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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村文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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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村文集
卷之一
作者:李道長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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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閱石洲集。次旅懷韻。[编辑]

忽見秋風至。茫然憶故鄕。一官牽世務。雙鬂負年光。葉落驚霜重。衾寒怕夜涼。安能投紱去。詩酒喜方塘。

長至日。有感書懷。庚辰。[编辑]

地中陽動處。復剝正相分。無計趍昕闕。將何祝聖君。文修明禮樂。武掃淸妖氛。願少須臾活。賡歌頌景雲。

挽趙進士咸英○二首○庚辰十二月[编辑]

浴椒求已病。移壑遽藏舟。夢落湖邊月。魂招海曲秋。幾年懷德儀。千古隔明幽。磊落平生志。荒山土一抔。

二十年前契。中間少合並。相逢征戰後。各說亂離情。玉界君先去。塵寰我獨行。那堪魂斷處。殘月屋樑明。

挽崔訒齋睍○二首○庚辰十二月[编辑]

獻納陪興運。文章振大名。承宣周保奭。經史漢桓榮。晩節風雲阻。精忠日月明。平生羊季淚。非獨爲私情。

正氣東南歇。高名宇宙存。何竆顔氏命。不大晉公門。賦罷明時鵩。膓驚昔日猿。陰功知有報。餘慶在曾孫。

挽張公乃範○二首○庚辰十二月[编辑]

蚤歲從儒學。人期席上珍。風流稱篤厚。德義滿鄕隣。古宅松篁老。荒原榟樹新。存亡今日意。萬事足沾巾。

先友多賢士。惟公最深。眞純全禀賦。警發賴䂓箴。疾病投門日。平生感德心。靈辰不可駐。松栢爲誰陰。

挽尹漆谷瀁○二首○辛巳七月[编辑]

南徼開新府。朱幡卽故人。一年宣化日。百里洽陽春。丘壠歸形體。山川泣吏民。凄凉峴首石。千載表慈仁。

三冬堂后共衾枕。意氣由來可斷金。湖嶺幾年勞夢想。鄕邦二載見誠心。荊門笑別分生死。禁裏相從已古今。忍見潘輿隨旅櫬。一方哀淚和秋霖。

春帖二首○癸酉[编辑]

春晩長郊草似茵。蒼茫烟樹惱遊人。苔磯濯足無餘事。只願淸時作逸民。

明湖爲鑑草爲茵。風詠冠童四五人。莫遣桃花隨水去。却嫌舟子訪秦民。

沙斤途中。偶步春帖韻。癸酉秋。[编辑]

遙憐落葉當重茵。遊賞如今屬別人。半世奔忙形役裏。郵亭盡日對頑民。

贈洪柱一[编辑]

一別終南似夢中。桐花踈雨信淸風。莫道嶺雲明日遠。不堪離恨轉無竆。

挽金司諫坽○二首○辛巳八月[编辑]

嶠南當日多賢士。苦節貞操最許公。誰識漢家九鼎重。實關嚴子一絲風。妙齡德立名隨立。半世身竆道不竆。生死榮哀何足憾。卽今時事尙無聰。

魯無君子斯焉取。世有眞儒衆不知。卄載林泉非絶俗。平生疾病爲憂時。東南正氣乾坤盡。山斗高名宇宙垂。吾道從今日蕭索。哭公奚獨哭吾私。

挽金司諫爲家兄作[编辑]

擧世推爲席上珍。淸標苦節自天眞。子陵不是辭明主。宣郡從來有退臣。四海高名今日盡。一時先執曉星淪。春間投謁還成訣。獨向西風倍愴神。

挽李公道孜○壬午[编辑]

泗陽當日荷陶甄。人說公家有二賢。信義吾知天下士。風流世許地中仙。詩書滿架貧猶樂。榮辱無心道益全。昨夜小微光彩歇。儻同先子侍師筵。

挽禹公達海○癸未八月[编辑]

先人門下講羲爻。君在勝冠我在髫。半世歡情魚有水。平生意氣㓒投膠。公常憐我幼多病。我實多公富不驕。萬事如今長已矣。世間何處更論交。

挽愚伏鄭先生癸酉秋[编辑]

經幄當今推第一。圭璋氣質禀中和。君民事業期堯舜。師友淵源遡洛河。來去吾知夫子順。依歸其奈後人何。皇天不欲平東國。獨向秋風涕泗多。

挽盧正言峻命大夫人[编辑]

老先生學自家庭。貞大夫人最淑明。七秩光陰兼苦樂。三從位祿極哀榮。桮棬尙有當時澤。琴瑟重諧百歲情。投袂高堂今已矣。不堪回首淚如傾。

感興五首。次李愼彦首尾吟。丁丑夏。[编辑]

洛村非是好吟詩。詩是村翁自得時。千古是非吾不敢。一區烟月此爲奇。堂具四美寧無友。行得三人自有師。眞樂閑中無限在。洛村非是好吟詩。

洛村非是好吟詩。詩是村翁負愧時。禮樂百年終貿貿。男兒一死尙遲遲。猶將軀命詢醫藥。每卜行藏質筮龜。北望烏山羞擧目。洛村非是好吟詩。

洛村非是好吟詩。詩是村翁學易時。細究天時剝則復。潛推物理偶而奇。乾稱父處坤稱母。卑者仰時高者垂。靜看箇中無限意。洛村非是好吟詩。

洛村非是好吟詩。詩是村翁自悼時。客裏光陰忙裏促。鬂邊華髮鏡邊垂。玉堂金馬頭常掉。好水名山意坐馳。賴有睡軒能會我。洛村非是好吟詩。

洛村非是好吟詩。詩是村翁扼腕時。二月山城萬事變。百年臣節一朝移。胄筵久寂陳三善。草澤空多賦百罹。縱欲無聡不可得。洛村非是好吟詩。

次曺寅叔三首○壬午五月[编辑]

舊寓連岡小逕斜。往來遊息卽吾家。至今物色依俙見。到老人情感慨多。少壯不留同逝水。登臨無計酌流霞。羣賢勝賞還增恨。獨坐茅簷對暮鴉。

吾家本在洛江傍。曩歲移居爲此岡。平郊草色連空濶。一帶溪流拖練長。滔滔物象還多惱。日日登臨更撥忙。逸興不衰人事異。謾酬佳句倍堪傷。

人生何必貴凌烟。自有蓬萊在眼前。暮雨過山山似畫。長風捲水水如天。樹陰鸎囀諧淸唱。葉裏蟬鳴雜管絃。衰病自慙孤勝賞。新詩欲和倍惘然。

挽孫丹城[编辑]

道亨身愈困。位下德彌尊。鴈塔聲名徹。鸞捿惠澤存。家庭敬義立。鄕黨是非喧。痛矣幽明隔。誰能叩我昏。

贈林師傅眞怤[编辑]

夫子嶺南之隱侯。繼南冥不事王侯。右文本意終無施。可笑江陽舊郡侯。

挽都公汝兪○庚辰十二月[编辑]

