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考工典/第02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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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彙編 考工典 第二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二十七卷
經濟彙編 考工典 第二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考工典

 第二十七卷目錄

 城池部藝文二

  鄧州城碑記        明王誼

  修武縣城碑記        鄭儼

  中都留守修城記       高穀

  吳川縣城記        陳獻章

  浦城縣造城記        錢溥

  重修三山城櫓記      黃仲昭

  磁州城碑記         劉戩

  宜陽縣城碑記        喬縉

  築城記           蔡春

  古田縣築城記        羅榮

  雲陽縣新城記       王彥奇

  沔陽州修城記        魯鐸

  景陵縣修城記        前人

  城池記           安磐

  永城縣城碑記        薛蕙

  內鄉縣城碑記       王鴻儒

  汝寧府城碑記       李遜學

  商城縣城碑記        前人

  信陽州城碑記       何景明

  確山縣城碑記        前人

  蕭縣修城記         于範

考工典第二十七卷

城池部藝文二[编辑]

《鄧州城碑記》
明·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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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州《禹貢》豫州西南隅,秦邑為穰。隋、唐改鄧州。宋、金 因之。初,元都督史公以其境接襄陽,更築外城二十 四里,三冬而城成,民居輻輳,邦人目其城曰「子城」焉。 南北混一,承平日久,子城日圮。元末有寇王權據是 城,元兵攻之,寇自潰。元將恐寇復據,不能克,乃毀其 城,火其廬,無居守者。二十年。明興,掃除群寇,民之懷 土來歸者,率匿山野。洪武二年冬十一月,上命金吾 右衛鎮撫孔侯顯守禦是州,兼知州事,以兵士五十 人從之。侯抵襄陽,訪鄧之流寓,得耆老劉孝先者,導 至故址。侯於是冒霜露,披荊榛,收集散亡,興舉廢墜, 規為新城。三年冬十月,上聞侯治狀,賜「世襲誥命。」四 年夏,城成,公私屋宇亦完,市井棋布,民之附者日益 眾焉。是冬,籍軍士千餘人,編民千七百戶。六年秋,朝 廷以功擢侯千夫長掌印,專理戎事,不煩州政,蓋優 之也。且調南陽衛千戶李侯德副之,同寅協恭,日嚴 夜警,戢暴防奸,域民衛眾之計備矣。群黎有賴,四境 無虞,野耕市易,文恬武熙,皞皞如也。故公劉之遷豳, 周公之營洛,召虎之徹江漢,雖功業巨細之不同,然 其理則一也。今侯再造夫鄧,建千載不拔之基,所以 厚民生,興王化,藩屏邦國之意,非利一人一物之功 可擬也。故書之,以俟《太史》氏之未錄云。

《修武縣城碑記》
鄭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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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十四年秋,有寇。時承平日久,民不知兵,皆震驚 欲遠遁。朝議:「近邊郡縣令築城以捍外衛內,使其民 有所恃而不恐。」詔許之。今修武地界,西北邊且當往 來之衝,乃率先修葺,為防禦計。然卑隘薄削,若環堵 然。故民雖依以安,而昔之震驚自若也。縣尹郭侯應 誠患之,而時未可以改圖。景泰三年春,四方無虞,時 和歲稔。侯乃集耆老民庶,諭以利害,而莫不爭先趨 令。自正月始事,至二月訖工。城高二丈五尺,闊視高 減五之四。四面為門,上為樓,重簷複道,敵樓戰屋,皆 壯麗渾堅,自關中達京師,州郡城池,莫能或過也。初, 侯之興是役,民雖樂從,然皆謂工大費繁,非積數稔, 殆未可集。至是未兩月,告厥成功。侯蓋經營有方,處 置得宜,一力不妄用,一材不妄費,故事速成而民不 勞,殆孟軻氏所謂以佚道使人者乎?昔衛有狄人之 難,文公於楚丘治其城市宮室,各得其宜,國人悅而 美之,作詩以歌其事,文公之名,因以赫然於後世,修 武去衛為近。敵人之難,雖非衛之比,而郭公建置預 備,殆不下之,惜予言不能如《詩》,使侯之名赫赫然於 後世也。雖然,功者名之實,郭侯有功於是城,城存則 名存矣。又奚待予言哉。

《中都留守修城記》
高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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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軻氏謂「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夏之歷年四百、商 之歷年六百,至周歷年八百,又過其曆。茲非本乎仁 之明驗歟?然則興王啟運,固本乎仁如此。觀夫夏之 冀、商之亳、周之豐、鎬,其間形勝、風俗、山川、人物,實有 以拱峙夾輔,以成王業於無窮者,亦基於先王建邦 啟土之所致也。鳳陽古昔號為濠郡,自秦併天下,南 北分裂,歷代沿革不一。我太祖高皇帝龍飛淮甸,崛 起臨淮,仁聲義聞,布滿四方,不數載以成帝業。嘗欲因茲以建都治,不果。爰定鼎金陵,為子孫萬世帝王 之大業。於戲盛哉!謹按《古志》云:「中都民性真直,無游 惰之習,有周恤之義。長淮、濠水,縈帶左右;鳳凰、雲母, 峙列前後」,真帝鄉萬古根本重地。爰自高皇即位以 來,迨今八十餘載,城故有土垣無壕,周圍以里計者 五十步零四百三十有三。內設九門,門樓臺基,有無 相半。歲月既久,傾圮不堪,兵民錯居者,咸曰:「此非有 大力量者弗克為。」於是雖有留守觀風者,往往勤彼 怠此,因循苟簡,歲月復日,莫能振舉其事。適左掖都 指揮燕山穆公,用廷臣薦,來守茲土。莅政未再期,乃 出己資,乃役遺卒,運甓於原,伐木於山,董工併力,晝 夕版築不息。於是昔未成者,公為之備,今未舉者,公 為之先,工用告成,壯金湯而堅鐵石,民安堵而戎息 肩。洎而慨念城隍、旗纛、廟宇,大不修治,以為百姓仰 賴、保護障衛者,莫二祠為然。載在《郡志》,所宜崇祀。爰 即舊址,以撤以新。眾不勞而事集,工不亟而就。有若 水之赴壑,輪之轉轂,其敏且速,不亦可嘉也哉!予嘗 以為城池者,民之扃鐍也;城隍者,民之福祐也;旗纛 者,民之兵衛也。非扃鐍則民無所依歸,非福祐則民 無所趨避,非兵衛則民無所恃賴。三者既備,然後可 以求其全。求其全則風俗愈見淳美,仁義愈見興行, 皇陵鞏固,山川厎寧,家禮樂人,《詩》《書》。斯世斯民,生依 堯、舜之鄉,鼓舞堯舜之化,有道之長,與三代侔等。又 得賢郡守仲君,相與戮力為政,以共圖安輯之,是皆 可書也,因為之記。公名盛,字用謙。操履端潔,智識超 卓,即其行事,有古良將之風云。

