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文集 (四庫全書本)/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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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四 王忠文集 巻十五 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王忠文集巻十五
  明 王禕 撰
  
  孔子廟庭從祀議
  孔子廟庭從祀者凡百有五人自澹臺滅明至孔鯉七十一人皆受業聖人之門而承聖人之教者也自左丘明至許衡三十四人皆傳註聖經尊崇聖學而有功於聖人之道者也葢自唐貞觀二十一年始以左丘明至范甯等二十一人從祀廟庭及宋元豐七年復増荀况揚雄韓愈以世次先後從祀左丘明二十一人之間淳祐元年乃以周敦頤程顥程頤張載朱熹列于從祀景定二年又増張栻呂祖謙咸淳三年又増邵雍司馬光及元皇慶二年乃以許衡繼宋九儒居從祀之例所謂三十四人者也以今論之漢儒之從祀者十四人而猶闕者一人董仲舒是也唐之從祀者一人而猶闕者一人孔潁逹是也宋之從祀者九人而猶闕者四人范仲淹歐陽修真徳秀魏了翁是也元之從祀者一人而猶闕者一人吳澄是也自夫孟軻既徃聖學不明邪說盛行異端並起歴秦至漢諸儒繼作然完經翼傳局於顓門之學而於聖人之道莫或有聞惟董仲舒於其間號稱醇儒其學博通諸經於春秋之義尤精所以告其君者如天人性命仁義禮樂以及勉強遵行正誼明道之論皆他儒之所不能道至其告時君罷黜百家表章六經以隆孔子之教使道術有統異端息滅民到于今賴之則所以尊崇聖學者其功殆不在孟子下以荀况之言性惡揚雄之事新莽猶獲從祀而仲舒顧在所不取何也秦人之後聖經闕逸漢儒收拾散亡各爲箋傳而偏學異說各自名家晉宋以來爲說滋蔓去聖既逺莫可考證學者茫昧不知所歸唐初孔穎達受詔撰定諸經之䟽號曰正義自是以來著爲定論凡不本於正義者謂之異端誠學者之宗師百世之取信也是其所以傳註聖經者較之馬融鄭康成輩功無所與遜且何休註公羊而黜周王魯王弼註易而專尚清虚害道已甚然在祀列胡獨至於穎達而遺之也聖人之道或著之事功或載之文章用雖不同而實則一致三代以下人才莫盛於宋東都其間慨然以聖人之道爲己任而著之行事者范仲淹而已其言以爲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雖伊尹之任無以尚之况當其時天下學術未知所宗尚而仲淹首以中庸授張載以爲道學之倡蓋其爲學本乎六經而其議論無不主於仁義雖勲業之就未究其志而事功所及光明正大實與司馬光相上下自聖道不行世儒徒知章句以爲事而孰知聖人經世之志固不專在是也歐陽修與仲淹同時實倡明聖賢之學而著之文章其易春秋諸說詩本義等書發揮經學爲精至其欲刪諸經正義䜟緯之說一歸於正尤有功於聖道其爲言根乎仁義而達之政理所以羽翼六經而載之於萬世至於本論等篇比之韓愈之原道夫復何愧而世之淺者每目之爲文人夫文以載道道因文而乃著雖經天緯地者亦謂之文而顧可少之哉然則如范仲淹之立功歐陽修之立名皆可謂有功於聖人之道者韓愈司馬光既列從祀則此二人固决在所當取者也自周敦頤接聖賢千載不傳之緒而程頤兄弟承之道統於是有所傳迨朱熹有作五經四子皆有傳註論述統宗㑹元集聖賢大成紹程氏之傳其中更學禁其道不行於是真徳秀魏了翁並作力以尊崇朱學爲己任而聖賢之學乃復明真氏所著有大學衍義讀書記魏氏所著有九經要義大抵皆黜異端崇正理質諸聖人而不謬其於聖人之道可謂有功而足以纉朱氏所傳之緒矣是則此二人者固又當繼朱氏而列於從祀者也及元興許衡起於北方尊用朱氏之學以教人既有以任斯道之重而其時吳澄起於南方能有見於前儒之所未及孝經大學中庸易詩書春秋禮皆有傳註𭬚括古今諸儒之說而折衷之其於禮經尤多所刪正凡以補朱氏之未備而其真修實踐蓋無非