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書
潛書 作者:唐大陶 1705年 |
《潛書》起初仿《論衡》之體,名叫《衡書》,13篇,署名唐大陶,意在權衡天下。後來逐漸增加到97篇,并改名《潛書》,署名唐甄,意爲潛而待用。
《潛書》爲其學術思想,教育著作和政治思想之代表作,内容不引經注典。“不憂世之不我知,而憂天下之民不遂其生。郁結于中,不可以已,發而爲言”(《潛存》)。前後歷經30年而成書。“四十以來,其志強,其氣銳,雖知無用于世,而猶不絕于顧望。及其困于遠遊,厄于人事,兇歲食糠粞,奴僕離散,志氣銷亡,乃喟然而歎曰:‘莫我知也夫!’不憂世之不我知,而傷天下之民不遂其生。郁結于中,不可以已,發而爲言。有見則言,有聞則言。歷三十年,累而存之,分爲上下篇:言學者系于上篇,凡五十篇;言治者系于下篇,凡四十七篇;號曰《潛書》。上觀天道,下察人事,遠正古跡,近度今宜,根于心而緻之行,如在其位而謀其政。”(《下篇下·潛存》) |
《潛書》
張序
[编辑]余挍試雲間,焚膏稍暇,緬想二陸之文章,迄於啓禎之季,陳、夏諸公振興風雅,執牛耳於壇坫之上,裴徊者久之。華亭王生聞遠持所刻《潜書》來謁,謂:「為唐君鑄萬所譔。」且謂:「唐君蜀人,舉孝廉,為長子令,寄籍吳下,隱居著書。」寧都魏叔子見之,稱為「漢唐以來所未有」;宣城梅定九亦以謂「周秦而後僅見之作」。余聞其言,異之。披閱既訖,不禁掩卷而歎也。
當周之末,諸子各以其意為書。莊周為漆園吏,著述十餘萬言,洸洋自恣以適己,自序以為「寓言十九」。太史公作傳,謂:「王公大人不能器之。」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免也。荀卿為蘭陵令,既廢,謂「莊周等滑稽亂俗」。於是椎儒、墨、道德之行事,典壤序列,著數萬言而卒。要其大賈:以仁義為偽,以人性為惡,剽竊聖人之餘論,發赫近似亂真之辭,以阻蠹孟子之道,而末異於「人、入」。後世荀、孟並稱,豈不甚哉!
漢成、哀間,蜀人揚雄以詞賦為雕蟲小技,悔其少作,發奮著書,好以艱深之語,文寸易之言。當聘,桓譚憂其「覆韶」;張伯松比之「鼠抵牛」,「揚用,則實五稼、保拜民;否則,抵糞棄之於道。」唐韓子篤好其交,宋司馬溫公至作《潛虛》以擬之,或且脩諸荀卿;惟蘇長公極詆其陋。善乎有明方正學之言也!曰:「荀卿才高而果於大言,子雲才劣而篤於好古,其未聞道,則一也。」
然則士不聞道,雖作為文章,以冀必俾於後,而末免於君子之譏,豈可得哉!
唐君之書,分為上下篇。論心性,則尊崇孟子而及陸予靜、王陽明;夫先立乎苴天典、致良知,皆孟子之學。其言政治,則以返樸、崇儉、福桑、樹牧、富民赫先,與蘭陵之果於大言、穿蠹聖人之道者大異。至於比物類情,或空語無事實,或僅談近事,皆供驅遣,擊有得於漆園寓言。其文馳騁反復,如列子御風,翩然塞舉;又如淮陰將兵,多多益善。本其自得於心者,暢所欲言,其艱難勞苦之態,而典道大適,殆必傳於後無疑,而不憂其覆睹且棄於路也。
昔李漢序《昌黎集》,比於武事推陷、廓清之功,當時歎其篤論。李蓋韓之女夫,而及共門者也。王生婿於唐,不自言,乃徵引一時能言者,以表章唐氏之遺書,其亦有漢之心也夫?
康熙四十一年,歲在癸未季秋,江南督學使者、韓城張延樞序。
古之立呂重世者,必有卓絕之識、深沉之思,蘊積於胸中,不可制,吐而為辭,風發泉湧。若先秦諸子之書,醇駮不同,奇正不一,要皆獨扞己見,無所蹈襲,故能歷千載而不磨。唐宋以還,乃有勳說雷同之英。近代文人如林,而具有獨見者甚寡。大都依傍前人,覆拾眾說,稍藻飾之以為文。每有徑尺之集,按之枵然無所有。於文之敝,極矣!
唐鑄萬先生,賦資英果,制行高潔。舉於鄉,躓(此處「崩」疑為「躓」之誤)為令,即罷歸,盡發百家之書而讀之,考古證今,求其成敗得失之故,洞然心會。跪而學道,奮以聖賢為歸,默證潛修,多所自得。不為應酬之文;意所欲言,則言之。每一篇出,人爭傳寫。
余未深交先生。先生沒後,其婿王生出《潜書》,暗誓囑余為序。讀而嘆曰:「此非今人之文也!今人惟無立言之本,故專求工於枝葉;此則直披襟懷,不假繩削,而氣充詞達,高下咸宜。論學術,則尊孟、宗王,貴心得,賤口耳,痛排俗學之陋;論治道,則崇儉、尚樸,損勢、抑威,省大吏、汰冗官,欲君民相親如二冰,乃可為治。皆人所不及見、不敢言者,先生獨灼見而昌言之。」
資之深,故信之篤;蓄之厚,故發之果。其文高處閎肆如莊周,峭勁如韓非,條達如賈誼,漢後無子。間有傲作,妻蔥不逮斯編。直追古人,貌離而神合。不各《潜書》,目名《唐子》可矣。
先生蜀人。父亨手,曾宰吾邑,有賢聲。遭亂,轉側兵間,齎志以沒。家族矯于賦,先生僑居吳中,酷貧,無子,遺文將就湮滅。賴有佳婿裹集梓行。其可幸也夫!其可慨也夫!
舊史氏、松陵潘耒撰。
夔州唐甄鑄萬著 華亭甥王聞遠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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