《吳川縣城記》
陳獻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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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城防」、「城向」之旨,得之《春秋》,然後知長府之役可罷 於魯人,而譏鄭子產惠而不知為政,非孟氏之過也。 昔寇盜充斥於高涼,百姓凜凜委性命於豺虎之林。 我按察使僉事陶公,被上命經略是方,大著討賊之 聲,高涼之民倚公為長城。寇既平,公於是城吳川縣, 厚一丈,高二丈,周五百八十丈,亦勞矣。自師旅興而 「民滋弊,是役也,公實圖之,豈得已哉!」經始於成化戊 戌之秋,越明年冬,城始克完。民喜曰:「衛我者生我,勞 我者惜我,公大惠我何可忘?」父老相與言於官,遣生 員李凌雲以狀走白沙,乞文記之。適予與二三友登 碧玉樓,望厓山慈元廟與大忠祠照映上下,顧謂凌 雲曰:「是公與僉都御史東山劉先生」之偉績也。無費 於民,民爭趨之,大有功於名教,是之謂達。為政之首 務,皆可書。凡公之功在民,不違《春秋》義例。可書者,時 焉爾矣。施於無事之日,如是而弗已焉,其效不亦遠 乎?

《浦城縣造城記》
錢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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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城有制,役有時,所以謹王度、重民力也。然非制 則犯分,不時則妨農,故《春秋》凡書城者,皆致其謹,而 獨《詩》取崧高「烝民」、《韓奕》諸篇則尹吉甫作,以敘召伯 城謝、樊侯城齊與燕師城韓之功。夫城者,禦暴保民 之所大,而國,次而郡而縣,皆設險以守之,重門擊柝 以防之,則患可禦而民可安焉。浦城為福建建寧府 屬縣。古東越之城,當閩浙之衝,左括蒼而右永豐,私 聚採礦,而攘敓官坑之利者無寧歲,誠要區也。成化 庚寅,都御史滕公昭巡撫至閩,謂「浦城為閩首邑,不 可無城以守」,請於上,既得命,而巡撫都御史張公瑄、 巡按監察禦史鄭公昱相繼至。乃鎮守太監盧公勝、 左布政使路公璧、按察使唐公彬等議總厥事,唯按 察副使劉公城宜之。公至,則量程庀材,喻以義舉,授 以成算。役因子來而不竭其力,財括羨餘而不斂於 眾。城圍一千八百丈,崇一丈九尺,而闊則倍之。築以 埴土,甃以堅石,上立埤堞,下浚池溝。東控山勢之騰 翥曰「金鳳」,南接瀴灣溪水之汪濊曰「南浦」;綿亙三五 里直抵;西曰「迎遠」,可數百步。迤𨓦而西,曰「德星」,曰「拱 北」,分列五門,建以樓櫓。而又移置社稷山川壇於城 南北,增修學泮、城隍廟以鎮於中。規模閎麗,雄冠一 方。雖滕公刱謀於始,而營癸巳暮秋之朔,成明年季 冬之朢。乘三時之隙,無百雉之嫌,合時與制,動遵古 道,則皆劉公不負所舉,克振憲度而成是偉績也。《雅》 《頌》有作,其能泯乎?然必書之以紀其實。于是,知縣張 昺、丞孔舒等具顛末寓余,乞為記以鑱諸石。夫築之 登登,百堵皆興,此劉公之功足衛乎?民者城也,兵食 可去,而信終不可去者,亦城乎?《詩》曰:「懷德維寧,宗子 維城。」是德又守城之本也。劉公城是城,為浦城之利, 亦八閩之利也。使守是城者,德以為城,民永賴之勿 壞。使徒恃山川之險、城郭溝池之固,而德則罔聞,城 壞斯畏矣。不然,《孟子》何以曰「地利不如人和」也?宜以 是記以為司民牧者告。

《重修三山城櫓記》
黃仲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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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古閩越國,自晉置郡,歷代皆為藩鎮重地,其城 郭之設,蓋已久矣。考之《圖志》,閩越故在今藩署之北 里許。晉太康間,嚴郡守高病其隘且險,因圖山川形 勢,咨於郭著作璞,璞指一小山阜使遷之,即今之藩署是也。唐中和間,鄭觀察鎰因拓其東南隅,是曰子 城。及王氏據茲土,外築一城,環子城外,是曰羅城。尋 增南北夾城,而吳越錢氏又增築東南夾城,是曰「外 城。」宋興,詔悉墮之。熙寧初,程大卿師孟始據舊子城 修復,遂拓其西南隅。至咸淳間,又并外城增築焉。元 時,復漸墮廢。至正甲午,陳平章友定稍繕完之。國朝 洪武辛亥,駙馬都尉王公恭增砌以石。六年,福州中 衛指揮李惠等,重加修治,并建樓櫓,周而覆之。城高 二丈一尺七寸,周圍三千三百四十九丈。凡為門七, 平山樓一,水閣樓五,窩鋪九十八,滴水臺閣樓六十 二,串樓二千六百八十四間。周圍池深七尺五寸,長 三千三百四十六丈。內北一段連山不通水源者百 單四丈。古傳云:「龍腰山不可鑿也。」成化癸卯六月庚 辰,閩大風雨,敵樓戰屋并守宿之鋪摧毀殆盡,門樓 雖僅存,亦傾欹敝漏,寖以不支峕。御用監太監順德 陳公道,奉命鎮閩,慨然以興壞起廢為己任,顧役鉅 用艱,不可煩民也,因會巡按監察御史新安汪公奎 暨方岳重臣會計而規畫之。謀既協,乃下令借卒於 閑羨,募匠於庸顧,取材於商賈之勸分,斥費於公帑 之餘積,凡既備矣,遂漸次繕理,悉復其舊,而堅緻牢 密,殆又過之。始事於是歲七月,越二年十月畢工。三 山父老咸喜大功之成,而役不及己也,爰走書屬仲 昭記之。竊嘗觀諸《易》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則城郭 之設,聖人以備豫不虞者也。人徒見孟軻氏謂地利 不如人和,遂以為城郭非為政者所急,殊「不知人心 雖和,使無城郭以扞外衛內,則亦將何所恃以為固 耶?」孟軻氏之意,蓋謂「必得人心,然後城郭之固人為 之守,非謂專恃人和,而無俟乎城郭也。然則君子之 為政,固在于和其民人,以立其本,而城郭亦豈可少 哉?」陳公豈弟文雅,藹然有士君子之風。其鎮閩也,愛 民好士,節用省費,是固有以得民心矣。又以為城郭 所以衛民有不可緩者,而汲汲以修治之如此,可謂 本末不遺,而達為政之體,其度越常情遠矣哉!夫為 政而心乎安民者為難,安民而復為圖其久遠者尤 難,所圖既遠,而得後人勿替引之又難也。今三山之 民,既幸得公以安民為心,又幸為完其城郭,為久安 計,皆可喜無憾矣。惟其欲後人勿替引之。則未可必 也。仲昭不辭而為之記。既以著公之功。且以警乎後 之人。

