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齋初學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七
| 牧齋初學集 卷第十七 清 錢謙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崇禎癸未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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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齋初學集卷第十七
移居詩集〈起庚辰三月盡十月〉
移居八首
殘生天與慰途窮是處雲霞媚此翁⺊宅已居
靑嶂裏移家仍在翠微中映門楊柳萋迷綠罨
戸桃花匼匝紅但放秦人雞犬去也應識路似
新豐
其二
未剪茅茨一畝宮斬新書架挿西東䙰䙕自笑
般薑鼠堆積人嗤蝜蝂蟲典庫收藏三篋在巾
箱裝載五車同縹囊緗帙紛如畵好著移居物
色中
其三
傾筐倒庋正紛然甕醬瓶齏亦播遷稚子提携
收茗具小姬摒當拾箏絃長須赤脚分魚艇白
犬丹雞配鶴舩若比洪厓作圖繪便敎人說是
登仙
其四
松楸少别淚沾裾况是淸明挂𥿄餘鄰里依依
留馬牧諸生落落從牛車裝輕使鶴移家具僮
乏敎猿守庫書回首墓門初日裏杏園如雪柳
煙疎
其五
負郭茅堂䕃女蘿考槃仍在此巖阿亦知礀戸
西山少其奈鶯聲北嶺多〈虞山北𪋤饒黃鶯西山絶少故云〉垂
柳池臺邀好客落花絃管遲嬌歌西園明月東
軒酒雙髩蕭騷儘折磨
其六
郊居市隱各蕭閒阜背溪回只此山杜氏草堂
元兩地陸家老屋總三閒水南還往緣行藥雲
北經過亦閉關共是仙源人未識碧桃花外卽
塵寰
其七
楡柳交加灌木淸携家卜築就黃鶯何當折閱
千金價但愛閒關百囀聲月下有人諳摸曲花
閒幾處合吹笙老夫更向春風笑斷送頻年反
舌鳴
其八
北山如玦抱吾廬近市依然隱者居却埽何須
愁剝喙蕭閒幷可謝樵漁日斜竹礀收碁局月
炤苔堦把道書有宅一區吾事足客嘲揚子定
何如
雜憶詩十首次韻
海燕西飛不轉頭河中流水却東流莫愁湖上
春愁女總爲愁多字莫愁
其二
綠隂晝寂榻凝塵憔悴孤花一病身滿眼葵榴
開落盡不知何事又傷春
其三
石榴𭰹院背花眠梅雨淙淙到耳邊六扇紗窻
三尺枕爲郎消受熟梅天
其四
梅子黃時晝掩門雙棲海燕又黃昏宵來梅雨
知多少自撥熏籠看淚痕
其五
金經小字粲銀鈎繡佛香燈炤綺樓自得蕭郞
花下信懵騰三月不梳頭
其六
夢裏相逢𮗜又分夢闌無那淚紛紛如今夜短
何曾睡贏得通宵不夢君
其七
炤眼榴花淚幾行五絲那得比愁腸可憐續命
絲千縷不爲愁人續斷腸
其八
丹砂鏤就合歡巵斟酌長憐玉手持莫訝脂香
