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書文 (四庫全書本)/本朝卷09
欽定四書文 本朝巻九 |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本朝四書文巻九目録
中庸下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三節〉 蔡世逺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一節〉 徐春溶〈墨〉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一節〉 陸龍其〈墨〉敬大臣則不 則財用足 李光地
敬大臣則不 吳學顥
懐諸侯則天下畏之 熊伯龍〈程〉
懐諸侯則天下畏之 曾王孫〈墨〉
尊其位〈三句〉 熊伯龍
忠信重禄〈四句〉 張玉書〈墨〉
忠信重禄〈二句〉 熊伯龍〈程〉
言前定〈四句〉 廖騰奎〈改程〉
誠則眀矣〈二句〉 方 舟
能盡其性〈六句〉 金居敬
見乎蓍龜〈二句〉 邵 基
見乎蓍龜 劉 巖
誠者自成也〈一節〉 趙景行〈墨〉誠者非自成已而已也〈一節〉 雲中官〈墨〉
今夫山〈二段〉 汪士鋐
考諸三王而不繆〈二句〉 汪 琬〈墨〉
仲尼祖述堯舜〈一章〉 金居敬
仲尼祖述堯舜〈一節〉 張 英〈墨〉
唯天下至聖〈一節〉 汪 份
舟車所至〈八句〉 陶元淳〈墨〉淡而不厭 可與入德矣 蔡世逺
上天之載〈三句〉 徐用錫
凡爲天下國家有九經 三節 蔡世逺
政有可久而可大者盡其事而可舉矣夫謂之經則可久行之而效則可大公欲為天下國家亦盡其事以舉之可耳今夫為治者必先定其規模而後從事焉規模不定則不能由内以及外由親以及疎由近以及逺而天下國家之故舉足以紛我矣又何以徐及其效而實致其功哉臣嘗因方策之中遥想夫文武之政君勵精於上臣工効能於下大綱舉小目張天下率其化而沐其休臣於是知天下國家之治盖有九經也經首修身而尊賢親親固將以修吾身也至於大臣與羣臣則亦推尊賢之心以敬之體之而已庶民百工逺人諸侯則亦推親親之心以子之來之柔之懷之而已臣於是知天下國家不難治也欲以建民極則修身也欲以决是非則尊賢也欲以敦一本睦九族則親親也凡天下國家之可尊者莫不有以尊之則大臣獻其謀小臣竭其忠矣凡天下國家之可親者莫不有以親之則農工商賈各執其業四方向風諸侯賓服矣文武之世成周之盛本一人懋修之徳行寛仁敦大之政以推恩臣民乂安海内率是道也自非然者内外不飭動越規矩非所以修身也逺君子近小人聲色貨利日接於目非所以勸賢也刻薄猜嫌失諸父昆弟之心非所以親親也而且朝廷之上無禮賢下士之誠又無膏澤恩施之布大臣叢脞為憂百官持禄保位供億輸將民不堪命興役煩多工無寧日逺人無向往之心諸侯有背叛之志而天下國家愈難治矣不盡其事而欲収其效雖文武之聖不能故曰必先定其規模而後從事也
一氣輸灌中條分縷析井然不亂非深於古文法律者不能有此
凡爲天下國家有九經 一節 徐春溶〈墨〉
詳為治之目於經舉之固存乎其人矣盖經之目雖有九然非虛列九者之名而遂可以為天下國家也舉之不在其人乎述以進君若曰人主撫有祖宗之成業而欲綱紀庶務綜攬治畧其道法盖昭然眀備矣然而有為之主天資既已眀敏一二輔亮之臣進說於君必以為道貴通變事在宜今法先王之治者師其大意之所存而已其節目繁委之數不必屑屑相拘也不知其非然也以臣言之聖人立天下之大法其由内及外由近及逺者皆原本學問之功而非雜以智術刑名之數王者經天地之大業有一人必治以一法勅一事必本以一理者又皆詒翼子孫之計而非僅為苟且旦夕之謀是故文武之政皆其為天下國家者也豈必僅為文武當日之天下國家亦為凡為天下國家者也其為之者不有九經乎以九經之目屬於為政者一人之眇躬則繁矣然而以宫府朝野之數相稽則聖人預知吾之經極天下之至賾而不可厭以九者之目列於天下國家紛紜之衆區則又畧矣然而以君臣上下之心相考則聖人又知吾之經舉天下之至要而不可遺臣為條其目則曰修身也夫身之不可不修臣已畧言之矣而九經之首重者固不外是也豈非當日之止緝熙而迪敬義者必由是道而後人之昭義問而念祖徳者亦不可不由是道與次則曰尊賢也親親也賢身之輔也親身之本也乃賢次於身而親次於賢者意即臣事親不可不知人之説歟次曰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大臣身之貳也羣臣身之支也乃敬則尊而體則親矣其亦猶臣尊賢之等之説歟次曰子庶民也來百工也庶民之係於天下國家厥惟其本矣百工則民之餘也而民至此乃及工又繼民而及者由親親而後仁民子則親之推也由農時而後及冬官工又民之推也次曰柔逺人也終之曰懷諸侯也逺人之昭君徳厥惟其廣矣諸侯則與分治天下國家者也然經以是終焉者内治修而後及外且兄弟甥舅之國亦親賢之列而皇華賓客之使亦敬體之遺也盖其見之經者如此由是思之先王之建是經也非僅飾太平之具也將使後世英主可以神眀吾意而中才亦可循是而寡過盖是皆逹道達徳之理流布於千百年之上下爾後人之舉是經也非僅以彰率祖之名也乃賢智既以狹小前人之制而守文之主又徒存文具而無精意以相取夫豈識人存政舉之功盡備於皇極綱紀之内哉君欲行之盖有其效與事在矣
