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書文 (四庫全書本)/本朝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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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本朝四書文卷五目録
  論語下之上
  先進扵禮樂一章       熊伯龍
  先進扵禮樂一章       張大受
  孝哉閔子騫一節       儲在文
  季路問事鬼一節      陸 師
  赤爾何如一節        何 焯
  㸃爾何如一節        張玉書
  㸃爾何如一節        胡任輿
  㸃爾何如一節        汪 薇
  君子敬而無失二句      劉子壮
  文猶質也一節        謝陳常
  居之無倦二句        熊伯龍
  樊遲問仁三節        張曾裕
  先有司三句         熊伯龍
  上好禮三段         錢世熹
  誦詩三百一節        韓 菼
  誦詩三百一節        張尚瑗
  子適衞一章         張玉書
  既富矣一節         狄 億
  茍有用我者一節       方 舟
  父為子隠二句        張自超
  鄉人皆好之一節       李鍾僑








  先進扵禮樂  一章     熊伯龍
  聖人扵世之論禮樂者而以身正之焉夫野人君子之論紛紛而不止者無人焉正其身以感之也従先進者非聖人之責而誰責哉意若曰天下之用莫大扵禮樂矣顧先王以禮樂變風俗而後世以風俗變禮樂其勢輕勢重者非禮樂也天下人之意也能以天下為憂者自不忍與天下茍同爾吾誠不意禮樂至今日而分先進後進也又不意其分野人君子也禮樂之數非先進所能減而當其用之之時獨有一敦龎渾厚之意固結扵其中由今思之日用飲食之質儼乎可接也而野人之稱由此歸焉禮樂之數非後進所能增而當其用之之時獨有一豐亨豫大之象流行扵其間生斯世也彼都人士之風殊快人意也而君子之稱由此歸焉嗟乎人心茍相安扵本然雖先進至今存可也有為之相鄙相棄而後進之勢成矣賢者茍不安扵習俗雖後進亦當廢然返也有為之相推相許而先進之意微矣時變如此此非君子自立之日乎吾則以為人茍以禮樂為亂端則已耳誠念夫學問之事斯須不去則所為養肅雍而去淫慝者舍先進無由也即叔季之人情為古處而退然無菲薄宗祖之心此真禮樂之本也豈其有違俗之累歟人惟聽禮樂之崩壞則已耳誠念夫文武以降道在儒者則所為定民志而播民和者舍先進無由也即昭代之文物以深思而僾乎見黄農虞夏之遺此真禮樂之情也豈其有變易之嫌歟嗟乎先進不流為後進則古今無氣運後進不歸扵先進則聖賢無補救氣運者移之自天補救者正之以身葢自有生民以來日新月異而人道終不至扵盡者皆此従先進者之一念為之也而奈何以人治之大付之悠悠之口乎哉
  先輩名作如林我
  朝庚午佳墨叠出此文較之前輩不愧繼武後人更不能出其右學者博觀而詳求之可知聖賢之言任人紬繹而義蘊終無窮盡















  先進扵禮樂  一章     張大受
  聖人救禮樂之弊惟决其所従而已葢禮樂非先進無可従也乃人之論禮樂若此将従其為君子者耶寧従其為野人者矣夫子為用禮樂者救其弊也謂夫移風易俗莫善扵禮樂先王酌文質之中百世無弊矣而或上失其官下異其議聽人心之靡然而不能正其所守則亦用禮樂者之過也夫用禮樂者之稱先進也自有後進始也彼先進者其用之也率由無過矣而擬之後進反以為遜其文眀彼後進者其用之也實意寖衰矣而較之先進自以為改其樸陋即遡先民之所尚而導之以大禮必簡大樂必易猶恐人情倦而思去也况斥之以野人之目也即鑒末流之所趨而戒之以禮勝則離樂勝則流猶恐人情習而難返也况尊之以君子之稱也自野人君子之論出用禮樂者竟将安所従耶不知禮樂之用久而必敝将必有出而救之者丘是以竊有志焉彼先進漸流為後進者時既衰也非文武為之君周召為之相必不能制禮作樂翻然易天下之所従而不溺扵習俗之非乃後進可挽為先進者道不變也即守官之柱史執籥之伶工亦可與定禮正樂慨然正一身之所従而不失乎古初之盛如吾用之舎先進奚従哉君子之譽可蹈之而不願也目欲覩官禮之遺耳欲聞雅頌之正吾不敢舎先進而従後進者迹近扵違時而志專乎法古野人之譏欲辭之而不忍也辨其度而簡以栗審其音而思以深吾寧違後進而必従先進者精之可以淑性而廣之可以同民吾従先進而人之用禮樂者漸去其踵事之華是大道之幸也非予之力也吾従先進而人之用禮樂者終厭夫樸畧之舊是世風之漓也實予之憂也執時人之論禮樂之敝何所極乎
  順題宅句安章其中實具擒縦變化不求異扵前輩正無一處非自出心裁是謂同工異曲原評
  細膩熨貼全扵題之空曲處搜出意義故見精采
  孝哉閔子騫  一節     儲在文
  賢者之孝自人言而益彰也夫稱閔子之孝者始扵父母昆弟而人言繼之聖人亦従衆而已矣且孝者五常之本百行之原也人事至變而行孝者祗一理焉人類至别而言孝者無二情焉情理之極動扵天性之自然故虚聲可以昭實徳也孝哉閔子騫吾之聞是言也久矣人情少見則怪而有帖然服者道不越庸行而如有驚異之辭末俗聞善則疑而有釋然信者事非必身親而不盡流連之慕吾不知始自何人而籍藉者盈吾耳也觀扵其家而知言之自其父母昆弟來也既為父母無不望其子之孝彼其父母何獨不然乃聆其言而忻喜自道者竊幸有子焉非私也人聞之而亦曰非私也茍有昆弟無不願昆弟之孝彼其昆弟又寧不然乃叩其言而愧讓弗如者若難為弟焉非妄也人聞之而僉曰非妄也且其父母昆弟豈必誇耀扵人哉人之言亦豈附和而不察實者哉人生不過日用周旋之地而孝子久扵其側自覺其快然而無求天下雖有勇悍難馴之夫而孝子過乎其前未嘗不肅然而起敬而孝子又何知焉吾見其朝問而夕視也伯仲之間訢訢如也方且不知所為孝又安問所為言而至性所流入焉輙化篤行之積久而自彰葢至扵父母昆弟灑然動容而行道之人欲為之流涕也葢至扵宗族鄉黨翕然同聲而孝子之心轉為之惕息也嗟夫觀乎此者孝弟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孝哉閔子騫人言信也吾又何間焉字字入人肝脾静對移時彌覺其永 處變意前人所訶篇中渾然無迹然何嘗不包括也削膚見骨錬氣歸神此題傑作原評
  不間二字能傳出一片真醇切摯處故異扵僅寫其貌者



