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大典/卷03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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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大典卷之三千一百五十 九眞

陳規宋史列傳陳規。字元則。宻州安丘人。中明法科。靖康末。金人入侵。殺鎮海軍節度使劉延慶。其徒祝進王在去爲盗。犯隨郢復

等州。規爲安陸令。以勤王兵赴汴。至蔡州道梗而還。會祝進攻德安府。守棄城遁。父老請規攝守事。規遣射士張立率兵討進却之。既而在復與進

合。以炮石鵝率攻城東。規連戰敗之。二人瞿引衆去。建炎元年。除直龍圖閣。知德安府。李孝義張世以步騎數萬薄城陽。稱受詔招規。登城視其營

壘。曰此詐也。亟爲備。夜半孝義兵圍城。遂大敗之。與群盗楊進相持十八日。進技窮。以百人自衛抵濠上求和。規出城與交臂語。進感之。折箭爲誓

而去。董平引衆窺城。遣其黨李居正黄進入城求犒。規斬進。授居正兵爲前鋒。大破之。升秘閣修撰。尋除德安府復州漢陽軍鎮撫使。賜三品服。俄

升徽猷閣待制。時桑仲剽略襄漢間。其副霍明屯兵郢上。規請于朝就以明守郢。張浚都督行蜀道。仲引兵窺之。爲王彦所敗。仲怒從數百騎來譙

明。明殺之。奔劉豫。以書招規。規械其。使以聞。李横圍城。造天橋填濠。鼓噪臨城。規率軍民禦之。炮傷足。神色不變。圍急糧盡。出家財。勞軍。士氣益振。

横遣人來。願得妓女罷軍。規不許。諸。將曰。圍城七十日矣。以一婦活一城。不亦可乎。規竟不子。會濠橋䧟。規以六十人。持火搶自西門出焚天橋。以

火牛助之。須臾皆盡。横拔寨去。升徽猷閣直學士。詔赴行在。改顯謨閣直學士。徙知池州。沿江安撫使入對。首言鎮撫。使當罷。諸。將跋扈。請用偏禆

以分其勢。上皆納之。遷龍圖閣直學士。改知廬州。尋又召赴行在。以疾辭提舉江州太平觀。復起知德安府。坐失察吏職。鎸兩官。金人歸河南地。改

知順昌府。葺城壁。招流亡。立保伍。會劉錡領兵赴京留守。過郡境。規出迎坐未定。傳金人已入京城。即告錡。城中有粟數萬斛。勉同爲死守計。相與

登城區畫。分命諸將守四門。且明斥候。募土人鄉導間諜。布設粗畢。金遊騎已薄城矣。既而金龍虎太王者。提重兵踵至。規躬擐甲胄。與錡巡城督

戰。用神臂弓射之。稍引退。復以步兵邀撃。溺于河者甚衆。規曰。敵志屢挫。必思出奇困我。不若潜兵斫營。使佊晝夜不得休。可養吾銳也。錡然之。果

劫中其寨。殱其兵甚衆。金人告急於兀术。規大饗。將士。酒半。問曰。兀术擁精兵且至。策將安出。或謂今已累捷。冝乘勢全師而歸。規白。朝廷養兵十

五年。正欲爲緩急用。况屢挫其鋒。軍聲稍振。規已分一死。進亦死。退亦死。不如進爲忠也。錡叱諸將曰。府公文人猶誓死守。况汝曹邪。兼金營近三

十里。兀术來援。我軍一動。金人追及。老幼先亂。必至狼狽不獨廢前功。致兩淮侵擾。江浙震驚。平生報君。反成誤國。不如背城一戰。死中求生可也。

已而兀术至。親循城責諸酋用兵之失。衆跪曰。南兵非昔比。兀术下。令晨飯府庭。且折箭爲誓。并兵十餘萬攻城。自將鐵浮屠軍三千游撃。規與錡

行城。勉激諸。將。流矢及衣無懼色。軍殊死鬬。時方劇暑。規謂錡毋多出軍。第更隊易器。以逸制勞。蔑不勝矣。每清晨輙堅壁不出。伺金兵暴烈。日中

至未申。氣力疲。則城中兵爭奮。斬獲無筭。兀术宵遁。錡奏功。詔褒諭之。遷樞宻直學士。太平州圖經。規奏功。上賜規詔曰。𡖥应副军需。安存老㓜。皷

作士氣。備見勞勣。朕甚嘉之。更須勉力助錡。以濟國事。遷樞宻直學士。規至順昌。即廣糴粟麥實倉禀。會計議司。移粟赴河上。規請以金帛代輸。至

是得其用。成錡功者。食足故也。移知廬州。兼淮西安撫。既至疾作。有㫖修郡城。規在告。吏抱文書入卧内。規力疾起。曰。帥事機宜。董

之語畢而卒。年七十。贈右正議大夫。有攻守。方略傳于世。初規守德安時。嘗條上營屯田事。宜欲仿古屯田之制。合射士民兵分地耕墾。軍士所屯

之田。皆相險隘立堡寨。寇至則保聚捍禦。無事則乘時田作。射士皆分半以耕。屯田民户所營之田。水田畆賦粳米一斗。陸田賦麥豆各五升。滿三

年無逋輸。給爲永業。流民自歸者。以田還之。凡屯田事。營田司兼行。營田事。府縣官兼行。皆不更置官吏條列以聞。詔嘉奬之。仍下其法於諸鎮。自

紹興以來。文臣鎮撫。使有威聲者。惟規而已。規端毅寡言笑。然待人和。易。以忠義自許。尤。好賑施。家無羸財。嘗爲女求。促婢。得一婦甚閑雅。怪而詢

之。乃雲夢張貢士女也。亂離夫死無所托。鬻身求活。規即輟女奩嫁之。聞者感泣。規功名與諸將等。而位不酬勞。時共惜之。乾道八年。詔刻規德安

守城録。頒天下。爲諸守將法主廟德安。賜額賢守。追封忠利侯。後加封智敏太平州圖經志陳規其先宻州安丘人。少負大志。刻意於學。天文卜筮。

靡不通究。年踰三十。以新科明法出身。初任隆德府法曹。再。調安陸縣令。靖康元年。詔諸道勤王。規慨然曰。此志士効死之秋也。號召民兵。感以義。

得數千人。鼓行。而前。至上蔡。遇潰兵蔽遮不得進。勒兵還至應山。會閻僅聚黨縱火焚劫。規與戰于市。寇北而遁。抵郡境。民歡呼以迎。就攝府事。

規首修堞壁。礪戈矛。備弓矢。募民入栗。常如寇至。是時王在党忠嘯儔類。攻城無虛日。規奬督。將士連敗之。事聞。命即眞爲守。未幾。張世擁衆五萬攻

城。規選勇敢更番出戰。賊鋒屢挫散去。流民入境。計口給來。全活不勝計。超遷德安府復州漢陽軍鎮撫。使。李横掠地過德安。合圍百計攻城。規冒

矢石登陴激衆。飛抱傷足。神色不動。令居民伐皷張幟。助聲勢。城中糧乏。得陳麥屑之雜木皮爲粥。與士卒同食。人殊死守。又設托芊以遏鵝車。穴

地道以頽寨栅。横敗而走。城賴以全。至於諭吳錫以全孝感之民。誘霍明以間桑仲之衆。招韓遹以爲尉。幾方壽以懲奸。駕御操縱。智略不窮。劉豫

遣人。持書招之。規不啓封。抵之地。曰逆賊負國厚恩。狗猪不食其餘。吾恨不磔汝以謝天下。顧甘言㗖我耶。械其人以書聞。上壯之。會朝廷議行屯

田。命諸郡守臣條上。公請以兵爲農。因農爲兵。詔嘉之。被㫖。赴在所。既至。首奏乞罷鎮撫。且言諸。將權重。請用偏禆分其勢。因疾力請祠居當塗。未

幾。再被㫖赴闕陛對。詞㫖明。切。當上意出知順昌府。始至。巡視城壁多摧圮。料丁立表。周遭築甃。不淹旬。整備招集流移。編立保伍。百姓按堵。後由

選調。歷官至侍從。常驅馳兵間。九死一生。功名與諸大將等。而位不至責顯。公議惜之。葬當塗青山北。每歲春秋郡遣僚吏致祭。乾道八年。詔刻規

德安守城録。頒天下。爲請守將法。且立廟德安。賜額賢城。追封忠利侯。勑。爾生而弦歌保鄣千里。没而俎且終利一方。古所謂性根惠利。以父母斯

民。淺而可祭於社者。非斯人歟。職聯禁家之崇。官有維師之貴。已旌其正直於他時矣。建侯楊號。以報其爲民於冥冥者。朕庶幾無愧焉。可後加封

忠利知敏。敕士夫經理邊防。纖悉備具。使後之人。祖其故智。以成扞蔽一方之功。其可不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爾守安陸。當虜要衝。凡而城堞器