先友當年盛。斯文際方亨。伊川與泗上。從遊同弟兄。存亡有幾人。惟公尙康寧。平生愛慕心。豈眞睦婣情。好善由天性。尊師出至誠。情田少畦畛。心宅無經營。富貴何足加。林泉畢吾生。蓄慶食其報。八龍盈荀庭。蓮桂交輝映。一室聚羣英。朝夕厭甘旨。晨昏課傳經。福德世無儔。方知仁者榮。顧余與玉樹。早結歲寒盟。出處顚沛間。日邁而月征。升堂今幾許。星霜二十更。依瞻出諸父。玉雪視親甥。靜夜輸情話。良辰傳酒觥。蹔別時月間。能令鄙吝萌。屬吾養病日。公又沉痾嬰。顔面縱云阻。書札時憑伻。離懷日蕭索。白髮添數莖。前秋令子過。知是尋醫行。聞公病已篤。使我心如酲。開箱分藥餌。慇懃付歸程。愷悌必有祿。所冀在神明。五日驚無汗。千秋隔儀形。舊執今誰在。長空沒曉星。萬事歸漠漠。孤蹤轉睘睘。世變無窮已。乾坤委榛荊。生人咸惴惴。無地保姓名。羨公遠耻辱。斂身歸佳城。猶將眼前痛。南望一霑纓。

挽李進士重亨○癸未八月[编辑]

陶隱先生後。寒岡門下人。家庭傳訓誡。凾丈賴陶勻。九世知心契。平生莫逆親。有才兼有德。憂道不憂貧。不是塵間士。將期席上珍。春輝終未報。厚夜更無晨。賤病君常愍。哀詞我遽陳。六男能孝敬。始祖共塋窀。先集今謄梓。遺誠蓋感神。蹔離何足慽。吾病亦日臻。

伏次族從祖寄家君䪨。因作留別之詞。[编辑]

昔我相逢時。春山啼杜宇。今我相思處。炎程開道祖。年光任倐忽。美人恐遲暮。西山悶令伯。北征愁老杜。南來今幾許。山月纔弦五。汩沒嘗藥中。佳辰愁裏度。嚴程不可留。忽忽復歸路。羞將數斗祿。負此泉石痼。功名汩才性。此患乃從古。蓴鱸季鷹思。歸去淵明句。急流誰勇退。歷歷皆可數。萬事喜乖張。百念來相聚。早晩當挂冠。紅塵肎久住。某花與某草。童子時所樹。我有弊縕袍。何羨衣金縷。我有考槃樂。足以寐且晤。不以三公貴。換此田家苦。父母旣俱在。兄弟且無故。風花同把抔。霜露親省墓。誰之復永號。此裏有樂土。安危大臣在。山甫與吉甫。蠢爾一小醜。來廷不日覩。自知野性踈。豈歎時不遇。吾聞放勳世。亦有箕山父。

挽浣石亭李公彦英[编辑]

一世推爲大旱霖。兩朝聲譽重南金。談間諧謔能蠲暑。皮裏春秋未見今。至行自從天賦得。剛標寧被世囂侵。薇垣黨議人爭誦。綠野優游世共欽。小子幾年資警誨。先人當日托知音。從來分義成膠㓒。不爲婚姻有淺深。潭上春風花共賞。亭邊秋月酒頻斟。慇懃戀主心如燭。慷慨傷時淚滿襟。半日愁看顔色改。隔旬驚見盛名沉。哀榮地下應無憾。潦倒人間若爲心。甲戌年間未盡淚。不堪今日更淫淫。

挽趙東溪亨道[编辑]

義氣當時推第一。期將隻手挽天河。幕中羣策皆兒戲。肘下垂楊奈老何。生物已無塵世樂。高人皆被懦夫嗟。難堪最是鷄芻闕。獨何西風涕泗多。

次崔竹軒恒慶[编辑]

花信風前仲月春。同遊川谷兩三人。倻山卜築君雖富。洛水耕耘我不貧。七嶺幾時情乙乙。一盃無日話申申。觀德如今成索寞。相思飛入夢中頻。

挽崔竹軒戊寅九月[编辑]

先子多親友。惟公獨見尊。同時趍丈席。半世若箎塤。纖介胷中絶。山河腹裏呑。行藏隨用舍。窮達任乾坤。覿德心如醉。聞風薄自敦。幾年供灑掃。自謂得淵源。方擬追先志。將期奉緖論。老天曾不憗。吾道奈終昏。信義無幽顯。交情在子孫。哀榮知不感。何用盡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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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平乞遞䟽[编辑]

伏以臣頃聞母病極至危重。冒呈辭單。特蒙恩由。竦戴南歸。得與相見。偏荷聖德。天地莫量。母子感泣。惟思隕結。冀竢少愈。卽爲趍朝。遲回數旬。由限漸迫。勢窮情蹙。更凟宸聽。臣之罪戾。正合萬隕。而臣之情事。實爲可愍。伏惟聖慈試垂矜察。臣以險釁。素多疾病。五六年間。屢經危症。氣絶濱死。蓋非一再。臣父亦以憂臣之疾。而不克永年。此臣所以一生長慟。恨不卽死者也。今臣母十年積病。心氣大傷。頃者聞臣在京病重。謂臣前症之復發。慮臣必死之無疑。憂戀號泣。至廢寢食。轉輾致傷。遂成毒疾。沉綿累月。一向危篤。轉側須人。食飮專廢。奄奄氣息。朝不慮夕。原其致病。亦由於臣。臣之前後不孝之罪。實無以自容。臣於此時。苟忍捨去。則私情罔極。固不足言。人將謂臣爲何如也。聖明亦何取於臣。而重貽名器之辱哉。且臣重病未瘳。觸熱兼程。宿患痰厥之症。乘勞轉劇。未慰倚閭之情。反貽惟疾之憂。臣之情勢。到此益窮。瞻望蓬瀛。不敢前進。孤負鴻恩。萬死難贖。伏願聖慈。俯賜矜憐。鐫削臣職。使得專救母病。則終始聖恩。非臣隕首所可報其萬一也。臣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副校理䟽戊寅十一月初九日[编辑]

伏以臣以至愚。猥荷洪造。前後忝竊。非止一再。而冥行埴。與世抹摋。未報國恩。祗招身謗。始被虛誣之斥。終加罔上之名。積毁之中。分甘廢棄。不自意天澤曲加。過蒙甄錄。新除之命。又出夢寐之外。臣誠感激。不知死所。目今時事艱虞。日以益甚。此正人臣盡瘁忘身之秋。雖復情勢狼狽。何敢自顧私嫌。循常退避。以孤朝廷策勵之旨哉。顧臣狗馬之疾。已積年歲。此乃聖明之所嘗下燭。前夏再發。幾至死域。特蒙異恩。賜以藥物。危喘復甦。獲至今日。實賴天地生成之惠。而病源深痼。根蔕未袪。少失將攝。輒復發作。自數日以來。前恙轉劇。一日之間。變症迭出。潮熱升降。精神昏憒。痞氣上逆。或至窒塞。語音艱澁。手足痿痺。飮啖全廢。肌膚消削。此病一發。非旬月可治。不得不冐萬死乞遞。而辭單䟽本。俱被政院之所卻。惶蹙罔措。只竢罪戾。今蒙召命之臨門。義當扶曳以自贖。而顧臣病勢決難供職。伏乞聖慈亟遞臣職。俾得專意治療。以延軀命。不勝幸甚。臣無任兢惶隕越竢罪之地。謹昧死以聞。

乞縣䟽己卯五月初七日[编辑]

