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記事/燕行記事下
戊戌正月
[编辑]初一日
[编辑]晴。經歲爲客。又逢新正。添齒之感。可發一歎也。自上房乾粮。備進歲饌。三使會于正使炕。夜深而罷。
初二日
[编辑]晴。方物諸卜。是日始到館。而白綿紙數卷有縮。或於灣上改結裹時。閪失而然耶。亦可見紀綱之一端也。任譯等以爲阿肅來言曰陳奏事。今日自禮部已以雍正六年例書入。想必順成云。蓋聞二十九日準制司諸官入侍時。有所停當云。雍正六年之例。似是皇旨。可無他慮也。
初三日
[编辑]晴。
初四日
[编辑]晴。
初五日
[编辑]晴。自副房乾粮。備進歲饌。三使同會副使炕。以圖半宵之穩。
初六日
[编辑]晴。時値天氣沍寒。沙果林檎葡萄之屬。箇箇有生氣。大是異事。而紅梅牧丹蘭草桃花諸盆。借來隣胡。爛熳綻開。政堪一賞。又以造琉璃一小缸。盛五色鮒魚。玲瓏活動。至於貼窓之石鱗。亦皆圖畫。而細刻之。可見技藝精妙。專務悅眼也。
初七日
[编辑]晴。忽屆立春。頓覺節序荏苒也。彼人之凡百各技。精工鍊習。能臻其妙。不如我國之齟齬麤率。然至於幻術。則無甚神奇。其所幻出。非如左慈之釣鱸銅盤。韓湘之能開頃刻花。不過些眩亂眼目之術耳。是日。自衙門招送幻術者二人。許多怪術。不可盡記。而設一高足床於庭中。覆以紅氈。置各㨾器於氈上。而各試其術。一人以細木竿。置一綠砂大楪於其梢頭。其竿長爲一丈半。梢尖如錐。旋楪半空。移時不止。更以細竿。踢上大楪於半空。幾至數三丈。還以竿梢迎着。仍爲旋轉。左旋右旋。直轉倒轉。又立細竿於指端。或移立於鼻上及額上。而其楪不落。旋轉如一。又取細竿長短者九箇。每一竿各着一楪。左右手各持一竿。兩脚兩腋。各挾一竿。衣袵揷一竿。不用手而竿上之楪。箇箇自轉。又使我國驛卒之在傍者。以指畫十字於地上。而取紅氈。覆於十字上。而高其中。鞠躬念呪。拂去其氈。則一大砂楪。忽在地上。而盛棗,栗,沙果之屬。以手擎出。又如前法。而去氈。則琉璃大甁。金鮒游水。或出紅蓮一朶。花葉之中。有仙童兀立。如是換出者。爲五六次。而每一次。輒出門外。良久始入。又以一小壺。盛水小許。斟盡於盞中。倒立其甁。以示其無水。然後更以一盞水。還盛於壺中。則壺口盈溢。可爲十餘盃。旣盛還斟。又不滿一盞壺中則如前空空。如是者爲五六次。又取篩機之圓而無底者及一紅氈。擧而披拂。以示其中之無物。然後置篩機於床上。以紅氈覆之。念呪一聲。擧其氈則有一鳩從其中出。拂羽而飛。更取其鳩。還納於氈中。念呪擧氈。則其鳩便無去處。又取來一中瓮。置床下。脫帽斂衣。仰臥於床上。伸立兩脚。以其瓮置於足掌上。而以兩足互轉其瓮。左右回旋。足勢不停。或踢上如毬。而以足迎着。或斜轉如環。而使瓮倒立。或伸脚不動。而其瓮自轉於掌上矣。一人眇一目。年可五十許。一人貌美。而年少者也。
初八日
[编辑]晴。
初九日
[编辑]晴。又見幻術。取來大錫環七箇。在兩手中。箇箇是各環。本不相連。亦無罅隙。而以兩手擎以合之。則其環自相連綴。七箇次次相連。更以兩手。擎以分之。則其環如前分出。隨手分合。小無所難。又取一長蒲劍過尺餘者。含水淬刃。仰面閉目。直揷喉嗓。次次揷下。沒入其柄。少頃。還爲拔出。而漸次拔來。以示難拔之色。又以片片裂破之唐紙。燃火焰盛。而開口斂鬚。以火紙納之。無數咀嚼。打腮捫喉。以示其呑下之狀。盡呑後。更取火紙呑之。如是者四五次後。又以木屑數掬。納於口中。充滿兩頰。少頃。張口吐之。黑烟冉冉而生。繼有火塊。從木屑中出來。紅焰不止。吐盡木屑。更無烟火。而亦無焦脣燃鬚之痕。又以三箇木卵圓而大者。取在握中。以左右手。一擲一捉。兩手三卵。交相往來。無一息間斷之頃。或以一卵含於口中。納於頷下。而二卵則如前不停。手勢如神。終無落地者。又取唐紙數張。細細裂破。納於口中。嚼而下咽。張口搖舌。以示無物。少頃。從口中抽出一條。唐紙連續不絶。取而見之。皆是連幅。亦無濕氣。此外小小雜技。多不可記。又有一胡養一大虎。以鐵索繫頸。擔於檻中而來。至庭中。開其板門。引鐵索出之。虎不肯出。以一碗盛水而啗之。虎始出來。以大鐵釘。深揷地中。繫鐵索於釘頭。而其主猶握鐵索。不敢暫釋。虎之高爲二尺。長過一把。全體色黃。有長文。其形如貓。而可爲中虎。其主以一木撞打而呪之。則虎隨其言而跳踉。或伏而搖尾。或臥而舞足。或起立而盤旋。或以前足捉其木。時時張口出聲。如鉅如雷。我國人若過其前。則輒擡頭作聲。甚爲危怕。其主脫去其帽。以赤頭接於虎口。虎乃出舌舐之。又納其臂於虎口。虎又舐之。又以手擧虎頭。接其口。有不忍正視也。聞其馴養。已爲四年。而擔行於道路。如弄猿者云。任譯以爲序班等來言曰。咨文中前後方物。移准後。餘數方物開錄者。與禮部文書相左。而適以開印之前。該部姑未入奏。部中大人亦未及知之。然畢竟恐有生梗之慮云云。故卽使任譯輩。考准彼我國方物文書。率皆相左以禮部文書見之。餘數之見在庫中者。黃苧爲六百三十匹。而我國咨文。錄以五百七十匹。相左六十匹。紅苧爲一百二十匹。而錄以十匹。相左一百十匹。白苧爲三百二十匹。而錄以一百三十匹。相左一百九十十匹。黃紬爲一百匹。而錄以六十匹。相左四十匹。紫紬爲二百匹。而錄以一百匹。相左一百匹。白紬爲四百四十匹。而錄以一百九十匹。相左二百五十匹。龍紋席爲十二張。而錄以八張。相左四張。黃花席爲九十五張。而錄以三十五張。相左六十張。滿花席爲二百五十張。而錄以一百十張。相左一百四十張。彩花席爲一百七十五張。而錄以三十五張。相左一百四十張。白綿紙爲一萬六千卷。而錄以一萬二千卷。相左四千卷。梳函二事。落漏不錄。事極疏忽。序班等以此如得奇貨。索賂多端。至於千金。故任譯輩欲折其恐動之習。以防遮之說。謂以此非使行不察之事。俺等元不相干於其間。少無所慮云云而送之。然該院之計數。開錄若是懸左。姑未知其委折。而又有此意外事端。所係甚重。誠可悶也。主客司爲移付事。本部具奏內。開査上年六月。朝鮮國使臣鄭尙淳等來京。未與朝賀。於七月初一日。恭遇皇上祭太廟。禮成後。臣部奏明帶領使臣等。在午門外儀仗末跪接。瞻仰在案。今朝鮮國進貢正使興祿大夫河恩君李垙,副使吏曹判書李▣,琉球國正使耳目官翁宏基,副使正議大夫鄭鴻勳。俱未朝賀。本月初十日。恭遇皇上祭祈穀壇。相應請旨於禮成還宮時。臣部照例帶領該使臣等。在午門前儀仗之末。跪接聖駕。瞻仰天顏等因。於乾隆四十三年正月初七日奏。本日奉旨所奏是。欽此。相應抄錄原奏。移付●(●字為左示右貴)館査照可也。云云。任譯領納歲幣米於外倉。倉名卽細粮。而在於闕門西墻外云。
初十日
[编辑]陰。夜雪。五更。通官前導。與正使及首譯朴道貫赴闕。下馬於長安門。步行由東挾門。入門內。有五間石橋。皆以白石。設欄干於左右。而製度宏壯。其下深幾五六丈。其流直走通州。運艘足可入來。正南有大淸門。門樓爲二層。此乃闕之正門。而五門一行幷設。門外前面當中爲馳道。直至正陽門前面。入天安門。門內左右。立擎天柱一雙。以白石作闌干。四隅皆坐石虎。其下設大石龜。其上立六面石柱。刻以雲龍。其高各五六丈。而兩柱之頭。各刻龍虎。東西相向。作攫拏之狀。左右月廊各二十二間。左通宗廟。名曰廟街門。右通社稷。曰社街門。而皆以黃瓦覆之。又入端門。其制一如天安門。左右月廊各四十餘間。門內左右所立擎天柱。又如前㨾。又至午門之外。其制卽三虹門。門樓爲二層。而名以五鳳樓。三門皆閉。而有左右掖門。百官由此門出入。此皆 皇明時所刱云。兩使少憩於禮部朝房,禮部侍郞阿肅,提督蘇楞額。使通官送餉駱茶餠品各種。通官烏林布,金福●(●字為左示右貴),朴寶樹。幷來見於所坐處。兩使使首譯傳言曰。我 國大小之事。多賴爾們之力。實感其意矣。寶樹曰。俺厚被 國王之恩。在我之道。何敢少忽云云。福●(●字為左示右貴)曰。俺之先墓。在於朝鮮。且蒙 國王厚眷。故果爲隨處盡誠。而俺之堂叔金簡,金輝。亦因俺致訊於兩大人矣。兩使曰。有此相問。尤可感也。福●(●字為左示右貴)曰。皇上回駕時。兩侍郞如或相逢於班次。必先致款矣。且曰。兩侍郞。每欲歷省先墓。此後似或以敕使出去矣。云云。出班後。阿肅來見。而酬酢不便。故霎時立話。見其風儀凜俊。氣骨豪爽。眞是胡中宰相也。良久天明。五鳳樓上鳴鍾鼓。通官等前導兩使。各就班次。於是皇帝乘步輦。以人夫轝之。由端門而入。輦轝軍卒之服色。如我國扈輦隊。皆衣黃揷黃羽。黃涼傘一柄在前。禮官侍衛前引。王公駙馬公卿。作隊乘馬。後跟而來。威儀整肅。不聞喧聒。只有馬蹄聲而已。鹵簿儀仗及煌煌角燈。兩行排立於午門之外。龍鳳傘扇在前。其次各色幢幡旗幟。其次各項金銀爪鉞及鐵槍大刀。其次棍棒。而金玉杖。朝天鐙鸞章,金干,玉戚之屬。數爲九百云。而多不能盡記。儀仗軍卒則身着紅紋繡衣。頭揷黃羽。輦轝之制。天蓋帷帳。皆用黃色。外垂珠簾。帝座隱隱。未見其顏面。而近至。兩使垂手跪坐。依例行三叩頭。仍爲退出。琉球國使臣。同參祇迎。立於我使之下。其王稱以中山王。而兩使帽制。以黃紋緞繞而束之。略近我國金冠之㨾。並穿黑紋緞闊袖長衣。以黃緞廣帶圍腰。而兩端垂齊。束髮爲髻。揷以兩簪。足穿黑靴。一人身短無鬚。一人身長鬚白。年可六十餘。從人皆穿灰色挾袖衣。髻則裹以黑緞矣。該國進貢。卽硫黃一萬二千六百斤。紅銅三千斤。白剛錫一千斤。從人十七名云。我人則任意出入。周遊闕中。無異淸人。而琉球國人。驅入一室。使不敢出頭。其館所處於正陽門外。不得擅出其門。凡所操切。倍於我人云。至天安門外。見象輦。象之爲物。其體絶大。其形極醜。遍體無毛。眼在耳傍。而小如彈丸。鼻極長大。殆將垂地。口在鼻底。凡飮水齕草。皆以鼻捲取以納於口。捲舒惟意。雄象則兩牙甚大。雌象則兩牙甚小。尾則如牛尾。耳則頗大。而聞鼠聲則驚怕生病。故以靑布裹之。足如牛蹄而極大。象奴乘其項。以錐刺之。則緩緩作行。而馬則盡力追之矣。
十一日
[编辑]雪下終日。
十二日