傳竝口朱唇嚙過不多時
其九
紫莖綠葉想橫陳淡墨幽窻自寫眞題扇寄郞
還借問崔徽可是卷中人
其十
載得湘蘭餉莫愁桂梁蘭室思悠悠若爲化作
靑靑葉長䕶芳心度九秋
五月望夜汎西湖歸山莊作
輕雲如帷月如燭滿載江蘭汎湖曲吳娃向月
吹短簫月色簫聲竝如玉玉簫聲中蘭氣香月
炤蘭舟如洞房淸歌一曲夜山曉十里山塘抵
許長
得盧德水𪧐遷書却寄六十四韻
自君持斧來輒訂銜盃約三春𠋫倐過三年夢
猶噩含桃已褪紅綠竹旋解籜始泛南徐舟共
躡北固屩淮海勢鬱盤江山氣磊落於玆見偉
人執手向寥廓置席忘寒溫開顔匪嗢𠽁試飮
京口酒還想平原酌淸尊見須眉明燈炤離索
行杯笑持耳失喜嗟頓腳我欲傾百觚君已醉
三爵小戸殊激昂大敵乃前却揶揄山僧哂絶
倒𠋫吏鄂酒闌始道故停杯語叅錯回風動江
臯舊雨響簾箔綠浪東樓樹紅燈杜亭藥依依
夢複壁惻惻念饘橐迷離死生交婉孌妻子託
肆赦綸竿雞重歸華表鶴孫賔輕百口季布重
一諾死骨羞姦䛕生氣激頑薄窮命脫網羅微
名耐咀嚼幸解雉兔災方信鳥烏樂丙舍聊晏
息丁田自耕鑿樵斧斫白雲漁歌和靑箬詩酒
長留連絃管亦閒作客帆識簷窻戸屨問籬落
解嘲仍自笑罵
不爲虐醉狂如中風老顚任
落魄豈復羡休汝何敢附居雒鳳德覽盛衰龍
性異濳躍我爲雌伏鳥君爲𬷮立鶚冰廳方含
香霜臺俄荷橐柱下何堂堂班心正諤諤王師
猶在野轉運急焚灼 帝曰汝往哉漕事汝經
度轉漕起東南輦輸向幽朔江淮千萬艘銜尾
𩔖繩約萬國皆陸海神京爲谷壑江楚來輻輳
燕齊到繹絡江東棋腹腴九塞局邊角譬如恒
山蛇首尾相攫搏羯奴割遼海妖氛橫格澤𭰹
憂據敖倉每恨塡松漠君衘督漕命雄才恣揮
霍坐嘯飛羽檄舉盃見方略萬艇朝建牙千旗
夜傳柝債帥洗手掌悍卒戢肩髆五月燕過河
諸侯大合樂酒肉視淮坻嘉會假鐘鎛四海畢
飛輓六軍仰升龠庾氏看露積羽林思絶幕
至尊臨東渭延佇勞驅薄方當鼓吹迎未用舳
艫爵日得𪧐遷書使節尚淹泊尺符趣軍興扁
舟問民瘼信知王事勞更想别懷惡花殘向吳
亭柳暗潤州郭凄淸瓜州笛縹緲廣陵角江南
水蒼茫
北天錯莫柂樓頻登頓帆幡五戍削
高吟誰唱和痛飮自酬酢白頭茍非新黃髪會
如昨還期河漢近無嘆叅辰各
得書之夕夢與德水共𥳑書笥得徐武功
告天文一𥿄因口占贈德水有與我竝閑
千畝竹爲君長嘯一窻風之句𮗜而成之
幷寄德水河上
銀漢無聲碧落空夜山樓閣氣葱朧正聞玉管
參差裏誰啓金縢夢寐中與我竝閒千畝竹爲
君長嘯一窻風五更殘月紗㡡外也炤黃河古
岸東
送孫光甫再守泉州
棠隂秋來正蔚然兒童竹馬又喧闐遶城桐葉
新幡㦸夾路松聲舊管弦問俗不須停早蓋之
官仍是酌淸泉他時溫詔如徵拜記取重臨似
潁川
寄答閩中陳先輩〈昌基〉二首
秋堂過雨一燈凉秋士書來意苦傷落苐君應
悲失馬休官吾已笑亡羊漸抛團扇恩情在欲
採芙蓉道路長廿載相思頻命駕不成一水限
河梁
其二
屠龍誰子正縱橫談虎何人不震驚 聖代又
聞收放士老夫彌欲感餘生昆岡燎後山仍在