蒼茫䧺渾無意取悦時目而文歸典則〈原評〉
此作濶達不羈陸作謹守繩尺學者統觀而有得焉可以識文之變矣
凡爲天下國家有九經 一節 陸龍其〈墨〉
聖人吿君以為政之經列其目而可勉矣夫九經皆定於文武政莫詳於此也悉舉其目而有天下國家者可不知務乎夫子以為政之定於文武者非徒一代之成法而古今之治道莫能易焉故行於當時則為政而傳於後世則為經其本在身而其用達乎天下國家方策所布固昭然也達道達徳臣既為修身備言之矣則請進而詳其經焉盖凡為天下國家其教令所施因時而易者固不可執一成之法而不知變而綱紀所在不因時而易者則不可無一定之經以立其則文武盖慮之深矣故熟察乎天下國家所不容斁者而定之為經因詳審乎天下國家所不容畧者而列之為九謂夫經之本必在乎身也則首列其目曰修身身立乎天下國家之上而觀瞻者恒於斯則修必處乎天下國家之先而强勉者恒於斯而賢者身所由修也則尊之要焉未有好修之主而不藉乎師保之尊嚴者也親者家所由齊也則親之要焉未有立政之朝而不講於九族之敦睦者也至於大臣羣臣則立乎朝廷之上而内之為一國之倡外之為天下之望者也敬焉體焉而所謂正身以正朝廷者在是矣庶民百工則又處乎一國而天下之視聽係焉者也子焉來焉而所謂正百官以正萬民者在是矣逺人諸侯則又散於天下而國之安危係焉者也柔焉懷焉而所謂正萬民以正四方者在是矣自其始乎身者言之則逺近之儀型視乎一人之勤怠而修之固不可不嚴自其達乎天下國家者言之則内外之綱維亦視乎一人之張弛而行之俱不可不力以此施之一時則一時之政由此舉經之所以為可大以此施之百世則百世之政由此舉經之所以為可久君何不勉焉
凖平繩直規圓矩方先正風格於兹未墜 所不及先正者氣骨之䧺勁耳一種優柔平中之氣望而知為端人正士
敬大臣則不 則財用足 李光地
政行於朝野可以觀其效矣盖大臣小臣在朝而相維者也庶民百工在野而相資者也欲使朝無廢職而野無廢事非政之行也可庶幾乎意謂人君以修身為本而篤於親賢以為輔則必有賢之等者焉而將以収其勵翼之勲也則必有親之推者焉而將以成其樂利之治也是故於大臣不有以敬之則心志疑而聽聞雜吾見其而已矣冢宰掌宫中之政而左右不得售其欺六卿持邦國之綱而逺近無不通其隠能使吾君之心洞然者非敬大臣之效乎於羣臣不有以體之則分誼薄而忠愛微吾知其報禮也輕矣有棫樸之育養故作其疏附奔走之勤有鹿鳴之恩施故發其皇華四牡之志能使多士之義殷然者非體羣臣之效乎無以子庶民則民心離而邦本揺而欲有人有土也難果其子之也出事南畆則駿彂乎爾私入執宫功則盡勞於君上盖在公在私無不勸也則子庶民之效也無以來百工則器用缺而本業困欲其有財有用也難果其來之也天生五材而咸用之凡備物以利民者周國有六職而居一焉凡執技以事者恪盖在官在民無不足也則來百工之效也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由是萬民正而逺近莫不一於正者王政之行豈非旋至而立有效者乎
用經籍典切該括處似化治間先正而氣質更為光潤完美乃作者功力獨到處
敬大臣則不 吳學顥
知所以敬大臣治道達矣夫大臣能盡其職而萬事理敬之亦何事不達哉故不有斷然者且國家設庶司以共理天下事其是非可否之機待命於大臣此固不責其力而責其心者也惟人主先盡心於大臣而後大臣能盡心天下事以盡心於人主此九經所以有敬大臣之效也夫隆其名曰大臣非為養望也實將以參乎密勿者為一人勵翼之資抑專其責曰大臣非為具官也亦將以殫其猷為者總百僚紀綱之重故大臣之聪眀人主之聰眀也大臣之聞見人主之聞見也敬之而不所可必已人主以形迹待大臣大臣引分自嫌事至而持兩可名實所以淆也敬之者一徳一心體貌非以為文而大臣亦得坦然自信竭其夙夜之忱焉國有大政而祖宗典故時事機宜有秩然不亂者君亦可安坐㫁之矣人主以吏事責大臣大臣奉法避過事至而不敢承百務所以擾也敬之者為馮為翼心膂實隆厥任而大臣亦得從容自展抒其帷幄之謀焉國有重務利害决於崇朝而不揺國是守於一定而不變其釐然有章者君亦可無事處之矣夫燮理則問三公耳目則任左右自謂操駕馭之術不知大臣者可使畏一人之靈爽不可使畏衆多之議論也文武之世常以眀白正大之情堅股肱一體之戴即𥊍御前後有不得間其聰眀之用者所以委任專而成一代之訏謨惟此敬也哉抑錫予則崇虚名臨事則矜獨㫁自謂防偏任之憂不知大臣者可責其虛公之度不可啟以迎合之端也文武之世恒以謙抑下濟之衷受予違汝弼之義即深宫燕處無在非誠意之孚者所以聽信殷而翼一人之聰睿惟此敬也哉人君宜知所勉矣
語能該括氣亦充沛筆力精神頗與熊次侯為近
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熊伯龍〈程〉
知所以畏天下則建侯非失矣甚矣天下相服以徳也懐諸侯者不期畏而畏至豈非盛世之事乎對哀公曰先王散天下之大柄即先王威天下之至計臣於經所云懐諸侯者知之文武之興由藩侯不制天下之命則我之為天下與為國家也何以異天下之勢在封建不獲友邦之心則天下之視共主與視列辟也何以異是故懐諸侯非施徳於不報也天下所以畏之者恃此道也眀徳懿親天下皆知其有家人之義而又不惜布惠推心大發其天地生成之感爾日之諸侯其繡壤相錯者一如伯叔甥舅之聚族處也而磐石之宗不可動揺矣建賢作輔天下皆知其有君臣之情而重之以寛仁大度深動其子孫臣庶之思爾日之諸侯其徂維求定者一如百官庶尹之指臂使也而羣扶之主倍有神靈矣如是則王臣王土諸侯所得而治者天子皆得而治之修身立政之朝天下已不敢菲薄綱紀而况謹度求章有以塞違心於未兆也哉如是則來享來王諸侯所不得而及者天子亦得而及之柔逺能邇之世天下已不敢輕量朝廷而况彤弓玈矢有以揚淑問於疆外也哉盖法立知恩原非以忠厚開末大之漸故徳威惟畏亦不假刻深為震叠之謀古天子諸侯相與之際仁至義盡有如此者