[编辑]晴。任譯曰。序班輩以移準相左事。多日相持。終始操縱。索賂無厭。譯輩屢次折減。堇以三百停當矣。序班猶有不滿之心。欲爲籠絡。謂以文書入啓之前。不可改書。俺等當圖其順下之道。待其順下取去。改書爲可云。譯輩答以若如是。則何用賂物云。則序班始許改書。故今日與寫字官。同往序班所在處。索出咨文。序班取出於懷中而給之。頗示持難之色。亦令密改。不欲使他人見之。蓋咨文。本自禮部。翻以淸書入啓。故便同休紙。所以揷置於懷也如此。則使之一時改書。有何不便。必令祕之。亦索賂物。渠輩情狀。國之紀綱。從可知也。不爾。則勢將生梗。不得不給賂三百。改書數爻。然事之痛駭極矣。
十三日
[编辑]晴。正陽門外。三更失火。延燒四十餘家。市肆積貨。幾至萬金。而皆入於灰燼之中。皇帝遣中使。探問戶數以入云。似欲施恤典而然耶。蓋其家舍。築甓和灰。其堅如石。接屋連墻。殆無空隙。皆是一字㨾。無曲折。而只設一門。故失火則無路撲滅。亦未出所積財物云。
十四日
[编辑]晴。
十五日
[编辑]陰。我使留館。每値上元。出玉河橋。踏月觀燈。而今行則 國衰在身。義有所不敢。幷不出門。聞此俗不以竹懸燈。家家外簷。皆懸琉璃羊角諸燈。又開內外重門。門楣各懸一燈。自外至內。照耀洞徹云。此處紙鳶之形。皆是人形及禽獸之象。而與我國鳶形不同。無中竅。故不能高上。而亦未低仰回旋。以絲引上矣。
十六日
[编辑]晴。
十七日
[编辑]雪。
十八日
[编辑]晴。大風。易州皇太后新陵。在於康煕陵所近處。而卽三百里程。廿三日。乃皇太后小祥也。是日。皇帝先期上陵。歸路行獵云。祥日詣陵。固禮也。兼以弋獵。失之甚矣。四十二年二月初八日。奉上諭。軍機大臣等査奏。二十七月內御殿視朝儀注。乾隆元年。元朝已過百日後。奉聖母皇太后懿旨。以御極之初。應受百官朝賀。且朕應恭詣皇太后宮行禮。是以陞殿受賀。至此後二十七月內。均未經擧行。玆乾隆四十三年,四十四年元朝。非元年可比。又尙在二十七月內。所有陞殿受賀之處。不必行至尋常陞殿視朝。恭査。皇考世宗章皇帝時。曾于二十七月內擧行數次。蓋尋常陞殿。與御門聽政無異。若隔至二十七月之久。于體制。似有未協。自應遵照擧行。所有百日後陞殿之處。着該衙門。屆期奏請。候朕降旨。欽此。四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奉上諭。前經降旨。因乾隆四十三年四十四年元朝。尙在二十七月內。非元年可比。所有陞殿受賀之處。不必行。至今年明年萬壽冬至。亦應停止行禮。其各省應進三大節應賀表。俟過二十七月後。再行奏進。欽此。此是停免元朝朝參之文書也。任譯從序班輩。今日始爲覓示。
十九日
[编辑]晴。
二十日
[编辑]晴。
二十一日
[编辑]晴。禮部開印後。成出回咨。儀制淸吏司案呈。乾隆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准朝鮮國來咨。並奏摺一件。經本部。代爲恭進。奉聖旨。覽 王奏。該國有不幸之事。而該 國王所辦。極爲允協。朕心嘉慰。至摺內措辭。有不合式之處。該部咨 王知之。其所請內地邊境。爲該 國王詰緝餘黨一節。已諭盛京將軍,山東巡撫。實力妥辦矣。欽此。本部細看原奏內。有儲君及 國王嗣位等語。未爲合式。蓋此等語。在該本 國自稱。原屬不禁。而敍以上告則乖體制。且該 國前此請立 世孫及 國王嗣爵。皆係請命天朝。遵奉勑旨而行。可見 儲君及嗣位之語。斷不宜列於奏牘大皇帝。因該 國素稱恭順。其措辭不合自由。外邦未識中朝體式。亦姑不深究。特諭本部咨。知該 國王嗣。後一切表奏辭意。務留心檢點。毋再違舛。爲此合咨 朝鮮國王。遵奉施行可也。須至咨者。今此。回咨又是意外事端。不合式云云。及措語中數處。亦甚碍眼。使任譯輩。欲爲周旋於禮部而改之。然聞數句執頉。是皇帝親自摘出者云。禮部旣不可擅改。且欲呈文於禮部。而亦有所難便。極爲悶慮也。禮部爲曉諭事。照得。朝鮮國進貢員役到京。例於公事畢後。所有携帶布匹,紙張等項。許令行家,鋪戶人等入館交易。玆當開館伊始。各行戶等情愿交易者。務須遵照法例。現銀售買。不得賖欠拖延。以便該國員役。得以及時起程回國。至史書,兵器,焰硝,牛角等項。一應違禁之物。不得入館售買。例禁甚嚴。合行出示。曉諭爾等行戶。各宜凜遵法紀。不得違犯。倘經本部査出。或別經發覺。定行從重究治。決不姑寬。毋違特示。右仰知悉。告示會同四譯云云。此乃禮部知委公事也。
二十二日
[编辑]晴。任譯輩呈納方物於闕內。聞緞庫在於左翼門內南廂。庫官卽員外郞德馨。司庫翰班。銀庫在於右翼門內西廂。庫官卽司庫文霈。大使德麒。紙庫在於平德門內東廂。庫官卽郞中本忠。員外郞慶玉。司庫廣安泰寶淑。大使五達禮。武備院在於東華門外路西。院官卽主事永明。而此乃軍器庫云。
二十三日
[编辑]晴。雞鳴後。驅人所處炕中簟席失火。幸得卽滅。而一館驚擾。至曉未定。
二十四日
[编辑]晴風。法藏寺在於崇文門外十餘里地。有石塔可以通望一城。三使飯後。驅車聯赴。佛殿已廢。只數僧守之。塔高數十丈。周爲數十把。築以磚甓。墁以石灰。其制凡七層。而一層皆爲八面地臺南面。有龕。龕中安一座大佛。從佛座東有甓梯。緣其梯。初登一二層外壁。無通穴。其黑如漆。不辨面目。人皆手攀。魚貫而上。及至三層。外壁面面。皆有通穴。始得陽明。每層每面。穿壁爲龕。安金佛小像。外壁通穴。狀如雉堞。而以木爲欄干。層皆有梯。梯上有複道。抱壁而周。僅容一人行。內外壁之形。政如雞子之有外殼。內白中黃矣。及至第七層。縹緲半空。眞是羽化登仙。但寒氣逼骨。不堪久坐。從西北通穴。俯瞰一城。城池龍盤。宮闕照耀。市肆連亘。車馬絡繹。羅列眼前。歷歷可數矣。歸路歷天壇。從墻外望見。基址寬平。四面方正。圍以長垣。周殆十餘里。松柏鬱密之中。正殿制度。極其尊嚴。露出中央。覆以靑瓦,金彩玲瓏。此乃大享殿。而卽享上帝之所。上帝神牌。常時則奉安於皇乾殿。行祭時則移奉於大享殿。配以太祖皇帝以下諸帝。東西兩廡。卽奉日月星辰風雲雷雨神牌之所。正月上辛。祭上帝於大享殿。以行祈穀禮。而正殿階砌欄檻。皆鍊石爲之。色白如玉。階上及各層左右。皆設大香爐。規模制度一倣太和殿云。而以皇帝親祭之所。長閉外門。不許出入。竊欲入賞。而無其路也。到正陽門。卽皇城正南門也。城門及內外甕城門上。皆有二層樓。外甕城上。又作譙樓。俱極華侈。正門以皇帝出入之門。故常閉不開。東有挾門。行人從此門出入。內外門正路。皆鋪石。又設石欄干。行者不敢由之。皆從欄外行矣。城外廛坊極盛。挾道兩行。左右坊谷。列隧羅肆。通闤帶闠。首尾相接。不見涯際。朱楹金壁。壯麗眩眼。或設曲欄於簷外。或揭繡囱於空中。百貨之委積。人物之匝沓。實是城內市肆中最盛處也。今日始乘太平車。駕騾快走。制度輕妙。而若遇石路。則簸揚頗甚矣。
二十五日
[编辑]晴風。招見一胡挈猿牽狗而來者。其主列置篩機四箇於庭際。鳴鉦繞行於機外而呪之。左旋則狗左。右旋則狗右。隨人指意。又呪一聲。狗也各隨四機。貫旋其中。出入之間。篩機少不搖動。又爲疊立二機而呪之。狗也貫入上機如前。以木斲爲犁形。駕於狗背。使猿也驅之。狗亦走旋庭中。狀如耕田。猿也身着小紅衣。或冠或帽。或扮美人。或作老嫗。或頓足而舞。或扶杖而趨。或介冑負旗而馳。或攀索緣空而走。百般呈技。酷肖人形矣。以略干物賞之。
二十六日
[编辑]晴而夕陰。夜大風。胡皇自易州陵所還來云。
二十七日
[编辑]晴。是日。任譯等與商胡減定三種緞紬之價。蓋近來燕貨逐年增價。昨年使行時。又加紬價。後弊不些。故嚴飭任譯。使之歸正。
二十八日
[编辑]朝陰夕晴。
二十九日
[编辑]晴風。
三十日
[编辑]晴。皇城之北。有國子監。卽我 國文廟也。飰後。三使乘車聯行。由皇闕外城東安門前。向安定門。東北隅。有一牌樓。外面書以成賢街。內面書以國子監矣。入外挾門。門內有致齋所。改服黑團領。由內挾門而入。其正門扁曰大成門。其傍書以淸書。以石爲欄。凡三間。庭內鋪甓。元初廟學俱燬。取舊樞密院地。創立之云。國子典簿劉紹寅。學正周紘。先陞殿陛。使一官員。引到三使臣於拜位。始開殿門。三使四拜禮畢。屛去馬頭等於階下。由東階而上。奉審。殿額曰。大成殿。正南龕室。安孔子位版。朱漆無韜。題曰至聖先師孔子神位。傍書淸書。龕上有三扁。曰萬世師表。康煕筆也。曰生民未有。雍正筆也。曰與天地參。乾隆筆也。皆塡以金。左前龕二位。題曰復聖顏子之位。述聖子思之位。右前龕二位。題曰衍聖曾子之位。亞聖孟子之位。左後六龕。安閔子損,冉子雍,端木子賜,仲子由,卜子商,有子若之位。右後六龕。安冉子耕,宰子予,冉子求言子偃,顓孫子師,朱子之位。孔子位版。龕前四楹。揭以儷句金字。曰氣備四時與天地。鬼神日月合其德。曰敎授萬世繼堯舜。禹湯文武作之師。曰齊家治國平天下。信斯言也布在方冊。曰率性修道致中和。得其門者譬之宮墻。蓋諸扁評德。極爲僭越。且正殿制度。亦甚奢麗。金彩玲瓏。恐失崇奉之道也。殿外石欄。瑩然如玉。東西各有十六間廡。東廡。歐陽修,司馬光,王通,諸葛亮,鄭康成,高堂生,毛萇,孔安國,公羊高,程顥,張載,公孫丑,公都子,牧子皮,蘧瑗,原憲,澹臺滅明,南宮适,高翟,漆雕開,司馬耕,巫馬施,顏辛,曹卹,公孫龍,秦商,顏高,壤駟赤,石作蜀,公夏首,后處,奚容蒧,顏祖,句井彊,秦祖,縣成,公祖句玆,燕伋,樂欬,狄黑,孔忠,公西蒧,顏之僕,施之常,申棖,秦冉,左丘明,尹焞,胡安國,呂祖謙,蔡沈,陸九淵,陳淳,魏了翁,王柏,許衡,王守仁,許謙,薛瑄,羅欽順,陸隴其。朱子位則康煕五十三年。陞配正殿。西廡。楊時,胡瑗,范仲淹,韓愈,范甯,杜春,董仲舒,后蒼,伏勝,穀梁赤,邵雍,程頤,周敦頤,萬章,樂正克,林放,公冶長,宓不齊,公晳哀,高柴,樊須,商澤,梁鱣,冉儒,伯虔,冉季,漆雕徒父,漆雕哆,公西赤,任不齊,公良儒,公肩定,鄔單罕父,黑榮,祈左人,郢鄭國,原亢,廉潔,叔仲會,公西輿,如邽巽,陳亢,琴牢,步叔乘,秦非,顏噲,顏何,孫亶,羅從彥,張栻,眞德秀,李侗,黃榦,何基,金履祥,趙復,陳澔,陳獻,章胡,居仁,蔡淸,吳澄。位次則以其時代爲序矣。 皇明時。 太祖命改像。易以位板。而猶未毀像。 英宗始詔中外。學宮塑像左袵。悉改之。至嘉靖。又以稱王。猶係臣爵。改稱爲大成至聖文宣先師。四配稱子。十哲稱賢。改殿稱廟。又立啓聖廟。淸人則只稱曰至聖先師孔子神位。四聖則亦曰某姓某子。十哲則曰先賢某子。兩廡從享則皆稱先賢某姓名。原有諸生講書之房五百二十一間。而今無云。內庭有康煕,雍正,乾隆御題碑十二。外庭有 皇明,成化御題碑。又有科榜列刻之碑。此所謂雁塔題名者。而無數羅立矣。大成殿正門之內。各置石鼓五枚於左右空廊。合爲十鼓。高各二尺。徑一尺有奇。叩之鏗然。所刻篆籀。磨滅難辨。其辭類風雅。卽周宣王時獵碣。而太史籀所書者也。考其事蹟。蓋石鼓舊在孔子廟。中間散失。宋仁宗朝盡得之。鑄金塡其刻文。置保和殿。後徽宗徙置辟雍。靖康之亂。金人取歸燕。取其塡金而棄之。元仁宗時。虞集得之泥中。始置今國學大成門內。而元司業潘廸撰釋音訓。刻於短碑。而立其傍矣。十鼓中。形如石臼者有之。其謂得來於村間者。果然耶。其中四鼓字形可辨者。或爲數十字。或爲十餘字。六鼓則所存不過五六字數三字矣。聞國子官二人。劉則進士。浙江人。周則擧人。而江南人云。自此欲轉往雍和宮矣。方有齋事。不許客來云。遂已之。