  季路問事鬼神  一節    陸 師
  示賢者以反本之學盡其可知者而已葢事人之道盡而鬼神在其中生之理得而死在其中子之教子路者切哉昔者先王嘗制禮眀神道矣作易言生死矣亦曰幽眀一理也始終一氣也然不求之昭昭而徒索之㝠㝠舍其彞倫行習之恒而従事扵渺不可知之域烏可訓也吾不知天下何為而有鬼神又何為而有死也生人之屬皆以形接者耳無端而奔走扵壇壝郊廟之間臨之者在上質之者在旁自古迄今不以為無而以為有則何説也生人之初皆以氣聚者耳忽焉而消歸扵寂滅無眹之地與生而俱來與生而俱盡自古迄今不以為幻而以為常則何説也子路之問有由來歟而子則曰顯扵鬼神者則有人矣事人未能遑言事鬼又曰先扵死者則有生矣生之未知何况扵死是得毋以鬼神為不可事乎非也鬼神之大者不過天地而天地即萬物之父母也鬼神之切者莫如祖宗而祖宗即已往之君親也日用酬酢之地凡人世之所為有恩相愛有文相敬者皆其有形之鬼神耳為臣而能事其君者其人必忠則郊焉而天神可格為子而能事其父者其人必孝則廟焉而人鬼以享是以聖人詳其説扵事人而畧其説扵事鬼若曰彼之所為有恩相愛有文相敬者猶不免扞格而未通而何暇索之聞見不交也哉又得毋以死為不必知乎非也人死則肢體敝焉然敝者肢體而不敝者靈爽也人死則形氣散焉然散者形氣而不散者理義也飲食服習之中凡生人之所為行而著焉習而察焉者皆其未死時之正理耳有形而能踐其形其生乃不虛故存則順而沒則寧知命而能立其命其死亦不朽故志可遂而身可致是以聖人詳其事扵知生而畧其事扵知死若曰彼之所為行而著焉習而察焉者猶未免恍惚而難憑而何暇求之有生以後也哉今而知人鬼死生聖人直一以貫之矣有疾可以無禱而子臣弟友嘗勉勉以終身治幽以眀也斯文知其未喪而繫易寡過尚乾乾扵将耄原終扵始也子之言正切以教子路也夫
  實義虚神俱得時文中之正當者













  赤爾何如  一節      何 焯
  賢者以小相自居猶若待學而能焉夫宗廟㑹同惟赤能相之耳而乃僅為其小耶且待學耶今夫禮樂之為用其鉅者在化民成俗至扵朝祀之間止及夫儀章之數云爾乃承之者猶不敢以為遽嫻方退處扵因人成事之列何其彌自下也然真得君子風矣昔求之俟葢俟赤也夫子亦以為吾黨中必将有君子出焉因顧赤而詢曰爾所為何如而赤婉焉對曰赤也内顧所能而華國方未遑也雖長者期之其敢侈陳微尚乎徐議所學而従公彌不敏也然任使及焉其不悉心加肄乎非曰賓客與言夙在夫子奨許之中而掌故所藏莫不如其素習亦願俎豆嘗聞稍竊夫子討論之緒而行人所職或得預其末光則意者有事宗廟乎在上者方合萬國之歡而隆宗祀扵眀堂備大祫扵清廟絲衣載弁之班何以使人咸頌吾君之有恪也固赤所瞻盛禮而徘徊者也則如其適際㑹同乎在上者方輯五等之瑞而發禁以敵王愾施政以代時廵朱芾金舄之列何以使人爭羡吾君之無違也固赤所思薦聞而逡巡者也而赤将何所為哉惟是知赤者倘以生長東魯親見夫閟宫有侐之頌而謂顯相駿奔即可因宗邦以推求其畧也扵焉以赤承其乏斯赤亦不揆踰分而隨君黼卿黻以行庶邀福扵夷懌歟知赤者倘以來學杏壇應鑒夫不能相儀之恥而謂煩言莫治亦可假儒生以静鎮其間也於焉以赤攝其官斯赤遂欣佐下風而託承擯紹擯之後尚獲免扵愧厲歟言相未易能也其小或可學也服則有端視輕裘之為䙝冠則章甫差束帶之為宜赤所願為如是而已吁赤之扵禮樂深矣而所云願學止此豈非真得君子禮讓之意者乎宜乎求之俟之也節和音雅文之以韻勝者



