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窩遺稿/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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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潛窩遺稿
卷二
作者:李命俊 李徵道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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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律詩[编辑]

題四碧堂[编辑]

寄迹囂塵外。蕭然一室寬。江聲欹枕聽。山色捲簾看。雲護松陰靜。苔承竹露寒。四時長逗翠。不覺歲行闌。

謫裏孤吟[编辑]

何物非關數。南遷豈偶然。一心自無累。萬事且隨緣。或赴村翁社。時從太守筵。肯愁魚腹葬。天日赫高懸。

和呈沈重卿[编辑]

世路元多險。風烟此地閒。野禽馴砌下。松籟韻窓間。白髮愁全减。靑雲分未攀。嘯歌傳數爵。殘日隱西山。

和呈金子中時讓[编辑]

人世難容拙。竆途剩占閒。優遊詩酒裏。放浪海山間。逸軌那能及。高標未易攀。相思秋日晩。隱几看雲山。

和呈使君[编辑]

游刃恢餘地。公庭吏務閒。應嫌闤闠裏。倘訪水雲間。皁盖如相過。華軺謂可攀。柴門終寂寞。怊悵對靑山。

贈金子中[编辑]

命駕邀金子。仍同沈老閒。白雲依澗谷。紅日入林間。縱博爭多筭。裁詩和未攀。還悲失路處。鄕夢隔重山。

和金子中[编辑]

俗子恒憑寵。高情貴得閒。共居人世內。誰出利名間。籠鶴無由脫。冥鴻未易攀。沉吟鏡水上。隱几看雲山。

除夕[编辑]

元朝稱令節。貧病轉相仍。寂寞迎春酒。凄凉守歲燈。形容苦憔悴。髮鬂任鬅鬙。脉脉看窓曙。沉吟涕滿膺。

書懷[编辑]

榮辱應關數。行藏豈在人。愛君如愛父。謀道不謀身。末路終顚沛。殊方飽酸辛。中宵拱北極。千里泣孤臣。

詠懷[编辑]

老去將何待。還須賦遂初。經綸違宿志。江海卜新居。白髮醫難化。靑雲計漸踈。誰爲同我者。歲晩共樵漁。

步入葩串。見寺宇殘破。因步靑川壁上韻。贈李慶男。[编辑]

步入華陽洞。招提憶遠公。雲烟朝暮變。水石古今同。聽法人何在。燒香院已空。靑牛幸有後。相與醉此中。

次唐詩韻[编辑]

落景明幽壑。商聲動晩林。泉鳴內史玉。菊發舍人金。展席依蘭坂。移尊近竹陰。膏肓川石甚。無復有塵心。

謝主宰曺挺立見枉[编辑]

虞翻罹擯斥。潘令寵行來。山氣薰歌席。湖光暎酒杯。生成蒙聖后。報答愧非才。眷顧偏相厚。淹留待月迴。

贈堅上人[编辑]

支公棲隱處。宴坐度三春。問法傳禪訣。持經悟道眞。雲山爲伴侶。松月較精神。笑我人間世。身名孰可親。

衙居見黃菊[编辑]

風雨重陽後。孤城傍海門。黃花餘老艶。紅葉露陳根。鼎鼎光陰促。悠悠俗務繁。相如正抱病。不敢近淸尊。

臨瀛有懷[编辑]

寂寂荒城閉。寥寥廨舍偏。斜陽亂山雪。喬木數家烟。歸夢朝金闕。沉痾卧海堧。鐘聲又報暮。不覺淚泫然。

次營將曺繼明[编辑]

三月溟州府。千山雪尙明。欲舒憐柳意。深酌慰交情。壯志輕諸葛。忠懷愧晏嬰。萬事吾將老。其如負此生。

折花揷甁。小酌仍賦。[编辑]

三月江陵地。四圍山雪明。盃中足春意。甁裏滿紅情。戀闕心猶篤。思鄕夢未成。寧追秉燭飮。莫道酒尊傾。

偶吟[编辑]

詭遇非吾志。何嗟世路難。長思謝袍笏。終擬鍊金丹。聖渥應須報。民憂庶可寬。沉吟不决意。聊以瀉團圝。

醉吟[编辑]

柴門客競至。庭院雪初來。漠漠春塘絮。飄飄小苑梅。難乘灞水興。誰訪剡溪迴。妙曲知難續。巴人敢和哉。

病中春光已過。無聊書懷。[编辑]

避病依鄕社。春光半已過。桃花彫粉頰。蕉葉展靑羅。洗鼎烹新餌。披方辨舊痾。何由幽興發。寂寞對醫和。

老病[编辑]

老病倦行役。停驂曲水涯。靑蟲藏卷葉。黃鳥上高枝。漸喜家山近。何嗟嶺路危。從知歸有日。窓下弄忝兒。

挽宋宣傳[编辑]

先輩風流遠。伊人邈不攀。龜卜移新兆。牛眠近舊山。欲知餘慶積。看取後人贒。他秊隴下過。回首起幽悁。

挽老儒[编辑]

七耋雖云壽。無殊草露零。晩深羅隱恨。老誦伏生經。陰隧丹旌引。泉臺白日冥。持家惟一子。哭盡舊山靑。

挽鄭處士基平[编辑]

林棲爲處士。家世本公卿。有業課農圃。無心討利名。龍旌行不語。駒隙過堪驚。他日丘山路。擡頭更愴情。

挽洛城令[编辑]

夙昔同閭閈。風流久益親。高秊超玉葉。嘉節換金鱗。玄隧長留夜。黃壚未有春。丹旌飄晩月。執紼爲傷神。

雲橋偶作[编辑]

匹馬關東路。天涯望舊居。亂山秋雨後。傳舍暮烟初。孤坐愁無賴。長吟恨有餘。仍懷妻與子。回首欲題書。

七言律詩[编辑]