具。靡不詳緻。虜至輙衄。一方賴焉。推所由來。實肇於汝。朕既以汝所述守禦方略。俾樞庭頒行於諸郡。復加封爵。增賁廟祀。幽明雖異。激㔙則一其

祗朕命。終衛乃民。可。邦人祀之尤謹云。宋名臣言行録公知安陸。祝進攻德安守。臣李公濟遁。父老請公攝府事。公辟進士安陸。韓之美。及萬居十

餘人爲屬官。遣射士張立率民兵禦進却之。人心稍固。是日。王在遣人侍檄諭公開門。公不答。翊日早游。騎至城下。與進軍合。又翊日引衆攻城。公

乃遣人出城。縱火佛舍。與民屋皆盡。懼其藏賊也。在又以炮石鵝車之屬。進攻城東。公登樓問之。曰何故至此。在曰。京城已破。我等皆爭門而出。所

以至此。德安人聞之皆墮淚。蓋時未知虜已登城也。公謂此皆詭辭亂語。叱退之。在圍城十有七日而去。公在郡四年屢破群盗傍郡皆失守。惟德

安一城獨存。識者偉其能。然嚴刑重歛。人或以此疪焉。言近以群賊日滋。府司遂措置迎遣。被虜人出首免罪。給公憑令歸鄉。并嚴禁捕盗人等。不

得妄加損害。節次據張世黨納陳智等三百餘人。皆執本府文榜前來投。首。乞下諸路。有盗賊州軍准此施行。從之。公奏本鎮屯營田畫一事件。自

中原失守。諸重鎮多失。惟公與群盗屢戰。自楊進之徒皆不能犯。由是德安獨存。牢城卒方壽等。嘗謀亂。公方會食。有告變者。公捕而結之。問從謀

者幾。壽曰。一城之軍。公之左右皆是。今夕舉事矣。公命誅壽。餘不問。一府皆服之。公以境内多官田荒田。乃仿古屯田之制。命射士民兵分地耕墾。

其說以兵民不可并耕。故使各處一方軍士所屯之田。皆。相其險隘。立爲堡寨。寇至則相聚擇禦。無事則乘時田作。其射士皆分半以耕。屯田少增

錢糧。官給牛種。收其租利。有急則權罷之使從軍。凡民户所營之田。水田畆賦粳米一斗。陸井田賦。麥豆各五升。滿二年無穴輸。給爲永業。流民自

歸者。以田還之。凡屯田事營田司兼行。營田事府縣官兼行。皆不更置官吏。條制既具。乃聞于朝。詔嘉奬。明年。下其法於諸鎮使行之。初桑仲既爲

霍明所殺。其將吏馳報李横于鄧州。李道聞之。與横共率兵縞素。圍明于郢州。攻之彌月。明半夜縋城石壁而下。順流至德安。公謂曰。神鎮撫也。汝

爲其屬而殺之如法何。當速訴于朝以辨曲直。明乃去。公曰。仲明皆黠寇也。今兩亡矣。孝感闕令乆。公聞韓遹在復州之湖中。召使爲尉兼邑事。遹

去縣十里。臨江築壘以捍賊。有告其謀反者。公曰。亂離以來。州郡不爲賊破者德安耳。孝感德安之喉襟。使吾無以制汝。則不汝付也。汝胡爲反。遹

叩頭請死。公曰。吾保汝。人言若是。復遣還邑。纔兩日。遹斬謀亂者數人以獻。公上其功于朝。。命之以官。初横闃明奔德安。聚衆圍德安。公登城諭之

與和。仍送米百斛。横受之。公請退兵。横曰。襄陽兵至矣。無可議者。於城西北隅造天橋。填濠皆畢。乃鼓衆臨城。公率軍民登城禦之。韓遹來告曰。孝

感有米百斛。路梗不能達。會大風雨。公乘勢呵殿而來。賊疑有神。卒不敢撃。公求援於朝。未報。横使人欲府之妓女而去。公不可。卒不與。守德安七

年。賊不能犯。召入朝。首乞罷鎮撫。使。又言諸將跋扈。請用偏裨以分其勢。上皆善之。知順昌得報。金人入東京。時新東京留守劉錡。方送客。公以報

示錡。曰吾軍有萬八千人。而輜重居半且逺。來力不可支。乃見公問曰。事急矣。城中有糧。則能與公共守。公曰。有米數萬斛。錡曰可矣。公亦力留錡

共守。及賞城守之勞。公曰。虜賊敗盟。臣倉皇措置。數日之間。守具畧備。而劉錡將士每出每捷。致賊不敢逼近城。此皆錡功。臣何力焉。

陳剛中紹興正論以登料記繫年録。紹興正論程俱外制。長樂志。周益公平園績臺。胡澹庵某修。剛中。字彦深。閩清縣人。詳

道之猶子。著禮書行於世者。剛中登建炎二年進士第。紹興元年。應詔上書得㫖。改合人官。八年。監登聞鼓院胡銓。以直言謪昭州。廷中不寒而粟。

莫敢與立談者。剛中獨以啓賀之。曰屈膝請和。知廟堂禦侮之無策。張膽論事。喜樞庭謀逺之有人。身爲南海之行。名若太山之重。又曰。知無不言。

願請尚方之劎。不遇故去。聊乘下澤之車。秦檜大恨之。十年有告訐者。謂剛中與張九成望。譏訕朝政。詔九成與外任。剛中送吏部。於是以九成知

邵州。而剛中知贛州。安逺縣。胡銓在新州。復剛中書云。中昨亦風聞足下亦見黜。而不得其詳。蒙諭乃知底裏。輙氣拂膺古人固有求爲葺笥中人

而不可得者。自可爲足下賀也。其相期蓋如此。剛中到官數月死。其妻秃髮爲尼。扶護還鄉行路徃徃爲之出涕。剛中爲人豐肌便腹。骨不勝肉。而

安逺地荒僻。瘴癘尤甚。汲水寘器中。須臾墨色。以故仕者多不得免。人固知剛中之心不生還也悲夫。

陳璹宋汪玉山集左朝散大夫直徽猷閣陳公墓志銘 公陳氏。諱璹。字國壽。建之建陽人。曾祖譓。贈奉直大夫。祖奉議郎致仕。考

賓。贈右朝請郎妣江氏太宜人。太宜人蚤寡。惟一子教之甚嚴。公亦自力於舉。中建炎二年進士第。授左從事郎。洪州觀察推官。未赴。權建之崇安

縣丞。會金人入寇且渡江。諸。將不能守潰兵有入閩者。人情恟恟。縣令與諸佐官皆避之。居民亦驚走。公獨不動曰。此官軍也。當善待之。既至。犒。勞

供億。率過其望。帖然無敢嘩。又移文前路。使儲峙以俟。兵民舉安。一路賴以無他事。建陽弓手王延勝等。嘯聚燒縣舍。殺主簿。官軍數不利。使者專

委公討捕。公紏合民兵得千餘人。迎戰于麻沙。克之。賊所鹵掠子女數百。悉放還其家。以功特授左承奉郎公。初未歷任。雖一時守領。而遇事已能

如此。監湖州梅溪鎮。通判建康府連帥。故執政疆明過人。寮屬受成事惟謹。公獨不苟。從事有未安。請間辨析。詞順意篤。帥每幡然從之。公初不語

人也。大將張公以樞宻。使視師。即建康治戰船。欲以公提舉。且曰。事畢可轉六七官矣。公以其間曲折。所當議者非一。而共事者皆難與語。力辭不

就。張不樂數引它事相鎸譙。公從容。應答。略不以介意。既而張罷兵枋。朝廷下有司考核其軍中財用。主者以委公。謂公必不遺餘力。公乎心處之。

不爲己甚。張始嘆伏。授福建路安撫司。辟差參議官。未赴。丁太冝人憂。服除。知饒州。歲大旱。榖賈翔踴。民匱於食。公精意禱祠竭力賑濟。時州縣

不敢言災異。公獨盡以實聞。所蠲弛租賦甚衆。除廣南西路轉運判州。尋知靜江府。兼主管廣南西路經略安撫司。公事靜江。歲於屬縣科取秫米以

供公庫。又以逃亡稅租均之保伍。至公始皆除之。宿逋之在民者一不取。而廪庫皆沛然有餘。蓋公所以理財者有道矣。非如世之以掊克取辦也。

召對。除直秘閣。知潭州。兼主管荆湖南路安撫司公事。未幾。改知廣州。方秦丞相當國。士人在謫籍者。雖其親舊不敢相誰何。傾險急進者。或窺伺

中傷。以爲奇貨。公在嶺外。所調護流人甚厚。監司郡守例獻羡餘。亦有黽勉以避禍者。公獨未嘗獻也。其下爲時俗所移類如此。既召對。蓋將有所