  㸃爾何如  一節      張玉書
  志有合乎聖心者不求知而自得也夫人知之而志見即人不知而志亦見也此㸃所以異而子所以與歟且吾黨居恒自命即日用之際而有置身三代之思亦安往而不得吾志哉皇皇然以有待之勲名期許扵異日而慨扵時不我知殆未觀聖賢相喻之深矣三子相繼言志而㸃獨未對一若無所為志而不迫扵自眀一若自得其志而不期扵共示則猶然鼓瑟也及聞子之問舎而作作而言觀其語黙従容而氣象之間葢已較然異矣夫聖賢為斯世而有志行事豈必相謀挾而持之其撰殊也亦行吾意焉而已聖賢本學問而有志性情豈必相强實而試之異無傷也亦眀吾意焉而已此時㸃之意中乃遂舉三子之兵農禮樂一無所繫扵懷而謂即此暮春時吾志已遇也言有服也則服既成矣言有逰也則逰與俱矣冠者吾徒也五六人可也童子亦吾徒也六七人可也沂可浴而浴舞雩可風而風可詠而詠可歸而歸㸃之樂無取乎同也俯焉仰焉何所需扵物而致感扵天時人事之窮㸃之樂亦無所為異也俯焉仰焉何所私扵巳而不公其樂行憂違之願時不待擇而各因乎時地不待擇而各因乎地春風舞雩亦特其寄耳存此見者知天地之間皆我所不容措置者也吾夫子日與偕行之而㸃也則微及之有感扵外而吾之性以通有動扵中而吾之意以適春風舞雩亦隨其遇耳推此見者知天地之大皆我所不容澹漠者也吾夫子日為惓懐之而㸃也則隠念之子與二三子籌知之時不意㸃之志獨及乎此即與㸃論志之時亦不意㸃之言遂及乎此而忽得其如此也是以歎之深與之切也夫三子所志者異日之知㸃所志者今日之樂而子之與之卒在此不在彼此時夫子之意中豈欲强三子之兵農禮樂必同扵異撰之曾㸃而其相喻有深焉者矣惜乎三子未深辨而遂出也
  前半詳記動止坐作語黙其胸襟氣象隠然可想不獨暮春數語與聖心契合也曾氏言外之意孔子喟歎之情㝡難體認惟此篇一一清出各有著落義理既得而風致悠揚耐人尋覽













  㸃爾何如  一節      胡任輿
  隨所遇而志在焉聖人之所與也夫㸃志何異乎春風沂水之間有化機焉子故用歎夫㸃耶嘗思人生俯仰甚寛而恒鬱鬱焉憂志之不遂者何為乎異日之經綸雖實亦虚何也以其有待也當前之寄托雖虚亦實何也以其無待也若㸃之志足述已勲業者君相之遇合也禹臯伊旦當時若無此遭逢豈遂湮沒以終老天壤甚大倘必有所待而後抒懷設所如不偶将畢生無自見之期矣景物者達士之功名也黄農虞夏今日豈異此風期安見熙皥之難再人物依然如其無所待而皆快意将動與天㳺任目前皆自得之致矣維時㸃承夫子之問鼓瑟方闋餘音鏗然容止之間蕭然自逺一若三子之兵農禮樂何必不虛而乃不欲為其同當前之物序人風何必不實而乃獨自見其異彼莫春春服正知我時也冠者童子皆合志人也風浴詠歸盡酬知具也雖各言其志而以此思㸃㸃何如耶性情之際安往不得忽焉而值此時忽焉而思此人忽焉而娛此境任耳目間之取攜而生平不盡嘯歌之致此其氣象類不在三代以下也将㸃狂也不㡬扵道歟宇宙之故安在可執如必莫春而後為其時必童冠而後為其人必風浴詠歸而後為其境自命曠觀之高致而寄情猶域形迹之内此其意量不過石隠者流也将㸃深也不猶之乎淺歟論者謂㸃之志與夫子老安少懷之志微有合者故亟與之然而夫子當日惟是喟然嘉歎至其所以與者終未言其故云
  翩𦒘搖曵越數十年風調猶新






  㸃爾何如  一節      汪 薇
  異乎人而同乎聖狂士之志也夫言志扵聖人之前而自以為異誠異矣子之即其言而與之也其相感殆有深焉者乎且夫同堂晤對各出其生平之隠願以共質扵良師友之側豈不甚快而顧乃負其卓犖之致若自托扵不可一世者之為此無論非人情不可近也即以揆諸聖人殷勤用世之意亦豈有當乎而其實不然夫負高世之材者必不屑茍同扵人懷曠渺之思者間亦或寓意扵物當日㸃承夫子之問方且雍容鼓瑟作止自如其氣象固已較然殊矣而猶進而言曰異乎三子者之撰斯時也㸃之自視為何如耶今夫異不異亦何常之有伏處而談往古鷄鳴風雨夙夜不必相謀此性情之為也必欲易彼之所非為吾之所是則學術亦病扵拘牽慷慨而商治畧水火工虞神聖不必相假此運數之為也必欲借人之所長掩巳之所短則天地亦疑其狹隘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葢不欲㸃之強為同也雖然㸃何異異莫春耶異春服耶異童冠耶異浴與風耶異詠歸耶不然異乎三子而即異乎夫子耶東山泗水之間杖屨優㳺亦㡬永矢而弗告然而大道之行未嘗一日忘也西歸可懐常抱此已溺已飢之願則栖栖者終何時已乎齊楚宋衞之郊風塵勞攘亦㡬盡瘁而弗遑然而時命之悲不以一已與也刪定可娛常懷此若将終身之志則落落者何在不然乎是故夫子一聞㸃言即不禁喟然太息而深與之其所以契乎㸃者深矣嗟乎聖人學扵萬物況其弟子乎三代之英未逺也覆載日在俯仰間也㸃猶多存一異之見而夫子不已深逺哉
  掃盡此題習見語實與曾氏所志及夫子與之精神欵欵相㑹清思高韻翛然塵表闈墨中得此尤難



