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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隱集/文藁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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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藁卷九 牧隱文藁
卷之十
作者:李穡
1583年
文藁卷十一

直說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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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問乎。楚詞是已。歷漢至唐。柳子厚氏出死力以對焉。仲舒氏曰。道之大原出於天。於是乎寐若窹焉。醉若醒焉。然猶曰蒼蒼者天也。而不知民彝物則之出於此而全體是天也。於是乃曰。天則理也。然後人始知人事之無非天矣。夫性也在人物。指人物而名之曰人也物也。是跡也。求其所以然而辯之。則在人者性也。在物者亦性也。同一性也。則同一天也。奚疑焉。臣所事謂之君。君所使謂之臣。生于楚而用于晉。是不可以國分也。佞於隋而忠於唐。是不可以人別也。相得者。魚川泳而鳥雲飛矣。相違者。瑟雖工而齊不好也。君臣之離會。其有以哉。甚者如仇讎焉。如羊牛焉。其勢也不相持也。其情也不相通也。嗚呼。其危哉。奸雄一奮其間。而大事去矣。嗚呼。其危哉。心之用大矣。經綸天地而有餘力。無絲毫之或漏於其外也。是天地亦不能包其量矣。善用者。二帝三王是已。善保者。孔顏思孟是已。行之以政事。述之以文章。於是乎其用也費矣。其隱而不可見者。又非窈冥昏默之地也。昭乎日月也。盛乎鬼神也。其亦求之方寸間而已矣。聞善言。見善行。油然而生者。心之端也。持其端而不失焉者。敬義而已。其拳拳焉。其拳拳焉。

茂珍金氏三子名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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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憲金景先請予名其三子。予以病未果久矣。長子成均學官又來曰。父命也。願先生有以敎焉。予不獲已。迺言曰。伯氏名爾瞻。字爾子具。瞻之言。視也。字以子具。十目所視之謂也。語曰。尊其瞻視。動作威儀之見於外者。可以見其內故也。夫令聞廣譽之施於身。豈可以聲音笑貌爲哉。必也積於中者和順。然後發於外者爲英華。人之仰之。不啻如師尹之赫赫矣。瞻乎。其以具銘諸心乎。詩曰。民具爾瞻。仲氏名爾盱。字爾子何。盱之言。亦視也。字以子何。望道未見之謂也。語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吾之德。如之何則進。吾之業。如之何則修。夙夜以孜孜。則其至於道也必矣。一日至焉。前日之所望畢矣。盱乎其以何銘諸心乎。詩曰。云何其盱。季氏名爾盼。字爾子美。盼之言。目之黑白均也。字以子美。謂其生質之美也。孟子自道善知言。其言曰。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而以瞭眊判人心術。若鑑照物。姸媸無遁形。則眸子者。心之著也。盼乎。其以美銘諸心乎。詩曰。美目盼兮。孟子七篇。述詩,書仲尼之意而作者也。而於詩斷章取意爲多。故學孟子。作金氏三子名字說。

韓氏四子名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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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簽書公旣名其四子。且字之。以古者易子而敎。俾友人韓山李穡說其義。穡不敢辭。曰尙桓。書云。尙桓桓。勉其知所勇也。人於學也。勇莫先焉。中庸雖以知仁勇爲三達德。而勇居其末。然所以致知仁之極。以成天地位育之功者。勇也。知非勇不能擇。仁非勇不能守。故以強哉矯贊美之。尙桓之字以伯桓。可不思其義乎。曰尙質。勉其知所本也。語云。文勝質則史。質勝文則野。質者。文之本也。文勝久矣。愷悌之美。忠信之篤。泯而不彰。雖有美質。淪胥而莫能自拔於流俗。文之弊極矣。於是而惟文之是尙。則或失其本而趨乎末。故救之之術。雖若偏焉。莫如重質之爲愈也。尙質之字以仲質。可不思其義乎。曰尙敬。勉其中有主也。禮曰。毋不敬。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冠之以敬。卽堯典先書欽之義也。學道者。由敬以誠正。出治者。由敬以治平。夫婦之相敬。史又書之。田野間亦不可無敬也。況於朝廷乎。況於鄕黨乎。況於屋漏乎。事天享帝。以致四靈。皆不外此。尙敬之字以叔敬。可不思其義乎。曰尙德。勉中不失也。書曰。克明德。人之得乎天而具衆理。應萬事。本然之善也。氣質或拘之。物欲或蔽之。於是乎失之矣。得之於天。失之於己。故曰虛位。然其本然之體。未嘗亡焉。發見於俄頃之間。守之固。擴之充。則在我者。非自外至也。生而具之者。德也。失而復之者。德也。尙德之字以季德。可不思其義乎。夫勇以一其志。質以爲之本。敬以爲之主。德以守其天。韓氏兄弟。斯無忝乎爾祖矣。尙勉旃。尙勉旃。