題四碧堂[编辑]

淪謫歸來已白頭。偶登江閣失千愁。山當席上螺鬟列。水到門前燕尾流。松下安碁金粉落。竹西傳爵翠濤浮。人間但有閒居足。富貴何須分外求。

次淸州板上韻[编辑]

常愧虛聲未副名。每於臨事盡吾誠。夸言浮議知何益。懿筭弘圖恨未成。淺山斜日晴還媚。深樹鳴蟬晩更淸。天末有懷頻北望。曾倍黼座廁羣英。

次拱北樓韻[编辑]

山樓粉堞壓空明。向夕登臨暑氣淸。鳳輦蹔停雙樹社。龍旌高拂錦江城。當時虎士皆瞋目。此日儒冠獨感情。天際美人迷遠朢。暮烟殘照客愁生。

次孤山令公黃汝一[编辑]

訟庭岑寂宿埃塵。靑眼相逢意轉新。霜薄野城秋未老。烟寒水國鴈初賓。當筵別酒無多酌。有便傳書莫厭頻。宣室求贒如不及。肯敎夫子滯湘濱。

次太守七月旣朢韻[编辑]

蘇仙文采豈終囚。月棹飄然楚水頭。詞賦祇今傳不朽。聲名從古與爭流。山迤赤壁擬眞境。歲紀玄𭸔又早秋。好事先贒餘範在。敎吹長笛爲淹留。

其二[编辑]

常恨南冠作楚囚。蘭棹喜放碧波頭。名同赤壁疑眞境。人似東坡摠勝流。風月豈曾殊古昔。才名誰復暎春秋。就中物色知難寫。朋酒殷勤爲少留。

寧海蓮堂[编辑]

勝節流頭自古聞。偶隨羣彥與斯文。雕欄畫閣當池面。翠盖紅粧漾水紋。籠鶴未舒千里翮。匣龍空吐九霄氛。千盃鯨吸愁難去。北朢神京對夕曛。

和呈沈重卿[编辑]

十秊流落鏡湖濱。蝸室荒凉積素塵。開口不須論世事。詠懷聊欲擬詩人。汀蘭葉悴餘殘馥。江柳枝凋憶早春。惟幸與君成一醉。剩敎愁恨去吾身。

和呈使君[编辑]

卧病漳南憶漢濱。十秊憔悴委泥塵。金章紫綬旣無分。濁酒瓦甌還可人。殘菊尙餘籬下艶。衰容難借鏡中春。從前寵辱皆由命。莫把閒辭慰老身。

贈金子中[编辑]

同爲逐客瘴江濱。珂馬難期紫陌塵。此地可能無一會。他秊應復憶三人。膾成銀縷輕於雪。酒溢金罍氣似春。共說淸心贒太守。定嗟公務未抽身。

和金子中[编辑]

莫嗟恩譴老湘濱。世上浮榮摠是塵。已識高才驚俗子。未應標格混凡人。黃卷靑編長送日。白山朱海幾經春。男兒事業終磊落。麟閣期君畫裏身。

別尹僉樞英賢[编辑]

妙齡華聞耳驚霆。白首相逢眼共靑。黃綬屢蒙過鵩舍。緋衣今復返龍庭。仍悲聚散同秋葉。不恨浮沉類海萍。臨別休嫌頻勸酒。古來偏忌別時醒。

次太守[编辑]

秊華苒苒去何之。悲恨關心雪鬂危。春物已看花絮富。風光無賴燕鸎遲。竆途落魄眞堪笑。晩景功名豈可期。况聞老妹新喪逝。難禁零淚入金巵。一作淚添春酒溢深巵。

和姜任甫弘重[编辑]

寓居荒村類楚囚。共尋幽處破閒愁。風流未是羞前輩。尊酒堪誇此勝遊。世事已知無我奈。春光寧復爲君留。莫辭泛溢傳心爵。好會從來不易謀。

其二[编辑]

單居散髮首如囚。世念成灰不受愁。寂寞好耽書史樂。逍遙寧羨汗漫遊。晩春花絮勤多請。落日亭臺爲少留。節物風光應未借。須敎後會待君謀。

次臨瀛館韻[编辑]

積慶傳芳幾百秊。觀風七葉政由天。箕裘幸忝冠裳末。符印慚分嶺海邊。世德堪誇聯棨戟。棠陰猶逗舊風烟。但將家訓敦來後。何必區區强學仙。

贈友[编辑]

世議紛紛屈大才。不應埋沒等蒿萊。精神華嶽峰頭隼。標格西湖雪後梅。逸翮久藏雲外用。淸香難禁月中來。棲遑嶺海君何恨。終擬功名到上台。

述懷[编辑]

鬂邊華髮白垂垂。三歲江陵夢亦疲。衰病豈堪供世用。退休宜及早春時。黃堂絲竹非吾分。茅室詩書是素期。寄語兒曹課僕隷。巴庄垣屋可先治。

霜臺契帖[编辑]

霜臺風采素稱嚴。古事流傳在視瞻。赫日不容揮竹箑。華筵無敢見靴尖。分司價重招人議。禁席私行負俗嫌。尊前職業還應勉。須把吾詩各自鍼。

贈友[编辑]

落花飛絮散春光。見此懷君未敢忘。高義薄天誰得越。深情如海固難量。龎床一拜何曾洽。蕭寺重尋亦不妨。若破戱魔成後會。數盃相屬慰心腸。

東陽翁主挽[编辑]

生長天家絶侈心。孝敦姑舅冠當今。豈惟淑行超閨秀。還敎嘉言服士林。錦帳尙留蘭麝澤。粧臺無復佩環音。龍輴哭送都門外。曉色迷茫月隱岑。

五言古詩[编辑]

謫裏與諸贒唱和[编辑]