  君子敬而無失  二句    劉子壮
  處變而求所以自善君子之心亦傷矣夫君子不幸而有兄弟之變既不能正之又不忍坐視則亦敬焉恭焉自盡其道而已矣且人倫之變雖賢聖不能得全扵天而其所得為者正大以守身而已夫骨肉之際難言而憂患之來無方惟致其慎而不開以端則雖扵事勢不必有濟而所以自存亦善矣吾子之憂兄弟也豈惟安之若命抑亦求所以自處夫身居體分之尊則秉道以正之其或不率亦以家法従之葢父兄之處子弟焉而子之時既有所不能抑事係國家之大則聲義以治之然而有異亦以君命臨之葢眀哲之定禍亂焉而子之位又有所不可無已則惟以君子自為而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乎吾之與彼既已異趣則一言一動皆其所為相迕者也古來不善之人豈必由其天性常以競扵意氣之勝而益烈君子敬以積其誠焉無敢失色無敢失辭何其周也父母之下尚可容其驕兄弟之間實難恕其傲扵此審處可以知省身之方矣彼之扵吾且亦殊性則為應為酬皆有所難測者也天下無常之人豈必有所觸忤常以起扵來往之細而為隙君子與人恭以謹其節焉以禮禮人以禮禮身何其詳也人世之風波可容忠信家門之猜怨非可調停扵此致慎可以知處世之難矣且夫人以一怒而至欲危其君此其人非甚狂悖直妄人耳吾以敬示之其亦眀扵君臣之故乎彼此兄弟耳而且不敢有失况乎其上此者耶幸在同氣則吾之性情即彼之性情終日儼若而謂無少動扵中焉人情乎哉且夫無故而至欲殺一聖人此其人非為愚懵直粗人耳吾以恭示之其亦曉然扵世故之然乎汝我兄弟耳而且與有禮况乎其疎此者耶既巳一體則吾之舉動亦闗彼之舉動隨處謙和而謂無少救扵事焉人理也哉古人出入扵水火而益致其親愛而豈謂事未有及遂無自全之術古人感動扵風雷而各發其天性而豈以勢無如何徒為不急之憂吾子其以君子自為而已矣
  題只是泛説君子處已接物之道文𦂳就司馬兄弟發論下文四海之内云云便不甚融貫矣其剴切真摯實能惻惻動人












  文猶質也  一節      謝陳常
  擬文質而一之有見扵無文之弊也夫文質豈無輕重要之均不可無耳茍無文是無别也而可乎且甚哉夫子之欲去文而存質也揆之以理則失其平度之以勢則階之厲夫文緣質而起亦即輔質而行質先文而立不能不附文而達原其始末不無先後之序權其輕重實無緩急之分近代雖日增華而讓必至三拜必至百豈得謂忠信之遂薄夫子曰何以文為自我言文文猶質也上世固崇樸素而卉易而服匏易而樽已漸覺文章之可樂夫子曰質而已矣自我言質質猶文也且夫文之為用也君子以之藩身小人亦以之循分致飾之過盡其失止扵鮮實簡棄之太甚其流必至亡等彼虎豹之貴扵犬羊别以質乎抑别以文乎由夫子之説是鞟之也昔則虎豹今也則鞟昔則犬羊今也則鞟鞟既一矣奚知其異君子将有救扵天下而一言之激至使因救而得弊而弊轉甚扵所救豈不重可惜哉以是知文質輕重之間理惟酌其至平而論毋取乎過激庶乎聞者足風而言之者勿之有悔也
  一語不溢題蘊已盡短幅中氣局疎古更為善學先輩












  居之無倦  二句      熊伯龍
  聖人深言政合居與行而考其心焉葢無倦與忠莫非心也以此考政而知為治固不在區區間矣語子張曰善為政者不治事而治心治心固所以治事也心之為用毅然任天下而有餘坦然示天下而無不足存發之際可以觀政焉子問政乎言政則必自政所托始者言之吾以察其居以天下之不可自理也而宅萬化扵吾心之内當其居之固天下之所仰也夫既為天下之所仰矣而王事之淺深治化之久近寧猶在氣數而不在吾心乎誠以帝王為必可學以風俗為必可成以百年必世為必可效而多欲不以間扵中小喜不以間扵外則可謂無怠無荒矣審如是也為之而立而吾有以相深扵久大則圖将永也為之而不即立而吾有以自勉扵艱難則勢将返也葢為政者功名豈必大異人惟其志氣之不衰而已不然數十年之積而或廢扵一旦則前者可傷一旦之勝而遂忘數十年則後者可慮其人豈無眀作之才而奈何一念倦勤以至此也則何如審所居之之為得也哉言政又必自政所見端者言之吾以察其行以天下之不可意治也而眀其意扵綱紀之中當其行之固吾心之所憑也夫既為吾心之所憑矣而律度之原非四廵官禮之微非六府詎以實始而以名終乎誠以法令為必不可恃以百姓為必不可欺以機智譽望為必不可用而經事則其常足守權事則其變足安則可謂必誠必信矣審如是也施之而應而惻怛著乎黎民此以見天下之無所貴術施之而未即應而浮薄自在當世亦識王者之所以為心葢為政者多方豈繄無險阻惟其性情之足見而已不然去人之害而人不以為樂謂其奉成法而志弗存興人之利而人反以為憂謂其喜紛更而弊将大其人雖有君相之權而未嘗得行一事為可惜也則何如慎所行之之為得也哉
  舉趾高濶措意渾成學之者無真實力量而倣其形似則不免外强而中乾矣