屬任。公議論復不合。廣州之除。非美意也。方侍闕間而秦丞。相薨。詔以公知湖州。未至。改兩浙轉運副使。公雖若足疾。而治事精明如平時。然乆廢

朝謁不自安。得請主管台州崇道觀。進直徽猷閣以寵之。尋起知饒州已而疾益侵。再得請以歸。以紹興二十八年。五月丁卯終於家。年六十有二。

積官至左朝散大夫。娶詹氏。翁氏。張氏。皆封宜人。五子。長照。右修職郎。英州眞陽縣主簿。奔公喪死於路。焞右修職郎。成都府路都鈐轄司。幹辦公

事。次爚。次炘。次熹。孫一人。坦。公姿貎魁碩。質性莊重。於吏事尤精敏。牒訴案牘。一覧即得要領。至其細微委曲皆洞見。吏不能欺。約束堅明。未嘗以

卒伍輩持符至州縣。而事皆如期。其剖决逋滯。伸理冤結。戢姦革弊。所至皆可紀。故世率以吏事稱公。然公守正持重。不以進退得失爲意。其見義

必爲。爲必不可奪。使其進而立朝。豈苟然已哉。公之用於世。既不盡其才。而世之稱公者。亦未盡也。諸孤以三十年。三月甲申。葬公于建陽之招賢

里鑒原。某嘗通判静江府事。亦時相所不樂者。公獨相知。照焞以公行狀來請銘。義不得辭也。銘曰。利不苟就。害不苟避。時雖變遷。一斷于義。隨所

試用。到則有聲。曾不一日。立於朝廷。才難固然。知亦未易。我爲銘詩。以告史氏。汪公爲此銘十年矣。焞屬栻書而立於墓。淳熙三年。十有二月。始

克書之。承事郎。權發遣静江府。主管廣西路經略安撫司公事。張栻記。予戊戌歲來寓安國精舍。索居荒陋。懼不聞其過。嘗記晦庵爲予言陳候

官之爲人。既接而情益親。因得見其先徽猷墓志留槁。蓋玉山公之文。而書之者南軒也。其文足信。其書足敬。所以能致文若書者。其父子之賢可

知己。東導鄭鑒謹跋秦丞相用陳公爲淮西帥。蓋將付以。邊事。公以其意叵測。力辭不就。頃年。公再罷番陽。熹見公考亭私第。公爲熹言此甚詳。今

不能盡記其曲折也。淳熙辛丑。中冬乙亥。因觀汪公所撰志銘。書此以補其闕。時汪公薨已七年。而敬夫明仲亦已下世。令人悲慨之深。新安朱熹

書公孫坦藏。

陳彦弼建安志陳彦弼。字敏求。浦城人。以詞賦補大學生。霍端友榜擢進士第。調無錫尉。繼爲婺州教官。改宣教郎。授潭州

簽判。秩滿。得湖南提舉司幹官。除國子博士。終任。出倅西全州。攝郡事後因知西全州。建炎中奉祠。終老于家積官至朝散大夫。

陳才輔夷堅志建炎末。建賊范汝爲。葉鐵。葉亮作亂。建陽士人陳才輔。集鄉兵殺葉鐵父母妻子。賊猖獗益甚。紹興元年。遂

據郡城。朝廷命提舉詹時升奉使謝嚮同招安。群盗皆聽命。獨葉鐵不肯。曰必報陳才輔乃可出。詹爲立重賞擒獲以畀之。鐵選三十輩。監守人與

錢一千戒之甚至。曰失去則皆斬。欲明日邀使者及諸酋高會而甘心焉。監者以巨索縛陳脚。倒垂梁間。大竹蔑菶其手。劎戟成林。相近尺許。臿一

刀甚利至二更衆皆醉。陳默禱曰。才輔本心忠孝。爲國爲民。老母在堂。豈當身受屠害。若神明有知。願使此曹熟睡。刀自近前爲破索出手。使得脫

去。良乆。刀果自前如神物推擁。陳以掌就斷其篾。兩手既釋。稍板援割截。繋縛盡斷。遂握刀趍門。一人睡中問誰開門。應曰我。其人不知爲陳也。曰

不要失却賊。陳曰。如此執縛何足慮。及出門已三鼓。行穿後巷約一里聞。彼處喧呼。曰走了賊。陳益窘。願路旁坎下。篁竹蒙翳。急藏其間而千炬齊

發。搜尋殆遍。坎中亦下搶刃百十。偶無所傷。諸人言必歸建陽。或向劎浦。冝分請兩道把截。陳不敢擇徑路。但屈曲穿林莽中。明日抵福州古田境。

賣所持刀。得錢買飯。直趍泉州。就其姊婿黄秀才。逾八日而十卒持詹君帖。至復成擒。陳知不免。亟自碎鼻。以血污身。佯若且死。十卒自相尤曰。奈

何使至此。扛置邸中。真以爲困悴。不復防閑。又三日。黄生來視。適茶商置酒招黄及十人者。商家相去稍逺。唯七人徃赴。留三人護守。陳又默禱如

慶寺。三人皆飮所餉酒亦醉。買菜作羹。一坐房前。一吹火竈間。一洗菜水畔。陳乘間携棍棒揮繋即死。南走漳州。竟得脫。明年。韓蘄王平賊。陳用前功得官。

陳瀧蘇州志陳瀧。字伯雨。五世祖以下。自濟居汳。紹興初。始家于吳。瀧慱涉經史百氏。最深於春秋晉書。鄉薦漕試皆不第。放浪山

水。倜儻有晉人風致。從周弼馮去非爲詩。有澹泊集九卷。凡四百餘首。晚號碧澗翁。子鐸。字子振。錡。字子敬。能世其業。龍與湯仲友。高常。顧逢。皆端

淳名士。同郡陳發常評癯鶴高栖。梅清澗幽。爲四詩之趣。發子永輯爲一編。名曰蘇臺四妙。發字伯和。所居號竹深。永字子乆。

陳景肅清漳志陳景肅。漳浦人。師事東溪。有學行。登紹興第。官至朝議大夫知南恩州。子緈。孫植。皆以恩補官。婿黄克寬。以

公俸表賀登極。恩補官。繼登戊辰第。

陳序京口耆舊傳陳序。字彦育。亢之兄子。不事科舉。而工於詩。一時鄉曲蘇君庠。譚少卿。知柔以能詩聞。序皆與之游。娶寇氏。實菜

公准之裔。紹興初。思澶潤之功。録准後無在者補序封州文學。部注楚州寳應尉。以邊事方殷。罷文吏之爲邊尉者。改監行在榷貨務都茶場門。任

滿。監行在惠民局。繼任編佑局。紹興二十五年。春兼權詳定一司勑令。所删定官。滿歲爲眞。改秩簽書保寧軍節度判官所公事。卒。自號碧巖居士。有詩集。

陳之茂無錫志宋陳之茂。字卓卿。無錫人。宣和初入太學。紹興二年。與張九成同登進士第。廷對忤權臣黜之。九成叩頭殿

廷曰。臣之學。不如之茂。臣不當得之。茂能言人之所不敢言。宜奬不冝黜上覧對悚然曰。忠言也。賜之茂同進士出身。調休寧尉。樞宻王倫推其賢。

召見。除秘書郎。累遷至知平江府。以督相魏公。舉陞直顯謨閣。知建康隆興兩府。丞相洪公復薦。召對。擢吏部侍郎。兼中書舍人。直學士院終。之茂

禀性剛果。立志英特。議論宏逺。深識治體。壽皇初銳意天下。默察方正特立之士。期致事功。每深器待。將倚大用。及其没。縉紳惜之。爲詩清勁。畫尤

有法。弟之淵學宗卿。習左氏春秋。與兄之茂同入太學。時號二陳。復聯中張九成榜。教授臨安府。擢秘書正字後爲湖南運使。召還。與兄之茂同爲

吏部郎中。朝士榮之。終秘書閣修撰。知宣州。爲人淵源温粹。識度冲曠。文尤典縟。立朝莅官。不治貲産。澹泊自如。未嘗以名位矜驕。人服其厚德。

陳兖宋汪藻浮溪集右中奉大夫直徽猷閣知潭州陳君墓志銘。君諱兖。字景淵。姓陳氏。世家閬中。昭陵宰相文惠公堯佐之曾孫。君爲父

文惠事具國史。生述古。爲正議大夫贈。少師。於君爲祖。生知祥。爲朝奉大夫。知德州。贈宣奉在夫。於君爲父。君少。英發機警。方事紛糅。諸老生未能。

言之。時已洞然了其微處。及出語。人皆厭服。以父任爲陳州商水縣尉。知隆德府潞城縣。縣胥爲姦利。持前令短長告郡。郡守惑之。君調護令使善

去。而寘胥於法。聞者快之。以親嫌移滑州韋城縣。改宣教郎。通判常州盗發青谿。浙西諸郡皆震。常當其衝。君親屬夫增陴濬隍。盗知有備不敢犯。