䧺深雅健筆力氣象足以涵盖一世〈原評〉
鎔經液史聲光炯然
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曽王孫〈墨〉
效著於天下者有實致其懐者也盖天下不易言畏也而懐諸侯者有以致之其效不可觀乎且先王以一人撫四海之内而天下向風兢兢懼無以奉一人之法者豈有他哉相天下勢之所在而急圖之而天下遂不得不合其勢以歸我乃後世不見政之强而見勢之弱遂以弱勢議先王而忘其强政是未眀於懷諸侯之效也夫諸侯亦唯是伯叔甥舅奉天子令以守天下耳懐與不懐似無異數也然天下有時不服天子之令而服諸侯之令則諸侯何可不重慮也諸侯亦唯是禮樂征伐禀天子威以致天下耳懐與不懐似無他適也然天下有時不凛侯國之威而即不凜天朝之威則諸侯何可不重念也故諸侯當懐也懐諸侯則天下畏之矣天下之大勢在民先王慮民之不得其所也立諸侯以撫之迨其後也各私其民而民亦各暱其君見一惠焉曰吾君之徳也見一刑焉曰吾君之威也而諸侯之勢成矣懷之而諸侯肅然禀其政教焉民將曰吾君如此其何敢不共民之所往威莫大焉而非懐之不至此天下之大勢又在小侯先王慮小侯之或侵陵也建方伯以衛之迨其後也漸劫以威而小侯亦服於其令或有患焉曰彼能庇我也或有違焉曰彼能制我也而諸侯之志擕矣懐之而諸侯皇然進於軌物焉小侯亦將曰彼尚如此又何有貳心小侯之所歸勢莫隆焉而非懐之不至此或謂此在有天下者行之而效未有天下而行之而未必效者非也盟主之徳威日著即逺裔無不求成此在假力猶然而况乎王道之作孚也昔我先王虞芮質成而有二之勢已集於歧右降至周召分治而成夾輔之勲桓文迭覇而奏匡合之烈孰非懐畏之眀騐也哉或謂開創之天下得之而效守府之天下得之而未必效者亦非也朝廷之舉措得宜即强藩無不聽命此在衰亂猶然而况乎周禮之盡在也昔我武王封建未集而負扆之朝大定於沖人降至車攻奮興復著㑹同之盛東都侵弱不失晋鄭之依又孰非懐畏之遺模也哉而其事乃可得而言矣
只講得諸侯與天下相闗處多耳懐字中義理却未洗發得出所以不見三代以上協和撫綏氣象然其筆勢䧺横議論翻騰可以増人才思
尊其位 三句 熊伯龍
敦本之事三舉之而備也盖非位與禄豈能安其外非好惡與同豈能安其内近古之事亦聞此乎昔周之封君盖八百矣而同姓之國且至五十先王於本支之間何嘗不衆建而少其力哉雖然衆建而未嘗以衆人遇之少力而未嘗以少恩處之所由與後世異也一曰尊其位一曰重其禄一曰同其好惡問先王之世有冢君失南面之尊支子列齊民之數者乎曰無有也弱弟之戲遂封桐也夏與商未之聞也介弟之貴且分陜也夏與商未之聞也他若滕子末微援宗盟而長外侯蔡胡世辟釋嚴罰而復舊土亦惟天家為永念焉公今日者雖還龍旂於故府謝河海於鄰封而鷩冕信圭居髙無恙誰之賜哉問先王之世有覲頫鮮朝宿之授峙粻靳湯沐之頒者乎曰無有也錫田曰大啟宗邦之報功不敢不過也分土曰惟三庶邦之展愛亦不敢不及也若夫晋之有陽樊也王甸可以錫康侯鄭之有祊田也懿親莫重乎母弟其在中主罔敢愛上錯焉考之周禮雖山澤所及掌於王人侯國禄餘待用天子而提封采甸口不言貧豈不優哉問先王之世有流言而相䦧於墻呼伯而靡所與同者乎曰無有也正則為肥牡為釃酒我可為諸父昆弟談笑而道之也變則為斧斨為零雨我可為諸父昆弟垂涕泣而道之也是以王有愾則賜之弓矢此推而同之之義國有故則上告天子此引而同之之義亦祈大宗小宗咸有一徳焉嗟乎六衣之請也私室好之公室惡之諸姬之盡也異姓好之同姓惡之有王者作除異族之逼處布方伯以腹心召好去惡翼戴天室豈有此患哉
𨽻事太多恒恐傷氣此偏動宕有神致無填綴之累排比之迹〈原評〉
取材博而運以䧺峭之筆較同時諸家獨為雅馴
忠信重禄 四句 張玉書〈墨〉
勸有得乎士民者其所以體之子之者至矣盖君之予士不可不厚而取民不可過嚴也行政者尚思所以勸哉且國有與立大臣而外士民其先焉是故三百六十臣之身家君統之矣自君任之優之而臣乃克有其身家也生成之感在君不在士也億人兆人民之身家君用之矣自君愛之惜之而民乃克全其身家也寛恤之戴在君不在民也如經言體羣臣凡以羣臣固士也敬慎而辭友朋每幸吾君可共功名矣特以小臣新進退而不敢有所言進而不敢有所為此時望吾君推誠之心倍深於望澤至於徳足食君子之餼而大君有衆人畜我之思士於其時實撫躬而嗟悼之一日者忠信以將之君有心布諸其臣重禄以賚之臣有身謀諸其君舉居恒太息之聲有并不敢吿諸僚友者不意我后聖眀已取諸其懐而惻然也竭百爾股肱之心以答予一人之忱竭百爾股肱之力以答予一人之澤我知立子孫之朝猶有感泣祖宗之徳者豈非所以勸士者得哉經言子庶民凡以庶民固吾百姓也竭蹙而奉公家誠知小民宜愛君王矣特以草野疎賤朝耕天子之田暮入司空之籍此時自愛其力之心倍深於愛主至竭舉趾滌場之力僅以償車服玩好之供民於其時實傷心而隠痛之一日者使必以時焉君無逸也為民慮其勞斂必以薄焉君不貧也為民思其富舉㷀㷀無吿之懐有并不敢形諸嗟歎者不意君恩高厚已憫其艱而惻然也頌豈弟者赴周官之令媚君王者獻公子之裳我知非惟正之供亦有樂效子來之命者豈非所以勸百姓者得哉君之廷有士君之野有民也臣願君取方策而圖之
