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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齋初學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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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六十 牧齋初學集 卷第六十一
清 錢謙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崇禎癸未刊本
卷第六十二

牧齋初學集卷第六十一

墓誌銘

  顧端文公淑人朱氏墓誌銘

故光祿寺少卿歷贈吏部侍郞謚端文無錫顧

公諱憲成之配曰封淑人朱氏年九十有五崇

禎十六年某月某日考終於涇里之內寢其年

十二月某日祔葬於端文之阡次子南京戸部

主事與沐蹐門而請曰願有述也余年十五從

先夫子以見於端文端文命二子與渟與沐與

之游今老矣白首屛廢實與東林黨論相終始

淑人之誌非余其誰宜也端文少而貧淑人父

處士才而字之贈公以一豚肩一束帛納采處

士顧大喜端文舉高第官吏部淑人食脫粟衣

補衣戒其家人闔門操作曰夫子猶故書生也

我知爲書生婦而已端文砥柱國論再起再謫

淑人曰夫子猶故書生也我猶故書生婦也脫

粟補衣故自若也吾何患焉端文闢講堂於東

林朋徒歙集學禁黨禁謡諑洶涌端文殁謗熖

滋甚淑人敎戒子孫謹守先業安以待命 今

上卽位黨禁乍解端文首見伸雪淑人身登耄

耋晨昏炷香膜拜禮佛祝 聖天子萬壽優游

令終五福咸備嗚呼可謂難矣端文爲人虚和

閒止不關世事凝塵委衣危坐終日淑人庀治

家政㕔屛內外傳敕不絶子姓僮奴廪廩如也

洒埽澣濯酒食米鹽井井如也端文晚多病𪧐

外舍淑人處方藥視席薦墐扄塞戸夜分而後

卽安及其爲大母稱太夫人春秋高矣辯色而

起必先其家人篝燈補紉穿針引線小女子弗

如也端文終身爲老書生淑人終身爲老書生

婦勤勞恭儉九十五年如一日也端文敎子不

甚督課淑人時加譙責予大杖二子每畫𥿄爲

棊局隱帷幔中惟恐淑人刺得之也與渟才而

天淑人哭之慟敎與沐及諸孫益勤與沐爲郞

有聲其子樞及與淳之子柄皆登賢書端文之

後滋大嘗觀萬曆天啓之際鈎黨之小人其所

以斬艾賢才朘削國家之元氣者可謂至矣幸

而祖宗德澤𭰹厚小人之朘削不足以勝之如

端文之一身生而禁錮死而昭雪天開地闢在

反覆手之閒而淑人從雲霧晦雺之餘再見天

日令妻壽母高明顯融國家之元氣勾萌甲坼

引而未艾於淑人有徵焉余志淑人之墓因而

著國家有道之長所以殊異於漢宋者謹而書

之亦庸以信於國史銘曰

唯淑人之德叶於圖書得其良夫以相碩休唯

淑人之福稽於皇極詒厥子孫𩔖以永錫何以

謚之端文之端節其一惠其誰曰不然