砥柱鐫來水自平賸欲與君論信𪧐凉風先巳
欵柴荆
哭魏三叔子〈沖〉二首
銘旌仍未換頭銜玉立長髥散木函落第尚誇
新綵筆蓋棺終恨舊靑衫叫閽有路天應泣澆
土無兒亦饞人世于君荼毒甚招䰟逝莫下
巫咸〈越絶書云虞山巫咸所出〉
其二
無官無後又無年蛛網煤塵旅櫬邊襁褓兒先
從地下帷堂女不到床前分荆弟料三閒屋索
債僧焚一陌錢截髪可憐餘老妾異時爲繼晚
寒篇〈晚香寒色海寧張靜之二妾無子而自誓者沈啓南爲作詩〉
鄭節母詩四首
梯几高堂燕喜時槐山眉樹柏舟詩月波樓下
波千頃好是夫人浴月池
其二
自將彤管敎文章織斷機絲夜未央廿載靑燈
萬行淚儘添膏火與兒郞
其三
讀書堆畔出樵車花月亭邊草不鋤惟有鄭家
通德里烏頭綽楔映金書
其四
一母將雛六翮成堂前三鳳正和鳴肩輿上殿
他年事扶侍爭傳曵履聲
茅止生挽詞十首
東便門開匹馬東橫穿奴虜䕶元戎憑君莫話
修文事掣電拏雲從此翁〈記巳巳十一月十八日從高陽公赴通事〉
其二
武備新編奏玉除牙籤乙夜不曾虛文華後殿
屛風裏綈几依然進御書
其三
一麾萬石齔髫時指囷英風更讓誰若使江東
無伯業也應魯肅是狂兒〈止生總角時發粟萬石賑荒太守陳㓜學〉
〈歎曰此異童子苕中老人皆不如也〉
其四
千𧴀貅擁一書生小袖雲藍結隊行鞍馬少休
歌舞歇西玄靑鳥恰相迎〈君有西玄靑鳥記記其妾陶楚生登眞降〉
〈叶之事〉
其五
一番下吏一勤王抵死終然足不僵落得奴酋
也乾笑中華有此白癡郞
其六
閱江樓畔水蒼茫誰竝英魂覽大荒溫嶠謝玄
應執手與君只合鬭身强
其七
四海交游汗漫雲靣啼目笑正紛紛惟餘百口
孫賔石北海亭前又哭君〈容城孫徵士奇逢高陽公之門人君之死〉
〈友也〉
其八
明月西園客散時錢刀意氣總堪悲白頭寂寞
文君在淚濕芙蓉製誄詞〈鍾山楊宛叔製石民誄詞甚工〉
其九
豐頥巨顙稱三公鴨步鵝行亦冨翁田宅凋殘
皮骨盡廿年來只爲遼東
其十
家祭可嚀匡復勳放翁死後又悲君過車腹痛
他年約長白山頭酹暮雲
次韻茅四孝若七夕納姬二首
花橋還勝鵲橋無河漢盈盈漏水徂可應早嫁
歌盧女莫以無郞嘆小姑赤鳳巧偏栖玉樹烏
龍狂欲撼金鋪詩人老似張公子賤妾應爲燕
燕雛
其二
花橋還勝鵲橋無歷歷星河近白楡曉鏡全粧
擡嫰柳秋衾半簟暖新蒲西陵柏下猶啼眼〈李賀〉
〈蘇小小歌幽蘭露如啼眼〉南國瓜時旋破膚聞道紬書如太
史何妨石室貯淸娛〈隨淸娛司馬遷之妾也見禇河南墓誌〉
題畵贈香山何相公
嶺表山川䂓外星扶胥海口界靑冥爲園五畝
無多地元氣堂臨浴日亭
姚叔祥過明發堂共論近代詞人戲作絶
句十六首
姚
論文更不疑孟陽詩律是吾師溪南詩老
今程老莫怪低頭元裕之〈元裕之謂辛敬之論詩如法吏斷獄如老〉
〈僧得正法眼吾於孟陽亦云〉
其二
一代詞章孰建鑣近從萬曆數今朝挽回大雅
還誰事嗤點前賢豈我曹
其三
崢嶸湯義出臨川小賦新詞許竝傳何事後生
饒筆舌偏將詩律議前賢