伏以臣以湔劣無似。猥蒙天寵。前後拔擢。實出尋常。含恩感激。揆分兢惶。惟思策勵。期斃職下。每緣母病。屑屑往來。補蔑絲毫。罪積逋慢。而第臣有罔極情事。不得不冐死陳籲於天地父母之下。伏願殿下。試垂矜察。臣有老母。今年七十有餘歲。而重嬰風痺。不離枕席者。又八年於玆矣。臣之情事。固不可一刻蹔離。而時危世難。不敢退處。每當辭別。輒相涕泣。蓋老人之病。已積年紀。一日之間。變症百出。所居星山。距京千里。往還之際。動經旬月。一朝脫有爲人子所不忍言者。則雖欲登時歸見。勢不可及矣。是以見人急至。輒至色變。聽人喧聲。不覺心悸。晝焉以思。夕焉以泣。忽忽若發狂者然。臣之情事。實同朝之所共矜愍者也。且臣家世貧寒。謀生齟齬。更値年㐫。菽水不繼。奄奄氣息。餘日無多。而朝食暮飮。亦且屢空。臣以無狀。獨竊寵祿。臣猶食肉。而母不厭蔬。奴且喫飯。而母不厭粥。每一念至。心膓如割。臣素無才識。學未通方。竊科筮仕。本期得一縣便養。而不圖分外叨竊名器。出入華要。無一可觀。而只使老母。一任飢餒。是臣上不忠於聖明。而下不孝於所生也。豈不爲聖朝之所羞也。臣竊見近者趙絅,金弘郁,尹絳等。亦且相繼陳䟽。得遂至願。豈非聖上克推老老之仁。將欲使一世之爲人子者。皆止於孝耶。臣之才能。雖不如人。臣之情勢。實倍於人。儻蒙聖上俯賜矜憐。特除臣一殘縣。使得便養於一息未絶之前。則天地生成之下。庶無一物之不得其所矣。臣無任兢惶隕越切迫祈懇之至。謹昧死以聞。

八莒縣。請勿屬大邱府䟽。爲縣民作。[编辑]

伏以臣等竊聞匹夫失所。聖王有憂。一人向隅。滿堂不樂。况狼狽悶迫。有甚於失所向隅。而其數不止於匹夫一人而已。則豈敢以煩籲爲嫌。而不達於孔邇之父母自外於大化之中乎。臣等。八莒縣民也。生丁憂虞之日。得見保障之成。竊附晉陽之民。喜得死長之所。不圖朝廷不諒人情。不度事勢。移屬之命。遽出於千萬意慮之外。剝床之灾。不啻疾痛。倒懸之厄。有甚塗炭。小大聚首。罔不相弔。則臣等竊恐尹鐸之順民心而治之者。不當如是也。然此必朝廷只據方伯之啓禀。汎然回啓。而殿下允之矣。若知人情之怨苦如是。事勢之難便如是。則朝廷亦何必拂人情而舍事勢。宰割其地。分裂其民。使一境憂愁含痛。欝悒傷和而後止哉。然則臣等。固知殿下之惕然而念之也。語雖猥屑。事關公私。臣等。請有以陳之。蓋以封疆有限。風性自別。移此屬彼。事多掣肘。主客勢異。而情地否隔。親踈不同。而疵弊偏加。其所以輕重折辱陵轢踐踏者。不翅如征伐新取之國。則殆非人理之所可堪者。姑擧嶺南之數三縣以證之。向在先朝。築天生城於仁同。割善山之海坪縣以重之。未及數年。不能自支。本縣人民。奔走哀號。竟至得請。近者鎭海縣。以海徼殘縣。不能自立。並於咸安。初出自願。而曾未幾何。不堪其苦。陳䟽不已。更得還設。至於慈仁。自麗初。屬於慶州。而府縣相激。愈久愈深。則事雖重大。殿下聽其復立昌寧。以逆鄕合於靈山。而主客相厄。勢不相容。則限雖未滿。殿下許其還設。其生民疾痛之苦。氷炭難容之勢。不待臣等之縷縷。而業已朝廷之所曾燭也。惟其人情事勢。從古如斯。故聖人以沿革爲重。苟非逆鄕。未嘗輕加宰割。可謂曲盡人情而參酌事勢也。今日臣等之於大丘。人情事勢之不可相容。又不特前數郡之比而已。蓋丘之俗尙豪右。朋黨四十餘年。其弊罔極。不和不靖。無一全人。甚者掘其先塚。薄者譸張爲幻。其偸風薄習。爲隣鄕之所羞者久矣。今者又將招誘我子弟。使之黨已。則陰陽從違之間。已陷於千仞坑塹矣。孔子以擇不處仁爲不智。曾子以里名勝母而不入。則臣等蹤跡當如何。而彼此難容之勢。已判於其初矣。其可與相扶持而共安樂。守一城而同患難哉。且山城應役。其事頗苦。故丘人已完約束。別設鄕所於莒縣。別捧官需於莒縣。丘自丘。莒自莒。而凡應干山城之事者。專責於莒民。而丘之人則若越之視秦。此實無倅之別邑也。朝廷合屬之意。豈端使然。而一爲屬邑。則惟當帖帖然愍愍然。仰其喉下氣耳。其剝膚搥胷之苦。將誰因而誰極耶。環一境大小民人。莫不齎咨涕洟。出而唁其父老。入則語其子弟。遑遑乎。恤恤乎。若窮人無所歸。氣象之愁慘。生意之蕭索。至此而極矣。殿下其不思惕然而念之哉。噫。方伯之請行沿革者。其意無他。蓋以架山介於義興八莒之境。得地絶頂高峯之上。生計甚難。人居絶遠。故欲設別邑。以爲實民之計也。不然則星山之距城八十餘里。大丘之距城五十餘里。所爭不過二三十里之間。奪此與彼。有何輕重損益於其間哉。只足以拂民情妨事勢而已。今者旣不設邑於山城。而平時則委之城將。臨急而始令入保。一如金烏首陽之䂓。則因屬星山。足辦其事。何必拂百姓之情意。裂千年之封域。移屬於大丘而後。可以爲保障哉。抑未知朝廷之未準別邑之請者。其以宰割爲重耶。若以宰割爲重。則莒縣旣已宰割矣。若以分裂傍邑爲難。則惟莒十坊。亦足以邑也。蓋本縣人丁。不下二千餘戶。田賦亦且三千餘結。比之隣近小邑。物力實醜。不必割傍邑而可以設邑也。與其俛首寄命於人手。而日見侵辱之橫加。豈不榮且幸焉哉。况今城中衙舍已具。器用咸備。而已捧官需。藏之縣舍。舊色官吏之移屬者。已刷十五六口。奴婢之定屬。亦有餘裕。則設邑形止。已成頭緖。只使官員。一鞭馳來。卽成別邑也。使設邑而民不悅勢不便則勿設。設之而民甚悅勢甚便。以公以私。無所不可。則未知朝廷何苦而不設也。慈仁之復設。實涉重難。昌寧之還設。似乖法意。而其民苦之。則殿下哀之矣。其民訴之。則殿下許之矣。今日臣等之所籲。無乖於法而順民之情。不害於理而得事之宜。以我殿下之明聖。寧有厚薄異同於其間哉。此臣之所以捨鋤釋耒。扼腕慷慨。裹足千里。仰首九重。不得請則不敢退者也。伏願殿下。特垂哀憐。如不得因屬星山。則許設別邑於山城。以順民情。以重關防。公私幸甚。

辭校理䟽庚辰十一月[编辑]

