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考工典/第048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四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考工典

　第四十八卷目錄

　宮殿部藝文三

　　五鳳樓賦　　　　　　　　宋梁周翰

　　會聖宮頌　　　　　　　　　歐陽修

　　賀皇帝御殿表　　　　　　　　李劉

　　英德殿上梁文　　　　　　　王安石

　　鴻慶宮三聖殿賦〈有序〉　　　劉攽

　　慈寧殿賦〈有序〉　　　　　王仲言

　　行宮記　　　　　　　　　　陳隨應

　　廣寒殿記　　　　　　　　　明宣宗

　　端本堂頌　　　　　　　　　　王禕

　　漢宮春曉賦〈有序〉　　　　徐世溥

　　萬壽宮頌　　　　　　　　　　嚴嵩

　　無逸殿箴　　　　　　　　　李廷機

　　無逸殿箴　　　　　　　　　姜應麟

　　皇極殿賦〈有序〉　　　　　徐顯卿

　　雝肅殿賦　　　　　　　　　顧紹芳

　　乾清宮賦　　　　　　　　　　黃佐

　　始陽齋贊　　　　　　　　　　夏言

　　象一宮贊　　　　　　　　　　前人

　　恭默室箴　　　　　　　　　李國𣚴

　　文華殿御書頌　　　　　　　支大綸

　　思政軒箴　　　　　　　　　王錫爵

　　樂志齋箴　　　　　　　　　　前人

　　三殿鼎新賦　　　　　　　　李若琳

　　三殿鼎新賦〈有序〉　　　　周延儒

　　擬緩舉三殿及朝門工程疏　　孫承宗

考工典第四十八卷

宮殿部藝文三

《五鳳樓賦》

梁·周翰

「伊京師之權輿也」，遐哉邈乎！驗河圖之象，按輿地之 書。宅《禹貢》豫州之域，距天文辰馬之墟。因四履建侯 之地，為六代興王之居。城浚而都，派河而渠。結坤之 絡，振乾之樞。星甍櫛堵我民之廬，海漕山廥我田之 租。勢雄跨胡，氣王吞吳。茫茫萬國，魚貫而趨。惟聖王 之受命，應期運而握符。光潛躍於龍德，踐元亨於帝 衢。道德何師，尊盧赫胥，揖遜何比？陶唐有虞，英略神 武，威憚八區，封豕必誅，長鯨盡刳。虎皮包刃，鵠板搜 儒墜典，皆索闕政。咸鋪成天下之大務，若雷奮而風 驅。乃顧京室，時行聖謨。陋宸極之非制，稽紫垣之舊 圖。且曰「不壯不麗，豈傳萬世？」禹之卑宮，蓋勿暇之計； 堯之茅茨，非經久之制。矧象魏之懸法，伊億兆之所 視。況我力如天，我貲如地。不漁爾民，不牟爾利。一毫 之費，差足為易。乃詔共工，度景之中，因舊謀新。庀徒 僝功，臺卑者豐。棟易而隆，椽斲而礱。去地百丈，在天 半空。五鳳翹翼，若鵬運風。雙龍蟠首，若鼇戴宮。丹楯 霞繞，神光何融。朱楹虹植，晴文始烘。繡楣焜燿，彫栱 玲瓏。椒壁塗赭，綺窗暈紅，雙闕偶立，突然如峰，平見 千里，深映九重，奔星墜而交觸，靈景互而相逢。門呀 洞缺，若天之裂，縱舉百武，橫駕六轍，金鋪爍人，光景 明滅。舞陽之力莫得而排，叔梁之力胡可以抉？其下 則冠蓋葳蕤，劍佩陸離，車如流水，待漏而馳，駕肩排 踵，兼蠻渾夷，萬眾紛錯，魚龍尊卑，咸去來之。由此競 奔湊「於玉墀。亶皇風之無外，豈朝盈之有時。」三事庶 尹，乃拜表蕭牆。謁帝未央，以落大壯，登歌《永昌》，曰：「元 聖明兮帝道昌，威四海兮君萬方。峙高闕兮冠百常， 赫宋德兮垂無疆。瞻天顏兮獻壽觴，願君王兮長樂 康。」帝曰「俞哉，爾觴且置，當聽朕言，庶曉朕意。頃於戎 馬之暇，詳窺歷代之紀，乃知乎夏德之衰，璇室自庇； 商政之壞，瓊宮大侈；楚王章華，一身何寄？秦皇阿房， 二世而棄；漢武柏梁，孽火隨熾；陳后三閣，義師尋至。 豈非乎禍生於漸，欲起於恣。亦如崇飲不已，必至昏 醉；嗜色不已，必至乏瘁；遷怒不已，必絕人祀；窮兵不 已，必暴人胔；甘諛不已，必杜忠義；溺讒不已，必斥賢 智。亡國之君，未嘗不爾。朕皆知之，得以趨避。淫於土 木，雅不如是。美其成功，良以為愧。不舉君觴，恐驕朕 志。其大者天地，所重者神器。尾虎足冰，終日惴惴。當 共重之，勿使顛墜。謹謝公卿，無忘納誨。」群臣乃退，咸 呼萬歲。

《會聖宮頌》

歐陽修

惟此園陵，先后之宅，既宅且安，后來游止。弗宮弗室， 神何以驩？迺相川原，乃得善地。地高惟丘，迺以荊灼迺訊龜寶，龜告曰猷，帝命家臣，而職我事，而事惟寅， 一毫一絲，給以縣官，無取於民。家臣之來，役夫萬名， 三年有成，宮代翼翼。在陵之側，須后來格，有門有宇， 有廊有廡，有庭有序。殿兮耽耽，黻帷襜襜，天威可瞻， 庭兮。植植。鉤盾虎戟，容衛以飭。聖兮在天，風馬雲車， 其來仙仙聖會，於此。靈威神馭，其宮肅然。

《賀皇帝御殿表》

李劉

祕殿鼎新，昭鴻名而日揭；宸居離麗，肅龍衛以天臨。 風來南面之薰，星拱北辰之所。恭惟陛下，體元居正， 圖大宅中。福庶民以是訓之彝，寧萬國以惟和之政。 盡力致孝，既卑夏禹之宮；修政禳災，復考宣王之室。 棟取諸壯，蔀轉而豐。鸞聲既便於觀旂，鶴駕仍通於 問寢。誕敷文德，聿觀舞羽於兩階；載纘武功，式燕躋 堂之萬壽。

《英德殿上梁文》

王安石

天都左界，帝室中經。誕惟僊聖之祠，夙有神靈之宅。 嗣開宏築，追奉睟容，方將廣舜孝於無窮，豈特尚漢 儀之有舊。先皇帝道該五泰，德貫三儀，文摛雲漢之 章，武布風霆之號。華夏歸仁而砥勵，蠻夷馳義以駿 奔。清蹕甫傳，靈輿忽往。超然姑射，山無一物之疵。邈 矣壽丘，臺有萬人之畏。已葬鼎湖之弓劍，將游高廟 之衣冠。今皇帝孝奉神明，恩涵動植。纂禹之服，期成 萬世之功；見堯於羹，未改三年之政。乃眷熏修之吉 壤，載營館御之新宮。考協前彝，述追先志。孝嚴列峙， 寢門可象於平居；廣拓旁開，輦路故存於陳跡。官師 肅給，斤築隆施。揆吉日以庀徒，舉修梁而考室。敢申 善頌，以相歡謠。

兒郎偉，拋梁東，聖主迎陽坐禁中。明似九天昇曉日， 恩如萬國轉春風。

兒郎偉，拋梁西，瀚海兵銷太白低。王母玉鐶方自執， 大宛金馬不須齎。

兒郎偉，拋梁南，丙地星高每歲占。千嶂滅烽聞嶺徼， 萬艘輸賮引江潭。

《兒郎偉》，拋梁北，邊頭自此無鳴鏑。即看呼韓渭上朝， 休誇竇憲燕然勒。

兒郎偉，拋梁上，彷彿神游今可想。風馬雲車世世來， 金輿玉斝年年往。

《兒郎偉》，拋梁下。萬靈隤祉扶宗社。天垂嘉種已豐年， 地產珍符方極化。

伏願上梁之後，聖躬樂豫，寶命靈長。松茂獻兩宮之 壽，椒繁占六寢之祥。宗室藩維之彥，朝廷表幹之良。 家傳慶譽，代襲龍光。肩一心而顯相，保萬祀之無疆。

《鴻慶宮三聖殿賦》〈有序〉

劉攽

臣伏見陛下追述祖考，崇奉明祀，新作三聖殿，以昭孝明功於天下。臣以文學中第太常，試官祕書，目睹盛事，不敢以鄙薄自絀，輒作古賦一篇，歌詠盛德。昔「《靈光》《景福》」 之作，世稱其美麗，然其所謂壯大，不出乎雕刻畫繪文彩之煌煌而已。又盛道工人之巧，民力之眾，材木之多，金玉之偉。臣以謂聖王有作，則必智「者獻其巧，壯者輸其力，山林不敢愛其材，府庫之聚，皆所供億也。」 是物理之常，不足以夸大。臣愚竊陋之。若夫天命廢興之際，聖王授受之符，非敏智通達，未有能究知其始終者，固難為寡見淺聞者道也。臣竊大之，是以略所陋而張所大，不敢仰希風人《雅》《頌》之列，庶幾有其志云爾。

