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齋有學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三
牧齋有學集 卷第四十三 清 錢謙益 撰 薑殿揚 撰校勘記 景上海涵芬樓藏康熙甲辰初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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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齋有學集卷四十三
雜文
申包胥論
句踐之謀吳也南則楚西則晉北則齊春秋皮幣子
女玉帛以賔服焉而求以報吳吳于楚則仇讎也齊
則勝之艾陵晉則長之黃池彼三國者旦夕剝膚刻
骨惟恐越之不渡吳之不亡也有人于此奮一臂以
號于衆曰莫予敵一壯士徂伏以致死三四壯士袖
老拳以擬其後而彼不知也夫安得而不亡肰吾謂
三國之謀吳也楚爲甚而申包胥其謀主也何以明
之吳語曰夫差還自黃池越大戒師將伐吴楚申包
胥使于越勾箋方戒師伐吳舉國戒嚴而楚使之聘
問刻期而至包胥大國之使也方布幣陳詞執玉將
命而句踐匆遽以伐吳爲問輸國情以固請此其有
成言豫戒聞師期而來聘居可知也葢包胥自復楚
以來無日不以報吳爲事其使于越則行人之職也
申公巫臣之謀楚也使其子狐庸爲吳行人闔廬之
謀楚也使伍員爲行人包胥之使職專以謀吳爲事
又居可知也楚使未行越必先有告師期者矣包胥
至恐其需忍後時也立談而斷决焉猶范蠡之云救
火追亡蹶而趨之者也包胥斷疑以發大計句踐敬
諾乃召五大夫而告焉曰吾問于王孫包胥旣命
矣以肄餘之越困報吳一不勝則社稷宗廟殘爲平
原欲身親爲前馬不可得矣而取決于包胥之一言
曰包胥命何其倚之重信之勇也謂吳之亡不亡
于包胥也其可乎嗚呼重趼之赴𠋣牆之𡘜忠誠𢡖
烈泣神而動金石越之君臣視其人猶天人也聽
其言猶神告也亡吳伯越轉關棙于唇齒之間固其
所也傳稱楚復之後包胥逃賞逃賞而不辭使者彼
固有所爲也向者與子胥約固曰我必復楚吳亡而
復楚之志始遂安知其他日不如范蠡輕舟五湖仙
去不死而史不及載乎夫申胥之志信于楚詘于
吳抉目吳門而坐視包胥之沼吳也于是乎憤盈憑
怒自統波濤前胥後種簸蕩楚越歷千載而終不衰
止嗚呼其尤可傷也哉
四皓論
錢子曰四皓非隱者也子房之招四皓其跡甚奇其
局甚平甚正讀史者酌時勢通事變肰後可以覈寔
而論也何以明之高祖非晉獻公也戚夫人非驪姬
也高祖灼知呂后橫恣惠帝庸愞身之後必有稱
制易姓之舉及我在也而決癰潰疽快于一割可以
坐銷炎漢廟社牝鳴雉鴝之禍何憚而不爲肰而事
勢固有必不可者高祖豁達大度控御疎濶今老矣
其精氣巳銷亡于望歸之曲翹袖折腰之舞呂后陰
賊堅悍厚自封殖舞陽辟陽之徒死黨盤互高帝猝
有舉動以瑕攻堅以暮氣乘朝氣其勢將不勝卽佹
勝之而天下未附中外搰肰而起弱后稚主終無磐
石之固劉氏之危無日矣此之事勢較肰明白諸臣
雖引古爭智不及此子房則知之矣而不敢訟言
岀口良恐事端宣露掁觸高帝之機牙冐昧一發禍