宣撫司上其狀。遷承議郎。坐小法免。起主管西外宗室財用。提舉福建路市舶。通判太原府漳州。皆不赴。尋通判泗州。時金人寇京師。泗居東南咽

喉地。郵傳不通者百餘日。盗王嗣擁衆數萬將及城。君白守妆民入保。民玩安不知兵坌入。君舍謀爲亂。君正色折之。衆逡巡引去。而聞亦解。頃之。

淮橋戍卒。與李丞相綱所留兵。無慮萬五千人。寓城中。守以無儲。懔懔然欲亡去。君請五日除其憂。即夙夜營度。如其所須餉之。逮元帥府檄書至。

乃已。擢尚書膳部員外郎。積勞至朝散大夫知通州。遷朝請大夫。通既逺行朝。賊知單外無援。靳賽者引兵十餘萬環之。君先士卒棄城。至食水藻

四十餘日。卒使不能近城而去。通人德之。家繪君像以祠。飲食必祝。後數年復過之。則父老迎君境上。羅拜馬前。十餘里不絶。未幾。宣撫使周望提

兵屯姑蘇。與通夾江。而軍江北人。歲以薪貿江南米。至是宣撫司遮之不得渡淮。人大饑。君請會糴於福山。且藉城中能食者日給之。通人滋以爲

德。擢直秘閣淮南路轉運副使。以分鎮請宫祠。得主管江州太平觀。除廣南西路轉運副使會宣諭使明橐詢民間利病君請罷州之爲寨者四置

栅者三。廢栅者二。并請置檢察官以妆鬻鹽之利。罷免丁錢以招材武之人。毁七星寨以防敵人對壘之姦。嶺南人便之。復主管江州太平觀。改差

兩浙西路安撫大使司叅謀。大使司罷。召赴行在者。再遷朝議大夫。三京等路招撫處置使叅謀。遷右中奉大夫。除淮南東路轉運使。進直敷文閣。

知揚州。賜紫衣金魚。君至維楊。帑庾無一錢一縷一粒之儲。而負公私逋者萬計。居無何。兩朝議和。鄰使徃來相屬。太母奉梓官還闕。當供億者復

萬計。君不請于朝。不取于民。上下充給。流穴之歸者亦數萬口。異時典方面而長於理財者。皆才君之爲自以爲不及。進直徽猷閣。知潭州。君之得

長沙也訓詞甚寵思所以報上者將種種加意一路八州之人亦想見其風采然到官而君病矣。一日視事如平時。忽持脉曰。吾其不起乎。以紹興

十三年。七月丁卯。卒于官。年五十九。君精明勤儉。居官有大過人者。凡陳請于朝。必爲可乆無窮之利。不媮安於目前。不現合於時。好善任人。明於

財計。下有姦伏。發之如神。故數經艱危。及當大事。無不談笑而辨。加持已廉平。經宗祀恩。不任其孫。而任其從兄之子。丞相杜充守建康。金人猝至。

其屬陳興宗。以金一篋委君。已而興宗䧟虜中。君展轉賊間。寧舍己橐而保興宗之金。訪其子婦之人以爲難。娶胡氏。文恭公宿之曾孫。封令人。二

男四女。男曰興祖。右從事郎。前卒。曰紹祖。右迪功郎。君爲帥時。皆以恩書寫機冝文字。女適迪功郎王拯。餘未行。一孫曰。注未官。紹祖以其年十月

壬寅。葬君衡州衡陽縣。墓石鄉石門里。某與君游最舊。且君無恙時。若欲得余文傳之不朽者。會紹祖來乞銘。不得而辭。銘曰。士之發身。唯志與才。

得時得年。又。奚足哀。嗚呼。景淵。有是三者獨於其年。天不之假。在昔文惠。克勤王家。再傳及君。大振厥華。少而激昂。晚益精敏。如臨霜空。忽見孤隼。

盤錯必用。所臨有聲。凡今立朝。誰逾仲卿。精神折衝。未老而没。君何存亡。哀此人物。奄宅異縣。祝融之峯。後人過之。尚式其封。

陳淵宋史列傳。淵。字知默。南劎州沙縣人也。紹興五年。給事中廖剛。中書舍人胡寅。朱震。權户部侍郎張致逺。言淵乃瓘之諸孫。有

文有學。自瓘在時。器重特甚。垂老流落。負材未試。充樞宻院編修官。會李綱以前宰相爲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辟爲制置司機宜文字。七年。詔

侍從舉宜言極諫之士。安撫以淵應詔。召對。改官賜同進士出身。九年。除鑒察御史。尋遷右正言。入對。論比年以來。恩惠太濫。賞給太厚。頒賚賜予

之費太過。所用既衆。而所入實寡。此臣所甚懼也。周官惟王及后世子不會。說者謂不得以有司之法治之。非周公作法。開後世人主侈用之端也。

臣謂冢宰以九式均節財用。有司雖不會冢宰。得以越式而論之。若事事以式。雖不會猶會也。臣願陛下凡有錫賚。法之所無。而於例有疑者三省

得以共議。户部得以執奏。則前日之蔽可息矣。淵面對。因論程頥。王安石。學術同異。上曰。楊時之學。能守孔孟。其三經義辨甚當理。淵曰。楊時始宗

安石。後得程顥師之。乃悟其非。上曰。以三經義解觀之。具見安石穿鑿。淵曰。穿鑿之過尚小。至於大原安石無不。若推行其學。遂爲大害。上曰。差者

何謂。淵曰。聖學所傳。止有論。孟中庸。論語主仁。中庸主誠。孟子主性。安石皆暗其原。仁道至大。論語隨問隨答。惟樊遲問。始對曰。愛人。愛特仁之一

端。而安石遂以愛爲仁其言中庸。則謂中庸所以接人。高明所以處已。孟子七篇。專佟明性善。而安石取楊稚善惡混之言。至於無善無惡。又溺於

佛。其失性逺矣。鄭億年復資政殿學士。奉朝請。召見于内殿淵言億年故相居中之子。爲從宦而有從賊之醜。乞寢其職名不報。億年。右僕射秦

檜之親黨也。由檜怒之。除秘書少監。兼崇政殿說書。以祖名辭。改宗正少卿。以何鑄論罷。主管台州崇道觀。十五年卒。延平志陳淵字知默。以幾

叟行年十八。首鄉薦。雖文益富。行益修。然以所學不在是。聞龜山先生傳河南之道。上書執門人禮。以伊尹之所覺。周公之所思。孔子之所貫。顔子

之所樂。以求教龜山。少然可得公書。以爲深識聖賢㫖趣。亟稱許焉。以其子。妻之。建中靖國二年。龜山任荆南教授。公隨侍牒試首選赴南宫。主司

喜其文。欲以魁多士。有指摘其間用東坡語犯時忌。遂不偶。宣和六年。以特恩授吉州永豐薄。紹興初。除樞宻院計議官。以廖剛中。朱震。胡寅。張致

逺等。列薦。除編修官。七年。詔舉能直言極諫之士。胡安園以公應詔。陛對稱㫖。賜同進士出身。除守秘書丞。九年。除監察御史。尋除右正言。以職事上

殿。上曰。昔陳瓘爲諌官。論國家利害。係君子小人用舍。及言蔡京等誤國之罪。逮靖康之難。無一不驗。儻使其言得用。不爲姦慝所乘。以抵於死。則

朕今日豈至於坡草莽以立朝廷乎。今命卿以此職注意不輕。勿悮家聲。朕之所深望也。公嘗奏乞凡賜賚。而於例有疑者。三省共議。上謂宰執曰。

朕未嘗有毫妄費。秦檜曰。淵初除諌垣。職在規正故耳。上曰。淵老成有學。乃楊時之婿。聞嘗講論語中庸。可怜進來。公又言莫將未應遽除次對。須

其績著。然後命之。冝除近下職名。庶合公論。上以爲然。朝廷方向儒術。而諌省論王氏程氏之學。互有得失。公即上疏。以謂自王氏之學行。其徒尊

之與孔子等。如以錦綉蒙䧟阱。鮮有不墜者。六十餘年。其禍已見。願明示好惡。一切寵黜。上曰。觀楊時三經義辨。足以箴王氏膏育矣。公曰。穿鑿乃

王氏小過。其罪在不道。因歷陳其非上稱義。時議講和。公恐示人以弱。上䟽謂如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陛下仁智在已。則有餘矣。而獨於勇。未嘗