聖賢正大之學則其人又可謂有功聖人之道固宜與許衡同列於從祀而不可以或遺也按祀法有功於聖道則祀之是七人者其有功於聖人之道如此而從祀闕焉此甚不可蒐累代之曠典昭萬世之公議舉而明之固於今日矣又按聖孫孔伋故列孔鯉之下而曽參亦在曽晳後咸淳三年始升配享於顏孟爲四侑東坐而西向父以從祀立廡下而子以配享坐堂上尊卑舛逆莫此爲甚聖人之道在於明人倫而先自廢亂何以詔後世借曰曽子子思以傳道爲重然子必當爲父屈昔魯祀僖公躋之閔公之上傳者謂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以爲逆祀今孔氏曽氏父子之失序非逆祀乎是故曽參孔伋今當降居於曽晳孔鯉之下又司馬光於程顥程頤爲先進張載於二程爲表叔而位次皆在下其先後次序亦不可不明咸淳之定從祀徒依朱子六贊以周二程邵張司馬爲序而不知朱子之賛特以形容六君子道徳之盛初未嘗定其先後之次胡可遂據以爲凖乎是故司馬光張載今當陞居於程顥程頤之上若夫荀况揚雄何休王弼之徒有不當與於從祀者兹又未敢以遽數也嗟乎天下之禮有似緩而實急似輕而實重者以其有闗於名敎也公議所在孰得而廢之况乎禮文之事自儒者出則於有功聖道之人禮所宜與祀而未稱於禮者固不得置之而不之議也是用疏其爲名教所係而公議之不可廢者列之如右庶幾議禮之君子有所采擇云
  泉貨議
  天下之物以至無用而權至有用者泉貨是也謂之泉者言其形謂之貨者言其用其制先有銅錢後有楮幣銅錢之制自五帝三王下更歴代莫之有改其爲法最古而楮幣之制所謂闗㑹交鈔者又所以權錢而行金宋之末造也之二物者握之非有補於暖也食之非有補於飽也而先王以守財物以御人事而平天下命之曰衡於國家者恒賴以爲生民之大命而不能以一日廢一日或廢則國家之命幾乎息矣故曰以至無用而權至有用者泉貨是也國朝因時制宜襲近代之法一切用鈔而錢盡廢不用自中統至元鈔之行且一百年中更至大雖嘗改法然旋亦即復舊乃自頃嵗以中統交鈔重其貫陌與至元寶鈔相等並行京師復鑄至正新錢使配異代舊錢與二鈔兼用其意殆將合古而達今而不知適以起天下人心之疑夫中統本輕至元本重二鈔並行則民必取重而棄輕鈔乃虚文錢乃實器錢鈔兼用則民必舍虚而取實故自變法以來民間或爭用中統或純用至元好惡不常以及近時又皆絶不用二鈔而惟錢之是用而又京師鼓鑄尋廢所鑄錢流布不甚廣於是民間所用者悉異代之舊錢矣嗟乎二鈔者國家之所用而民則以爲棄物而弗之用舊錢者國家未嘗專以爲用而民爭相寶愛而用之是天下之民反操國家之柄而國家之命已下制於民泉貨之弊莫此時爲甚矣詔㫖屢飭禁令愈嚴民頑然相視而弗之恤而上之人亦坐視其法之弊舉無策以救之民情所至如水就下勢之趨嚮不可復遏是故善爲天下者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民以爲利上之人何故而不爲今外宰相得承制行事亦既審察民情即江淛省府治鼓鑄累月之間國用頗賴以資給則其爲效固有不可誣者然其所鑄乃當十大錢止用于杭城而不足以行逺間有流布諸路者民亦易視之弗信泉貨之弊自若也愚竊以爲今日鈔法宜姑置弗問而錢法當在所速講錢法之議有二一曰廣開鼓鑄二曰罷鑄大錢考之史傳漢郡國皆得鼓鑄而縣官徃徃即多銅山而鑄錢唐亦即出銅所在置監天下罏九十有九宋鑄錢摠二十六監而諸路所鑄其數多寡各有差其法皆爲不可廢賈誼所謂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姦今令細民人操造幣之勢者此謂不可使民私鑄爾非謂官不當廣鑄也夫錢便於貿易而銅不便於轉輸轉輸不便故即其所出而鼓鑄貿易相便故隨其所在而流布此勢之必然而國朝至大中亦置江淮等六監此可見鼓鑄之開當廣矣自周景王楚莊王欲鑄大錢其臣即以爲非漢之赤仄以一當五王莽之大錢五十蜀之直百後周之當千唐之乾元後唐之永通宋之熙寧皆爲當十大抵一時茍且之爲張商英言當十錢自唐以來爲害甚明蓋大錢質輕而利重利重故盜鑄者多質輕故寶愛者少小錢費厚而利均費厚故盜鑄者少利均故貿易者平此亦勢之必然故歴代大錢皆旋踵而廢而至大大錢