彌速而不可救藥也于是爲呂氏畫計招延四老人
以自助四老人非隱者也殆亦楚漢之交結納亡命
部勒賔客奮欲有爲而后乃逃匿商雒間者居隱畏
約未嘗不痒痒思一自見也旣客建成侯所猶未敢
嘗試稍出一奇令呂侯乘閒請止太子之將兵及帝
破黥布反謂不肖子不足遣累乃公彊載輜車爲妻
子計所欲易太子者益有名事益急子房乃乘危釣
奇趣令四人從太子侍酒引見高帝怪問姓名曰公
何自從吾兒游固巳刺刺心動矣四人曰陛下輕士
善駡臣等義不辱故恐而亡匿何其戅而無禮也又
曰今聞太子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爲太子
死者故臣等來何其諫之强語之刦也當其時高帝
遲暮立呂氏盤根强固國勢卼臲慮有微風動搖
四人奮袂抵掌落落數語固有以發其扄鐍控其頤
頰矣高帝安得而不驚安得而不寤又安得而不聽
彼四人者槁項黃馘龍鍾暮齒曾不足當一毛片葉
以滅秦蹙項溺冠謾罵之雄主一旦拱手諈諉曰煩
公幸卒調䕶太子又側目而送之曰我欲易之彼四
人爲之輔高帝卽病困老誖寧渠至是誠有以移其
心奪其命也語戚夫人曰呂氏眞而主矣老謀壯事
黯肰遒盡無可如何矣醉則擁趙瑟而歌倦則枕宦
者而臥百年魂魄徬徨牢落寄末命于安劉必勃之
一語斯亦可哀巳矣太史公曰上不易太子者良本
招此四人之力也子房諫阻廢立之㴱謀不能自遂
而借力于四人之口語高帝不易太子之心事不欲
暴著而詭詞于四人之羽翼太史公妙于敘事平
鋪列阡陌條肰而不爲擿抉其所以吾固曰四皓非
隱者也讀史者心麄目短不能酌時勢通事變驚怖
其疑神疑而妄爲之詞則世之愚儒也斯人也目
論耳食但暁一孔往往掉書囊搖筆管取次而謀人
之國家嗚呼難矣哉
顔延年論
宋沙門慧琳得幸文帝叅預權要每升獨榻顔延年
御前抗言三台之座豈可使刑餘居之慧琳席人主
之寵權傾一時延年片言挫辱帝爲變色而不少動
斯可謂氣蓋當世矣吾謂延年之斥慧琳㴱有所以
慧琳著均堅論貶裁佛敎何承天著達性論黨比激
揚延年檢駁往復辭而闢之文帝絀于正論蹔以延
年爲是而不能不惑于慧琳琳旣得志朝右從風邪
焰益張矣延年不復與諍論唱言刑餘以屈辱之明
挫墨衣之鋒而闇摧白法之幟正言倒正其彈駁
衡陽之本意耳此一言也于世法末免逆行在佛法
則爲金剛折䟦羅杵慧琳巳頭破八分矣時論謂延
年之放達不與獨榻之榮嫉琳而斥之傳奕則取其
毀辱沙門居高識廢除之列彼兩人者皆不足道也
宣律師則曰顔公遇佛褒讚極多刑餘之言一時之
貶耳不察其詭詞激論護法之㴱心而趣舉其生平
通佛解脫于謗僧毁法之條僅免與慧琳同科議辟
是豈知延年者哉余讀弘明二集推明遠公抗論枝
柱桓京與延年抨擊慧琳二案皆祐宣二公所未發
者古德立論專主于尊三寳扶末㳒老吏三尺不
容有𨾏字出入夫受佛付囑住濟通濟守正示權
攝持互用則儒者方隅之見或于義門敎網之中側
岀而旁通焉安知兩公常寂光中不爲熈恬㣲笑耶
釋迦方志辨
元儒有吳萊立夫者援据班氏漢書抉擿宣律師釋
迦方志與前史不合而陰肆其排佛之詞其言可謂
辨矣余撮略其要大端有二一則曰塞王卽釋種也
與烏孫大月氏俱祁連天山間小國匈奴攻大月氏
大月氏西破塞王居其地而塞王南君罽賔釋種分
散故烏孫氏有塞種大月氏種而休循捐篤國絕小
本故塞種捐篤卽身毒天竺之別名也萊之意謂身
