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長慶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十
| 白氏長慶集 卷第六十 唐 白居易 撰 景江南圖書館藏日本活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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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文集卷第六十
碑序解祭文記 凡十二首
饒州刺史呉府君神道碑
蘇州石壁經碑
池上篇序
因繼集重序
劉白唱和集解
祭韋司空文
祭郎中弟文
祭李司徒文
祭元相微之文
長城縣令贈戸部侍郎崔君神道碑銘
泗州開元寺明遠大師塔碑銘 并序
東都聖善寺智和尚茶毗幢記
故饒州刺史呉府君神道碑銘 并
序
汨市朝溺妻子非逹也囚山林擯血屬亦
非逹也
有人與群動處一代間彼爲彼
我爲我不自㓗不自汚不巢許不伊呂水
其心雲其身浮沈消息無往而不自得者
其逹人乎吾友呉君從事於斯矣君諱丹
字眞存太子通事舎人覽之曾孫睦州司
馬庻之孫太子宮門郎贈工部尚書詮之
長子以進士第入官官歷正字恊律郎大
理評事
察殿中侍御史太子舎人水部
庫部貟外郎都官駕部郎中諫議大夫大
理少卿饒州刺史職歷義成軍節度推官
浙西道節度判官潼關防禦判官鎭州宣
慰副使匭函使階至中大夫勲至上柱國
讀書數千卷著文數萬言寳曆元年六月
某日薨于饒州官次其年十一月某日葬
于常州晉陵縣仁和郷北原從遺志也君
生四五歲弄泥沙時𠩄作戲輒象道家法
事八九歲弄筆硯時𠩄出言輒𩔖詩家篇
章不自知其然蓋宿集儒玄之業明矣旣
冠喜道書奉眞錄每專氣入静不粒食者
累歲顥氣充而丹田澤飄然有出世心旣
壯在家爲長屬有三㓜弟八稚姪嗷嗷慄
慄不忍見其飢寒
然有干祿意乃曰肥
遁不可以立訓吾將業儒以馳名名竸不
可以恬神吾將體玄以育德凍餧不可以
安道吾將強學以徇祿祿位不可以多取
吾將知足而守中繇是去江湖來京師求
名得名求祿得祿身榮家給之外無長物
無越思素琴在左黃庭在右澹乎自處與
天和始終
仕途二十七年享夀命八十
二歲無室家累無子孫憂屈伸寵辱委順
而巳未嘗一日戚戚其心至于歸全反眞
故予𠩄謂逹人之徒歟信矣仲弟湖州長
史某以予辱與其兄游旣爲同門生又爲
同舎郎周知初終託爲碑紀噫先生之道
吾能引古以明之銘曰
漢中大夫 東方曼倩 夏侯湛高之
作廟貌讃 唐中大夫 眞存先生
白樂天知之作神道銘 嗚呼二大夫
異代而同塗其皆逹者乎
蘇州重玄寺法華院石壁經碑文
碑在石壁東次石壁在廣德法華院西南
偶院在重玄寺西若干歩寺在蘇州城北
若干里以華言唐文譯刻釋氏經典自經
品衆佛號以降字加金焉夫開示悟入諸
佛知見以了義度無邊以圓敎垂無窮莫
尊於妙法蓮華經凡六萬九千五百五言
證無生忍造不二門住不可思議解脫莫
極扵維摩經凡二萬七千九十二言攝四
