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溪集 (四庫全書本)/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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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六 浮溪集 巻十七 巻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浮溪集巻十七
  宋 汪藻 撰
  諡議
  恭上隆祐皇太后諡議
  臣伏奉敕命禮部狀據太常寺申今來大行隆祐皇太后崩合差諡議官差臣撰諡議者臣謹上議曰臣聞承天者地也所以函六氣而熙嵗功配陽者隂也所以分四時而成物化儷宸極者后也所以奉宗社而隆化基故古之母儀天下者生也薦之尊名終而述其大行三代尚矣靡得而詳在漢則明徳和熹著稱于前在唐則文徳懿安垂紀于後皆所以揭椒塗之範炳彤管之輝巍巍乎與帝徳並隆不可貶已洪惟大行隆祐皇太后躬聖善之徳茂柔明之資粤自先正魏王有功仁祖之世王室所賴旂常紀之其澤深慶綿用集我太母惟我太母基迹元祐嬪于泰陵逮事宣仁欽聖兩宫禀二南之規兼四教之善正位宫掖三十餘年含洪光大而體坤道之常進退存亡而得聖人之正及靖康初載天割我家二帝出郊中原無統列辟相視莫知所圖我太母起于危疑之中自任以天下之重手援大寳授之聖明當方隅傾側之時序璇厯纂承之次雖文母以十亂興周不能過也已而六飛南渡按蹕武林元凶闚朝宄自内作天下之勢甚于綴旒我太后投袂而履禍機立談而銷逆祲坐使天地復正三辰復明四方元元悉免塗炭雖媧皇以鍊石補天不能過也既勲猷崇極如此而乃抑華敦儉率禮蹈和塞私謁之塗裁外家之寵清浄謙沖而以道為本沈潛剛克而與神為謀擁佑聖躬殫誠盡愛煌煌乎度越麟趾思齊之上矣方期清我甸服駕旋舊京䖍奉翟車謁欵宗廟極四海之養即東朝之安而昊天不辰禍結慈極親蠶告畢方開盛夏之祥隙駟難留遽揜長秋之御兹天子追慕悼心失圖歎厚載之中傾痛仙遊之不返雖遂服不可勉從朞嵗之喪而興哀無時每過舉音之節由是命有司攷易名之典懋飾終之儀告于神明節以四字庶㡬有以彰淑則而暢徽音謹按諡法明徳有功曰昭視民如子曰慈聰明睿智曰獻安民有功曰烈若乃爾值時變當陽御簾基圖既安即復明辟澤及萬世與天無窮非明徳有功耶寢興焦勞言動懇惻冒風濤兵革之險濟宇宙生靈之艱非視民如子耶察興替之端知變通之利親庶政以任溥天之責奉真人以膺神器之歸非聰明睿智耶中微之緒而我振之大亂之原而我窒之從容房帷密斡鴻造非安民有功耶嗚呼道之大者理謝形容名之尊者言絶稱謂故古者賤不誄貴幼不誄老而皇后之諡則請之于廟示雖天子必有尊也況我太后盛徳元功夐無前比豈承學之臣所能擬議意者必受成于宗廟為足以對在天之靈大行隆祐皇太后諡議宜以祖宗之命錫之曰昭慈獻烈皇后臣謹議
  䇿問
  試館職䇿題一首
  問王者之有天下一曰創業二曰守文三曰中興而議者以守文為易創業次之中興為難周之宣王漢之光武晉之元帝唐之肅代皆中興之君也其一時所用豪傑國家恃以為廢興存亡者盖粲然于今有不可揜者矣宣王所任者仲山甫光武所任者鄧禹元帝所任者王導而肅代無聞焉然唐卒復舊物與周漢並隆而元帝立國之基顧反不及之者何也或謂唐所以中興者李光弼郭子儀之功然是二臣者皆武夫提兵未嘗得預廟謨之勝者也亦可與仲山甫鄧禹王導比耶光武之諸將未必皆為李郭下者而後世以再造漢室禹為元勲觀禹暮年威望亦少損矣而耿賈呉祭之徒卒不敢與之齒者豈有説乎主上系隆大統求賢如不及將屈羣䇿復中原凡在朝廷者于康濟之畫所當講求而獻也敢問四代之君任人之方與其將相救時之術孰得孰失孰可以為法于今孰于當時有遺恨而可為後世鑒者願悉著于篇毋隠