蓋上帝之所選，建明聖命以天位者，乃所以享德而 報功。未有德盛於前，功播於後，而其子孫寂寥，千載 無聲者也。賢哲所談，《六籍》之云：「德莫著於有虞，功莫 隆於五臣。」禹平水土，夏姒以家；司徒、后稷，是教是食。 肇商興周，歷載累百。皋陶大理五刑，以明於其苗裔， 乃興於唐。若夫董鶉耀以攸司，奏庶民之鮮食，焚山 「烈澤，害服妖息，鳥獸咸若，草木允殖」，固伯益之力焉。 天報以位，俾秦繼周，於其子孫，誣祖不紹，去火即水， 叛禮尚刑，法以慘急，然猶兼六國，一天下，而不知變 於初。二世以斃，非天不相。朕虞之後，乃其否德，得罪 於祖而斷棄也。惟伯益之功未報，是以天命復集於 趙氏焉。五代喪德，九土分裂，海水橫流，民用墊溺，鳥 獸昌熾，黔首失職，滔滔惑惑，蓋若洪流之未闢。於是 太祖乘火，而帝繼益之功。天胙吉土，曰「惟商丘。」是為 星火，大辰之居，亦曰「明堂。」布政之由，出潛離隱，或躍 在淵，以有九有，百度正焉。削禍戡亂，出民塗炭，風指 日舒，天地正觀。荊、燕、吳、蜀、楚、越、并、冀，懾威，懷仁奔走 失氣，倔強者執服，柔從者加賜。太宗承之，真宗成之， 登封降禪，矢直砥平。巍巍乎邈《三五》而儔儷，彼漢魏 之瑣瑣，曾何比京。夫伯益始掌火而底績，而宋以火 帝興於火墟。天之報施，豈不昭昭可推而類也哉！且 夫積功以凝命，而創業因物而胙土，由土以建號，樂 以反初，禮不忘其本。是故作於原廟，建之別都，三聖 鼎列，大廈以居，以答景貺，以昭成功，俾子孫知厥所 由，億兆仰德而不窮也。厥後烈風雲雨，電雷震曜，儆 戒於下，濫炎流燒，天子怵於大異，反己正德。伏念七年，乃其有得，曰：「天以德訓予，而以威震予，依類托喻， 予敢不信？」夫政不變不足以化新，禮不修不足以化 民。天之示人，若曰政禮之敝，雖祖宗之為，猶當勿憚 乎改更。於是詔三事，飭九卿，和布於舊，載損載益，以 答天誡，以舉聖職。夫既天行而日白矣，乃復閟宮，獎 夫神衷。三后在天，對越上穹，經之營之，不日成之。閎 偉奇麗，宮寢之勿踰也。清閑窅密，鬼神之所都也。絜 百圍而置楹兮，度千仞以架棟。擇一木於萬章兮，顧 餘羨者猶眾。般倕《獿人》之儔。獻巧而林立兮，莫不心 競而賈用。亙長廊其如城兮，闢重門其似洞。欒栱粲 其如星兮，侏儒屹其承重。如翬斯飛，如鳥斯革兮，誠 可慄其將動。闔陰房之密靜兮，雖六月其必寒。《闢陽 榮》之「麗兮，蓋中夜而已旦。陟廣除而徑上兮，每百 尺而一級。歷青珉之瑩滑兮，曾不得而側立。顧風雨 之在下兮，足以避夫燥濕。良非人力之所為兮，宜鬼 神之攸集。」於是使夫設色之工，後素之巧，想像形容， 圖寫必效。夫其龍顏日角天質之顒昂兮，臣乃今知 真人之異表。於是駕鑾輅，登玉虯，千乘萬騎，雲動而 景附兮，想生平之豫游。旂常繽紛以赩翕兮，鐘鼓軒 轟，簫管發而啁啾。雜魚龍之奇技兮，蜿蜒曼延於道 周。百神紛而並迎兮，出閶闔而御夫龍舟。爾乃川后 靜波，屏翳息風，舳艫相御。若複道之延屬兮，亙千里 而相通。百工備官而夙設兮，櫂夫讙呼而奏功。惟吉 行之五十兮，餘日力而靡窮。既屆既止，威儀若初。以 幸夫壽宮，乃即前楹，以修祀事，威神如在，望之可畏。 殫金玉以備用，罄飛潛以薦味。帷帳筦簟之安肆，几 杖筆研之儲偫。靡一物之蓋闕兮，所以「廣孝思而盡 心志。」守臣侍祠，罔不肸飾。既而事旋閟而莫覿。列仙 之儒，偓佺之倫，迎神頌祇於其側。若夫祝融重黎，相 土閟伯，固已喜動乎魄，情見「乎色，護清蹕而晞盛德 也，巍巍大哉，不可得而記已。且夫天命之不忘，人生 之大寶也，祖宗之有繼，子孫之勿替也。茲聖王所以 繼統垂業，超商邁周，卹嗣錫羨，貽厥孫謀，使萬有千 歲，得以希風而承流也。」遂作頌曰：「崇崇商丘，大火主 兮。曰宋之興，道是配兮。建邦設都，以有九土兮。有皇 上帝，明德輔兮。《伯益》之功，邈不可忘兮。三聖承承，有 烈光兮。奕奕寢廟，神翱翔兮。于胥萬年，尚無疆兮。」

《慈寧殿賦》〈有序〉

王仲言

臣聞乾天稱父，坤地稱母，天地至大，必言之以父母者，明其尊崇博厚，無以加也。是以圓首方足，皆仰之燾之，欲報欲奉，無不極盡。由古以來，聖人之盛，莫過堯、舜，而《孟子》以為「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 恭惟皇帝陛下，繼大人之照，宜日中之豐，體堯邁舜，憲古明王，以治天下，發為號令，典誥，廟謨宸斷，親仁善鄰，開物成務者，莫不以孝為首。臣聞孔子謂曾參曰：「明王以孝治天下。」 故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仰惟陛下，曩者以皇太后扈從未還，願見之心，致軫宵旰。四方兆民，延頸指日，以冀來音，久矣斯焉。天人交孚，鄰邦修睦，櫜弓箙矢，息師偃革，寰宇之間，遂臻安堵。恭奉騩駕，言歸闕庭，凡在動植，孰不手舞足蹈翼，鼓膺奮，遹觀古初，敻無前此。臣伏以老氏三寶，以慈為首，乾元之道，萬國咸寧。洪惟慈寧之殿，合為嘉名，超軼前世，致安之道，由是以始。形勢制作，煥乎其有文章，儀刑萬邦，風化際薄，無所不及。若堯之光被四表，舜之丕冒海隅，蒼生者行，見於今日，甚盛烈也。臣生長當世，薰陶漸摩，德義之久，目睹心歡，不能自已。思欲頌《良圖》，《協恭》式化成規，誠開金石，感動遠邇，以彰聖治莫大之慶，而昭述巨美者有日矣。輒因殿之名以推原萬一，至于辭意淺陋，言語膚率，不能抉奇摘異以為偉，不惟不能，亦有所不敢也。臣謹昧死再拜而作賦焉。