每段各有兩意用反用正易落排偶此文散行處多平列處少故但覺靈氣盤旋而題中情事已寫得十分警動〈原評〉
纒綿愷惻之思運以雋筆達以雅辭故無一語甜俗
忠信重禄 二句 熊伯龍〈墨〉
徵勸士之實而仁義行乎其間矣盖忠信所以眀義重禄所以眀仁勸士者寧外取人之道而致之乎對公若曰人主將致非常之士而必待非常之舉未見士之為王前也人情莫不相避於偽而又欲自厭其心誠使君有情羣斟酌之臣有心吾敬答之非常之報亦往往而収焉經言體羣臣凡以羣臣固士也無公孤之貴則君王之色擬於帝天恩威叵測非所期也亦播以朝廷之至意而已從田間而來則宣力之暇亦念身家國典而外不敢干也亦予以臣子之厚實而已然則忠信重禄曷可已哉以父母之身千里而事人其心易為天子之所疑若曰彼特為禄來也而以槩天下之士則大不可今日者有大利則喜形於色有大害則憂形於色至誠惻怛無不為子大夫取諸懐也夫忠者人臣之道則然而顧已得之於其君是忘乎其君者也忘乎其君何君也哉而忍負之以父母之身千里而事人其心當為天子之所悲若曰彼實不為禄來而又不得不為禄來也即古之稱良臣者何獨不然今日者逮其下婦子寧焉逮其上祭器守焉匏豕山桑波及臣家者皆君餘也夫禄者人臣之所應爾而此若獨得之於其君是全乎其君者也全乎其君何君也哉而忍負之是以衰世之政君非必鬼神臣非不安飽然任左右則易而任工僚則難養廉節則難而逭官貪則易所用非所需也故人有服政之苦而無以動其天地生成之感先王之世官不棄賢者亦不棄小人然𢎞無欺之度以處無欲之君子沛有位之恩以謝有欲之駿䧺所用皆所養也故人知事君之樂而合以效其腹心奔走之材由此言之推小雅樂心之㫖稽周官馭富之隆將無望於後人哉
語語即乎人心中乎事理後二股所見雖淺而議論實有根據 次句竟未㸃出自是疎處
言前定 四句 廖騰奎〈改程〉
歴言前定之效而知不可不豫也盖觀言事行道之所由得而不能前定者可知矣若之何不求所以豫也且吾言凡事貴於豫者盖人以無定之中任事物之所值而遷徙以從之則自一身以及百動從後而悔之者常不可勝舉矣而焉能有立而無廢哉即如一言也樸訥者將言而囁嚅敏給者亦有時而流遁盖每患乎其跲也乃吾人之言非以析事即以眀理茍實見夫此事此理之源流則未言而所以為言者已前定矣雖當機之引伸觸類亦不必營度於未言之先而自可從容以暢吾㫖故有堅强之辨自謂人莫能難而無端見躓而君子則反覆而必伸盖言之理已豫也即如一事也才分既各有其優絀而時勢又互叅其險夷盖嘗患其困也乃天下之事經則有宜變則有權茍實見其為經為權之㫖要則未事而所以為事者已前定矣雖臨境之變化屈伸亦不能逆料於方事之頃而自可堅貞以遂所圖故有敏達之才自謂肆應咸宜而動輙得咎而君子則坦行而無畏盖事之理已豫也至於行則言與事之總也言與事皆卒發於一時而行則要之必世言與事之病皆外見而行之病則返而自苦其心久矣夫疚之難免也而惟不能前定故至此茍深求夫行之大本則原於性情者有其自然而達於倫物者有其當然朝夕以循之而無有越畔之思所為惡於已志者無由而伏也則行之本已豫也至於道則言事行之所歸也言事行皆因時以起義而道則其所從生言事行之失可旋更而道之失則任所發而皆悖甚矣夫窮之多途也而亦惟不能前定故至此茍深求夫道之大原則㑹為一本者已燦然條理之畢具而散為萬殊者仍渾然本體之可窺左右以取之而皆有逢原之適所為四達不悖者在在可恃也則道之原已豫也夫言事行道皆非可膠於一定者也而其本則有可前定者亦曰誠而已矣非誠之求而執其私意以為前定亦見其敗矣凡事何以立哉
各段洗發無一䝉語弱筆不疚不窮二段更難得如此了當
誠則明矣 二句 方 舟
觀誠明之同歸而知人道之可恃也盖君子無慕乎誠之必明而深恃乎明之必誠以為人道於是乎立矣且性與教之分特言其初之所從入者耳其終則未有不合者也盖反諸身而為誠歴於道而為明其量固有所止而其用亦實相須則夫遲速先後之間所爭正自無多耳天下之物茍非人之所固有而懸測之則見以為然而終不能信其然有一固有而熟習之者而其情形不待辨而白矣誠之無不明豈有異於是乎仁與義充於心則事父事君之道曲折詳盡而不至於有所遺性與命未嘗漓則萬事萬物之形高下參差而皆有以識其分盖動於心之莫解則其見必真而得其理所從生則其用不敝也世固有渾然無偽而貿然無知者然彼無怪其不明其所為誠者固非誠也誠則無事求明而已操乎物之所不能遁矣凡物之情茍非已之所真知而强赴之則心欲如是而心亦不能必其如是有一深知而篤信之者而其意向確乎不可移矣眀之可以至於誠豈有異於是乎深知夫吾身之離道而非人則俯仰上下之間不敢自恕而必求既乎其實深知夫吾性之有善而無惡則隠㣲幽獨之際不忍自欺而久將慊乎其心盖茍且之意既除則其力隨在而可據二三之見既絶則其情萬變而不渝也世固有論則善之而行則背之者然是無怪其不誠其所為明者固非明也明則未能遽誠而匿於心者已無偽矣是故成於性者有異人之誠而無異人之明無異人之明則其誠亦未為絶矣成於教者不患其誠之不至而第患其明之不至明之量果無所虧則誠之事已過其半矣此人道所以繼天也
兩則字精神俱從實理勘透無一字可移置上二句理醇氣樸筆力復健