伯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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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順注簿孔伯共來語穡曰。今天下孔氏皆有譜。獨吾先世入東韓。居陜之減陰縣。中國士大夫無從而至也。我先世仕本國。有位鷹揚上將者。其後子孫。不絶如線。俯也游學成均。進瞻肖貌。益有感焉。子思述中庸稱仲尼。親之也。親之也。則存之心。存之心。則見乎四體。故自名曰俯而字以伯共。蓋有慕於正考父三命而俯玆益共之語也。夫仲尼。天地也。天地之所從出。大極也。正考父之俯也。共也。仲尼盛德光輝之根抵也。此俯之所以立名字。願先生演其義。予曰。伯共。聖人之後也。讀聖人之書。旣如聞禮聞詩於立庭之際矣。四支之不敢怠於身。一毫之不敢肆於心。凡接物應事之容。宛然與鄕黨篇中所載相合乎否也。恭之發見於佋佋者。門人之所共知也。故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見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性與天道。夫豈聲於仲尼之口。而後聞之哉。夫子之申申夭夭。侃侃誾誾。無非性與天道之流行者也。而門人猶曰。不可得而聞。豈不惜哉。或曰。此子貢旣得聞而自歎之辭耳。以今觀之。夫子之道。如日月焉。凡有志於聖人之道者。如游夫子之門庭。如奉夫子之杖屨。接乎詞氣而親其光輝也。況其在子孫之列者乎。宜其有所仰而私之于其身也。夫子之道。不行于世。删定讚修。垂敎萬世。其書具在。堯典首欽。其意可見。則恭之一字。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之本也。尙何贅一言於其間哉。仲尼祖述堯舜。而仲尼之子孫。又當祖述仲尼也。仲尼曰。君子篤恭而天下平。篤恭當自謹獨始。伯共其致力焉。

子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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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興閔子復來曰。安仁之選補成均生也。先生爲大司成。字之曰子復。安仁事先生有年矣。而未得蒙子復之訓。安仁實有慊焉。願先生終惠焉。予曰。吾病也久。易之不玩而幾於忘。陽之復也。而在五陰之下。以人性言。則善之萌也。以人事言。則吉之兆也。以學言。則返乎其初者也。故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其問仁也。夫子曰。克己復禮爲仁。勿於非禮。復之之功也。愚於不違。復之之效也。私欲淨矣。何待於克之。天理行矣。何待於復之。此天下之所以歸其仁也。今稱顏子曰復聖公。其知顏子也不淺矣。子復以篤實之資。高明之學。踐履之是先。而不專於聞見。沈潛之是急。而不務於涉獵。出試場屋。卓冠百人之列。則其文章之發見。又可見矣。拜翰林遷閣門。方以知禮名于時。其自負必不輕矣。猶以爲不足。問於予。嗚呼。子復眞好學矣。易之彖曰。復。其見天地之心。天地之心。卽人之心也。求仁心。觀乎易。觀乎語。斯足矣。予以一說告焉。子復其可之乎。仁。子之舍也。子出游數千里外。不在于舍者。子之身也。其在于舍者。子之心也。身雖在遠。心猶不忘其舍而必復歸焉。仁則子之舍。豈可輒忘之。而不謀所以居之之術乎。有門以出入。有室以寢處。則前日崎嶇道路。迷於所趨。顚倒之狀。悉變而申申夭夭於燕居矣。而況承祭見賓之頃乎。有朋亦必自遠方來矣。如其不然。雖閉戶亦可也。勉之哉。