加意。願收異議。以來天下之士。厚積錢榖。以爲糗糧之用。宻飾諸將。練兵秣馬。以豫立事而養之以勇。庶幾萬事根本於此乎定。上曰。狼子野心。又

何足信。朕未嘗不爲之備。公奏若有備。正當不露其威。願留聖意。時虜情不測。而秦檜堅主和。公謂和戰不可偏執。上曰。非惟不可偏執。自當以戰

爲主。公曰。以和爲息戰之權。以戰爲守和之備。章五上。言益鯁切。檜患之。謂所親曰。陳右省若少緘嘿。侍轄禁。從可以次遷。至令察院陳確喻意。公

益不顧。確愀然曰。陳右省天下正人。不可以利害禍福怵也。左丞相趙忠簡公鼎力排主和之說。面奏乞采。臣僚言和議不便。下都堂集議。公越衆

言。以爲丞相議是會忠簡遭臺諌彈撃。公適奏事。力言忠簡可以任天下之重。乞留之。檜聞之曰。是欲寘我何地耶會故侍從鄭億年歸自僞境復

資政殿學士。公極論其不可。且謂寵以一時之權。初無所補。徒使爲善者不勸。爲惡者不懼。自瑰賞罰之紀綱。而更爲今日中興之累也。遂除秘書

少監。兼崇政殿說書。公在經筵。每思啓沃上心。時臺諌皆檜耳目。恐主勢孤立。即借漢武尊禮汲黯。而淮南寢謀。及祖宗置臺諌以尊朝廷之意。檜

以公前後所言。皆中其肺腑。諷言官他事論罷。兩奉宫祠而卒。公自少雅爲從祖忠肅所知。崇觀間。忠肅在謪籍中。親知畏逺垢累。音問斷絶。公獨

裹糧從之游。至毁産以及其乏絶。及忠肅之殁。計公侍其左右之日。已三十年矣。或勸其遷隨世。公嘆曰。吾自束髮以來。逮事了齋。每蒙教忠之訓。

言猶在爾。苟一旦變其所爲縱得好官。將何面目從公於地下乎。忠肅常爲榜其所居曰默堂。以稱其德。故後學不姓字之。皆以默堂稱焉。

陳良翰宋史列傳陳良翰。字邦彦臺州臨海人蚤孤事母孝。資莊重。爲文恢慱有氣中紹興五年進士第。知温州瑞安縣。俗號

强梗。吏治尚嚴。良翰獨撫以寬。催租不下文符。但揭示名物。民競樂輸。聽訟咸得其情。或問何術。良翰曰。無術。第公此心如虛堂懸鏡耳。殿中侍御

史吳芾薦爲檢法官。遷監察御史。孝宗初。元金主褎新立求和。而中原舊人。多求歸詔。問何以處此。良翰言議和復。納降皆非是。必定計自治。而和

不和任之乃可。張浚軍淮泗。以規進取。而議者爭獻防江策。良翰言當固藩籬。專委任。今捨淮防江。却地奪便朝廷過聽。使督府不得專閫外事誤

矣。除右正言。金再移書求故疆。良翰言中原皆吾故土。况唐鄧淮泗。又金渝盟。後以兵取之。安得以故疆爲言而歸之。湯思退主遣小使盧仲賢。李

栻。良翰言仲賢輕儇無耻。栻自北來難信。又言廟堂督府議論不同。邊奏上聞。皆陽唯諾而陰沮敗之。萬一失事機。督府安得獨任其責。上矍然稱

善。朝廷遣史正志至建康。與張浚議事乖牾。良翰劾之。上曰。正志亦無罪。良翰言陛下使浚守淮。則任浚爲重。一郎官爲輕。且正志居中。浚必爲去

就。上悟。出正志爲福建漕運。楊存中爲御營使。總殿前軍。良翰言存中乆擅兵柄。太上皇罷就第。奈何復假使名。宜慎履霜之戒。疏三上。存中竟罷。

李栻不敢涉淮。良翰奏奪其官。仲賢至汴。輙許金人以疆土歲幣而還。上大怒。下仲賢吏欲誅之。宰相扣頭懇請得免。復遣王之望。龍大淵。良翰言

前遣使已辱命。大臣不悔前失。不謂秦檜復見今日。且金要我罷四郡屯兵以歸之。是不折一兵而坐收四千里要害之地。决不可許。若歲幣。則俟

得陵寢然後與。庶猶有名。今議未决而之望遽行。恐其辱國不止於仲賢。願先馳一介。徃俟議决。行未晚也。詔侍從臺諌議多是。良翰遂以胡昉。楊

由義。爲讅議官與敵議。四郡不合困辱而歸。思退尚執前論。正言尹穡附思退以撼督府。良翰爲左司諌。䟽論思退姦邪誤國。宜早罷黜。張浚精忠

老謀。不冝以小人言摇之。孝宗曰。思退前議固失。然朕愛其警敏。冀可效。卿其置之。若魏公則今日孰出其右。朕豈容有此意。縱有之。亦豈不謀卿

等。此殆言者有異意。卿爲朕諭之。良翰頓首謝曰。陛下言及此。天下幸甚。宰相縱無全才。寧取樸實。緩急猶可倚賴。思退庸狡。小黠大痴。將誤國。且

警敏二字。恐非明主卜相之法。既退。以上語論同列。穡勃然變色。明日亦請對。遂罷良翰言職。兩淮既撤備。金大入。孝宗始深悔。太學生數百人伏

闕乞召用良翰。胡銓。王十朋。而斬思退等。思退由是始敗。良翰在諌省。成恭皇后受册。官内外親屬二十五人。良翰論其冗詔。减七人。知建寧府福

建轉運副使。提點江東刑獄。移浙西。召爲宗正少卿。兵部侍郎。除右諌議大夫。良翰言以蜀漢之師下關陝。以荆襄趨韓魏江淮。搗青徐。此今日大

計。四川既命大臣。而荆淮未有任貴者。亦當擇重臣臨之。上稱善。進給事中。大將成閔胃請眞奉。有司坐獲譴。閤門王抃矯詔遣妄人謝顯出境。顯

既抵罪。置閔與抃不問。良翰皆駁議。請正典刑。遂改禮部侍郎。不拜。以敷文閣侍制。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召爲太子詹事。既見上。屬以調護之責。