能盡其性 六句 金居敬
極盡性之量而至誠有功於天地矣夫人物天地其理一而分則殊耳已性盡而人物之性皆盡至誠之為功於化育豈不然哉今夫聖人之心即天地之心而有生之體皆天地之體也惟盡性以至命者有以得其會通而修道以立教斯中和位育更無待於推致而後然耳吾觀夫天地之生人生物化之育之一誠而已矣羣黎得之以正其君臣父子之屬而篤其親遜庶彚得之以容其飛潛動植之類而至其繁蕪舉夫故者化之使新若有變通鼔舞之術無者育之使有顕其知始作成之功而要歸於天下之至易至簡者也而至誠者既有以得其全而立之極矣則是仰觀俯察無有以隘其濬哲文眀之質而知之無所不達上蟠下際無不可以施其徇齊敦敏之材而行之無所不順也以言乎人之性豈得與其性同科哉然而誘迪焉以啟其蔽扶進焉以立其懦雖使仁智者見於一偏顓蒙者滯於日用而至誠之造就督率之者無不至也則人性之為至誠所造就督率者亦無不盡也以言乎物之性又豈得與人之性相比哉然而因其力者又有以制其力養其材者又有以取其材雖鷙暴者終不可以擾狎隕落者更不可以敷榮而至誠之茂對曲成之者無不至也則物性之為至誠所茂對曲成者亦無不盡也若是則人也物也天地生之而至誠成之則謂至誠之化之育之也夫誰曰不可而化育則仍歸之天地贊化育則歸之至誠者何也盖其理則一也至誠即有為之天地非天地不能有為天地即無為之至誠非至誠不能無為也一化一育有與為不違有與為奉若固無彼此之間矣其分則殊也天地之所為雖至誠亦有所不能預至誠之所為雖天地亦有所不能及也化之育之罔或弗裁成罔或弗輔相實惟左右以之矣所以中和位育之君子必使無一夫之不獲無一物之失所至於四序五行之無偶失其常而後乃安也若猶未也加戒慎焉惟至誠之盡性則有其自然者此豈直贊之而已哉
實義搜剔得玲瓏舊義洗滌得新穎以觀理無纎翳也
見乎蓍龜 二句 邵 基
實理之所形在物與身者可騐也夫誠之理未嘗一日息也即蓍龜四體而幾之微者著矣今夫宇宙之内謂之太虛而實非也氣之所聚而於穆之命凝焉形之所成而人事之數應焉司其柄者鼓舞以盡神效其能者顯奇而洩秘盖實有不能自已者焉彼興亡之機之先見者吾得於蓍龜驗之方夫數之未定蓍龜未有其兆也及夫用動用静而吉㐫判矣此蓍龜之見也而蓍龜豈無故而見也乎正元會合之運實有醖釀於天人之交者於是神物不能秘其瑞也隂陽駁雜之氣實有交勝於造化之際者於是象數為之兆其違也茍非理之實徵其盛將有疑其近於諛者矣何以數十世之寖昌皆在燭照之下及事後思之而不爽也茍非理之實徵其衰將有疑其近於誕者矣何以百餘年之敗壊如在數計之内及事後覺之而已晚也盖誠體物而不遺而蓍龜即乘是以發機緘之妙理之因數以顯者在此矣吾更以四體徵之方夫事之未接四體未呈其機也及夫周旋折旋而得失分矣此四體之動也而四體豈泛然以動也乎皇降民秉之彜附麗於身者已固於是一俯仰而悉協其則也仁義中正之極托根於心者漸虛於是一屈伸而盡違其天也茍非帝鑒之所憑將中節焉而未即為得何以清眀在躬之日即欲昏潰出之而不能也茍非天命之所在將矜慎焉而可以無過何以致衰兆亂之頃即欲勉強持之而不得也盖誠為物之終始而四體即因是以昭合散之能理之因形以著者在是矣而誰則知其見與動之微也哉洵非至誠不足以知幾矣
理醇正而氣疎達是極意學正嘉先輩之文變化舒巻處或有未逮穏當老成已近似之矣
見乎蓍龜 劉 巖
幾見乎物誠而形也夫天下事既見而後知則非前知矣蓍龜乃幾之先見者知之者誰哉且寂然不動者誠也動而未形者幾也幾在有無之際問焉以言而受命如嚮者莫甚乎蓍龜然而知幾者鮮矣夫簭人辨九簭之名而詳分掛揲奇之法龜人掌六龜之屬而眡上下左右之文盖志定於先必以官占而斷稽疑之用尤以鬼謀為徵是故蓍有卦焉卦有占焉占有繇焉龜有體焉體有兆焉兆有頌焉此百姓可以與能而吾獨謂知幾者鮮何也夫無聲無臭者上天之載而維皇之意使吉凶常萌動以示人沖漠無朕者於穆之真而神物之興則幽贊於神明而立命所以天地間理為之綱而氣以具形上以形下者而凝氣為之運而數以生無形以有形者而定上春而相簭也上春而釁龜也盖皆以嵗首而聚生物之氣焉夫坱然充塞乎兩間者無非氣也而氣之為休為咎常於物之至靈者見之則蓍龜之氣之所觸發即天神地祇之精英也蓍以隂陽而其本則二也龜以五行而其本則五也盖皆本乾坤而成變化之數焉夫自然推行乎古今者無非數也而數之或從或逆常於物之至變者見之則蓍龜之數之所燦陳即二氣五行所發著也夫氣與數相合無間而理存乎其中理與氣數莫測其端而命行乎其際惟天命真實無妄而蓍龜洩其朕兆以紹天之眀惟鬼神體物不遺而蓍龜乘其氣機以前民之用是則非蓍龜占事以知來固不足以開物而成務然非齋戒以神眀其徳必不足以極深而研幾盖幾微故幽非誠精故明者不能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茍徒以前知為術數之能則一大人占之有餘智矣而何貴乎至誠之道哉
此章章首二句言道自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六句則指理之先見者所謂幾也善必先知以下乃言惟至誠能知之實耳是見乎動乎單就幾動於彼而言不得預侵至誠知之地歩唐荆川二句題文到結處方起下至誠前知可証此文就蓍龜上實發見乎之理精當不减前人獨前半預透知字為侵下耳
誠者自成也 一節 趙景行〈墨〉