伏以臣於本月十五日。祇受有旨。以臣差本職。令斯速上來者。臣以草莾微蹤。遭際明時。愚騃湔劣。最在人下。而猥蒙寵擢。前後非一。絲毫無補。動輒益愆。而受氣虛弱。素多疾病。連年濱死。至煩聖聽。問疾給藥。有同慈父之於愛子。得延今日。實賴洪造。天恩罔極。圖報無路。惟有盡瘁死職。爲涓埃自效之地耳。况今時事艱虞。日甚一日。人臣分義。固非退伏之秋。而新除寵命。又出夢寐之外。臣雖無狀。豈不知不竢屨之爲恭哉。第以狗馬賤疾。實非偶然感傷。根深源痼。歷年已多。而曾在年前。叨冒銓郞。衝寒强疾。行到尙州。宿患痰厥。猝成風痺。肢體不遂。語音不通。顚仆路左。莫進莫退。蓋於其時。去鬼不遠矣。經年鍼藥。雖得生道。而一邊手足。猶作別人。精神怳惚。氣力綿綴。頹伏窮廬。日事呻痛。床席臥起。尙須人扶。敢望作力趍造於千里之遠哉。恩召臨門。奮飛無由。遙望蓬瀛。戰兢塡膺。席藁私室。以竢嚴譴。伏願聖明。特賜矜察。鐫削職名。使調治以時。幸復齒於平人。則自今至死之年。莫非天地父母之恩。臣無任瞻天仰聖。惶戰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請寬稅䟽爲仁同善山民作。辛巳二月。[编辑]

伏以赤子之於父母。飢寒焉訴之。疾痛焉呼之。訴之則愍焉。呼之則哀焉。凡所以濟之者。無不用其極焉。民之於君也。亦猶赤子之於父母也。苟或飢寒而不訴。疾痛而不呼。則雖欲愍焉哀焉。而思所以濟之。末由也已。今者剝膚之痛。不啻飢寒。搥胷之苦。有甚疾痛。而不以訴不以呼焉。則是臣等不能父母我殿下。而使殿下不得赤子我臣民也。玆不避煩猥之誅。大聲呼訴於天地父母之下。伏願殿下。垂察焉。生民無祿。連値㐫歉。八路之中。嶺南爲最。而嶺南之中。仁善尤酷。此實敬差之所曾驗。而方伯之所目覩也。抱負携持。十室九空。而舊稅新科。一時並督。此又他邑之所無。而臣等之所偏也。蓋己卯之稅。曾備於前春。而其時方伯姑令留置矣。不幸今日。逢此大無。飢饉切身。救死不贍。以饘以粥。赤立靡餘。目今計活。專靠於賑恤。則庚辰新稅。亦無以爲計。己卯舊稅。緣何以辦得乎。遑遑汲汲。剜心搥髓之狀。亦足以傷天地之和矣。有不訴焉。訴則必知殿下之愍之也。有不呼焉。呼則必知殿下之哀之也。樂歲而不取。㐫年而取盈。豈殿下之本心哉。實由於經費之官。循常而泛視也。儻蒙聖慈。特令待秋。則是所謂回春於朽骨。得水於涸鱗。父母洪恩。當如何可報也。第念邇年以來。國家多事。度支告竭。聖上雖切保民之誠。有司必有經用之恤。如不得已。則除出一年之稅米。使之作木。亦可以紓臣等切迫之急。而示國家子惠之恩也。臣等情迫勢窮。干冒天威。無任惶恐隕越屛營之至。

辭獻納䟽辛巳三月[编辑]

伏以臣禀氣虛弱。夙嬰重病。陰邪危惡。不可備狀。七八年來。屢濱死域。此則聖明之所曾燭也。曾在去年初。添得風痺之患。經年鍼藥。雖幸不死。而右邊手足。猶不運用。頹仆床席。起居須人。自分爲廢疾之人。恩命屢下。無計趍赴。瞻望雲霄。日夜涕泣。前月中祗承有旨。又以臣除司諫院獻納。令斯速上來者。聖恩深厚。天地莫量。一息猶存。不敢退伏。擔舁登程。寸寸前進。雖不敢爲奔走奉職之計。而惟以未死前一望天門。爲少伸微誠之地矣。纔到嶺底。宿病轉劇。昏眩猝倒。呼吸不通。視聽全昧。寒熱相承。頑痰塞胷。則移時氣絶。米飮入口。則輒復嘔吐。奄奄氣息。莫保頃刻。臣之迷子。謂臣必死。蒼黃具狀。以訴本官。而竢其蹔甦。就藥傍近。自惟孤恩之罪。實合萬殞。席藁旅舍。日竢鈇鉞。而側聽逾月。威命不至。感激鴻恩。有淚盈襟。抑臣鍼灸。無完肌矣。醫藥窮其技矣。症勢日向危篤。氣力日覺澌盡。更襯耿光。知不可必。瞻戀鬱結之懷。豈直爲死生之所動也。曾子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善則不敢知。其鳴則哀也。伏願殿下垂察焉。臣伏覩殿下。以千古卓越之資。遭千古不測之變。誠未格天。而事不從心者。何可一二言耶。臣每念此。不覺淚盡而繼血也。然古之帝王。不以時之不利而沮其脩己之功。古之人臣。不以勢之無及而怠其引君之誠。若夫興亡則天也。吾於天何哉。竊覸殿下在丙子以前。勵精圖治。凝神求道。一政令。一施爲。無不欲效於聖帝明王。而自丁丑以後。困窮拂鬱。志解神倦。一擧措。一謀猷。惟思苟同於麗末諸君。每以目前姑息爲務。而未聞長慮遠圖之是事。豈殿下之心。自以爲吾旣上負祖宗矣。吾不得復爲古聖人事業矣。未免有自沮之心耶。若然則是豈臣民之所望於殿下者也。夫事有當然而爲之者。謂之經。不得已而爲之者。謂之權。殿下前日之所遭者。不得已之權也。今日之所可爲者。當然之經也。其在君臣上下。各隨其分之所當爲。而不以時勢之不利而自沮焉。然後權經相濟。脩天職而盡人事也。然則今日之得爲而不爲者。豈非殿下之所深懼乎。夫所謂今日之得爲者。其大綱。不過曰建皇極。立大志而已。聖賢垂訓。本在方冊。殿下與宏儒碩輔。講之有素矣。臣本學術空踈。而加以氣力綿綴。不敢推演其說。而更陳蒭狗也。第自古人君。遇非常之變者。必有非常之事爲。然後可以建非常之功業。殿下前日之所遇者。實是非常之大變。而今日之所爲者。有何非常之事業乎。噫。私意未袪而公道不行矣。文具未革。而費用日耗矣。忠讜未容而言路壅蔽矣。乾剛未奮而朝政解弛矣。至於連年飢饉之酷。實前古所無之菑也。陸續調發之擧。乃前古所無之役也。以前古所無之菑。當前古所無之役。則孑遺飢民。終至於自盡而後已。當是時也。雖使殿下。一祛積弊。百度維新。肅然自居。惕然自舊。若大堯之茅茨土階。大禹之菲衣惡食。猶恐不得以自存。况乃弊化侈風。日滋月盛。而將至於不可救藥乎。伏願殿下從事克己之功。恢張公道。留心節用之實。痛革文具。優容臺諫。開進言之路。自强不息。體天行之健。則實爲殿下中興之機也。嗚呼。仰觀天象。菑異疊出。俯察人事。危亡日臻。而凡百文具。一依平日。脩繕之役。奇玩之物。皆不足以厭人聽聞。而至於百官。則常料之外。丘債騶直。幾復平昔。此雖細瑣。合而計之。則一歲所費。亦足以紓一分之民力矣。前後進言者。每以內需私藏。宮家冒占。苦口力爭。而殿下終靳允兪。夫殿下之終靳允兪者。固非所以示民無私。而諸臣之獨不論此者。亦豈正己格君之道哉。臣竊爲諸臣惜之也。且臣曾從故老竊聞。宣祖大王遭壬辰之變。自癸巳至甲辰。十二年之間。貢案不脩。徭役全减。以至祀典多闕。而上不以爲憾。廩料久絶。而下不以爲怨。惟以保民爲主。而不敢爲一毫文具。故能建中興之基。成不拔之勢。此盛德大業。民到于今受賜者也。于斯時也。訓局草創。宿衛未完。而上番諸兵。一皆作米。外寇在境。邊事孔棘。而水陸兩軍。猶令取稅。至於各寺奴婢之貢。一切委之於度支。左酬右應。未嘗告匱。其規模節目。不特爲今日之可法。實百世之所當師也。殿下以今日之禍亂。比之於當時。未知孰輕而孰重。以今日之民力。比之於當時。未知孰緩而孰急耶。臣竊以爲居今之世。而處今之變。苟不以宣祖之心爲心。則求欲無亡。不可得也。昔范祖禹有言曰。欲法堯舜。當法仁祖。儻殿下令史臣。謄出宣祖大王中興事蹟。朝夕對越。動遵制度。則趾美重光之盛。庶幾復覩於今日矣。臣遭遇聖明。沐恩深厚。而不幸嬰疾。命迫溝壑。區區所懷。恐終未一陳而死。敢將危悃。干凟宸嚴。僭越之罪。無所逃矣。若蒙聖明恕其狂妄。或賜採擇。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臣無任瞻天仰聖涕泣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答曰。省爾䟽章。多爾非堯舜不陳之意。當惕念而採施焉。