少乏適俗韻。醒狂如中酒。學業坐空踈。才猷豈曾有。蹭蹬多拙爲。繁華那入手。長沙無好况。孰問安與否。繕性效瞿曇。達生用莊叟。惟君富文藻。格律森星斗。英名人所羨。偉器應自負。雲雷時作解。東坡寧久守。圖形側麟閣。不數羅池柳。寄語景春徒。儀秦果妾婦。

右示金子中

其二[编辑]

得與夫子交。醺如飮醇酒。才名我本輕。令譽君素有。鑾坡侍講臣。翰院修史手。都兪細氈上。幾回陳可否。身屈道不屈。時人擬山斗。托契貴在義。歲暮期無負。高情貫金石。外物那變守。愧乏霜雪操。戒余先秋柳。誰能爲蒯生。束縕迎逐婦。

右和沈重卿

其三[编辑]

華聲雖灌耳。未嘗接盃酒。山川又間之。紹介焉能有。西原幸相覿。蹔携淵明手。文章旣富艶。議論稱當否。今來宰野城。惠澤洽山叟。鑾刀非割鷄。幾歲踐台斗。鳴琴化自淸。邑人忍欺負。黃堂政多暇。應嫌吏卒守。爲問崔中丞。肯訪冉溪柳。叉魚可共煮。宿戒厨中婦。

右上曺太守

其四[编辑]

廢逐棄人事。沉痾因屛酒。所願在適志。塵念亦何有。遊心古書間。默坐但叉手。遇欣辨精微。感事究臧否。得意或忘食。未覺成老叟。祇恨富波瀾。安能酌升斗。功名付公等。宿學寧肯負。勉圖經濟策。密勿備戰守。往者金將軍。奮勇依大柳。乞降惟恐後。何誅有髯婦。

右自詠

步前韻上太守[编辑]

孤吟苦無和。幽趣付琴酒。悠悠時世間。石友誠寡有。對面九疑峯。雨雲翻覆手。滔滔者皆是。吁嗟誰獨否。君看衆星叢。落落但名斗。嶄然流輩中。儼如老成叟。旣謂我知子。寧容子我負。耿耿抱赤心。終當抵死守。寒城一悵朢。啄木響枯柳。吾今亦何恨。托之兒與婦。

挽李參奉敬元室內排律[编辑]

結縭歸右閥。賓敬慕鴻光。在饋寧踰節。能貧不厭糠。賣珠營粟帛。傭絍備滫嘗。哀訃才成髽。沉痾竟入肓。風燈三紀住。駒隙一朝忙。舊脂今留篋。殘膏尙暈裳。猶餘二室女。誰辨嫁時裝。

醉時吟[编辑]

酒味無醇醨。攻愁各奏效。愚人太分別。淸濁以爲較。天涯逐臣懷。綺席富貴貌。憂樂雖異態。發興竟同趣。聖者亦不禁。百拜惟用酒。吾儕飽閒散。那妨終日醉。洪君本豪放。李子亦淸凈。酒戶有大小。淺深須勿競。只澆碨磊胷。不敎塵慮傡。自吾南遷後。已斷經世望。夜夜周公夢。彷彿如少壯。老矣何所施。中宵獨悵悵。

醉示學徒[编辑]

天行固不息。剝盡還有復。治亂亦相乘。泰來於否極。君胡滯至理。謂余尙迷惑。貴人雖自貴。徙知取利祿。賤者人所賤。豈無致君術。吾聞孔子曰。使民時用節。方今黔首困。孰能試吾說。聖王倘復生。莫或反吾舌。苟有用我者。披肝獻天闕。

贈淸之[编辑]

古調淡無味。今樂多繁聲。誰能嗜無味。所以多繁聲。伊我獨好古。喜君彈古調。一鼓滌鄙吝。再鼓蕩塵愁。悠然心腑淸。高興齊南山。仍之勸一盃。相與醉筵間。

贈營將曺繼明[编辑]

流言止於智。讒說豈能行。丈夫心要大。那同兒女情。我有一尊酒。與君期共傾。中虛得㬥下。未及輸寸誠。脉脉朢歸雲。幽懷聊獨鳴。寄語同心子。須令愁恨平。

挽趙司諫廷虎室內[编辑]

吾嘗看女史。婦德最難全。內則貞爲貴。閨門孝是先。誰能如大家。可以次靑編。夫子霜臺柏。阿兒玉署仙。旣贒榮又慶。此福世無肩。陰隧玄泉邃。華堂夜月懸。潘郞喪耦日。韋氏結腸秊。吊死存生淚。霜天謾自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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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朝。諫廢大妃。兼乞換白沙先生配所疏。丁巳[编辑]