可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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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科及第李百之字以可明。求予說。予曰。本然之善固在也。而人有賢不肖智愚之相去也。何哉。氣質敝之於前。物欲拘之於後。日趨於晦昧之地。否塞沈痼。不可救藥矣。嗚呼。人而至此。可不悲哉。一日克己復禮。則如淸風興而群陰之消也。方寸之間。粲爛光明。察乎天地。通于神明矣。泝而求之。則堯之克明峻德。光被四表者也。嗚呼。在天曰明命。在人曰明德。非二物也。而天與人判而離也久矣。仲尼蓋悲之。道統之傳。不絶如線。幸而再傳。有聖孫焉。著爲一書。所以望後人者至矣。生知鮮矣。困學之士。惟力行一言。實入道之門也。力行之道。孜孜屹屹。不舍晝夜。始也。吾心也昭昭之明也。終也。吾心也與日月合其明。則堯之放勳光被。亦不能遠過於此。其克明之大驗歟。可明其思所以踐名與字也乎無也。將欲踐之。必自三達德。將踐三達德。必自一。一者何。誠而已。誠之道。在天地則洋洋乎鬼神之德也。在聖人則優優大哉。峻極于天者也。天之體。本於太極。散於萬物。脈絡整齊。其明大矣。然人之虛靈不昧。雖在方寸之間。然與天也斷然無毫髮之異。謂天與人不相屬者。非知斯道者也。予亦非知斯道者也。然與可明言之如眞知。豈不可愧哉。然億則屢中。賜之所以多言也。予何敢避多言之責哉。孟子曰。予豈好辯哉。穡也蓋傷焉。

子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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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萊鄭子因來謂予曰。先生之在韓山也。嘗造門受論,孟。請字說。先生曰。生旣名可宗。所當愼者。不失其可親之人而已。於是字之曰子因。今卄有六年矣。奉以周旋。不敢墜也。然其義之所在。其時未嘗請。迄今歉然。願先生畢其說。予曰。未晚也。抑戒不旣明甚矣乎。矧子因年未知命。好問不已。庸何傷乎。雖然。予耗矣。何能言哉。天地大矣廣矣。猶相依附。況人倫之懿。綱常風化之所係者乎。故君臣之相資。朋友之相責。所以維持帝王之治之美。未有不相因而能致乎其極者也。唐虞之都兪。後世之會合。皆可見已。惟其不相値也。則接浙而去。踰垣而避。其所以逃遁也如是。必其中確乎其不可拔矣。必其勢判乎其不可屬矣。嗚呼悲哉。若夫聖人作而萬物覩。如雲從龍。風從虎。氣機之相合。膠漆之相投。無有齟齬。言聽計從。功成理定。所以相因之效。不曰美歟。子因少而讀書。決科入仕。名聞于時。謂之無因。不可也。退于田里如隱士然。謂之有因。亦不可也。今以官召則至。替則去。悠然若無意於其間者。子因之學。可謂有所守矣。古之能知出處之分者。不過於此。子因其無變焉。於是。作子因說以勖之。

仲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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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夫全氏。旌善望姓。仲子曰五倫。請予字說曰。人之倫也有五。其名曰五典。天所敍也。而人之所以爲人者也。故吾名曰五倫。聖人。人倫之至也。故吾字曰仲至。夫至者。吾所望也。而道之云遠。將竭吾力。而吾未敢必。將畫吾進。而吾未之忍。然由之而鮮知。習矣而不察。吾儕之謂也。願先生明以敎我。倫將書紳焉。予曰。至有二義。以道言。所至之地也。以人言。能至之功也。夫道之大原出於天。而淪於民生日用之間。著於聖賢功化之表。詩書禮樂之秩然。典章文物之粲然。則所謂倫理者。豈不如揭日月而行哉。然氣稟之異。物欲之拘。罕有得其髣髴於形影之末者。況其精微之蘊奧也哉。嗚呼。能至於其間者。何可多得哉。虞夏書所載格言甚衆。十六字傳心之語。可見危微之辨。精一之功。所以至夫道之準的也。孔氏弟子月至日至。獨顏氏曾子得其宗。求其所以能至。則喟然之嘆。一貫之唯。如在目前。雖曰不至。吾不信也。然則所至之地。能至之功。果可二乎哉。仲至氣質淸明。蒙養有素。游學成均。問難折衷。諸生皆服其識之高也。宰相知其才。授以臨民之政。晉陜已受其賜矣。他日所就其可量乎。予喜其有志於道也。作字說以貽之。己未夏閏五月癸卯。