《磁州城碑記》
劉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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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八年秋,河南、北大雨,漳、滏水俱溢,壞公私廬 舍。磁州城漫漶傾圮,存者十有二,如饑夫彊支立,勢 岌岌將仆。知州事張侯夢輔顧瞻咨嗟,謂:「天下雖安, 惟備乃無患。」遂以聞於當道。適副都御史趙公文溥 撫治河南,因下其令,責成於侯。侯勤夙夜,一心力,度 材之所宜出,與工之所宜役,要之不敝於民。民大喜, 具畚鍤植榦,趨事恐後,相杵之聲,聞數里外。經始於 十九年八月初吉,僅閱月告成。用人之力,以工計之, 至數十萬。木甓瓦石之材,其費稱是。環城樓堞,煥然 改觀。于是致政千戶張承同耆老武旻輩走京師,托 其鄉儀部主事閻君天敘,請予為記。予聞古、磁、邯鄲 地,其有城郭自趙簡子始,蓋當時所恃以敵彊秦,震 撼燕、齊、韓、魏者。至趙宋時,宗澤修之,猶足以抗金人 方張之師,其險阻可知矣。然則張侯之用心於此,真 知所先務哉!因書其績,而並系之以詩曰:「於赫皇明, 德囿無外。有城無城,何足蔕芥?守臣遠慮,安不忘危。 厥咎恆雨,復隍以陴,迺疆迺理。費不及民,役以其暇。 民喜津津,登登馮馮」,百世之防。輿人之頌,溢於康莊。 南仲在朔,《山甫》在東,不勞而集,異世同功。異世同功, 邦家之慶。億萬斯年,「文熙武靖。」

《宜陽縣城碑記》
喬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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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陽,古韓城也,後魏始邑而城之,周圍四里許,城高 丈有二,置東西兩門。世代遼邈。南望屏山,而樵牧日 踐之,北負洛河,而波濤日囓之,城復於隍久矣。國朝 景泰改元,詔天下郡邑修築城池,以壯保障。比今又 二十有餘歲,垣墉頹而鳥雀不棲,門扄廢而車馬不 軌。」成化甲午,陜右趙侯以進士出知宜陽,下車之初, 即有更新之志。越明年,百廢俱舉。於是選材用,徵徒 庸,具畚鍤,庶民樂趨而爭先,饋餉者纍纍肩踵。浹四 旬而雉堞女牆與夫樓櫓大為完備,高城深池,儼乎 禦暴保民之所矣。夫「為政以愛民為先,節其力,憫其 勞,政之道也。侯勞民而民樂於事,寂無怨言」,非「悅以 使民而民忘其勞」者耶?推此以城天下可也,豈特一 邑一國而已哉?《易》曰:「不利為寇,利禦寇。」趙侯以之。侯 名英,字儲秀,陝西人,以才行鳴於時,故其所為如此。

《築城記》
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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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縣古無城垣,載籍不可考。宋咸淳間嘗築之,尋 圮於水。至我朝正統戊辰,外寇陸梁,民苦荼毒,莫克 禦,遺恨之聲,猶寄旦評,可慨也。弘治五年壬子,夏,邑 令馬侯昇以名進士蒞茲邑。越明年,朝廷俞巡按御 史吳一貫之請,命有司重築城垣。侯曰:「吾責也。」即相度舊址,不執私見,不泥於術,巔則摧之,汙則培之,侵 「於民則給公以償之。伐石為基,陶磚為甃。磚石之費, 計錢若干緡。」錢科于糧,實得萬七百石。石錢一緡,民 咸樂輸,不旬而集。其餼廩之費,力役之傭,則侯之處 分,又出於糧之外者。龜吉偕眾焚祝戒誓,所不以私。 爰始興作,四方獻藝者洊至,侯役其尤。又擇邑之耆 民廖永康等十有二人,俾敦厥事,咸恭職如命,處官 如家,罔敢二三侯。惟巡行周視,日省月試,旦出夕入, 不間風雨。經始於弘治癸丑冬,迄工於乙卯春。城之 圍七千九百三十尺,擴故址二千百尺餘,崇二十尺。 其址廣崇三之一,雉堞二千六百四十有奇,各方二 尺,而稍剡其末,如雉翅然。門六:東曰朝陽,東之北曰 順濟,南曰迎熏,南之東曰「通津」,西曰《慶豐》,北曰「拱辰」, 咸棲以樓而扁其上。城之勢,前阻濉江,不池彌深;右 背山陵,不郭彌險。憑高而觀,萬家燈火,盎然如在囊 括中。誠天造地設之佳治也。維時協恭者,縣丞邵君 玉、判簿邢君昌、典史張坤而學之,司訓吳朝佐、吳廷 璟亦與有功焉。