  序跋題説書後附
  蘇魏公集序
  所貴于文者以能明當世之務達羣倫之情使千載之下讀之者如出乎其時如見其人也若夫善立言者不然文雖同乎人而其所以為文有非人之所得而同者孟子七篇之書叙戰國諸侯之事與夫梁齊君臣之語其辭極于辯博若無以異乎戰國之文也掦子之書數萬言言秦漢之際為最詳簡雅而閎深若無以異乎西漢之文也至其推性命之隱發天人之微粹然一歸于正使學者師用比之六經則當時所謂儀秦谷永杜欽輩豈惟無以望其門牆殆冠履之不侔也宋興百餘年文章之變屢矣楊文公倡之于前歐陽文忠公繼之于後至元豐元祐間斯文㡬千古而無遺恨矣盖吾宋極盛之時也于是丞相魏國蘇公出焉以博學洽聞名重天下者五十餘年卒用儒宗位宰相一時髙文大冊悉出其手故自熙寧以來國家大號令朝廷大議論莫不于公文見之然公事四帝以名節始終其見于文者豈空言哉論政之得失則開陳反覆而極于忠論民之利病則援據該詳而本于恕有所不言則已既言于上矣舉天下榮辱是非莫能移其所守可謂大臣以道事君者也若其講明經術之要練達朝廷之儀下至百家九流律歴方技之書無不探其源綜其妙者在公特餘事耳此所以一話言一章句皆足以垂世立教革澆浮而已媮薄與軻雄之書百世相望而非當時翰墨名家者所能彷彿也公元豐中受詔為華夷魯衛録書成序之以獻神宗讀之曰説卦文也今攷其書信然則公之他文可知矣公歿四十年公之子攜始克集公遺文得詩若干内外制若干表奏章疏誌銘雜説若干使藻預觀焉藻少習公文以不獲拜公為恨者也今乃盡得其書讀之可謂幸矣故謹識其端而歸其書于蘇氏紹興九年三月十五日顯謨閣學士左中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汪藻序
  吴園先生春秋指南序
  六經惟春秋為仲尼作聖人見其所志之書也學而不明乎是非何以為人治而不明乎賞刑何以為國此書之所以作而為萬世法也雖曰以匹夫而行天子事有所謂婉而成章者然其褒貶一出乎天下是非之公豈故為殊絶甚髙之論使後人有不可及之歎哉不知班固何所受之立為弟子退而異言之説開後世諸儒相詬病之端使當時誠有異同不應復云游夏之徒不能贊一辭也孟子去孔子百餘年于書武成詩雲漢莫不疑之至春秋則曰詩亡然後春秋作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而已未嘗片言置疑于其間也彼亂臣賊子者豈曉然知道理之人哉一見春秋而知懼焉非懼聖人之書也懼天下是非之公也自三傳興而聖人之經始不勝其繁好異者曰聖人之言窅然幽深必有不可以近情常理度者當冥思而力探之于是枝葉蕃滋無所不至人人務其已説之勝而莫知求至當之歸乃至子而以父學為非弟子而以師説為愚況其他哉則春秋不明三傳亂之也本朝自熙寧以來學者廢春秋不用數十年間篤學而好之者盖不為無人然一時章分句析之學勝故雖春秋亦穿鑿破碎而不見聖人之渾全政和間余過山陽呉園先生張公在焉先生謂余曰學春秋而不編年無以學為也吾嘗以諸國縱横列而類見之聖人之意了然矣當令子見吾書余未及受而先生亡未幾先生之書盛行于士大夫間因得伏而讀之曰嗟乎聖人之意豈逺人哉曲學蔽之耳先生閉户讀書二十餘年其見于世者固已碩大光明而所出裁一二而已則求聖人之心而得之者豈獨此書哉雖然以此書攷之先生之志亦可以槩見矣紹興十年七月門人汪藻序
  鮑吏部集序
