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原路經略司論邊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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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原路經略司論邊事狀
作者:張載 北宋

當司據今月二十一日西路先鋒巡檢王寧狀:「探報候得西界已議遣人詣保安軍進奉,及界首斬戮誘殺楊知軍賊人,納誓表請和。」觀西賊意度,委實是為國內饑兇,厭苦兵革,思欲卻通舊好,茍假安息,故凡百婉順,一如朝旨。有以見朝廷德澤之盛,威略之遠,上幹天心,下副人望,其備職邊帥,不勝慶幸!然某竊以安危之幾,必通其變;誓約之信,在正其初。今日諒祚已亡,其子方立,遣使告哀納款,詞禮恭順,義同初附,事必正名。若不得丁寧指揮,提耳告諭,的當事節,當面指陳,乘其求也要之以誓書,及其衰也啗之以厚利,將恐誌懷稍適,卻踵前非,羽翼既成,取修舊怨。某今有時幾所見,條一如右:

一、訪聞傳西界有意縛送景並母妻,卻出一作至。漢界交付,此雖未知虛的,然聞景於諒祚在日,特見信任,以是西界內外臣僚,莫不側目憎惡,視如寇讎。今諒祚已死,其國中主議之人卻欲送還,未足深怪。然慮西人既還景之後,必卻有系送嵬名山之請,竊恐朝廷未能決從,轉滋嫌怨。況景才識鄙下,無足觀取,留之賊中,決不能為邊陲大患。伏乞朝廷示之以優遊閑暇,特賜詔書」褒嘉夏國臣主奉詔官守誓約之心,及引用登極赦恩,免景一家死刑,更不令送歸漢界,置之度外,聽其用舍,以示朝廷涵濡之廣,赦令之信。仍仰就問景,更有無親屬兄弟尚在中國,悉令遣送與之,以愧快其心,亦屏之遠方終身不齒之義,使四夷知朝廷天包海蓄之度無以窺測,且免日後有難從之請,委得允當。

一、勘會陜西一路,射入之饒,商市之富,自來亦賴戎夷博易之便。自興兵以來,鹽弊虧損,議者皆知由邊市不通、商旅不行所致。從來西人只知本國利中原物貨,願欲稍通博買,但苦朝廷未嘗許與,故已各定一作安。分,不敢妄有求請。治平元年中,施昌言在本路,嘗因誘引過景,公事斷絕,私下博買。西界點集壓境,欲謀奔沖,令德順運通判劉忱靜、邊塞監押黨武與之說話,開示意度,卻許令民間暗行些小博易。西人樂聞此言,即時唱喏,遣罷兵眾,此足見西界願欲通行博買之意,然不知此事若行,尤系朝廷大利。今來西人若再議通和,竊恐主計臣僚,為見即目課利頻虧,遽陳此說,不務艱難其事,因以成功為拓土息兵、豐財制虜之計。伏望朝廷愛惜此事,重惜之無為輕發,必候擘畫得長久大計,十分詳順,西人凡百聽命,然後與之商量。

一、竊見古渭州一帶生熟蕃戶,據地數百裏,兵數十萬,土壤肥沃,本漢唐名郡。自來以頭項不一,無所統屬,厭苦西賊侵陵,樂聞內附,但以朝廷避引惹,未甚開納。今為西賊貪噬,歲被驅去刂,往往不戰就降,甘為臣制。然西賊所以不能舉兵跨有者,良由道路差遠,恐延慶、涇、原之乘其虛也;銳意攻侵而不能舍者,貪其富,利其弱,且欲漸有之,通右臂以為秦蜀之患也。今朝廷每欲修一城,築一堡,未嘗不點兵侵占,以誅討順蕃熟戶為名,只緣分未定而貪未息也。朝廷誠能先使敏幹才辨之人,誘得一方人心盡皆歸順,擇一能臣賢將,使之都護一隅,開府塞外,橫絕古渭西南一帶,分疆塹山,盡為漢界。使人一面曉諭夏國,應系今日以前順漢蕃戶,不能妄有侵害,則許令延慶、涇、原三路議定扌場通市之法,著於誓書,垂為永久。某以為平夏之人,必將舍遠取未成之謀,就近便樂趨之利,欣然聽命而邊患消矣。縱彼不能盡從所議,然秦鳳事宜,兵備亦可十去六七。至若經界之規畫,行移之辭令,則在巧者為之,此不容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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