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柔遠記/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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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1692~1727)[编辑]

○壬申康熙三十一年(公元一六九二年)[编辑]

△詔免朝鮮常貢。

先是,征準噶爾時,以火槍便利制勝,因立火器營,於是朝鮮國王進鳥銑三千杆。詔永免朝鮮黃金及青藍紅木棉等貢。

○甲戌康熙三十三年(公元一六九四年)[编辑]

△俄羅斯遣使入貢。

時有二犯逃入俄羅斯,俄羅斯遣人送回,理藩院行文獎之,遂復遣使入貢。上閱其章奏,諭大學土曰:「鄂羅斯人材頗健,從古未通中國,距京師甚遠。自嘉峪關行十一、二日至哈密,自哈密行十二、三日至吐魯番,吐魯番有五種部落,過吐魯番即俄羅斯境。聞其國有二萬餘里。漢張騫出使西域,或即彼處。史載霍去病曾出塞五千里,想或有之,今塞外尚有碑記可考。至外藩朝貢,雖屬盛事,恐傳至後世,未必不因此反生事端。總之,中國安寧,則外釁不作,故當以培養元氣為根本要務耳。」

○丙子康熙三十五年(公元一六九六年)[编辑]

△車駕復親征噶爾丹。噶爾丹遁走。

先是,噶爾丹自烏蘭布通敗遁後,仍侵掠我臣服之喀爾喀,且害我使人,而陰遣使誘內蒙古各部叛歸己。上恐勞師襲逮,欲復致其來,一戰覆之。因密諭科爾沁土謝圖親王沙津,遣人偽許內應。噶爾丹果沿克魯倫河而下,掠喀爾喀納木劄爾陀音,遂踞巴墮烏蘭。因命安北將軍伯費揚古為撫遠大將軍,從歸化城進發;揚威將軍覺羅舒恕、西安將軍博濟、振武將軍孫思克等由鎮彝取昆都倫一路,前後起程,皆為西路。將軍薩布素統盛京,寧古塔、黑龍江,科爾沁兵,沿克魯倫河進,為東路。上自統中路。

大兵出獨石口,皆赴瀚海,約夾攻。沙磧不宜車,乃留大炮,駝載子母炮。每駐營,上親撫土卒。行至滾諾爾,遇雪,從官及軍土服物由車運者,及暮不至。時一等侍衛海清從,上命海清以駝載既至之內府帳房及食物柴炭分賜,令棲息舉火。軍土歡躍,如慶更生。上又諭曰:「馬亦畏寒,其肥者猶可無恙,其瘦者或致凍斃,宜順風馳二三里許,令人圍繞之,使氣息漸溫,則無妨矣。可傳諭聚知之。」

行至西巴爾台,聞有俄羅斯助虜之信,大學士伊桑阿力請回鑾。上怒曰:「朕祭告天地宗廟出征,不見虜而返,何以對天下,且大軍一退,則虜盡銳向西路,不其殆乎:。遂躬率兵前行,諸軍以次進發,抵車魯倫河。

上手繪陣圖,指示方略,先遣使告以駕至。噶爾丹不信,登北孟納蘭山望,見御營黃幄龍纛,環以幔城,又外為網城,軍容山立,大驚,拔營宵遁。因命領侍衛內大臣搜討近地。上親率前鋒追之三日,至拖諾山而還。噶爾丹中途欲拒戰,而泉奔不可止,沿途遺棄老弱、輜重、廬帳,器械無算。

上駐蹕克勒河朔,而命領侍衛內大臣明珠盡運中路之糧以濟西師。

△夏五月,撫遠大將軍費揚古大破噶爾丹於昭莫多。

噶爾丹西走,適西路兵遇之。時我師度磧,士馬饑疲,難馳擊,費揚古謂非反客為主、以逸待勞不可,乃距敵三十里止營,遣前鋒兵四百且戰且卻,誘之至昭莫多。遵上所授方略,皆下馬步戰,約聞角聲始上馬,而麾左右翼步騎先據小山,陣於東,餘沿土臘河北陣於西。將軍孫思克以綠旗兵居中,據山頂臨之。賊爭山頂,鋒甚銳。我兵據險俯擊,弩銑迭發,藤脾繼之,每進輒以拒馬木列前自固。虜冒矢銑鏖鬥,至暮不退。費揚古遙望虜陣後人馬不動,察其婦女、駝畜,乃麾沿河伏騎,一橫街入陣,一襲其輜重,山上軍奮呼夾擊,大敗之,夜追三十里。比曉收軍,斬數千級,降三千人,獲馬駝、牛羊,廬帳、器械無算。噶爾丹妻阿奴,頎皙敢戰,披銅甲,佩弓矢,騎異獸似駝,精銳悉隸麾下,至是亦斃於炮。噶爾丹以數十騎遁。

△秋七月,命內閣、翰林院修《平定朔漠方略》。

時上因噶爾丹遁,逐之盡境而止,勒功於察罕拖諾山及昭莫多之山,班師凱旋。御史阮爾訓疏言:「我皇上御極以來,如天覆育,罔不率俾,乃冥頑如噶爾丹,目外生成,致聖主赫怒,躬董六師,親臨朔漠,恩威遠播,算無遺策。蓋自啟蹕以迄回鑾,往返一百日之內,跋涉五千里而遙,迅奏膚功,丕揚神武,為從古帝王所未有。請宣付史館,敬述方略,勒成一書,布之中外,傳示無窮。」詔下禮部、翰林。議如所請。是月,遂命內閣、翰林院等官修《平定朔漠方略》。