伏以臣乃者家孽。罹惡逆之禍。分當萬死。伏蒙殿下不殺之恩。常思殺身以報天地之德。而顧臣羇管海域。雖欲致身。末由也。日夜思所以圖報萬一。則惟昌言讜議。可以有補於聖明。有如涓埃之益山海。則此亦區區願忠之一道也。竊聞道傳。方今以慈殿貶降。擧朝爭之。臣竊以爲不可也。夫母子之道。天經地緯。不待辨說而明。不敢以繁辭。以眩聖聽。只擧宋朝一二事以明之。理宗之講春秋也。至鄭莊公不能制其母。講官引朱熹之說曰。母不可制。制其侍御之人。理宗悅之。夫母尙不可制之。况貶而降之乎。章惇欲追廢宣仁。哲宗以其奏投地曰。爾不欲使我入英宗廟庭乎。議乃遂寢。則哲宗宋之庸主。猶尙如此。以殿下聖孝至仁。任其羣下非正之議。遂爲貶降。則殿下抑何以入宣祖廟庭乎。凡人之居室而爲至樂者。樂其孝父母安妻子也。若乃羣臣之議。則使殿下不得盡孝於慈殿。而使宣祖不得安其室。則豈不悖乎。求之於天理人情。未見其可也。伏惟殿下乾剛果斷。離明洞燭。此必無之理也。盖愚臣之過慮也。伏願殿下斥退羣議。以察人情。以體人情。而盡其孝焉。然則聖孝光被。格于上下。使一國咸仰大聖人所作爲出於尋常萬萬。則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者。謂此也。且夫人臣之進說於君者。咈一時之議。自知言必見罪。然且敢言者。眞忠臣也。竄逐臣李恒福自筮仕之初。受知先王。在經幄十餘秊。及至西邊。尤著忠勳。竟被爰立。錫以扈聖之勳。而以疾退閒。不奉朝請。已數秊矣。及聞大議。不敢以病爲辭。自知言發罪加。而遂陳所蘊。忠言篤論。不過勸殿下如舜而已。今之論者不恕其情。指爲侮弄。冀圖後福。至於遠竄。不亦巧乎。非所以勸人以忠之義也。諒其情素。盖出於愛君之誠耳。在聖明。亦必昭監矣。臣少師恒福。人生於三。事之如一。殺身之義。與君父同。今且遠配三水。三水爲地。水土苦寒。五穀不熟。非南土之人所堪居。恒福今秊六十有三。往必難全。臣竊感柳宗元以柳易播之義。願以臣之所配盈德。易恒福所配三水。臣所請自知猥濫。罪當萬死。亦國家待舊臣以厚之義也。嗚呼。臣孝愧穎叔。而冀一語之感。行非禮震。而陳代師之情。然若擧而行之。皆是爲國家之美事。其所補益。又非涓埃之微也。言雖狂妄。乃愚臣報聖恩也。臣不任惓惓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掌令疏癸亥三月仁祖改玉初[编辑]

臣學術空踈。才識淺短。雖僥倖佔畢。得廁衣冠之列。而不爲人所輕重久矣。加以十秊淪謫之餘。風瘴交乘。喪病更患。精神昏憒。齒髮先衰。自分爲南裔之鬼。不意今者天地更革。聖人有作。擧一國臣民上下。罔不懽呼鼓舞。若旣絶回生。顒首跂足。仰瞻淸朝之敷政施惠。欲得遂其生之願。而差除之目。反及於不稱之身。臣猶自愧。物議謂何。况茲改紀之初。凡激濁揚淸之任。剗弊釐正之責。專在於臺憲。决非如臣者所敢冐據。請遞臣職。以安愚分。

陳時弊疏[编辑]

伏以改玉以來。朝野望治。八秊于玆矣。耆舊厖碩之臣。贊化於上。砥行能言之士。拾遺於下。左右弼違。朝夕獻納。何策不擧。何言不進。聖明在上。攬羣策而用中。碌碌具臣。幸備驅使。無得罪於淸朝。庶不怍於衷素。出處閒劇。隨分自攝。惟是忠君至情。同賦秉彜。拭目新化。日徯成效。而政疵未祛。民瘼猶存。大亂之後。澤究未易行。且有治道矣。紀綱不張。號令弛廢。積衰之餘。振作未易行。且有治法矣。一秊二秊。今至于八秊。而政疵民瘼。猶夫前也。紀綱號令。亦猶夫前也。闕失滋多。施措成舛。殿下之仁聞。漸不如初。朝廷之威重。將墜於地。殆不能收拾整頓。不幸變故有如甲子丁卯者。則國幾乎不立。而事有不可言者矣。臣於是始乃心動而意懾。語于心曰。吾君吾相。洎乎論事之臣。咨諏講論。浸灌濡染。非不精且久矣。國勢日傾於不覩不聞之中。若使賈誼立於本朝。當陛疾呼。不止痛哭而已。臣久在嶺表下邑。迹不入於脩門。已數秊所矣。不敢知吾君吾相。亦識國勢之傾頹。殆不能收拾整頓也。抑不覺不省。置之安晏之域耶。四秊之中。再遭播越。八路之內。兩西已棄。關北嶺南。皆歸於守障綏倭之費。國家賴以爲固者。只是四省。而水旱兵革。無一歲安。則四省之民。困頓且極。强敵外狺。耽耽垂餌。恐喝需索。歲增月倍。信書悖慢。風色甚厲。竭民之財。不足以盈其欲。損國之威。不足以緩其禍。而人心玩愒。侈靡安肆。上無嘗瞻之志。下蔑敵愾之義。嗚呼。殿下之國勢。如人之元氣受病。痼於臟腑。發於膚革。痿痺厥逆。奄奄就盡。其不能按方奏技者。雖皆臣子之罪也。然殿下之自居。亦豈可盡委於臣下而不自反也。臣身至微。臣言至愚。固不可格君之心。而憂虞之形。亂亡之兆。略已疏擧。殿下聞臣之言。瞿然作曰。是夫誠無能。其所言非有利於其身而强言之。國勢之危杌。果至是耶。是責誠在予身。予之處心。果不愧於屋漏歟。予之嗜好果不萌歟。惡惡果無偏歟。果能無守勝之病歟。果能無自聖之失歟。聰明或有眩歟。宮闈或不嚴歟。包荒之量。有所不弘歟。辭氣之間。有所太露歟。以是九者。內自省焉。有一於是。則曰此國家受病之源也。拔其根而去之。用賁育之勇。斷之以干莫。求其可治者而治之。若徒省而不去。去而不治則猶無省也。噫。中外臣民。不惟愛戴殿下。亦嘗信而伏之。胥曰治效之不速。皆由臣子不能承奉聖意耳。識者間有竊憂之者曰。吾君有求治之心。而未得其要。臣於二者之說。俱然之。今以觀之。殿下不亶未得治要。求治之心。亦有愧於古之贒君。非謂求治不切。上所言數者。爲之螮蝀。則本源滓汩。明睿不照。當斷而不能斷。不當斷而過斷。剛柔失道。威惠愆宜。宵衣旰食。聰察摘抉。不足爲求治之實也。體天行事。昭昭穆穆。任至公布大信而已。臣嘗讀宋史。仁宗之致治。非有闢地攘夷之烈。且乏剛健之德。惟推赤心以待臣下。有所作爲。無所隱諱。其有過擧。使臣下知之。有諫之者。則曰朕實有是事。輒虛心而聽之。以杜衍封勑一事。可徵也。夫仁宗少康之主。今之世道。與仁宗時不同。不當爲殿下言之。而惟其言行。眞實無僞。苟能眞實無僞。則昭融契合。上下無間。激發感應。須爲一體。蘇軾所謂社稷長遠。終必賴之者。誠礭論也。循是而進。亦可爲盛德之主矣。臣之拳拳爲此說者。不直臣一人之言。聽於遠外之人。遠外之人之說。豈皆切中殿下之過。而以天地之大。猶不遁於圭管尺度之內。則蒭蕘之下。寧無窺殿下之淺深者乎。其亦可懼也已。伏願殿下留神焉。方今急時之務。亦有可言者。曰內修曰外攘。內修之目有五。曰嚴宮禁。曰重銓選。曰聽諫諍。曰明賞罰。曰擇守令。外攘之目有四。曰擇將帥。曰招武力。曰治屯田。曰整城池。臚列于左。此臣之所自耿耿於中者。不敢隱默。伏願殿下留意而進退之。臣在官守。伏覩求言之敎。而簿領之間。未暇應旨。生入春明。重瞻象魏。不勝犬馬之私。敢陳一得之愚。臣無任屛營悸慄之至。

