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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山集 (四庫全書本)/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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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演山集巻四十四    宋 黄裳 撰
  
  問擇將
  用兵之道以天勝有時以地勝有利以將勝有仁智以士勝有勇敢萬夫之敵者仁智也將帥之徳也一人之敵者勇敢也士伍之氣也上有天時中有人和下有地利而或軍將師帥非其人焉有天時不能用其數有人和不能用其命有地利不能用其勢然則戰功惟將者所收將功惟仁者所立一夫之勇豈能致哉以仁立智以智出算其智深者其算多其智淺者其算少少算可以為衆則有能窮之者豈足將哉是故戰功曰多算而已氣不能致柔則算不能致多不能致柔以仁則不能致多以智帷幄之筭時可守矣開營以攻時可攻矣堅壁以守挑戰襲擊滯于聲形之中而落敵人股掌之上是故有天時不能用其數有人和而不能用其命有地利不能用其勢然則軍將師帥無仁之靜以為智無仁之動以為勇敵人之来智不足以料勇不足以却而求銘書于王之太常殁祭于大烝顯明之中與日月齊光幽間之中與先王偕榮豈可得哉三代之將命卿則有仁命大夫則有智命士則有義是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秦之銳士不可以遇威文之節制威文之節制不可以遇三代之仁義仁義之運用而藏之則為天機推而散之則為人和宴居䆳幄之中凱旋幽障之外豈足怪哉三代而下厯觀漢唐之將威名震乎逺人武略垂乎後世未有無仁之靜以為智無仁之動以為勇者也是故亞夫之嚴肅祭彤之安重鄧禹之深沉充國之鎮靜去病之少言衛青之謙損王覇之惠愛此皆多數之仁各隨其才性而得之其為徳多數則其為智多算其居者靜則其制者動後世鮮有加焉少算之將將知所守而昧于攻則能攻者困之或知所攻而昧于守則能守者弊之與夫暗于大理弊于一曲之士無以異焉多筭之將不可為衆而得一人焉則其所利不可以勝計是故班超之于西域張奐之于匃奴仁貴之于突厥子儀之于囘紇彼非畏其勇悍畏其不為勇悍所役感忽之際以靜制動而已匃奴之畏李廣避廣數嵗不敢入右北平李勣之為并州十有六年突厥不敢南顧其功一也然而廣之所恃者氣勣之所恃者智而廣卒以勇悍輕敵晩年屢北葢夫少算多勇未有不窮者也嗚呼兵凶器也戰危事也夫以暴氣悍勇而從事于凶器危事危事紛于目前暴氣暗于胷中欲以功名自終是則難矣惟道術為能將將惟智術為能將兵而或不仁則其智術亦安在哉擇將無難擇其深沉大度有仁之量而已多筭至勇由是而出焉
  問法律
  予讀唐刑法志言古之為國者不為刑辟懼民之知爭端也後世作為刑書惟恐不悉俾民知所避也為法雖殊用心則一葢皆欲民之無犯也此說固然古者道徳之體未及下衰俗之于我輕矣故力惡其不出于身不必為已俗之于物輕矣故貨惡其棄于地不必藏于已當是之時不待案圖啟書然後以為直勝斗敦槩然後以為平探籌投鈎然後以為公合符節别契劵然後以為信豈復有爭端哉故古之有道者且欲仁義禮法一切棄絶之反器還朴尚肯作為刑書以招天下之偽乎後世之難治惟其物我大辨自夏至周天下已厯二弊民之知故有如横流之衝失其大防汗漫而難制夏商遺俗或固于野或肆于偽野者愚偽者妄或以私忿小利輙蹈罟獲以亡其身者葢不可勝計也周次其後葢知絶滅禮學毁棄仁義非所以救其弊者不若大備禮法以防之使知所避而已葢堯之後厯乎夏商之末仁義之失盡矣則周之所以救其失者有禮而已禮以情制律以禮制刑以律制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詰四方以八辟麗邦法附刑罰見于周官明啟刑書胥占咸庶中正見于吕刑及漢蕭何得秦律令秦用商鞅之法慘刻少恩以制天下高祖約法而行之得周用輕典之意故高后時不出房闥天下晏然豈非高祖之賜哉唐之刑書有曰令者名分之所禀有曰格者有司之所効有曰式者事為之所守百官違此三者及有罪戾之民則斷之以律焉然則格令與式資律以行者也律之義顧不大歟律令之書文靜為之損益裴寂為之撰著無忌𤣥齡為之刪定其後𤣥齡又復増損隋律降大辟為流者九十一降流為徒者七十一或定以為令或刪以為格降及大周以至今日之盛世科條格勅附入削出葢不可以勝計始也以為禁書今也散于天下細民學士皆得而讀之或謂律學之弊使吏侮文使民因縁而為姦予以謂不然人主于俗式之以孚于律行之以恕則吏烏得而侮文民烏得而為姦夫律失入之減少失出之減多以夫失出有仁存焉而或失入則為不仁而已昔唐太宗一殺藴古法官遂以失出為戒失入為無罪自是吏皆深文刺骨茍非太宗惟刑之恤仁恕寛厚矍然而悟則深文之吏輙行其志為害豈勝言哉四年之乆天下斷死罪者二十九人而已葢其律行以恕還家之囚及期而至無有後者葢其式俗以孚然而法律之行有唐太宗為之主則侮文之吏因縁而為姦之民豈復有哉唐史以為後世作為刑書惟恐不悉俾民知所避也今日之意不其然乎
  問天變
  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人情之喜怒寓諸天時以為和乖天意之與奪寓諸人事以為去就然則妖祥之兆因人以至者也失人之情雖天不能使之就得人之情雖天不能使之去天星之變或為祅祥或為祲象特示人情之得失耳務天也失人務人也得天而天示人情之失得者安可廢哉是故史以天占人聖人以人占天則先天而修焉故日月星辰之變動可以無志分星之所主嵗相之所在可以無觀五雲之色可以無辨十有二風之氣可以無察詔救政訪序事已之可也以天占人則後天而修焉故志其變動察其祅祥辨其吉凶察其和乖詔救政于上訪序事于下已之非也強本節用則天不能貧養偹動時則天不能病修道而不二則天不能禍若夫象之可以期宜之可以息數之可以事知之可以治者志之而已祅祥祲象是乃天地之變陽隂之化物之罕至者何事詔救政訪序事而與之計哉是不然也此特蔽於人者之說耳一氣之判上為天下為地魂遊而為鬼神情聚而為萬物上下同流得失相感是故祅祥之變或兆于蓍龜或見于三夢大卜則以八命贊三昜三兆三夢之占以觀國家之吉凶以詔救政而况天星之大乎五雲之祲象其應在時之豐凶十有二風之祅祥其應在人之乖别日月星辰分星嵗相變動在天吉凶在物茍以官人守天自為守道而變動吉凶非吾所與焉斯亦不仁也若夫與道為體不之域中為萬物主然後天星物我可以相忘矣主萬物也奚能無累統萬事也奚能無過然則天星之變與夫人事相為報施不足怪也詔救政訪事序何可廢哉移民通財舎禁弛力薄征緩刑之類是以王政而救喪荒者也救日月則詔王鼔若國大旱帥巫而舞雩禱祠招弭禬類祈禳之類是以神道而救妖釁者也人之喜怒寓諸天時以為和乖則夫救政之事先王不敢私焉訪之于下求達其情而已嗚呼以人占天也先天而修焉以天占人也後天而奉之則天之于王也豈敢欲勝之哉五物之變宜復其常宜復而莫之復則是數也物之罕至者也






  演山集巻四十四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演山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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