中庸因誠以及道原乎天而盡於人焉盖惟有誠而後有道亦惟自成而自道者莫可諉也誠之於人何如哉且天下一誠之所際也苟不知誠為皆備之理無由知道為當行之事乃或以後起者之多所謝轉疑最初者之多所遺惡知自天之人之際有其本然乃以有其當然者乎吾與天下言誠矣盖所謂誠者無妄之原天地以之立心者羣生即以之立命俯仰上下之間即虛無之地亦且本是以充周而况其為形生者歟無偽之宰鬼神以之為徳而不可掩者萬類即以之為體而不可遺曠觀飛躍之機即無知之倫亦必資之以各正而况其為有覺者歟盖所以自成也此其無為者也而有為者事即由之而漸起亦其無待者也而有待者責即於是而有歸夫然而道又可得言矣自其發於心者而言之喜怒哀樂皆有必不容已之情而節必求其中非假諸他人之懷也雖裁成輔相功在兩間而專而察之總不敢諉為中和以外之事自其成於身者而言之子臣弟友皆有必不可辭之分而道務期其盡又非托諸他人之業也雖禮眀樂備貫乎幽眀而返而求之總不敢謝為仁孝不及之端眀其為自道而人又安得自外於道以自歉於誠哉以原乎天者觀本成之量而即以盡人者著求誠之功誠固如是其甚切也夫
自道句易作沉著語自成句往往無把鼻矣虛無之地無知之倫四語最是道得周宻嘉隆盛時塲屋文字乃見此等有根柢語〈原評〉
誠者非自成已而已也 一節 雲中官〈墨〉
成已者必及乎物原諸性而知其故焉夫已與物均此一誠則仁知之徳固無分内外者也安有施之不宜者哉且自物與無妄而凡天下之生而具之者本無有盈歉之分也物與我俱生而所以待命於我者已具於有生之初則我與物俱成而所以為物立命者亦豈有加於天命之始乎不過即吾所固有者舉而加之而固已無餘事矣如君子而既有誠之之功則於自成之體既已不虧而所以自道其道者亦已無憾矣顧吾之理既統乎天下之物以為誠則吾之功亦必統乎天下之物以為自成吾以誠自成而天下猶有物焉遺於吾誠之外此非誠之尚有遺物也而即吾之所以自成者有不全也吾以自成者自道而天下猶有物焉棄於吾道之外此非物之不統於道也而即吾之所以自成而自道者有所缺也故誠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奚以明其然耶盖天之所為公乎物而不妄者誠也而人之所以具於心而各正者性也誠之理由合而見為分而仁體事而皆在知周物而不遺皆誠中自足之體自裕之用而已與物因有各見之功能性之徳雖分而本無不合而心無私者必能大曲成之量心有覺者必能全無我之真皆性之徳所以百慮而一致同條而共貫而成已與成物初無歧出之性量如是則安得有内外之别也乎盖惟其得於已者仁即誠之通知即誠之復而於繼善之原既無所歉故其見於事者時乎措諸已而體仁者自具夫長人之元時乎措諸物而知臨者悉原諸觀理之哲而於叅贊之業自無不周於此知已外無物而成不獨成宜則皆宜者洵非外至而强為之也其故不亦曉然也哉人誠能全此誠於已固無憂道之不及於物也
數層曲折一氣貫注不散不雜理脈俱清 古文大家非資材絶人者莫能問津中人初學求為清真妥當以此等文為權輿可也
今夫山 二段 汪士鋐
觀山水之生物愈以見天地之盛矣夫山水為天地所生而其生物之廣大不測如此天地之盛何如耶且夫天地之氣結而為山融而為水山水固天地所生之物也乃山水得天地之氣以生而復能生物於天地之間以大天地之功用吾觀四海九州生者一天成者一地何以彼此物産之美各傲人以所無而必不能强同盖天地固以山水隔其東西限其南北而山水之氣遂各有所鍾於物焉故欲觀天地之生物者宜觀之山水殊方異域仰焉此天俯焉此地何以彼此風土所有苟易地以相處而皆弗能為良盖天地固以山水異其寒煖殊其燥濕而山水之性遂各有所偏於物焉故能窮山水之生物者可以知天地吾始觀乎山之一節巻石誰謂非山吾始觀於水之一端一勺誰謂非水雖然此未覩山之廣大與水之不測也盖嘗總山水之所生者論之其為生民所取資歟生之誠是也乃若其質陋劣而無益於人其性狼戾而有害於物在世人安所取乎是而亦儲陰陽之精以生之何疾與汚之無所不藏納也其為日用之常物歟生之誠是也乃若玩好之足以蕩人耳目珍奇之適以溺人心思在聖人方深惡乎此而反積英華之氣以生之何美與惡之無所於决擇也而不知此正山之所以為廣大水之所以為不測也是故極物之怪偉奇特而或終為人之所羅而致之焉非人之智也而實山水之足供人世之求也竭人之聰眀才力而或於物竟有不能取者焉非人之愚也而實山水之難以人力相窮也則試觀草木禽獸與夫寳藏之屬於山黿鼉蛟龍魚鼈與夫貨財之屬於水而豈徒曰巻石已乎一勺已乎嗚呼此天地之所以為盛也
題甚堆垜能以議論運掉不落龎雜自是能者
考諸三王而不繆 二句 汪 琬〈墨〉
觀道於考建其盡善有眀騐矣夫三王天地皆前君子而備道者也不繆不悖有一之未善者哉且王者以一身立創制之極則古今上下胥聽治焉變通於百年者宜今即所以法古燮理於一日者下應亦所以上符紀綱既著有不逺為承而躬為配哉本身徵民未盡君子之道也道莫盛於古今而三王獨居其備文物典章之具君子所奉身以思紹者也考其勢可以觀變通考其時可以參因草考其心可以溯神眀故規模𢎞逺遵三王所已為者不嫌拘肇三王所不及為者不嫌創以新猷而追曩烈夏有書商有誥周有官如見君子之協禮焉夫何繆盖有道而後有三王有三王而後有君子其身為三王所式慿之身其民亦三王所共治之民也用三王之兢業以持身即用三王之典則以宜民道在而俱囿於君子之規矱矣迄於今文獻猶可問也豈有顕戾其章程者哉道莫昭於上下而天地獨統其全髙卑健順之能君子所側身以求合者也建在形有與為觀察建在事有與為調燮建在理有與為感通故法象昭眀守天地所已備者不妨同補天地所不及備者不妨異以人事而協𤣥模上有清下有寧中有貞如見君子之合撰焉夫何悖盖有道而後有天地有天地而後有君子其身為天地所亶錫之身其民亦天地所寵佑之民也受天地之純嘏以物身即受天地之降鑒以求民道在而俱範於君子之裁成矣迄於今崇深猶可見也豈有隠踰其氣數者哉如是而鬼神之與百世聖人又可類推也