△秋九月,葉爾羌回酋阿布都實特來降。

噶爾丹當強盛時,攻破天山南路各城,盡滅元裔諸汗。(乾隆中蕩平準部時,惟吐魯番舊頭目莽蘇爾自喀喇沙爾來降,外此西域已無蒙古遣種。)其回教祖謨罕驀德(一作摩哈麥,一作馬哈麻,又稱派罕巴爾)二十六世孫瑪墨特,已於明季與兄弟分適各國,自墨德(一作墨克,古天方,即波斯)東腧蔥嶺,居喀什噶爾。(乾隆時霍集占兄弟雖誅,其先世和卓墓仍令回戶管守,至今尚存。)子孫散處西域各城,人皆崇而奉之,亦各有長。時葉爾羌回教酋阿卜都裏實持亦為噶爾丹質諸伊犁,至是,噶爾丹敗,遂乘間率其子額爾克蘇爾唐脫身來降。上賜銀幣,遣官送至哈密,仍歸葉爾羌。

○丁丑康熙三十六年(公元一六九七年)[编辑]

△春二月,命平北大將軍馬思哈、撫遠大將軍費揚古征噶爾丹。車駕幸寧夏。

噶爾丹屢敗後,精銳軍資喪盡,回部、青海、哈薩克皆隔絕背叛,欲西歸伊犁,則畏兄次子策妄阿拉布坦之逼;欲投俄羅斯,俄人拒不受。準部諸台吉絡繹來降。噶爾丹窮蹙無計,乃遣使納款行在,探朝廷意。詔數其罪,令親身來降,仍許以喀爾喀恩例待之。而噶爾丹倔強,終不至。

至是,乃遣馬思哈、費揚古分兩路進兵。每路兵各三千,每兵二名從僕一人、馬五匹,四兵合為一伍,帶百日口糧前進。

車駕復幸寧夏,就近指授機宜。

△閏三月,噶爾丹自殺,部屬皆來降,朔漠平。

時,車駕復自寧夏進駐白塔,噶爾丹左右親信聞大兵將至,皆密款附。噶爾丹遣其子塞卜騰巴珠徵糧哈密,為回人禽獻。噶爾丹進退無地,至阿察阿穆塔台仰藥死。其下丹濟拉(一作其侄丹吉喇)以噶爾丹屍及其女鍾齊海來歸,餘眾盡降。自是阿爾台山以東皆隸版圖,拓喀爾喀西境千有餘里,而反喀爾喀於漠北,增編為五十五旗。

大臣請行慶賀禮,上曰:「噶爾丹之死乃天所助。昔喀爾喀窮蹙來歸,不得不允其內附,噶爾丹假此構難,犯我邊境,是以爰整其旅,為一勞永逸之計。我師所至,無水之地而靈泉湧出,不毛之土而庶草蕃蕪,事悉稱意。今西北永寧,其不致獲咎者幸矣,宜先謝天。」

○戊寅康熙三十七年(公元一六九八年)[编辑]

△夏四月,減粵海關額稅。

上諭大學土等:「廣東海關收稅人員搜括商船貨物,概行征稅,以致商船稀少,關稅缺額,且海船亦有自外國來者,如此瑣屑,甚覺菲體。著減額稅銀三萬二百八十五兩,著為令。」

△置定海榷關。英吉利來互市。

英吉利(粵東初稱英圭黎,一作膺吃黎,或作諳厄利),歐羅巴洲強國。地本三島,孤懸大西洋。迤東兩島相連,南英倫(一作英蘭),國都倫敦(一作蘭頓)在焉;北蘇格蘭(一作斯葛蘭,一作斯哥西亞,又作師古泰)。迤西別島日阿爾蘭(一作愛倫島,又作伊爾蘭)。三島各分數十小部,旁各有群島。束界荷蘭,南界法蘭西海峽半日程,北至大北海,西至大西海。北極出地五十度至六十一度,經錢偏東一度至西十度有奇。都臨但西河(一作坦米斯,一作達彌塞河),宮室壯麗,舟車輻輳,商貨充初,工藝精巧,為歐羅巴一大都會。國有大書院以聚學徒,凡刑名、星曆、醫術、藝事各有師學,多藏書。文字用二十六字母,切字多,正字少,旁行斜上,謂之拉體納書。向奉克力斯頓天主教,後改婆羅特士頓,為耶穌新教。人多長大,白肌,碧睛,發拳黃,故亦稱為紅毛。地產銅、鐵、錫、煤、呢、羽。其珍產異種,多從商舶采自遠洋。土雖腴而地狹人稠,歲以海舶移罪犯及窮民於荒島,給資墾辟。又奪據各島為藩屬,如外大西洋之北亞墨利加洲,西南之亞非利加洲海濱,亞細亞洲之印度及各島,與東南洋之阿塞尼亞洲(此洲在南極下,西人最後得之,為五大洲,即澳大利亞島),凡數十處,逮者距數萬里,皆立市埠,收貢稅及種植,而以海舶聯絡之,故在西洋諸國,尤稱雄富。

其國古為土番部落,後有北狄峨特族據之,漢時羅馬渡海略定其地,屬意大裏者四百餘年。六朝時,峨特族卑勒敦據之,為據蘇格蘭之斯各多、比德斯兩部所攻,求援於安各羅。安各羅亦峨特族,兵強地逼,因脅降之。後分為七,唐貞元中,有豪酋平七國為一。後大尼(即嗹國)復據之。宋真宗時,英北族有酋曰威廉(一作給列爾美),請命羅馬教皇,伐大尼,破之,遂王本國。嗣王顯理第二,克伊琳大洲(即阿爾蘭)。元至正中,並蘇格蘭國,旋分為二。明初國屢亂,以改尚西教(即耶穌新教)與西班牙相攻,勝之,勢遂振。萬曆間,有女主卒無子,英人奉蘇格蘭王嗣位,二國合一,稱英吉利。