《古田縣築城記》
羅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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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閩,牛女分野。《禹貢》揚州之域。秦漢置郡國,始麗中 州,吾邑依於萬山中。東聯羅源,西濱南平,南臨閩清, 北界政和,東西少北抵寧德、建安,少南則懷安尤溪 也。延袤計里各四百有奇。民無末作,勤生於田,因地 卑高而丘。之。雖崇巒疊巘,泉可引溉,盈尺不遺,此 邑所由名也。惟地衍田廣,又林菁蒙密,鄰封流轉之 民,於是為歸。逋逃不逞者亦間廁焉。正統己巳,四方 多故,沙尤魁寇鄧茂七乘亂構煽,旬月徒醜數萬。吾 邑素鮮兵禍,又世屆承平,所謂「金革什伍」,無先具以 應卒,而排柵圍塹之類,亦闕於繕治。士女倉皇欲奔 省府,則途長阻水,舟楫斷絕不可到。率望巀嵲之墺, 墟墓之穴,捧頭竄伏,豺虎狶蛇,不暇恤也。稚弱啼號 輒棄去,或壅其口而絕。賊長驅入境,據縣庭,分徒大 掠,了無所獲,民廬焚燔殆盡。踰年漸次殄滅。遺氓由 飢寒困頓之後,暴死於疫。越十五年,為天順癸未,有 陳亮五者孽其惡,閭巷傷,弓相訛,寇至一月十數驚, 越三時乃定生聚廿年,粗成里落。故老談及亂離,有 泫然出涕者。弘治初政,屢詔被兵,在所亟修城池,有 司無良而百姓好佚,間有扶義俶儻,又無作者,以翼 其成,歲月玩愒而已。歲己酉,余隨計使江浙,涉淮泗, 歷齊魯,入京師,凡經名邦大府,皆嚴城守,十室之邑, 未有弗慎於暴客之防者。乃作而嘆曰:「衛民弭亂固 如是夫。因懷桑梓以窮陬盜藪,固無數雉之甓以為 棲,負,明詔何如哉?」既而邑人林堪至,質愚言為然,遂 即懇疏於朝。事下兵、工二部。時御史四明陸君偁按 閩,廑恤民隱,親蒞相度,檄永福知縣歸安姚禎來董 是役。邑治東隅臨大溪,民居跨其上,必用毀拆一二 十武。而鉅家右姓多層樓傑構,開戶迎曦,臨流眺遠 為光景習居重廢,不能樂從。姚君乃奮曰:「吾先為其 難者決策。」下令肇工於東隅。期日,率吏兵循溪督視, 拆卸者恐後。歷兩月基成,疊石加甓,工登大半。姚以 事去。又越三年,城乃成。凡周圍長一千三百丈,趾闊 一丈,堵石三尺,磚一丈,女牆四尺,凡高一丈七尺。工 料費白金一萬一百八十七兩。先是鄉民出財力,怨 謗如沸。弘治辛酉,白水寇至,殺鄉兵,逼邑治,以城粗 立,不敢入,官軍至,乃殲焉。正德庚午,山寇大作,揭旗 伐鼓,呼噪遶村,逢人捉殺。四鄉男女,摩背入城。賊自 東瞰守,望有備,乃去。至是,怨者始釋,《易》謗為頌矣。予 聞古之制,內王都,外侯國,咸著雉堵高廣之式。《周官》 「掌固」,《易傳》「設險」,《春秋》凡城必書。修治以時,王政所首。 蓋人萃則乖,乖則亂,必有為之所者。今茲高城深池, 上下完固,旗幟鈴柝,儆備匪懈。郊坰之外,山谷之間, 生齒百萬,倚是為安。夫以數千百年之闕,卒就於今, 是固聖朝君相在上,保邦顧遠,又有賢大夫以襄成 之,或有數存焉耳,榮何力於其間哉?然興化之大,無 過是役,不可無述。輒識歲月顛末於左,使知刱作之 意,而修治圮墮,不能無望於後賢云。

《雲陽縣新城記》
王彥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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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陽,蜀鉅邑也,隸夔郡。粵漢、唐、宋名雲安,名朐䏰,名 安義軍監,建置不一。我國初為雲安州,七年改縣,縣 治在大江之陰,西距渝、涪,東控荊楚。飛鳳峙其南,五 峰矗其北,山川秀麗,風俗淳厚。古無城郭,閭閻櫛比。 百四十年於茲,引養引恬,而多不知兵。正德巳己,來, 重夔順保,地方群盜嘯聚,流毒甚慘。適上相洪公宣 之欽承天子威命,總制四省,選將調兵,以勦以撫。一 臨予邑,首詢急務,僉曰:「古之為城,所以禦暴;今之禦 暴,不可無城。當此急務,莫先於築城耳。」幸深然之。既 而謀協鎮巡暨藩臬諸當道,備行郡守吳侯顯之通 融酌處,乃委郡判李君相、縣尹梅寧督其事。揣高低, 度丈數,慮財用,審丁力,計工約日,不愆於素。凡板榦 畚鍤炭石,百爾器備。稽卜興作,民翕然趨之,無敢後。 自東迤南,廣袤六千五百尺有奇,高三十有三尺,闊二十有四尺,而殺其上,得闊三分之二。中則實以柔 土,外則疊以方石。腰牆女牆各高三尺許。自西迤北, 廣袤九千六百尺有奇,重岡疊阜,崎嶇險阻,隨其勢 而划削之,若朔方邊牆然,突兀嶄絕,復甃之以磚,礱 密鞏固,腰牆女牆亦如之。然門以譏警而有四:曰「南 薰」,面「飛鳳」,曰「朝宗」,面東瀼,曰「咸和」,當中街,曰「大壯」,臨 西溪橋以利濟,而有五,曰「化龍」,曰「子規」,曰「望江」,曰「奪 錦」,曰「湧泉」,各樓其上有羨,則修鍾秀亭於五峰之麓, 建逝仙亭於棲霞之隴。匪直標險制敵,亦可以登眺 暢懷也。經始於壬申之夏四月甲午,越五月丙寅,工 以告完。吳侯喜其費省功速,躬行慰勞,民甚德之。雉 堞雲聯,翬飛炳煥。規制雄壯,往來矚,誠億萬年保 障之丕圖也。義官王子浩、王尚賓、向京等嘗董其役, 將立石紀成,猥以見屬。予惟天下事,循常習故者易 為力,更端肇造者難為功。然理有變通,道在張弛。斯 城之築,古所未聞;而今日之創建,因其時勢,質諸人 心,自有不容已者。蓋久則變,變則通,而弛於前者張 於後。況禦暴保民,無非為邦本國脈計。《易》曰:「設險守 國」,《禮》曰:「城池為固」,《春秋》城郚、城鄆、城祝丘必屢書之 鄭重乎!民意自見矣。有民社者當務為急非輕用民 力得已者也。若夫勞來鼓舞而悅以使民,懽忻踴躍 而民忘其勞一日之間成萬年之業苟非任用得人 疇克臻此哉!吁!煙火萬家用保無虞詎能忘其所自 耶?繼牧茲土者皆能如今日之用心,則斯城斯民,水 相有賴,庸書之以俟。「正德九年歲在甲戌孟夏四月 中澣吉旦。」