於他人下筆不休處偏能渾括意盡語竭處偏能展拓以同時名作參觀自見其獨為高出也〈原評〉
仲尼祖述堯舜 一章 金居敬
原聖徳而至於天地因極贊天地之大焉夫以堯舜文武為一人而天地且弗能違也不言天地之大而何以見聖人之大乎且夫聖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而成位乎中者也前之聖人身為帝王而立其極後之聖人身承帝王而集其成故夫聖人體天地之撰而天地未易擬諸其形容也大矣哉自有天地以來聖人有作未有如仲尼者也以言乎逺莫大於堯舜而仲尼以祖述者宗其道矣危微之㫖繹以克復也精一之傳闡以博約也以言乎近莫大於文武而仲尼以憲章者守其法矣從先進猶之乎監夏殷也脩春秋猶之乎丕顯承也而豈但已哉吾由其所以兼綜帝王者而得其所以同流天地上焉而動而不息者非天時乎仲尼以乾惕者律之與偕行也下焉而靜而有常者非水土乎仲尼以安貞者襲之應無疆也大哉仲尼内以藏諸用外以顯諸仁立其本以為翕受之原及於末以著敷施之績如地之無不載也如天之無不覆也變通配四時陰陽之義配日月也堯舜文武所以財成輔相參贊化育各極其盛者萃於一人矣仲尼之大一天地也而天地何如其大乎天高地下萬物散殊固並育於其間也動植者自如飛潛者自若不相害也寒往則暑来日往則月來其道並行也推遷而成嵗繼禪而生眀不相悖也而其所以不害不悖者何哉天地之小徳也無極而太極二氣而五行於是焉而至於不可紀而莫能名也殆於如川之流者矣而其所以並育並行者何哉天地之大徳也自不可紀而莫能名反而之於五行凝於二氣太極歸根於無極也必有敦厚其化者矣天呈象而地成形各給者不匱於挹注乾知易而坤能簡握要者不岐於統歸天地之大如此而吾所以取譬之意復何待言哉鑄局運意全在前半篇後則湘轉帆随風利不得泊矣
仲尼祖述堯舜 一節 張 英〈墨〉
中庸歸道統於聖人而舉其備道之全功焉夫仲尼之學合古今上下而立隆者也不可推為備道之一人哉中庸歴言天道人道至此將以眀所統也若曰道在天下固無往而不寓矣若夫綜其成以為功者則不得不推立極之一人盖廣言之為至誠天地虛擬之為聖人君子皆可以仲尼之一身備之道非自仲尼而始必有其創垂者故仲尼之學不可窺所可窺者在帝王相傳之要道惟賴仲尼而立尤必有其範圍者故仲尼之學不可見所可見者在髙深協贊之中由今思之道統開於堯舜所以立百代之宗也仲尼則祖述之精一之微言以數聖人咨儆於一堂而猶懼其晦以一聖人相感於曠代而如見其心非得統之獨尊者與觀刪書斷自唐虞而知淵源有自來盖不啻髙曾奉之矣道法盛於文武所以集百王之成也仲尼則憲章之制作之燦然以數聖人釐定於前而再傳或失其遺意以一聖人修眀於後而奕禩共凛其典章非為法之大備者與觀禮樂遵乎昭代而知精微有黙喻盖不啻章程凛之矣道有自然之運莫著於天時仲尼則上有以律之盖法天行之健也在天時之流行為用而不勞之化在聖心之廣運為出而不匱之藏夫豈有心以律之哉時中之妙有行所無事而曲中者誠不俟仰觀而則效也已道有一定之宜莫著於水土仲尼則下有以襲之盖因地徳之厚也在水土之流峙亙古今而不易其常在聖心之凝固歴常變而不渝其守夫豈有心以襲之哉安敦之性有各止其所而至善者又無煩俯察而因應也已若此者道在一人而遡之古帝以正其傳考之今王以觀其備仲尼所以曠古今而立隆抑道在一身而崇而效之與於穆同其功卑而法之與奠麗同其體仲尼所以等崇卑而合撰更將何以擬之乎亦擬之天地而已格正理醇神完法密洗去浮華獨標清韻〈原評〉
唯天下至聖 一節 汪 份
至聖之有臨惟其徳無不備也盖以生知之質而備四徳之全則臨天下之事豈尚有所不足乎且人心莫不有知以載仁義禮智之性而心之知不能有通而無塞性之徳不能驟復而皆全者其常也若夫天生一人以為天下所托命則其得於天而成於性者有不可以常理測者矣何者天下重器帝王大統勢力不可强干則理必求其可稱而屯䝉待以並濟則事必有以相成唯天下至聖惟能聰無不聞眀無不見而凡有耳目者皆絀焉凡有耳目者皆賴以安焉睿無不通知無不知而凡有心思者皆屈焉凡有心思者皆有所式焉以是而臨天下則天下雖大而臨之者恢恢乎其有餘地矣而豈有所不足乎哉且夫聰眀睿知固非虛而無所麗者也盖實有所涵之徳焉惟獨得夫清眀之體而無累於氣質之私故所性之理咸正無缺而且曲盡其條理焉凡寛裕温柔而為仁發强剛毅而為義齊莊中正而為禮文理密察而為智者皆聰眀睿知所一一涵之者也而足以有臨亦非意而知其然盖實有可據之事焉雖兼陳乎萬物之形而獨運以一心之理則恃源以往而殊塗百慮莫不各應其至分焉凡仁之盡而足以容義之盡而足以執禮之盡而足以敬智之盡而足以别者皆足以有臨之一一可據者也夫衆人自昧其本心之知者無論矣即大賢以上用其知以求復其性而四端之充或偏至而難求其備强學所致亦歴淺而未得其深以是而入於萬事萬物之中其不足之形有更起叠出而不能自掩者矣而至聖既獨擅生知之質而無歉矣其所性之理足乎已而無待於外而又務竭其耳目心思之材學問以成其變化務盡其仁義禮智之性擬議以合於中庸如此則不必入於萬事萬物之中而無所不足之實有返觀黙索而信其不爽者矣盖仁義禮智者生知之徳而容執敬别者臨天下之實事徳固不可假事亦不可誣也其不足者雖强以飾之而衆不可欺其無不足者雖無以屈之而無思不服凡所臨者皆有耳目心思以窺上之所藴而可易言臨哉故自至聖而外臨天下者皆處於不足之數者也