臣恭惟皇帝之嗣位十六載也。海宇澄清，四方底平， 受上天之眷命，紹洪基于大明。邇安遠至，措刑寢兵， 人熙熙兮春臺，物蕩蕩兮由庚。六服承德，眾心成城。 所以復炎德之輝，而迓周邦之衡。先是騩駕從狩鄰 國，克享天心，咸有一德，式遄來歸，懽動九域。乃命群 工，擇基之隆，儲吉祥之勝坼，建問安之上宮。列辟肅 然而赴職，百執蹌然而效忠。爰即行闕，以成厥功。于 是上高擬天，下蟠法地。削甘泉之繁縟，屏含元之侈 麗。揆太極之宸模，就坤靈之寶勢。乃諏龜筮，龜筮協 從；乃稽萬物，萬物無異。帝曰「欽哉」，乃彰鴻名。慈以覆 育於天下，寧以鎮服于寰瀛。蓋將昭徽音于太姒，而 表思齊于周京者也。有嚴有憑，或降或昇。揆之以日， 築之登登。經始勿亟，百堵皆興。伎者獻其伎，能者精 其能。否往兮泰來，閫決兮垠開。蒼昊馳耀兮黃祗助 培。運郢石之斤斧，攻杞梓之良材。萬杵散雨兮千鑱 「轉雷。離婁督繩兮公輸削墨，夏育治礫兮孟賁掇荄。」 聲隆隆兮伐喬枚，勢轞轞兮豁層崖。長林巨植兮千 年之產而萬年之材。輾如闖，直如矗兮崔嵬。于時山 壤獻靈，川流效祉，陸架水浮，風屯雲委，輻湊鱗集，衡行櫛比，以萃于殿之址也。于是匠氏經營，百藝駢并， 礪焉而礪，硎焉而硎，高下曲折，塗墍丹青，此興造之 本意，而動作之形容也。既而四周凌天而岌嶪，九門 參空而伶俜，闕百常兮屋十尋，皆爵兮建瓴，儋儋 千栭，閑閑旅楹，岫綺對砌，窗霞翼櫺。彤墀洋洋，金碧 煌煌。神鴟展吻而呀，文犀壓牖而赫張，寶琲象栱， 列星間梁。橑桷欒楶，黼藻鉛黃，玫瑰玳瑁，翡翠明璫， 方疏圓井，「《連斗》扛枅欀，上承柱石下當。騰雙猊兮 盤礎，刻怒兕兮伏相。其蟠也顏九淵之虯屈，其翥也 若千仞之鳳翔。」或倒文漆于衛社，或薦孤桐于《嶧陽 烏》。橫截，緗蘗交相，第栲栵與椅榎，積楩栟兮豫章。 蓋天下之奇榦，盡《羽粲》而國欀。夫然未足以比其制， 未足以形其雄。轇輜巃嵷，飛雲架空。出入兮日月，吸 呼兮雨風。開重軒兮纍玉，鱗萬瓦兮游龍。高下髮直， 左右翼從。西八東九，金礫珉鎔。平寫三山之景，坐移 群玉之峰。喜洩洩兮樂融融，入如遇兮出如逢。映斗 杓而曈曨，挹天漢兮舂容。觀其巨鎮在南，長江在東。 前擁後顧，盤錯窪隆。占皇圖之奕奕，鬱佳氣之蔥蔥。 天海相際，造化溟濛。雕題貫膂，《大艑》艨尋，橦戴斗 兮，航浮索援，皆馳驅而致恭。采肅慎之楛矢，職夷黔 之布賨。上則天目於潛之山，鳳凰南北之巔，巉巖巀 嶭，窈窕回旋，狀群羽之集麓，若萬馬之奔川。海門之 潮，滄溟之淵，濠洶奔放，勢如朝焉。皆足以小崤函而 吞涇渭，等河雒而隘隴岍。夫以此而駐蹕，實一制而 萬全。然而不以為離宮，不以為別宇，而獨以奉長樂 之安，而為承顏之所。故能遠邁漢唐，跨歷三五，則雖 兼天下之奉，極天下之貴，亦人所樂而天所與也。凡 臣所鋪翼而陳之者，尚可名言之也。非此三吳之盛 麗，九旂之容衛，六宮之深嚴，萬物之侈冶，不足以隆 一人之孝於無窮。于是俯而拜，仰而重曰：「當乎法駕 言歸，宗祏生輝，千仗萬」騎，如指如麾。備一時之盛禮， 慶萬國之洪禧。望閶闔兮瑞霏微，劃觚稜兮祥葳蕤。 馭嚴嚴之玉輦，建獵獵之朱旂。華蓋效杠，天驥驂騑。 增日月之光明，闐老幼之提攜。千官之班兮鴛鷺，兆 民之欣兮嬰慕。喜𢥠動於堪輿，澤周流於道路。樂極 者或至於抃躍，感深者爭先於馳騖。泬漻晏然兮屏 翳收風，靉靆不興兮豐隆霽怒。雙閎敞兮如升，萬室 昂兮如泝。若乃萬壽誕日之辰，一人會朝之際，濟濟 峨峨，群臣在位，皆輔皋而弼夔。過房杜兮丙魏，奉玉 巵兮瓊甓，展采儀兮文陛。皇帝躬蹈事親之美，以獨 高於萬世，進退禮樂，抑崇下貴，隆帝業兮億載歡，祝 聖人兮千萬歲。然後敷茲睿化，遍於中下，尊卑模範 兮盈里閭，膏澤滲漉兮盛王霸。工在衢，士在朝而農 在野，百度修明，萬幾閒暇，無有遐遺，睦如姻婭，四海 安若覆盂，九有基如太華。於是有客相謂曰：「子聞今 日之盛事歟？」曰：「然嘻！為堯舜神人以和運，紹五帝獄 訟謳歌，但無為而已矣，於致養以云何。豈若我皇，躬 勤儉之資，恢隆平之時，約己」以奉太母之訓，致美以 化群黎之為端；一心而應感，斥眾異之盱睢。煥爛方 冊，照溢《詩》《書》哉！且客聞歷代之制乎？土階之卑，不免 乎儉固；雕椽之飾，不免乎驕奢。魯夸靈光，而但述土 木之巧；魏稱景福，而徒為制作之華。但游觀之是云， 奚文辭之足誇？又豈若我皇綏定邦家，以成孝道，允 紹羲媧哉？且上棟下宇，聖人所取也；至德要道，聖人 之孝也。「作于楚室，能修泮宮」，諸侯之功也。與其論諸 侯，曷若言聖道；與其言雄壯，曷若言聖德。明明我宋 得天下之統，烝哉祖宗膺器之重，殆二百年，休聲無 壅。下之所奉者惟君，上之所承者惟親。當君享九重 之實，而親安萬乘之尊，蓋匹夫之孝，曾、閔所難，不「足 以言。惟據域中之大，饗天下之養，然後為重也；已析 而合，既失而得，然後為喜之至也。曠古所無，一旦在 己；漢唐所恨，自我而得。」凡是數者，兼而有之，不特為 四方之賀，又將為萬世之光寵也。今是殿也，不奢不 陋，不高不卑，合禮之界，與天下齊。以是為固，鞏於鼎 龜；以是為寶，保若山谿，雖廣八荒「而為城，開溟渤而 為池，倚圓天而為蓋，立棟梁於四維，亦奚有宜乎？」於 是再拜而歌曰：「蒼蒼高旻，覆下民兮。與物為春，澤無 垠兮。一人孝至，通帝意兮。金石可開，不可移兮。上下 合契，定大議兮。法駕大騩，言還歸兮。敕以慈寧，為殿 名兮。厥功告成，百室盈兮。居之克安，若石磐兮。四方 瞻觀，化益寬兮。天人合應，助其證兮。光啟中興，祖武 繩兮。紹復大運，法堯舜兮。旋澤曲軫，翕然順兮。孝道 克全，鑒上天兮。壽祿萬年，其永延兮。聖人孝兮感人 深，責成賢輔兮雋功克忱，廣殿軒軒兮巨廈深沈，晨 昏之養兮萬乘親臨，財豐物阜兮寫於薰琴，百姓克 愛兮諸侯克欽，亙萬國兮得其歡心。」宮殿之制，已陳 之矣。「天子之孝」，既備述矣。《四方之心》，見於斯矣。《口軟 字碎》，其言卑矣。「欲昭聖孝」，永無極矣。「日月為宇」，天為 卑矣。

《行宮記》

陳隨應

「杭州治，舊錢王宮也。紹興因以為行宮。」皇城九里。入和寧門，左進奏院、玉堂，右中堂、外庫，至北宮門，循廊 左序，巨璫幕次列如魚貫。祥曦殿、朵殿接修廊為後 殿，對以御酒庫、御藥院、慈元殿外庫、內侍省、內東門 司、大內都巡檢司、御廚、天章等閣。廊回路轉，眾班排 列。又轉內藏庫，對軍器庫，又轉便門。垂拱殿五門，十 二架，修六丈，廣八丈四尺；簷屋三間，修廣各丈。五朵 殿四，兩廊各二十間。殿門三間，內龍墀折楹。殿後擁 舍七間，為延和殿。右便門通後殿，殿左一殿，隨時易 名。明堂郊祀曰「端誠」，策士唱名曰「集英」，宴對奉使曰 「崇德」，武舉及軍班授官曰「講武。」東宮在麗正門內、南 宮門外，本宮會議所之側。入門，垂楊夾道，芙蓉環朱 闌。二里至外宮門節堂，後為財帛、生料二庫，環以官 屬直舍。轉外窯子，入內宮門，廊右為贊道春坊直舍， 左講堂七楹，扁「新益。」外為講官直舍，正殿向明，左聖 堂，右祠堂，後凝華殿，瞻菉堂，環以竹，左寢室，右齊安 位，內人直舍百二十楹。左彝齋，太子賜號也。接秀香 堂、便門，通繹已堂，重簷複屋，昔楊太后垂簾於此，曰 「慈明殿。」前射圃竟百步，環修廊，右博雅樓十二間，左 轉數十步，雕闌花甃萬卉中出秋千，對陽春亭、清霽 亭前芙蓉，後木樨、玉質亭梅繞之。由繹己堂過錦臙 廊，百八十楹，直通御前。廊外即後苑，梅花千樹，曰「梅 岡亭」、曰「冰花亭」，枕小西湖，曰「水月境界」、曰「澄碧牡丹」、 曰「伊洛傳芳芍藥曰冠芳山茶」曰「鶴丹桂」曰「天闕清 香堂」曰「本支百世佑聖祠」曰「慶和泗州」曰「慈濟鍾呂」 曰「得真橘曰洞庭佳味茅亭」曰「昭儉木香」曰「架雪，竹」 曰「靜賞松亭」曰「天陵偃」，蓋以日本國松木為「翠寒堂」， 不施丹雘，白如象齒，環以古松，碧琳堂近之，一山崔 嵬作觀堂，為上焚香祝天之所，吳知古掌焚修。每三 茅觀鐘鳴，觀堂之鐘，應之則駕興。山背芙蓉閣，風帆 沙鳥，出履舄下。山下一溪縈帶，通小西湖。洞穴深杳， 豁然平朗，翬飛翼拱凌虛樓，對瑞慶殿、損齋、緝熙、崇 政殿之東為欽先、孝思、復古、紫宸等殿，木圍即福寧 殿，射殿曰「選德」、坤寧殿，貴妃、昭儀、婕妤等位，宮人直 舍螘聚焉。又東過閤子庫、睿思殿，儀鸞修內，八作翰 林諸司，是謂「東華門。」