二月
[编辑]初一日
[编辑]晴。
初二日
[编辑]天朗氣淸。春意藹然。擬見西山。平明。三使乘車。由闕外西墻路。過回回國人所居館前。見男子則皆著胡服。面目麤惡。剃頭長髥。頭戴胡帽。其㨾上尖而高。女人乘車者。皃則雖美。頭上所戴。與男子無異。以帛纏頭及項。聞皇帝納其一女子爲妃。甚幸之。闕墻之內。起一層樓。與回回館相對望見云。而墻內果有樓矣。且逢一胡少年。年可十七八。坐於車中。繡衣鮮明。前後騎胡之從者。幾至二十餘人。卽皇孫之行云。又逢行喪者。喪輿四角。懸以龍鳳頭及流蘇。殆如我 國制度。輿前列立紅涼傘,銘旌,神馬,漆扇之屬。扇如我 國芭蕉扇。輿則方而大。圍以繡帳。僧徒數十。在前擊金。又立旗幟十餘面。散揚紙錢。遍於路上。輿後四五車。白衣女人乘之。皆圍素帳而隨之。聞其國宰相之喪行云。出西直門十餘里。小湖環之。洋洋映綠。廣爲四五間。皇城近地。未嘗見佳山麗水。至此沿流而上。襟懷淸曠。不覺開眼矣。此水。自玉田鑿池引流。爲西山昆明池。又引至闕內。以達於通州者。而自皇城三十里之間。胡皇以其遊賞之所。隨水緣涯。南北之間。結搆彩戶。離宮行閣。重重相望。蓮亭水閣。往往浮湖。左右造山。列植樹木。眞是畫中景也。過十餘里至五塔寺。佛殿之後。有一塔。以甓築成。四面方正。一面各爲四五間。高爲七八丈。而前面龕室。安佛像。龕之左右。各有二甓梯。從其梯凡三折而登其顚。複道之黑暗。無異於法藏寺。而及至上層。平正廣衍。可容累十人。而五塔屹然立於其上。皆是八面。中塔爲十三層。四塔各爲十一層。四角風鈴。聲動半空。面面層層。皆刻大小金佛。又以五色飾之。四面設石欄。列置銅爐矣。塔前有御製碑閣。而寫以淸書。不可辨也。行五里許至萬壽寺。入四重門。黃瓦金碧。璀璨宏麗。殿閣不知爲幾百間。後面造石假山甚奇怪。而從山下穿逕如窟。盤回而入。則有一佛宇。出而登山上。亦有佛宇。此所謂二層閣也。庭中鋪石。斑斑如碁而如紋。勝於甓石。又有白松五六株。盤屈蒼立矣。前面有二層樓。丹雘交映。此乃皇帝所登之樓。而長鎖其門。不許人出入。五塔萬壽兩寺。皆是 皇明所建。而淸又重修。皇帝時時歷臨云。又行小許。水之南有屢千間館宇。連亘數里。卽正白旗軍入直之所。而館在正西。故以正白旗軍守之。館前諸軍相聚習射。或有馳馬者。或有放矢者。而聞弓大而無力云。自此西山入望。至一橋頭。鋪灰於路。堅而成石。有國禁。不得乘車騎馬而行。過五里。至西山。有大石橋。左右石欄干。方正皓皓。廣爲數間。長爲七八間。中央之高。幾爲數三丈。橋之虹門前面。題一儷曰。鱗紋千疊。璧月漾金波。螺黛一丸。銀盆浮碧水。後面又題一儷曰。路入閬風。雲霞空際湧。地臨蓬島。宮闕水邊明。橋門之上。刻繡漪橋三字。皆乾隆筆也。橋西一里許。有六面亭。扁曰廓如亭。內揭題詠四五板。卽乾隆御製。而筆法淋漓。亭軒廣闊。只有墻。而不設戶矣。亭之西。又有一長橋。以其虹門之爲十七。名以十七橋。高爲四五丈。長幾數三十間。湖則昆明池。而橋影倒水。澄光上下。長廣爲十餘里。可以行舟。又見水閣之下。繫以彩舸。往往築石爲小島。閣在島上。西山之傍。小峯短麓。皆是造山。不能高大。樹木亦不茂密。大小樓閣。面面跨橫於峯峯麓麓。或屹立於山頂。或隱映於山腰。其中最大爲行宮者數處。而西北間。有四層六面閣。閣傍。又有累百間樓館。極爲櫛比。聞是皇帝在西山時。百官軍兵之所住處。北麓有三層八面閣。閣下八面。又各有八面小閣。合爲六十四楹。卽象六十四卦而設也。又有聳空白塔。處處相對。以靑紅黃紫瓦。色色覆。於樓閣。皆施金彩。夕陽之間。照耀於樹林之中。目難正視。南見遠山。粉堞崢嶸。又是行宮云。十七橋西。又有層閣眩耀。尤是奇制。去橋不遠。而橋以半外。有宦者守而牢拒。前後使臣。不敢爲入見之計。今日亦有數宦及十餘從胡。出來橋頭。初果落落不許踰橋半一步。使任譯贈丸藥等物。多般周旋。渠亦稍有顏面。煎茶以進於三使。始得其路。三使聯步。踰橋而西。從水邊石欄內而入。有石假山。屈曲如窟。石門左右。題曰。列峀展屛。山雲凝罨畫。平湖環鏡。檻波漾空明。卽乾隆筆也。門內有一路。緣窟成梯逶迤。而登其上。乃行閣。而有複道。高低曲折。一從假山之勢。盡其奇巧。中央有三層八面閣。高爲數十丈。金碧璀璨。四面有扁。東曰偃蝀。西曰流虹。南曰天遊。北曰海湧。樓北有一高閣。扁曰淵精金碧。亦皆乾隆筆也。閣內鋪以碔石。皓皓如玉。無一點塵埃。結搆極侈。不覺心神怳惚。未知天上瑤宮。比此果何如也。橋東有牌門。三使共坐吃飯。歷見水邊石碑乾隆詩。又見一金牛蹲坐石上。鑄以烏銅。其大如小犢。背刻乾隆詩。書以篆矣。從東北行。又見一彩樓一行宮。特立路傍。亦皇帝遊賞之所云。過數里仍至。虎圈。築甓爲室。塗以石灰。長廣爲數間。其上鋪以鐵網。三圈皆隔壁。而每圈各置一虎。長爲一把。實過中虎。觀者環立。圈上三虎。一時跳躍。聲如巨雷。張目磨牙。怒氣射人。緣壁而上。未及鐵網半丈。而還落地上。盤旋吼號。如是者十餘次。令人畏縮而不敢進。聞是皇帝行獵時所擒。而馴豢已多年。每日以羊豕肉飼之云。外門內又有木柵四間。各置一大欌。藏以二虎二熊。兩虎皆是中虎。而聞是新擒。未及馴擾者云。兩熊皆大於犬。而虎則見人大吼。跳踉於圈中。所見極怕。熊則遍身黑毛。深目尖喙。其狀如豕。而見人之近前。則輒吐舌搖之。若將舐之矣。考諸前史。旣有虎圈嗇夫。則虎圈卽中國所常有者。而今此熊圈之設置。未知其義何居也。東行由一小門而入。樹林中指點謂圓明苑。而皇帝常時往留之所云。殿閣樓臺。亦可一賞。而自前不許人出入云。固無奈何矣。是日乘昏還館。
初三日
[编辑]陰。
初四日
[编辑]朝陰晩晴。一到天涯。家 國渺然。日望齎官之來。是日齎官金弘喆。先送其從人。至月二十七日臘月十一日所出家書及灣尹大父書。一時並到。眞是世外消息。驚喜滿心。信乎書道之不輕如此也。
初五日
[编辑]晴風。齎官之行。入來久淹旅館。相對故 國人顏面。不覺拭眼也。領來漂胡。合七十四名。而天津府胡二十九名。漂到茂長。關東胡六名。漂到。珍島廣東省胡十五名及盛京胡九名。漂到白翎。蘇州胡十五名。漂到靈光。皆以行商。乘船漂海。而一名在我京作故。一名到黃州病死。其餘交付鳳城云。齎來咨文凡六度。而一度則請於今秋皇帝詣瀋陽時遣使咨也。五度皆領送漂胡咨也。聞昨冬在灣時。以漂人物件相左事。書狀狀 啓上去之後。關西伯。亦狀 啓。二邊將決棍。該守令請罪。海西伯亦以此狀 啓。松禾縣監沈原之。以長淵兼官罪罷云。今日見一鸚鵡。繫以鐵索而來。頭尾皆靑。嘴足皆紅。毛深灰色。人若以手近之。則輒作數聲。聲甚凄淸。或類言語而輕銳。可愛矣。
初六日
[编辑]晴風。到館以來。日夕祈望者。惟在陳奏一事。左右周旋。靡不用極。然前例書入月已再易。而尙未出場。事極悶菀。連使任譯。探問於阿肅諸人。則皆以爲畢竟必有處分云。而有難一向遲待。故今日又使往見阿肅。則答以爾 國事。俺等非不另慮。而今番奏文中不合式處。終涉未安。使臣祇迎時。皇駕近臨。而不問 國王起居。以此言之。可知有槪於皇心。而無他別旨云云。彼國事。徒憑譯輩之言。無論事之大小。虛實眞僞。實難詳知。然到今思之。前例書入之說。必是被瞞。而臘月廿九所下敕旨。只爲了當之科也。前後經營。事不從心。實無好策。乃以諸譯所呈搆出文草。使之往視禮部諸人。則提督先知事端。力挽不送。可謂末如之何矣。
初七日
[编辑]晴。諸譯輩昨被提督之阻遏。未得往來禮部。然到此地頭。不可袖手而坐。且賞本已下。歸期隔日。今則事勢急迫矣。不得不更送諸譯於禮部尙書永䙡家。出示文草。飮泣齊訴。其答一如阿肅所言。終始落落。使不得更爲發說。事事緯繣。無復可望矣。方物餘數之相左。旣爲執頉之端。今番賫官來時咨文中。祠字以祀字誤書。序班輩又執而爲言。今方索賂云。該院文書之不能檢察。到處如此。亦可異也。
初八日
[编辑]晴。陳奏前例。今已狼狽之中。不合式云云之行咨。又出意外。節節悶迫。禮部所謂皇心之未安。專由於此云。其在專對之義。不可不明卞已例。蓋順治十七年奏文。有 國君之君字。康煕十九年奏文。有儲嗣之儲字。雖與 儲君二字稍異。亦有傍照。且嗣位二字。康煕十九年奏文。雍正六年奏文。皆有之其所一暴。豈至於今。而當初特諭。出於皇旨。恐有激害之嫌。果爲趑趄。今則本事已狼狽矣。始擬呈文以卞。而文草之先示提督。例也。見之。以爲皇上特旨之事。外邦陪臣。決不當爲呈文之擧。據理峻塞。遂不得力。將以領賞日。親呈禮部堂上爲定。是日皇帝詣圓明苑。姑無還宮之期云。
初九日
[编辑]晴寒。禮部公事云云。仰役立傳。會同館大使通官等。帶領朝鮮使臣等。於初十日巳刻。赴午門前領賞。毋得遲誤。特傳。
初十日
[编辑]晴風。三使與正官二十七員。詣闕領賞。坐於午門外朝房。禮部侍郞王杰入來云。使譯輩往傳呈文。則王杰以爲皇旨旣下。使臣初不歸告於 國王。而先欲呈文者。未免越分。然則自禮部先爲參論。使臣亦將行咨於 國王。今日仍不得頒賞。若到此境。必有許多不好之事。在傍郞官者。尤加聲色。嚴辭力斥。累次往復。不受呈文。觀其頭緖。所謂行咨之說。不可不慮。三使相議而遂寢之。午門之外。設大牀。排列賞賜物件。禮部侍郞王杰。立於牀頭。鴻臚官及各進排官列立於其下通官。遂引三使以下。正官。詣御路之右。行三拜九叩頭禮後退立。通官更引三使。詣御路右拜叩之處。序班立牀頭。讀笏記。以次呼名。頒賞賜。先給回送禮物。鞍具馬及各㨾綾緞,貂皮等物。各進排官親爲傳授於上使。則上使皆一一跪受以給從者。仍給三使。例賞銀緞馬匹等物。上使以其爲宗親別給團領及貂皮匹緞。授受皆如上儀。其次大通官三員。正官二十四員。各皆領賞。一如前儀。又給從人三十名訖。三使及一行。盡詣御路右。行三拜九叩頭而出。