  括蒼鮑欽止既卒若干年其子延祖始裒欽止之詩為小集若干巻屬藻序藻為之言曰古之作者無意于文也理至而文則隨之如印印泥如風行水上縱横錯綜燦然而成者夫豈待繩削而後合哉六經之書皆是物也逮左氏傳春秋屈原作離騷始以文自成為一家而稍與經分漢公孫𢎞董仲舒蕭望之匡衡以經術顯者也司馬遷相如枚乘王褒以文章著者也當是時已不能合而為一況凌夷至于後世流别而為六七靡靡然入于流連光景之文哉其去經也逺矣本朝自熙寧元豐士以談經相高而黜雕蟲篆刻之習庶㡬其復古矣然學者用意太過文章之氣日衰欽止少從王氏學又嘗見睂山蘇公故其文汪洋閎肆粹然一本于經而筆力豪放自見于馳騁之間深入墨客騷人之域于二者可謂兼之自黄魯直張文潛沒欽止之詩文獨行于世而詩尤髙妙清新每一篇出士大夫口相傳以熟余嘗恨未見其全書晚得此集讀之曰嗟乎欽止于斯文可謂毫髪無遺憾矣欽止諱慎由欽止其字也風度凝逺如晉宋間人談笑風生坐者皆屈家藏書萬餘巻率手下雌黄非讎得其真不止故當時諸公交口稱譽且論薦之崇寧中天子召見者數人上獨偉視欽止即日除尚書郎居無何不合去出為郡守部使者久之方嚮用欽止而欽止以疾廢于家矣故士大夫莫不惜其才不克施而見于世者特詩文而已也故錄欽止之生平大槩而併見之
  呻吟集序
  造物者輕與人以富貴夀考而重與人以令名自古富貴未嘗一日無人久生而長世者亦每每有之率逌然與草木俱腐世初不知其嘗有是人也以童烏也而夭以王輔嗣衛叔寳也而夭以李元賓李長吉也而夭是數子皆天才卓超非偶然而生游戯須臾之間已暴白于世如此較之久生長世者大都不過數十年之頃耳彼今安在哉而貽聲名以資稱説者炳然至今雖垂之無窮可也使數子復生肯以此易彼乎元祐初異人輩出盖本朝文物全盛之時也邢敦夫于是時以童子游諸公間為蘇東坡之客黄魯直張文潛秦少游晁无咎之友鮮于大受陳無已李文叔皆屈輩行與之交雖不幸短年而東坡以為足以藉手見古人魯直以為足以不朽无咎以為足以追逐古人今呻吟集是也敦夫卒六十餘年而其姪總出此書于是敦夫之詩文盛行于時與黄秦⿱目兆 -- 晁張並傳信諸公許可為知言也嗚呼敦夫尚何求哉得此不悼不幸于土中矣
  胡先生言行録序
  自孔子沒諸儒以學名家固無世無人而其間必有卓然名世者徳與言稱當時師之後世尊之以漢四百年所得者揚雄以唐三百年所得者韓愈如董仲舒鄭康成王通孔頴達之徒非無益于後世也仲舒倡災祥之説王通襲聖人之迹康成頴達守區區訓詁之文學者疑焉此二子所以巋然獨為後世宗也宋興八十餘年至慶厯皇祐間儒學無愧于古矣當時學者以泰山孫明復徂徠石守道海陵胡先生為師而先生之門為最盛弟子各以其經轉相傳授常數百人仁義禮樂之風藹然被乎東南公卿偉人由先生之門而出者接踵于時盖數十年未已也熙寧以來學者非王氏不宗而先生之學不絶如綫矣然識者知其必興逮今天子一新斯文力去黨錮之𡚁訪先生之後得其孫滌而官之繇是先生之學復振耀流通人人讀先生之書如慶厯皇祐時先生雖嘗再至京師為太學官侍經天章閣而教授呉興為最久其建太學京師也又嘗下呉興取先生之法為法則呉興者先生之洙泗也紹興八年錢塘闗注子東主呉興學而先生之孫滌在焉相與裒先生遺書將以布之天下慰學者之思得先生易書若干篇中庸義若干篇既藏之學宫矣又錄先生言行若干條為一帙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予未得為孔子徒也言君子小人雖賢否不同而澤之所施同乎有盡惟義理之在人心為無窮雖傳之百世可也則先生之學復行固宜然子東所以求先生之書者豈徒為循誦習傳而已哉將以美風俗新人材于是乎在可謂知先生所以望後世之意者矣紹興十年七月汪藻序
  題竹林七賢圖
  竹林七賢西晉之士也獨山濤王戎仕顯餘悉以其志終七賢之在晉猶管寧華歆邴原之在魏也士賤華歆邴原而貴管寜者以遁跡遼東不立魏朝七賢高蹈竹林無愧于寧矣顔延年五君詠不數山王者豈無意哉此畫竒甚決非近世所能為恨不得其人必有能辨之者
  書陳文惠公逸事後
  文惠陳公相仁祖每内批夜漏下不過十刻忽夜分有御封至私第公不啟封來日袖至榻前屏奏曰今中宫虚位張貴妃有寵恐姦人附㑹請正母儀非陛下本意有不得已者若誠此事臣不敢啟封以示同列仁祖首肯曰姑置之妃即追冊温成后也當時于墓刻神道碑不敢書公薨百餘年公之曽孫右中大夫直秘閣兗始錄以示人嗚呼兹舉也天下之治亂繫焉文惠公不動聲色開悟轉移于談笑之頃一旦致其主于漢唐君之上使當時有秋毫容悦之心其失可勝計哉可謂仁人之言而一言興邦矣自古妃匹之愛父不能得之子君不能得之臣所謂難言骨肉之間者也文恵公及此固社稷之臣非吾仁祖有從諫之聖亦安能容其臣如是之大乎後世于此可以觀一時君臣之盛而為萬世法矣紹興十年十二月臣汪藻書