再辭副應敎。仍陳時弊䟽。[编辑]

伏以無狀小臣。百無一取。而竊寵明時。拔擢踰分。人非已極。鬼責又甚。兇邪危惡之症。逐年斯生。廢伏鄕廬。只俟死日。前後辜恩。非止一再。北望長吁。但有涕泣。不自意新除寵命。又出夢寐之外。聖恩深厚。天地莫量。惟思扶曳。一肅天門。而顧惟賤疾。實非偶然感傷。以十年痰厥。添半身不遂。精神旣已耗盡。肢體又不收用。只是頹然一僵屍耳。蹔觸風日。輒至氣絶。當秋日晴暖之時。亦未免在道而狼狽。况今歲暮天寒。氷雪載路。山川脩阻。非數日可達。臣若以分義爲重。而不量氣力之難堪。强所不能。徑斃道路。則螻蟻微命。固不足恤。而耿光未覲。永辭明時。則九原他日。臣目不瞑。遲回屢日。不敢前進。罪積逋慢。無地自容。席藁私室。恭竢鈇鉞。伏願聖慈。諒臣情勢。鐫臣職名。使調治以時。幸延須臾。則天地父母之恩。臣當隕首而已。結草而已。抑臣孤負洪恩。罪戾山積。惶恐待罪之外。固不敢妄有所論說。而第念臣之於君也。猶子之於父也。人子之以所聞見。告於其父者。乃人之情也。今臣屛伏鄕里。目擊弊端。而竊有慨於心焉者久矣。臣若以待罪爲嫌。而不敢陳其所聞見。則是臣待殿下。不能如父也。玆不避煩猥之誅。條列以陳於後。伏惟聖明。諒臣之狂愚焉。一曰。重書院以靖不和。夫帝王御世之道。不過曰協和平章而已。蓋不和不睦之端。其初雖若甚微。而其流之害。必至於亡國而後已。以今日朝廷而可驗也。今者士子之不相和者。又有甚焉。人私其屬。士私其師。互相譏議。轉輾乖隔。至親反爲路人。朋友飜成讎敵。大都小邑。無不分朋。而是非之天已汩矣。臣細究其故。則實由書院濫觴之致也。何者。古人立院之意。蓋爲士子藏脩之地。而就先賢遺躅之所在。立祀而俎豆之。以寓尊敬之誠。其意甚好。其事甚重。固非人人之所可當也。然而以其不禀朝廷。任其私建。故鄕黨自好之輩。或籍以爲顯親之地。或籍以爲阿好之計。招朋引類。强拂公議。擅自躋配。無處不然。而書院事體。輕重日紊矣。於是而一二公論之人。或䂓其僭妄。則胥起譸張。僇辱備至。破家削迹。波瀾起於平地。捃摭微瑕。文字連於道路。岐分派別。胥讒作慝。臣不敢知此何漸耶。臣愚竊以爲各邑書院。皆令條列上聞。使禮官儒臣。會議一處。除非知名當世而功存後學者。勿許躋配。合所尊尙者。賜額以崇奬之。自今凡有創立陞配。必令報監司而上聞。以聽朝廷之指揮。則鄕黨自私之徒。不敢妄有希冀。而庶杜士論不和之端矣。二曰。抑豪强以恤小民。夫王者之政。不過曰子惠困窮而已。然而帝王之於鱞寡孤獨。非人人而恤之也。所以恤之者。必有其道。雖欲行惠鮮之政。苟不抑豪右之習。則無告之情。末由上達。而終不被其澤矣。今日之所謂豪强者。特是鼠輩。雖不至於武斷鄕曲。而其爲小民之害。而防治化之原。則實有大焉。蓋一鄕之大小施措。無不關決於品官形勢之家。故凡有作爲。利於己則行之。不利則沮之。其流之弊。遂至於肆其胷臆。而不敢誰何矣。於是乎締結官吏。驅除村民。官有出役。未免此輕而彼重。里有興作。必使此逸而彼勞。則逃役之民。盡托於形勢之家。奔走服役。有同奴僕。而始有籬下之名。於是而無役者。常半於國中矣。此猶不足。而劫取小民之田結。自點戶首。上貢常稅旣捧之後。更於十卜。勒定一疋綿。謂之役價。昏朝重斂之時。旣如是。聖上反正之後。亦如之。然則今日朝廷。雖一意寬民。而獨不得被其澤者。無告之小民耳。至於連年饑饉。賑救無計。則開諭富民。勒定私儲。品官之有積粟者。憚出己物。瞞官誷民。計口分定。收以升斗。以充其數。而謂之私儲。及其分賑也。得錄於飢民者。皆是品官之所切。而無告之氓。則終不得與焉。是豈國家恤民之本意哉。噫。品官之作弊旣如此。則鄕吏之用奸者。不可懲矣。鄕吏之用奸者。旣不可懲。則小民之受害。益不可堪矣。今日守令。知此弊者鮮矣。雖知之。而若不知者多矣。監司則非但體面尊重。人多愛身。取怨是懼。孰肯以如許曲折。及於其耳哉。臣愚竊以爲依先朝舊例。御史發送之日。使之兼察豪强品官與元惡鄕吏。隨其輕重而究治如法。則庶豪右有所戢。而小民有所賴矣。三曰。擇敎官以革士風。夫國家之盛衰。在於士風之臧否。而士風之臧否由於培養之得失。是以。先王重其事。上自國都。下至州縣。無不設官而敎養之。及乎季世。以其無權而厭避。故皆以闒葺苟充。儒生輕侮之。守令賤待之。終爲數慢必稱之資。而無益於事。故遂與提督官而幷廢之。正猶因噎而廢食也。臣從故老得聞平時之䂓。雖通都大邑。奴婢之外。未嘗有屬人。位田之外。未嘗有私結。而奴婢位田。盡揔於敎官。故祭享入齋。則捐廩而食之。平日講會。則贏糧以赴焉。當是時也。士無苟且之行。校有聚文之盛矣。亂離以後。國綱解弛。敎官又不擇人。必以諸生之所輕賤者充差。故奴婢位田。幷不得爲敎官之所揔矣。於是乎生進無耻之徒。自稱上齋而苟管校事。奴婢而不足。則占入閑良。位田而未裕。則買取民田。