一日召對選德殿。出手書。唐太宗與魏徵論仁德功利之說。俾極陳今日所未至者。良翰退。上䟽略曰。仁德治之本。功利治之效。務本而效自至。今

承天意。結民心。任賢能。退小人。擇將帥。收軍情。擇監司。吏乆任。皆行之有未至。誠能革此八弊。則仁德無累。功利自致矣。上爲之嘉嘆。詔兼侍講。未

幾以疾告老。除敷文閣直學士。提舉太平宫。卒年六十五。光宗立特謚獻肅。史論見杜萃老傳下。宋朱晦庵集敷文閣直學士陳公行狀。 陳良翰。

早孤。事母孝。游鄉校。以謹厚莊重爲人所稱。讀書務通大指。爲文恢慱有氣。紹興初舉進士中第。授左迪功郎。調紹興府會稽縣主簿。秩滿。循從事

郎。知明州慈溪縣事。歲凶民飢。公喻富室發廪以糶。籍貧民授劵以糴。上安下濟。邑人賴之。導德門三鄉之渠。漑田甚廣。改宣教郎。知温州瑞安縣

事。轉奉議郎。瑞安俗强梗號難治。或謂公宜厲威嚴以彈治之。不然。不濟。公嘆曰。縣令字民之官。愛之如子。猶懼不蔇。况奮其武怒以懾威之。彼亦

何所恃耶。催租不下文符。第揭逋户姓名。通衢爲之期日。民樂於不擾。如期皆集。聴訟多得其情。或問其術。公曰。吾何術。第公吾心。使如虛堂懸鏡。

而物之至者姸醜自别。耳。罹内憂去官。邑人送者皆泣涕而返。免喪。授衢州州學教授。日進諸生。教以修身厲。行之意。不專器人於文字語言之間。

轉承議郎。用殿中侍御史吳公芾。薦爲御史臺檢法官。擢監察御史。上即位。覃恩轉朝奉郎。時金亮敗盟。既斃而歸。其嗣主新立。復遣。使來約以舊

禮修好。而中州遺民。又皆相率來歸。詔問所以處之者。公。上疏曰。襁負之民。皆吾赤子。去墳墓。離親戚。捐生業而來。歸我。其義不可以不納。然若許

以舊禮。而又納其降人。則異日彼必來索。索而歸之。傷向化心。納之不便。其必定計在我。以自治爲先。而和與不和。付之泛應。然後乃可納耳。二者

在陛下聖志如何。願熟計之。尋復有詔。問時務所宜。公復土。疏請明階級以修軍政。核兵籍以豐財用。禁折變以蘇民力。省堂選以抑奔競。内外之

官。皆人其任。賞罰輕重。務合衆心。上嘉納焉。隆興元年秋。詔以災異求言。時上用故相張忠獻公。軍淮泗以規進取。而議者不一。爭獻防江之說。公

於是。上䟽極論以爲備邊之要。在固藩籬。專委任而已。今欲捨淮防江。却地奪便。非計也。而朝。廷過聽。使督府不得專任閫外之寄。臣竊以爲悮矣。

上然之。除右正言。入謝。首陳納諫修德之說。以開上意。會有飛蝗之異公又勸上以畏天恤民爲心語益切於是虜人再移書求復故疆且邀歲幣。

朝議将許之。公入見。上極陳前日講和之失。使山陵隔絶。疆場無備。北方忠臣義士來歸我者。反爲虜用。而致怨於我。皆秦檜之罪。今不可以復蹈

其失。且中原之地。皆吾祖宗二百年故土。虜盗據屬爾。况唐鄧海泗。又逆亮渝盟之後。吾以兵取而得之者。安得以故疆爲言。我亦何說而歸之乎。

既而宰相湯思退。力主和。議建遣盧仲賢。李拭。持書幣賜虜中。大臣主兵者公爲上言。仲賢輕儇無耻。拭自北來。其踪迹不可知。宜罷勿遣。姑報以

書。徐觀其變而爲之所。上卿公說而宰相力爭。竟遣二人行。公又論今廟堂督府。議論不同。凡邊奏上聞廟堂。皆陽爲唯諾。無所可否。而陰實百方。

沮敗其計萬一爽於事機。督府安得獨任其責。上瞿然稱善。以公語語宰相。時楊存中爲御營使悉緫殿前諸軍公言存中自太上皇帝時提禁旅

二十餘年權勢極盛。中外憂疑。賴太上聖明威斷。罷使就第。今又無故。假以使名。授以兵柄。陰凝冰堅。不可以不戒。願陛下爲宗社計。亟罷存中使。

以兵屬三衙。如故事。則天下幸甚。䟽三上。論者再竟罷存中。會仲賢等出疆。虜迎勞如禮。朝廷上下皆喜。以謂和議决可指日而定。公獨抗言曰。和

議於虜人有大利四。而在我有未可必者五。蓋罷兵講和。則彼得以坐守中原。休養民力。威制小種。銷伏群盗。此皆虜之大利。而幾欲與爲敵國請

復山陵。又必其不求四郡。不索降人。不疑邊備。此則殊未可必。願陛下毋惑群議。先定乆逺之規。以應其變。上欣然開納。既而李拭竟不敢涉淮。公

奏論奪其官。獨仲賢至汴。輙許以疆土歲幣輸虜而還。上大怒。下仲賢吏欲誅之。宰相叩頭懇請得免。因極言邊備不足恃。和好不可不修。上不得

已。復遣户部侍郎王之望知閣門事。龍大淵。使虜。公遂與侍御史周公操請見力言。前遣仲賢已辱國命。而大臣不悔前議之失。又欲肆臆决郤衆

謀。不謂秦檜復見於今。且虜書要我罷四郡屯。兵。而以其地歸之。如此。是彼不折一兵。而坐收數千里要害之地也。臣愚以爲决不可許。若歲幣。則

俟得陵寢而後予之。庶幾猶爲有名。今計議未决。而之望遽行。恐其辱不止仲賢而已。願先馳一介徃議堅决。行未晚也。上以公奏示宰相。宰相請

召侍從臺諫議之。詔可公上議如前。一時侍從之賢者亦多附其說。上遂以胡昉。楊由義。爲讅議官。令專議四郡事。而手詔之望大淵使議陵寢梓

宫降人邊備四事利害以聞。二人奏上。上燭其奸。凡語之依違轉脱者。皆墨識之以示臺諫。公因復伸前論。上乃從之。時歲十二月也。除左司諫會

長秋官建官。其内外之屬若干人。公上䟽論之。且請節它冗費。始自宫掖以奉邊軍。詔諸以長秋爲官者損其七人。它亦頗有所减省。如公請。既而

昉及由義與虜議四郡不合。大爲虜所困辱。而歸。思退尚執前議。正言尹穡素以謟事龍大淵得進用又本仲賢姻黨陰附思退以憾督府公因䟽

論思退奸邪誤國。宜早罷黜。以靖中外。張浚精忠老謀。不宜以小人之言摇之。上曰。思退前議誠失。然朕愛其警敏。冀可責後效。卿其置之。至魏公

則今日人材物望。孰有出其右者。朕豈容有此意。正使有之。亦豈不謀卿等。此殆言路有異意者。卿爲朕諭之。公頓首謝曰。陛下言及此。天下幸甚。

然宰相之任。古難其人。正使不得全才。寧取椎頓朴實之人。緩急猶可倚恃。思退。睿狡。小黠大痴。恐誤陛下國計。且警敏二字。非明主所以卜相之

法也。退以上語諭同列。穡勃然變色。明日亦請對。於是以王之望爲諫議大夫。罷公言職。以直敷文閣知建寧府。越兩日而有詔。張公罷兵還朝。又

兩月。張公竟罷相印去。而和議遂定。如思退等之策矣。時隆興二年六月也。初公惡穡姦邪。面舉韓魏公富貴。易求。名節難保之語。以警切之。穡大

愧恨。至是既得陰結近幸。以售其姦。遂連中外之力。先排公去之。然後罷督府。退張公。召還四郡戍兵。毁撤兩淮守備。務以强虜勢孤上心。而冀其

說之必用。不復能爲宗社計也。虜於是乘勢大入。幾不可支。上亦悔誤。而太學諸生數百人。前後伏闕再。上䟽。請召用公。及胡銓。王十朋等。而斬思

退之望。尹穡。洪适。以謝天下。謂之四奸。思退等由是始敗。然邊備遂弛。不能復引天下至今恨之。公至建寧。一以惠愛撫其民。如爲縣令時掾史以

死囚獄具至録問。輙不承。請循故例。即訊而已。公不可。曰。録囚于庭。法也。吾何容心哉。既亦卒無稱冤者。未幾。就除福建路計度轉運副。使。聽覧不

倦幽隱畢達欲行部輙先移文所至毋得治道路飾供張諸州以例致饋一不受。作觀風九咏以示敦本厚俗之意。轉朝散郎。除江東路提點刑獄

公事。移浙西轉朝請郎。以宗正少卿召還。五年。權太常少卿。侍立官給事中。除兵部侍郎。時朝。廷欲調沿江數郡民兵。列屯。江津以備虜。公力爲宰

相。言虜未嘗窺邊。民兵未嘗練習。無故點集。恐徒擾而無益。語聞事寢。以足疾求去不許。會浙東有風水之災。秋稼盡壞。州縣不以聞。公以白上。上

即遣漕臣按視。蠲租賦。賑流冗。官吏蔽匿者皆抵其罪。尋詔公同修國史。轉朝奉大夫。除右諫議大夫。命下之日。中外翕然。時杭帥周淙多創攝局。

以私親故。秀守徐藏遣吏持錢買燈。都下聞之恐懼。皆亟罷之。公入謝陳四事。曰畏天。曰愛民。曰修政。曰官入。因言治效。未。易遽言。而治象可以立

見。陛下誠能盡取天下賢才。寘之列位。自然壯觀朝廷。而治象可見。治象見則治効因可卜矣。上曰善。六年正月戊辰。大雨震電。庚午。大雨雪。公求

對。極陳祗畏天戒。飭正庶事之說。時東宫乆未建。復奏手䟽言之。上皆嘉納。時上已深悟前日和議之失。思欲亟致富强。以爲恢復之漸。而小人乘。

間。爭售其說。有王天覺者。以貨結左右。陳聚斂撃刺之術。皆狂妄乖刺。上未之察。以爲樞宻院編修官。臺諫攻之不能動。公極論之。上始開寤。逐去

史正志者。素以傾巧進。至是當帥成都。憚逺役。則使其黨請復置發運。使。而以已爲之。上然其說。公入奏曰。祖宗本建此官。蓋沿唐制。轉東南以餉

京師。今已居東南。而衣食其租稅矣。又頗分給武昌。建康。京口。諸軍。應上供者。數亦無幾。而虛立此官甚無謂。况正志反覆小人。誕妄有素。不過欲

假此重權。割剝州縣。侵牟商賈。以自爲功耳。自今以徃。法之既宻者不復寬。法之未宻者日加宻。臣恐數年之間。民愁盗起。有以勞聖慮也。䟽三上。

且面論之益切。上亦知正志之妄。謂公曰。吾姑試之耳。公於是退而求去。上封還。所奏手札。喻公若曰。都俞吁咈。前聖所不免。卿豈可輕去爲高耶。

公復求對。面請益力。上留公亦益至。已而發運司爲公私之病。果皆如公言。正志遂以罪竄。而發運官屬皆罷矣。公嘗。爲上言曰。蜀漢之兵。可以窺