  旌表節婦李母沈孺人墓誌銘

嘉定李君名芳字茂材舉萬曆壬辰進士選翰

林院庻吉士踰年而卒妻沈氏年二十有六截

髪自誓撫三歲孤宜之底於成立天啓七年巡

按御史上其事于朝 詔旌表其門在所居之

南翔里崇禎十三年六月初八日卒享年七十

有三十六年十一月合葬于南翔之稱字圩宜

之具書來請銘初茂材旣第入翰林太公擕孺

人母子入京乗官舫擁符傳蒼頭驛卒傳呼蠭

涌比入都門茂材病彌留矣柩車南還幼孺委

縗孺人頓踊呌號與舟船下上道路皆咨嗟流

涕自時厥後送往事居恭老慈幼握冰履霜辛

勤殫瘁凡三十六年而得旌旌二十四年而殁

孺人之爲婦也太公朝夕洗腆必洗手而薦之

不以委僕妾太公殁庀治喪事伯叔曰婦𡠉也

不宜先孺人曰未亡人冡婦也不敢後比析產

伯叔咸讓孺人孺人取均焉君子以爲順孺人

之爲𡠉也臥起柩旁者百日不茹葷血飯精鑿

者三年不易笄服非喪祭不出戸限者十五年

椎髻繩髪斥鉛華不御不赴燕飮觀里社者四

十七年如一日君子以爲貞孺人之爲母也宜

之少長負劍而誨之曰汝父雖不祿有伯叔在

猶汝父也有父之執友程孟陽鄭閑孟在猶汝

伯叔也汝能讀書修行不愧汝父有餘師矣宜

之以孤僮自奮數踏省門不見收軟語慰諭黯

然神傷而已君子以爲慈茂材有弟長蘅多四

方之交宜之有見焉則引以見于先生長者皆

曰孺人有子長蘅久困公車或勸其就祿仕孺

人曰叔性有皂白傲世而不喜俗人此非可以

乙榜入仕者也買山而居奉母偕隱不獨可以

全素尚亦所以藏拙也長蘅感其言遂終身不

出其賢明辨通皆此𩔖也孺人生子男子一人

卽宜之女子一人孫男女七人其先世崑山之

名族也祖諱某早卒祖母王氏撫其子𧰼賢以

節婦旌門李太公繼娶于崑與象賢相好也知

其女賢故委禽焉茂材初往女氏王節婦見之

不澤曰此子才當早貴然而不壽巳而撫孺人

歎曰我固謂兒似我天命之矣其可若何父老

至今傳道其語以爲節婦亦有種也銘曰

烏頭雙闕南翔之里有幽新宅瘞銘于此旌門

之銘以俟太史

  太原府推官唐君墓誌銘

萬曆庚戌進士舉南宮者三百人軒蓋嗔咽車

塵人靣㝠𫎇合沓有兩人焉軒軒然傑出衆中

永昌石應嵩兆甫宣城唐公靖君平也兆甫長

九尺餘昻首聳肩胸背豐碩巋然如天神甲士

君平長八尺餘修髥等身談笑風發洒然如羽

人劍客兩人所至輙隱蓋數百人都人走卒相

聚指目余嘗語同年生此兩人者遠不如王威

寧韓襄毅近不如梅麻城李長垣吾不復相天

下士矣兩人聞之交相得也荏苒三十年兩人

皆仕宦不達前死而余亦窮且老矣君平之子

𠃔甲謁余虞山泣而請銘其墓嗚呼余何忍不

銘君平初名一相後改公靖君平爲人孝友誠

信樂易倜儻輕財重義不侵爲然諾雖爲書生

屢脫人于阨不矜其功人以長者歸之萬曆乙

酉舉于鄕年五十猶困公車擕家居長安矜名

節通輕俠盱衡抵掌傲睨公卿閒長安諸公盡

出其下又八年舉進士除太原府推官太原省

會叢劇奸利盤㸦案治決遣奮髥抵几豪右莫

不懾服三娘子欵塞君平捧檄往諭宣布朝廷

威德反覆數千言聲如殷雷大虜羅拜幕下呼

爲天人君平謂虜雖强餌不可饜我雖弱絛不