今亦存者無幾此可見大錢之鑄當罷矣由是言之鼓鑄不可不開而監局之置不可不廣大錢不可不罷而小錢之鑄不可不多爲今之計無踰此者且今江浙地大物衆省府鼓鑄固必仍舊其浙東西江東閩中諸路宜各斟酌所在分置監局或一州二州即爲一罏而凡所鑄錢必以漢五銖唐開元金大定宋大觀及今至正小錢爲則其大錢更不復鑄夫鼓鑄廣則造錢多而人易致小錢多則稱物均而人知貴易致則其用不匱知貴則其行可久推而放之其法將徧諸天下而凖固不特江浙一省而已至於權銅有禁尤當加嚴宜如唐制佛像以鉛錫土木爲之唯鑑磬釘環鈕得用銅餘皆禁絶又民間所有銅皆得入官官爲鼓鑄除工本之費更取其三而以七歸于民而又鼓鑄之際闗防嚴密製作精緻定其輕重而有度平其出納而有常如是則今日之錢殆可流於地上而異代之錢將不銷而自廢矣於是國家之命得以伸於民民生而由之而可遂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莫此爲便匡今之弊以復古之道爲計宜無踰於此者上之人豈亦不是之思誠思之顧胡爲而不亟於行也抑嘗因是復有其說古者三幣珠玉爲上黃金爲中白金爲下後世或爲二幣秦制黃金以鎰爲名及銅錢是也今誠使官民公私並得鑄黃金白金爲錢隨其質之高下輕重而定價之貴賤多寡使與銅錢母子相權而行當亦無不可者且今公私貿易苦於銅錢重不可致逺率皆挾用二金藉使有司不明立之制而使之用公私之間有不以之爲用者乎是則用黃金白金爲錢與銅錢並行亦所謂因其所利而利之者也或者顧謂廢錢而用鈔實祖宗之成憲而於術數之說爲有符今唯用錢無乃稽之典章驅之圖䜟有相乖違者乎是不然天下之法雖聖人不能使之久而無弊及其弊也固未嘗無法以救之變而通之存乎人焉耳而可泥於拘攣之見偏於尋常之論哉記曰一弛一張文武之道夫弛而不張張而不弛要皆非先王之所以爲天下者弛之張之與時宜之斯爲善矣嗟乎當今時事之急可言者衆矣然孰有急於泉貨者故述斯議庶上之人得採擇焉
  七出議
  禮大戴禮本命篇妻有七出不順父母無子淫妬惡疾多言竊盜是也而又有三不去有所取無所歸與更三年之喪前貧賤後富貴是也凡此聖人所以順男女之際重婚姻之始也後世之議者或曰婦人不順父母淫妬多言竊盜其爲罪而見出宜也若無子惡疾乃其不幸非其罪也而去之非禮也聖人之制禮豈其若是嚴甚哉故七出定爲五出於禮爲稱也曰聖人之制禮嚴與寛蓋並用也惟其嚴也故有以合乎天理之公惟其寛也故有順乎人情之正寛嚴相適而制禮之意得矣今自七出言之無子惡疾固婦人之不幸也而出之若過乎嚴矣然三不去者婦人孰無之使其無子惡疾矣而或其有所取無所歸也與更三年之喪也前貧賤而後富貴也則固不得而去之也是又未嘗不寛甚也夫夫婦之配偶人倫之本也聖人之制禮其必審於此矣故曰寛嚴相適聖人制禮之意所以爲中也或曰惡疾無子而或有是三不去者固不去矣使或無是也則其出也庸豈其罪歟曰妻道二一曰奉宗祀也一曰續宗嗣也二者人道之本也今其無子則是絶世也惡疾則是不可與共粢盛也是義之不得不絶者也夫不順父母以其逆徳也淫以其亂族也妬以其亂家也多言以其離間也竊盜以其反義也五者其惡徳之見絶於人者也無子之絶世惡疾之不可與共粢盛二者其惡徳之見絶於天者也其於義所當絶均也或曰古者諸侯一夫人六姪娣兩媵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藉使妻有惡疾無子則固有妾足以生子而奉祀奚必妻之出也曰禮莫重於嫡孽之分所以培化本而窒亂源也庶孽正嫡家國之禍莫不由兹苟因妻有惡疾無子而成庶孽之寵以啟爭奪之禍是家國之大不幸也又况庶人有妻而無妾其爲不幸也尤大夫因婦人之不幸而致家國之大不幸輕重之際聖人故有以權衡之而謹其始矣然則以惡疾無子而出妻義之不得已而禮之不可免者也或曰禮者先王教人之具律者聖人御世之凖故禮虚文而律實法也七出之文雖載於禮而五出之法今著於律奚爲其不可也曰禮與律非二物也禮者防之於未然律者禁之於己然皆緣人情而爲制禮之所不許即律之所不容出於禮則入於律也惡疾無子之當出其著於律歴代相因未之有改由人情之所同也禮律二者均爲聖人之所制其輕重之際詳矣七出之目胡獨