孟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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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林李氏。有位五宰封月城君者。其長曾孫曰廷俌。爲臺臣。有重名。請字於韓山子。韓山子方檢韻會。俌之下註曰。輔也。於是。取周室輔之語。字之曰孟周。夫邦家之用人才也。如車之有輔焉。故曰。無棄爾輔。隕于爾輻。其康濟時屯也。如車之任重焉。故曰。終踰絶險。曾是不意。用人才。濟時屯。此周之理所以不可及也。夫周。周有天下之號也。周南。周公之化被于南也。風之正也。風化之美而人心歸焉。故曰。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士君子幼也學。壯也行。始于家而終于天下。致君澤民。移風易俗。必曰堯舜其人。唐虞其時。曰夏曰殷。至于周而止。蓋自周而後。天下無善治故也。然則有志之士所以跂而望之者。非周而何。周公,召公,畢公之翊贊王室者。載於詩,書。粲然照日。孟周其亦心之乎。心乎周。然後可以爲今日朝廷之輔相矣。今夫覩河洛者思禹。入淸廟者思文。孟周顧名思義。其所以心周之心爲如何也。心周如何。心乎關雎麟趾而已矣。關睢麟趾。在文王之地者所望也。非孟周之所當慕也。雖然。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則文王之興。美化始于室家。及於人物。多士之所助。庸可少乎。士也雖微。必以天下之事自任者。將以佐天子。行其志。施其學焉耳。孟周其無惑焉。仲尼蓋嘗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爲東周乎。興周道於東方。不在今日乎。孟周其無惑焉。

之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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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生左副代言姜隱字之顯。請其說。予曰。隱不可見之謂也。其理也微。然其著於事物之間者其迹也粲然。隱也顯也非相反也。蓋體用一源也明矣。請畢顯之說。天高地下。萬物散殊。日月星辰之布列。山河嶽瀆之流峙。不曰顯乎。然知其所以然者鮮矣。尊君卑臣。百度修擧。詩書禮樂之煟興。典章文物之賁飾。不曰顯乎。然知其所由來者亦鮮矣。求之人心。鑑空衡平。物之來也無少私。雲行水流。物之過也無少滯。其體也寂然不動。其用也感而遂通。光明粲爛。純粹篤實。謂之隱。則徹首徹尾。謂之顯。則無聲無臭。故曰。君子之道。費而隱。鬼神之德。鳶魚之詩。可見矣。是以。顯之道。觀乎吾心。達乎天德而已矣。士君子素其位而行。無入而不自得。胸中洒落。如光風霽月。陰邪無所遁其情。鬼蜮無所遁其形矣。之顯少年擢第。敭歷臺省。夷考其行。蓋君子人也。剛毅之氣。觸姦邪而立推。溫柔之質。敦孝友以相感。平生所行。無不可與人言者。則顯之道行矣。夫子曰。以我爲隱乎。吾無隱乎爾。夫子。昭然日月也。之顯。其仰止焉。其服膺焉。