《廣寒殿記》

明·宣宗

北京之萬歲山，在宮城西北隅。周迴數里，而崇倍之， 皆奇石積疊以成，巍巍乎，矗矗乎，巉峭峻削，盤迴起 伏，或陡絕如壑，或嵌巖如屋，左右二道，宛轉而上，步 躡屢息。乃造其巔，而飛樓複閣，廣亭危榭，東西拱向， 頫仰輝映，不可殫紀。最高者為廣寒殿，崇棟飛檐，金 鋪玉砌，重丹疊翠，五彩煥焉。軼雲霞，納日月，高明闓 爽。而北枕居庸，東挹滄海，西挾太行，嵩岱並立乎前， 大河橫帶於中。俯視江、淮，一目無際。寰中之勝概，天 下之偉觀，莫加於此矣。永樂中，朕嘗侍皇祖太宗文 皇帝萬機之暇，燕遊於此。從容之頃，天顏悅懌，指顧 山川而諭朕曰：「此古軒轅所都，而後來趙宋之疆境 也。宋弗良於行，金取而都之；金又弗良，元取而都之。 元之後裔不存，《殷鑒》加弗良焉。天鑒我太祖高皇帝 聖德，命之弔伐，用誕安天下。天下既定，高皇帝念前 故都也，簡於諸子以命我，奠茲一方。我惟夙夜敬勵， 不敢怠，寧以仰副高皇帝付託之重。暨建文嗣位，信 用姦回，戕劉宗室，舉四方全盛之師以加我。於時茲 城孤立，殆一髮引千」鈞矣。賴天地祖宗之祐，獲以城 之孱弱羸老，安其危而存其覆，又因以清姦憝，奠社 稷，而至於今日。夫山川，猶昔也。昔之人以否德而失 之，高皇帝以大德而得之。我承藉高皇帝克艱難而 保存之，奈何其可忘慎德又顧茲山而諭朕曰：「此宋 之艮嶽也。」宋之不振，以是金不戒而徙於茲，元又不 戒而「加侈焉。睹其處，思其人，《夏書》所為儆峻宇彫牆 者也。肆吾始來就國，汰其侈，存其概而時游焉，則未 嘗不有儆於中。昔唐九成宮，太宗亦因隋之舊，去其 泰侈而不改作，時資燕游，以存監省。汝將來有國家 天下之任，政務餘閒，或一登此，則近而思吾之言，遠 而不忘聖賢之明訓，國家生民無窮之福」矣。朕拜稽 受命，無時或忘。《書》不云乎：「皇祖有訓。」《詩》不云乎：「儀刑 文王。」肆嗣位以來，凡事天愛民，一體皇祖之心，敬而 行之，洞洞屬屬，罔間夙夜。今登茲山，顧視殿宇，歲久 而圮，遂命工修葺。永念皇祖，儼如在上，敬以所授大 訓筆而勒諸石。既以自省，亦以昭示我子孫於億萬 年。宣德八年四月丁亥記。

《端本堂頌》

王禕

興聖之宮，皇帝攸居。前殿後閣，東西萬廬。有翼者堂， 在殿西廡。厥堂何為？皇子來處。維時皇子，是為國本。 以承宗社，繼體維謹。輔養聖功，貴早有圖。猶本在木， 必培其初。皇帝曰「嘻，汝其就學。前謨往訓，用益汝覺。」 皇子敬恭，來處於堂。彝文曠典，以莫不彰。良傅碩師， 左右挈提。吉人正士，前導後規。仁義之原，成敗之跡。 經史在列，式受敷繹。「廣夏細旃，諷誦從容。狗馬聲色， 靡接於躬。日就月將，遹觀緝熙。朝斯夕斯，聖敬並躋。 前星有光，于以增之。少海既潤，于以凝之。國本既端國本斯定。神器有歸，祗迓天命。乾健而正，離繼而明。 規重矩疊，丕開太平。稽諸綿代，亦有遐則。博望之置， 承華之闢。處有非地，厥效乃卑。維今」端本，「孰盛與夷， 巍巍我元，葉萬年億，曆祚延洪，係在今日。於維斯堂， 擁休蓄靈。邦家之基，永永是徵。」

《漢宮春曉賦》〈有序〉

徐世溥

孝武皇帝既感《子虛》《上林》之事，元光四年春，晨游後宮，意動，趣駕，召司馬相如為賦。相如進曰：「臣鄙人，未睹宮中之實，所稱《雲夢》《上林》，徒意為之。且夫《子虛》烏有，又何足為天子道乎？必不獲謝，昧死請得縱觀宮中。」 於是上詔宦者導從，相如著籍，得縱觀宮中三日。既罷，賜洗沐一月。賦奏，天子稱善，傳示宮中，贈遺累萬，以相如為郎。其詞曰：

「夫何春暉之窈窕兮，澹裔裔乎依人。被陵原以殊姿 兮，草木寤而懷新。超逍遙以入宮兮，歷阿閣而詎尋。 飆遠近其同芳兮，善翩翾以窺襟。搖璧璫之參差兮， 羌孰辨其笙琴？」闃彼燕趙之嫮麗兮，徂四序於閒深。 維風雨之增欷兮，既頹思於柔裀。曰明月其猶可愬 兮，竊獨悲樂夫旭日之初臨。始䀩藐以睨牖兮，若含 笑而流波。繼躑躅以少進兮，逞嬉顏而逾和。遂偃蹇 而狎人兮，鑒旖旎之垂羅。射網戶以返照兮，璐階赬 而生霞。灼未央之崔嵬兮，馺娑騎虹以駕梁。鬱枍詣 與發越兮，竦犀戺而虛翔。躋披香以經茝若兮，金鋪 赩何煌煌。煜千門之寶甃兮，青熒下上而連光。曄先 晞西盤之瀼露兮，遂左陰而右陽。於是鶤雞罷舞，交 鶯變聲。鐸傳長信，鐘殷承明。周廬競闢，訇若雷霆。錦 衾回夢，綺幄齊驚。恡餘溫而戀枕兮，欣初照而俄興。 佁儗怊悵，淑態無方。娟然揚眄，光在屋梁。苑香入幕， 蔓影侵窗。潛理私束，盥飾明妝。修鬟髢，摘領裳。端攲 宜否，纖悉審詳。亦有宿倦未解，獨弛珠簾。薄裝舊襦， 幽靚自然。褻紈匪澣，媠鬋從偏。就庳閾以仍憩兮，拭 曼睫而猶矊。紛敏緩之異性，隨矜懈以殊妍。爾迺颺 霧縠，鳴璆珮，拂琳瑯，步容裔，違洞房，踐瓀砌；乍相見， 吐蘭蕙；詢宵夢之若何兮，論新飾之同異。則有先秋 擣素，乘旦漱裳，懸練擬瀑，搓帛疑霜。或篝絡於鍼縷， 眇凝睇以秋思。摘經夕之條蕊，相栖翥之所宜。誰與 奕者，遠識棋聲，纖手稱敵。並坐皇英，云誰穉笑，擷草 群嬉，角多行罰，祕異為私。乃有連袂出游，三五為曹， 或俯鏤檻，或眺靈霄。攝裾防𦊰，揄袖迎飄。故匿叢兮 謔侶，乍隔葉兮相招。同有望而期造，惜綦屨以擇蹊。 遵微行而容與，漾深竹之流颸。忽焉莞爾，倩頰橫春。 折柔艷翳華，簪鏡清流。憺宜人乃賦香秔「有鳧。鴛鴦 振鷺暴羽。孔雀賓暘。馴禽就食。颯沓成行。忘調饑之。」 兮，綽解泰以相羊。當日之班，櫛洮之餘。肅趨長 樂，溫室渠渠。雕檐開曙，煥若神居。白髮嚴藹，娙娥侍 梳。悵盤桓列諸殿，端闈盡開，昭陽特掩。見庭燎之遺 燼，知和鑾之流宴。惕愴怳以自憐，哀芳煙之未散。若 乃絃桐既懌，刳管繁興。新謠競奏，關關嚶嚶。凄若離 鴻兮應霜汀，雝若鳳戲兮雲中鳴。肅若微風灌木，挾 蛩吟，諧，若雨澗潺湲雜松聲。聞之者莫不洸瀁溶。㵝 渺渺怦怦，故能使曉日為之緩午，而浮雲不生也。或 佻徭以巧笑，或僊僊而姍舉，或莊凝以正色，或惜嫕 而恬嫵，莫不音度旋日停波之曲，影貯桂棟杏梁之 宇，細腰膩理，鉛妝萬千，離宮別館，三十六所。強為樂 之多方兮，諒難得而備數也。《亂》曰：「盛年深宮掩寂寞 兮。晼晚桑榆，去人逴兮春回，鮮榮如夢覺兮萬戶箏」 謳，樂莫樂兮一人。承恩兮群翠顰。光瀲灔兮愁人心， 宮闕崢嶸兮日下遲。烏負影兮昭陽飛，楊裊煙兮蠶 吐絲，宮中春兮春不知。

《萬壽宮頌》

嚴嵩

赫赫皇明，膺運握符。於烈太祖，金陵闢都。成祖繼天， 燮伐大定。駐蹕全燕，奠鼎凝命。周宅鎬京，殷居亳邑。 履重馭輕，四方之極。有宮穹穹，禁苑之西，名曰「仁壽」， 高朗軒夷，實惟斯宮。肇基帝跡，創始鴻圖，貽謀燕翼， 爰二百年，我聖龍翔，受命中興，二聖有光。以聖繼聖， 克復其始。迺祓斯宮，迺慰迺止。金梁駕漢，玉棟干虹。 王氣榮光，鬱鬱蔥蔥。皇曰我祖，明德斯肇。「予實嗣之， 曷循曷紹，累厚增高。重基疊構，特易隆名。嘉進萬壽， 壽考維祺。自天之祐，承以五福。範衍箕疇，康寧好德， 申命用休。百祿承次，坤儀用彰。安貞之吉，應地無疆。」 南闢端門，麗於陽德。法天行健，四隩咸宅。耀曦秩秩， 寅賓出日。亦有輝朗，素月澄璧。陰陽之精，左右互弼。 皇居皇處，非曰豫佚。景綜萬幾，咸釐庶績。志加窮閻， 念軫民食。亭翼豳風，殿峙《無逸》。南闢穀壇，以祀於稷。 北鄰桑壝，后歲親蠶。德如《關雎》，教行《葛覃》。久矣風化， 匹於二南。維昔農桑，王業之自。皇宅於茲，肇修苑事。 分條建規，補弊興滯。皇心翼翼，齋明莊栗。昭事上帝， 靈威可質。賜福降祺，「百神效職。衎於烈祖。享祀一堂， 珩瑀瑲瑲。天眷聖皇，而安而室。俾爾熾昌，俾爾多益。 長發其祥，螽斯蟄蟄。天眷聖皇，壽萬斯年。綏以繁祉， 受祿于天。天耀景星，地溢醴泉。元龜薦瑞，朱草呈鮮四方賀焉，四夷服焉。我皇御曆，曷有極焉。」微臣稽首， 敢獻斯篇。