內修之目[编辑]

一曰嚴宮禁。[编辑]

夫周官。內職必選名家者。所以嚴閫政也。臣竊聞閭巷。藉藉言宮中有新進女侍。臣以爲宮禁事秘。未必眞的。又有言新進人。卽趙琦,金斗南之妾女云。未知其實然否也。然至擧姓名而稱謂。則亦不可謂之不實也。金趙之女。旣非禮選。則必夤緣曲逕而進也。曲逕一開。則是亡國之兆也。臣當食棄箸。爲世道深慮也。昔宋仁宗時。外藩進二女。王素諫之。仁宗涕泣而出之。其君與臣。俱享美名。社稷得以靈長。愚臣固不及王素之贒。殿下獨不爲仁宗之盛德乎。閨閫之事。閭閻匹夫。亦所聽聞而難言者。臣有所聞。不敢隱情者。恃殿下之明聖也。

二曰重銓選。[编辑]

夫爲國之道。在於進贒退邪。進退之柄。在於冢宰。而古之大臣。責在進賢。則用人之權。不專在於冢宰。我朝古例。銓官若以新進通顯要。則必禀相臣而後爲之。皇朝法制。有公卿會推之擧。重其事也。况今朋黨之目。迨五十秊未已。擧朝無一人得脫指點者。甲乙相似。贒邪相混。而通塞進退。尤不可不使大臣知之。曾見大除拜。相臣亦不得與聞。見除目方知之。與古例不同。古語曰。君攬治綱。相參治權。而盡進贒之責矣。稍修袒宗朝古事。贒邪無混進之弊。而庶幾裨益治道矣。

三曰聽諫諍。[编辑]

人主一身。居高明之位。國之利病。不能周知。以耳目寄之諫官。俾陳一時之利害人物之贒邪。國之興替。實關於此。竊見近來。一言忤旨。輒卽屛退。尋常論劾。相持不决。仗馬有戒。括囊成風。臣察於睨眴。與朋儕侃侃說者。入臺閣修諫草。什不能其一二。則懼忤上旨也。一言之得失。而榮辱判焉。如非大忠。孰能以直言。博人主之怒。而爲終身沉屈之地乎。然則人主之耳目日蔽。而孤立無黨。不亦殆乎。易曰。聖人能通天下之務。毋以雷霆。逆折方來。務加旌直。以廣言路。

四曰明賞罰。[编辑]

賞罰。人主之大柄。賞當其功。罰當其罪。然後人心乃服。方今國家雖與奴賊羇縻。奴豈愛我而不攻乎。特有事於大國。不暇他爾。當此之時。賞必以武功爲主。可以聳動武弁之心。而近來刑賞大紊。不可毛擧。以一二事言之。治軍器。有司之例事。而得重加者有之。備軍粮。非私力所辦。而亦竊金玉之班。倘有斬將搴旗之功。則當以何道激之乎。贓汚。生民之蟊賊。而國家之大蠧也。光武以歐陽歙之明經。終置之大辟。其不可以饒貸明矣。今之贓者。不以其律罪之。又至收用。則貪官汚吏。何所懲而不爲乎。臣恐從此盜跖居官者。接跡而起矣。宜以前代信賞必罰之道。裁以祖宗令甲而無變。則庶有裨於勸懲之道矣。

五曰擇守令。[编辑]

守令之於國家。其任似微。而親民莫如守令。守令之贒否。而民心之向背關焉。曾在昏朝苛政之日。民不堪命。而守令稍贒。則民得安集。守令之爲任。豈不重哉。執政之臣。耳目雖廣。豈可盡得賢才以充三百餘邑守宰乎。因人請除而注擬之。固無妨也。無論公私薦。以其擧主之名。書於御覽官案及本曹官案。所薦者以善治受賞。則以其賞傡賞擧主。或貪汚不治。則傡與擧主而論罷。則被薦者恐累長者。不敢爲非。擧主亦必相戒。此法行之數秊。必有其效。縣監之善治者。待縣令窠陞之。縣令善治者。待郡守窠陞之。爲府爲州。皆用此道。爲畫一之政。則漢之循良。可復見於今日矣。

外攘之目[编辑]

一曰擇將帥。[编辑]