回送禮單
冬至。 御前表緞五匹。裏綾二匹。裏紬二匹。裏絹一匹。粧緞四匹。雲緞四匹。貂皮百張正副使各大緞一匹。冒緞一匹。彭緞一匹。紬一匹。方紗一匹。絹一匹。銀五十兩。書狀官大緞一匹。彭緞一匹。絹一匹。銀四十兩。大通官三員。各大緞一匹。絹一匹。銀二十兩。押物官二十四員。各彭緞一匹布二匹。銀十五兩。從人各銀四兩。元朝 御前二等玲瓏鞍韂全備二等馬一匹。表緞五匹裏綾二匹。裏紬二匹。裏絹一匹。粧緞四匹。雲緞四匹。貂皮百張。正副使各大緞一匹。冒緞一匹。彭緞一匹。紬一匹。方紗一匹。絹二匹銀五十兩。漆鞍全備三等馬一匹。書狀官大緞一匹。彭緞一匹。紬一匹。絹一匹。銀五十兩。大通官三員。各大緞一匹。紬一匹。絹一匹。銀三十兩。押物官二十四員。各彭緞一匹。紬一匹。布二匹。銀二十兩。從人各銀五兩。萬壽聖節 御前二等玲瓏鞍韂全備二等馬一匹。表緞五匹。裏綾二匹。裏紬二匹。裏絹一匹。粧緞四匹。雲緞四匹。貂皮百張。正副使各大緞一匹。冒緞一匹。彭緞一匹。紬一匹。方紗一匹。絹二匹。銀五十兩。漆鞍全備三等馬一匹書狀官大緞一匹彭緞一匹紬一匹。絹一匹。銀五十兩。大通官三員。各大緞一匹。紬一匹。絹一匹。銀三十兩。押物官二十四員。各彭緞一匹。紬一匹。布二匹。銀二十兩。從人各銀五兩。年貢 御前表緞五匹。裏綾二匹。裏紬二匹。裏絹一匹。粧緞四匹。雲緞四匹。貂皮百張。正副使各大緞一匹。冒緞一匹。彭緞一匹。紬一匹。方紗一匹。絹二匹。銀五十兩。書狀官大緞一匹。彭緞一匹。絹一匹。銀四十兩。大通官三員。各大緞一匹。絹一匹。銀二十兩。押物官二十四員。各彭緞一匹。布二匹。銀十五兩。從人各銀四兩。正使加賞緞五匹。緞衣一套。貂皮十張。禮單都數 御前表緞二十匹。裏緞二十匹。粧緞十六匹。雲緞十六匹。貂皮四百張。二等馬二匹。正使大緞四匹。冒緞四匹。彭緞四匹。紬四匹。方紗四匹。絹六匹。銀二百兩。三等馬二匹。加賞緞五匹。緞衣一套。貂皮十張。副使大緞四匹。冒緞四匹。彭緞四匹。紬四匹。方紗四匹。絹六匹。銀二百兩。三等馬二匹。書狀官大緞四匹。彭緞四匹。紬二匹。絹四匹。銀一百八十兩。大通官三員。各大緞四匹。紬二匹。絹四匹。銀百兩。押物官二十四員。各彭緞四匹。紬二匹。布八匹。銀七十兩。從人三十名。各銀十八兩。
賞銀分定記
首譯一員。上通事二員。賞銀各一百兩式。押物官二十四員。各七十兩式。合賞銀一千六百八十兩。內每員十六兩六錢二分式出斂領賞員二十四員未領員。七員合三十一員。各受五十三兩三錢八分式。灣上軍官二人二十五兩。給餘銀二錢二分。從人三十名。賞銀五百四十兩。內有奴名十五人。各受十八兩式。無奴名十五人各二兩六錢六分式。出斂。合銀三十九兩九錢。上項餘銀二錢二分。合四十兩一錢二分。內正使奴子一名。副使奴子一名。內局書員一名。合三名。各給十兩。歲幣馬頭二名。方物馬頭二名。咨文馬頭一名。合五名。各給二兩二分式。二分縮 皇太后尊諡陳賀表一度。詔書。順付謝恩表一度。討逆陳奏文一度。方物移准謝恩表四度。聖節,冬至,正朝年貢。四節表四度。合十一度。禮部儀制。淸吏司回咨十一度。奏文不合式。知會咨一度。漂人入送咨回咨一度。頒賞咨二度。方物移准咨一度。合十六度。
十一日
[编辑]晴。閉館燕城。三朔于玆。菀菀久居。 王程有限。歸心如水。是日行馬已戒。馳出朝陽門舊路。眞是披雲覩日。不覺氣𨓏如山。但使事失望。可謂無面可顯。令人浩嘆。暫憩東岳廟。初見之時。眼目怳惚。重到之日。忽似減色。蓋好新之心。由乎此等處而起也。由八里橋五十里。通州。止宿于黃姓人家。城外有一江水。一名潞河。亦稱通州江。大抵通州之爲邑。自金元以來。實爲燕都之水口。有若我 國三江。東南運舶則皆自天津衛。會于張家灣。運入通州。燕雲水道則皆直趣潞河。四方漕運及商船木筏。浮江泛海。輻湊於此。蓋是南北之要會。故人物極繁盛。自此南下距張家灣。不過十餘里。此則東南船舶出入之門戶。百貨彙集。尤爲殷富云。城內車馬。塡街塞巷。第宅宏侈。市肆連亘。華麗充牣。殆與北京相埒。而又有倉舍。高築地臺。後面築渠。以通水道。屋上間設氣樓。以洩內氣。廒牆間穿下孔。以洩地氣。蓋通是運舶委輸之所。倉廒極大。有西中南三所云。實是城池金湯。而此乃古之涿郡云。禮部年例回咨。序班輩延拖。不卽持來。陳奏方物移準。亦謂敕旨。姑不下。掌務官朴致道。是夜三更後。自北京追到。始爲取來。故改搆狀 啓措語。出付先來。是日。行四十里。
十二日
[编辑]陰霾風寒。譯官李邦昱,正使軍官朴台鎭副使軍官吳道容以先來。授狀 啓曉發。付京書。
啓本。臣等一行。上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入柵。緣由旣已馳 啓爲白有在果。十二月初七日。到瀋陽留一日。歲幣中紅綿紬一百匹。綠綿紬一百匹。大好紙二百五十卷。小好紙二千五百卷。粘米三石五斗四升。依瀋陽禮部公文。無弊呈納後。仍爲前進。十九日。到山海關。點閱人馬。無弊進關。二十七日。到北京。住接于南小館。而仍詣禮部。呈 表咨文。則侍郞范時紀領受爲白乎旀。以皇太后喪。二十七朔之內。不行元朝賀禮。鴻臚寺演禮。自在停免之中是白遣。臣等旣任陳奏之事。承 命以來。一心不解。將於入館之後。相機另圖。不意當日 表咨文呈納後。禮部侍郞永●(●字為左示右貴)。招通官朴寶樹。先問陳奏事狀。寶樹纔聞任譯之言。故詳傳其顚末。則永●(●字為左示右貴)聞甚驚駭。以爲如此逆變。往牒所無。固當卽爲奏達。而未見文跡之前。似有輕遽之嫌矣寶樹以爲陵幸已定。若待回駕後擧行。則差遲可慮。朝鮮使臣之持來黑草。及今取見爲好矣。永●(●字為左示右貴)曰。爾言果是矣。仍於是夜三更量。取去黑草。翌曉。適値太廟祭班。陳稟於皇帝。卽命持入奏文。親覽後以爲朝鮮本自恪勤侯度。且頃聞兩勑之言。 新王動容周旋。有儀有節。朕甚嘉之。其謀逆者。想以權●(●字為左示右貴)專恣之類。憚 王英明。潛懷異圖也。謀逆之惡。豈有大小國之別乎。奏文字畫。極爲精細。此亦尊敬之意。而朕亦眼昏。未能詳視。自該部改書以入云矣。午後特遣中官。催促入之。留中不下。將與準制司諸臣議定。而雍正六年戊申謄錄。已爲取入云云是白乎旀。禮部侍郞阿肅及兵部侍郞金輝,戶部侍郞金簡。適有夤緣之路。又使任譯等多般周旋。則皆示相念之意。金簡,金輝兩人。本是朝鮮被虜人之子孫也。以爲俺之先墓。在於朝。鮮何敢忘本。當爲出力善圖云矣。翌日。序班等謄示皇旨一道。有曰。該 國有不幸之事。而該 國王所辦。極爲允協。朕心嘉慰。至摺內陳辭。有不合式處。該部咨 王知之。其所請內地邊境。爲該 國王詰緝餘黨一節。已諭盛京將軍,山東巡撫。寔力妥辦云云。所謂不合式者。未知指在何句。事極驚訝。使任譯等探問於該部。則謂以本 國奏文中。有 儲君嗣位等字。不當用而用。故上諭卽指此云云是如爲白乎旀。本月初九日。皇帝往祭天壇。翌曉回駕時。禮部以外國使臣祇迎事。照例啓奏。只令正使臣某,副使臣某,及首譯臣朴道貫。祇迎於午門外。琉球國進貢正使耳目官翁宏基。副使正議大夫鄭弘勳。亦爲同參是白乎旀。方物移准咨文中。餘剩數相左是如。序班等以此執頉。來言任譯曰。奉旨移准之物。如是胡亂舛錯。方有題奏行咨之議云。故臣等又使任譯等。密密周旋。取考內務府會計冊子。則自丙申年節行方物移准咨中餘剩數。及謝行皇帝前八起。皇太后前節行三起。謝行八起。合十一起。方物移准數爻中。除出今行方物移准之數。更爲參考。則筆,墨靑黍皮,水獺皮四種外。相左或落漏之數。至於十二種之多是白如乎。事甚疏忽。勢將生梗。而序班等如得奇貨。百般操縱。終始相持。索賂多方。渠輩情狀。雖極痛駭是白乎乃。旣係進貢。無他變通。不得已官銀中三百兩。密給內務府及禮部主事人等。而同咨文以開印之前。該部未及入奏。故幸得推出。逐條改書是白遣。相左數爻段。修成冊。移文於承文院。以爲憑考之地爲白乎旀。本月二十一日。開印後。禮部成送回咨。有曰。本部細看原奏內。有 儲君及 國王嗣位等語。未爲合式。蓋此等語。在該本 國自稱。原屬不禁。而敍以上告。則乖體制。且該 國前此請立 世孫及 國王嗣爵。皆係請命天朝。遵奉勑旨而行。可見 儲君及嗣位等語。斷不宜列於奏牘。大皇帝因該 國素稱恭順。其措辭不合自由。外邦未識中朝體式。亦姑不深究。特諭本部。咨知該 國王。嗣後一切表奏辭意。務留心檢點。毋再違舛云云是乎旀。皇太后新陵在於易州。距皇城爲三百餘里。而本月二十三日。卽皇太后小祥也。十九日。皇帝前期上陵。二十六日。回駕是白乎旀。歲幣米則本月初九日。雖已先納是白乎乃。歲幣方物段。移准相左之事端。旣未究竟。不免因此遲延。本月二十二日。始得無弊准呈是遣。各該庫郞吏及提督通官等處。例有補物酬應之規。而今番段徵索尤甚故。依前例。從略分給。所餘補物。歲幣補中。綿紬四匹。苧布一匹。上木二匹。大好紙二卷。小好紙二卷。方物補中。綿紬一匹。苧布一匹。白綿紙九卷。逢授於上通事。使之一依戶曹條目。作銀還納是白乎旀。所裹油紙帒條索等物段。數千里載運之餘。片片裂破。盡歸無用是白如乎。公用補物及紙帒等物。依例蕩減是白乎旀。二月初八日。皇帝詣圓明苑。姑未回駕是白遣。 表咨文段。自內閣翻淸。正月二十一日開印後。始爲啓奏。二月初五日旨下禮部。領賞文書段。二月初四日啓奏。初六日旨下是白乎等以。初十日詣闕領賞。而上下馬宴段置。亦爲停免是白遣。受回咨十五度。十一日仍爲離發是白乎矣。一行人馬。無一病傷之患是白乎旀。臣等到館以後。日夜思量而顒俟者。惟在陳奏一事。初則事機湊合。將有順成之望矣。當日所下皇旨之外。更無節拍。故臣等不勝悶菀。日使任譯等。連爲採探於阿肅諸人。則以爲皇上初旣嘉之。戊申謄錄。且已取入。畢竟似有特恩。惟待皇上處分云。