將四徳併入生知内合發非避難趨易理本如是也大賢以上學力亦不能造生知亦不廢學二義尤勘得至聖身分出文氣疎達老健亦見作家本領
舟車所至 八句 陶元淳〈墨〉
極聖徳之所備盡一世而尊親之也夫天下之尊親至聖惟其徳也其光被何如哉且夫托乎萬民之上而天下羣然奉之稱之曰元后分未嘗不尊也仰之曰父母情未嘗不親也而非有以廣被乎天下之無窮則雖其入之者深感之者逺而風聲所漸猶可以道里疆界求之也若至聖之聲名其施及豈有既哉彼夫六合之外贄弗能賔也譯弗能通也况以天子之精微而寧喻之也故夫八荒之逺正朔不必加也聲教不必訖也然而天子之神靈則已震之也言乎舟車則梯航萬里其載徳以行者乎言乎人力則經涉萬國其扶徳以往者乎過此則為絶人之區矣而天之覆地之載有不與之俱覆俱載者乎至此則皆積氣之所矣而日月之照霜露之隊有不與之俱照俱隊者乎吾見天位乎上地位乎下萬物之含靈以出者共禀乎陽剛陰柔之徳以自全其知能之體乃得陽之精而為氣得陰之精而為血心知之乘運而覺者深感夫鼓舞變化之用而自生其愛敬之心天下之尊吾君者猶神眀也乃絶俗何知非僅若風氣之異者猶可以恩信孚也而近者咸請入臣逺者亦求置吏其莫不尊者猶我封域之内也夫人主之衣冠瞻視亦有何奇而傳之四國猶凛然其震動豈其有血氣者而不神眀奉之也哉天下之親我君者猶父母也乃處勢既逺非僅若嗜欲之殊者猶可以覊縻勿絶也而嵗時則来獻見水土則貢百物其莫不親者猶吾赤子之倫也夫盛世之山川草木亦復何知而徳之感被猶競獻其禎祥况乎有血氣者而不父母依之也哉至聖聲名之盛如此
題氣直下中間更無停頓前半如題順叙極變化舞躍之致後二股神氣相抱通篇直如一股
淡而不厭 可與入徳矣 蔡世逺
即闇然日章者而申言之而入徳之方為不容已矣夫淡簡温闇然也不厭而文且理焉則日章矣欲入徳者可不知所謹以實致其為已之功哉今夫學以立誠也誠之至者自不可掩故敦本務實之修君子所貴然其端甚微其功甚密身心内外之間下學之始基託焉君子之道何以闇然而日章哉其言庸言其行庸行淡矣而有物有恒令人味之而彌㫖焉何其不厭也辭寡而中貌質而恭簡矣而藴徳含章令人挹之而不盡焉何其文也和以處衆易以居心温矣而稱物平施則權衡自定而條理井然焉何其理也是所謂闇然而日章者也是為已之功所馴致焉者也君子之道大率類然雖然反已之修必致審於人已相關之際務本之圖必洞悉乎本末相因之理苟其心不紛於外慕而内美中存識復極於至精而幾微畢達深究乎千里之應違在於居室而知逺之近焉外著之光輝本於宥密而知風之自焉一心之退藏不能不大白於廣衆而知微之顯焉自其由外之内者而言則知九經三重不外行之以一本之於身自其由内達外者而言則知致中致和即可天地以位萬物以育學至此已能知所謹而功有可用徳有由入矣盖淡簡温而不厭而文且理者是成徳之事也是為已之功之眀效大騐也知逺風顯之由於近自微者是入徳之方也所以密其為已之功而審端用力於斯乎在也又可引詩而畢其説矣
詞無枝葉語有倫次足繼美正嘉作者
上天之載 三句 徐用錫
聖徳同天故於天得其至焉盖不顯則無聲臭之可言矣擬之天載至矣乎此闇然之極也且徳之從来出乎天而其成也亦似之此惟窺見本原之論始能會意於思議之表而有以得其真也毛猶有倫謂之倫則亦顯之類也謂之有則未離乎顯之跡也是皆非其徳之至者盖志已立於人之所不見而至於主靜立極之真非天下之至神者孰能與於斯也功已密於言動所不形而至於神眀黙成之孚非天下之至化者孰能與於斯也今夫物有聲臭也已逺乎形而即乎氣又氣之至微而介乎有無之間者以此為言亦無惡其涉於迹象而間於精微矣而文王之詩所云天載者並此而無之豈不以穆清在上天本為聲臭之元而所以樞紐乎造化者天未嘗自有其聲臭也乾元資始而神存於沖漠誠之不貳者如此矣豈不以神氣風霆天本極聲臭之用而所以根柢乎品彚者天未嘗自私其聲臭也陰陽不測而化妙於無迹命之不已者如此矣若夫不顯之徳措之為經綸發之為事業極其盛則含生負氣之倫莫之有遺而推其功則化育流行之大亦且有助是豈聲臭之無者乎然以云不顯則神之所凝聖不可知舉天下之大有而悉與性體無所與純粹以精渾然與天一其神而已化之所行逺不可禦舉天下之衆有而悉於性分無所加不動而變廓然與天合其化而已無聲無臭此可以云不顯之至矣要之君子之學惟為已之一念基之盖與於穆同運者即充其闇淡無文之心而與大化同流者即極其切近精實之務此篤恭之徳所以始終不顯而天徳無慕乎髙逺王道不雜於功利聖神之絶軌不過為中庸之極功也子思子之意深哉此等題一涉𤣥𣺌語便非不顯實際文根柢先儒語無虚泛最見心力之細 神化分貼本瞿浮山
<集部,總集類,欽定四書文__本朝四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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