  柯山張文潛集書後
  右文潛詩千一百六十有四序記論誌文贊等又百八十有四第為三十巻余嘗患世傳文潛詩文人人殊屛居毗陵因得從士大夫借其所藏聚而校之去其複重定為此書皆可繕冩文潛名耒譙郡人仕至起居舍人嘗為宣潤汝潁兗五州太守又嘗謫居黄州復州最後居陳以歿其集以鴻軒柯山為名者居復黄時所作也元祐中兩蘇公以文倡天下從之游者公與黄魯直秦少游晁无咎號四學士而文潛之年為最少公于詩文兼長雖當時鮮復公比兩蘇公諸學士既相繼以歿公巋然獨存故詩文傳于世者尤多若其體製敷腴音節疎亮則後之學公者皆莫能仿彿公詩晚更效白樂天體而世之淺易者往往以此亂真皆棄而不取其采獲之遺者自如别録云
  跋東原集序
  嘉祐六年先人為泰興令嵗大水民田與江通無從得食轉運使督秋輸不少貸諸縣皇恐聽命獨先人哀其窮悉蠲之轉運使大怒文移如星火先人處之自如也其冬事聞詔起居舍人同知諫院龔公鼎臣安撫淮南至泰州部使者皆從公立諸縣令庭下數之曰人饑不能自存而汝必得租為民父母當如是乎泰興令尚可也乃㑹部使者郡守食堂上泰興令預焉且使交章薦之藻為兒童時記先人之言如此恨不知龔公出處之詳後六十年至零陵得學易先生所書集序讀之歎曰龔公千載人也因知士欲行其志非得大君子無所知名反獲戾焉者有之況交薦之幸哉公于是能舉直錯諸枉矣紹興二十一年三月男藻書
  跋折樞密錦屏山堂圖
  葆真居士小築于夀安錦屏山中趙祖文因畫居士泉石間以示其人物風流濟勝之具傳之江南人人把玩悠然想見其處并想見其人便覺斜川輞川去人不逺也
  跋唐司農遇仙事
  世傳陳希夷引一貴人見麻衣道者曰神仙無此骨也止堪作貴公卿耳盖氣清而純陽者為神仙世人冒役于聲利為積隂所乗何暇説遙興輕舉之事哉惟忠義凜然視死生如脱屣功行既滿必有不同乎人者仙者識之
  跋鄭天和臨右丞樵舎秋晴圖
  空如非能畫也胸中丘壑微見筆端而瑰偉絶人如此世間畫史取青嫓白求象似于毫髪豈復有林巒湖海真趣耶
  跋葉擇甫李伯時畫
  若人云亡畫筆中絶使杜少陵見之當復有鄭公長使之歎耶宣和元年六月鄱陽汪藻借觀于寧國傳舎宣和初余通守宣城時擇甫官寧國出此畫書其後比自泉南移宣城過福唐擇甫復以示余則二十五年矣一見如隔生事為感歎久之紹興癸亥季春朔新安汪藻書
  長興周如愚殖齋説
  余少時喜之壟上與知田者語其始過焉苗之芃芃然者若孺子之起而欲立也其再過焉稼之嶷嶷然者若成人之愿而欲進也三過焉穡之肅肅然者若壯夫之材而欲試也于是余三過而三有得焉曰嗟乎物化之速也如是哉其天時地利之得乎農者曰吾于此致力焉進乎天時地利矣吾自土膏之作未嘗食頃舍田而嬉于孺子也懼其仆日再視焉于成人也懼其汨日三視焉于壯夫也懼其搖日五視焉天時有雨暘雨之過也能腐之暘之過也能槁之吾而節之以畎澮之盈虚地利有肥瘠肥之過也能淫之瘠之過也能耗之吾而時之以菑畬之深淺于是乎有稂莠之傷螟螣之烖吾諰諰然防之甚于盜賊之操戈入吾室也故吾常得嵗焉良農之耕其穫三勤也常農之耕其穫半怠也吾力田于兹數世矣而未嘗知水毁木饑火旱之變汪子聞而嘆曰善哉吾聞力田而得學者日新之道焉閔子馬曰學殖也豈欺余哉長興周如愚闢便坐于其居之旁而求名于余盖有志于學者故余篆其楣曰殖齋而并書其説以告之

  浮溪集巻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浮溪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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