孟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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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科及第李佐郞托其友鄭子因。求字於予。予曰。李舒氏。吾友也。何無書。是禮失矣。予難於言矣。予愛李舒氏久矣。始擧進士也。率然携其所爲程文。至吾舍求是正。予視其貌偉甚而其氣淸心。甚喜也。及讀其文。確實而不俗。稍斤削則不大戾。心喜之。又倍往來。未久果爲主司所取。不數年。拜正言。風采出其群。人皆曰。李正言必大用矣。侍親于鄕。不出者今▣▣年。雖有召命。不應。似乎避世者矣。今其姨夫陳氏之來京也。修書詞告予曰。向者子因之行也。疆子因請吾字吾儕間。非敢直達于先生也。子因受先生知。欲得先生言以爲吾榮。不暇計吾禮之失也。先生不鄙。明言其所以不可之故以敎之。是先生以舒爲可敎。何幸之大也。願終惠焉。予曰。舒者。陽之事也。春氣發揚。物生遂暢。大和洋溢。浹洽無間。比之世。唐虞之際是已。當是時。君臣俱聖。禮樂大行。四兇之類。如微雲之在乎靑天也。及其去也。白日正中。光彩粲爛。其化之被也。其德之運也。於斯爲盛矣。今學者粗有知。必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以李舒氏而不志於堯舜之世。吾不信也。於是字之曰孟陽。孟陽。其思所以踐名與字可也。若曰。吾舒也示所以卷也。則近乎老氏矣。是陰也非陽矣。陽。君子也。尙相與勉之。

浩然說。贈鄭甫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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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之氣。其天地之初乎。天地以之位。其萬物之原乎。萬物以之育。惟其合是氣以爲體。是以。發是氣以爲用。是氣也無畔岸。無罅漏。無厚薄淸濁夷夏之別。名之曰浩然。不亦可乎。堯之仁。舜之智。以至夫子溫良恭儉讓。皆由自彊不息。純亦不已而發見者也。惟彊。故能不撓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無得而沮之。所以不息也。惟純故能不雜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無得而間之。所以不已也。德由是崇。功由是著。顯當世而垂無窮。非所謂浩然者渾淪於其間。何以至是哉。古之聖人者。心存而體察。見諸行事。無待於云云。孟軻氏悶斯道日益殘弊。發其機牙。激昂天下之士。策其鈍而進其銳。於是。養氣之說出焉。孟軻氏夫豈誇言者哉。鮮有從事於此者。其亦可怪也夫。甫州刺史鄭君謂予曰。昔予也名瑀。子嘗以溫叔字我矣。余今也更之以㝢。願子之終惠焉。予曰。大哉名乎。天地四方之謂㝢。中天地四方而立。左瞻右顧。不其大乎。而以眇然之身。養浩然之氣。使之渾淪於其間。不其難乎。然天地也萬物也。同一體也。人之一身而天地萬物備。修其身。先持其志。持其志。氣斯可養馴。至於不息不已之地。則所謂眇然之身。上下與天地同流。已不與草木禽獸同腐於須臾之頃。而垂光於千百載之下。其所以不與草木禽獸同腐於須臾之頃。而垂光於千百載之下者。卽浩然之氣充盈乎大㝢者也。或曰。孟軻氏以大剛直爲說。今子以彊純釋浩然。何歟。予曰。箋其義。不箋其語。予學如此。鄭君性脩潔慷慨。有志當世事。懼其所以養氣者或未至焉。故以浩然字之。庶有以實其名。其赴甫州也。求贈言。遂書以冠餞行詩之首。

伯中說。贈李狀元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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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庚申科狀元李文和伯中將覲親于鄕。請予言。且曰。伯中字說。未蒙先進之敎。願受一言以行。孝於家。忠於國。將何以爲之本乎。予曰。大哉問乎。中焉而已矣。善事父母。其名曰孝。移之於君。其名曰忠。名雖殊而理則一。理之一。卽所謂中也。何也。夫人之生也。具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曷嘗有忠與孝哉。寂然不動。鑑空衡平。性之體也。其名曰中。感而遂通。雲行水流。性之用也。其名曰和。中之體立。則天地位。和之用行。則萬物育。聖人參贊之妙。德性尊。人倫敍。天敍天秩。粲然明白。曰忠曰孝曰中曰和。夫豈異致哉。舜以天下養親。其孝大矣。是舜之中也。瞽叟殺人。則負之走。是舜之中也。周公抱成王。以定周室。其忠至矣。是周公之中也。管,蔡流言。居東三年。是周公之中也。和而不能中。柳下惠而已矣。中而不能權。子莫而已矣。是則事君事親。行己應物。中和而已。欲致中和。自戒愼始。戒懼之何。存天理也。愼獨焉何。遏人欲也。存天理。遏人欲。皆至其極。聖學斯畢矣。大舜也周公也。能致其極者也。下惠也子莫也。一於偏者也。士生千載之下。有志乎學。所當企而慕者。安所在歟。今有人呼於衆曰。願學大舜乎。周公乎。必皆曰不敢。願學下惠乎。子莫乎。必皆曰不欲。然夷考其行。果於不敢者皆是。果於不欲者。又未之多見。此予之日夜自責而自愧者也。伯中擢第狀元。則與予同。求敎求益。卓然欲趨於大中之域。過於予遠甚矣。他日所就。其可量乎。熱甚。困不能覃思。略述所懷。幸伯中往讀中庸一部書。敢以是爲伯中贈。