有事於官府者。往食焉。欲助於昏喪者。取給焉。甚者盛辦酒饌。以交守令之子弟。而絃誦之聲。蔑蔑乎無聞也。以至大店名刹。爲其所屬。則官府不敢誰何。田結伏戶。法有定限。則民戶分徵其稅。卒之書院效之。鄕所效之。將官效之。官吏效之。莫不有屬人。求閑良而不可盡得。則七十除軍之人。皆錄其名。謂之月令。而徵斂無已。此屬少壯從軍。到死除名。辛勤極矣。而無以酬勞。朝纔老除。夕作屬人。逐月課米。鞭撻日繼。王政老老之義。豈若是哉。以至科擧取人之法。國家莫重之擧也。錄名入門。動以千數。而不辨魚魯者。殆過半矣。稍有文才者。以借述爲光彩。未得代手者。以亂塲爲能事。建其榜出。僥倖居多。士風之壞。至此而極矣。臣之愚意。苟能擇文官之有風力足爲師表者。委以作成之效。磨以歲月。痛革痼習。使學校財力。不得爲儒生之私用。則種種諸弊。不勞而自除矣。至於科擧錄名。一切委之於敎官。除非通章能製述者。不許濫赴。或有借述參榜。而因公論見拔者。以法繩之。而幷治錄名不謹之罪。則科塲亦不至澆雜。而士風或可以正矣。若曰。今日事勢。不可復置冗官。則外方察訪。爲任極閑。差送文官。兼管管內敎授之事。亦未必無所助矣。四曰。汰額外以充軍籍。夫國家之所以厚校生者。儲養人才之盛意也。其間或有無才無德。托名閑遊者。考講而汰去者。乃是國典。而亂離以後。此法不行者久矣。以至目不知書者。亦托校案。而閑過一生。則已極其猥濫。而近年以來。紀綱日解。品官妾子。無不錄於校籍。而謂之額外。稍實閑良。亦皆書於案末。而謂之童蒙。以至大小享祀之執事。一切委之於此輩。而所謂額內者。罕能入齋。豈不大可寒心哉。蓋所謂額外者。古者校生之數。國有定限。士子多而額限已滿。則年少而名題限外者。謂之額外。非如今日。貴賤區別之號也。所謂童蒙者。在昔人生十五。無不有役。則士族子支之未有托名者。錄之於校案。而敎官蒙養焉。非如今日庇護閑丁之謂也。一自額外降於妾子。童蒙錄於閑丁。而稍以平人自居者。耻與同隊而不願錄於額外矣。於是乎苟非至微至賤至貧至弱者。無不托於校案。故軍卒之當除者。至死而不得其代。空戶之當除者。在乳而加年以定。實出於不得已也。是豈國家之本意哉。臣之愚意。額內校生。雖雜不才之類。係是士族子支。至於額外童蒙。盡是軍役之輩。至今閑過。亦已濫矣。請一切沙汰。以充軍額。五曰。擇將官以惠軍卒。夫軍政之先務。莫大於得人和。而人和之得與不得。實在於將官之賢否。將官苟非其人。則聖上雖有如傷之仁。軍卒無由被其澤矣。臣竊觀外方軍卒。有牙兵束伍。而牙兵則係於上司。故將官。猶擇武士中稍優者。而至於束伍將官。則皆以微賤無賴之輩。苟充其數。一差其任。至老不遷。此屬旣無名節之是惜。又無將來之可望。則惟以徵斂侵漁。䂓得目前之利。爲急而已。是以。各邑之爲將官者。無一人顧惜廉耻。有事於徵發。則視賂多少而爲其去留。有事於團束。則以存爲亡而空然付標。以至家丁之外。匿護閑民。而謂之伺候。收布使喚。一如奴僕。而其弊罔有紀極矣。自丙子以後。元軍之厭避愈多。而將官之用私益滋。新屬之圖免愈甚。而將官之凟貨益肆。且其地位卑微。惟仰品官喉下氣。凡有關節。不敢不從。遂使有力者閑遊。多財者免役。而至今編於行伍者。只是無勢貧窮之人而已。豈不大可寒心哉。然爲今日守令者。擧知其弊之若此。而委之於無可奈何者。蓋以鄕曲間稍號錚錚者。盡托於京衙門軍官。而所餘者。只是闒葺下賤。則雖欲擇其人任之。末由也已。臣之愚意。哨官以下。雖不可盡得其人。至於把捴以上將官。勿拘衙門。以管內前銜之有廉隅者擇差。而又不可得。則不必以武士充差。擇一鄕之有幹能持人望者。以責其事。如有聲績以。次除職。以爲勸奬之地。時令御史。詢訪民間。或有如前作弊者。斷以重法。以示懲勵之意。則或不能無少補焉爾。然臣之所言。不過陳其所聞見而已。以治國之大體言之。則特其末耳。董子有言曰。君心正則朝廷正。百官正。而四方萬民。莫不一於正矣。誠哉是言也。四方萬民。苟能一於正。則安有數者之弊哉。然則今日變革之方。雖各不同。而其要只在反之於殿下之一心而已。伏願殿下留神焉。臣無任瞻天仰聖惶恐隕越之至。謹昧死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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誕日箋文爲方伯作[编辑]

三元叶德。誕膺五百之期。萬壽無疆。載延億兆之慶。遐邇胥悅。天地騰歡。欽惟主上殿下。象著黃鄒。祥鍾甲觀。乾旋坤轉。大功遠邁於古先。日就月將。至德實彰於百世。玆當誕降之節。益迓長發之祥。伏念臣滯跡南藩。阻瞻北極。恩深河海。恨莫效於糜軀。祝上岡陵。誠倍殫於薦筭。

呈文[编辑]

川谷書院旅軒從祀時。呈方伯文。壬午六月。[编辑]