《無逸殿箴》

李廷機

巍巍紫殿，於此禁中，惟皇游衍，昊天與通。天之立君， 豈曰爾逸，四海萬幾，一日二日，逸則必淫，勞則能思， 治忽存亡，端繫於斯。是以君道無逸為貴，一心無逸， 百祥攸萃，精神日強，事功日起，可以延年，可以致理。 在昔聖人，受命享國，安於泰山，壽於箕翼，令名鴻號， 聲施至今。何以致然？無逸乃心，忠哉姬旦，左右成王， 「卻顧長慮，懿訓用彰。敘述列辟，自商及周。德有勤逸， 祚有短修。《遺編》斯存，萬世不易。南面蓍龜，治安藥石。 我皇撫運，累洽重熙。匪曰未盛，所慮平陂。我皇迪德， 剛健正中。匪曰未至，所慮初終。功在一簣，治慎無虞， 無逸作所，實為良圖。勿謂既聖，逸則滅德。勿謂既治， 逸則叵測。勿謂定爾，惟逸乃離。勿謂咸賓，惟逸乃貳。」 宴安可懷，得無妨政？耽樂可從，得無伐性？雖當遊觀， 毋忘儆飭。念及小民，心存稼穡。操而兢業，去而怠荒。 天休滋至，萬壽無疆。

《無逸殿箴》

姜應麟

「維辟承天，日有萬幾。事起於忽，患生於微。惟彼哲王， 勵精弘化。若踐春冰，若馭泛駕。几几公旦，遠思令猷。 爰陳《無逸》，入告嘉謀。勉勉我皇，願思其義。自強不息， 克勤罔替。毋謹大庭，而懈深宮。既虔厥始，必保其終。 毋謂予明，視於無形。毋謂予聰，聽於無聲。毋謂天與， 命不易哉。毋謂人歸，民罔常懷。小臣進規，治道在邇。」 毋怠毋荒，夙夜敬止。

《皇極殿賦》〈有序〉

徐顯卿

粵若太祖高皇受命作京，營金陵，而定鼎殿曰奉天。迨成祖文皇，北建行宮，仍揭前額。厥後因以定都，歷七聖而未之或改。稽古唐虞繼治，總章合宮，各殊名號。漢世東西兩都，宮殿不相沿襲。迄我世宗肅皇之季，始承天意而鼎新之，榜正殿日「皇極」 ，標「建極中極」 ，以更「謹身華蓋」 ，而左右二順，則以「會極」 「歸極」 題焉。蓋取《洪範》「五居中宮曰皇極，惟皇建極，惟臣會歸」 之義也。大哉皇言，於斯為至矣。然時方恭𪐝西㝢，未遑暇臨，欽惟我皇踐祚，始於斯殿，朝萬國而莅四海焉。惟皇天錫我皇以皇極之統，惟皇考貽我皇以皇極之基。天人景從，後先光裕，猗歟郁哉！昔在帝皇，創制殿宇，臣工必有詩頌以聲歌，其盛周之《靈臺》尚矣，魯之《閟宮》續焉。乃若何晏之賦《景福》，徒紀魏闕之壯麗，適以昭侈靡，示無度耳。魯恭位居東藩，乃靈光見於王逸所贊述者，顧僭擬天子，又奚法焉？惟我明皇極之建，物采以別威，朴素以崇禮，赫赫巍巍，平平蕩蕩，直軼百皇而獨盛，參三極以媲隆者哉。迺作賦日：

惟皇御曆，辨方體國。重闢明堂，創號皇極。詎云規矱 之壯麗，僉曰名義之周敕。磅礡黃壤，以圠坱嵣。㟮青 霄而矗。瑤岑碧巘，匝乎其周遭；象緯龍躔，森乎其 旁逼。敻天衢之寥廓，坦王道之平直。其為狀也，澔澔 涆涆，鑠鑠奕奕，雲籠日耀，窈不知簷牙楣額之幾千 萬億；其稱名也，協箕疇，準禹策，包雒緯之奇文，體《洪 範》之奧。則萬象周羅而環繞天樞，五位居中而密運 乾德，儼兮。兮，四皇六帝而並域；怳兮忽兮，參天兩 地而作式。吁其盛哉，余亦烏能管窺而蠡測。第規模 之弘遠博碩，詞人之敷演極矣。茲將循名討義而商 榷陳之，以俟咨訪於多識。蓋嘗仰而觀法於天。碧落 虛浮蔥翠空。「斯殿也，薇垣端拱，而法象中懸。旋轉 玉衡，宰斡璣璿。攝二曜以升沈，齊七政而推遷。三十 二星屯方而列署，二十八宿按度而分躔。闢閶闔以 啟扉，絡勾陳而張綖。茲實昊皇之垂象，於是乎天極 立焉，俯而察理於地。岳嵩峛崺，瀚渤淪涎。」「斯殿也，輿 圖輻湊，而效法承乾；元精耿耿而中貫，坤粹勃勃而 漪漣。奠四維而鎮九壘，控六合而扼八埏。渾大塊以 宅中，表崑崙而居巔。上接玉樓層臺之十二，下該赤 縣寶界之三千。茲實后皇之奠宅。」於是乎地極立焉 中而考度於人，洪荒抱樸，渾沌含元。泰騩大庭之世， 有巢無懷之先。林居穴處，鶡宿鷗眠。惟聖作極，民用 始全。屋廬星周，闤闠鱗駢。然後宅中圖大矩，方規圓 鞏河山百二以定鼎，環畿甸九一以卜年。總章闢而 青陽啟，明堂敞而重室宣。三十六戶豁乎谾呀，七十 二牖𣂏乎攣蜷。煜兮嚮南離以重明，巍然象北極而 中天。茲實皇王之撫圖，於是乎人極立焉。茲「三極」者， 實《皇極》之所以取則也。爾獨不觀梓人之引繩糾室 也？五材並蓄，百役兼并，榱題棍梠，楄桷梧桁，條梁短 梲，棨戟飛甍璧礎玉磶，文璫金楹。欒栱夭蟜而斗拱， 櫼櫨錯落以星明。惟「屋極居棟隆而獨重，凜然昭君 象而崢嶸。是故《易》有太極，兩儀判而八卦生；《範》有皇 極，九疇敘而五福凝；人有心極，泰宇定而安宅寧；居 有屋極，群材附而大廈成。」極之名義大矣哉！匪皇皇 我后，曷以顯錫斯名。方斯殿之鼎新也，定星炳燿，日 晷流明，天帝下觀，太一垂晶，敕公輸督墨而削繩，詔離朱馳巧以騁睛，工共總其矩度，匠石察其軌程，黃 道開而紫微朗，豹尾潛而鶴禁清，天時極其良矣。太 行西來而列堵，滄海東匯以環瀛。黃河百折，承其前 霤，天壽萬仞，障其後屏。白虎蹲序而躨跜，青龍繞棟 以拳擎，地勢極其雄矣。庶民子來，百工趨爭，輸材飆 倏，協力霆轟，巨石騰巖而迅舉，神木走陸以遐征。曾 歲月之幾何，允不日而落成。人謀極其臧矣，憲觜娵 以結構，摹太階而縱橫。雙闕凌雲，恍蓬萊射日之銀 榜；「八柱擎天，儼芙蓉接露之金莖。」規制極其弘矣。左 達文華，右通武英，東壁則揭璇題於文昭，「西奎則標 璘扁於《武成》。」弘政顯其側棖，《宣治》名其旁閎。顧瞻皇 極，崒嶪嶪以獨聳，鞠巍巍其高瞠。堊丹青而灼爍，甃 文石以光瑩。覆壓黃混括，摩蔥菁，中極團圞而上規 圓，蓋建極深奧而內接乾清，體統極其尊矣。於是吾 皇乘景運，握昌符，膺寶曆，撫瑤圖，展皇猷而儼然臨。 御斯殿也，珫璜旁注，冕旒「前垂。法乾坤以懸象，章日 月以陳儀。被龍袞之綵繪，障雉翟之萎蕤。凜顒若於 黼扆，時沈潛乎罘罳。運紫樞而不宰，拱元默而無為。」 「象天極也，行中采齊，節應琳瑯。秉介珪以步武，鳴佩 玉而鏗鏘。廓厚德以載物，持鎮靜以居方。」「法地極」也， 「正身示範，端軌率物。肅閫闈以風化基，重邦畿而樹 表式。首肇修乎人紀，覃敷敘乎天秩。」「《立人極》也，無思 無為，惟默惟元，運動靜以闔闢，斡樞紐而轉旋；凝精 於沖漠之庭，遊神於象帝之先。」「《涵太極》也，靈臺炯炯， 丹府融融；闢四門而洞達，開八窗以玲瓏；聳宮中之 樓閣，恍象外之元宮。」《凝心極》也，「審工師之求木，採大 匠之斲輪；遴棟梁以負鼎，任柱石而秉鈞。獨總」攬乎 洪綱，爰出納乎絲綸，隆棟極也，承上天之陰騭，恢皇 謨而作極。敬用五事，乂用三德，宣八政以勤民，察庶 徵而省惕。致審於雨暘寒燠，尤重於師祀貨食，所以 法《洪範》而敷皇極也。至若玉漏聲達，庭燎煇煌，皎月 光而入戶，聽雞鳴而未央，聆車馬之璘璘，勤宵旰而 遑遑，時未朝而居中極也。群工方退，萬機暫逸。覽封 章以延納，進嘉猷而採擇。佇委蛇之餘閒，受啟沃之 茂益。時退朝而居建極也，仰瞻朱扉，俯視彤楹。《省三》 之昭戒，顧虛器而持盈，苟一木之內蠱，將大廈而 頹傾，凜若累卵，兢若履冰，睹丹銘而思保極也，時臨 青陽，日拱紫宸，因天時以出治，順月令而敷仁，惠澤 流於鰥寡，懷保普於齊民，用斂時而錫極也，「遵道遵 路，是訓是式，蕩蕩而無偏無黨，平平而無反無側，民 無淫朋，人無比德，庶民化而協極」也。五侯九伯，六服 群「辟，罔不會同，咸來述職，履玉墀以趨蹌，仰耿光而 覲覿，歡呼嵩嶽，奠獻玉帛」，萬邦朝而會極也。南漸丹 崖，北垓紫漠，東濱扶桑，西底大磧，雕題窮髮之邦，貫 胸穿耳之國，航海梯山，纍象重譯，稽首闕下，各執方 物，四夷來王而歸極也，鳳凰巢於阿閣，麒麟遊於苑 囿，蓂莢產於階除，萐莆生於庭堠，「卿雲爛熳以遶殿， 甘露霏微而綴霤。珍禾嘉穀，列室而停貯；野蠶八繭， 當軒而疊奏。和氣協於上下，而治道底於極也。」嗟乎！ 古昔臨御之君，物極則反，勢極則傾；滿極則洩，畜極 則盈；泰極者否形，治極者亂萌；歡樂極者悲來，侈靡 極者盈生。惟我皇之純德，歷終始不渝，而蕩乎難名。 丕纘二祖之光祚，克享累世之盈成。其諸追天皇、地 皇、泰皇，而相與游衍；參乾極、坤極、人極，而獨持權衡 者歟？《誶》曰「惟皇建極，作京營室，效彼蒼兮《巀嶭》」㟮 𡸖𡾊崒嵂崛以昌兮，霐窲寂霮，《䨴歇》欻鬱而揚兮。 龍翔蠖𧌑，鵬掀鯤噏，翼其張兮。宸居沕密，穆清恭默， 儼垂裳兮。「軒祁風力，夔龍卨稷，明且良兮。都俞吁咈， 贊襄啟弼，謨則臧兮。鼎固磐石，浩劫罔斁，祚乃光兮。 惟辟玉食，斂福錫極，壽彌康兮。會其有極，歸其有極， 永無疆兮。」