古不通中國,至天啟間始有聞,又未來華,故不見《明史》。順治初,其王遇弑,嗣王強民習洋教(即天主舊教),不從,招荷蘭王率兵至,荷蘭王遂入即王位,是為威廉第五。自後國勢益振。及台灣平,開海禁,設四榷關,浙海關在寧波,商船出入海港,往返百四十里,中多礁石,每回帆逕去。英吉利貨船時往來澳門、廈門,復北泊舟山(即定海縣)。寧波海關監督屢請移關定海縣,部議未許。

至是,監督張聖詔以定海港澳闊深,水勢乎緩,堪容番舶,亦通各省貿易,請捐建衙署,移開以便商船,當增稅銀萬餘。詔可,乃於定海城外道頭街西建紅毛館一區,以安置夾板船水梢人等。此英吉利商船來定海之始,然時雖通市,亦不能每歲來華也。

○己卯康熙三十八年(公元一六九九年)[编辑]

△四川提督唐希順克打箭爐。

打箭爐在四川西徼,明正土司所屬,地高寒,因山馬城,西通襄塘、巴塘,達西藏。時西陲多擾,提督唐希順遣守備王允吉等率兵攻克之。以其地為番夷互市、通貢總彙,入藏驛路所經,因定界於中渡。

○庚辰康熙三十九年(公元一七○○年)[编辑]

△俄羅斯遣使齋表至。

俄羅斯使臣齋表至京師,上諭大學士曰:「俄羅斯地方遙遠,僻處西北海之隅,然甚誠敬,噶爾丹窘迫求救於彼,曾拒而不答。曩者遣人分畫疆界,即獻尼布楚地以東為界。尼布楚等處原係布拉忒吳郎海諸部落地,彼皆林居,以捕貂為業,人稱為土中人,後俄羅斯強盛,並吞之,能遂獻還,允當軫念也。」

○癸未康熙四十二年(公元一七○三年)[编辑]

△額濟納土爾扈特人來降。

土爾扈特種人在額濟納者,見朔漠盡平,亦相率來降。詔編置一旗,與阿拉山(即賀蘭山)厄魯特蒙古同遊牧甘涼塞外。

○乙酉康熙四十四年(公元一七○五年)[编辑]

△冬十一月,詔翰林院習外國文字。

時大學土等以俄羅斯貿易來使裔至原文翻譯進呈,上閱之,諭曰:「此乃拉提諾、托多烏祖克、俄羅斯三種文也。外國文有三十六字母者,亦有三十字、五十字母者,朕交刺麻詳考視之,其來源與中國同,但不分平上去聲,而尚有入聲,其兩字合意甚明,中國平上去入四韻極精,兩字合音不甚緊要,是以學之者少,漸至棄之。問翰林院四聲無不知者,問兩字合聲則不能知。中國所有之字,外國尚知之,特不全耳。此後翰林院宜學習外國文字。」

○戊子康熙四十七年(公元一七○八年)[编辑]

△秋七月,免暹羅貢使貨稅。

暹羅國王森列照拍廣拍馬嘑陸坤司由提邪菩埃遣陪臣入貢,詔貢使所攜貨物免徵其稅。

○己丑康熙四十八年(公元一七○九年)[编辑]

△秋七月,許商船由內洋販米赴寧波、紹興。

時浙江巡撫黃秉中疏言:「寧波、紹興等處連歲歉收,米價騰貴,計惟招商可乎市價,而溫台二府豐收米賤,格於出洋之禁,請許商民由內洋販運,以濟寧、紹。」從之。

○辛卯康熙五十年(公元一七一一年)[编辑]

△土爾扈特遣使入貢。

土爾扈特本厄魯特四瓦刺部(一作衛拉,即瓦刺音轉)之一,其遊牧地曰雅爾(即今塔爾巴哈台),為元脫歡及也先裔,明季所部和鄂勒汗與鄰部有釁,率其子書岱青等投俄羅斯。俄羅斯以其行國也,指裏海額濟勒河之南、圖裏雅(即普魯社)東、哈薩克北無城郭地使之遊牧。其舊地則輝特部居之。至和鄂勒曾孫阿玉奇,仍回舊部嗣汗,以女妻策妄。策妄離間其子散劄布率萬五千戶來伊犁,盡沒入之,而逐散劄布,阿玉奇遂全部仍投俄羅斯。

至是,聞準噶爾敗亡,遣使假道俄羅斯來貢。上欲悉其要領,旋遣兵部郎中圖理琛等往報之,假道俄羅斯,經西悉畢爾及喀山兩斯科。使臣過境,其邊臣以察罕汗命,致禮餓,以兵護行。往返三載,以五十四年三月歸,備記所經為《異域錄》數萬言,繪圖呈覽。其河道大者日色棱格河,日厄爾齊斯河,皆發源中國(色棱格河出漠北阿爾泰山東,額爾齊斯河出阿爾泰山西),流入北海。其近北海處,夏至無夜,冬至無晝。後俄羅斯人至,亦稱其地去北極二十度以上,為北海,堅冰凝結,人不能至云。

○癸巳康熙五十二年(公元一七一三年)[编辑]