自古擇將。不一其道。而得力常在於行伍積功之中。盖官高名立則怠於事。貴近地親則惜其死。我本不知兵。京華子弟之以武選進失路者。輒入禁旅之職。一再轉而爲府爲州。又加一級。則輒爲閫帥。遇事變。用此輩建旗當一面。其不敗者鮮矣。今則邊虞日急。不啻對壘。臨亂司命者。不過勳戚數三人。皆秊衰而宦成。緩急不可恃也。宜選秊少有材力可堪將領者。處之邊地。俾習軍旅。待其成績。各以其才之大小。或爲裨將。或爲大將。此爲軍政之所當也。

二曰招武力。[编辑]

凡爲戰之道。智者爲謀。勇者當戰。然後可以取勝。我國之人。不閑兵事。惜死太甚。未陣而避。臨敵而散者。盖無武力之士爲之倡也。我東雖小。幅員數千餘里。人民不爲不多。豈無材力出衆者乎。若招來武力之士。力擧千匀。走及奔馬。蹺足超距。藝中之百中者。必有其人。下諭八路。求此四科。勿論士族公私賤。則可得數千人耳。咸聚京師。鍊其諸般技藝。成才者士族或任爲宣傳官之職。或除將領。公私賤則免賤爲羽林衛士之屬。臨敵使之爲士卒倡。如關羽刺顔良於萬軍之中。則一人决拾。十人爲之聳觀。一人奮首。千人爲之厲氣。士卒有所恃而不散。豈不美哉。然我國之事。文具多而實事少。若着實擧行。則强兵殲賊之道。未必不在於此矣。

三曰治屯田。[编辑]

我國非無卒伍。而所急者粮也。官無儲峙。民無藏盖。雖有百萬之衆。未有不食而戰者。足食之道。莫如屯田。而自壬辰以來。旣設旋輟者。良田不得其道也。楊經理到本國。使之屯田。則其時當事者。不爲着力。春節散給穀種於民。秋成勒徵民間。其數不啻十倍。謂之經理屯田。而其實不爲耕種。故民怨大興。訓鍊都監設屯田於畿甸。以無賴冗雜之輩。稱爲屯田官。反貽民弊。以此人皆言屯田有弊而無實。此豈屯田之害也。今若爲此屯田。則選宰臣之素有名望解事者爲使。擇朝官中曾經守令有聲績者。使監屯田。與民共之。如私家傡作之例。歲末視其收租之多少而殿最之。以二十四朔爲限。而有效者優薦高品守令。則不數秊。必致裕國之利矣。臣曾爲忠淸監司時。見列邑空虛。試令列邑爲屯田。未秋而遞。雖未見成效。尹履之代臣爲監司。言屯田之法甚好。此臣欲先試之於縣邑。用之於國家耳。湖西沿海。多有棄地。就此設屯田。尤便矣。

四曰治城池。[编辑]

城池者。邊民之所恃而爲家。而敵人之所不得長驅者也。築城誠高。鑿池誠深。則雖公輸九攻之技。無以凌越而踐踏矣。倭奴之撤歸也。盡壞我城池。奴賊之入我地也。不欲我之築城。則城池之不利於敵人可知。而策無愈於城池。然而諸侯有道。守在四境。而不治在外之城池。獨修南漢之城池。以撓畿民者。未知其意也。臣曾以繡衣。暗廵南邊。城堞完全者。什無二三。誠可恨也。平壤門樓。虜去三秊而尙不修治云。南邊則時無警急。雖或緩緩可也。至於平壤舊都。雖無冦患。豈得不治哉。似聞平壤城中之人。還集安居。無異昔日云。不可不修繕。以爲守禦之計。其列鎭之有城堞者。亦可修之。苟得賢守令。則豈至太勞民力乎。

辭大司諫疏[编辑]

伏以臣來自外郡。身處散地。本不合妄言以干狂僭之誅。而頃日云云之說。虛實間傳播洶洶。街巷婦孺。皆以爲談柄。而事關宮禁。無能爲殿下言者。獨殿下未之知。故臣略及於疏端。殿下於臣疏。頗示優容。而因大臣三司之啓。輒加聲色。震霆轟薄。羣品失序。臣爲厲階。人莫不爲臣危之。臣不暇自危。竊爲殿下憂之。臣子之進言於君父。無論愚智。各自盡其誠敬。冀主之一悟也。臣疏中辭氣容量等語意非偶然。而疏墨未乾。辭氣猶前。臣言之不入。盖可想已。臣實戚戚於中。曾未數日。擢臣諫長。畀以言責。臣甚衰病。不任驅策。秪當盡言不諱。小酬知遇之恩也。方今內憂外訌。國勢綴旒。可言者何限。而臣之愚意。莫大於補衮闕也。夫引君當道。責在輔弼。繩愆糾謬。責在臺閣。君有過擧。而羣臣不諫則罪在於臣。諫而不納則過歸於君。近來殿下之待臣下。漸不以禮。小拂天意。輒加峻責。大臣愧恧。小臣憂怖。君臣之間。情意不孚。廊廟之上。爻象慘沮。胥將囊括。以言爲戒。殿下孤立於上。巍然獨尊。逆耳之說。無自而入。則見幾者將引而長往。慷慨者不免於幾避。終至於巽輭不檢之徒。偸隙抵𡾟。彌縫媚悅。國事日非矣。自古人君能始而不克終者。皆如殿下今日之爲也。豈不大可懼哉。大臣之極論媒進者。深慮邪門曲徑之昵比便辟。終爲國家患也。鄧通之罪。不過失朝廷禮。而申屠嘉檄致而欲誅之。曲徑媒進者。罪豈止失朝廷禮乎。形迹幽昧。不可的指爲誰某。而苟有其人。則大臣借劒尙方。爲衮鉞於一言之間。使鑽隙之輩有所知懼。亦春秋之法也。殿下亦宜肅躬莊𦲷。以淸宮閫之政。而宮嬪之選。非殿下之本意。特激於備局回啓。有此擧行之敎。非和平之發也。不幾於遂非乎。殿下於淸燕之暇。平心思量。必惕然悔悟也。亟收成命。以補前愆。閭閻間又言稱慈殿懿旨。取良家女。抑入宮者甚夥。或至監禁督迫。譁然多口。實有此事。則亦是弊端。殿下於晨昏宴見之際。委曲開陳。以祛民怨。則盛德事也。人君之失。莫大於心誅。廷臣少有違忤。則銓曹擬望。輒靳天點。或數月不調。或至一秊二秊。有若以其忤旨輕重。爲朔數久近。初則不覺一人二人。至於累人而皆然。言官忤旨遞職。則傍人相唁曰某也從此不得官矣。以下窺上。固非美事。亦由於殿下之權度落於一偏。示人不廣也。昔宋太宗時。劉昌言罷。太宗問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呂蒙正罷。又曰望復位穿目矣。錢若水歎曰。上待輔臣如此。盖無秉節高邁全進退者。以感動之耳。卽欲移疾。終能退去。人主一言之失。而或至於失士夫心。况以官職落點。而以爲暗中懲罰之資。則不但待臣僚太薄。亦失於心誅之過矣。此亦殿下所宜省察者也。伏願殿下遜志篤恭。恢弘聖量。滌去人我之相。痛絶固必之私。拜昌嘉乃。逆心思道。使忠言輻湊。讜議競進焉。臣新承寵擢。受恩深重。志在盡言。言不知裁。臣罪當誅。然臣何惜尫羸將死之命。爲殿下不爲之一言乎。且臣伏蒙調理之命。輳方治療。今已六七日。而尙無瘳復之機。眼眩胷痞。上滯下痢。及其痰脾種種之症。有加無减。昨日大禮。亦不得參。癏曠累日。情勢悶迫。伏乞聖慈亟遞臣職。以便公私。