可弛宜有以伐謀伐交不當朝夕惴惴竭天下

以奉西北上備禦三䇿慨然有試屬國係單于

之志邊吏忌其能中考功法罷歸僑居白門結

廬雨花臺下杜門縱酒酒酣捋鬚嘆息曰此于

思者如故髪則種種矣忍效碌碌者蘇而後上

哉甲寅四月某日卒於寓舍年六十有幾卒之

日摒擋箱篋敝衣數襲而巳當君平去太原時

兆甫亦以江陵令謫調靈寳坐譙樓指揮躍馬

掩殺礦賊數千人遷南庫部郞築浦口城以勤

事死兩人旣死余屛居田里追念疇昔相期之

語輙汍瀾太息久之嗟乎同籍之士蓋有壯盛

遇合枋樞筦擁牙纛者余固嘗目笑之而決其

無成也謂余言皆不騐何其不幸而中也謂余

言而騐其於兆甫君平又何如也豈士各有命

而余言亦偶騐偶不騐與抑余固目論而其言

之騐不騐亦不足劵與不然則人才世運兩相

折除使余之言不騐于才臣志士而獨騐于輿

尸折足之徒與嗚呼其可嘆也已君平爲宋叅

知政事質肅公之後四世扈從南渡徙歙宋季

徙宣城十二傳爲處士汝奇君平之父也某年

某月葬于某地之阡子三人曰𠃔甲𠃔年𠃔中

孫幾人𠃔甲博達有父風固於是乎在銘曰

鬱鬱者髥髥如其身堂堂者身身如其人兼資

文武漢之朱雲平陵東郭丈五之墳孔明有言

取以銘君未若髥之絶倫逸羣

  中憲大夫四川敘州府知府趙君墓誌銘

余弱冠則與趙文毅公之二子叔度季昌游叔

度激昻自喜眉宇軒然籠蓋人上季昌敘州君

也沈實恭謹刻苦於學嗛然如有所不足皆所

謂佳公子也文毅公刚腸直節獨立當世没而

謗熖騰涌門戸漂搖君兄弟呌號呼憤蓬跣赴

愬而叔度又早夭君獨身搘柱茹荼攻蓼垂三

十年人皆曰文毅有子 熹宗卽位詣闕上書

具陳先臣當國本危疑請建儲爭竝封擁右

先帝宜見䘏錄大臣鄒忠介趙忠毅諸公主其

議君得䕃入監越三年請補給文毅公吏部考

滿再贈太子少保䕃一孫中書舍人推以予叔

度之子於是文毅公之䘏典大備而其遺忠益

暴白於天下罷敘州歸七年其子士春士錦同

日而舉南宮閭里聚觀嘆息父老有泣下者人

咸歎善人之有後而君之劬躬燾後爲難能也

初以文毅公恩補太嘗寺典簿遷太僕寺丞升

𠛬部貴州淸吏司主事轉福建司員外郞出爲

四川敘州府知府君治官無大小不苟𥳑不屑

以任子爲人蹈籍信眉瞠目重自矜奮所至以

亷辨稱敘古戎州地鎭雄烏撒烏𫎇東川四夷

府偪處皆以水西爲大府自奢崇明逃死水西

與安酋連結謀窺全蜀而敘爲兵衝君莅郡下

敎屬邑聚鄕兵以數千計募僧兵五百人搏力

勾卒分戍設守次年兩酋擁衆大至君腰刀⿰𧾷𭑃

馬部署僧兵營於翠屛山柵壘屹然烽火相望

賊恫疑不敢進初議斂兵守江城君曰舍門戸

而守堂奥示賊弱而縱之入非計也命長搶强

弩列守水渡戒陸路勿與戰陗陿𨺗折礧石銃

礮自上而下賊屢進皆重傷建武之戰斬酋首

數十級遂改攻永寧遁去監軍劉副使于賊營

𫉬二圖一先下敘州截江門一攻永寧監軍歎

曰敘州不堅守全蜀其如何矣夷府目把以買

鹽布爲名宿留內地爲水西閒諜君出令募投

充伍三日不上以奸細論諸目把憚夷法嚴濳

渡江引去督健卒驅其伏匿者五百人賊無內

應不敢復窺敘矣君條善後諸事上夷府鹽布

議曰國𥘉制給夷府鹽布鹽出嘉定大⿰氵𠔏井中