△春二月,海盜程尚義降。

是月,上諭:「朕昨間投誠海賊程尚義,伊等出洋行劫,遇西洋船,懼其火器,不敢逼近,惟東洋船則掠其銀米,亦不盡取,以此商船仍往來不絕。中國輿西洋,地方俱在赤道北四十度內。海洋行船,中國人多論更次(六十里為一更),西洋人多論度數。自彼國南行八十度,至大浪山,始復北行,入廣東界,常六閱月,在海中不見一山。又自西洋至中國,有陸路可通,因隔俄羅斯諸國,行人不便,故皆從水路。俄羅斯距京都約萬二千里。西洋及土兒虎特(即土爾扈特)地方,皆輿俄羅斯接界。俄羅斯倚土爾扈特馬匹,土爾扈特助之大敗雪西洋。又西去溫多斯坦、布海兒、夜兒根等處,產棉製甲,四十層可敵浙江棉八十層,曾以鳥槍試驗知之。又過哈密六百里,有吐魯番,去雪山百餘里。其人晝伏,至夜始出耕種,地甚熱而多石,日出時耕種輒熱死。又哈薩克即古陽關地,其人性好鬥,常結隊以殺擄為事,人心亦智,若婦女被人擄去,必乘閑手刃其人而回。地亦熱,草極肥盛,馬皆汗血,所產蘋果、葡萄、梨等物皆大而美。又西北回子種類極多,皆元後裔。又有一支在小西洋,約十萬人,皆住帳房。惟北極下最寒,往時有人築室而居,明年往觀之,已無復存者,但見林間雪深數丈而已。昔人云,北海有積冰數百丈,信不誣也。」

○丁酉康熙五十六年(公元一七一七年)[编辑]

△廣東碣石鎮總兵官陳昂請禁開堂傳教。

初,嚴傳天主教之禁,各省私設教堂未奉追毀,又以西人得自行其教,日久法弛,漸相煽惑。總兵官陳昂因言:「天主一教,設自西洋,今各省開堂聚泉,此輩居心叵測,目下廣州城內外尤多,加以洋船所彙,同類招引,恐滋事端。乞循例嚴禁,毋使滋蔓。」從之。

○戊戌康熙五十七年(公元一七一八年)[编辑]

△秋九月,命皇子允擷為撫遠大將軍,屯青海。

征準噶爾也。先是,噶爾丹自殺,其下丹濟拉以其屍並其女來歸,其兄次子策妄阿拉布坦初逃居土魯番,遣使乞降,已而乘隙收集伊犁,擻巹其屍以獻。上以策妄方親附,又其地遼遠,費轉輸,遂畫阿爾台山(即唐餘山)以西俾遊牧。復成西域大部落,遂思並厄魯特為一。杜爾伯特先已附之,於是追逐土爾扈特汗阿玉奇父子仍投俄羅斯,又贅和碩特汗拉藏之子丹衷於伊犁,而使木策零敦多上於先年秋潛兵由騰格裏入西藏,襲殺拉藏汙,遂自立為四部總汗。是月,又覆我將軍額倫特、侍衛色楞援藏之師於喀 刺河。

上恐其左右憑陵,將不可制,於是命皇十四子允禵為撫遠大將軍,視師青海南北路,諸軍皆從大將軍取進止。旋起程,暫駐西寧。

△以楊琳為兩廣總督。

琳疏言:「西洋人開堂設教,其風來息,請循五十六年例再行禁止。」報可。

○己亥康熙五十八年(公元一七一九年)

△夏六月,永寧協副將嶽鍾琪撫定裹塘、巴塘。

四川打箭爐西三百餘里為裹塘,又西數百里為巴塘,皆通西藏、西寧、雲南孔道,各有土司,舊屬前藏。時箋零據藏,番酋多為所誘。大軍將進討,都統法喇令副將蛋鍾琪領綠旗先抵裹塘。其酋目達哇等語不遜,鍾琪乘其無備,擒送首逆七人,斬之。隨宣詔撫諭,進收巴塘。令成都教諭楊世祿先招撫其酋,結果翁、布二人遂齋其土地戶口冊籍詣軍降。

○庚子康熙五十九年(公元一七二○年)[编辑]

△春正月,詔大軍護噶爾藏達賴刺麻赴西藏。

第五世羅卜藏達賴刺麻之卒也,其第巴(官名)桑結欲專國,不使班禪刺麻代持教,欲使眾尊己,遂匿不發喪,唆噶爾丹,使覆喀爾喀。及噶爾丹敗竄,又使其胡土克圖濟隆代為乞和,以誘我追師。及韶加詰責,始惶恐具奏,而立紅教之偽刺麻,與策妄及拉藏汗交惡。拉藏誅桑結而立博直達山之刺麻為達賴。青海諸蒙古不之信,別以裏塘之噶爾藏嘉穆錯為真達賴,擁至西寧塔爾寺坐床。兩部爭議未決,策妄已遺策零敦多卜侵藏,襲殺拉藏汗,而禁其所立新刺麻。及覆我援藏之師,上乃封噶爾藏為宏法覺眾第六輩達賴剌麻,賜冊印,命平逆將軍延信等自青海率滿、漢兵,及諸蒙古汗王台吉等,送之入藏,命護軍統領噶兩弼為定西將軍,率兵自打箭爐出,軍容甚盛。

△免西洋人德克裏罪。

初以妄行陳奏獲罪,韶從寬禁錮,未幾赦之。

△秋九月,大軍入西藏,賊將策零敦多卜遁回伊犁,西藏乎。

大軍既進,賊將敦多卜自拒中路,凡三襲我軍,皆敗走。將軍噶爾弼自南路進至察木多(郎前藏),奪橋據險,欲俟中路兵偕進,恐期久糧乏,用副將嶽鍾琪計,即招土司前驅,集皮船以渡,直趨布達拉(即中藏)。分兵斷賊餉道,沿途招降番目,傳大小第巴、各廟刺麻宣示拯救至意。