關陝。荊襄之衆。可以趨韓魏。江淮之師。可以搗青徐。三者之勢。相爲犄角。不容有偏。今蜀道既委大臣開府節制。而荊淮之郊。東西數千里。未有任

其責者。願擇重臣。分以委之。則乆逺萬全之計也。上曰。武臣爲之可乎。公曰。文武固無異道。但必得眞才宿望。足以服軍民之心者。然後可以濟國

事耳。上曰善。公言曰。中興之初。諸將領兵者。皆别選精銳數百人。自爲一卒。優其廪犒。以故驍勇競勸。所向有功。韓世忠所謂背嵬。張俊所謂親隨。

劉光世所謂部落。是也。今養兵雖衆。而諸。將未聞有能爲陛下拔尤取頴以生其氣勢者。願陛下之有以詔之也。上欣然。曰。此朕意也。即下其書諸

將。尋以與修玉牒成書。轉朝散大夫。再上章求去。不許。七月除給事中。會節將成閔冒請眞俸事覺。詔罪官吏之出納者。而置閔不問。閤門王抃。招納

妄人。謝顯矯稱宻㫖。出境生事。詔抵顯等罪。而亦不以及抃公。皆處。駁議。乞正典刑章上。翼日除禮部侍郎。公力辭不拜。遂除敷文閤待制。提舉江

州太平興國官以去。七年。詔起公知婺州。辭不獲命。再逾月。始就道。未至。除太子詹事。兩詔趣行。仍令州郡敦遣。公遂入見。上慰籍甚厚屬以調護

之意。公亦竭誠輔翼。凡所以告太子者。無非規戒之言。一日召對東華門。賜坐從容。訪以治道。公論士大夫苟且欺誕之弊。及江湖荒政甚悉。上皆

納之。因出手書。唐太宗與魏鄭公論德仁功利之語。而書其後。俾公極陳今日所未至。公拜謝。退。土䟽曰。臣聞仁德者。治之本也。功利者。治之効也。

大有爲之君。務其本而効自至。未有無其本而有其效者也。陛下鑒觀古事。親御神筆。深詔愚臣。以求今日所未至。此堯舜之心也。臣敢無辭以對。

臣竊觀陛下欲承天意。而比年以來。水旱間作。數千里間。流殍萬里。是所以承天意者未至也。陛下欲結民心。而營造寨屋。民不聊生。死凍餒者不

知其幾。是所以結民心者未至也。陛下欲任賢能。而張栻一言。遽從外補。正直之氣鬱而不伸。是所以任賢能者未至也。陛下欲退小人。而正志方

逐。張某繼之。張某適罷。韓玉又進。是所以退小人者未至也。至於欲擇將帥。而内外諸軍。朘削士卒。專事交結。不修軍政。欲恤軍情。而移戌江津。措

置失當。使其老㓜。狼狽失所。欲擇監司。而以祥刑之寄付之武臣。欲吏乆任。而或到官旬日。即行改易。凡此八者。一有未去。則於陛下深仁厚德。不

爲無累。臣恐功利之効。未。易可致也。願陛下無以仁德爲難。而忘爲治之本。無以功利爲。易。而速爲治之效。欽崇奉若。以承天意。哀矜惻怛。以結民

心。任君子必盡其才。去小人必絶其本。廣搜智略以司閫外之權。作成武勇以振三軍之氣。罷監司之非人。申乆任之良法。自然仁德昭著。功利烜赫。

將與唐虞比隆。而視太宗之事。有不足爲者矣。䟽奏上嘉嘆再三。出以示輔臣。詔以公兼侍講。公以足疾有加。求去甚苦。上固留之。詔聴五日一參。

公力辭不許。十二月。以病劇請致其事。上始知公果病。除敷文閣直學士。提舉太平宫。遣使賜以告身衣帶。公還家。病間。已而復作。再奏告老。遂以

八年四月癸丑。卒於正寢。自疾革。即屏醫却藥。湛然無怛化之意。七日而終。享年六十有五。詔轉一官致仕。訃聞。贈太中大夫。公質實無僞。莊毅有

守。而色和氣温。不露節角。人有片善。稱嘆不已。小有不善。必面規之。自起寒素。以至通顯。奉養益薄。無所嗜好。不治生産。財利祿賜。隨用輙盡。不爲

毫髮計留自罹内艱。不復入私室。誨督子弟。接引後進。孜孜不倦。在州縣。勤事愛民。號爲良吏。及登朝廷。直言正色。遭值聖明。開奬納用。抑邪與正。

中外倚以爲重。隆興中。恊賛廟謀。經營北向之策。尤盡其力。當是時。國勢幾振。不幸爲小人所間以去。比其復來。則事已異於前日。而公亦益老矣。

然其氣不少襄。因事獻言。必極其意而後已。蓋公嘗爲人言。先儒有論。爲貧之仕者。曰俟吾之飢餓。不能出門户也。而後計之。此孫言也。而聴者不

喻。則其弊無所不至。夫飢餓而不能出門户。則死而已矣。尚何計之爲哉。公敬遜誠慤。非欲以大言夸世者。而其語如此。足以見其所存之素定。而

所立之非偶然也。少時間潘左史良貴廷叱奏事官。竊獨嘆曰。潘公戇矣。曷若退而䟽之之爲得體乎。族父某部侍郎。公輔聞而賞之。曰子少年而

議論及此異日立朝。當必有可觀者。願子自愛。至是卒如其言。所爲奏議及它文若干巷藏于家。娶朱氏。封碩人。子男四人。元壽。右迪功郎。耆壽。右

承務郎。彭壽。太學生。廣壽。勑賜進士出身。女二人。適右迪功郎郭戡。進士吳泊。孫男七人。女三人。皆幼。元壽等。將以是年九月壬申。葬公于義城鄉

叠石山之原。以熹辱公知待薦寵之厚俾次其行事。將以求志於作者。請溢于太常且備異時史氏採録熹不得辭謹第録如右謹狀乾道八年八

月日。前左迪功郎朱熹狀。周益公大全集敷文閣直學士陳公良翰神道碑。嘉泰元年。自紹興壬午。迄乾道壬辰。十年之間。士大夫舉端人正士。陳

公邦彦必在焉。蓋其議論專以格君非。定國是。扶持公道。斥逺姦佞爲本。當高宗内禪前二日。寘之六察。以遺孝宗。作其即位。偏歷給諫。每行其言。立

儲之初。召長宫僚。期大用於他日。三聖相遺如此。而歲不我與。公則逝矣。天下至今惜之。其子耆壽等。以書謂某曰。先人即世三十年。侍講朱公熹

嘗狀其行。而墓碑未立。烏臺虎觀之僚。道同志合。惟公獨在。敢固以請。予雖老悖。尚能追記大略。乃序而銘之。公諱良翰。邦彦字也。世居台州臨海

縣。曾祖咸寧。妣吳氏。祖懷漸。妣朱氏。父守中。贈奉直大夫。妣碩人洪氏。公㓜孤。天資莊重。讀書輙通要指。爲文氣槩不凡。中紹興五年進士第。以左

迪功郎。主紹興府會稽縣薄。秩滿陞從事郎。知明州慈溪縣事。導德門三鄉渠溉田利民。改宣教郎。知温州瑞安縣。轉奉議郎。俗號疆梗。吏治尚嚴。

公獨撫之以寬。租賦揭示名物。人競樂輸。聽訟率得其情。或問何術。公曰。清水明鏡不可形逃。心澄亦猶是矣。丁内艱。服除。充衢州教授。轉承議郎。

三十一年。冬。用殿中侍御史吳芾薦入御史臺爲檢法官。明年六月。擢監察御史。孝宗覃恩。轉朝奉郎。賜緋魚袋。虜主元顔褎。新立求和。中原舊人

多來歸。詔問何以處之。公言議和復受降皆非是。自治可也。復詢時務。公請明階級以修軍政。核軍實以豐財用。禁折變以蘇民力。省堂選以抑奔

競。官當乆任賞罰當合衆心。隆興元年。七月。除右正言。首陳納諫。修德。畏天。恤民。語極剴切。虜移書取海泗唐鄧。且邀歲弊。公持不可。詔遣小使盧

仲賢李栻。公言仲賢輕儇。栻北來難信。又言廟堂督府異議。恐失事機。楊存中乆擅兵柄。太上皇罷就第。奈何復假。使名。付以邊事。上皆嘉納。公因

言權宜與虜和。名分不可不正。陵寢不可不歸。四州不可復與。降附不可遣。邊防不可弛。上曰。朕志已定。於是書用敵國禮。而降附不復遣。俄以户

部侍郎王之望知閣門事。龍大淵徃議四郡陵寢。及歲幣事。公與侍御史周操復言。四郡固不當議。若歸陵寢。乃予歲幣。聘使未應出境。有詔。侍從

臺諫。集議多附公說。上爲罷使第。命小臣胡昉。楊由義。充讅議官。十二月遷左司諫。也恭皇后受册。録内外親屬二十五人。公論其泛。詔减七人。昉

由義既辱命。宰相猶議和不置。且欲罷督府。右正言尹穡助之。公言絀不用。以直敷文閣知建寧府。二年四月也。兩淮已徹備。虜遂大入。上深悔之。

太學生數百人。伏闕乞召用公等不報。用治最。就升本路轉運副使。作觀風九咏。諭厚本善俗之意。行部不許治道供張例。饋皆却之。改提點江東

刑獄。又徙浙西。歷朝散朝請郎。乾道四年。十一月。以宗正少卿召還。五年。兼權太常。又權侍立官。又兼權給事中。四月。擢權兵部侍郎。賜服金紫。浙

東風水敗秋稼。州縣隱蔽。公白遣漕臣按視振恤。官吏多抵罪。兼同修國史。轉朝奉大夫。十二月。除左諫議大夫。臨安帥多創攝局私親故。秀守遣

吏市燈。中都聞公除目。皆懼而輟。公入對。以敬天。愛民。修政。官人。四事爲獻。六年。正月戊辰。大雨震電。庚午。大雨雪。公請畏天戒。正庶事。儲位未正。

手䟽言之。先是上雖勉從和奸。志在恢復。有王天覺者。用聚。斂撃刺之術。迎合爲圖册。因近習以進。得樞宻院編修官。言者交攻。未聽。因公極論。始

去之。史正志憚守成都。創發運。使得留。公奏祖宗立國于汴。重兵屯西北。故運東南之粟。今軍國就食東南。此職安用。䟽累上。面陳再三。繼以求去。

上還其奏。公論列不已。正志竟罷。公嘗言蜀漢之師。下關陝。由荆襄。趨韓魏。江淮。搗青徐。今日大計也。四川既命大臣宣撫。荆淮自當一體。又言中

興初如劉光世之部落。韓世忠之背嵬。張俊之親隨。皆擇驍銳。優其廪犒。以勵諸軍。故能所至成功。願取以爲法。上然之。下其制於諸將。宗寺玉牒

書成。轉朝散大夫。七月進給事中。纔兩月。節度使成閔冒請真俸。有司坐獲譴。閣門王抃矯詔。遣妄人謝顯出境。顯既抵罪。而置閔及抃不問。公並

封勑還之。明日改除禮部侍郎。固辭不拜。以敷文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官。七年。起知㜈州。未上。召爲太子詹事。連詔趣行。仍命州郡禮遣。既