毒爲蔥嶺西小國釋種分散遷徙不常不方誌所
云中土大國也以前史覆考之前書曰塞種分散往
往爲數國自疏勒以西休循捐篤之屬皆塞種也後
書曰從月支高附國以西南至西海東至鞶起國皆
身毒之地別城數百別國數十俱以身毒爲名故知
休循捐篤當身毒者誤也塞王爲大月氏所逐南君
罽賔罽今北印度地杜欽曰縣度之阨非罽賔之所
能越故史又云塞王南越縣度也罽賔大國也而塞
王君之安得與休循捐毒俱爲葱嶺西之小國乎大
月氏據大夏後分五部翎侯旣而五領侯併爲一悉
有罽賔之地復滅天竺則天竺罽賔在縣度之外非
休循捐篤審矣萊之所以沒而不書也二則曰烏孫
所治赤谷本色王故國而身毒塞種之捐毒也捐毒
治衍敦谷西北至大宛西至大夏故大夏賈人云在
其東南可數千里而張騫度去蜀不遠其寔則一國
也萊之意謂身毒在大夏東南賈人虚張里數至于
數千以誇漢使耳不方誌中所云中天竺至震旦
五萬八千里也肰則休循治葱嶺西去長安萬二
千二百一十里至都護治所三千一百二十一里捐
篤在疏勒南去長安九千八百六十里去都護治所
二千八百六十一里出玉門過鐡關可以計日而至
何以張騫建議之後間使四道並出指求身毒而終
莫得通乎中印度之境西域記所載凡歷二十九國
萊據張騫傳中語以臆㫁之曰一國而巳彼所歷二
十九國者皆國乎所遇之人國王則戒日大德則
戒賢輩皆人乎所得經論二十疋馬負而至者皆
書鳥言乎漢建元之世成光子從鳥䑕山窮于達
嚫定其道里曰中天竺四至之地各五萬八千里何
承天通暁歷術而沙門惠嚴圭影指天竺爲天地之
中承天卒無以抗此亦萊之所訶僧徒自爲之說者
乎要而言之漢史之所載者張騫甘英兩家之記錄
而巳張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身毒之
近蜀以卭竹獨布意之窮河源而惡覩崑崙太史公
巳致譏矣甘英抵條支而歷安息臨西海以望大秦
法頭智猛度梯飛經過卒頭河九譯所記皆曰漢之
張騫甘英所不至也元魏之遣黃琬隋之遣裴矩圖
志存錄往往得之傍國傳聞而史又云事多亡失神
僧開士往返月顯法師創闢荒塗焚法師中開正
路國土道路瞭肰指掌王溥之會要劉昫之舊書掌
故具在方誌之作不徵信于兹而誰徵誰信乎以宣
律師之精嚴戒律行道則天人捧足序經則韋天交
報而疑其掇拾綺語鋪張釋門亦淺之乎知律師也
其數稱引塞王破走釋種分散良欲料揀范史玉燭
和氣靈勝降集之文耳育王造塔在周厲王之時冐
頓搆兵在秦二世之後代祀綿遠逈不相及刦運推
遷三災奄及世尊未湼槃時巳有流離釋之禍矣
戒曰未立及其旣崩印度荒亂兵戈不息三界無安
匪佛之咎今將指蚩尤以沒羲軒覩羿浞而掩虞夏
亦可謂之愚也巳矣自古魔民惡子謗佛侮㳒莫毒
于梁荀濟侮以三苗之裔斥爲允姓之奸要以釋種
二字爲口寔謂允卽塞塞卽釋其寔一也濟不知往
古諸佛岀與諸族種姓釋姓第一最貴而妄舉爲訾
謷之詞猰犬國狗口不擇言逃梁亂魏自取燒灼不
足道也萊爲宋景濂之師所謂淵頴先生也割剝章
句標榜儒術扳附韓歐之後塵而不自知爲荀濟之
醜𩔖嗚呼其可歎也哉
釋迦方誌續辨
余讀釋迦方誌後序憤作者之邪說奮筆而爲之辨
旣而攷班范二書及晉宋以後西域諸傳彼此舛忤
誠有難于通會者如前書所載月氏巳爲匈奴所破
西擊塞王塞王南走遠徙月氏居其地昆莫又西攻