  樊遲問仁  三節      張曾裕
  仁知皆以天下為心分用之而愈合焉葢茍以天下為心未有愛自愛而知自知者舉錯之用仁耶知耶且聖賢之不能一日忘情扵天下者惟此心耳心不忍漠然扵天下而仁以生心不敢泛然扵天下而知以出扵是聖賢無窮之意往往寄之各不相謀之中然而不可謂異其用也則亦不可謂異其心也説在樊遲之問仁復問知矣今以天下待命之切而謂可一人恝置之者此其人必非仁者而後可也夫仁者以萬物為一體其慈祥愷惻之懐有不盡天下而胥在所愛者乎子曰愛人誠哉非愛無以為仁也且以天下品類之紛而謂可人人槩視之者此其人必非知者而後可也夫知者以鑒别為已任其聰眀英達之姿有不合天下而皆在所知者乎子曰知人誠哉非知無以為知也雖然聖賢之不能一日忘情扵天下者惟此心耳自知人之説出而辨流品嚴甄别求一念之姑恕焉而不得則愛窮此樊遲之所以不能無疑也子曰何疑乎爾今試有一人扵此其扵天下為是為非為邪為正非不昭然共睹也而乃存一因循姑息之思直亦聽之枉亦聽之泛泛焉與天下相安扵無事此其人天下或有稱其大度者然而是非不辨邪正混淆卒使賢者無以自見而不肖者得以竊附其間則其所傷不已多乎又試有一人扵此其扵天下為是為非為邪為正亦既燦然較著矣扵是奮其剛斷眀决之才直則升之庸之枉則黜之逐之斷斷焉與天下共曉吾意之所在此其人天下容或有畏其嚴宻者然而是非既眀邪正共白吾見懷才者咸有欣欣之意而見棄者亦皆動其翻然勃然之心則其所就不有神焉者乎舉直錯枉而枉者可直能使之效彰彰如是然後知仁知雖分其心之不能忘情扵天下果一也節㫖章脈毫釐不失疎爽英秀之氣開人心目


  先有司  三句       熊伯龍
  聖人三言政皆所以任人也夫為政之人實維有司赦過舉賢又孰非任人之道乎不言政而政盡矣此夫子以宰天下者告仲弓也曰君子覘人國之政豈能事事而詳之哉宰政者公私之意即國事所為興廢也以政為必自我立則見朝廷之上行吾政而得過者何其多也而天下之才舉可棄也矣以政為不必自我立則見朝廷之上行吾政而得過者何其少也而天下之才舉可用也矣今與子揆當世之務竊以為凡政自我為之不苦與人共為之之有濟也與人為之而多所督責扵其間不若與人安意肆志而為之之有濟也與百執事安意肆志而為之又不若博求天下賢士君子羣起而為之之有濟也是故國有有司不可侵也古之人眀刑教稼治一事而畢世不能相易可曰予秉國鈞而眀作廢羣材乎夫因官以授事則人敬官也因事以課官則人興事也先之而下僚有報政之地矣人有小過不可求也古之人殛凶堲壬其先亦或養之數年而不動可曰細行不矜而終身自此敗乎夫無心之失而在上得而聞之此其人必不逺扵庸衆之情物論之多而可摘止此數事此其人必無大愧生平之理赦之而在廷無服政之苦矣人有賢才不可遺也凡人敬業考道積嵗月而成一良士古先王之所禱祀而求也可曰吾有國政而不使聞乎夫舉㢘而不與論秀而不與此賢才之憂也或流為怨歎或散之鄰封此非僅賢才之憂也舉之而書升皆立政之人矣葢一代之功名君相得而有之君相不得而奔走之也法三百六十之意以風扵有位而朝無苛禁野無留良則安見寛仁大度之心形為綱紀而周官不可以復作國家之事權撡切之而未嘗不分縦任之而未嘗不合也考六計弊吏之法以集乃衆猷而慎官刑以養㢘耻惜人才以為社稷則安見吉士羣扶之國刑書輟鑄而禮樂不可以復興此任人之道也而政在其中矣
  稿中多雄傑峻厲之作此獨信筆所如有翛然自得之致分三件平還而開講及總提處串發少乖體製不可不知