於今而廢之也故嘗論之夫婦之道以義合以禮成者也其成也則納之以禮不合也則出之以義聖人之所許也禮載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於其國以夫人之禮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將命曰寡君不敏不能從而守社稷宗廟使使臣某故告於執事主人對曰寡君固前辭不教矣寡君敢不敬須以竢命大夫以下出妻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某也敢告於侍者主人對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誅敢不敬須以俟命是其進退之間從容孫順有如此先王因其義之不得已而禮之不可免所以存其辭而不廢也是故孔氏之家三世嘗出妻矣使果以出妻爲難也然則聖人非歟由是論之徇私情暱細惠不知禮義之大節謂婦人無子惡疾爲不當去而欲减七出爲五出者可謂野於禮也已
  
  宋景濂像賛
  外和而神融内充而面睟衣冠雖晉人之風氣象實宋儒之懿夫其知言以竆天下之理養氣以任天下之事隠則如虎豹之在山出則類鳯麟之瑞世後乎千載而有存中乎兩間而無媿此蓋古君子之所難然吾謂斯人之必至
  戴叔能像賛
  蕭蕭乎氷雪之姿濟濟乎山林之服萃和氣以中充藹髙標而外肅蓋其著述之富有年于兹而進修之勤惟日不足將自致乎儒林文苑之間庶幾繼徃哲之芳躅
  趙子常畫賛
  形癯而體胖神清而氣完躬其純美之質奮乎強盛之年如不勝衣而學將以成乎已似不能言而心蘄以合乎天人徒見其長往于林壑而孰知其上希於聖賢也耶
  韓君畫賛并序
  韓君致用名諤其先爲安陽人宋建炎初從南渡家于㑹稽故君今又爲㑹稽人焉韓氏故宰相家儋爵析圭光顯累世時殊事異雖世禄弗延而其後人皆自立於學以世其道徳維君生于名閥克有淑質其於學問殆若夙成出入𤣥微上下今古所謂明體適用有本有文者也然其智識超融襟度𢎞敞厭薄世故而不以累於外屏絶私欲而不以蔽其内等軒冕如桎梏嗜泉石如膏肓不爲物先而恒瞠若乎其後又豈所謂拔乎其萃㳺方之外者耶㑹稽佳山水有五雲溪者山水尤勝君乘興即遨遊其間因自號曰五雲生故或論其趨尚幽隠遺棄氛垢操特立獨行之節懷長往不返之志類乎疾物以矯情髙棲以危行者矣予竊以爲君之自處雖不累於物而未嘗不與物交者也逺而不攜邇而不迫非有道之士安足以及此哉君與予㳺交誼爲厚知君之深宜莫予若覩其畫像形諸賛辭其辭曰
  恂恂韓君秉徳不渝不剛以撓不柔以紆不抗乎髙不淪乎汙維執其中與道爲徒相其外矣溫恭其軀梧竹之標形容則癯相其内矣心清而虚縣鑑止水神明孔腴華利之區榮名之涂世非我遺我則靡趨銷聲養粹其情舒舒既純既完不肆不迂保厥所有有而弗居逍遙而遊遊乎物初我觀若人實與道俱彼昏不知攘權競譽身爲物役泯没斯須自遏其躬亦狂以愚韓君恂恂是鑒是圖何以昭之我言不誣
  福寧王尹賛并序
  史氏之法於死節死事之辨有輕重之權衡焉蓋以爲人之死雖同而所死有不同死事者一時變故之所激夫人或能之至於死節則非見義明而識理正者不能也豈所謂非死之難處死爲難歟抑所死雖不同要皆不可不謂之能死歟國家混一百年承平之盛極矣乃自頃嵗寇盜竊發名都大邑殘廢殆盡然其間守土之臣之能死者固班班然可數也以吾所聞閩越之間其能死者得二人焉得死事者一人曰崇安縣尹彭君庭堅得死節者一人則福寧州尹王俠是已侯諱伯顏字伯敬濱州沾化人身長八尺美儀度倜儻有大志嘗語人曰世治爲良臣世亂爲忠臣庶無媿此生耳弱冠㳺京師受知駙馬荆王王拜丞相行省湖廣辟侯知印歴宣使滿考調永之祁陽湖之烏程兩縣尹皆以治最聞陞信州推官平反寃獄甚多至正九年有詔遴選守令侯用薦者以朝列大夫尹福寧越再期政化大孚十二年春除福建轉運鹽使司副使時盜賊充斥且逼州境侯因留不行曰福寧民猶吾子耳吾忍舍之去乎乃募民兵訓練爲備又諭鄉民各團結自相保十一月庚辰賊入境侯及中子相引兵與戰敗之已而賊大集侯還守州治壬午賊攻西門侯奮身率先力戰賊稍却俄而馬中流矢遂墜地被執