時北路牽制之師將軍富寧安、傅爾丹、祁裏德等,亦分途進擊準噶爾邊境,降其宰桑,焚其積蓄,獲牲畜萬計。敦多卜無援應,又腹背受敵,遂大潰,由騰格裏舊路(騰格裏海在布達拉西北,其北岸大山有鐵索橋之險,策零侵藏所經)竄還伊犁,得達者無幾。

兩軍既會於藏,搜討偽藏王達格咱、賊目藍占巴及宰桑刺麻助逆者。諸蒙古汗王台吉遂擁新達賴登座。韶賜以土地人民,而取博克達刺麻歸京師,以拉藏舊臣貝子康濟鼐掌前藏,台吉頗羅鼐掌遙藏事。

蓋自五世逢賴刺麻卒後(羅卜藏卒於康熙壬戌年),西陲擾亂三十餘年,至是始定。御製文紀事,勒石大招寺。(大招寺在布達拉之薩喇城,為西藏諸城之首寺,為唐公主所建,為駐藏大臣會諸貝子、大刺麻議事之所。)時將軍有乘勝來年大舉之請,因哲卜尊丹巴刺麻代策妄請罪,諭令白戢,暫停進兵。

西藏既定,於是遣理藩院主事勝住偕刺麻楚爾沁等,往圖西徼外山川,以阿裏西三百餘里之岡底斯為天下眾山水之根,蓋印蔥嶺南幹(時回疆未收,故疑岡底斯即昆侖)。

○壬寅康熙六十一年(公元一七二二年)[编辑]

△暹羅運米至,蠲其稅。

時暹羅貢使言其地米甚饒裕,銀二、三錢可買稻米一石,詔令分運米三十萬石,售於閩、廣、浙江,免收其稅。

○癸卯雍正元年(公元一七二三年)[编辑]

△安置西洋人於澳門。

閩浙總督覺羅滿保奏稱:「西洋人雜處內地,在各省起天主堂,邪教遍行,聞見漸淆,人心漸被煽惑。請將各省西洋人,除送京效力人員外,餘俱安置澳門,其天主堂改為公廨,誤入其教嚴行禁飭。」奉諭:「遠夷住居各省已歷年所,今令其遷移,可給限半年,委官照看,毋使地方擾累、沿途勞苦。」

○甲辰雍正二年(公元一七二四年)[编辑]

△春二月,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奮威將軍嶽鍾琪征叛酋羅卜藏丹津,破走之。青海平。

△青海在西寧府西,瀦水七百餘里。(海中有二島,不通舟楫,惟冰合可通,即古弱水。)西回疆,南衛藏,北玉關,袤延二千里。古西戎地,漢為鮮水諸羌,後為吐谷渾。唐末入吐番,始隸衛藏。崇佛教,明封番酋為禪師、園師,復並入套酋俺答。後元裔和碩特部(和碩特亦厄魯特四部之一)固始汗自西域來據之,南並衛藏。國初崇德中,遣使自塞外通貢。順治初,導達賴刺麻入覲受封,賜金冊印。旋卒,有十子,一在套西,一在西藏,居青海者八部,叛服不常。及噶爾丹襲殺鄂齊圖汗(固始汗兄子),青海和碩特諸台吉懼,稍內附。康熙中,駕幸寧夏,時宣諭八台吉皆入覲,詔封固始汗子達什巴圖為親王,餘授貝勒、貝子,公有差,為近潘。

及達什巴圖子羅卜藏丹津襲爵,從大軍定藏歸,以唐古忒及青海舊皆和碩特屬部,己為固始汗嫡孫,仍冀總長諸部,於元年夏誘諸部典盟,令復故號,而自號達賴渾台吉,以脅諸部,不從者加以兵。親王察罕丹津遂內奔河州關外。又誘青海大刺麻察汗諾們汗使從己。諸番刺麻等同時騷動,寇掠西寧。詔侍郎常壽往諭,為所執。上乃命川陝總督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四川提督嶽鍾琪為奮威將軍,討之。

羹堯先分兵防其內犯,又守險扼其入藏及通準噶爾之路,遣諸將分攻,潰其黨羽。各蒙古貝勒,貝子、公等多來歸,降其脅從部落十餘萬。

是年正月,鍾琪進攻黨賊刺麻,沿途焚其寨堡寺舍,斬馘六千,惟丹津負隅於柴木達(距西寧一千餘里)。羹堯請調兵四萬,分四路進攻(西寧。松潘、甘州,布隆吉爾)。鍾琪請乘春草未生,以精兵五千,馬倍之,兼程持其不備。詔從鍾琪策。

是月出師,先後殲殪其守險偵伺之賊,賊無哨探,乃蓐食街枚,宵行百六十里,黎明抵其帳。賊猶未起,倉皇大潰,丹津衣番婦衣、騎白駝遁。官軍循河源西窮追至桑駝海,無路而返,而丹津已橫越戈壁投準部矣。俘其母、妻、弟。妹,逆目,斬馘八萬,降數萬,擄獲嫵算,往返兩月。

詔封羹堯一等公、鍾琪三等公,勒碑太學。鍾琪旋進剿當賊土番,於莊浪衛西山(即唐石堡城)禽斬大半。賊蹙乞降。又乘時勘定西寧番,奏仿土司設番日,隸廳衛,而增置大通,安西。河州、柳江各衛,改西寧衛為府,青海辦事大臣駐節於此。迫繳諸番兵器及明國師印,敕限每寺刺麻毋過三百,辟青海地千餘里,分賜各蒙古。