  上好禮  三段       錢世熹
  端所好以得民大人之學然也葢學大者大得民也好在禮義信而敬服用情因之以視稼圃何如哉且吾儒潛修家食而人必期為大人學必求為大學者非以大之能勝小而以大之能統小也葢凡為大人者皆上也為小人者皆民也區區稼圃是學必上之力不能得諸民然後可而上無不可得諸民也有其自得有其必得且有其得則屢得必民之習不知應乎上然後可而民無不知應乎上也有其立應有其類應且有其應不一應特患上之人不好禮耳禮為民心所共尊故袵席豆觴田間亦有修揖讓者果其好之而品式以章身軌物以範世民有不以敬應者乎其敬也葢莫敢不敬也此既以定天下之分矣又患上之人不好義耳義為民心所共是故慷慨俠烈草野亦有樂景従者果其好之而可否以決事賞罰以公人民有不以服應者乎其服也葢莫敢不服也此又以攝天下之志矣且患上之人不好信耳信為民心所共親故然諾話言閭閻亦有思報答者果其好之而祛偽以持躬推誠以與衆民有不以情應者乎其用情也葢莫敢不用情也此又以貢天下之忱矣大人亦有平易近人之意而終不敢自貶其道之尊亦曰今日學之異日将用之也兩賤不足以相治我以貴自托則賤者皆為所役而風動自神大人亦有勤勞民事之時而終不敢自棄其業之正亦曰今日學之今日即用之也兩愚不能以相下我以賢自處則不肖皆為所驅而感通自速誠如是尚憂稼圃耶
  此節一氣赶下題面似荘重而題神實走注若将禮義信對稼圃呆講較量大小則舛矣又有講到治道者愈失愈逺自記
  以老筆寫緊勢顧上按下神理恰合不用一語張皇而好字中體用兼該


  誦詩三百  一節      韓 菼
  詩足以致用為徒誦者惜焉夫誦詩者将以多而已耶不能遇詩於政與言之間謂之未嘗誦也可且吾嘗博觀載籍矣書以記言也春秋以記事也然書之敎疏通知逺春秋之教比事屬辭故知善讀古人之書者未嘗不事與言兼之既而審定詩篇相與絃歌而又知感人之深使人得之以成其材以澤躬扵爾雅尤莫善扵詩也何也盛世之音安以樂則有豳蜡之遺近世之音哀以思則多茂草之歎故王者省方問俗必陳之陳之何意也亦可知非徒學士歌吟之物矣其為和平之聽有清風肆好之情其為怨誹之詞亦温柔敦厚之致故列國聘享㑹盟多賦之賦之何意也亦可知非徒一室咏嘆之資矣然則吾之逸之而存之至三百餘篇非徒云多而已吾亦見夫今之為政者孔棘矣猛則殘寛則慢何道而競絿之胥冺也吾曰盍誦詩又見夫今之出使者况瘁矣言不能足志文不能足言何道而輯洽之交致也吾亦曰盍誦詩葢詩以道政固也吾獨謂詩所述之政則難耳雅頌所紀告成功扵天地鬼神二南所稱被深仁扵昆蟲草木度今日授我以政即俟之期月俟之數年亦不至責我以功之盛而化之神如此也則學扵詩之為政者雖使今日布之優優而尚多愧矣詩可以言固也吾獨謂詩人之立言則難耳勞人思婦感時而能寫其所難言孝子忠臣遭變而曲眀其所不忍言度今日我行四方即辭亢不可辭卑不可亦不至迫我以情之苦而勢之難如此也則學扵詩之為言者雖使今日出之亹亹而殊未工矣若之何猶不達也上下千餘年得失之林徧覽十五國貞淫之異而卒不能治一時焉治一國焉雖或有微長而達則否矣夫素絲毳衣古三事大夫所夙夜者謂何吾日誦之而負之也哉若之何猶不能專對也感發扵匹夫塗巷之思服習扵朝廟文章之盛而獨不能歴山川焉奉玉帛焉雖間有酬答而專則否矣夫雨雪寒暑古駪駪征夫所咨謀者謂何吾嘗誦之而謝之也哉雖多亦奚以為也所以讀一詩而我情我才若皆有詩焉願與之讀全詩讀全詩而一動一言猶如無詩焉朱敢許為能讀一詩者矣吾嘗言詩之失愚豈詩之故耶
  寒碧齋稿擅啟禎之才調神眀扵隆萬之法律淋漓跌宕不主故常實則謹細之至無不曲中題之節奏闗鍵扵此文求之可得其槩原評