孟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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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戊申。予承乏大司成。生徒甚盛。分治五經。治書者八十餘人。其中劉敬氏擧止出群。旣受業。則端坐讀不輟。於勅天之命惟時惟幾八字。沈潛反覆。其聲引而長。或高或低。同列指笑。劉敬氏不以爲意。則其心之專也可知矣。久而館中咸服。歲辛亥。予叨知貢擧。劉敬氏以詩義中。可謂通詩書矣。補學官。以勞拜參而去。成均諸敎官請于朝。得劉敬氏。兼諄誘博士。今五年矣。而猶未調也。而安焉無外慕。所以養其中者。夫豈無所主哉。今以字說請於予曰。敬也幸爲朋友不鄙。字敬曰孟儀。願承敎焉。予曰。堯典首欽。文王稱敬。非子之羹墻乎。光被四表。自欽而出。丕冒出日。自敬而生。則若天咨岳之際。在宮在廟之時。其安安也。其亹亹也。不動而民敬。不言而民信。則其赫兮咺兮之威儀也。千載之下。仰之如一日。吁盛矣。今之學者曰。堯舜也文王也。皆生知之聖也。不敢企。不敢企。宜乎世道日以降。人心日以婾而不止也。夫天地萬物之父母也。聖若賢。愚若不肖。皆同胞也。父母所以畀付於諸子者。豈有厚薄也哉。人之生也。惟欲之趨而致其異耳。於是。天仁愛之。命其秀出者師之君之。以復其本然之善。當是時也。萬邦之協和。萬民之咸和。蓋非虛言矣。則其民彝物則之同乎表裏。貫於精粗。昊天游衍。無一事而非仁。布於言行。施於四體。粹然盎然。三百三千。優優大哉。豈必待其人而後行哉。故曰。比屋可封。雖然。行遠必自邇。升高必自卑。洒掃庭內。維民之章。鷄鳴而起。所當孜孜者。不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乎。顏色辭氣。近信遠鄙。曾子之言也。曾氏之傳孔道。至于今孟儀其體之。始可以勅天之命矣。始可以踐優優大哉之地矣。

純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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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科狀元金正言曰。吾名子粹。故吾字曰純仲。請先生說其義。子粹將服膺焉。予曰。穡也猶之稊柹也。學雜而言哤。烏足以進於子哉。純仲曰。吾聞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讚文王與天同功之妙。非學者之所敢望。然待文王而興者凡民也。則子粹豈非凡民之一乎。是以。用乾文言之辭。字曰純仲。蓋剛健中正純粹精。乾之德也。乾之德。非與文王同乎。予曰。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純仲之自負也亦不淺矣。是不可以無說矣。惟天之命。於穆不已。雖曰無聲無臭。然所以運而不息。大而不遺。豈曰無所主宰乎。日月星辰之垂衆。風兩霜露之爲敎。曷嘗頃刻之有違也哉。雖其謫見于上。災興于下。亦暫焉而已。其所以生成涵育之化。至于今如一日。則其不已也純也。可知矣。乾之大象曰。君子以。自彊不息。聖人之望人也深矣。君子自彊則不撓。不息則不廢。不撓不廢。所以至其極也。至其極。則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希天之妙。於是著矣。是不寧希文而已矣。孟子曰。文王。我師也。周公豈欺我哉。周公師文王讚易爻。是聖師聖也。是以。言禮樂者。皆歸之周公。觀其赤舃几几之際。其心豈不純乎。文王關雎麟趾之化。行於破斨缺斧之時。而風之變也復歸于正。非純亦不已之所致歟。故曰。處逆境難。周公之聖非値此。何從而知其達孝哉。嗚呼。純之效不在斯乎。純仲取狀元爲言官。可謂顯矣。已而棄于時。然其中確乎其不拔矣。予嘉之。作字說以勖之。庶其有守也。有守則純矣。