△暹羅貢稻種、果樹。

暹羅貢船內梢目、水手九十六人本中國人,貢使求免回籍,許之。

△夏六月,定來粵洋商船額數。

通政司右通政梁文科奏:「查香山縣澳門地方,明季嘉靖間租與紅毛居住,屢年來戶口日增,居心未必善良,不可不嚴加防範,以杜隱憂。今宜設一弁員在澳門彈壓,幾外洋人往來貿易,不許久留,並不許內地奸民勾通為匪,則地方安靜,庶不致有意外之虞。」奉旨:「交兩廣總督孔毓珣詳細訪詢籌計,妥確以聞。」

毓陶回奏:「臣查其地原有香山協把總一員,帶兵五十名防守,又澳門內旱路十餘里,地名前山寨,設有城池,關門,不容西洋人擅入內地,現有都司,守備領兵駐防,四面妥設炮台控制,是原有官兵彈壓,惟嚴飭用心巡查,無庸另議安設矣。惟是康熙五十六年定例,禁止南洋不許中國人貿易,澳門因係夷人不禁,獨占共利,近年每從外國買造船隻,駕回貿易,船隻日多,恐致滋事。臣擬查共硯古船又,仍聽貿易,定為額數,朽壤準修,此後不許添置,以杜其逐歲增多之勢。至外國洋船每年來中國貿易者,俱泊省城黃埔地方,聽粵海關徵稅查貨,並不到澳門灣泊。」報可。

△秋九月,山東巡撫陳世倌請禁回教,不許。

東撫陳世倌疏言:「左道惑民,律有嚴禁。如回教不敬天地,不祀神隻,另立宗主,自為歲年,黨羽眾盛,濟惡害民,請概令出教,毀共禮拜寺。」上諭: 「此種回教原無一可取,但共來已久,且彼教亦不為中土所崇尚,率皆鄙薄之,即彼教中稍有知識,亦似有不得已之情,從無乎人人共教門之理,則彼所謂教者,亦止此數,非蔓延難量之事。至彼之禮拜寺、回回堂,亦惟彼類中敬奉而已,何能惑眾?朕令汝等嚴禁眩幻駭人動眾之事,如僧,道,回回,刺麻等,共來已久,今無故欲一時改革禁除,不但不能,徒滋紛擾,有是治理乎?未知汝具何意見也。」

△冬十月,安置西洋人於廣州。

時,上諭孔毓珣:「如西洋人之安插,亦未甚妥。外來之洋船發放,尤屬不當。今命爾總督其地,其盡心竭力,一一料理。」毓殉奏稱:「杏各省居住西洋人,先經閩浙督臣滿保題準,有通曉技藝願赴京劾力者送京,此外一柵送赴澳門安插,嗣經西洋人截進賢等奏懇寬免逐回澳門,發臣等查議。臣思西洋人在中國,未聞犯法生事,於吏治民生原無大害,然曆法、算法各技藝,民間俱無,所用別為一教,原非中國聖人之道,愚民輕信誤聽,究非長遠之計。經臣議,將各省送到之西洋人,暫令在廣州省城天主堂居住,不許出外行教,亦不許百姓入教,遇有各本國洋船到粵,陸續搭回,此外各府州縣天主堂,盡行改為公所,不許潛往居住,業會同將軍、撫、提諸臣具題。其澳門居住之西洋人,與行教之西洋人不同,居住二百年,口久人聚,無地可驅,守法納稅,亦稱良善。惟伊等販洋船隻每從外國造駕回粵,連前共二十五隻,恐將來船隻日多,呼引族類來此謀利,則人數益眾。臣擬將現存船隻編列字號,作為定數,不許添造,並不許再帶外國之人容留居住,亦經具疏請旨。此安插兩種西洋人,是否妥協,伏候聖裁。再,外來洋船向俱泊於近省黃埔地方,來回輸納關稅。臣思外洋遠來貿易,宜使其懷德畏威,臣飭令洋船到日,止許正商數人與行客公平交易,其餘水手人等俱在船上等候,不得登岸行走,撥兵防衛看守,定於十一、十二兩月內,乘風信便利,將銀貸交清,遣令回國,則關稅有益而遠人感慕,亦不致別生事端矣。」

奉諭:「朕於西洋教法,原無深惡痛絕之處,但念於我中國聖人之道無甚裨益,不過聊從眾議耳。爾其詳加酌量,若果無害,則異域遠人自應一切從寬。爾或不達朕意,繩之過嚴,則又不是矣!」

○乙巳雍正三年(公元一七二五年)[编辑]

△春二月,詔安輯台灣降番。

先是,福建巡撫黃國材於二年十一月疏報,台灣鳳山縣南路山前生番曆曆等五社、北路山後生番八里岡等六十五社、諸羅縣北路山前生番本祿等四社男婦五千七百九十九名口歸化。至是,續報台灣彰化縣內山巴老遠、麻著、獅子頭等社生番男婦八百五十一名口歸化。尋奉上諭:「生番野性難馴,全在地方文武官弁安戢得法,封疆大吏當嚴飭屬員施思布教,令其心悅誠服,永無變更,方不愧柔遠之道。」

△秋八月,西洋教化王遣使入貢。

時教化王伯納地哆遣使臣噶達都易德豐表貢方物,使還,賜諭曰:「覽王奏並進貢方物,具見悃誠。我聖祖仁皇帝怙冒萬方,無遠弗屆,龍馭升遐,中外臣民悲思永慕。朕纘承大統,勉思紹述前徽。教化王地處極遠,特遣使臣裔章陳奏,感先帝之垂恩,祝朕躬之衍慶,周詳懇至,詞意虔恭,朕心嘉慰。使臣遠來,朕已加禮優待。至西洋寓居中國之人,朕以萬物一體為懷,時時教以謹飭安靜,果能慎守法度,行止無虧,朕自推愛撫恤。茲因爾使臣歸國,特頒斯敕,並賜妝段、錦段、大段六十匹,次段四十匹,王其領受,悉朕倦倦之意。」