賊首謂侯曰公廉能名素著欲屈公仍尹此州何如侯罵曰吾受天子命守兹土義當殺賊今乃敗政有死爾寧能從賊反耶賊怒強之跪侯曰此膝可斷不能跪賊賊愈怒令左右敺之侯嚼舌噴血賊面大罵曰吾失守兹土義當死反賊殺我即殺何敺爲然我可殺慎勿殺吾民也㑹賊執監州至責之曰汝何得與王州尹同拒我也侯又大罵曰起兵者實我非監州且吾起兵滅賊爾何名拒耶吾生不能殺賊死當爲神必汝殺矣賊愈益怒侯遂遇害臨刑神色不變立而受刃出血盡白頭墮而體不仆時年六十矣死後數日面猶如生民無老穉號哭晝夜不絶賊亦悔殺侯有毒蜂如雲屯賊庭民請葬侯尸尸葬而蜂散賊中時時見侯引兵入州治見者皆驚蹶而賊首無疾輙自斃侯之既死也相尋亦被執賊欲使之官相曰吾與爾賊義不共戴天顧欲事爾耶亦死之相妻潘亦被執賊首欲亂之潘慟哭曰吾以失所天死固其所豈以身受辱即絶不飲食及其二女亦皆死焉嗚呼若王侯者謂之能死其節非歟傳稱殺身成仁舍生取義者非侯之謂歟侯不惟自死能盡節而子若婦悉秉節以死豈忠義固皆天性歟徵諸史氏之法誠在所深取是用備叙其事且係之賛用著今日爲國死難之有人爲人臣之勸云爾賛曰
  矯矯王侯萬夫之雄孰爲大節爲臣死忠爲臣死忠遑䘏厥躬維躬可殺名不可毁死而不朽是謂不死嗚呼王侯英風千祀
  潘先生畫像賛
  氣清神腴徳容藹如深衣大帶端拱徐趨臨雍拜老則李躬桓榮用儒飭吏則兒寛仲舒故其進爲邦家之龜鑑退爲郡國之範模古之所謂鄉先生者豈非斯人之徒歟
  自賛畫像
  讀古人之詩書被今人之冠服其見於外或乃謂爲有餘然存諸中吾自知爲不足也
  趙敬徳畫像賛
  氣雖腴而能清體雖癯而實偉律度以禔其儀容規矩以制其操履當其方壯也玉雪姿質咸謂異代之王孫錦繡文章共稱當世之學士及其埀老也收斂英華沈潜義理藹乎西漢之醇儒儼然東魯之君子慨鄉學之無幾庶斯文之在此尚千載以自期詎百年而遂止
  蘇伯䕫像賛
  眉山之裔穎濱之支受才孔碩發聞于時方其仕也如漢仲舒以儒飭吏佩玉而趨及其止也如晉淵明棄官而歸田拂袖而行鄉之典刑始終無疵七十非老尚觀期頤
  寧山賛
  山之爲物寧則其體自元氣之肇凝即一形之永峙厚重而能安藴畜而無匱是故前聖論爲仁壽大易象其艮止猗歟君子厥徳孔似齒既尊而巋然爵愈崇而屹爾欲處世以長存爰在物而自儗豈不以壽者寧之功止者寧之理吾殆見其將登于空同而齊年於廣成子矣
  虞先生戴笠圖賛
  猗文靖公青城山樵繼百年之學術擅一代之文豪當其舒英揚翹際乎熙朝紬書東壁之府載筆西清之曹摛天藻以洒翰擷宫錦而爲袍雖方朔金馬之避世太白金鑾之應詔曽何足儷峻而聨高及其挂冠神武返乎林臯竹簟茅屋之閒曠葛巾野服之逍遙病臥秋風日著茂陵之稿行歌春夢時攜儋耳之瓢睨八極而志隘曠千載而神超蓋其進也負道義如邱山其退也等富貴猶毫毛百世之下覩兹遺像亦可想見其風標也已
  
  端本堂頌并序
  皇帝即阼十有七年爲至正九年冬詔以皇子春秋日長宜親師就傅以知學拜諭徳賛善各一員文學二員仍命以翰林學士直學士待制兼其職復置正字司經各二員即興聖宫西偏故宣文閣改曰端本堂以爲肄學之所迺十一月九日皇子始就學其禮皇子坐於皇帝位之右而左向其左設師傅之位諭徳以下以次左坐而右向復置几其間以奠裕宗皇帝所誦聖典比授經則别設授讀位司經正字執經導皇子及諭徳以下各就授讀位相向坐授畢乃復本位而宗親大臣子被選爲伴讀者凡十人竊惟儲貳者國家之本而親師就傅以知學又儲貳之本也是以古先哲王登崇主鬯以尊宗廟而重社稷莫不選天下端士孝弟博文有才者以衞翼之輔導以經義而納之軌物故其見正人聞正論行正道左右前後莫匪正直用能養其徳成其器以基天下之命所謂端本者也惟我有元自太祖皇帝肇興武功聿成厥家世祖皇帝誕敷文徳大造區宇列聖相繼重基累搆益茂武烈以纉天序子子孫孫承之無疆肆今皇帝陛下躬具聖神傳有大器夙夜兢業以修太平持盈守成有周成之風清淨寡欲有漢文之懿雖甚盛徳蔑以加矣以故克享天心多歴年所顧念宗社萬世之計在定國本思有以衞翼而輔導之端本之堂于是乎建斯蓋國家之盛典一代之宏規推較古今無所與讓賛述之作其可以已臣愚不敏庸敢拜手稽首而獻頌焉其辭曰