《雝肅殿賦》

顧紹芳

於維我皇，紹丕丕基；至德房皇，醲化陸離。八方帖以 安瀾，九重謐其清夷。然且廣廈細旃，毋替合宮之訪； 趨庭問寢，彌虔長樂之儀。迨乎萬幾之暇，登降逶迤。 俯仰祕殿，燕息自資。既泮奐以少休，乃穆然而深思。 曰：「昔姬文之至德，惟雝肅以自持。越在宮與在廟，肆 臨保之靡時；余沖人之不淑，願援古以為師。」於是肇 錫新名煜。墀階。朱榜岌以高驤，金書炳而雙排。肅 肅雝雝，厥義孔佳。采微言於《周雅》，諒故人之我諧。寂 乎其端居，湛乎其心齋。顧諟常存，比書紳而逾切；師 保如在，與銘牖乎奚乖。爾其祕殿之為制也，挺丹禁 以宅址，模紫宮而作鏡。重軒虹「以相屬，層閣鳳舉 而如競。崇臺珍宇，接構連甍；寶砌瓊窗，霞流綺映。遠 而望之，光凌太一之垣；迫而就之，目眩蓬山之境。是 其儉不上陋，奢不下病，既秩且閒，亦深而靚。豈比夫 酇侯之所經營，奚斯之所嗟詠哉？」於是我皇臨軒還 軫，鸞聲殷殷周覽厥象，嶵嵬干雲。玉輅戾止，天顏有 欣。於以休憩乎是中，屏息乎塵紛。或籌幾務，或探《典》 墳，或棲神於澹泊，或覃精於《藝文》。漢主受釐，陋宣室 之不度；唐臣雜宴，嗤集賢以奚聞。蓋時當豐豫，而曰「無已太康」；治屬綦隆，而曰「作所。」惟敬運大寶而無為， 守中心以至正。大廷廣會之時，不以昭昭伸節；宦官 宮妾之交，不以冥冥惰行。從容九五，朝靡衡石之勤； 惕厲夙宵，人誦垂「衣之聖」，此所以即宸居而渙大命 者也。夫肅肅以敬，雝雝以和，蓄之而上德曼羨，溢之 而醇化滂沱。以是天覆群黎，遍矢黃童之頌；星羅萬 國，咸橐紫塞之戈。躋彼六合，皆為化日。靖茲渤澥，永 不驚波。但識太平之有象，疇知帝力以云何。昔在姬 文，道隆化浹，是惟肅雝，光有大業。瞻寶殿之巍巍，揭 璇題之業業。窺睿思之所存，恍文德之克協。彼古今 遙遙其千載，迺心源一旦而相接於都哉！古則文王 之文，今惟天子之德。寧敬而過，毋和而極。洵既哲而 既明，乃欽欽而翼翼。比德既與文而為兩。卜曆斯過 周而成億。是其軼前代而高翔，俟來祀而作則者歟。