布買之民閒商人給引從永寧路輓輸夷人不

許出境奢崇明敗永寧關稅絶上臺謀制水西

優假各夷府題許入境叩領又刋定額數鎭雄

烏撒鹽十萬觔布八千疋烏𫎇東川次第減損

以爲各夷府自贍有限將不暇轉給水西此一

奇也然而行之數年卒𫎇其害何也夷人不能

入境叩領中國穿室發冡髠鉗亡命之徒竄逋

爲㒒虜一旦充使沐猴而冠竊入內地傳相勾

引四出罔利富順各井販鬻鹽觔不復拘大⿰氵𠔏

之舊布則村巷機杼聽其收買鹽曰十萬實踰

百萬布曰八千實八萬不止矣 朝廷用各夷

府爲爪牙彔氏一女子加叅藩職䘖各漢把俱

驕子視之每鹽布啓行撡持兵刃公然運輸吏

卒不敢仰視況詰問乎此令初起各夷猶以黃

蓮茯苓之𩔖入內貿易迨其浸淫在內奸民反

出銀買其文書支領謂之紅錢于是夷地鹽布

愈多價亦賤且掄捆狼藉而不可計能禁其不

入水西乎今日欲淸奸宄杜邊釁必守 高皇

帝夷人不許入境之令而後可國家制水西當

有長䇿不在區區鹽布卽欲鹽布勿入水西必

申明商引絶其䦨出使各夷府貴如珠玉而後

可是數者較之舊制利害懸殊職愚以爲復舊

制誠便議上當事者置不省是年外計中考功

法罷歸君治郡廉平當得上考不知其所坐國

家有事西南夷思得公忠彊幹之吏宣力疆圉

而以無罪黜免此可爲歎息者也官𠛬部時𨒫

奄竊政發憤草奏以使行不果上士春登上第

官史局論武陵相起復謫歸君以特羊告家廟

喜極而泣曰文毅公拜杖時腊肉猶在孺子盈

吾志矣川貴敘功准復原官遂不復起其卒以

崇禎辛已之三月年六十有一君諱隆美季昌

其字考文毅公諱用賢其先世具文毅公神道

碑娶何氏子六人女六人孫男女十九人癸未

十月初七日葬羅墩之新阡君長于余一年實

兄事余喣濡佽助久而彌篤每誦蘇明𠃔之言

曰知我者惟我父與歐陽公也輙拊掌太息者

久之然則非余誰宜銘銘曰

少長憂患晚猶𢍆需心怦怦若危弦眉蹙蹙其

不舒臨没之言一何欷歔蓋終其身盤回于羊

腸九折而未嘗開顔騁足自放于九達之衢嗚

呼其斯以爲仁人孝子之凖的而勞臣志士之

權輿

  湖廣行都司斷事蔣君墓誌銘

君諱國玞字公韞福建按察司副使蔣公諱以

忠之次子出後于其弟御史公諱以化者也副

使篤學好修寛然長者歷南北郞署出守廣平

君皆從囊篋細碎有晨昏之助御史精强饒心

計晚而無子君逡巡不欲往曰矍相氏之圃爲

人後者勿入我何人哉其宗老强之而後可田

廬畜積多所推讓人以爲難以國子生謁選除

湖廣鄖陽都司斷事攝令于鄖潔身𦒿事鄖人

懷之無何致其事而去居里閈之閒恭大慈小

履順考祥凡八年而卒錢謙益曰吾里中縉紳

之後有子克家者人于君無閒言而惜其不𫉬

射䇿甲科以光大其家世予之論則不然夫甲

科之在一鄕其賢則祥麟威鳳也其不賢則檮

杌䝟貐也彼且慿藉高華倚恃氣勢布桀黠爲

爪牙修竿牘爲鋒刃朝⿱𫂁么 -- 簒取一人焉籍其家暮

簒取一人焉僇其帑怨謗弘多𡨚對叢集而猶

軒然自喜以爲無如我何也惡貫滿盈福澤埀

鬼瞰其室神奪其算乞兒販婦莫不交口而

咀嚼之爲賢士大夫者亦何樂乎有是子孫哉