平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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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菴弟子分上人從懶翁居亦且數年。故得翁平源之號。墨跡尙新。而山水圖。又翁所得意。平遠可愛。而繼以送行之頌。觀於此翁之伎倆。殆無餘蘊矣。予與幻菴善。故當其求詩也不靳。今又索平源之說。予何忍辭。上人之得於翁者如此。夫豈無說乎。翁游江南。嗣法於平山。則平乃翁之所自出也。而本源自性。於是顯矣。合而言之曰平源。所以明其得於師者非外物也。蓋吾本性而已。天眞之佛。無變無易。亘古亘今。而平山印之。然後本源呈露。則師資受授之際。可以輕議乎哉。此非吾所知也。夫水之性。濕而就下。周遍法界者也。其源則出乎天。天。金也。金生水。故雨露從天而降。水之積曰海。其出也乃在古井絶頂。飛瀑斷崖。則其源似乎斬絶矣。以水德觀之。則浸淫后土。無適而非所居之地。洑則隱。湧則顯。何往而不平哉。況上人安於分。不蕩不枯。湛乎其虛明。萬物森羅於其中。翁之知人也益明矣。使江月分影其間。而游於幻境如畫中。上人何可及乎哉。予慕之甚。故不辭而略爲之說。

仲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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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翁之徒。有曰覺雄者。號仲英。嘗爲書記。翁甚愛之。翁旣示寂。仲英輩居浮屠傍六七年。徘徊不能去。一日。以上黨韓孟雲所作仲英二字來曰。吾師安吾心。吾心自不安。吾罪也。吾師師指空。又師平山。其走也數千里又數千里。足之繭而不之䘏。卒之心安。然後悠然而歸。三山二水之記畢矣。設利遍于東土矣。吾師再來。人也走尙如此。況吾濟乎。游山涉川。尋師訪道。時哉不可失。先生幸有以敎之。予曰。上人之學。非吾所知也。吾所學。又上人所外也。吾將何以塞責。吾觀鳥獸草木。各一大極也。動物之得乎。陽者爲雄。植物之得乎陽者爲英。蓋雄然後雌有以承之。英然後實有以繼之。保合大和。歸于眞。固生生之理不窮矣。此則吾說也。至若師之所師曰大雄者。所謂世尊也。而爲三界師。師之所求曰心花者。所謂果德也。而照十方刹。佛佛心心。隨處發現矣。師尙走乎哉。師其歸而返照名號於介然之頃而有得焉。則優曇鉢花。出現於世矣。尙何枝蔓之可去哉。仲英當知伽葉微笑實不出此。莫待無花空折枝可也。勉旃勉旃。

千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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曺溪雨上人。龜谷弟子也。問其號於韓山子穡。穡曰。龜谷善名人。豈於上人靳之乎。請以一雲如何。上人曰。吾徒事師。如子事父。吾師名也。請易之。穡曰。吾於龜谷。游亦久矣而忘之。吾罪也。請易以千峯。上人曰。可矣。願畢其說。上人旣可之矣。予何辭。山之附地。地之勢西北高。天下之山。起于西北。而東南之趨。遍于中國。禹貢三條。可見已。五嶽雖尊。而高峻各居方面者。又多也。凡停而峙。隨其大小。名之曰峯。則峯之列于天下。宜又多也。其曰千者。擧中數而已矣。一非不足。萬非有餘。上人所處善矣。明月當其上。出定烹茶。上人淸矣。胡不取。積雪滿其下。入定面壁。上人高矣。胡不取。取雨何哉。雨。吾也。吾之在千峯也。澤及四海。萌生甲坼。草本遂矣。嘉禾多稼。瑞國裕民。其利博矣。上人之取之。其在斯乎。其在斯乎。然雨不可恒也。時焉可也。吾師之居如畫中。穡也靑鞋往游長松之下。白石之上。坐對衆峯。與上人話其指。以妙高峯之所在焉。携手登臨。是吾願也。菴名普滋。實幻翁所命云。上人之心。於是益白矣。故倂及云。