《乾清宮賦》

黃佐

「丕鑠。維明帝睠鴻德，遹寧寰區。」烈祖受之，宅離作都， 秉粹精以靈承，握隆熹之昌符；文皇振業，依黔嬴而 奠辰樞。繚瀛廓穹，肇此天居，粵乾清之祕宮，總元黃 之噴薄，何富媼之蘊靈，竣定鼎而後獲，洎龜謀之襲 契，法太紫以營度。蓋以疏明瀹聰，儲神習體，軼煩惂 而游沖漠者也。稽諸邃古，合宮總期。黃虞之始，經營 而成周路寢之所儀，九筵五雉，於皇拓之，既普而深， 亦麗且彌。匪維宴娭，日監在茲，湫漻霄雿之中，於以 敬陟降而崇緝熙，建休號以詒燕謀，蓋亦已百有餘 期矣。越閼逢閹茂之歲，赤熛章怒，鬱攸孔震，結構熢 涌，氛祲徹旻，豈椓人之嫁雪，將茀舊而布新。詔司空 而僝工，走群靈而驅八神。劚石則無閭不周之㟪，掄 材則荊揚岷峨之阻，輓修繂則山善稠㟼，伐輪囷則 雷闐邪許，驞駍駖磕，淫淫與與，揮汗為瀦，熭日成暑， 陶埴鍛厲之屬，莫不臚分其曹伍。於是乎揆日晷，驗 星文，陳圭臬，絜廣輪，宗伯獻模，林衡效勤，鼛聲簸岳， 鍤徒篲雲，獶人司墍匠慶揮斤約築削屢子來以趣 役者虎躍而霆奔。既乃考工畡計以萬雕。摩維精，賁 輪飾奐。炯然陽化，爍爾陰泮。奪真巧於大鈞，雖鬼神 其猶憚。故其為狀也，豐融曼衍，揭嶪崢嶸。縵縵莫莫， 樛流交嬰。邈穹嶐以閎壯，亙砰磷而靖冥。欱赫以 崴磈。儵嵻崀而𣽂停。岧嶢羾於天漢，紛攢羅而混成寺 瑰殊俶儻，不可殫形。怳兮忽兮撠膠葛。騰九閎接耀 魄之威神。斡璇璣而縡高明。《羌跰》以輵螛，魂𢙀𢙀 其若驚。爾乃登泰階之三重，遵軌塗之盤曲；鉤陳縱 橫以匡衛，閣道駊騀而延屬。仰而瞻之，若燭龍之蜿 蟺；引扶光而曊，若木頫而履之，若巨鼇之贔屓。運九 垓而苞百谷，團殿般般以離立，珠熉黃以相爥。函絪 縕之元氣，文何有乎黲黷。彼曾城與縣圃，昔傳聞而 今駭矚。其上則觚稜高標，金爵翹翹。琉璃鱗鱗，劃霓 摩霄，織烏顧兔，出沒扶搖，屹華表以縈旬始，莅颯㨖 乎斗杓，簷牙翔而阿霤奮，絕浮景而翻碧寥。其下則 釦砌瑤礎，右平左墄，承以峻基，廣以夷石，盤以蛟螭， 塗以朱碧，鞏若崑崙，鎮奠南極，崱屴繒綾磑磑即即 其中，則縣綿房植，耽耽層覆，梅梁揭宇，藻井承漏，欂 櫨檦枺，修棪曲校，飛梲浮柱。支撐環句，題鄂衝蓯以 霞張。桷梀媕婀而霓糾。傍夭蟜以閜，邅沛艾以赴 螑。上骩麗以互經，下芔歙而騰湊。玉繩倚抳於奧宧， 瑤光爣朗於窔牖。轉椳度閾，蠖略鴻溶。網戶翠錢，金 鋪瑣窗。五采爭勝，流煙走虹。璧門洞開，璀璨玲瓏。流 蘇縣璫，招搖從風。文鏡曲瓊，煜煜雍雍。鼉采夜光之 飾，與灝氣而相通。詄蕩蕩以窙豁，忽眑眑而冥濛。冞 五城而張六幕，終紛員而莫窮。其外則輦路纚連，繚 垣周迴，複道遐阪，達於平臺。元厲黃碝，間以玫瑰。菀 菀蔥蒨，垂楊大櫰。永巷迤邐，是為總街。乃顧二門，業 業將將，日精月華，左右相望，鬱儀望舒。駐轡而驤，重 闑逾延，開闔陰陽。試舉其名，則維百福與千祥。杳騁 騖以䆗窱隮，重簷而攀天梁。東望文華，蒼龍守闉。上 憲攝提，析木之津，啟榣山之碧鏤，蹠菞丘之寶輪。冊 府申觀，圖書萃珍，扈閣閒館，昱爚嶙峋。西望武英，金 虎環陛。象彼觜觿，衡石積廥，牙璋葆旅。猋動雷厲，蒿 室蘭唐，巀嶪迢遞，掖垣之外，周廬宿衛。於前，則華蓋 謹身，通於奉天，實應「太一、文昌、太微三光之廷。」帝車 運衡，合契軒轅，鶉光溥照，燡燡在焉。垂拱中宸，恭默 如淵。於後則坤寧噦噦，含貞符矩。位正元枵，星躔婺 女。抗虹扶棟，鑿翠開籞。四榮雲譎，萬栱菱抒。玉戺金 釭，鵬鶱鳳舉。儷我宸極，以為內主。若乃仁壽清寧，問 安承顏。干黃祗，倬彼元間。彼昭德興泰長春，百花 諸宇，則又儲靡曼而列幽閒。衝風颺乎䦳幕，散彧彧 之椒蘭；紅繡繢與機杼，儼河鼓之天孫。函荾荴以晞 日，珩瑀戛乎珊珊。爰設六尚，以掌九室。冠袍䩥靸，其 儀有佖。彤琯煒煌，伊違斯弼。敘燕寢之條紀，𢘆授環 而戒逸。銘槃鑑以昭警，司精微於密勿。爾迺暖殿弘 敞，青軒彤墀，帳設甲乙，翠被絳椸，霍落簾櫳畫罘 罳。循除而架，有筄有簃。盝頂重橑，槎牙峛崺。方亭曲 榭，獸鑰隇歷夫欽安仁智，乃瞰百子之池。游鯈瀺灂，汎淡漣漪。鳴鳧翔鵠，頡頏栖遲。植芭蕉與芙蓉，靈 囿莽乎萋萋。監宮鶴立以企幸，睋虯幄而瞷龍旗。黃 衣有徒，灑掃供事。儀文璽綬，以及櫪駟。監局之號，二 十有四。銀璫珥貂，時維閽寺。挈壺之設，於彼外闈。蓮 燈虯漏，貯水運機。偶神按候，與天弗違。鵷沼鵲樓，黎 旭熹微。鼓登柝應，雞人呼旦。蟲飛而會盈，燎煇而色 辨。天子乃駕鸞蓋，鏗鯨鐘。清黃道，出紫宮。端門載啟， 執法當中。左掖右掖，星共雲從。羽林森森而就次，旄 頭髧若其蒙茸。自三能而逮即位，莫不矢心於重瞳。 明庭景昃，玉未遑食。庶采既臚，乃還宮而定息。猶糾 虔乎天刑，夕惕厲乎袞職。守琬琰之彝章，鋪鴻藻而 立極。誕茲宮之成也。聖神聿興，時維綴旒，信帝心之 簡在，用迓德而彰景休。皇輿發跡乎郢甸，鳴玉鸞之 啾啾。「歌《斯干》」以考室，非鬼神而孰謀？軫民役之勞疚， 仰先后之懿猷。蓋奕奕款款，如也。於是帟幕霄 縣，緹帷宿設。雲構呀赫，登降詘折。龍超虎視。遠瞪近 察。披「奇妙，規矩相葉，神移天運，俞哉匠哲。敻牢籠 乎宇宙，挹三辰而可擷，山川瑣尾而在下，九野谾谾 而昭晰。威靈旁魄而四塞，規萬世而妥洪業。」乃念宣 廟，圖揭豳風，稼穡艱難，景觸心融。乃念敬考，調元習 靜，光祚思賢，永言顯聖。是以服閑邪之炯戒，體慎獨 之徽言，追往初之遐躅，襲得一之自然。曰「出王與游 衍，𢘆對」越乎昊天，昧爽兢兢而練要，蓋冥心乎馮翼 之先。於是乎革秕政，尚仁厚，興禮樂，韜甲胄，振幽滯， 揚側陋。咨九扈，禮三壽。乃郊上元，以昭在宥。聲從海 流，澤與霖究。覆露入於毫芒，猶闓懌而敷茂。慶霄掞 而嘉穀穎，顯肸蠁之純祐。然猶嗛其休烈，憖謂小康。 斥去奇衺，以謹怠荒。郅大騩而問道，誦丹書而自彊， 攬日月以為明，摛雲漢以辨章，前蜚廉以渙號，後屏 翳使服箱。靡握譽而為綢，旄濛澒而驂昌光。驅豐隆 與列缺，砰震曜乎鬼方，永合德乎泰清，紘六合而為 綱，誶曰「灝灝奧區，昶曠奲麗，庥神靈兮，睢睢盱盱，泛 泛滇滇，逴廣廷兮，戴盆掩袂，睎天障日，紛萬情兮。維 皇建極，維聖存誠，𠟭天經兮。婥約脂韋，元湣乘隙，洞 蘗萌兮。沕潏曼羨，錫嗣隤祉，仡頌聲兮。時乘六龍，昭 受休嘉，億斯齡兮。」

《始陽齋贊》

夏言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浩浩其天，純亦不已。無極太極， 動而生陽。乘龍御天，變化無方。於皇聖人，與天合一。 有齋道存，神明之室。

《象一宮贊》

前人

「惟天高明，得一以清。惟地安貞，得一以寧。惟皇作極， 法象天地。守一抱元，長生久視。」太陽正中，帝德猶龍。 一氣迴旋，造化之宮。

《恭默室箴》

李國𣚴

蓋聞渾元含精，儀象由之成撰。元樞於穆，行生所以 發機。故飛而能潛，龍德神其變化；靜以制動，聖學濬 其淵源。然結念於囂譁，病在紛拏，而或開叢脞之端； 藏聲於邃密，弊在耽虛，而更滋廢隳之漸。是以戒慎 恐懼，嚴須臾於不離；見曉聞和，葆希夷於無朕。粵稽 虞帝，肇統危微，洎乎商宗，覃思恭默。夫恭以為默，既 不汨乎物交；默而能恭，復不淪於枯靜。故鹽梅麯糵， 帝賚藉以凝承；赫聲濯靈，壽考於焉悠久。寥廓千古， 惟疏主敬之源；前後一揆，爰俟聖人之作，啟文華之 後鍵，鳥革翬飛；闢九五之清齋，龍蟠蠖伏。乃儀商以 思道，繄考室以凝神，錫之嘉名，曰《惟恭默》。夫明庭臨 御，既肅肅於袞章；而深宮燕閒，亦雝「雝於彤管。獨斯 室者，綰合宮府之會，參居內外之交。賢士大夫，漸覺 其地遠；宦官宮妾，浸假而情親。提醒不勤，將暴寒之 慮易；保持不密，則咻傅之途分。是所宜撫玉几而𢙀 心，觸荃壁而克念者也。小臣不斐，敢以箴獻。」箴曰：「繄 昔哲人，溫恭淵靜，洗滌道心，保合正性。晦以為明，寂 以君動。帝賚於昭，明」王發夢。精神之通，天人合併。豈 曰靜攝，居深自聖。域彼四海，殷邦嘉靖。壽考且寧，亦 篤其慶。惟我熙朝，丕紹遐標。作室於斯，攘剔喧囂。跬 步前武，黼座垂綃。抑還而入，大內簪貂。惟有此室，非 近非遙。端居上觀，塵念俱銷。境會寂寂，天籟翛翛。澹 乎此衷，空谷虛寥。《詩》亦有言，「不愧爾室。」外庭可修，屋 漏乃怵。臣民載舟，或重之疾。婦寺匪教，勿加諸膝。天 鑒在茲，孰謹其騭。祖德深厚，當防其軼。言動不交，敬 信乃敕。聲臭無形，明德惟密。塞《兌》非默，象恭非恭。一 心有主，萬慮澄清。如水斯渟，如金在型。遇規成體，隨 物賦形。乃知恭默，不涉窈冥。商王寶之，以致中興。小 臣作箴，慚木之繩。願我明辟，日夕惟兢。

《文華殿御書頌》

支大綸

粵茲元黃，昉判七政。羅錯斷鰲補石，穹規載廓。巢風 永頹，羲埃綿邈。惟彼陶唐，有此冀方。虞舜入禪，並曜 重光。睦族徽典，之紀之綱。既輯玉帛，爰同律曆。惟時 惟幾，聿修厥德。禹乃嗣興，敬承弗忒。湯纘禹祀，肇修 人紀。風愆永戒，奄甸疆理。周王代之，如矢如砥。三壞 經國，九疇敘倫。《周禮》《周官》，郁郁其文，條分縷析。典則斯存，昭茲遐爛焉汗竹。「浹深極高，民熙物育。訏謨 懿範，永植君鵠。於鑠我皇，侔德昊蒼。睿思忡忡，昧爽 靡遑。躋唐埒虞，肩夏踵殷。鑒于有周，乃武乃文。黼座 高敞，璇臺迴矗。鳳藻雲迴，龍章電燭。《法言》在御，載留 神矚。稽古立則，日乾日惕。左右天經，張弛民極。覆之 幬之，無怠無斁。寶綸輝映，乾度永正。勉勉我皇，四方 其靖。保我奉符，式昭靈慶。」