其四
高楊文沈久沉埋溢縹盈緗糞土堆今體尚餘
王百穀百年香𧰟未成灰
其五
玄宰天然翰墨香半庵〈祥符王惟儉字損仲〉博雅擅靑箱
殘膏賸馥依然在約略流風近子昻
其六
楚國三袁季絶塵〈公安袁中道〉白眉誰與仲良倫〈新野〉
〈馬之駿〉過都歷塊皆神駿秋駕何當與細論
其七
當筵縱筆曹能始〈學佺〉簾閣焚香尹子求〈伸〉蜀道
閩山難接席眼中二老竝風流
其八
畵筆南翔妙入神〈李長蘅〉晚年篇翰更淸新和陶
近愛歸昌世也是風流澹蕩人
其九
關隴英才未易量刮磨何李競丹黃吳中往往
饒才筆也炷婁江一瓣香
其十
石言鴈字竝紛如點窮時又祭魚臺閣詞章
衣鉢在柯亭劉井半丘墟〈李西涯翰林後堂詩柯亭劉井相西東琮〉
〈琤玉佩空遺響〉
其十一
不服丈夫勝婦人昭容一語是天眞〈呂和叔上官昭容書〉
〈樓歌云自言才藝是天眞不服丈夫勝婦人〉王微楊宛爲詞客肯與
鍾譚作後塵
其十二
草衣家住斷橋東〈王微自稱草衣道人〉好句淸如湖上風
近日西陵誇柳隱桃花得氣美人中〈西湖詩云垂楊小苑〉
〈繡簾東鶯閣殘枝蝶趂風最是西陵寒食路桃花得氣美人中〉
其十三
埽花刪竹吳橋句〈范質公詩埽花便欲親苔坐删竹嘗防礙月行最爲淸絶〉
食葉游魚揚補詩〈余愛楊無補閒魚食葉如游樹高柳眠隂半在池之句嘗〉
〈書之便靣〉安得屛風譜佳什且將團扇寫淸詞
其十四
安期〈周永年〉下筆無停手元歎〈徐波〉撚毫正苦心𫎣
得老夫雙眼飽探箱拂壁每長吟
其十五
王績鄕人笑子虛兔園典冊竟何如〈朱仲晦有代鄉人答〉
〈王無功詩見考亭全集中詩歸箋云是東臯好友也〉憑君若問金條脫解
道南華是僻書
其十六
梁溪欣賞似南村甲乙丹
靜夜論麗句淸詞
堪大嚼老夫只合過屠門〈梁溪華聞修黄心甫評定明詩三十家〉
中秋大雨 永遇樂
三五中秋一場敗興雨淋風裂問訊嫦娥今宵
此夜幽悶如何說輝寒玉臂光凝翠黛長是孤
眠時節任凄凉兔掩蟾遮免炤半床愁髪 晚
來粧了挿花看鏡恍似身臨瑤闕燭滅香殘暗
風吹雨䰟夢空凄切月宮𭰹鎖桂輪何處莫被
愁人攀折應自恨靑天碧海芒芒奔月
十六夜見月
雨脚千重雲頭萬叠剛風吹裂昨夜昏霾今宵
軒豁好向嫦娥說天公試手浴堂金殿瞥見清
明時節〈時中朝新有大奸距脫之信〉喜天邊穆穆金波重炤
蕭蕭華髪 桂枝易老冰輪難駐見此又愁圓
闕斗轉參橫高樓思婦織錦方悲切槀砧安在
栖烏不定應爲刀環心折須記取當歌對酒明
明如月
十六夜有感再次前韻
銀漢紅墻浮雲隔斷玉簫吹裂白玉堂前鴛鴦
六六誰與王昌說今宵二八淸輝香霧還憶破
瓜時節劇堪憐明鏡靑天獨炤長門鬒髪 莫
愁未老嫦娥孤叧相向共嗟圓闕長嘆憑闌低
吟擁髻暗與隂蛩切單棲海燕東流河水十二
金
𫾣折何日裏竝肩携手雙雙拜月
十七夜
白髪盈頭淸光炤眼老顚思裂折𥳑徵歌醵錢
置酒漫浪從他說銀箏畵鼓翠眉檀板恰稱合
歡佳節隔
窻暗笑低顰一縷歌喉如髪 生
公石上周遭雲樹遮掩一分殘闕天上䨘裳人