  興聖之宫皇帝攸居前殿後閣東西萬廬有翼者堂在殿西廡厥堂何爲皇子來處維時皇子是爲國本以承宗社繼體維謹輔養聖功貴早有圖猶本在木必培其初皇帝曰嘻汝其就學前謨徃訓用益汝覺皇子敬恭來處于堂彞文曠典以莫不彰良傅碩師左右挈提吉人正士前導後規仁義之原成敗之迹經史在列式受敷繹廣厦細氊諷誦從容狗馬聲色靡接於躬日就月將遹觀緝熙朝斯夕斯聖敬並躋前星有光于以増之少海既潤于以凝之國本既端國本斯定神器有歸祇迓天命乾徤而正離繼而明規重矩疉丕開太平稽諸緜代亦有遐則博望之置承華之闢處有非地厥就乃卑維今端本孰盛與夷巍巍我元葉萬年億歴祚延洪係在今日於維斯堂擁休蓄靈邦家之基永永是徵
  日月山祀天頌并序
  臣聞惟天子得祭天而祭天必於高邱古之制也聖元龍興肇基朔漢遂建大號以臨天下然國俗本有拜天之禮衣冠尚質牲品尚純帝后之宗戚助祭非此族也不得與焉報本反始之意可謂出於至誠者矣當太祖天造之始東征西伐禮文之事固未暇遑太宗戡金之五年嵗在戊戌時中原甫定即命孔子五十一代孫元措取曲阜太常雅樂輦其歌工舞節與樂器俎豆祭服至于日月山及憲宗二年壬子之嵗秋八月始即日月山以祀天推太宗睿宗配焉既又用元措言並祭昊天后土始大合樂一代禮樂之興肇於此矣當其時羣臣奏對之際上問禮樂何始左右以堯舜爲對則其所以立神基肇人極者聖謨睿略何其宏逺也按日月山國語云納喇薩喇山在和林之北實祖宗興王之地古者王者祭天則日月從祀日居東月居西今天子祀天兹山而山適以日月名此其嘉符瑞應開萬世無疆之基者尤可徵不誣也厥後世祖定鼎于燕首建廟室成宗于國南郊肇立圓丘武宗躬行祼享英宗復置鹵簿至于文宗爰祀郊丘肆今天子踐位以來郊丘祀天禮凡薦舉前作後述嵗輯月増容物典章煥然畢備彌文之盛無復有加原其所自則日月山之祀固其權輿哉竊觀漢唐之君間能稽古禮文祗舉郊祀必有儒學之臣鋪張妍辭揚厲楙實相如之歌杜甫之賦載諸簡𠕋亦足稱談國家鉅典之興豈漢唐拘陋侈靡之制能望後塵宜有頌詩形容盛徳列諸昊天成命我將思文之什視成周有光焉臣愚職在翰墨不能自已敢再拜稽首而獻頌曰
  真元烈烈乘乾奮興皇基北鞏神旅南征西域咸属中原畢平大勲遂集王業斯成白旗九斿植于龍庭以朝萬國以接百靈憲宗御極三葉是承布徳沛澤宣威抗稜土疆日辟未及戢兵稽古禮文次第以營禮有拜天國俗所仍潤飭黼黻禮儀用精二年八月郊祀肇行禮行何所大山是升大山伊何日月爲名阯亘千里勢壓八紘因山祭天匪髙不慿乃慿髙丘以對蒼㝠皇帝齋祓秉心兢兢臣工執事祇戒慎矜瞻彼嵬峩大輅爰乗輦道肅塵羽衞列星玉弰金戚庶旄翠旌幄殿幔室如雲之凝陟降下上奠珪薦牲珪則有邸牲則有騂氈席蒲藉匏爵瓦登至敬不飭大樸無形爟火焜煌鋗律和鳴禮備三獻樂終九成紫烟鬱空瑤光燭㝠羣陰解剥朝陽霽澄風馬雲車來燕來寧天其右之顧歆徳馨上帝既鑒先祖亦聴産祥降康如岡如陵叶氣旁魄景爍昭明一代鉅典於焉足證後聖既作祖武之繩重規疉矩制度益宏昔漢制祀甘泉是稱六天雜䜟真僞混并豈若我朝追古合經熙事訖峻純嘏具膺維天子聖維天子誠天授神䇿以莫不増億萬斯年丕圖是貞小臣作頌爰昭聖能
  興龍笙頌并序
  臣聞王者功成作樂樂者章功徳之具也是故其功大者其樂備用以薦之郊廟則神享施之朝廷則羣臣和使聴者無不虚已竦神說而成流以故海内徧知上徳被服其風光輝日新化上遷善至於含生異類之物亦莫不感動而不知所以然所謂情深而文明氣盛而神化者也昔黃帝作咸池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堯作大章舜作韶禹作夏湯作濩武王作武周公作勺皆由事與時並名與功偕不相沿襲而一代之制興焉樂已所自作明有制也惟我世祖皇帝受天明命統一函夏神功聖徳度越百王功成治定乃肇置大樂以用諸朝廷其器有曰興龍笙者實上所自作或曰西域之所獻而天子加損益焉者也其制爲管九十列爲十五行毎行縱列六管其管下植於匱中而匱後鼓之以鞴自匱足至管端約髙五尺仍鏤版鳯形繪以金采以圍管之三面約廣三尺加文飾焉凡大朝㑹則列諸軒陛之間與衆樂並奏毎用樂工二人一以按管一以鼓鞴以達氣出聲以叶衆音而樂之奏成矣其制之宏鉅歴古所無誠足以章顯功徳埀示永世而學士大夫顧未嘗摛藻掞辭以具形容之盛非闕典歟臣愚不揣微賤輙爲之頌雖不敢儗諸時邁執競桓賚之列蓋庶幾漢世樂府之遺意焉其詞曰