《思政軒箴》

王錫爵

「惟皇睿聖，光嗣丕基。弗寧燕處，有儼若思。厥思伊何， 萬幾一日。千里應違，謀之几席。惟皇立政，欽若昊天。 曰雨曰暘，思其或愆。惟皇立政，憲於烈祖。是訓是行， 思繩厥武。四海惸嫠，政是用康。一夫不獲，我視如傷。 殊方皮弁，政是用輯。一夫不戒，作我蟊賊。」萬方玉食， 思及鉏犁。袞服在御，思及杼機。筐篚之恩，用思有式。 「費出無經。乃政之慝，任思勿貳。或蔽其聰，去思弗疑。 或撓其公，言逆於耳，思或為利；言遜於心，思或為戾。 朝以出政，則思其終。紛更之戒，畫一之從。夕以修令， 則思其始。毋詢窾辭，毋眩多指。是之為思，規萬世安。 天命不易，為君實難。人亦有言，日中則昃。無疆維休， 無疆維恤。思之思之，鬼神通之。」戶牖「有箴」，矇史誦之。

《樂志齋箴》

前人

聖人作《易》，次豫於謙。《喜起》之歌，始以敕天。我皇鑒茲， 弗懈於位。有毖斯齋，惟以樂志。其樂伊何？匪遨匪遊。 其志伊何？樂有從理，亦有從欲。安危之機，辨之幽獨。 何以辨之？維志之持。志一常安，志煩則危。惟幾惟康， 無逸乃逸。君子攸居，萬年無斁。

《三殿鼎新賦》

李若琳

宸居端拱，穆然深思。爰似爰續，爰度爰蓍。順四序以 向方，拓兩儀而宏規。揭八表以提綱，準九垓而布維。 粲星分於箕宿，映黃道之赫曦。魁奇𡸖「斷名材於 地脈；晶熒磊磈，斸奇石於厜㕒。輦載旁午，舟運充斥， 紛河輸而海會，肆丘蘊而嶽積。雷動雲興，紜紜絡繹。 乃羲和告良，營繕計畫，匠人運斤，圬人削墨。精論巧 思，殫時力作，蟻聚蜂萃，砯砯磕磕，巋壯麗於崇朝，睹 崔峗於信宿。」其正殿則皇極之尊嚴，是萬國所朝宗， 而一人所臨軒也。屹中天以鬱起，抗浮雲而上征，激 日景以納光，耀丹碧於紫清，含靈曜以欲翔，望北辰 而高興。其中曰「中極」，桁梧綺錯，欒櫨橫施，懸綵虯於 修梁，曜蒼龍而觺觺；瑰譎屈奇，澔涆陸離，或先勞以 乍息，或居安而慮危。其後曰「建極。」詰曲兮邃宇，奧突 兮祕室；暑不溢燥，寒不加栗，璧璫星明，華榱玉瑟；木 化螭以櫺，棲雲而成矞，或退思以恭默，或召論乎丞 弼，莫不肅肅彧彧，亭亭翼翼，輔以文昭武成之崱屴， 廓以左闕右闕之博敞。簉天關以益崇，耀祥光而熿 熿。空彩映罘罳之玲瓏，日華射《旋題》以激盪。神 於顧盼，睫周流而矘㬻。於時萬象維新，三光以爽，麗 丹霞於碧霄，散紫煙於蒼莽。

《三殿鼎新賦》〈有序〉

周延儒

三殿者，皇中建三極殿也。初為奉天華蓋。謹身肅皇帝仰則天垣，遠紬禹範，爰錫嘉名。我皇御籙中興，實鼎新焉。在《易》鼎之象曰：「君子以正位凝命。」 蓋與《書》「維皇建極」 之旨合。偉哉虖誠，北辰之鴻緯，南面之盛觀也。七年中秋，落以斯干之雅，敬拜手稽首而獻賦曰：

㴑維幽燕，闢基黃帝，四千餘年，明乃繼之。昔剪蚩尤， 我驅蒙古，天昧再開，王氣雙吐。當時所為，治城闕，繕 宮室，於奉天出治之地，尤三致意焉。蓋已高蟠龍虎， 上憲觜陬，籠二儀以為宮，枕萬歲而不渝矣。柏梁之 厄，盛極而然。今皇帝遹追祖武，堂構是肩，諟殿基作 而詔諸中外，曰：「是成祖宅中之區，而肅祖以疇錫福 之所延也。歸會峙其旁，正陽巋其前，東西文武，左右 弘宣，冠帶萬國，龍冕九天，列聖陟降，其可後焉。」於是 命司空契元龜，欽天練日，營繕經初，圭臬，揆景般爾 競趨。發帑則神廟封樁之貽，醵俸則千官邪許之呼。 蜀楠吳磚，灣石荊銅，山祇川后，獻瑞效功。爾乃神木 輸廠，黑窯治璃，臺諫糾敏，匠石究奇，百司雷動，萬輦 雲飛。曾未幾時，而皇極門殿已煥乎其巍巍矣。惟中 與建，兩殿踵成。如彼太乙之宮。前有太乙，後有鉤陳。 是曰紫微，帝座三辰。倣曩規而增麗，浴濛氾而俄新。 恢當陽之寶勢，快神孫之高門。若夫雲楶星桷，重楄 飛昂。蘭栭藻井，螭梠鳳窗。金扉玉鋪，丹陛瑤璫。岧峨 博敞，蔚駁煒煌。䆗莫際，赩翕有光。固三殿之所同， 羌難得而備。方也，有兩班文武，進而稱曰：「斯舉也，蓋 遲之三十年，而成之不日。乘蠱用幹，在鼎元吉。當寶 頂之晨安，馳露布而生色。敢賦周詩，上壽千億。」於是 尚寶陳案，教坊奏韶。錦衣設幟，光祿受肴。黃麾明扇， 仗鼓排簫。仗馬馴象，羅擁蟬貂。鞭鳴簾捲，玉袞以朝。 然後七舞入，九曲湛稱制，賜瀝山呼者三。其或冊拜 椒掖，封遣桐圭，臚天人之賢雋，受重譯之航梯。禮成 郊廟，典舉耕蠶，頒春小歲，獻至日南。升𢘆進千秋之 鏡，熊羆葉百堵之占。莫不晴熏春羽，日射天香，劍舄花生，穆穆皇皇。於是屏宓妃，卻玉女，咨皋夔，訪箕呂， 解網除眚，吹律回黍。貌言視聽祓其思，歲月日時釐 其「序；雨暘燠寒，五行司其官；食貨賓師，八政修其盬。」 是故庶徵應，五福綏，而世為竹苞松茂之主也。昔堯 有塢宮，舜有總期，儉德雖章，大壯非時。秦漢諸殿通 光，臨華神仙增城，門千戶萬，則侈主之譏也。若衛歌 楚室，魯美「靈光」，則又諸侯之事也，安足為今日頌哉？ 帝錫斯疇，肅祖命之。肅祖錫疇，來孝追之，光啟中興， 不亦偉乎！天子曰：「嘻！是于疇睹其八，抑樞在極乎？夫 皇極者，即堯舜允執之中而建之，即平康正直之衢， 三而一者也。吾將坐華殿之上，燭以玉燭，風以景風， 使東至甯宮之塔，西至松套，南至鬼方，解辮面內，莫 不來同。雖黃帝阪泉之兵，亦可以不用，而穆然治天 下以《崆峒》。」

《擬緩舉三殿及朝門工程疏》

孫承宗

臣聞聖哲之主，不托私於公以實瓊盈之積；老成之 臣，不議贏於詘以襲太平之觀。故天下之物力充盈， 而因陋就簡，非所以肅朝常而為觀於天下也；天下 之民力殫竭而徇名廢實，非所以恤人瘼而弭患於 方來也。臣觀今天下，有《易》為於上而不肯為，冀幸於 下而不能必，徇其名則以為不可緩，覈其實則以為 不可急者，如今之三殿朝門工程是已。夫三殿朝門， 陛下所以接群辟而修庶政也。數年來，朝講輟而不 舉，典禮行而幾罷，則以為是未成之故。即中為大小 臣工咸《喁喁》曰：「安得不日成之？」然臣竊以為是可緩 也。何也？被絺綌者不苦鬱燠；襲狐貉者，不畏盛寒。有 其具者，易其備也。今天下之財，下出「而不得入，上入 而不肯出；將作之開納悉，而民不應它曹之借，索煩 而有難給。獨有大內之積，可以易其備」，而臣又竊意 陛下之未肯遽也。何也？頻年來未嘗不託言之，而卒 無一有也。夫將作既不可支，而內帑又不肯遽，獨有， 索之百姓耳。秦隴之材，非無脛而至，工役之腹，非畫 餅而實。陛下誠思今天下百姓尚堪此乎？唐魏徵曰： 「民欲靜，上重擾之；民方窮，上重蠹之。」今之謂已。臣觀 今天下之民，方大病而未蘇，調之以參苓，攝之以粱 肉，尚可以生。即不然，而聽其自息自便而不擾，亦可 以苟延。倘如嚴家之隸，力疾而作，豈惟下不勝其役， 而上亦不安其適。何也？久張之弓易頓，方駭之馬難 策也。臣不敢摭茅茨之說以久稽大觀，亦不敢拾壯 麗之談以徇眾聽，惟願陛下緩之。緩之者，非耽延於 今，而遺患於後也。執大尊以酌天下之人心，體百姓 以培無疆之命脈。勿藉工程之役，而為分外之誅求； 勿信貂璫之口，而動已疲之大眾。如瑩精、太平，臨朝 願治，則文華武英，未嘗不可聯《泰交》而布政令於臣 民也。且如文皇帝時，物力何如今日，而三殿之成，尚 需於後，豈今日之百姓獨不可緩乎？臣望陛下仰承 文皇帝慎重之心，俯察臣民艱難之意，先蘇大病之 民，徐修寒暑之具，然後一舉而成之，未晚也。臣不勝 大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