閒桂樹曲調都淸切干戈滿地烏驚鵲繞一寸
此時心折憑誰把靑天淨洗長留皓月
九日宴集含睴閣醉歌一首用樂天九日
二十四韻
賔鴻之月爲重陽昔人登臨多感傷人生如鴻
誰非客忍對佳節空壺觴登高望遠不出戸連
山小閣臨莽蒼翠微欲上齊女墓綠淨遙分老
子堂白雲女墻作山帶紅闌橋水含湖光日影
漏穿出觀閣炊煙坌鬱浮街坊西原東樓差足
擬龍山馬臺知誰强山椒白衣竝馬立樹杪紅
袖如人長須臾急雨灑飄瞥穿林觸石走欲僵
崇朝隂晴忽如此良辰燕樂安可嘗况復開筵
有佳客豈可命酒無紅粧淸歌迭奏𡚒絲竹談
諧閒作兼笙簧吳娃行酒語啁哳鄭老度曲聲
悠颺銀燈熒熒雨籠燭胡琴嘈嘈風刮廊坐中
合歡爭笑𠽁老夫霑酒仍激昂籬邊誰送九日
酒海内共知雙髩霜莫嗤暮年裂風景巳勝窮
命縣鋃璫試問中書傳仰藥何似上蔡行牽黃
吟殘自綴菊花朶醉後細把茱萸房小婦盤飱
具麤糲兒子雒誦聽雷�簾下侍兒舞鴝鵒掌
上
人歌鳳凰劒舞酣歌想悲壯頭童吹帽嗟
風狂百年未滿會不死九日一笑庸何妨樂天
作達猶未達比較登高更幾塲〈白詩云須知菊酒登高會從此〉
〈多無二十
〉
短歌送林銓之吳門
君不見山隂劉念臺橫經籍書門不開白袍生
徒戸屨接釜甑亭午生浮埃又不見閩客林六
長手持劉札來相訪經年臥病虞山頭三旬九
食斷還往林君窮餓良可惜多君不愧山隂客
蕭條襆被何所之况值天高風急時昨夜郵中
傳片𥿄淸漳孤臣幸不死君聞此言揮手别一
笑眉閒黃色起
九月望日得石齋館丈午日見懐詩次韻
却寄
敢云吾道大相顧此生微土室靑燈火柴門白
版扉垂綸收釣具鍊石補漁磯小艇西湖曲延
緣𠋫汝歸
其二
丹地披肝日彤墀濺血時 帝容伸頰舌天與
䕶須眉榎楚寧非敎桁楊亦我師授書幷續史
幽縶頗相宜
其三
衰鳳巢何在亡羊徑欲迷已知慙稷契寧忍愧
夷齊世事蕉中夢人情李下蹊夕陽亭畔路只
在帝城西
其四
以尔鋃鐺日追余梏拲年詞林原有敘圜𡈽亦
推先泣夏懷明德踰冬憶古賢天涯明發思炯
炯一燈前
冬日嘉興舟中戲示惠香二首
畵閣蘭橈取次同蕩舟客與過垂虹波如人面
輕浮碧日似殘粧旋褪紅理曲近憐鶯脰水弄
花遙惜馬塍風可憐平望亭前鳥雙𪧐雙飛每
一叢
其二
依然吳越舊陂塘粉剰脂殘水尚香巳分西施
隨范蠡拌將蘇小賽眞娘華散落霑書帙絃
管交加近筆床昨日虎丘西畔過女墳湖水似
鴛鴦
𪧐鴛湖偶題
煙水迢迢與夢長一般燈火兩般霜鴛鴦湖上
人相竝燕子樓中夜未央
王店吊李玄白還泊南湖有感
歲暮孤舟易損神霜淸寒薄總蕭辰窮思挂劒
酬知巳老畏生芻吊故人落日閃金村破暝𪧐
雲屯絮水生塵延緣便欲追漁父蘆雨菰煙寄
此身
題南湖勺園
寒園竹樹正蕭蕭几席南湖影動搖有雨雲嵐
渾欲長無山翠靄不曾消波𭰹地角生朝氣水
落天根見暮潮樓上何人看煙雨爲君枝䇿上
溪橋
牧齋初學集卷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