伏以先正右參贊張某之於本州。實晦翁之於閩中也。雖其移住仁同。而往來於玆。棲息於玆者。蓋過半矣。且以盛年授室於本州先賢文穆公鄭某之門。琢磨道德。明審問辨。厲志聖賢之學。潛心性理之奧。晦迹林泉。硏窮義理。學問醇正。踐履篤實。一言一動。俱可以爲百世法。而尤致意於易學。探索賾隱。原始究終。參伍錯綜。觸類縱橫。以爲上下四方之宇。古往今來之宙。天所以爲經。地所以爲緯。人倫日用之事爲。聖賢制作之大本。皆不出一太極之外。推衍成說。至四十餘卷。皆前賢之所未有。而爲後學之指南也。聖上當宁。禮遇日隆。數年之間。位躋正卿。而年齡已耄。所性不存。再入京師。旋卽謝歸。其經綸事業。縱未能施之於一時。前後所陳建極之䟽。條陳之箚。亦可爲百王之師範。而聖敎中賢良恭儉。有古人風者。眞所謂知臣莫如君也。本州之人。密邇光輝。親承誘掖。雖其蔑裂。不能有所感發。而高山景仰之誠。則不後於新安之後輩。豈可使遺風餘馥。泯泯於玆土哉。本州舊有川谷書院。乃宣廟朝賜額也。享程,朱兩先生。從祀文敬公金某。而反正之初。準州人申請。又以文穆公鄭某從祀矣。遠近士論。咸以爲述文敬之業者。文穆也。同文穆之道者。張某也。先後斯文。比肩一世。並享苾芬。允合事理。而朝家多事。褥儀未遑。公論之欝欝。已有年矣。伏願閤下。俯察所控。轉聞于朝。以擧斯文之盛典。以副士林之至願。不勝幸甚。生等無任惶恐懇祝之至。謹冒昧以陳。

八莒縣呈備邊司文爲縣民作[编辑]

大凡人之作事。與本心相違者常多。故有欲其安而反撓之者。欲其利而反害之者。此無他。情志隔而形勢異也。今有欲其安者。淪於塗炭。欲其利者。塡於溝壑。則將立而視之。而莫之恤乎。此必無之理也。今民等。八莒縣人也。本道觀察使。承朝命。築城于縣界。請建別邑於城中。其志蓋欲實其城而重其勢也。朝廷不準其請。反割本縣。而屬之大丘。此所謂欲其安而反撓之。欲其利而反害之也。民等。不勝塗炭之苦。溝壑之寃。緘辭千里。哀籲九重。而天威之下。不敢盡其所懷。更以琑屑之言。復凟於相國列位閤下。伏願垂仁曲察焉。何謂欲其安而反撓之也。蓋沿革一事。極其重難。而草創新城。別置官府。則拮据營爲之間。其弊不貲。故慮此而屬之大邱。原其本心。實欲安民。而不覺民之已陷於塗炭也。何謂欲其利而反害之也。山城應役。其苦倍重。而十室殘邑。專責其事。則奔走奉行之際。勢不自支。故慮此而欲分其力。原其本心。實欲利民。而不覺民之將塡於溝壑也。此皆由於情志之隔而形勢之異也。夫豈吾君與吾相之心哉。民等請有以詳陳之。今也朝廷。必如方伯之意。置邑於城中。軍機所係。固不敢容喙。只令割屬於大邱。而使府使。因居舊府。揔理其事而已。則民等未知。與仍屬星山者何異。夫架山者。八莒義興之境也。大邱則全不干涉。而從星山來者。憇于上枝。達于城。從大邱來者。休于縣內。入于城。縱有十里五里近遠之差殊。皆一息而後至焉則同也。屬星山。有何不便。屬大邱。有何便耶。此其不諒形勢之甚者也。若曰。星山隷於金烏。不可分力云爾。則尤有所不然者。蓋星山爲邑。八莒,花園二縣。實過其半。而倉穀民兵。旣屬於架山。則屬於金烏者。惟東南面一帶地耳。金烏則善山爲主鎭。架山則星山爲主鎭。有何掣肘於其間哉。况星山之地。屬於架山者。地方物役。已過大邱之全府。獨不可以作主鎭管其事乎。奈何無故而刳其地。無罪而驅其民。奴虜折辱於他人之手而莫之恤也。嗚呼。必不可以仍存。則還設舊邑於城中。以爲實民之計。以爲關防之重。不猶愈於割屬耶。方伯之請添山底民結者。蓋欲作䧺府。以爲嶺南之巨鎭也。朝廷若以刳割他邑爲重。則惟莒十坊。亦足以邑也。以言戶口。則二千有餘。以言田結。則幾至三千。其他官吏工匠之屬。與隣近諸邑。實不相懸。不必割補他地。而可以自成一邑也。况今城中衙舍已成。器用咸具。只得一官員坐其中。卽成別邑。有何所難而莫之行也。然則所謂欲其安而反撓之者。不其是耶。噫。使大邱與本縣。均其役。邱爲莒役。莒爲邱役。邱民莒民。俱爲一體。然主客難容之勢。親踈苦歇之偏。已驗於傍近之數邑矣。今乃厭憚擯斥。白眼相對。謂之曰。邱自邱。而莒自莒。爾爲爾而我爲我。凡有事於山城。爾勿溷我。別置鄕所於莒縣。別捧官需於莒縣。排作一邑。聽命於大邱。而莒役之有便於邱者。曾不蠲除。此豈朝廷大其地而分其力之意耶。且邱之與莒。雖曰隣鄕。風性自別。習俗乖戾。角立爲黨。今四十有餘年。甚者掘其先塚。薄者譸張爲幻。俎豆設於强品官之父兄。鍛鍊及於不相悅之口舌。通一境無復全人。故雖本州之人。稍有知識。則輒移他邑。况驅他鄕無累之人。使之縳束於其間哉。且邱之一邑。豪右窟穴。巨室無役。而小民偏苦。有他邑所無之風。量田事目。備載其語。則不待縷縷。而業已朝廷之所知也。向在宣廟朝。曾割星山之花園縣以附之。邱之品官輩。視之如其家奴。計戶而侵之。數口而虐之。春耕焉。秋收焉。而役其民謂之運力。木花焉。果糓焉。而徵其民謂之反同。至於官供柴草氷丁。皆令倍輸。而渠輩則莫之顧焉。少不如意。鞭朴浪籍。於是乎花園之民。剝膚推髓。痛心疾首。血誠哀號。得返舊邑。八莒之於花園鄰也。慣見其事。居常憤慨。不圖今日躬受其害。凡莒之民。無貴無賤。無長無少。入則涕泣。出則相唁。遑遑乎。恤恤乎。若窮人無所歸。蓋以曾傷於虎。而知虎之惡也。今者移屬文字。到縣之數日。邱之鄕所。便生氣焰。來往架山之時。輒使本縣戶長。遞立善步騎馬。一息稅馬。例給一疋。而鄕所往來。殆無虛月。則未知此馬之稅。從何處出也。不特此也。今年四月。實五月節也。春耕已畢。正及移秧。而邱之鄕所。不告於官。私發其差。摘審民田之所折草處。輒錄主名。謂之犯禁。而督徵其贖。蓋南方農作之法。三月折草。四月飜耕。而五月移秧者例也。今於五月移秧之節。苟非天下之懶農。孰不有折草者。而行此無理之事。以爲張威肥己之計。初頭之殘害如是。未知末梢當如何也。然則欲其利而反害之者。不其然乎。於是而莒民之心愈憤矣。莒民之情愈激矣。掇鋤釋耒。不謀同辭。父老童稚。垂髫戴白。咸聚而扼腕曰。吾縣之民。有何獲罪於天。而一朝淪於塗炭。吾君吾相。夫何使我至於此極耶。相對而吊。相看而泣者。爲日多矣。已而思之曰。吾君吾相。夫豈有惡於我哉。必將安我利我。而不諒形勢而至於此耳。然則吾之情願。豈可不白於吾君吾相。而甘自塡於溝壑哉。於是乎瀝血刳肝。仰陞長鳴。而更以餘意。陳於廟堂之下。其情戚矣。其事悲矣。伏惟相國列位閤下。論道經邦。任大責重。一夫不獲若己之推。况不獲者非止一夫乎。大抵民等之情願。上之欲仍屬星山。竊托晉陽之民。次之欲別設舊邑。以爲關防之重。夫得人和而保地利。失民情而空其城。未知孰爲長慮也。噫。慈仁自新羅曾未別立。而其民請之。則爲置其守。海坪在先朝蹔屬仁同。而其民怨之。則旋令仍舊。此先朝之可法而當代之美事。何獨於民等。而有所取舍哉。伏乞相國閤下。特察人情。深量事勢。從長善啓。以順民情。公私幸甚。