雪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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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上人者。普濟之徒也。印大藏與焉。讀大藏亦與焉。貌淸行完。爲衆中秀。普濟以雪牛命之。有以也。穡爲衍其義。雪。雪山也。牛。雪山之牛也。其乳之用。笠書言之詳。非穡所知。然乳者。人與獸字育其所生者也。形旣生矣。非乳無以養。則命性之正所由行也。乳之功大矣。普濟獨取是。蓋其敎宜然也。其敎以淸淨爲本。敎化爲用。雪山。西域之高爽。香草之繁茂。故牛之牧于其中者。必肥膩。而其糞之潔也。猶爲設場之用。則體之純而不雜。氣之完而不敗。嚴整道場。精修戒器。以感弘慈。以滌宿垢。入于定門者。可知也。夫牛之見取於禪者。有四又有十。其說各不同。不可論。雪山之牛。側身西望者也。故爲上人言之。上人法乳。何日而遍于含識乎。其益勉之哉。

景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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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之遊關東也。杆城知郡朴君仁乙求字。且徵言。予老矣。學問之荒落也。文辭之蹇澁也。吐言而不成文。談義而未底蘊。何由塞其責。然同在琳宮。不爲非舊。今之遇我。其情油然。不可無辱。乃字以景春而告之曰。仁在天曰生。在人曰心。乙於方在東。於物在木。故仁包四德。乙冠四方。卽帝出而運乎一歲者也。其運也。在東曰春。南而夏。西而秋。北而冬。冬而復乎春。生生不窮。萬古一日。則春之冠四時也不誣矣。仁之包四德也不虛矣。乙之爲訓。尙何言哉。其於人也。存心曰仁。居家慈孝。爲政惻隱。是其推也。且其粹面盎背。心廣體胖。仁之發而春之暢也。民之從化。如立春風。和氣四達。流乎無窮。況一州之地乎。達而在上。布唐陽春。非異事也。君其潛心焉。

李氏三子名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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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李浩然擧於有司。以書義著稱。予嘗願聞緖論。而未之果。一日。來謂予曰。吾有三子。一曰之直。字伯平。次二曰之剛。字仲潛。次三曰之柔。字叔明。蓋有慕於聖人之又用焉耳。夫三德者。聖人之撫世酬物。因時制宜。所以納民俗於皇極者也。人之生。稟乎天。中和之體用具焉。降衷綏性之說是已。然氣稟變之於初。汙俗驅之於後。不得不趨於不中不和之域焉。是以。聖人繼天立極。君以治之。師以敎之。於是乎三德之目立焉。世道平矣康矣。比屋可封矣。聖人夫何爲哉。亦曰正焉直焉。順乎其常而已。垂衣無爲之治。可見矣。故名吾長子曰之直。字伯平。欲其爲堯舜之民也。此聖人之用直於平康之世也。世道降矣。民之潛退而不及乎中矣。於是乎輔之翼之。振作其頹靡之氣。歸於中和而後已。此聖人之用剛於沈潛之世也。故名吾仲子曰之剛。字仲潛。世道升矣。民之高明而過乎中矣。於是乎漸之摩之。消耗其強梗之氣。歸於中和而後已。此用柔於高明之世也。故名吾季子曰之柔。字叔明。嗚呼。聖人之用中於民也如此。民苟歸于中。則是堯舜之世也。名之雖異。其歸則同。父母愛子之心。無或少偏故也。今吾名吾字必以此。將以察世變。慕聖化。以自樂於畎畝之中而已。不出戶庭知天下。吾之謂矣。請先生爲之說。予曰。信乎子之善說書也。予老矣。皇極之行也。三德之又用也。不可見矣。令嗣三人。皆有美質。異日所就。誠未可量。無廢父敎。吾之望也。其勉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