破大月氏大月氏復西走大夏分其國爲五翖侯貴
霜滅四 翖 矦復滅罽賔天竺而盡有其國月氏
自是最爲富盛萊之援据以擿抉方志者以爲塞王
本與烏孫大月氏俱祁連燉煌間小國塞王旣南君
罽賔復爲大月氏所滅漢史記錄信而有徵則方誌
誠誕謾不可知矣審如是也塞王南走之後初徙而
月氏居其地再徙而月氏滅其國身毒罽賔皆無遺
種獨有大月氏耳摩騰法蘭傳敎東來者應從大月
氏來不應又從天竺來也法顯智猛之徒求經西邁
者亦應但往大月氏不應復往天竺也魏史載西域
二十國何以月氏罽賔居肰並列梁史載中天竺佛
道所興國去大月氏西南數千里漢時覊属月支左
右迦維舍衛葉波十六大國咸尊奉之以爲天地之
中者彼又何國土邪蓋嘗上下諸史鈎稽而叅伍之
始知萊之所以誤者以其不推原塞種之從來志在
毀佛喜于得間以騰疑而末晰班書之本末也顔師
古曰釋塞聲相近本一姓也今按釋種者卽刹利帝
王種也釋姓最貴族属繁盛中天竺王奕世君臨居
四天竺之會其散而之四方者王曰塞王民曰塞種
故大月氏徙西夏大臣烏孫昆莫之居烏孫氏遂有
塞種大月氏種而休循捐篤二國在葱嶺西者皆本
故塞種也曰本故塞種則其非故塞國可知也由此
言之則塞王在祁連燉煌之間與烏孫月氏俱爲小
國一再遷徙而爲大月氏所滅者或休循捐篤之塞
種而非中印度之釋王也塞王遠徙越縣度而居罽
賔罽賔者卽度之境也酈氏水經注曰河水西逕休
循國南在葱嶺西又逕雞兜國北北接休循國西南
去罽賔三百四十里壤地相接故塞王得而居之也
魏書西域傳曰大月氏國北與蠕蠕接數爲所侵西
徙都薄羅城其王寄多羅與師越大山南侵北天竺
自乾陀羅以北五國盡役属之曰南侵北天竺卽大
月之所滅者爲北印度明矣漢書但言天竺者其詞
略也魏書又記休密雙靡五侯國俱在莎車西與大
月氏相接近而大月氏王爲匈 所逐令其子守富
樓沙城號小月氏其先君西平張掖之間此皆與班
書符合者也西域記曰流離王誅釋時釋種四大興
兵拒宼被逐遠放北趣雪山一爲烏伏那國王一爲
梵衍那國王一爲呬摩呾羅國王一爲商彌國王奕
世傳業聖胤不絕由此推之釋種之散而爲王者多
矣烏孫月支間之塞王豈非此四王之北乎康居國
舊居祁連北昭武城爲匈奴所破西踰葱嶺枝庶分
王世稱九姓皆氏昭武昭武佛號也以昭武爲姓示
不忘本皆塞種也由此推之烏萇之四王康國之九
姓皆釋國也安得拘局一隅依博望鑿空之談而證
天竺大夏爲一國乎刹利貴種分條布葉降而爲粟
散小王則有之矣今謂身毒本葱嶺間小國後漸大
爲他國所併仍冐國之號循枝而忘其本不巳左
乎史稱匈奴破月氏王以其頭爲飮器而月氏固未
嘗滅也罽賔天竺雖爲月氏所併安知其後不他徙
不再振而史失之乎爲萊之說者必有葱嶺以東祁
連張掖間之塞國知有南君罽賔並烏孫遷徙之塞
王而不知有奕世刹利月支所不能侵之塞王此所
謂知二五而不知十也今以元魏以後諸史叅合兩
漢則知塞王南塞徙種分散皆冐頓破月氏後搆怨
遷國之事塞王南君罽賔則兵及北印度矣于餘四
印度無與也兩漢所記本末未嘗與諸史牴牾張騫
創通大宛甘英遠歷條支詳于西域而略于印度理
固肰也元魏之世董琬宋雲皆不至天竺隋裴矩通
西域獨天竺拂菻不至貞觀武德之間裝㳒師杖錫
征王玄䇿持節定亂道里核寔掌故司存于是乎
四主區分五天綦布月日出如堂適庭今之讀方