故臣等亦信其言。徒費虛佇。迄至于今。有不可一向伈伈。故多般斡旋。終未得力。至遣一行諸譯於禮部尙書永●(●字為左示右貴)家。垂涕齊訴。則答謂皇上非不軫念。而爾 國咨文。旣有所失。故畢竟無格外之恩。俺亦更無奈何云。仍令促還。使不得發說。故更送諸譯於阿肅家。問其前言無實之由。則答謂前例旣入。而尙無處分。且爾 國使臣祇迎之時。皇上不問 國王起居。以此見之。必有未安於皇心而然也。若無言端。則不敢自下更奏。到今誠末如之何云云。其間委折。雖不可詳知。禮部諸言。旣皆如此。則不可歸之虛罔。且伏念回咨中 儲君嗣位等句。有可以據例卞暴者。蓋臣等起程之時。前後奏文謄錄。適有齎來者。故取而考之。順治七年奏文。有 國君之君字。康煕十九年奏文。儲嗣之儲字。則 儲君二字。可以照此卞之。至於 嗣位二字。則康煕十九年奏文及雍正六年奏文。皆有嗣位之句。前後規例。斑斑如此。則其在專對之義。不可不一番明暴。故將欲呈文禮部。先通於提督。則以爲皇上勑諭。旣出於特旨。非陪臣所敢擅議。此文若呈。則必大段生梗於爾 國。俺以相念之義。不得受去呈文云。屢次相持。終無好榮。頒賞之時。禮部堂上。例爲來坐。伊時躬呈爲好。故領賞之日。袖往以傳於禮部侍郞王杰。則其言如提督所答。而以爲本事曲直。姑勿論。旣是皇上特旨。則初不奉覽於 國王。徑自請改者。其爲越分極矣。將自禮部有行咨之擧。且今日不得頒賞。而先爲論參。如是之際。將有大段不好之事使。臣何爲此妄率之計云。半晌往復。辭氣轉益不平。而呈文則退而不受。觀其頭緖。決無得成之理。且行咨之說。衆口皆然。若至此境。將未知有何許葛藤。而其在愼重之道。無寧含嘿而歸。故不得已中止是白乎所。不意事端橫出。左右所經營者。輒皆緯繣。誠不勝痛嘆之至是白乎旀。回咨二度段。先爲謄上是白遣。譯官臣李邦昱。臣某軍官臣朴台鎭。臣某軍官臣吳道容。到通州授狀 啓。先爲發送爲白乎旀。緣由馳 啓云云。
同日平明。行到數里。河氷半消。春水方生。數十大舸。繫在岸邊。而以七八艘。鉤連爲橋。姑未解之。二十五里燕郊堡。午憩。四十五里至三河縣。入城中止宿於吳姓人家。是縣亦有瓮城。周爲七八里。官員卽知縣云。是日。行七十里
十三日
[编辑]晴。行到四十里。邦均店。午憩於項姓人家。仍又前進。路過一山。峯之高頂。有一神堂。其中設楊太眞塑像云。三十里到薊州。臥佛寺在於城內。與兩使歷見。寺院制度。不至太侈。而門內有兩層高閣。屹立半空。高爲數十丈。扁曰觀音之閣。閣中立丈六佛。高可八九丈。閣內前面則鋪板爲樓。而虛其後面。所立金佛。腰以下在樓下層。胷以下出樓上層。自下仰視。不能窮其巓。遍身塗金。以黃紋緞長衣衣之。又十餘小金佛。繞坐於頭上。傍有木梯數十級。從其梯以登。又有十餘級一梯。登之。旣盡其上。便是一層閣。而佛面始正相對。從欄頭俯視。迢遞絶埃。其下往來之人。小如孩兒。不能辨其面。儘是空中樓閣也。後一殿。安坐佛一像。其後一殿。又有數丈金佛。臥於床上。滿面大醉而眠。鋪以繡褥。覆以紅紋。衾前垂黃色繡帳。近之竦然。閣之東有一淨室。卽皇帝歷行時留憩之所。四壁塗以綾花。交牕傅紗。玲瓏華美。左右行閣。亦皆雕飾。盡其奇巧矣。此州。古之漁陽。卽山東一巨鎭。仍遼,金舊址而爲城。民物府治。頗極殷盛。酒味甚佳。甲於山東。故酒肆頗多。而城郭市店。比之通州。則殆近蕭條矣。去時則以途路之稍左。三河薊州。皆越站捨過。歸時始歷入。亦近例也。還出城外。留宿於王姓人家。是日。行七十里。
十四日
[编辑]陰。平明離發。由西門出。大川自北繞城東南而流。有一小橋。號稱漁陽橋。北山峯頭。又有一神堂。設安祿山塑像云。實與東邊峯頭太眞神堂相對。其間爲十餘里矣。見之可駭也。四十里蜂山店。午憩於劉姓人家。過現渠堡。路傍見二石人。如結縛跪坐狀。卽祿山及秦檜云。未知信然否也。又行四十里至玉田城外。止宿於唐姓人家。任譯以雇車事落後。今始追到。持來回咨一度。卽金弘喆齎來。請遣瀋陽。使之回咨也。其文曰。二月初九日奉旨。朕於今秋。恭謁祖陵。因至盛京時。不陞殿。不筵宴。曾降旨。令朝鮮 國。毋庸遣使朝賀。今據禮部奏。該 國王以擧 國臣民。瞻依倍切。欲仍照例。遣陪臣。祇候陳請。轉奏情詞。懇切恭順。可嘉着準。其遣人至盛京。請安毋庸進貢。不必差遣多人。亦不賜筵宴也。該部咨該 國王知之。欽此云云。是日。行八十里。
十五日
[编辑]陰晴不定。 諱日又過。愴慕冞切。四十里沙流河。午憩於吳姓人家。四十里豐潤。止宿於李姓人家。是日。行八十里。
十六日
[编辑]晴。日有春意。堤柳生心。回想來時氷雪之色。日月之流邁。政如逝水也。五十里榛子店。午憩於唐姓人家。五十里沙河驛止宿。店主紀雲飛。出迎如舊。且進饌品。可見其信。以紙扇酬之。路見麥耕。皆用馬牛驢騾。而駕驢者過半。牛則甚稀。犁耟之制。如我 國而差小。起土亦不深厚。是日。行百里。
十七日
[编辑]晴。平明由野鷄屯前路。東北而行四十里。首陽山下。有夷齊廟。野中環以小城城。門刻孤竹城三字。又刻賢人舊里四字。入城十餘步。至廟之第一門。書曰。淸節廟。門外左右。有二大碣。東刻忠臣孝子四字。卽 大明崇禎癸未。陳泰來書之。西刻到今稱聖四字。而萬曆甲午李頤書也。門內前墻又。刻淸風百代四字。內有東西夾門。東曰天地綱常。西曰古今師範。第二門上。有一間樓閣。扁曰伯夷叔齊。閣內東西壁。刻曰宋眞宗祥符四年。遣官致祭。徽宗封伯夷爲淸惠侯。叔齊爲仁惠侯。元世祖追封伯夷爲昭義淸惠公。叔齊爲崇讓仁惠公。又曰。商湯十八祀。封孤竹君云。第三門。門內又有三碣。刻以孔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云云。子貢曰。求仁得仁云云。曾子曰。爲文章行爲表綴于天下云云。孟子曰。伯夷。聖之淸者云云等語。門外東西。俱有大碑。皆刻重修記。第四門門內外楣。皆刻淸節廟三字。門內有五石碑。東西有長廊三間。正殿不甚華麗。而施以丹彩。上夷下齊。安二塑像。頂平天冠。垂冕執圭。穿畫龍紋袍。面貌豐厚矣。仍爲鋪席拜謁。於塌 (註:疑誤書榻字為塌) 前卓上。排一爐二甁。石紋甚奇。爐刻篆籀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刻 大明萬曆造五字。東西壁面。有乾隆及和親王詩。筆法皆流動可觀。而但皇帝瀋陽之行。將歷入。故賜銀重修。工役方擧。外堂及殿內所揭板額。已皆撤毀。正殿龕上。只有一扁。曰古之賢人。卽乾隆筆也。聞神榻兩傍。有求仁得仁。萬古淸風孤竹國。以暴易暴。千秋高節首陽山。殿門之外楹。又有天常成獨至。心跡喜雙淸諸扁。而亦盡撤去矣。殿之後。築甎成臺。可爲數丈。石面刻淸風臺三字。臺上有三間樓。臨流絶埃。景狀萬千。聞臺之外楹。有山如仁者靜。風似聖之淸。內楹左右。又有佳水佳山孤竹國。難兄難弟古賢人。東西兩門。又有百代山斗。萬古雲霄諸扁。而並又撤板矣。按世稱首陽山。凡有五處。或曰。在河東蒲坂華山之北。河曲之中。或曰。在隴西。或曰。在洛陽東北偃師縣。或云。在遼城。或云。避紂居北海之濱。雜出於傳記者。皆有所據。而地理誌言。永平府城東南十五里。有碭山。一曰。陽山。此卽首陽山。又曰。盧龍縣南二十里。有孤竹古城。今灤河之左。峒山之陰。有孤竹祠。以今考之。此祠實在山之陰水之左。而自州城論之。則政在西北。謂之在南者何耶。豈古之縣治。則在於灤水之北而然耶。是未可知也。蓋北方山勢。至此盡爲脫砂。軟嫩秀麗。逶迤遠繞。南望而豐潤,昌黎之文筆諸峯。縹緲雲外。東顧而角山遠岫。削立峭拔。南則所謂首陽山。密邇城頭。雖不高峻。亦甚端妙。灤江南岸。層巖斗起。而其上遂建淸風樓。永之一境。灤水最淸。且大而遠。自東南合流。而至此繞出樓下。深者爲潭。聳者爲壁。春氷已殘。可行小舠。往往有中流石磯。且成小嶼。上頂有孤竹君之廟。西上數百步。又有一石峯屹然挺峙。或稱砥柱石。大野夷曠。沙堤明潔。而岸上江村。蕭灑閑靜。政如畫中景也。三使共飯於臺上。仍乘小艇。遡砥柱而西。鏡面虛明。淸淨瑩徹。可鑑而可濯。淸風臺下。蒼崖如壁。石穿爲竇。沿江雲根。皆若蜂窠。凹然霔然。水滙其中。㶁㶁盪潏。岸柳成行。沙鳥飛鳴。日朗風和。身境俱淸。可令人忘歸也。上下沿回。移泊小岸。步登孤竹君廟見之。三間堂宇。實與淸風臺相對。而荒廢頹落。蛛絲滿壁。不蔽風雨。其中有一塑像而安於土榻之上。頭戴冕旒平冠。鬚髮皓白矣。臺之東崗。亦合徜徉。號曰東臺。遠近入望者。皆是佳山麗水。半日周覽。襟懷爽豁。大抵灤河勝致。燕京數千里所未有也。廟之東墻外。又方新開基址。別建皇帝歷憩時行宮云。行二十里。晡時到永平府。城門外路邊。有一大碑之仆地者。刻以飛將軍三字。折爲三片。傍刻某人書則字畫已磨滅難辨矣。南去七八里。有射虎石。而荒坡斷壠。斗起路傍。白石半面。闖出山腰。石形碨礧盤結。睨而視之。頗似白額虎蹲伏於林麓之間云。切欲往見。而時値日晩。不得如意。良可歎也。
十八日
[编辑]晴。四十里雙望堡。午憩於王姓人家。路過撫寧縣。初擬更訪徐庄。道路疲頓。難於再擧。遂已之。因行臺之往。使譯舌致訊於其兄弟。五十里楡關。止宿於韓姓人家。是日。行九十里。
十九日
[编辑]晴。早發到五十里范家庄。午憩於元姓人家。二十里紅花店。止宿於林姓人家。自午後大風忽起。塵沙四漲。至夜不止。是日。行七十里。
二十日