  誦詩三百  一節      張尚瑗
  詩貴乎適用不欲人以經生自處也夫従政專對皆備扵詩故三百不可勝用也若以經生言之詩僅六經之一耳安得云多且學者載籍極博每曠懐乎古人不知古人之博學不逮今人逺甚也夫其守一家之言終身佩服不過數語而試而行之守國睦鄰綽有餘地後儒之稱經術者必推古人為不可及豈無故哉後人考古必推六藝之繁古人讀書或不盡一經之數若歌商歌齊各有所宜是也後人一室能備列國之書古人一國止操土風之舊若七子六子不出鄭志是也若是乎誦詩三百求之古人亦豈概見哉葢古人一詩必非茍作其大者不外咏歌王澤慰勞行役之篇以為吾第可以無貽國恤無為君羞是渢渢者亦可不作矣夫既不自已而見之辭其必有闗世道可知也外此狡童怨女亦皆傷時之所托寄不可謂扵二者無與也古人誦詩亦非徒誦其著者常有敦詩命帥賦詩従享之事以為是誠無愧大夫之才上介之選彼翩翩者止以借觀耳夫既借觀焉而有其效其克堪此重任可知也外此文人學士或従他塗以自表見亦大約與二者相類也而乃畀之以政謝弗遑寄之以使辭不敏顧猶詡詡然輯六義之餘文托雅人之深致廣為傳授交相衍説曰我将以藏名山待其人也不亦輕朝廷羞當世之士乎葢天下有大儒之學有經生之學讀古人之書即能以古人自命單詞片語猶畢生用之而不盡况乎舉其全也周公召公入能致治方叔召虎出能靖亂嫓其烈者豈得自居三代以下之材讀古人之書輙思與古人爭名補亡訂誤數十年爭之而未定何有扵舊文也蟲魚草木名不勝書郡國山川志不勝考專其家者遂日繁扵三代以前之説若徒曰誦詩三百是亦云多也将使空疎固陋之儒不以不能政事未嫻專對為愧而反得夸三百以為多是又便扵不知書者矣
  創意造言具有書巻之氣自覺瀟灑出塵
  子適衛  一章       張玉書
  聖賢謀保庶扵衞皆不欲聽之民者也夫庶而富富而教孰非有民者之責乎眀其道者顧力行何如耳今夫有國斯有民而民之待治扵聖賢與待治扵君相無以異是君相之所圖成固聖賢所日經營扵意中者也已然者留其有餘未然者憂其不足即此當前仰望之人有不謀其萬全而不容已矣昔吾夫子歴聘不一國而睠懷斯世者民皆三代之民吾黨従夫子論治不一端而相與綢繆者政皆三代之政嘗扵適衞見之夫衞自渡河以後國已屢遷人亦非舊其所以保有此民者未知何如而顧得其民且得其庶也庶哉之歎子殆欲敬用此民哉民數之盛衰迭相倚矣或十年而變或數十年而變謂盛衰為天道之常而不然也先王先公樂利以懷之親賢以育之故留貽至今日耳撫其成者竟諉諸時衰時盛之適然乎民氣之聚散至難恃矣或一再傳而易或數十傳而易謂聚散為人事之常而亦不然也君子小人先疇之未逺舊徳之未湮賴經畫在今日耳環而視者竟聽諸可聚可散之恒然乎微冉有之問子必恤恤乎議加而求則以既庶請矣人滿而患其貧甚扵土滿而患其寡庶而不富庶安恃哉聚族而㳺食則庶者立匱聚族而勤動則庶者亦易盈也而誰其富之求又以既富請矣富國之較勝扵貧猶之庶民之僅勝扵寡富而不教庶安極哉驕淫之習惟富者開其先㢘恥之興亦惟富者易為力也而誰其教之天下大利必歸農故富始耕桑而次工賈天下禮治行扵貴故教先公族而後庶民權輕重以布之一國之中皆其無憾扵君師者矣而尚疑王道之寡效哉什一者先王不敝之法故君之富亦藏扵民孝弟者斯民天性之同故家之教可通扵國準人情而導之一國之中皆其服習扵仁義者矣而尚疑儒術之迂疎哉力而行之非徒為一衞謀矣
  於庶哉一歎中寫出聖人深情通身俱有生色實疏富教更無一膚泛語可謂毫髮無憾















  既富矣  一節       狄 億
  富之所加惟教為保庶計者至矣夫視既富為無以加者非愛庶者也子曰教之保富正以保庶耳嘗謂民沃者不材是言也不可以為信也然上之人不敢不以為憂也憂而亟為之所則不材者且轉為材而況天下本無不材之民乎冉有聞夫子加富之説為衞庶幸矣抑末也民非一世之民葢歴數千百年以迄今日也加富矣較之生靡樂之民似有餘較之户可封之民則不足也其為治殆不免扵得半者也民非一國之民嘗閲七十二邦以及兹土也既富矣吾有所再至而墟者庶固不可終日吾有所再至而瘠者富亦不可終日也其為患有不止扵失半者也是惡可無加哉子告之曰民氣實矣長民者益務有以實之葢富民之實者倉廩耳閭閻之流失多端尚有乘吾民之虛而入者有如倉廩以實其外而又有禮義以實其内復何憾乎而禮義非斯民所自為實也教之而已民生厚矣撫民者益務有以厚之葢富民之厚者衣食耳習俗之漸靡已甚隨有引吾民扵薄以去者有如衣食以厚其生而又有道徳以厚其心更何患乎而道徳非斯民所自能厚也教之而已教有機焉迎其所喜則易入富也者貧民所喜止扵是富民所喜将不止扵是也值俯仰之甚寛常覺此身之不可棄而吾因以教迎之若曰爾由我則為賢人君子不由則僅為富人而已畢矣彼其愛富也必不如其愛賢人君子也古之聖人驅天下之人而使不即安扵富恃此機焉耳教有權焉乘其所懼則易従富也者富民所喜恒扵斯富民所懼亦恒扵斯也撫盈寧之足樂惟恐此境之不可常而吾因以教乘之若曰爾能率則免於驕盈矜誇不率将求為富人而不得矣彼其愛驕盈矜誇也必不如其愛富也古之聖人胥天下之民而俾得長享其富誠有權存耳不即安扵富必相安扵教矣下長享其富則上長保其庶矣尚何加哉尚何加哉意無特殊筆致疎豁可喜頓覺超然不羣
  茍有用我者  一節     方 舟
  聖人用世之事實計之而心愈迫矣葢期月三年成功何若斯之易也而用者其誰乎如之何其勿傷也子若曰予窮扵世久矣以今天下用人之道而合以吾之所守葢㡬終無可望矣夫予豈為身謀者哉葢嘗黙觀天下之故而内顧吾身似非無益扵世而竊有可以自信者此予所以區區而不忍廢也以天下相尋扵變亂而失治平者數百年揣天時而察人事葢不可一日而無人矣以予不得志扵宗邦而身周流者遍天下揆國勢而覽民風葢無一不在吾目中矣夫天下事非不可為而吾所欲設施扵天下者亦非曠日彌久而使人惽然其不能待也特世無用我者耳茍有用我者而吾得相其機宜先其大無道者而易置之以返其積勢之偏至扵期月而人心固已肅然也由是而三年則中外上下油然各得其分而不自知矣度其緩急取其尤患苦者而更張之以求合先王之意至扵期月而舉目固已犁然也由是而三年則大綱小紀依然不異扵初而無所缺矣横覽七十二國之間凡吾之所見而所聞者其果何景象也轉而計之其朝野皆可以嚴肅而清眀其民物皆可以従容而仁壽獨不得藉手以告其成功徒坐視其洶洶而為㫄觀之太息予亦安能恝而置之度外也總歴吾生少壯之時凡所為若馳而若驟者徒為是栖皇矣囘而思之其志氣方盛而扵事無不可為其日月甚長而扵功無不可就乃失之交臂而今将遲暮欲更期扵異日而未知天命之何如予又安能忍而與此終古也嗟乎百年必世古之欲有為扵天下者成功葢若彼其難而我近期之期月三年之間我豈敢自謂能哉世變大而成功異則近者可期而逺者可俟也我豈敢以㝠㝠決事哉乃我之扵天下也葢肫然而天下之扵我也葢漠然丘之身廢不用亦已矣豈天心而竟不厭亂也耶
  真實作用想望神情一一併歸言下評家謂作者将白文涵泳數四早有一段至文在胸中不覺下筆即肖可謂知言