  巍巍聖元龍興朔土於皇世皇誕統區宇南諧北變東賓西旅聿昭聖文丕布神武寶歴是膺玉燭爰撫徳龎功隆超軼今古乃章功徳乃立樂府乃作雅笙厥制維鉅嶰谷掄材后䕫審矩列管九十如簫斯竪管以匱植匱由鞴鼓鞴動氣應手按聲吐挹抐擫⿰牽連絡組髙五尺餘廣三尺許黃鐘本宫蕤賓叶吕清不過商細不逾羽變聲振厲鳯韻紆紓妙音之達蕭寥容與有如臣子仰事君父臣聲之暢雄渾包溥有如圓穹覆冒海宇抑揚合調闓闔諧譜唱和章夏導揚韶濩大音斯完神人樂胥王㑹之辰穆穆帝所天臨黼座雲暎華籞仙仗既班大樂爰舉朱干玉戚崇牙龍虡鐘鏞瑟琴亦有柷敔於維兹笙獨貫樂部鈞天普奏九成咸序四靈畢來百獸率舞陋哉斯制哇俚淫蠱箜篌篳篥於律何取侯今之制孰盛敢伍微臣作頌式配有瞽於萬斯年仰憲皇祖
  
  續丹扆箴并序
  官箴王闕古之誼也唐李衞公獻丹扆六箴于其君立意措辭分章指事忠愛之道藹然可觀其殆有所諷刺而救君於得失箴諫之誼者矣然其言之猶乏剴切君子病焉禕不自揆因掇衞公之餘㫖取夫善可爲訓惡可爲戒而人臣所難言者極言之作續丹扆六箴天運不息昏昕有恒有恒伊何宵終則明人君體天夙興在廷宵向終矣君胡不興宵終不明天運乃愆宵終不興君斯違天珮玉晏鳴荒淫用宣雞鳴而起大舜稱賢
  右宵衣箴
  維衮與冕君服堂堂以朝以祭視瞻所宗玉衣示侈商祚以亡估服稱妖漢室乃傾一服之華若未過靡孰知禍殃鮮不職此皇王所戒不物不軌三服罷官著美惇史
  右正服箴
  爲天下君職在養民匪以天下徒奉一人取民有制壤奠式陳貢獻無藝喪亂之因淫聲冶色使君聾瞽奇物異品竟亦何補却蛤焚裘爲事非鉅儉徳著聞齊風堯禹
  右罷獻箴
  臣言劘君如批逆鱗大誅小斥何益於臣臣豈求益凡以益君君弗臣聴匪愚則昏從君轉圜是謂能改一事十諫庶無後悔聖維堯舜芻蕘猶採拒諫遂斥不敗奚待
  右納誨箴
  人心不同有如其面面則易知心實難見心之姦邪陰運潜變審之察之貴在能斷秦斯豈訐唐杞非諛欺君誤國面是心殊此而弗辨家國淪胥知人則哲欽哉聖謨
  右辨邪箴
  春秋謹始大易知幾思患預防必防其微莽卒篡漢貂終危齊惟微弗防遂至噬臍不觀堅氷其初履霜滔天之水實由濫觴惡過無小雖小勿將積之久矣社覆宗亡
  右防微箴
  漢部刺史箴并序
  漢興六世孝武皇帝以雄材大略稽古立制乃元封五年夏初置刺史部十三州以督察郡國是時攘却胡越開地斥境初置交阯朔方二郡及冀幽并兖徐青揚荆豫益凉爲州十三刺史有常治所常以秋分行部所察六條一條強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強凌弱以衆(⿱田㳟)寡二條二千石不奉詔書遵承典制背公向私旁招守利侵漁百姓聚歛爲姦三條二千石不恤疑獄風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任賞煩擾刻暴剥截黎元爲百姓疾山崩石裂妖祥訛言四條二千石選著不平茍阿所愛蔽賢寵頑五條二千石子弟恃怙榮勢請托所監六條二千石違公卜比阿附豪強通行貨賂割損正令凡非條所問即不省居部九嵗者舉爲守相其秩六百石及成帝綏和元年以爲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凖乃更爲州牧秩其二千石位次九卿其後或稱刺史或稱州牧不常厥名而九卿或出領之其任要益重矣自夫黃帝建官首立四監唐虞任人厥建羣牧則州伯之設所從來尚矣維漢即十三州置部刺史實古牧伯之任秩雖輕而職甚重員雖簡而治則繁誠得官人之意故當其時必有率職盡規以繼虞人九州之作者惜無傳焉敢用追述本㫖爲之箴曰
  漢繼古帝承秦紹周郡國有守視古諸侯用以理民民用得職宣化承流以輔皇極流塞化梗民則愁嘆孰其作非使我民怨乃稽古制乃任牧伯乃置刺史督察郡國孰爲督察奉詔六條依條以按有罪孰逃厥秩六百厥員十三匪輕匪簡是臨是監維時郡國有不嚴憚望風懷警撫職知勸顧維刺史其責孔艱何以自獻亦有瞽言惟皇憲天冒下惟仁同仁一視作天下君君之子民必務矜惻被以漏泉奠以盤石俯埀清問虞舜之賢視之如傷姬文則然自古哲王爲官擇人曷爲擇人凡以爲民君則仁矣臣職乃修臣職之修斯民之休維聖有言民維邦本牧臣司憲敢告旒衮