再疏[编辑]

臣聞臣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初聞巷閭間喧傳之說。乃仰屋而歎曰。殷鑑不遠。曲徑一開。而昏朝覆喪。又况以女御進乎。臣乃敢瀝血上章。殿下旣用臣言。又擢臣身。從諫之美。聽言之道。高出百王之上。非漢唐諸君所可跂及。不但臣一人啣恩感戴。百身難報。一時在廷臣僚。孰不欣慕。與有榮光乎。第於備局回啓。殿下屢降嚴旨。至有言根究問之敎。大臣臺諫。咸懷震掉。罔不沮喪。於是殿下之盛德。掩翳於一擧措之失。殆猶微雲點日。精曜陰霏。茲皆緣臣一語。轉輾至此。臣有何心。獨蒙恩奬。忝冐重地乎。且凡外官遞來。解由未到之前。不得調遷。乃是典例。勢難仍冐。請命亟斥臣職。

論鄭大鵬疏[编辑]

臣伏見昨日答憲府之批。臣實不知聖意之所在也。陰城縣監鄭大鵬。鄙劣無知之一賤工耳。尋常事理。尙不了了。而遽以國家莫大之禮。左道邪僻之說。肆然投疏。熒惑君父。其事堪疑。其漸可杜。略示警罰。以尊國體。而不料轉輾成一閙端也。言苟有益於國家。則工𥌒蒭蕘之微。亦皆可採。誠如聖敎。而其言無當於理。有害於義。則無論貴賤。皆可劾正。功高當世。竭誠憂國。無如李貴。而至於此論見非於國人。况人微性愚而妄論大禮。則猥濫甚矣。豈可徒以言者。而不察其言之當否。其人之吉凶。任其跳踉而置之乎。惡其人之非倫。傡論其人之地望。卽臺閣論事之恒例。而殿下不諒臣論大鵬之意。以不顧事理欲罪言者爲目。不顧事理。欲罪言者之罪。臣實當之。請命罷斥臣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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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鴻伏誅箋文[编辑]

虺蜴吹毒。潛懷嫁禍之謀。鯨鯢就擒。聿擧肆屍之典。歡均朝野。憤泄神人。恭惟主上殿下。以上聖姿。爲中興主。運玄機而簸弄。陰闔陽開。體元和之慘舒。春生秋殺。玆當大憝之伏。益擁純禧之來。伏念臣材非惟良。職忝共理。滯跡桑海。縱阻玉帛之班。結情楓宸。倍切崗陵之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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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朴潛冶知誡[编辑]

春間。因令伯察訪丈之行。爲上一書及心經。想已得達淸案否。區區嚮𨓏之情。不容自已。卽今起居如何。僕向者南來之初。又遭病患。喫盡百苦。今則粗安。時取舊書而讀。或有疑難。未有相質之處。每想高明。恨不得置身於左右也。就中今進趙生克善。則僕舊徒。慕兄高善。束脩以造。爲人好學而有文。幸勿以俗輩待之。餘祝尊候萬福。

與趙浦渚[编辑]

數秊音信斗斷。盖緣吾兄捲歸鄕曲。悠悠景仰之情。少須臾不忘耳。卽者啓處神相否。僕喫盡病患喪患諸般苦味。玄髮盡化爲白。所欠者只是一死。他無足道者。先人所友在世者。只是海平先生。今聞捐世。士林之痛。如何如何。此去趙生克善。卽僕舊。愛慕兄高義。閒住野庄。束脩以造門下。此非如俗輩。爲人好學樂善。其進而不止也。幸須十分猶誨。以期開發也。行便未易。奉書尤難。臨紙悵然。只希萬福。

答李蒼谷顯英[编辑]