[编辑]晴。夙夜長驅之中。忽逢初度。尤不禁家鄕之戀也。望海亭距山海關。爲十里許。是日。天寒且風。凜慄如冬。難於冒往。而一見之意旣切。故日高後。與兩使聯往。蓋古長城。在永平府城北七十里。卽蒙恬所築。此城則徐中山達。洪武初。拓舊長城。而增築之。直至海濱。達于山海關。子城一角入海中。殆五六十步。下面則鑄鐵爲址。上以甎甓。油灰交築。潮漲則城堞半沈水中。潮退則鐵城亦出岸上。今則甎甓所築。頹圮殆盡。鐵城則尙宛然。北邊亦有子城一角。與南邊子城兩雉相對。有若瓫城。而此則盡毀。只有周遭矣。體城之頭。小岸陡起岸上。繞以方垣。其內平衍如臺。可以觀海。亭是向巽。樓爲二層。扁曰澄海樓。登其上。萬里滄溟。一望無際。時大風驟起。直驅波濤。高如雪山。散爲銀沫。皓皓千頃。添得一格。不覺壯心激昂。但寒氣逼骨。不堪久坐。亭上壁面。多刻乾隆與侍臣聯句之詩矣。北面則醫巫閭遠遮朔漠。長城一面。橫繞山腰。左右大野。眼界廣闊。東南兩面。水天相接。南顧而登萊地方。似可指點。東瞻而我 國沿海。若將企望。但眼力有限。無以窮其際矣。樓下有兩石碑。一刻渤海奇觀四字。一刻一勺之多四字。又有一閣。閣中有石碑。前後皆刻乾隆詩。其一句云。我有一勺水。瀉爲東滄溟。頗示誇大之意。又立一碑於臺下。刻以天開海三字矣。濱海而西。行數百步。有古沙門。卽雍正願堂。而頹廢已久。別無可觀云。又行十餘里。由山海關南門而入。任譯先到。通於衙門。卜馱已盡出送。副都統都司以下。方出坐以待矣。由關之東門而出。行三里許。歷見將臺。此卽汗之所設。而欲犯山海關。以爲窺覘城中之計。築臺於一夜之間云。其制高爲十餘丈。累甎築成。四面方正。其上各設七堞。虛其中央。可容數百人。其下體城。穴其四壁。卽藏兵之所。西五穴。東又五穴。南北各四穴。瓮城又四穴。凡二十四穴。其一穴亦可容數三十人。城穴之南而居中者最大。是爲將幕。其前面有門。門前又有曲城。如我 國東門瓮城之制。城之外。又築土城。環其四面。而今皆頹毀矣。四隅皆有石梯。攀其梯而上。凭堞縱目。四望通敞。山海關街市樓臺。歷歷在眼底。而但風氣甚撩。直欲撼人而已。聞關之西門外。繞城向北而行四五里。有角山。山之上有小寺。是爲角山寺。登後峯上頂。則山海城池。望海高樓。皆在膝下。西望燕山灤深諸水。逶迤遠來。東北山勢。環拱磅 磚 (註:疑誤書礴字為磚) 。以作山海之巨防重隘云。正合一遊而歸。事甚忙。難於迤往。有意未遂。甚可恨也。行到小許。路傍碑面。書以先來一行。十六日午時過去云。至八里堡。午憩於李姓人家。三十里中前所秣馬。五十里止宿於涼水河劉姓人家。時已三更。而侵夜疾驅。忽値寒沍。上下人馬。無不凍餒。爲之愁憐。是日。行百十里。
二十一日
[编辑]晴寒。中後所四十里。午憩於王姓人家。二十里東關驛。止宿於李姓人家。副房刷馬驅人義州宋中太。去夜因病致死於紅花店。其同行者。運柩以去極爲慘惻。往來萬里。無一病傷者。而到此折了人命。驚歎不可言。是日。行六十里。
二十二日
[编辑]晴。風寒。三十里沙河所。午憩於王姓人家。三十里寧遠衛。由西城而入。又過一門。見二石牌樓在前者。卽祖大壽牌樓。而樓凡三門。中一間差高。其高皆可八九丈。榱桷樑柱。皆以白石爲之。柱下石礎亦丈餘。而每礎左右。各豎大石獅。束之以片鐵。挾持其礎。又架大石於柱上。爲之樑。其上又立一層石樓。華簷複欄。斜窓飛甍。皆鏤石爲之。不用片土尺木。第一層。刻玉音二字。第二層。內外刻四世元戎少傅。其下前刻廓淸之烈。後刻忠貞膽智。第三層。列書其曾祖祖鎭,其祖祖仁,其父祖承訓及祖大壽四世職名。其後又有祖大樂牌樓。而其制一如前樓。第一層。亦刻玉音二字。第二層。前刻登壇駿烈。後刻元勳初錫。第三層。列書其曾祖祖鎭,其祖祖仁,其父祖承敎及祖大樂四世職名。左右石柱。前刻桓赳興歌。國倚干城之重。絲綸錫寵。朝隆銘鼎之褒。後刻松檟如新。慶善培于四世。琳琅有赫。賁永譽于千秋。一則 大明辛未立。一則 大明戊寅立也。蓋承敎實爲大壽之叔。而兩樓前後列書者。無非陽刻。其餘或刻禽獸草木之形。或刻兵馬締構之狀。雕刻之工。窮極奇妙。此是萬曆年間。大壽以寧遠守將。有勳勞於國。得 天子寵褒。立此樓以替鼎彝之勒銘。牌樓之制。未知刱於何時。而 皇明風俗。少有可稱之事。輒建高樓。務相誇耀。凡科宦之績。忠孝之門。亦設而表之。以當棹楔。自 明至淸朝。進士及旌閭者。皆必有樓。故歷路街坊。多見所立處。而制度之壯麗。未有若此者。于今百餘年。閱歷風雨。少不傾倚。磨治極精。石理尙瑩然如玉。雕琢巧密。物象活動。細字可讀。勳閥不沫。而大壽,大樂。俱以名將之孫。厚被國恩。身旣降虜。墜其家聲。何足道哉。大壽舊居。在於城內。而盡爲別人所占。今不可尋矣。仍爲止宿於城外劉姓人家。是日。行六十里。
二十三日
[编辑]晴。寒。三十里連山驛。午憩於張姓人家。三十里高橋堡。止宿於韓姓人家。自關外甲軍之隨行者。相守如舊。而此是再昨年失銀之處。故守直尤緊。又是苦惱之端也。胡皇瀋陽之行。在於明秋。而及其未耕。將爲治路。羣胡絡續。千百相聚。荷鍤持鉏。拓田定界。立臬繫繩而治之。平直如砥。中開大路。左右又開夾路。而築土爲界矣。出關以後。風而且寒。往往山谷氷澌未消。可見關內外節候之頓異也。是日。行六十里。
二十四日
[编辑]晴,寒。三十六里松山堡。午憩於王姓人家。初欲止宿於二十三里雙陽店。適値瀋陽將軍之行。店舍容接。自多不便。故仍爲前進。路逢瀋將之來。騎馬前驅者。連續不絶。後行櫜鞬者。其數亦衆。中有一大隊團束。而至或持戈劍。或持旗幟。一人鬚白。而年可六十餘。被白狐裘。乘馬無牽而來。是爲瀋陽將軍弘晌云。將軍與趨從。皆是一也。只以其帽上珊瑚頂子及孔雀羽辨之矣。又有一人。懸珊瑚頂子者。幷轡而來。是副都統云。未知信否也。前排之壯。趨率之盛。首尾相接。幾爲五六百人。迎候諸官。皆出待路上。可知爲高官也。聞以道路看檢事。出巡至山海關而還云。行七八里。與兩使稅駕路傍。暫見四同碑。萬曆五年 敕諭。萬曆二十二年 敕諭諸字。宛然不至剝蝕。又以楷篆。大書 敕命敕諭各二字。前面各鐫 敕旨。而碑文中有二字琢去處。似是奴酋等字也。又行十二里大凌河。止宿於池姓人家。是日。行八十里。
二十五日
[编辑]晴。暖可喜。昨旣越站於雙陽店。且今日若過十三山。而宿閭陽。則前路連爲破站。行中凡節。自多難便者。故不得不只行一站。晏後始發。三十里至十三山。日未過午。而仍爲止宿於劉姓人家。更見出沒諸峯。無異去時所見。終不滿十三之數矣。聞車卜之自北來者。今方過去本站云。此亦近所罕有。一行可免滯栅。誠非少幸也。是日。行三十里。
二十六日
[编辑]晴。晩後大風。黃沙迷目。四十里閭陽驛。午憩於廉姓人家。四十里新廣寧。止宿於金姓人家。路逢押去罪人。以鐵索繫頸。坐於車上。身著赭衣。或靑衣。問之則以爲承款罪人之將爲正法者。著以赭衣。按治而未及承款者。著以靑衣。此皆自瀋陽入送皇城之罪人云。自宿所五十里。聞有桃花洞。卽醫巫閭一麓也。大山北繞。其內石山磅礴。層巖絶壁。削立環拱。萬釰千戟。攢簇森列。中有一大石窟。以方甎築虹霓於窟前。並設五石門。門刻碧流二字。搆一樓於窟中。以作佛殿。有石井。其水隆寒不氷。有壁立萬仞四字。醫閭勝槩四字。明月松間照淸泉石上流之句。皆大書深刻於石面。有小菴。是爲淸安寺。洞之東十餘里。有北鎭廟。蓋舜封十二山。以醫閭爲幽州之山鎭。歷代因之。建廟於此。禮等岳瀆。而金,元以後。連都燕京。至於淸人。則肇基東北。故尤爲崇奉。唐開元封廣寧公。遼金加王號。元大德封貞德廣寧王。 明洪武改封號。只稱北鎭醫巫閭山之神。歲時祀享。朝廷遣官祭告。卽今尙因舊制。故廟庭諸碑所載祭文。半是祈禱國本之詞。或傳雍正嘗過宿此廟。夢得異兆。歸卽大位。以爲神助。大加修治。以報之云。廟之正殿。極其宏侈。其中坐一位黃金塑像。冕服輝煌。儼然帝者威儀。兩童子侍立。座下左右。設文武塑像各二。文則峨冠博帶。氣像雍容。武則介冑執兵。狀兒雄偉。一如東岳大帝神位前侍立之狀。兩壁列畫諸神。而冠服形狀。亦各不同。其後又設一殿。殿內榻上。並設男女二塑像。一則頭冕執圭。作帝者像。一則鳳冠玉帶。作娘娘像。左右又有兩童子侍立。皆如前殿之像。廟殿之壯麗。洞壑之窈窕。依依入望。而前冬之去。旣失一見。今春之回。不覺歸思如水。難於半日之滯。又不免捨過事之不如意者。可謂十常八九也。是日。行八十里。
二十七日
[编辑]陰。四十里中安堡。午憩於郭姓人家。行到十八里羊腸河。此本沮洳汚陷之。地使行之歸。每在氷解之後。泥深過丈。馬不能前。輒致狼狽。而昨冬無雪。今春不雨。一路平夷。能免顚仆之患。年老任譯。以爲平生往來。未嘗見之云。亦一異也。三十里小黑山。止宿於崔姓人家。是日。行七十里。
二十八日
[编辑]晴風。五十里二道井。午憩於張姓人家。五十里大白旗堡。止宿於周姓人家。是日。路過小黑山,烟臺隅,二道井,一板門。此皆與羊腸河等。而乾淨如常。大異於前云。是日。行百里。
二十九日
[编辑]晴。四十七里至小黃旗堡。午憩於王姓人家。三十里舟濟周流河。又行十五里至孤家子。止宿於唐姓人家。是日。行九十二里。
三月
[编辑]初一日
[编辑]晴風。四十五里大方身。午憩於朱姓人家。四十五里。止宿於瀋陽城內徐姓人家。聞門外有擊金者。有擊柝者。或有呼唱而過者。皆是賣糖賣餠等賈也。是夕。車卜偕到永安橋。前路尤以艱險稱之。昨今所經。最爲燕路苦狀。每年使行至此之時。人馬滔溺。終日跋涉。或止於數十里云。而今乃不然。泥滑頓平。行者之喜。宜如何也。是日。行八十五里。
初二日
[编辑]陰風。夜灑雪。早行五里。船渡混河十五里白塔堡。午憩於元姓人家。四十里至十里河。止宿於吳姓人家。上房刷馬驅人。義州尹奉來。因病不起。極可慘也。是日。行六十里。
初三日
[编辑]曉微雨。夕雪。三十里爛泥堡。午憩於任姓人家。行到爛泥。馬蹄不沒。無異旱路。實賴天時之久暘也。三十里永壽寺。止宿於張姓人家。節屆上巳。而寒意惻惻。春草未萌。蓋以深峽。故天氣未舒而然耶。是日。行六十里。
初四日
[编辑]晴。跡滯異域。奄逢 諱日。豈勝悲隕。早渡太子河。河邊多積連抱之材。殆數里許。其數不知爲幾萬株。往往如丘山之高。此皆出於閭延等四郡。而反爲彼人之用。便同杞梓之產於楚。而需於晉。甚可惜也。聞自閭延以水路運來。而皇城之內。公私家材。皆取於此。木商之獲利者甚多云。去時由舊遼東。直抵永壽寺。故不得見之矣。有一小寺。臨流特起。繞以巖石。景界淸爽。政合一玩。而但以隔水之故。駐馬望見而已。二十里冷井。午憩於吳姓人家。別定軍牢。送于柵門。付家書於灣府。且關促延卜。午渡三流河。四十里狼子山。止宿於王姓人家。自此以後。山容水色。宛如故 國江山。不覺開顏。但山路崎嶇。行者之間關。可想也。日月易得。 國祥隔夜。攀弓之慟。倍切如新。四更。三使與諸譯。望哭於村家稍遠之郊。蓋彼人有俗忌。故不欲使哭聲聞之也。是日。行七十里。
初五日
[编辑]自曉至夕。大雪盈尺。平明。冒雪至二十里。踰小石靑石二嶺。嶺上苦霧窈冥。細雨濛濛。不辨咫尺矣。十五里甜水站。午憩於哈姓人家。十五里踰會寧嶺。二十里連山關。止宿於張姓人家。是日。行七十里。