生九𩔖入無餘𣵀槃實無得度者莫先於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凡五千二百八十七
言壞罪集福浄一切惡道莫急於佛頂尊
勝陁羅尼經凡三千二十言應念順願願
生極樂土莫疾扵阿彌陁經凡一千八百
言用正見觀眞相莫出於觀音普賢菩薩
法行經凡六千九百九十言詮自性認本
覺莫深扵實相法密經凡三千一百五言
空法塵依佛智莫過於般若波羅蜜多心
經凡二百五十八言是八種經具十二部
合一十一萬六千八百五十七言三乗之
要㫖萬佛之祕藏盡矣是石壁積四重高
三㝷長十有五常厚尺有咫有石蓮敷覆
其上下有石神固護其前後火水不能燒
漂風日不能摇消𠩄謂施無上法盡未來
律德沙門清晃矢厥謀青海繼厥志門弟
子南容成之道則終之寺僧契元捨藝而
書之郡守居易施詞而讚之讃曰
佛𣵀槃後世界空虚惟是經典與衆生俱
設有人書貝葉上藏檀龕中非堅非乆如
蠟印空假使人刺血爲墨剥膚爲紙即壞
即滅如筆𦘕水噫𦘕水不若文石印蠟不
若字金其功不杇其義甚深故吾謂石經
功德契如來付囑之心
池上篇 并序
都城風土水木之勝在東南偏東南之勝
在道里里之勝在西北隅西閈北垣第
一第即白氏叟樂天退老之地地方十七
𠭇屋室三之一水五之一竹九之一而島
𣗳橋道間之初樂天旣爲主喜且曰雖有
臺池無粟不能守也乃作池東粟廩又曰
雖有子弟無書不能訓也乃作池北書庫
又曰雖有賔朋無琴酒不能娯也乃作池
西琴亭加石樽焉樂天罷杭州刺史時得
天竺石一華亭鶴二以歸始作西平橋開
環池路罷蘇州刺史時得太湖石白蓮折
𦝫菱青板舫以歸又作中高橋通三島逕
罷刑部侍郎時有粟千斛書一車洎臧獲
之習筦磬絃歌者指百以歸先是潁川陳
孝山與釀法酒味甚佳博陵崔晦叔與琴
韻甚清蜀客姜發授秋思聲甚淡弘農楊
貞一與青石三方長平滑可以坐卧大和
三年夏樂天始得請爲太子賔客分秩於
洛下息躬於池上凡三任𠩄得四人𠩄與
洎吾不才身今率爲池中物矣每至池風
春池月秋水香蓮開之旦露清鶴唳之夕
拂楊石舉陳酒援崔琴彈姜秋思頽然自
適不知其他酒酣琴罷又命樂童登中島
亭合奏霓裳㪚序聲隨風飄或凝或㪚悠
揚於竹𤇆波月之際者乆之曲未竟而樂
天陶然巳醉睡扵石上矣睡起偶詠非詩
非賦阿龜握筆因題石間視其粗成韻章
命爲池上篇云爾
十𠭇之宅五𠭇之園有水一池有竹千竿
勿謂土狹勿謂地偏足以容膝足以息肩
有堂有亭有橋有
有書有酒有歌有絃
有叟在中白鬚飄然識分知足外無求焉
如鳥擇木姑務巢安如鼃居坎不知海寛
靈鶴恠石紫菱白蓮皆吾𠩄好盡在我前
時引一盃或吟一篇妻孥熈熈雞犬閑閑
優哉游哉吾將終老乎其間
因繼集重序
去年微之取予長慶集中詩未對答者五
十七首追和之合一百一十四首𭔃來題
爲因繼集卷之一今年復予以近詩五十
首𭔃去微之不踰月依韻盡和合一百首
又𭔃來題爲因繼集卷之二卷末批云更
揀好者𭔃來蓋示餘勇磨礪以須我耳予
不敢退舎即日又収拾新作格律詩共五
十首𭔃去雖不得好且以供命夫文猶戰
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微之轉戰迨
兹三矣即不知百勝之術多多益辯耶抑
又不知鼓衰氣竭自此爲遷延之役耶進
退唯命微之微之走與足下和答之多從
古未有足下雖少我六七年然俱已白頭