△秋九月,禁民入番船。

本年六、七月間,粵東到英吉利洋船三、法蘭西洋船一,皆裁黑鉛、番錢、羽緞、哆羅嗶嘰諸貨,又續到嗬沙國、咖喇吧國、嗎吧喇斯國洋船,英吉利洋船,皆裁胡椒、檀香、蘇木、黑鉛,停泊黃埔。總督孔毓殉奏請委員彈壓稽查,不許內地閑雜人等擅入夷船生事,並嚴飭牙行公平交易,務在年內乘風信盡令開發歸國。

奉旨:「嚴加約束,不可寬縱。」

○丁未雍正五年(公元一七二七年)[编辑]

△蘇祿入貢。

祿國在南洋小呂宋群島西南、婆羅洲東北,地當赤道下,三島相連,島甚渺小,惟兼有婆羅洲東北隅地。由廈門往,水程百一十更。產明珠、玳瑁、蘇木、降香、藤條、鸚鵡。戶口頗繁,而民食不足。本巫來由繞阿番族,勇悍善鬥,民多習為海盜,地嬈瘠,食不足,耀於別島。廈門商船至蘇祿,水程百二十更。國有東、西、峒三王,明永樂中並率妻子來朝,後並為一。西班牙既據呂宋,再以兵攻蘇祿,反為所敗。

是年,其王遺使至閩,貢方物,並求內附。上以其險遠,不許。

△春三月,開閩省海禁。

閩督高其倬疏言:「福、興、漳、泉、汀五府,地狹人稠,自平定台灣以來,生齒日繁,山林斥鹵悉成村落,無田可耕,流為盜賊勢所不免。臣再四思維,惟廣開其謀生之路。如開洋一途,前經嚴禁,但察富者為船主、商人,貧者為頭舵、水手,一船幾及百人,其本身既不食本地米糧,又得沾餘利歸養家屬。若慮盜米出洋,則外洋皆產米;慮透消息,則今廣東船許出外國,豈福建獨虞泄漏?慮私販船料,則中國船小,不足資彼之用。似開洋於地方有益,請弛其禁。」尋下廷議,行。

△夏四月,葡萄牙入貢。

葡萄牙即布路亞(一作博爾都噶亞,一作波耳都欺),歐羅巴極西小國。北界西班牙(即大呂宋,一名日斯巴尼亞),西南臨大西洋。北極出地三十七度至四十二度,英才偏西九度至十二度。國有三大江,皆源自西班牙。有二學,歐羅巴高材多出其中。土產果實、絲綿,善釀葡萄酒。其地古名盧西逵尼,本西班牙西境,後為回國所並三百餘年。宋紹聖時,西班牙恢復故土,有臣曰英黎給,將兵有功,王妻以女,以盧西達尼數城封之。其子襲位,攻破回部,拓地漸廣,國人奉以為王,是為葡萄開國之祖。後與西班牙並立。明嘉靖間,有賢王以馬努以利,能立法制,稱極治。至孫英黎吉,當萬曆八年,阿非利加洲回部來侵,戰沒無子,國仍為西班牙所並,隸者六十年。西政貪殘,葡人起兵逐守者,復立故王支屬,與西構兵二十餘年,賴英吉利起兵助之,國乃僅存。

先是,歐羅巴諸國元代以前罕通別土。葡人精天文、曆算,用儀器測量星日躔次度數,知水陸方向遠近,弘治間,國王遣善操舟者駕巨艦望南駛行,循阿非利加西洲之西沿海,越赤道下,透大浪山(郎吸樸)東北行,歷阿非利加東境,抵五印度國。復東駛至麻六甲,又從蘇門答臘、噶羅巴海峽遍歷東南洋諸島,所至輒留葡人立新埔。

正德十一年,先後至中國舟山、寧波、泉州。隆慶初,至廣東香山縣濠鏡(即澳門),請隙地建屋,歲納租銀五百兩。時上方珍玩皆中涓取辦於粵,當事利其居積寶貨,便供給,總督林富代為請,葡人遂築樓館、營埠市於澳,是為歐羅巴通市粵束之始。後西班牙、荷蘭、法蘭西、英吉利諸國相繼東來,爭辟新埠,葡亦建藩部於南亞墨利加洲。嗣因國內亂,其小西洋、東南洋各埠咸被諸國侵奪,僅餘澳門為諸國東來之逆旅。

萬曆初,意大里人利瑪竇來華,士大夫方典講求曆法,葡人亦以能治曆聞。朝議改用新法,亦居其人於澳門,故粵人稱居澳者為大西洋。

其國終明代未嘗朝貢,至是,遣使臣麥德樂表貢方物抵粵。巡撫楊文乾遣員伴送至京。召見賜宴,於常賣特賜人參、緞匹、瓷漆器、紙墨、字畫、絹、鐙、扇、香囊諸珍,加賞使臣。旋命御史常保住伴送至澳,遣歸國。麥德樂在澳天主堂率洋商誦經行禮,恭祝聖壽。

△議入天主教烏爾陳等罪。

時,已革宗室貝勒蘇努子烏爾陳、蘇爾金、庫爾陳以結黨亂玫後私人天主教,廷議請印正法。奉上諭:「烏爾陳等不遵滿洲正道,崇奉西洋之教。朕令伊等悛改,遣王大臣等分晰開導,乃伊等固執不願悛改,如此昏庸無知,與禽獸奚別?何必加以誅戮:烏爾陳等非力能搖動政事、斷不可姑容於世者可比,此等人正法與否並無關係。今王大臣等因蘇努父子從前所行大逆不道,請將烏爾陳等即行正法,所奏雖是,但朕從前已將伊等之罪暫行寬宥,今復將伊等正法,西洋人不知其故,必以為伊等因入西洋教被戮,轉使伊等名聞於西洋。著將烏爾陳等交與步軍統領阿齊圖,擇一地方牢固鎖禁,俾得窮究西洋道理。如知西洋敬天之教,自然在朕前奏請改過也。」