初六日
[编辑]或晴或陰。三十里沓洞。午憩於王姓人家。二十五里通遠堡。止宿於李姓人家。入店始聞自冷井別送之軍牢。到分水嶺及通遠堡五里許。連爲甲軍所阻。不得前進。末乃拘置於通遠堡店中。鎖門不放。尙今滯留云。彼中操切。到處如此。絶可駭也。黃山驛馬病斃。可惜。是日。行五十五里。
初七日
[编辑]晴。軍牢之爲拘置者。始得放出。故更送於柵門。四十里八渡河。午憩於黃姓人家。行十五里至瓮北河。一行人馬卜物。亂流而渡。河水悍急。且多大石。難以著足矣。河邊蒼壁削立。流水潺湲。頓有淸趣。仍爲稅轎。小坐徜徉。又逾小長嶺。嶺上始望見鳳凰山及溫井,坪,上龍山諸峯矣。行十五里至松站。止宿於吳姓人家。灣府饌物色吏。來到柵外。付公文。而五六日。鳳城將終不許開門。故堇得周旋。今始來謁云。而齎納二月十三日所出家書。異域經年。始得家 國平信。欣快如何。蓋乾糧廳供饋等節。每當到栅之時。幾乎罄竭。故灣府例以粮饌。臨期備送。前則能趁狼子山內外來納矣。一自失銀之後。不得任其出入。今番灣吏之見阻屢日。前無是事。且以失銀之故。彼中店房。皆不欲許入。一夜借宿之房錢。倍多於前。小則二兩銀。多則四五兩銀。而十五站。灣上軍官。例自擔當給貰。十五站。乾粮廳當之。午站。則白紙一束,扇子一柄。宿站柴水價則乾粮廳一日所費。不下銀一兩五六錢。東八站代以白紙矣。夜有虎警。主胡作喊聲。至曉不絶。可知深山之中虎豹肆行也。是日。行七十里。
初八日
[编辑]晴。二十里。到伯顏洞。別送軍牢。自柵門而歸。見三月初三日所出家書。先來軍官。二月二十八日渡江。三月初二日入 王城云。聞正使言。徐右相命善之答。以爲使。事自 上別無深責使价之 敎。右相奏以呈文。似必細陳事狀。而不呈而出。則可知其事勢之出於不得已云。謝恩,陳奏別使正使蔡濟恭。副使鄭一祥。書狀官沈念祖。已爲差出云。四十里二臺子。午憩於通官陰姓人家。三十里柵門。止宿於卾姓人家。是日。行七十里。
初九日
[编辑]晴。留柵。今日卽冷節。尤不禁家 國之戀也。因灣府所報。回咨文十五度。成報狀上送備局。車卜是日齊到。而但以延卜之尙無消息。將不得不多日滯留。愁菀難耐。灣府問安軍官及護送將校槍軍等。來待於柵外。已有日矣。設幕露宿。無日無虎警云。想來驚懍。上使與行臺。逍遙前溪。設網得魚。而余則終日適氣憊。無以出門。可歎。
初十日
[编辑]晴風。留柵。
十一日
[编辑]晴。留柵。
十二日
[编辑]陰。留柵。大風撼屋。閉戶塊臥。孤燭耿耿。回想故 國。只隔一水。歸心滔滔。難於排遣也。
十三日
[编辑]晴。留柵。灣府成報狀。入送延卜。午後。與兩使共登鳳凰山。山在柵門之內。山之高。與我 國白岳,木覓等。而石路嵯峨。攀崖扶杖而上。遙望大野。莽蒼中有一帶大川。自北而流南。入于灣州三江。川之外荒原廢郊。觸目蕭瑟。絶無人烟。只有運柴胡人之往來車轍而已。是日。送任譯於鳳城將。請以明朝來柵開門。
十四日
[编辑]晴。鳳城將雖到。而車卜搜檢。自致遲滯。午後始開門。日晡時。三使並轡出柵。滿心欣豁。直欲奮飛也。書狀以延卜搜檢落留。萬里歸來。雖是乍別。不堪悵惘也。余與正使偕行到數里許。有大山。名曰龍山。過沙坪及蔥莠。渡小河。至湯站。路北有舊城遺址。此是 明時防守之所也。又至柳田。楊柳成林。澗水中流。遂渡細浦。夕抵溫井坪。山勢遠繞。峯巒淸嫩。地形寬平。原野開豁。土沃泉甘。儘一勝區也。自灣府已設寢幕。鋪板燃炭。一如來時。仍爲露宿。是日。行六十里。
十五日
[编辑]晴。未明而起。過馬轉坡碑石隅。到三十里九連城。設帳午憩。三十里舟渡小西江三江過涉。差使員淸城僉使陳益祥延候船所。又渡中江及鴨綠江。灣尹大父。已爲設帳江上而待之。營吏李仁興。以陪行現謁。淸北都差使員鐵山府使李柏然預差龍川府使閔永喆,淸北夫馬差使員兼假都事魚川察訪盧泰觀,淸南都差使員肅川府使李㷜,預差慈山府使曹允彬,淸南夫馬差使員大同察訪南鶴遠入謁。江上還渡江狀 啓封發付家書仍爲留宿於碧油堂。先來軍官吳道容,朴台鎭。譯官李邦昱。是日。自京還到灣府。齎來家書。昌城將校李天白來納本倅田文顯書。其從兄仁白。並爲來謁。平安兵使李柱國,龜城府使權拭,宣川府使南憲喆。送軍官問安。
啓本。臣等一行。去二月十一日。自北京離發之由。旣已馳 啓爲白有在果。二十日到山海關。領率人馬。無弊出關。仍爲前進。三月初八日。抵柵門。而以延卜之未及齊到。留七日。同月十四日。始爲出柵。點檢卜物。十五日午時。量。還渡江出來是白遣。書狀官臣李在學。以延卜比包搜檢事。柵外落留是白乎旀。堂上譯官朴道貫,張濂。堂下譯官趙學東。身病猝重。故使之落後。調理緣由。幷以馳 啓爲白臥乎事。
十六日
[编辑]晴。因留。淸城僉使陳益祥入謁。平安監司洪台樂純。定州牧使鄭台昌順。送軍官問安。陪持便見京書及初三日入 侍筵說。大臣問 候訖。領相金尙喆曰。昨聞使行先來軍官入來。而使事順成云。誠極喜幸。而第因一字句間事。以致皇旨之未安。殊甚咄歎矣。 上曰。到今思之。儲君嗣位四字。果不無未妥之嫌。而當初不得詳細審察。致此事端。莫非予自反之處。而觀此禮部咨文。則至謂外國不知中朝體例。姑不深究云。其辭意極爲未安矣。領相曰。臣等俄者略聞其槩。而初則皇帝聞陳奏使之來到。大加驚慮。且於奏文。見其字㨾之精細。禮節之恭謹。極爲喜好矣。只以此字句間。微細事。致此不平辭語。不勝慨歎矣。 上曰。以使臣狀啓觀之。儲君嗣位等字。亦有可據之前例云。然則似有發明之道。而且雖無前例。蓋此奏文。本是據議政府狀啓爲之者。則事面異於自予自稱之語。儲君嗣位等語。亦無不可用之端。專對之臣。固當以此意。言於禮部。某條呈文。則或可爲發明之端。而今觀使臣狀啓。則只以前例一事。往復禮部。而初無議政府狀啓等語。此則專對之臣。未免有未盡之歎矣。領相曰。前例一事。使臣果明白發明。至於親往禮部。克盡誠心。而至若議政府狀啓等語。若以使臣狀啓觀之。則似未擧論。而此則聞使臣之言。然後可以知之矣。 上曰。然矣。
十七日
[编辑]晴。州有統軍亭。亭在西門內山麓。而地勢突起。直壓華夷之界。旣壯而敞。甲於關西之樓臺。北而有馬耳山。西而有松鶻山。林木鬱翳。其色如墨。白馬城,威化島,三江諸處。無不入望。令人不勝關塞之感。也。自鴨綠江至中江之間。白沙黃葦。一色無際。往往有胡人之炊烟。在於指點中矣。古來赴燕之行。罕臨此亭。蓋齊東語也。不得强之。歸路始歷覽。風力甚勁。不能久坐。仍爲離發。所串四十里午憩。崔處圭,安柏隨到。鐵山人鄭,五衛將亨濟來謁。到古津江過涉。差使員楊下萬戶金倜祇迎。轎中因撥見京書。四十里到龍川。館於淸心堂。本府使閔永喆,宣川府使南憲喆,西林僉使李漢誼,彌串僉使王漢樞,宣川金益顯,宗顯兄弟,沈喪人義顯入謁。灣府及郭山郡守曹允根。送軍官問安。灣上軍官安世汲。隨來於此。
十八日
[编辑]晴。四十里到鐵山。午憩於車輦館。行到西林鎭。僉使李漢誼祇迎。本府使李柏然入謁。四十里宣川。館於禦牧軒。本府使南憲喆,郭山郡守曹允根,嘉山郡守韓聖養,淸城僉使陳益祥,定州文別將以得入謁。宣川來路。因灣陪之回。見京書。十五日次對時。有三使臣削職之 命云。灣校朴彩鴻。自巡營歸路歷謁。
十九日
[编辑]晴。旣聞京報。不可稽滯。是日行三站。三十里郭山。午憩於雲興館。本郡守曹允根入謁。五十里到定州。州之西門外去思臺。歸時欲爲塡紅矣。本州中軍嘉善金聖喆,將校李遇彬。先已看檢塡之。來待臺下故下轎。而暫見所塡處。兩人並爲賜顏。駐節堂少憩。本牧使鄭台昌順入見。安州牧使李令義寬,肅川府使李㷜,嘉山郡守韓聖養。送校問安。五十里嘉山。館於將士廳。本郡守韓聖養,本郡人張進士𩑃及淸北夫馬差使員宣沙僉使李震培入謁。
二十日
[编辑]晴。五十里到安州淸川江。本倅送吏於江頭。以爲卽見巡營吏告目。十五日朝報。有三使臣並削職之 命云。萬里銜 命。竟被譴削。悚蹙冞切。仍爲入州。館於景梧軒。卽發私通於各邑。延逢及廚傳等節。並爲省減。本倅遭重制。故往見。節度使李柱國來話。虞侯洪宅夏,淸南都差使員肅川府使李㷜,淸南夫馬差使員大同察訪南鶴遠,順安韓生堦,進士墣,平壤人李日澤入謁。寧邊府使李敬懋。送軍官問安。盧允禧自肅川來現。本牧使李令義寬入見。
二十一日
[编辑]晴。早飯。入運籌軒。乍見兵使。仍爲離發。而不敢以奉 命自處。屛去前排。借乘獨轎而行。六十里到肅川。午憩於南新堂。本府使李㷜,本府人前座首李思松,吳生邦俊入謁。平壤庶尹金履復,中和兼任祥原郡守金致九,順安縣令韓文弘。送校問安。得見本府所來朝報。今月十五日次對時。領議政金尙喆所啓。冬至三使臣。今於專對之行。設有禮部移咨之擧。固當以政府狀 啓之謄報於奏文。有所陳卞。而不此之爲。矇然受來。大失奉使之體。宜有責罰之道。三使臣並削職。何如。 上曰。依爲之云云矣。五十里到順安。館於東別堂。本縣令韓文弘,平壤人李進士鎭濟,李千摠振夏,洪先達聖理,洪敏濟,瑞興人金景老入謁。
二十二日
[编辑]晴。五十里到平壤。祖應率李重耇。自京來迎於入州之路。萬里相逢。握手開懷。欣慰之極。只自無語而已。巡營裨將元啓葳。亦爲來謁於撥所之傍。左右廳營吏土官及啓書李宗淵,李錫林,愼性翼。通引營奴等。並問安於五里程。與正使到箕子墓。同爲奉審。館於吏廳。本庶尹金履復,咸從府使李吉培,德川郡守吳大益入謁。巡使洪台樂純。才已出巡矣。甑山鄕人吳斗星,羅聖甲,吳道咸,河澤奎,康德連,金世章,車得良。武人金益星,鄭學周。民人張台一,崔德采,金成大。吏朴東森,官奴星九。老妓秋波月。並來謁。各廳皆設一床饌以進。蓋出於追舊感戴之意也。夕登浮碧樓。載妓溯流。泊下練光亭。蓋正使留宿處也。面面江山。倍覺淸麗。遼燕數千里之間。何嘗有如此名區。惟是淸風臺下。一帶灤河亦可以並美耶。少憩練光亭。與正使乍話。二更還寓。黃州牧使徐命敏。送將校問安。本府人全生若履,劉生珹,李生日河,李都監益垕,崔生胤祚,李都監載陽,吳渻,林雲澤,高謙子,通引漢龍入謁。營吏金南粲。昔年 祖考按節時。以典禮隨行云。而別爲問安。
二十三日