馬少游有言乘下澤車御𣢾段馬爲郡椽吏守

墳墓鄕里稱善人斯可矣如君者孝友順祥逡

巡退讓爲佳公子爲賢子弟爲淑人君子視世

之射䇿甲科漁食鄕里以蹠跖自豪者其賢不

肖奚啻霄壤而世之目論者顧猶重彼而輕此

則亦傎矣吾志君之墓蓋執筆而三歎焉牽連

書之以告于閭史其亦有不得已也夫君卒于

天啓丙寅年十月享年五十有七妻陳氏𠛬部

左侍郞莊靖公諱瓚之孫貴州右叅政諱禹謨

之女服習家訓撫庶出之子廣生如已出病革

語廣生曰汝父賢而未有聞也吾聞錢先生爲

銘辭取信天下吾先夫子旣得請矣汝不忍汝

父之死而沈冺也必求先生銘吾亦可以見汝

父于土中矣於是廣生以崇禎癸未臘月十日

庚午之吉合葬于平墅之新阡奉其母之墜言

以來請銘銘曰

祔也合之旣固旣安我篆斯石比于張圓後千

斯年尚知其妻之賢也

  毛君墓誌銘

吾有布衣之友曰繆希雍仲醇國之高義不侵

爲然諾者也應山楊忠烈公爲嘗熟令問邑之

耆老於仲醇仲醇首舉毛君以對歲大水屬𦒿

老分賑君載官粟益以私囷扁舟掀舞白浪巨

門比返則突煙四起矣石塘之役君爲植土實

石堅湍悍遠徙楊公迎而拜焉勞以酒帛請以

遺八十老母楊公歎曰今之毛義也君娶戈氏

於仲醇爲彌甥婿仲醇數爲余稱君因遣其子

鳳苞執經余門故知君爲詳君少讀書諳曉經

義內行修謹彊力𦒿事指麾風發其中寛然長

者也母七十斷右臂垂死君頓踴哭禱日中有

人持雄冠雞箠門疾呼曰傅其血可以療媪如

其言而差不知饋雞何人也兄久客歸臥疾上

雨旁風穿漏床席𧼈僦工新其廬病起兩榮翼

然負日而歎吾弟之暄我多矣天啓四年六月

君卒年五十七楊公哭之慟爲文以祭以仲醇

之言爲徵崇禎二年十一月戈孺人卒年六十

三君殁而二親未葬戈襄事有加禮臨穴慟絶

日移晷而蘇其純孝如此君諱淸字叔漣祖父

居東湖之濱以孝弟力田世其家君尤精於農

事重湖複陂隄塍相輑爲漑爲陸百穀蕃廡鄕

邑有鼛鼓之召急病讓夷望君如望歲焉毛於

是乎始大萬曆閒貴溪徐貞明建京東水田䇿

其議實自仲醇發之當是時戚將軍欲籍南兵

願農者以實屯而仲醇謂當辟召南人善田者

量能授官課最實效徐公去國事遂寢今天下

多故軍興繹騷 天子采用羣策設專官建節

慨然舉行矣誠令踵泰定之蹟考徐公之書

采仲醇之議放漢人趙過蔡癸以農爲大官之

意得如毛君者數輩布列爲農官周官大司徒

敎稼穡樹蓺制地征之法可舉漢二千石遣授

田器學耕稼養苗之制可放前元海口萬戸之

官可復屯種可興漕輓加派可漸省而今也爲

人擇官不爲官擇人畢牘書生置之田𤱶不知

南東何屯政之爲也天下之事利害相𫎇而名

實不相副也可勝歎哉余志毛君之墓追思徐

公仲醇故事俛仰太息而系之銘曰

國初立法經界旣均乃立巨室以聯細民惟蘇

沈氏以方榖聞 高帝召見錫予便蕃卓犖毛

君奮跡力田聯事急公鄕黨歸仁賈其材略芻

牧興屯通侯虎符何足以云戈莊之阡昆湖之

濱禾黍芃芃達於墓門德則富有請考斯文





牧齋初學集卷第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