《沔陽州修城記》
魯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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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故有衛,與州治同城,不知起何時由?今自沔而觀, 實不可以一日無城也。城之盛,民猶舟焉。舟任萬斛, 而釁及分寸,則不得為舟同濟者,其命殆矣。然則有 城不繕治,又尚得為城哉?矧一日不可無城之地,而 亦使其城不得為城,不待智者視,猶殆舟矣。沔間江、 漢以為州,而州據湘、漢之中,湘以下為荊、岳,為巳,蜀 為辰、沅、長沙、衡、永漢以上為安陸,為襄鄖,為南鄧、漢 中。由沔而下,則漢陽、武黃、九江諸郡不勝計也。是故 海內之人,水陸交集,寇賊奸宄恆發。平時,若屬有潢 池之孽,遠相根蔓,則喉襟重輕,實茲焉是繫。故曰「不 可一日無城也。」正德丙子,大梁李公濂來守沔。未三 月,屬江漢合漲,沒城址二尺,風雨彌月,助為崩嚙患。 大夫憂之,列柵以守重民饑,未遑治也。明年,水復大 至,城壞四百丈。大夫曰:「民連饑,雖賜租與賑,未甦也。 城今大壞,完之則民方病,不完是以殆舟共濟,如之 何則可?」出而謀之寮友,寮友曰:「財力在民,今其若民 何?」謀之衛使曰:「吾土之病久矣。」大夫入而復自謀焉, 既而得之,曰:「患吾城者水也。吾誰謀?其反謀之水乎?」 乃移書諸當路曰:「沔多陂澤,水傷農,陂澤滋利矣。請 以征魚之羨為城費。」許焉。時都御史吳廷舉奉命以 便宜行荒政,至,聞之曰:「猶之為民也,助其費幾三之 一。」故事,城有役,軍民同之。大夫乃使度城,三分壞之 二於民,自餘以遺軍士。約日即工,擇人敦事。遂庀財 用,募丁壯,執鍤荷杵,負土石就事者,咸足相躧以至。 大夫既授之成法,時復乘城眂勸犒徒匠,厲勤績,故 日不盈三百而訖工。樓櫓竿幟,煥焉改觀。時都御史 秦金按沔問民隱於諸父老,咸述大夫所以𥙿民集 事者。及登視,有歌於其野者曰:「瞻彼新城,乃忘厥舊。 安吾知所宗,急吾知所走。胡不吾聞,吾於力是助。復 有和之者曰:『新城有嚴,奄失故所,雖有奸虣,孰敢予 侮?而今而後釋予斨,釋予斧,爰肆力於畦畝』。」《秦金》顧 大夫曰:「子聽之,歲大祲久矣。吾疑怨咨聞也,乃今舉 大役,而民有不知者,而庇及卒伍,政可知矣。守人不 當如是乎?有官,吾郡縣皆令若茲,吾豈其復犯風露? 是不可不丕視厥類,使繼今有聞也。」大夫城成,鐸攝 筆,從《紀事》之後,為記之。大夫名濂,舉中土為第一人, 登進士,有文學顯名,今名復顯於有政,修城其一也。

《景陵縣修城記》
魯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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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陵舊有衛,蓋荊、襄以東,漢沔以北,隨、郢以南,地最 廣衍,足牲鮮絲卉稻粱之利。自古四方有事,所爭趨 也,衣食招徠備九州之人,雖平時不無糵芽其間者, 是故宜有城。」國朝調衛金州,城猶無恙,民所恃如故。 洪武己巳,水決隄,城壞,雖第為周垣,實不能為有無。 以鐸所聞見,「景泰二年,盜入劫縣庫。弘治四年,既刦」 庫,復斫獄,取劇盜去。正德庚午,盜自獄出,因嘯聚,屠 掠村鄉,擄女婦,劫丁壯為徒。晝踏關呼官府,示將直 入狀,以挾取所怨。及庫實,三司長副,集官民宣慰兵, 數閱月僅乃殲之。此皆城壞以後事也。陳良玉以辛 未名進士下車之明年,適河北大盜起,詔有司不得 以無城。良玉慨然欲為永久計,屬父老語之。父老曰: 「所願也,第如勞費何?」時庾府皆如懸磬。乃詔富民大 賈曰:「城為汝蓋藏也,財沒於盜,孰與出十一以助吾 築?」召丁壯曰:「城實汝保障也,身沒於盜,孰與分力以 助吾築?」皆應曰:「唯命。」良玉既自捐俸若干,僚屬所捐又各若干,四境之內,翕然響應。富民以緡錢至,丁壯 以畚鍤至,樵荻為薪、「烈石為灰者,以舟車至,悉以籍 登記。人匠既集,乃即舊基為址,負者蟻升,築者鱗積, 甃焉衡從適均,灌焉燥濕得所,督作者心同,服役者 力齊,萬手繽紛,歌謠隱耳,知事事而不知勞也。」良玉 旦暮臨視,有慰無亟,蓋若父兄率子弟治其垣墉室 廬,而為之計久遠也。城高二丈有奇,厚加於高者五 尺,周迴六百八十五丈。成不踰年,富民曰:「今而後貲, 誠吾有矣。」丁壯亦曰:「身誠吾有矣。」而女婦亦相謂曰: 「家吾所安,而室吾所歸矣。」其嘗罹盜者,則泣而嘆曰: 「向使侯來不莫,吾寧有疇昔?」蓋不啻家室成而婦子 相慶也。夫景城廢百三十年,而大功成於期月,人俱 樂有所恃而忘勞怨焉,則良玉之愛民深而籌畫遠 也。居無何,朝廷以臺諫缺人召入,士民攀臥不得。既 去而思之益深,鑱石為碑,請記於余。余惟天下所謂 賢守令多矣,誠心為民如良玉,不多見也。其政廉公 明恕,為吾人所思者,豈勝紀述?建城則其遠且大者 耳。姑書而鑴之。