  唐起居郎箴并序
  起居郎古左史也人君動則左史書之是非之權衡公議之所繫也禹不能襃鯀管蔡不能貶周公趙盾不能改董狐之書崔氏不能奪南史之簡公是公非記善惡以志鑒誡自非擅良史之才者其孰能明公議以取信於萬世乎故人主極天下之尊而公議所以攝人主公議極天下之正而史官又所以持公議者粤自成周左右史始置及漢乃有起居注魏晉起居注以著作掌之有其職而無其官隋初以吏部散官檢書正字掌起居後又謂古有内外史今著作如外史宜置起居官以掌其内即内史省置起居舍人至唐貞觀二年省起居舍人移其職門下始置起居郎二人顯慶中復於中書省置起居舍人遂與起居郎分掌左右矣按唐六典起居郎掌録天子之動作法度以修記事之史凡記事之制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必書其朔日甲乙以紀歴數典禮文物以考制度遷拜旌賞以勸善誅伐黜免以懲惡年終則授之國史而撰述焉其職切密而清要朝夕侍上當有獻替之言竊効官箴王闕之義愽稽史氏之本末而爲之箴
  若稽前聖敬畏是崇夙夜厲精思儆厥躬爰立史官厥分左右人君之動左右所守執簡珥筆以伺起居立于螭㘭記注謹書是是非非明指善惡不回以阿不訐而略正色立朝直筆何疑曰腕可斷筆不可私萬世公議具在尺牘維是攸司衆所欽矚君舉必書臣職之䖍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影出於形跡出於履盍慎其微盍謹其始當宁臨御一日萬㡬千里之謬由於毫釐徳之休明登我王道勒諸簡編儕美墳誥興居無節羣行或頗謗書徒咎累徳已多人君一身宗社所寄善惡之分成敗所繫屋漏不愧室闇勿欺兢兢業業念兹在兹敬之敬之用輯衮職史臣司筆敢告執㦸
  閒止齋箴并序
  在易兼山之卦其辭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夫背者人所不見而身者我之所固有庭者地之至近而人者身之所必交止於所不見而不獲其身則忘我矣即至近之地而不見其人則忘物矣㤀我則我不累於物而中不出忘物則物不能以累我而外不入中不出外不入斯其爲止之至乎錢唐張君子英所居之齋其名曰閒止雖用陶靖節詩語而止之爲義實本乎艮然艮之彖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蓋不得其所則無可止之理矣君之止於閒非所謂止其所耶金華王禕因推是說以爲之箴庶幾懿戒之意云爾箴曰
  莫靈爲人非與物同而弗自克乃欲是從欲動於中物誘于外物欲交蔽行已斯悖營營蚩蚩孰知所止能知所止是謂君子其止何如忘我與物忘物不入忘我不出物我兩忘彼此無累曷貞曷悔斯止之至止之至矣則與道俱豈與道俱與天爲徒恂恂張君有粹其徳曰止于閒不競于力相在爾室爰處爰居從容暇豫求遂厥初先民有言尚不愧于屋漏名言孔昭敢告左右
  思學齋箴并序
  思學齋者徐徳齡氏讀書之室也書曰思曰睿又曰維學遜志務時敏六經之言思學莫先於此矣至吾夫子始並舉而屢言之所謂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之類是也夫深思以索之所以明諸心也力學以求之所以徵諸身也人之至於聖賢者職是而充之焉爾然則思學者豈非進徳之要歟予不佞因箴以諗于徳齡尚亦因予言而益加勉哉箴曰
  君子進徳莫先于思心雖孔靈匪思莫知亦既知矣仍力于學日用云爲式効先覺既明于心復徵于身知之行之如車两輪進而無息乃底成徳厥徳克成聖賢爲一無息之道取法於天誠以本之終日乾乾聖謨孔昭勗哉君子敢陳吾私用告籖史









  王忠文集巻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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