△宣諭釋、道、天主等教同異。

佛誕之日,適與西洋國使臣表賀事相值,上因諭廷臣云:「向來僧、道家極口詆毀西洋教,西洋人又極詆佛、道之非,互相訕謗,指為矣謁,此皆以同乎己者為正道,異乎己者為矣謁,非聖人所謂矣謁也。孔子曰:『攻乎矣謁,斯害也已。』孔子豈以異乎己者概斥之為矣謁乎,凡中外所設之教,用之不以共正,而為世道人心之害者,皆矣謁也。如西洋人崇尚天主,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故日萬物本乎天,此郎主宰也。自古有不知敬天之人、不敬天之教乎,如西洋之敬天,有何異乎,若曰天轉世化人身,以救度世,此荒誕之詞,乃借天之名以蠱惑狂愚率從其教耳,此則西洋之矣謁也。朕意西洋立教之初,其人為本國所敬信,或者尊之如天。倘謂立教之人居然自稱為天主,此理之所無也。釋氏以清淨無為為本,明心見性為功,若必棄置倫常、同歸寂滅,更妄談禍福、煽惑凡庸,藉口空門,潛藏奸宄,此佛教中之矣謁也。儒者守先王之道,讀聖賢之書,庶民奉為坊表,倘以詩書為弋取功名之具,科目為廣通聲氣之途,或逞流言邪說以動人聽辟?或工豔曲淫詞以蕩人心志,此則儒中之矣謁也。凡中外設教之意,未有不以忠君、孝親、獎善、懲惡、戒淫殺、明己性、端人品為本。其創設之人自非凡夫俗子,必有可取,方能令人久久奉行。至末學後人,敷衍支離而生種種無理謬說,遂成矣謁矣:彼西洋之教不必行於中國,中國之教豈能行於西洋,如蘇努之子烏爾陳等愚昧不法之輩,背祖宗,違朝廷,甘蹈刑戮而不恤,豈不怪乎,西洋天主化身之說,尤為誕幻。天主既司令於冥冥之中,又何必托體於人世?若云奉天主者郎為天主後身,則服堯服、誦堯言者皆堯之後身乎,此則悖理謬妄之甚者也:西洋人精於曆法,國家用之。且其國王慕義抒誠,虔修職貢,數十年來海洋寧謐,其善不可泯。蒙古之尊信佛教,惟言是從,故欲約束蒙古,則刺麻之教亦不輕棄。而不知者輒妄生疑議,乃淺近狹小之見也。總之,人心不公,見理不明,以同己為是,異己為非,互相誹譏,幾同仇敵,不知人品類不齊,習尚不一,不能強異,亦不能強同,且各有長短,惟存其長而棄其短,知其短而不昧所長,則彼此可以相安,方得聖帝明王明通公溥之道,而成太和之宇宙矣!」

△六月,禁內地民久留外洋。

先是,康熙末,以噶羅巴及呂宋皆紅毛西洋泊船之所,藏匿盜賊甚多,內地民希圖獲利,往往留在彼處,有旨交廷臣議,準其附洋船帶回內地。至是,奉諭云:「聖祖仁皇帝綏靖海疆,且不忍內地之民轉徙異地,實仁育義教之盛心。但數年來附洋船回者甚少,朕思此等貿易外洋,多係不安本分之人,若聽其去來任意,不論年月久遠,伊等益無顧忌,輕去其鄉,而飄流外國者益眾矣。嗣後應定限期,若逾限不回,是其人甘心流移外方,無可憫惜,朕意不許令其復回內地,如此則貿易之人不敢稽遲在外矣!」

△秋九月,與俄羅斯訂《恰克圖互市界約》。

俄羅斯察罕汗卒後,其妃代臨朝,為叩肯汗,遣使臣薩瓦暨俄官伊立禮與我理藩院尚書圖禮善、喀爾喀親王策淩,在恰克圖議定喀爾喀北界。自楚庫河以西,沿布爾固特依山,至博移沙嶺(咸豐八年《中俄和約》載有雍正六年所立沙賓達巴哈之界碑,當即此地),為兩國邊境,而互市於恰克圖。議定,陳兵鳴炮,謝天立誓。(庫倫檔案載,雍正五年七月十五日兩國大臣議定,由恰克圖、鄂爾懷圖兩處中間界址所立之鄂博起,橫至西邊鄂爾懷圖,色楞格河起至沙畢邊嶺,共立鄂博二十四處。由布爾固特依山南巴彥梁起,至東邊額爾古納河源之阿巴哈依圖山分界,共立鄂博四十八處。後嘉怯鄴十三年會勘一次,有手具地圖存案。)

△定俄人來京就學額數。

俄羅斯國界近大西洋者崇天主教,其南境近哈薩克者崇回教,其東境近蒙古者崇佛教。康熙間,嘗遣人至中國學刺麻經典,以綏東方之眾,並遣子弟人國子監,習滿、漢語言文字,居舊會同館,派滿洲助教一人、漢助教一人教習之。至是,定俄人來學刺麻者額數六人,學生額數四人,十年更代為例。

△冬十月,平台灣叛番。

高其倬疏報:「台灣水連沙等社凶番,自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作亂後,不納賦餉,肆行劫掠。臣令台廈道吳昌祚等串弁兵。番壯分路裹糧進剿,擒首惡骨宗等,各社相繼歸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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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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