《城池記》
安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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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州介山水中,西北刋山為城,東南濱水而堤,堤即 城也。城東一水自北來,曰江水;城南一水自西來,曰 青衣水;自西南徼外來,曰沫水。三水皆迅急,皆會州 東南,皆能為州城患,而沫為最。夏秋之交,常平城,秦 李冰鑿離堆以避其患,唐韋皋鎮蜀時,伐凌雲以殺 其怒,宋麴紹作斗門以走其暴,凡以節茲三水也。嘗 聞之父老云,「永樂中,州學在岸南數十步。」以今計之, 正當中流決囓,遷徙可知矣。正統中,郡守段公鑑防 以杉柵,成化中,郡守魏公瀚障以石堤,自是乃得不 徙,州人賴焉者數十年。歲久而木朽,石傾而地削,州 人於是復有憂色。正德六年,安成胡侯準以能名,自 維摩移守茲土,屬搗賊亂東北,重以內水之變,州縣 戒嚴,吾州人之可憂者,又有出於三水之外。侯時調 集兵餉,日不暇給,乃別駕秦隴胡侯纘宗奉檄修城, 城立而盜不敢近。別駕升秩去,雨水壞城十六七,侯 曰:「予辱守土,其可使茲無城?」乃謀諸父老及大參童 公瑞、侍御徐公文華暨磐,曰:「予將城。」又曰:「自用兵來, 所在皆城,然輒壞,屢」役不止。予將城焉,而俾可久。又 曰:「州人病矣,公帑有金,儲倉有穀,予惟藉其力焉。」童 公而下咸曰:「唯侯幸惠我嘉人。」乃上其事,總制少保 彭公澤,巡撫都御史馬公昊,巡按侍御王公鏜,方伯 胡公宗道,大參邵公賁,少參盧公綸,僉憲郭公東山, 悉從侯議,而郭公主張助成為尤力。侯乃率執事者 矢之神曰:「必期率事無疏緩,乾沒者有幽罰。」八年仲 冬朢日始事,掘地深八尺,萬杵齊下,砌石厚凡八尺, 以附於上;編木為柵,以附於石。柵之外仍衛以土石。 自柵而上,東城高凡十有四尺,南城高凡十有六尺, 厚則以漸而殺。上置女牆,高凡五尺,延袤凡六千餘 尺。凡石必方整,合石必以灰,一石不如意「者,雖累數 十石,其上必易。」如其令者賞,違者罰,人人感侯之義, 莫有毫毛苟且為心者。功半,大水卒至,叫跳衝擊,漫 漫者三日,州人相視失色。既水落城石,無分寸動移 者,民益歡呼,牽引赴事,或至夜分。重以澧陽汪侯儉, 受侯代至,亦相與成之。於是茲城凡八閱月而成。其 西北二方之未城者,則汪侯之任也。四方來觀者,咸 曰:「壯哉,斯城未見也。」父老曰:「段侯以木,魏侯以石,胡 侯實兼之。城如是焉,世世夫何憂?且侯用財當而運 謀審,待物誠而集眾惠,又能不畏騰口,成茲大功,不 可不記,以垂無極。」因以委磐,謂侯在州之政皆可書 而玆其大者,故記之。

《永城縣城碑記》
薛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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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晏安日久,漸不存變。正德六年,民有姦宄相煽 為盜,起自內地,雄孽翕熾,猋騰波流,蹂躪㳫至,屠城 剽邑,海內騷動。是年冬,攻永城縣,入之。居數日乃去, 城中之人大潰於四方。七年三月,章丘喬公來為縣 令,下車之日,集耆眾誓之曰:「惟予與爾民並城,相為 存亡。城存,予與爾民存;城亡,予與爾民亡。爾民奈何 舉城去之?今予為令,誓當與爾民生死以之。予不能 效他令,棄爾民,并城與盜,爾民豈可棄予并城去之? 且令視爾民猶子,爾民視令猶父。令生爾民,死非父 也;令死爾民,生非子也。於此有一死者,一不死者,奚 以生為?」言未畢,眾皆感泣曰:「民無父久矣。今聞公言, 公其吾民父矣。死生惟公,令又曷敢」去。既數日,城中 之人去者來,居者安。公又下令於民曰:「予昔者謂,惟 予與爾民並城,相為存亡。今四郊之盜,往來飄突,而 斯城環堵脆薄,隍壕淹沒,匪以設險,匪以待暴。予欲 與爾民更而新之,用備後警,惟爾民謀之,如利爾民 則興,不利則已。」詰朝,眾庶偕走於庭曰:「願亟興事。」公 遂考相位勢,其舊基「差善,且工速而不罷,費省而不 侈,仍舊為宜。」然巨麗實十倍之。始事於四月之下旬, 迄五月而告成。先是城功猶未完,眾盜復反自河南 之諸郡,以銳騎數百來薄城下,公乃率士民登城禦之,矢石交下如雨,盜遂引去。於戲!自眾盜之得志于 天下也,遠近官吏多畏縮無似望風驚靡,狼顧而鼠 伏,或棄城而竄,自保一死,委其民於虎吻,曾不之顧。 或灑掃供帳,具酒食,迎犒於郊外,匐伏跪拜,莫敢仰 視。如公者,天下一人而已。公名岱,由進士歷御史左 遷,揚歷中外,風譽殷殷。一城奚足為公記,而必欲記 之者,蓋以永永民之思耳。