對。上勞勉甚至。未幾。命公與某同對選德殿。手録唐太宗與魏鄭公論德仁功利之說。批聖語于後。使極陳今之未至者。公退而上疏曰。仁德治之

本。功利治之效。務其本則效自至。今水旱數千里。流殍萬計。是承天意者未至也。金陵創營寨役夫。凍餒不聊生。是結民心者未至也。欲任賢能。而

張栻一言遽從外補。欲退小人。而正志方逐。張松繼之。松罷。韓玉又進矣。欲擇將帥。而朘剝交結如初。欲收軍情。而老幼困於移戍。至如詳刑。叅用

武臣。乆任乃復數易。誠能革此八弊。則仁德無累。功利自致。䟽奏上恱。以示輔臣。旋命公及某並兼侍講。俄以足疾乞去。詔聽五日一朝。力辭不允。

十二月遂告老。上知公果病。除敷文閣直學士。再提舉興國官。就賜告身衣帶。八年。四月。轉朝請大夫致仕。癸丑卒于正寢。享年六十五。爵臨海縣

開國。男食邑三百户。特贈太中大夫。是歲十月壬申。葬縣之義城鄉。叠石山之原。諸子升朝。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妻碩人朱氏。累封魯郡太夫人。後

公二十五年薨。四男。元壽。通直郎。福建安撫司。幹辦公事。後十九年卒。耆壽。朝請郎。新發遣常州。彭壽。朝散郎。通判沅州。廣壽。朝奉大夫。行太常丞。

兼權倉部郎官。修身好學。皆有家法。二女朝散郎。前通判撫州黄朴。宣教郎。前監兩浙轉運司物斛官吳泊。其婿也。孫男十八人。文之。奉議郎。知隆

興府新建縣。前卒。振之。國子進士。揚之。厚之。方之。國子進士。擇之。㝁之。奇之。迪功郎。新饒州司户叅軍。謙之。文林郎。新𡊮州軍事判官。孚之。誠之。太

學生。說之。拱之。淳之。咏之。挺之。存之仔之。孫女八人。長適迪功郎。南劎州尤溪縣尉。范大雅。次適進士黄如阜。石繼時。迪功郎。新撫州金谿縣主簿。

趙師羔。文林郎。新潭州湘潭縣丞。趙适。次在室。次適將仕郎趙希賢。次尚㓜。曾孫男女二十一人。公質直。好義。氣和而守正。早爲族父禮部侍郎公

輔所知。期以逺器。自寒素至通顯。奉養如一。内難後不復入私室。用度悉出祿賜。未嘗問産業。誨督子弟。接誘後進。孜孜不倦。人有片善。力加稱奬。

不善。即規正之。既葬十八年。光宗踐祚。追思舊僚官未應謚。特以獻肅易其名。禮部尚書尤袤之守台也。邦人乞祠公于學。尤公以爲冝。繪公與提

刑羅適。及族父小宗伯。合而祠之。榜曰三老。有奏議文集二十卷。銘曰。三聖相授。 精一惟心。 大政所諮。 左右惟人。 侃侃陳公。 端諒清

醇。 鴻漸于朝。 遹宏厥聲。 堯老欲傳。 寘諸臺評。 重華繼承。 地禁職親。 獻可替否。 盡忠竭誠。 身有進退。 道無詘信。 禹在震方。

温文日新。 宫尹孰冝。 公惟當仁。 胡不萬年。 遂都四鄰。 天以遺直。 成其。令名。 我爲銘詩。 式榖來今。 不顯臣良。 於昭君明。

國朝宋濂文粹題天台陳獻肅公行狀後。 濂過濠梁。天台王公完。出考亭朱子所撰陳獻肅公良翰行狀。徵濂題識。朱子之文。古今共尊。何敢賛

一辭。若公事行。或有闕遺。亦學者之不可不知也。按宋孝宗實録云。乾道五年。十二月。樞宻都承㫖張說。奏請置酒延諸侍從。上許之。說退約客。獨

兵部侍郎陳良翰不至。說殊不平。上遣中使賜以上尊珍膳。說因附奏。臣奉㫖集客而良翰不至。是違聖意也。已而上命再賜說復附奏。良翰迄不

肯來。夜漏將上。忽報中批。陳良翰除諫議大夫。坐客皆愕然。此與唐玄宗時宋璟却王毛仲事正類。非有剛直之操者。孰能與於斯哉夫自姦檜主

和議。而史浩湯恩退繼之。牢不可破。孝宗恢復之志。雖上通於天。終莫之遂。不主和者。唯張浚。胡詮。張闡。張震。及公等數人而已。公平生大節。此最

彰著。故朱子特詳列之而舍拒說細行。亦紀事之體當然耳。然而朱子修通鑒綱目。璟之事何嘗不載。况孝宗之知人。賢於玄宗逺甚。亦法所合書。

豈當時弗知耶。抑偶忘耶。實録舊藏元之内府。革命後竟不知所在。狀中既不收。修宋史者復失於采輯。周公謹紀孝宗聖政。雖曰具録。又誤指爲

同時從官陳良祐事濂恐後人無所於考特爲補闕授諸公完使藏焉。公完。字繼逺。公之七世孫。今出後王氏云

陳沃紹興正論沃字德潤。紹興五年。以左奉議郎。知南劎州沙縣丞。薦對除諸王宫大小學教授。紹興府宗正司供職。八年充省試

點檢試卷官。初趙鼎爲御史中丞。奏辟本臺檢法。既而不果用。至是始除樞宻院編修官。秦檜以趙鼎所引。惡之十年。出知惠州。未幾卒。鼎帥越客

有方疇者。從容語及鼎在相位時事。疇曰。陳德潤編修相公。爲獨坐時。欲辟入臺爲檢法。及再秉鈞軸。而陳止除編修。士論殊未愜也。鼎曰。陳德潤

眞一退堂。長老也。其内剛不可屈。某素知之。中間欲除郎。秦檜議不合遂中輟。已而宻院秩滿。未及陳乞差遣。秦相以惠州闕來問。德潤便供願狀。

更無所請。其内剛眞不可屈。沃爲政有古循吏風。胡銓在海外。復書有曰。有自潮惠間來者。皆能談公政事惠愛。此殆至誠所發。初無心於政事。而

吏不欺。初無心於惠愛。而民自恱。天下之事。未有不誠而能動者。漢之龔黄。初若無所施設。而所居民化者誠故也。趙廣漢尹翁歸術數鈎距。設張

萬變而俗益弊。不誠故也。某與公相從之乆。未嘗聞公講論政事。一旦牧千里如在家塾。治郡有聲者無他。一於誠而已。願公勤而行之。如易所謂

立不易方。乃居誠之道也。此蓋公所饜飫者。僕勸公加餐爾。其相勉勵如此。

陳秀伯宋葉水心集秀伯墓志銘。平陽豪士陳君堯英。字秀伯。少有大志。一時貴人。非其能所致。而終不足以立。視之皆無

如也。紹興六年。上書登聞。陳策十二。明年正月。再上清朝政序序亦十二語益切。三月。復上兵書。指畫利害尤急。高宗異之。令政事堂召問。君既不

以求和爲是。而書語侵中書。執政固不喜至召問。君長揖色居論事泉涌不屈。執政愈怒。奏罷之。君不悔也將歸又以三書抵宰相曰。苟違其言。中

興之業。未見其可。高宗側身修行以來天下之士。四方獻進接踵。釋白袍。取通官美職衆矣。嗚呼。君之言不用。而身無成亦豈其命也歟。後七年君

始入大學。學法不許上書。君亦絶不及當世。獨場屋對策。猶抗如故。以是無所合。夫親遇明主。干說悟意。九筵之室可陞而登。屢省之歌可颺而賡

也。尚邂逅不遇。况一夫之取捨何足動心乎。隱顯窮達之際。在君可無憾矣。君所居號陳營里。其先自蘭溪來。至君九世。先造一宅。推與兄塘瀆䟽

通。衢路囬達。華穰複厢。如邦侯邑君之宫。又能薄已厚人。赴其急時多貸少償。鄉曲常依爲惠主。此雖不足以見君之材然士蓋有一不得於世。則

消堕摧折。併其餘不能有爲矣。是固不可無録也。君年七十。卒淳熙五年十一月九日。十年。十月辛酉。葬東山。夫人黄氏。一子曰雅言。先君四年卒。

雅言之子。曰昂從余三十年。請曰。某常欲以吾祖爲托。至是始克有言也。銘曰。徐樂嚴安幅臆見收。有嘉秀伯。良亦其儔。誰不我與東山之休




永樂大典卷之三千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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