矣竟不能捨章句抛筆硯何癖習如此之
甚歟而又未忘少年時心每因唱酬或相
侮謔忽忽自哂况他人乎因繼集卷且止
於三可也忽恐足下懶發不能成就至三
前言戲之者姑爲巾幗之挑耳然此一戰
後師亦老矣宜其橐弓匣刃彼此與心休
息乎和晨興一章錄在別紙語盡於此亦
不修書二年十月十五日樂天重序
劉白唱和集解
彭城劉夢得詩豪者也其鋒森然少敢當
者予不量力往往犯之夫合應者聲同交
爭者力敵一往一復欲罷不能繇是每製
一篇先相視草視竟則興作興作則文成
一二年來日㝷筆硯同和贈答不覺滋多
至大和三年春巳前紙墨𠩄存者凡一百
三十八首其餘乗興扶醉率然口號者不
在此數因命小姪龜兒編錄勒成兩卷仍
寫二本一付龜兒一授夢得小兒崙郎各
今収藏附兩家集予頃以元微之唱和頗
多或在人口常戲微之云僕與足下二十
年來爲文友詩敵幸也亦不幸也吟詠情
性播揚名聲其適遺形其樂忘老幸也然
江南士女語才子者多云元白以予子之
故使僕不得獨歩扵呉越間亦不幸也今
垂老復遇夢得得非重不幸耶夢得夢得
文之神妙莫先扵詩若妙與神則吾豈敢
如夢得雪裏高山頭白早海中仙果子生
遲沉舟側畔千帆過病𣗳前頭萬木春之
句之𩔖眞謂神妙在在處處應當有靈物
護之豈唯兩家子姪祕藏而巳巳酉歲三
月五日樂天解
祭中書韋相公文
維大和三年歲次巳酉六月巳酉朔三十
日戊寅中大夫守太子賔客分司東都上
柱國晉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戸賜紫金
魚袋白居易謹以茶果之奠敬祭于故中
書侍郎平章事贈司空韋公德載惟公忠
貞大節輔弼嘉謨𠋣注深恩哀榮盛禮伏
見冊贈制中巳詳惟公世禒官業家行士
風茂學清詞冲襟弘度伏見碑誌文中已
詳此不重書但申夙願公佩服世敎棲心
空門外爲君子儒内修菩薩行常接餘論
許追高蹤元和中出守開忠二郡日公先
以喻金鑛偈相問往復再三繇是法要心
期始相會合長慶初俱爲中書舎人日㝷
詣普濟寺宗律師𠩄同受八戒各持十齋
繇是香火因縁漸相親近及公居相位走
在班行公府私家時一相見佛乗之外言
不及他誓趍菩提交相度脫去年臈月勝
業宅中公云必結佛縁無如願力因自開
經篋出大方廣佛華嚴經中十願品一通
合掌焚香口讀手授云自持護始傳一人
曾未經旬公即捐󠄂館追思覆視似不偶然
今即日於道塲齋心持念一願一禮如公
在前以至他生不敢廢墜至若與公同科
第聮官寮奉笑言蒙推奬窮通榮悴之感
離合存殁之悲盡成虚空何足言歎今兹
薦奠不設葷腥庻幾降臨鑒察精意噫浮
生是幻眞諦非空靈鷲山中旣同前會兠
率天上豈無後期嗚呼韋君先後間耳伏
惟尚饗
祭弟文
維大和二年歳次戊申十二月壬子朔三
十日辛已二十二哥居易以清酌庻羞之
奠致祭于郎中二十三郎知退之靈日月
不居新婦龜兒等舋酷如昨俯及歲暮奄
過大祥禮制云終追號永遠哀
手足悲
裂肝心痛深痛深
苦苦嗚呼自爾去
來再周星歲前事後事兩不相知今因奠
設之時粗表一一吾去年春授祕書監賜
紫今年春除刑部侍郎孤苦零丁又加衰
疾殆無生意豈有宦情𠩄以僶俛至今待
終龜兒服制今巳請長告或求分司即擬
移家盡居洛下亦是夙意今方决行養病
撫孤聊以終老合家除蘇蘇外並是通健
龜兒頗有文性吾每自敎詩書三二年間
必堪應舉阿羅日漸成長亦勝小時吾竟