《內鄉縣城碑記》
王鴻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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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盜起燕,南山之東西,河之南北,城鎮村落,多所 殘破,若內鄉其一也。明年,縣令張侯經來宰是邑,見 舊城卑薄不可守,率勵吏民,百堵皆作,無何而功以 成。址厚四丈,其高減四之一,下固以石,外甃以磚。重 門四闢,麗譙高揭,粉堞周施,輝映雲漢。繚以濬洫,注 以清流。授兵登陴,望者氣懾,誠一時之金湯也。於是 賊再至而不敢近。邑人德之,乃請余記其事於石。竊 惟昔者文王作邑於豐也,其《詩》曰:「築城伊淢,作豐伊 匹。匪棘其欲,遹追來孝。」夫築城而深其池,至可匹豐 水,則池之深不可越矣;池不可越,則城之高不可凌 矣。城高池深,家計以立,敵國外患,復何能加?故文中 子曰:「安家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蒼生」,正此詩之 意也。城之不可不高,池之不可不深,是固然也。若芻 粟不多,器械不利,將焉與守?然四事備矣,而人心不 固,事亦難知,又必威足以檢攝異同,惠足以消融去 就,人自為守,屹若巨防,如此則於應變保民也何有? 張侯其念之哉!

《汝寧府城碑記》
李遜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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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六年辛未,盜起畿甸,延蔓至河南,殆數萬人。攻 城破郡,刲屠焚掠,慘不忍言。時汝寧屬邑,已破陷數 處,獨郡城尚完,民相競攜負竄入,蓋冀圖朝夕安耳。 賊復奄至城下,為臨衝百餘將攻之,人心益懼。山東 新城畢公為郡守,憂民徇國,乃督率軍民,臨城捍禦, 披誠勵眾,歷旬日不遑安,真若父母於妻子,惟恐其 有弗寧者。已而官軍大至,始潰去。尋相繼追勦無遺。 育土宇以靖民,始復故業。乃相慶曰:「微我公保障,吾 屬無噍類矣!」踰月,公集境內士庶,謂曰:「頃者盜賊煽 禍,汝輩幾莫能脫。茲雖平,未可以棟宇獲免,而遽為 燕雀之煦煦。思患預防,今日急務。向使舊無城,其將 焉往?維城,土所築耳,而易潰;吾欲經營以利永久,顧 瘡痍甫定,若難征役者。然奠厥攸居,所以綏爰有眾 也。於爾如何?」眾似有難色。公復開諭,咸幡然悔悟曰: 「非明公慮不及此。」公遂請諸當道,大具畚鍤,揣高低, 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遠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 用,畫餱糧,擇官屬有能幹者,分地督之以事事又乘 暇日自省試,以驗勤「惰,加懲勸焉。」肇工於壬申,至癸 酉告成。高若干丈,廣若干丈,環圍若干里,皆覆磚甃 石,而實土於中。復新麗譙筦鑰,以時啟閉。于是雉堞 垣墉,矗雲凝鐵,視舊殆不啻倍蓰,費逾數萬緡,而人 罔知所從出。居民過客,動色改觀,以為「因循百餘年 故城,而一旦為言,言之巨鎮,豈亦有數存耶?」未幾,公 即擢河南參政,繼公守。姚君宗翰謂公之功,宜有言 示後,因以其責畀予。夫經國安民,不倚城郭溝池以 為固固也。然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故諸侯城邢,城楚 丘,《春秋》書之。而況今之守令,受天子郡邑,以安民為 職,則凡所以禦暴捍患者,莫先於城池,尤非侯國恤 鄰者比,而可以不究厥心哉?公所以亟圖是舉者,重 所任也。嗚呼!君子處天下之事,固貴于謀,而尤貴于 克斷,斯事可集也。若公於茲役,決機售策,不惑群議, 以期底於有成,卒使勢壯金湯,人保康乂。非其有愛 下之仁,慮事之智,而又濟之以剛斷之才者不能也。 故曰「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公之深恩厚澤,當 與城並峙於無窮矣。猗歟偉哉!公名昭,登弘治乙未 進士,以工部郎中假守其尊大人司空先生立朝負 時望,而公服庭訓有素,宜其才充識遠,政善行修,所 以福汝人者,匪獨城也。因大書以俟執史筆者采錄, 且以為後人勗。時協力贊襄者,則同知鄭時佐、通判 李穆、李玹、推官張仁云。

《商城縣城碑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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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城,古殷地也。城外有商王墓地,本隸固始,成化間 始析置。茲邑舊無城,當承平時,百姓兀兀,各守其業, 四方無兵革之擾,城雖無,弗虞也。頃歲盜起充斥,汝 潁紛攘,凡邑治無城守者,恆罹破陷。盜嘗一過,商民 皇皇,莫知所禦。避既過,尤慮其復來。正德辛未秋七 月,平原李君允恭適奉命宰商。既至,畢新庶務,乃曰: 「不暫勞者不久逸,邑無城,何以衛民?」遂告於眾,僉曰: 「勞我者,所以安我也。」罔不忻應。迺會計工傭,相地之 廣狹長短,鳩石運甓,層築累甃,百力並舉,以身率勵, 民咸子來。歷兩月而城完。自址至堞,言言屹屹,厚若 干尺,崇若干丈,周圍若干步,信奇功也。越明年三月 十七日,劇賊劉七輩復糾眾萬餘人來攻。李君以死 自誓,操矢石,偕其民人前後悉力捍戰,賊遂累敗散 去,邑竟得全,民始安堵。是役也,財不知費,民不告勞既城矣,又得民死力以守之,曷使之然耶?《易》曰:「說以 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此豈非李君忠 誠仁愛之心,格孚昭布,有以說民之所致歟?