[编辑]晴。五十里到中和。館於吏廳。聞明日陳奏三使。當爲留宿於黃州。勢將相値。爲省邑弊。是日只行一站。仍留本府。而黃州則明日以中火爲定。本府使李令得永才已上京。兼官祥原郡守金致九,老江僉使朴弼煕,黃龍別將李春相,城山別將康就宇,瑞興人金座首尙爀入謁。兵營吏陳載儉。以正使陪行來待。別爲問安。
二十四日
[编辑]晴。行到十里駒峴。海西都差使員鳳山郡守朴光廸。出待境上。設帳幕。隱身祇迎。道先生陪行營吏李秀林來現於此。三十里到黃州。午憩於中營。節度使李應爀,虞候李基采,本牧使徐命敏,鳳山郡守朴光廸,本牧並站官安岳郡守李令明中,假都事松禾縣監吳命久,夫馬差使員蒜山僉使李漢明,長淵縣監權●(●字為左卓右羽),麒麟察訪朴廣源入謁。陳奏正使蔡台濟恭。副使鄭台一祥。書狀官沈兄念祖。來話而別。仍行四十里。擧火到鳳山。巡使徐台有寧。已於前站。有書往復。約與相會於本郡。是日巡到。故直入於洞仙館。秉燭對話。夜深而罷。其胤郞亦爲携來。蓋余在燕時。已爲委禽於吾門。故爲其相見而來。秀麗可愛也。館於本郡鄕廳。巡營將校朴成道,李興佐,朴昌祚,田光植,尹修行前。營吏陳重璧,營吏金德履,鎭撫崔命信,來現於此。瑞興人李生亨逵,本郡宗人李生雲培,春培,得祥,重夏,聖眞,啓祥,天甲,益亮,益亨,益秀,益老,元徵,亨大,春永諸人及巡使陪行裨將洪觀猷入謁。營吏鄭潤弘,金德彬。以巡使陪行。別爲問安。本郡吏金天坤。招見賜顏。本郡並站官。卽松禾縣監吳命久矣。
二十五日
[编辑]陰。晩雨。朝巡使來見。載寧郡守洪元燮,金郊察訪李壽岱入謁。仍行三十里到黔水站。午憩於鳳陽院。並站官文化縣令李弘之,本站人具利城善道。瑞興人金座首聲一,柳生世彪,金德有,將校金東秀,郭海城入謁。四十里到瑞興。館於鄕社堂。本縣並站官載寧郡守洪元燮。自鳳山已爲落後。本縣監李元祥,本縣人李先達宗悅,座首崔玧,都監李景延,鄕所金壽淵,朴善初,將校金大運,宋國亮,朴聖儉及鄭七章入謁。縣官別設茶啖如來時。各廳亦然。夜會見諸妓。
二十六日
[编辑]朝陰晩晴。飯后入掛蒲軒。乍見本倅。仍行五十里到蔥秀。午憩於寶山館。本站兼官遂安郡守鄭允弼入謁。又行三十里到平山。館於翼帥堂。本府並站官延安府使趙時述。以病頉報。不爲出待。本府使白師誾入謁。延安宗人璜度亨來見。
二十七日
[编辑]晴。六十里到金川。午憩於東軒。本郡並站官白川郡守閔百寅。被拿上京。代兼官本郡守蔡顯一入謁。洪宣傳龍壽。自京馳到於此矣。四十里到松都。直入保勤堂。暫見留相兪台彥鎬。館於聽候堂。本府經歷金東淵,趙孟山有臣。其子尙溫。李先達倬,從兄弟。魯生景福。朴佐郞聖鉉。夫馬差使員平丘察訪吳允儉入謁。
二十八日
[编辑]晴。朝。留相來見。早飰離發。二十里過板門橋。三使臣敍用事 傳敎。所出自宗親府。謄送於正使。故得接於路中。 傳曰。飭勵已行。反面在近。冬至三使臣一並敍用。口傳付軍職。罪大溺職。 恩敍遽下。感祝何言。自此始乘雙轎。前排等節。並如例。二十里到長湍。午憩於臨湍館。本府使孫相龍。稱病不爲入謁。故座首移囚前站。假都事延曙察訪金恒光。始爲來待。蓋使臣蒙 敍之後。畿營差出擧行也。仍行十五里到臨津江。祖承金聲夏。與諸傔來待於船上。逢迎之際。其喜可知也。遼是異域。灣且絶塞。春氣未舒。杳無花意。洞仙嶺上。始見杜鵑之半綻。及到臨津。開已爛熳。映水通紅。信乎向陽之。地易爲春也。花石名亭。臨流特起。澄江如練。沙渚明潔。泛舟而下。極有蕭散閑曠之趣矣。二十五里到坡州。少憩於吏廳。本牧使朴宗益,都差使員高陽郡守李趾光入謁。四十里到高陽。館於客舍。宗人命雨,尹察訪商欽,李先達海容。先已來待矣。
二十九日
[编辑]晴。早發。五十里到濟院慕峴之間。舊幕及傔僕諸人。並爲來迎於路上矣。少憩於畿營壁大廳。與正使聯疏。入呈喉院。以齋日退却不捧。只出大槩。而喉院因 下敎。連爲催促入來。故具帽帶赴 闕復 命。仍與正使同爲入 侍於誠正閣。 上曰。卿等無事往來。甚可喜也。正使曰。臣等俱被 聖恩。無撓還朝。而使事不能善成。極爲惶恐矣。 上曰。大臣請譴。不過體例間事。無他深意。而蓋使事緣何不成耶。正使曰。初則幾乎順成。皇帝親覽奏文。以爲字畫精細。可見待我之意。仍命特入前例矣。翌日忽下皇旨。有不合式云云。等語。故臣等極爲驚訝。探問於禮部。則以奏文中用 儲君嗣位等字故也。臣等適有持去謄錄。故考見前例。仍使任譯輩送言禮部。以爲前例如此。且此事旣是政府狀啓。則論其所失。專由於有司之臣不察之致。豈可歸咎 國王乎。彼答以爲此則不然。爾 國大臣之尊敬 國王。固然。而 國王之尊敬大皇帝。亦是當然之事。豈可以政府狀啓中不可用之語。轉達天朝乎。且 儲君二字。自與國君二字有異。尤爲不可云云矣。 上曰。政府狀啓事。果言之乎。兩使曰。豈不備陳之乎。正使曰。臣等到皇城之日。提督蘇楞卾輩。皆言於譯輩曰。聞爾 國以陳奏事。欲爲行賂。二萬兩銀子馱來云。若然。則不但生事於吾輩。亦將有害於爾 國云云矣。 上曰。此言從何出乎。副使曰。柵門雇車頭目徐哥。本來險譎。故我 國事情。無不先知。宣泄於彼中。此言必出於徐哥之口。而增加銀數。先通於通官輩而然矣。正使曰。連送任譯輩於禮部。以 儲君二字。卞暴之意。欲爲呈文云。則提督以下。據理牢拒。觀其頭緖。計無所出。領賞之日。臣等入闕。親爲呈文於禮部侍郞王杰。則嚴斥不受。故連爲往復。則末乃聲色不平。以爲爾輩事終。不免越分之嫌。今日不得頒賞。使臣爲先參論。將有不好。行咨於 國王之擧矣云云。且通官烏林布,朴寶樹,金福●(●字為左示右貴)輩。以爲吾等髮膚。皆被朝鮮恩德。如有一毫貽害於 國王之事。則吾輩之心。當如何耶。吾言專出於誠心。必爲深量呈文。則更勿生意好矣云云。到此地頭。實無得力之望。臣等更思之。旣聞渠輩行咨之說。則無寧含默而歸。被罪於朝廷。故遂不得呈文。而出矣。 上曰。通官輩其皆盡心於我國乎。副使曰。果能有誠矣。又曰。臣等一心。惟在於戊申前例。故必欲圖之。靡不用極矣。 上笑曰。此則果是干恩矣。副使曰。臣等欲以此事。初欲呈文矣。終涉如何。故止之。而金輝,金簡。方在侍郞。其叔母曾爲皇帝後宮。年前身死。今方移寵於輝簡輩。故福●(●字為左示右貴)居間。周旋於兩人。且博明素有文學。負望於渠輩者。而適貶爲柵門稅官。與張濂素所相親。故臣等入柵之日。卽送張濂。亦使相議。則果有顧念之意。卽爲書托於禮部侍郞阿肅矣。臣等還歸時。博明已遞稅官。入留瀋陽。送人於張濂。要與相見。張濂往悉其本事狼狽之由。則答以爾托旣勤。故吾雖書通於阿肅。已料其不成矣。張濂曰。何故也。答曰。皇帝政令。退計三十年前。前後頓異。天威日震。且吝惜尤甚。決無許給萬兩銀之理矣。 上大笑曰。其言果然矣。譯官中。何人居間往來於彼輩耶。張濂爲之耶。正使曰。張濂則連有身病。故朴道貫,李宗鎭爲之矣。 上曰。李宗鎭何如耶。正使曰。爲人無端矣。副使曰。極爲淳實。可以任事矣。 上曰。彼中有何所聞乎。正使曰。別無他事矣。 上曰。副使亦有所聞乎。對曰近來譯官。漸不如古。彼中事不得善探。臣言於任譯等曰。留館四十日之內。雖推考間事。國內豈無一言可聞者乎。渠輩皆曰。朝廷之上太平無事。故然矣云。 上曰。雖曰太平。政令則必有聞矣。大抵彼中事情。如何耶。副使曰。土木之役。連年不撤。夷齊廟。今方重修。其傍又將新構行宮云矣。 上曰。行宮何爲耶。對曰。皇帝動駕時。爲其遊觀之所云矣。且聞和珅。卽扈輦隊中人。而皇帝適動駕。而偶見一面。大奇之。試策賜第一。歲中超遷至戶部侍郞。其人能有文識云矣。至於民間形勢。逸者偏逸。苦者偏苦。頗有怨讟矣。 上曰。大體有長遠之望耶。對曰。姑無他慮。而因序班輩聞之。皇帝以爲吾非遼金之後。明時誤傳世契。且吾之入主中原。自與漢,唐之相侵伐有異。吳三桂開門以迎。故順承天命。此事不可不撰出一冊。頒示天下。方使翰林學士製進。其冊浩多。訖工無期云矣。 上曰。然乎。又有何所聞耶。副使曰。彼中文翰掃如。全無可語者。雖於我 國文集中見之。古則有士人呈名帖。來見使臣者。而今則絶無。于敏中博明。略有文名。然適見于之自作自書之簇。則未知其極嘉矣。 上曰。此人乃彼中閣老也。卿等有遊賞之處乎。正使曰。多見之矣。 上曰。皇帝顏面見之乎。正使曰。祇迎時皇帝。乘轎而入。四面垂以黃帷。不得見之矣。 上曰。威儀甚壯耶。正使曰。前後騎馬者多矣。 上曰。數爲屢百耶。副使曰。臣等祇迎於午門外。故未見其闕。外威儀。而入闕時。趨從之盛。殆至數百。且儀仗之屬甚多。金槍,金鉞,金斧,玉斧,龍扇,鳳扇之類。幾爲八九百。而儀仗軍皆如我 國扈輦隊之狀。頭戴紅巾。身被紅衣矣。 上曰。承文院移準相左事。亦出於彼人執頉之意。承文院更爲考見。則彼國文書相左而然矣。卿等知之乎。兩使曰。未及知之矣。副使曰。臣姑未聞該院之言。而彼國執頉。非欲生梗。蓋爲徵索之計矣。 上曰。然矣。正使曰。陳奏方物。初無移準之 命。臣等離發之時。終無消息矣。其日夕始下云。故臣等到通州。添入於 啓本中。以此之故。不免達夜矣。 上曰。戊申前例旣入。則皇帝果見之乎。副使曰。一入之後。漠然無聞矣。 上曰。一自失銀事端之後。使行之困於彼人不小云。果何如耶。副使曰。其操切困辱極矣。護送軍二十名。卽古法。而今則又添民兵二十名。與使行相隨。屢十騎胡。日輒先後而行。夜則必叩門入來。點檢人馬。誠可苦也。 上曰。刷馬驅人之弊。何如耶。正使曰。今則稍勝於前矣。副使曰。自前此輩一入彼地。專以偸竊爲事。今番適無他所聞矣。 上曰。卿等見何物乎。正使曰。別無神奇者矣。副使曰。雖或有之。賣買之時。彼人之呼價太過。末由買取矣。 上曰。此則何故耶。對曰。近來銀路絶乏。每當使行。譯輩不得充包。故所以賣買不廣而然矣。正使曰。臣到遼東。見連抱之木。積置於河邊。無異丘山。橫亘數三里矣。 上曰。此材出於何處耶。正使曰。斫取於廢四郡云矣。 上曰。如是多斫。將欲何用。副使曰。其中有私自賣買者。或用於國役云矣。正使又曰。臣等出來時。見瀋陽以前。動駕道路修治之役。甚巨矣。副使曰。今方定界於民田。動駕之前。使不得犯耕云矣。 上曰。今番別使之去。彼果爲好耶。兩使曰。必好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