無兒窮獨而巳茶郎叔母巳下並在鄭滑
職事依前蘄蘄卿娘盧八等同𭔃蘇州免
至飢凍遥憐在符離㽵上亦未取歸宅相
得彭澤塲官各知平善骨兠石竹香鈿等
三人乆經驅使昨大祥齋曰各放從良尋
𭣣膳娘新婦看養下邽楊琳㽵今年買了
并造堂院巳成往日亦曾商量他時身後
甚要新昌西宅今亦買訖爾前後𠩄著文
章吾自檢㝷編次勒成二十卷題爲白郎
中集嗚呼詞意書跡無不宛然唯是魂神
不知去處每開一卷刀攪肺腸每讀一篇
血滴文字擬憑崔二十四舎人譔序他日
及吾文集同付龜羅収傳前年巳來合家
𠩄造齋供功德皆領得否朔望晨夕嚮奠
復嘗來無不諭音容濳殁巳乆乃至夢寐
相見全稀豈幽
道殊莫苦拘礙將情爽
遷㪚杳無覺知不然何一去三年而茫昧
若此吾今頭白眼暗䈥力日衰黄壤之期
亦應不遠但恐前後乖隔不知得見爾無
下邽北村爾瑩之東是吾他日歸全之位
神縱不合骨且相依豈戀餘生願畢此志
嗚呼奠筵將徹幃帳欲收此生之間豈有
見日未死之際應無忘期仰天一號心骨
破碎猶冀萬一聞吾此言痛心痛心千萬
千萬尚饗
祭李司徒文
維大和四年歲次戊戌七月癸酉朔十九
日辛卯中大夫守太子賔客分司東都上
柱國賜紫金魚袋白居易内重表弟朝請
大夫守少府監上柱國李翶謹以清酌庻
羞之奠敬祭于故相國興元節度贈司徒
李公惟公之生𣗳名致莭忠貞諒
天下
𠩄仰惟公之殁遭罹禍亂𡨚憤痛酷天下
𠩄知雖千萬其言終不能盡故兹奠次但
寫私誠居易應進士時以鄙劣之文蒙公
稱奬在翰林日以拙之道蒙公扶持公
雖侚公愚則受賜或中或外或合或離契
闊綢繆三十餘載至於豆觴之會軒蓋之
遊多奉光塵最承歡惠眷遇旣深於常等
痛憤實倍於衆情永决奈何長慟而巳翺
情兼中外分辱眷知緜以歲時積成交舊
敢申薄奠庻鑒微衷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祭微之文
維大和五年歲次巳亥十月乙丑朔十日
辛巳中大夫守河南尹上柱國晉陵縣開
國男食邑三百戸賜紫金魚袋白居易以
清酌庻羞之奠敬祭于故相國鄂岳節度
使贈尚書右僕射元相微之惟公家積善
慶天鍾粹和生爲國禎出爲人瑞行業志
略政術文華四科全才一時獨歩雖歷將
相未盡謩猷故風聲但𣗳扵蕃方功利不
周扵夷夏噫此蒼生之不大遇也在公豈
有𠩄不足耶詩云淑人君子胡不萬年又
云如可贖兮人百其身此古人哀惜賢良
之懇辭也若情理憤痛過於斯者則號呼
壹鬱之不暇又安可勝言哉嗚呼微之貞
元季年始定交分行止通塞靡𠩄不同金
石膠漆未足爲喻死生契闊者三十載歌
詩唱和者九百章播於人間今不復叙至
於爵祿患難之際窹寐憂思之間誓心同
歸交感悲一布在文翰今不重云唯近者
公拜左丞自越過洛醉別悲吒投我二詩
云君應恠我
連乆我欲與君辭別難白
頭徒侶漸稀少明日恐君無此歡又曰自
識君來三度別這廻白盡老髭鬚戀君不
去君須會知得後迴相見無吟罷涕零執
手而去私揣其故中心
然及公捐󠄂館於
鄂悲訃忽至一慟之後萬感交懷覆視前
篇詞意若此得非魄兆先知之乎無以繼
𭔃悲情作哀詞二首今載於是以附奠文
其一云八月涼風吹白幕寢門廊下哭微
之妻孥親友來相弔唯道皇天無𠩄知其
二云文章卓犖生無敵風骨精靈殁有神
哭送咸陽北原上可能隨例作埃塵嗚呼
微之始以詩交終以詩訣絃筆兩絶其今