誌者掇拾舊聞不加考索而詆諆爲誕爲怪爲僧徒
之駕說豈不誖哉釋種之論創始于荀濟而宋程大
昌陰和之〈程大昌擁錄祭天令人考云葱嶺之西餘國冠昭武爲姓者皆釋種也〉萊又
從而證明之佛生西而濟謂舜竄三苗于四裔允姓
之姦居于𤓰州者塞種所出也佛言覺者而濟 謂
佛者戾也一名爲勃勃者亂也翻攪華戎混殽漢梵
鐵門破胡釋之限金河倒魔佛之宮毒流蔓衍寔䌓
有徒侮聖非㳒祅邪代作豈但浮屠諱表比丘夷孔
而巳哉〈程敏政引曲禮獻鳥者佛其首謂棙轉其首也學記其求之也佛佛不順也周頌佛時仔〉
〈肩佛弼通救其失也曲解佛字矯亂唐梵亦何异于荀濟乎家人謂南無居南方而膜拜亦此類也〉尅
論謗佛總以無間結罪荀濟之惡羵牙羝觸破壊儀
軌其播惡麄戻後儒之廋鳥空䑕喞依附文理其種
毒隱苟不力爲之辨將使東震旦地咸化爲彌戾車
而焚燒佛性之闡提充塞于斯世嗚呼豈得巳哉〈壬寅〉
〈冬月〉
憨山大師託生辯
湖南顓愚衡公作曹溪中興憨大師傳盛談靈異宿
生爲陳亞仙殁後應現爲蕭公子諸方頗疑其誕天
童木陳忞公見聞雜記云大師託生桐鄕爲顔司理
俊彦少兒三歲不語一日呼其父名曰汝我前身弟
子也司理登第授官廣州皆先知之病痘不起召魏
學使浣初至榻前執手道故嘱𢰅銘證明末後事余
讀而心訝之學使余里人也大師東游未嘗摳衣禮
足安得有執手道故之事司理屏居石門馳書往詢
其詳遂以崇禎二年七月南華僧智融本昻申報文
牒及塔記石本寄余僧牒曰二公子示現童眞于菩
薩家能令眷屬割世間恩愛作茶毘佛事火浴後頂
齒不壊舍利無數大者如彈丸小者如菽色如白瑪
瑙扣之鏗肰有聲海衆共觀歎异以是月二日酉時
安厝靈骨建塔于先大師塔院之左至人生出入
遊戲自在豈先大師遺蛻返匡山現此金鎖還鎭祖
庭抑亦山中𦒿年𪧐乘願力來住此道塲耶塔記則
曰顔氏子名祉小字虎子生于天啓六年丙寅二月
寔大師示寂後三年生四歲而殤司理之官日虎子
私語家人吾乘便得往曹溪矣以此言證知大師再
來忞公所載呼名敘昔云云則未之前聞也司理
父子家業歸心信根牢固生生居士嘗夢䕶法伽藍
神趣迎賔頭盧越翼日大師至止慈容泫相宛如昔
夢司理爲書生大師摩頂記莂比爲廣理申明大師
規約復其侵田虎子以信心入胎自求父母良非偶
肰也童眞示現各有所表呉奧往來表法界一地故
痘疹發香表染淨一如故靈骨不損表霛相具足故
四歲夭折表巳人鳩摩羅地故歸骨塔院表依止大
父故此則積刦熏脩彈指幻化不可以思維測度也
以是因緣證成爲大師再來則竊謂不肰何也古
來佛祖應化入胎人天轉輪事非聊爾栽松再世遘
浣衣以寄生宣老六年仗白雲而勘辨莫不付囑相
應機感歷肰而今無是也吸引緣熟啐啄時同雙峰
之香烟猶指五乳之眞身有歸吾謂是子也多生此
世必入大師室著大師衣受大師戒遣來作使告報
异生卽事徵理無可疑者嗚呼我大師人天之師未
法中第一龍象也末後轉輪法門一大事因緣也僧
徒無識縈心香火指法城爲首丘認寳坊爲華表章
句小孺眼如針孔影掠李源圓澤身前身後剩語緇
白郵傳寐言夢㫁海形牛跡不巳遼乎俗語不寔流
爲丹靑愳後之脩僧史𢰅佛錄者採獵異同而訛濫
正信也旣属忞公門人告于其師請爲刋正而又書
其說詒南華僧鑱諸塔院昭示後人俾勿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