  父為子隠  二句      張自超
  知以隠全天性之親則可以處父子之過矣夫父子也而因其過以為名乎隠之云者慈父孝子之微情也且慈孝之説人知其不易乃有時直以行之亦有時曲以致之誠以天性之地有不容徑情自遂者耳葢自其常而言之家庭樂事亦相視為故然彼初未有難白之衷而何用為彌縫之術自其變而言之一行不檢至難比扵人數幸猶未至形迹之著而安得無曲諱之心扵是父之扵子子之扵父不得不相為隠矣父亦黙自商曰門祚之薄也有子辱行将不齒扵人羣吾隠之能戢乎未可知也而初不設一能戢不能戢之想也但覺愛子之情與怒子之情聚而相薄愈憤恨而愈不忍出諸口故無論其為慈父為不慈父而為子隠過之深衷一也子亦痛自裁曰遭遇之艱也有父敗徳将不容扵物議吾隠之能化乎未可知也而初不預為能化不能化之地也但覺代父受惡之願與望父悔惡之願匿而自訟愈憂懼而愈不敢洩其情故無論其為孝子為不孝子而為父隠過之苦衷一也向固有往而不回剛而無忌之概至聞其子之不肖遂不覺其聲情俱索懲之以溺子怙非之失父亦何辭然而父亦不欲有辭也不隠而前事可羞無所施其追挽之計隠之而其名未敗尚可徐申義方之訓此其設心亦大費躊蹰矣向固有一私不牽一言不諱之節至發其父之遺行遂不覺其辭氣皆柔加之以徇父作偽之稱子亦何辭然而子亦不欲有辭也不隠而舊惡可念已難釋為夢寐之安隠之而其志或移猶可漸為晚葢之謀此其用意亦故多委曲矣然試一深思其中誰謂非準乎人情合乎天理者乎不此之直而直證父攘羊之子天下有直者天下無父子矣
  思清筆曲語語従父子天性中流出言外宛然見得天理人情之至

  鄉人皆好之  一節     李鍾僑
  採好惡扵鄉人者必先知鄉人之善不善也夫皆好皆惡則善不善者皆然也而奚可哉故類而辨之斯得耳且夫取人者亦安能使一世之人盡與我合盡與我背而以之定是非之歸哉夫不齊者人也吾欲齊天下之不齊者而以之為準亦見其惑矣是莫若各従其類而使之各呈其情則夫子與子貢論人扵鄉之説也子貢以人之行誼其積扵獨知者難見而旁觀之褒貶已隨而議其後則好惡其著者也行之淑慝昭然扵一世者無㡬人而州里之見聞多有以得其真則鄉人其近者也而一曰皆好一曰皆惡宜夫子均以為未可也萃極不相類之人而使之同其嗜好必無可合之理夫既見稱扵長者而宵小之徒又交口而贊譽之此或有所挟而然也世有矯情飾行以欺罔扵君子而又逡巡委曲以容悦扵小人者吾烏知皆好者之不出扵此也懐獨行君子之槩而舉世絶無知音亦安有此終窮之事夫雖不合扵流俗而清議之儔亦絶口而不道此必有所因而致也世有剛忿成性而濁世不能諧行止乖方而正論亦莫之與者吾烏知皆惡者之必免乎是也必也先觀鄉人之善不善乎善者之好善也未嘗與為親而不啻自已出不善者之惡善也原無與扵已而自覺不能容各寫其情以相輸而絶無假借之處故其好也出扵公心而其惡也亦由扵確見善者之遇善也非茍求其好而忻歡者自不能巳善者之遇不善也非故激其惡而忿疾者決不相貸各呈其品以自将亦無可趨避之路故見好無黨同之嫌而見惡亦無戾俗之誚士固有遭時得位而賢愚咸稱其美者非皆好之比也世際休眀而善類道伸故好者非特識也其一二頑梗之徒相與口是而心非特敢怒而不敢言耳士固有離世異俗瀕扵困辱而不悔者非皆惡之等也時當否塞而羣小力排故惡者非公評也其二三隠徳之士相與咨嗟而屢歎特有言而莫之信耳美惡之好惡従其類也眀甚而欲以一法槩之可乎吁古者聖王取士扵鄉皆惡之説自古未之有也子貢将知皆好之不可故激而云乎他日夫子亦曰衆好必察衆惡必察其亦不以衆人之論為定而亦非盡反之也哉
  一義不增添一語不造作清深曲折自在㳺行此為時文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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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總集類,欽定四書文__本朝四書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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