日乎嗚呼微之三界之間孰不生死四海
之内誰無交朋然以我爾之身爲終天之
別旣往者巳矣未死者如何嗚呼微之六
十衰翁灰心血淚引酒再奠撫棺一呼佛
經云凡有業結無非因集與公縁會豈是
偶然多生巳來幾離幾合旣有今別寜無
後期公雖不歸我應繼往安有形去而影
在皮亡而毛存者乎嗚呼微之言盡於此
尚饗
唐故湖州長城縣令贈戸部侍郎博
陵崔府君神道碑銘 并序
公諱孚字某古太嶽胤也今博陵人也唐
虞之際因生爲姜姓曁周封齊分𩔖曰崔
氏長源遠派大族清門珪組賢俊凖繩濟
羙斯崔氏𠩄以緜千祀而甲百族也隋㪚
𮪍常侍諱洽公六代祖也唐冀州武強令
諱紹曾祖也監察御史諱預王父也常州
江隂令育皇考也公㓜以門䕃子補太廟
齋郎初調授汝州葉縣尉再調改宋州單
父尉時天寳末盜起燕荆毒流梁宋屠城
殺吏如火燎原單父之民將墜塗炭公感
激𡚒發仗順興兵挫敗賊徒保全郷縣拳
勇之旅歸之如雲方欲糺合𧴀虎
誅蛇
豕京觀群盜金湯一方本道節度使奇之
將議上聞會有同事者爭公隂相傾奪公
超然脫屣遂以族行東游江淮安時俟命
屬呉王出閤領鎭求才撫人常聞公名試
以吏事遂表請爲宋城尉事舉移假漣水
令賞緋魚袋縣政修轉常州錄事參軍糺
察課成浙東採訪使聞之奏授越州餘姚
令吏畏人恱歲未滿浙西採訪使知之奏
改湖州長城令長城之理又加於前二邑
焉政成秩滿解印罷去優游自得獨善其
洛享年若干詔贈尚書戸部侍郎夫人隴
西李氏追封岐國夫人皆從子貴也公爲
人儀表魁梧氣槩倜儻
不羇之才慕非
常之功始發軔於單父志立而功不就終
稅駕於長城道行而位不逹善慶𠩄積實
生司空司空諱弘禮公之㓜子也以學發
身以文飾吏以幹蠱克家以忠壯許國典
十郡領二鎭再𨤲東土追命上公雖天與
之才國與之位亦由公義方之訓輔而成
焉大丈夫貯蓄材術𣗳置功利鎡基富貴
焯燿家
不當其身而得扵後父析子荷
相去幾何嗚呼崔公何不足之有按國典
官五品巳上墓廟得立碑又按䘮葬令凡
諸贈官得同正官之制其孫彦防彦佐等
奉父命述祖德掲石于墓勒銘于碑銘曰
天無全功 賢無全福 旣享天爵
難兼世祿 矯矯崔公 道積厥躬
大志長略 卷于懷中 黃綬遏宼
思𡚒奇功 銅印字人 躬行古風
才高位下 歩闊𡍼窮 竟戢羽翮
不展心𮌎 天道有知 善積慶鍾
昭哉報施 其在司空
大唐泗州開元寺臨壇律德徐泗濠
三州僧正明遠大師塔碑銘 并序
娑婆世界中有釋迦如來出爲上首如來
滅後像法中或羅漢僧或菩薩僧在在處
處出爲上首佛道未䘮間生其人故泗州
開元寺臨壇律德大師實一方上首也大
師譙郡鄼人世姓暴氏僧號明遠七歲依
本郡霈禪師出家十九從泗州靈穆律師
受具戒五夏通四分律俱舎論乃升講座
乃登戒壇元和元年衆請充當寺上座明
年官補爲本州僧正統十二部開元寺北
地二百歩作講堂七間僧院六𠩄淮泗間
地卑多雨潦歲有水害師與郡守蘇遇等
謀於沙湖西𨻶地創避水僧坊建門廊廳
堂厨厩二百間植松杉楠檉檜一萬本由
是僧與民無墊溺患旋屬災焚本寺寺殱
像滅僧潰者數年師與徐州節度使王侍
中有縁遂合願叶力再造寺宇乃請師爲
三郡僧正奏乞連置戒壇因其施利廓其
規度侍中又以家財萬計助而成之自殿
閣堂亭廊庖廩藏洎僧徒臧獲傭保馬牛
之舎凡二千若干百十間其中像設之儀
𱁆用之具一無闕者長慶五年春作大和