八莒縣呈首揆洪瑞鳳文。爲縣民作。[编辑]

伏以民等。舊化中人也。離違雖久。歌詠不歇。閤下之於民等。亦豈忍泛視哉。今者民等。遭意外迫切之痛。封䟽千里。哀籲九重。而天威至嚴。辭不盡意。竊念此事。若下備局。則當否之決。只在閤下。敢將未盡之蘊。庸凟執事之聽。蓋恃閤下之曾爲我父母。而疾痛焉呼之也。伏惟閤下。憐其情而恕其愚。國家新築山城於架山。所謂架山。卽民等所居八莒縣界。而舊稱介山巖者也。閤下其能記憶否。地據要衝。天險難升。制勝之形。甲於東方。而惟其高峯絶頂。人居四遠。新城草創。生計甚難。若不設邑。無以實民。故今方伯李公。思其實城之策。請設舊邑於山城。原其本意。非謂便於大邱。而不便於星山也。何以言之。從星山至架山。僅八十里。從大邱至架山。殆六十里。自星山至架山者。亦一息而至焉。從大邱至架山者。亦一息而至焉。其間所爭。不過二十里許。寧有形勢之異。而輕重之殊哉。若必欲移邑於城中。則或以右邑之移左爲重而有此擧也。今者。旣不移邑於山城。而使大邱府使。仍居其府。摠攬其事。則仍置星山。亦足辦此。我國山城。不爲不多。而皆使本官經理其事。不聞割其地而屬之便近也。况不爲便近者乎。然則朝廷之必令割屬於大邱者。其意何居。嗚呼。人情事勢之不可相容。已陳於原䟽。不必更凟。姑擧目前掣肘之事。一二陳焉。朝廷之合弊縣於大邱者。豈非弊縣物力弱小。不足以供山城之役。故欲使大邱分其役。以紓一分民力耶。今者邱之人。知其如斯。故擯我而不與。別置鄕所。別捧官需。排作一邑於弊縣。謂之曰我爲我。爾爲爾。我不爲爾役。爾不爲我役。凡事之干係爾縣者。爾自爲之。鄕論歸一。公帖已至。然則此實無倅之一邑也。朝廷合屬之意。豈端使然哉。縱使邱人。待我以忠信。加我以好意。然且任縣難堪之事。已驗於傍近數邑矣。况今初頭之約束。決非血氣之可堪。其不至流離遷徒者。當幾人矣。若曰星山隷於金烏。不可分力於架山。則民等抑又有說焉。星之爲邑。八莒花園。實過其半。倉糓民兵。皆隷於架山。然則其將並割花園。而屬之大邱乎。金烏則惟州四里屬焉。而倉糓民兵。皆聽於善山。雖在平時。星山則曾不干涉。此則閤下之所曾知也。豈可以此爲辭。輕割千百年之封域。以屬於不當屬之地。而重失人和乎。如必不得以仍存。則別設一邑。以重關防。不猶愈於移屬乎。然則朝廷之不準其請者。以其沿革爲重耶。抑以本縣物力殘小。而瓜割傍邑爲重耶。若以沿革爲重。則屬我大邱。獨非沿革乎。若以瓜割傍邑爲重。則弊縣雖小。將五十里也。十坊居民。不下二千餘戶。行用田賦。亦至三千餘結。官吏十五六口。奴婢定屬。其數亦足。倉糓七千餘石。工匠數百名。比之傍近諸邑。不甚相懸。而且賴方伯血誠料理。衙舍已成。百具咸備。不須添補而可以爲邑。不必勞民而可以設郡。固知朝廷之若是持難者。必不諳此間形勢也。大凡天下之事。惟以身當之者。善爲之謀。如使仍屬而有難便之勢。別設而有不堪之事。則民等雖甚無識。何敢爲一時好勝之言。而自貽日後無竆之弊哉。噫。竆則斯濫者。人之常情。今民等之竆已極矣。請爲濫言而無誅可乎。夫架山者星之地。而星之地隷於架山者。亦過大邱之全府。則星山之獨不可爲主鎭者。何歟。星山旣不得爲主鎭。而莒縣未免沿革。則其不寘於城中。以實居民。以重關防者。亦何故歟。民等固知吾君與吾相。不欲貽弊於吾民。曲爲吾民便宜之地。而失於三思。反毒吾民而不自覺也。不然則以吾君之聖吾相之賢。而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古之善爲城者。惟以得人和爲本。而今日此擧。一何相反耶。夫强其不欲者。謂之失人和。從其所欲者。謂之得民志。今者莒之民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聞其屬於大邱。無不扼腕慷慨。痛心疾首。則民情所在槩可見矣。閤下其不惻然而念之乎。大抵仍屬星山則大幸也。無已則欲別設一邑。二者俱非難從。從之而民心定。則非得民志之一政乎。夫失人和而城不實。得民志而城以實。於斯二者。計將安定乎。伏惟閤下論道經邦。望係蒼生一夫之不獲。是實閤下之責。况不爲一夫者乎。况不止不獲者乎。又况曾爲閤下之赤子者乎。伏願閤下曲諒情勢。細賜憐察。從長回啓。俾脫塗炭。則民等庶幾安居樂業。感戴鴻恩。居常而勵忠信。臨危而赴湯火矣。民等猥恃舊眷。干凟尊嚴。惟增惶恐。死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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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枝鄕約序[编辑]

於乎。周禮亡而六行不勸。藍田遠而鄕約不復。以至我東。則蓋泯泯也。我宣廟大王大振敎化。鄕黨州閭。無不脩稧。而民俗歸厚矣。若吾上枝則尤盛焉。一里中李氏同居者。殆將三四十員。而皆不出緦功之外。其所以睦之婣之任之恤之䂓之交之者。蓋不待脩稧。而無不各盡其誠。故我東之數厚族。必曰廣陵之李。其亦盛矣哉。萬曆壬寅春。始脩稧。以爲婚喪相顧之䂓。實倣范文正義倉之式也。行之三十年。遠近咸來則焉。十數年間。門運不幸。一時長老。相繼淪沒。而後屬漸踈。諸子不肖。不獨不能遵先世之厚義。並與案約而怠棄焉。寧不爲可懼之甚哉。於是諸宗咸用奮發。更脩舊約。不失乎先世之定䂓。畧有所變通。以便於今日之勢。玆豈非吾門之大幸歟。抑又有感焉。謹覽前案。皆是祖行父屬。而今零落已盡。當時之錄於末端者。皆蒼然爲座上。追念感痛。蓋無有不同者矣。後日子孫之視此案者。亦將猶今日之視舊案也。其忍不各盡其誠而遵守之哉。戊寅春。余自京師得暇。來省于上枝。于時三從叔司議公。爲公事員。家兄別坐公。族弟千揔爲有司。方新舊稧。而請序於余。謹掩涕而爲之記。崇禎戊寅春正月下澣。中直大夫行藝文館待敎兼春秋館記事官李道長謹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