伏承令覆。仰慰。三名日進上。朝廷旣因旱權罷。已發德音。八方之人。無不感聖人優渥之惠。今不由朝命。而藩臣冐獻。則雖出於至誠愛君之赤心。而人必曰私獻。人臣私獻。於義不安。不安於義者。古人不爲。盖臣之事君。雖曰猶子事父。事君之禮。實與事父不同。子之於事父也。朝夕定省。左右就養無方。人臣之於事君也。朝謁有時。分職釐官。各有所治。豈可比而同之。今乃曰享上之禮。至此欠缺。誕日正朝。雖如竆閻委巷。猶具時羞。以饗其父兄尊丈。而强爲非正之供。豈非不思之甚乎。不有以昌言正議。以左右吾君。而獨以口體之養有缺於前時爲未安。則不近於婦寺之忠乎。向在宣祖朝。吾洞丈黃沂之作縣也。私獻於朝。至被臺評。宣祖雖終始寬饒。而見棄淸議。終身坎軻。生之爲督郵北路。嘗見方伯李時發。則自詑曰。某雖無寸長。獨無私獻。韓孝純之爲方伯也。每月私進。上弊驛路故云。然則其時士大夫莫不以私獻爲大恥。彼爲私獻者。豈皆要寵。然而以爲恥者。豈非有涉於要寵之歸耶。至於廢朝時。廉恥都喪。風俗大壞。士大夫之要寵於當時者。有進生薑蜜糕者。有進雜菜釅醋者。有進麵食佳品者。因得膴仕。時人目之曰蜜糕政丞。雜菜判書。水麵宰相之語。貽笑不貲。夫爲此事者。孰不曰臣之事君。猶子事父。雖竆閻委巷。猶具時需美饌。以饗其父兄尊丈。獨於吾君不爲云乎。弊習之濡染於耳目者久。不知其爲非。兩南方伯。效尤而爲之。令且不以此事爲恥。反以不敏於事爲恨何耶。不敏爲恨。而更效此不當爲之事。抑又何耶。初見備局啓辭。或恐未及而知委發文則猶可也。至曰旣已發文。今不可停云爾。則非但仍爲遂非之擧。而使聖人懼灾恤民之誠。歸於虛文。又從而爲之說曰竆閻委巷。猶具時羞美膳。以饗其父兄尊丈云者。實如僕昏耗者之所未曉也。且僕聞之。守令之於使相也。其等級甚峻。而褒貶所關由。在於平時。其交也雖甚歡狎。不敢私饋。士夫世守之。襄三高杆之諂媚道主。又何能效。僕欲以古道振俗。而反以膠柱見嘲。不亦可笑乎。僕性本愚質。言不曲餙。事多徑情。以此見棄於時。而少無悔恨者。自顧於內。無所愧而已。今復妄發。敢犯數則斯疎之戒者。知令之知僕也。幸恕其狂僭。

與金沙溪長生[编辑]

伏問令氣候何如。某病未能造拜。伏恨。就中同封錄。卽趙龍門先生家族圖也。盖欲奉問出繼之子歸宗事也。初龍門先生有二子。其長曰縣監孔賓。孔賓生三子。曰應生。曰繼生。曰榮生。孔賓生時。次子繼生。出繼龍門之兄養心先生之子僉正舜賓之後。爲大宗。末子榮生。又出繼同宗之後。孔賓沒後。長子應生無后。有一女。夫妻俱沒。次子繼生亦繼大宗。末子榮生又爲人後。則孔賓雖有三子。同於無子。而托享無所。或曰。孔賓之長子應生旣無后。而夫妻俱沒。繼生出繼大宗。則榮生雖出繼人後。當歸宗以奉父祀。或曰。榮生旣爲出繼。則父子已定之後。還爲歸宗而棄其養父。使之絶祀。則於理未安。龍門之祀。當歸於龍門之第二子奉事仁賓。以孔賓之主。當班祔於祖廟云。如此則孔賓旣有三子。而不得享其子之祭。而班祔於弟家。於情於理。俱爲未安。未知若何以可。趙君榮生旣與某相親。欲取决於先生。故敢此仰禀。伏乞審情攷禮詳敎如何。俟病間趨謝。

伏問尊道體如何。仰慕不已。某叨受湖甸之命。到界未數月。遭此無前之變。調兵調餉。日不暇給。未能末禮仰問起居。知罪知罪。賊适得罪於天。不日當授首。而京外騷動。伏悶。就將紙二束送上。

卽刻作書。以不能末禮仰候起居爲恨。曉當伻人拜謝。而今者伏承下問。拜謝萬萬。我朝二百秊來。擧首造叛者無幾。而此賊之事。極爲痛心。皇天豈肯容此大惡於覆載間。早晩當必授首矣。領相體察西路。李時發爲副。李也先發云矣。或傳附賊三百餘名。投降于我。此言若信。尤無可慮者矣。徵兵之符。本道則只到兵使。時未到某處。然不可不調兵。故只抄公山鎭屬而已。朝廷處分。別無所聞矣。餘忙不一一。天啓甲子元月晦日。

托諸孤書冶谷日記云先生臨終。使德輿執筆貽書。其後浦渚先生語及于此。爲之泣下矣。○德輿卽公從子碩基也。書中元基。卽公季子陜川公諱。而後改以善字。[编辑]

纊息將絶。不得與諸閤下相訣。尤增悲悒。此物一故。子顯基,道基,元基等。孑孑無所依歸。伏願敎誨顧念。無異己出。幸甚幸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敢以私仰于諸贒閤下。臨簀靦面。氣盡不備。公於書末。又以親筆書臨簀氣短只此六字。崇禎庚午十二月二十一日。公於是日貽書。翼日戌時易簀。

李兵判弘胄。

洪吏判瑞鳳。

金禮判尙憲。

張大憲維。

趙大成翼。

李副學顯英。

徐承旨景雨。

姜承旨碩期。

李參判景稷。

李參知楘。

鄭舍人弘溟諸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