《信陽州城碑記》
何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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僉事閻君子明兵備之。三年,信陽城成集予與都給 事張季升登而觀之。臺隍峻浚,樓堞虧蔽,表帶山河, 囊括萬家之室。相顧嘆曰:「壯哉麗乎,斯城萬年之固 也。」先是,僉事甯伯東氏來兵備,值大盜之後,為防焉。 巡舊城視之,曰:「庳也,必崇而新之。」乃計費度工,措財 於官府,取力於農隙。歲餘,城南門迤西北至東門,建 北門樓,大功未就去,又遇積雨,牆壞數百丈,閻君至 則完其壞者。城東門至南門,立三門樓,東懸鼓司晨, 西懸鐘司昏,又置漏。小南門司晝夜四時甃城上,令 旁下而走水,即積雨不壞。其役不亟而功有稽,其用 緩而力紓,故三年而城成。人曰:「二兵備之于役也。」于 時事先後緩急,各得其序理云。城高「三丈,圍廣千三 百五十六丈有七尺。董其役者,知州彭偉,指揮袁凱、 張恕、孟漢,千戶傅欽、任武,百戶王羲、梁山,醫官周寶。」 于是知州林公大霖,指揮使鮑君國來請文紀諸石。 何景明曰:「古者諸侯守在四鄰,政貴人和,不以險塞 為固,是故論治者有本末焉。然時平而備弛,併其末 者亡之。昔大盜之入汝南也,吏有棄城者矣,然西平、 上蔡之長,固死守吏也,寇則踰垣塌門入,即二縣有 堅城,令弗死。唐縣城稍完則守。」此豈可謂末弗治邪? 是役也,甯君經始,閻君成之。二君功德斯地者,並久 遠矣。閻君今且明其陳,簡其卒,作其禮教。夫城以蔽 眾,簡卒以守,明陳以戰,作禮教以經之,所為兵備者 無弗至矣。此豈徒治末者哉。

《確山縣城碑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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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山舊有土城,緣塹委垣而膚溝。正德七年,北寇之 南,吏民睨城曰:「此曷足以捍而守之邪?」迺相與棄其 城,走匿山上。寇乃入,燔燒官治及民舍,城中半赭。八 年,僉事甯君河至,始計度城役,擇邑內有力者八姓, 限以工,俾知縣吳照、縣丞鄺琛、典史吳金悉力董之, 以僝厥事。九年,僉事閻君欽代甯君兵備,視城未就, 曰:「工弗可以已也,役弗可以亟也。弗已以終休,弗亟 以蘇憊。終休蘇憊,治之仁也,可不務乎?」乃專以吳金 董事,責其成。十二年,知縣宋良臣至,而吳金以他務 出,復專責之良臣。良臣則均力嚴事,葺其壞,繚其未 完,樹三城門樓及月城、角樓、鋪樓、內土城咸備。十三 年十月,閻君登城視,喜曰:「城不已就乎?」於是吏民又 相與睨城曰:「嗟乎!使七年有此城,盜不得志也。以茲 而往,可以捍我眾矣。非二兵備之功乎?非諸縣官之 勤奉其令乎?夫有勞逸之,有始終之,上猷於心,下宣 諸力,一邑之城,踰數歲經營於二兵,備歷於諸縣官, 然則千百年之事,可以苟焉為哉?」城圍七百餘丈,高 三丈,陶磚括其表。良臣曰:「是不可無紀。」迺使吳金來 求予文,刻諸石。

《蕭縣修城記》
于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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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古蕭子國也。春秋宋封蕭大心以為附庸,即其地。 楚滅而縣之。歷秦、漢、晉、唐,廢置不一,城仍故地,屢為 水沒,修圯相尋。迨趙、宋為二城,南北相距,北則舊址 也。紹聖五年,移儒學於此,是則可考焉。城瀕汴渠,自 漢元封間,河決瓠子,入汴渠,東會泗水,即今黃泡是 也。茲邑邇歲被衝激,是故難乎其城矣。民圜土垣以 居,設柵為閈,聊謹昏晨而已。正德壬申,劇盜日尋,奔 流大河南北。蕭當其衝,以無城故,並馳以入,燬官民 居,劫財貨,掠士女,莫敢誰何。甲戌秋,王侯宗治來宰 斯邑,實維介哲事,語匪苟見。閭閻廨舍,燹跡荒涼,用 是悼心,圖謀經畫。明年乙亥,乃屬父老而謂曰:「盜何 若苦?」曰:「無以衛也。」「城何爾頹?」曰:「歲相循也,盍築而高 之?」曰:「固所願也。」「罔或倡也。」曰:「吾,爾父也,爾吾子也。」「將 城諸而從乎?」曰:「從也。」「將勞諸而率乎?」曰:「率也。」「將斂諸 而賦乎?」曰:「賦也。」乃度其基數百丈,虞其用以萬計,計 其貲餘萬緡,量其期逾周歲。用是採薪於藪,伐石於 山,陶磚於野,庀木於河,爇灰於竇,用輿於里,弗官勢 貸,勸施於氓。罔或多取。庶費具,庶工鳩,庶民和。乃舍 於郊,相土奠址,平險塞缺,畫式布令,乃用特舉觴酹 曰:「所有不盡於心,勞瘁是憚者;所有不公於法,苟且 是恣者;所有不良於行,盜竊是圖者。有如此酒。輿夫 某爾其效勞,匠人某爾其輸力。工師某爾其董役,義 民某爾其勞來。其有不率於法,不協於眾者,以懲眾 歡。」趨「之荷畚鍤,負版杵,持筐莒,裹餱糧,以從事於役, 罔晝夜息。既築而高之,乃甃石於表。弘則下之以翼, 堅也;銳則壘之以成,高也。灰之塗之,借屬於石,惟多 益善,罔或靳也。」乃為四門,砌以堅石,包以鐵錉,周城 為池,城闊視深,其高則三丈,其厚則二丈,其週則五 里有奇。居者以喜,行者改觀,蓋百年未易損也。丙子 二月,實維經始;丁丑正月,則落成焉。官不知費,民罔 告勞,士庶以歡。且曰:「向以不城弗守,日虐於盜,病者 未起,瘡者靡瘉,貧者不富。王侯城此,其紓予于難,生我於死乎?其仁弘矣,豈不賢於十萬之眾乎?侯其可 倫乎?」越三年,侯之鄉後進廩丘子過蕭,乃驚其功。縣 博東越周子、徐子、周南毛子暨生徒問記於予。予曰: 「城以衛民,勞不害眾,費不戕家,貨不及私。王子有焉。 不害為仁,不戕為忠,不私為義。仁以裕民,忠以體國, 義以守官,人之本也,官之質也,士之行也。王子其有 後乎?名於斯城,尤後朽焉,是故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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