元年秋成輪奐莊嚴星環棊布如自地踊
從天降供施無虚日鍾梵有常聲四衆
知歸萬人改觀扵是增上慢者起敬種善
根者發心利喜饒益叵能具舉若非大師
扵福智僧中而得第一若非侍中於敬信
人中亦爲第一則安能大作佛事而中興
像敎者乎故如來𠩄謂我滅後我法傳授
於弟子囑於大臣斯言信矣師以大和八
年十二月十九日齋時終於本寺本院是
月二十九日道俗衆萬輩恭敬悲泣備𣵀
槃威儀遷全身歸于湖西塼塔遵本敎而
奉先志也報年七十僧臈五十有一始出
家訖于遷化志業行願道力化縁引而伸
之隨日廣大前後臨戒壇者八登律座者
十有五僧尼得度者三萬衆江淮行化者
四十年或疑是人如來𠩄使羅漢菩薩吾
焉知之初大師以功德爲心旣成而化侍
中以譔錄見託未就而薨今按弟子僧僧
亮元素行狀序而銘之嗚呼𠩄以滿大師
之願終侍中之志也銘曰
平地踊塔 多寳示現 險路化城
導師方便 繄我大師 亦有大願
像法是弘 塔廟是建 佛人交接
兩得相見 法有毗尼 衆有僧尼
承敎於佛 得度扵師 宣傳戒藏
振起律儀 四十餘載 勤而行之
福德如空 不可思議 縁合而來
功成而去 如性不動 色身無住
示有遷化 非實滅度 表塔勒銘
門人戀慕
東都十律大德長聖善寺鉢塔院主
智如和尚茶毗幢記
浮圖敎有茶毗威儀事具𣵀槃經陁羅尼
門有佛頂呪功德事具尊勝經經文甚詳
此記不載今但載大師僧行佛事興建幢
義趣而巳大師姓吉號智如綘郡正平人
自孩及童不飲酒不茹葷不食肉不兒戲
年十二授經扵僧皎二十二受具戒於僧
晤學四分律於曇睿律師通楞伽思益心
要於法凝大師貞元中寺舉省選累補昭
成敬愛等五寺開法臨壇大德繇是行𡫏
高名𥧲重僧尼輩請以聖善寺勑置法寳
嚴持院處之居十年而法供無虛日律講
無虚月使疑者信墯者勤增上慢者退僧
風驟變佛事勃興實我師傳授誘誨之力
也大和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終於本院
報年八十六僧夏六十五明年正月十五
日合都城道俗萬數具𣵀槃儀移窆於龍
門祖師塔院又明年某月某日用闍維法
遷祔於奉先寺祖師塔西而建幢焉噫大
師自出家至即世前後講毗尼三十㑹度
苾蒭百千人秉律登壇施法行化者五十
五載而身相長大面相端嚴心不放逸口
無戲論四部瞻仰敬而畏之矧又以心
坐道塲以密行傳法藏爲東王城十大德
首爲南贍部八關戒師名冠萬僧利及百
衆𠩄謂提智慧劒破煩惱賊撾無畏鼓降
内外魔凜乎佛庭之臣鬱乎僧壇之大
將者也初師之將遷化也無病無惱晏坐
齋心領一童詣諸寺遇像致敬逢僧與遊
口雖不言心若黙別後數日而化識者異
之及臨盡滅也告弟子言我殁後當依本
院先師遺法勿塔勿墳唯造佛頂尊勝陁
羅尼一幢寘吾茶毗之𠩄吾形之化吾願
常在願依幢之塵之影利益一切衆生吾
願足矣今院主上首弟子振公泊傳法受
遺侍者弟子某等若干人合力建幢以畢
師志振輩以居易辱爲是院門徒者有年
矣又十年以還蒙師授八闗齋戒見託爲
記附于眞言蓋欲以奉本敎而滿先願尋
往因而集來果也欲重此義以一偈賛之
偈云
幢功德甚大 師行願甚深
孰見如是幢 不發菩提心
白氏文集卷第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