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典故紀聞/卷十一
英宗初即位,敕省諸冗費,於是禮部尚書胡濙等議,欽天監曆日五十萬九千七百餘本,省為十一萬九千五百餘本,太醫院藥材九萬八千一百餘斤,省為五萬五千四百餘斤,光祿寺糖蜜果品減舊數三之二,其添造醃臘雞鵝豬羊二萬七千隻,子鵝二千隻,酥油四千斤,盡行革罷。廚役六干四百餘名,揀選老疾者悉皆放回。湖廣、江西等處薦新茶芽七千五百餘斤,省為四千斤。
英宗初即位,敕工部曰:「洪武永樂間,各處府縣歲貢彩假,工部驗中方送內庫,且無賄囑及包攬之弊,故皆精密鮮明,足稱朝廷賞齎,亦不虛費百姓財力。近年以來,徒見糜費民財,而假疋多不堪用,此皆有司通同工匠侵盜易換。且聽人包攬解納,及至京,該部該庫官吏人等,又從而求取賄賂,一得其利,遂不辨美惡,悉送內庫。此積年之弊也。今特命司禮監取洪武、永樂間佇絲紗羅綾絹之類,與爾工部及各布政司府縣,務以此為式成造。其起送至京,令監察御史同爾工部官辨驗,仍委司禮監官參視,敢有漫不知省仍蹈前弊者,通治以重罪不宥。」
宣德十年十一月朔,當進正統元年《大統曆》,以是日日食,移於十二月朔。
正統初,大學士楊士奇等言:「國家歲用糧儲浩大,皆仰給江南,軍民轉運,不勝勞苦。況河道難通,少有阻隔則糧餉不足,實非長久之計。今在京官軍數多,除操練造作應用外,餘者悉令於北京八府空閑田地屯種。倘遇豐年,必有蓄積,可省南方轉遞之費,此實國家經久長策。」於是撥京軍三萬,就近地下屯。
正統初,湖廣布政司檢校程富言:「夷狄為患,自古有之。若處之輦轂之下,寵以崇高之位,其能攄誠盡節如金日殫,萬無一二;忠愛勤勞如僕固、懷恩,尚不克終;至於桀黠難馴如劉淵之儔,殆不可縷數。往事甚明,皆足為鑒。今歸順達官人等,日累月增,動以萬計。固難阻嚮化之心,亦當防未然之患。乞敕兵部將新降附者,量賜齎裝,遣往江南衛所,既省京師之廩食,且杜華夏之厲階。」
永樂中,以駝毼溫煖,令內官於所出地方索買,且令專業者給官料,織造五十疋,自後歲以為常。至正統初,陝西右參政年富奏:「本司原造綾絹氁毼九百餘疋,復加造駝毼五十疋,民力不堪,乞免造。」從之。
正統元年三月,擢一甲進士周旋為修撰,陳文、劉定之為編修,賜羊酒宴於本院。
正統元年九月,尚書胡濙自劾不謹失行在禮部之印。英宗不問,為更造之。改其文曰行禮部印。
正統初,以兩京御史及天下知縣缺人,令在京三品以上官各舉廉潔公正明達事體堪任禦史者一員;在京四品官及國子監、翰林院堂上官各部郎中、員外郎、六科掌科給事中、各道掌道御史,各舉廉慎明敏寬厚愛民堪任知縣者一員。
正統初,有繼母告陷前妻之子,法司問擬不孝重罪,大理寺評事吳亮駁奏冤抑,英宗敕法司:「今後繼母告陷前妻之子,嫁母告陷前夫之子,不孝者,俱令鄰佑保實,取問如律,如有冤枉,即與辯之,著為令。」
正統初,吏部主事李賢言:「切見京師達人不下萬餘,較之畿民,三分之一;其月支俸米,較之在朝官員,亦三分之一;而實支之數,或全或半,又倍蓰矣。且以米俸言之,在京指揮使正三品該俸三十五石,實支一石;而達官則實支十七石五斗,是贍京官十七員半矣。邊軍常居苦寒之地,其所以保妻子禦饑寒者,月糧而已。糧不足以贍其所需,欲其守死,不可得也。今若去此達官,歲省數十萬之費,可以全生民之命,可以贍邊軍之給,可以足京官之俸,利莫大焉。臣又惟夷狄人面獸心,貪而好利,乍臣乍叛,恍惚無常,彼來降者,非心悅而誠服也,實慕中國之利也。且達人在胡,未必不自種而食,自織而衣。今在中國,則不勞其力而坐享其有。是故其來之不絕者,中國誘之也。誘之不衰,則來之愈廣,一旦邊備有警,其勢必不自安矣。前世五胡之亂,可不鑒哉!乞敕兵部將達官漸次調除天下各都司衛所,彼勢既分,必能各安其生,不惟省國家萬萬無益之費,而又消其未萌之患矣。」
天台魯穆由御史為福建金事,剛方廉介,理冤繩奸,執法無私,人目為「魯鐵面」。後為僉都御史。卒之日,同朝卿士咸賻助具棺斂焉。
雲南晉寧州塔墩有大樹頗著靈異,土人號為「塔墩聖母」。永樂時,大風折其樹,軍人陳福海鉅以為板,內有神像,戴冠執簡,容貌如畫,人皆驚異,立祠以祀。正統初,州官請加封號,英宗謂禮部臣曰:「淫祀徼福,非禮也。」聖見之不惑如此。
正統初,達官軍校人等居畿甸者,多占民田掠民財。御史成規以為言,英宗詔錦衣衛兵馬司分捕之。犯死者於犯所梟首,徒流者發邊衛充軍,仍罪其頭目。若地方被劫奪而官校縱容者,重治以罪。
正統二年,敕諭尚膳監及光祿寺曰:「比聞進宮中食物所用器皿扛索,十還一二,光祿寺不以奏,尚膳監不以言,重複造用,甚費財擾民。今後凡進食物必須印信揭帖,備書器皿扛索之數與收領內官姓名,尚膳監如數還之,不足即以奏聞。敢隱瞞扶同者,悉坐以罪。復敕宮中六尚司知之。」
正統初,敕工部曰:「今軍器缺用,爾工部會同五府、兵部、錦衣衛、司禮監、內府各監局,往年退出諸色軍匠,擇其精壯者,令在營操備。老弱者仍送原衙門,與見在匠役成造軍器。爾工部、司禮監各遣官提督,務在堅利,使可經久。宜用物料,在京各庫支用,勿復科派有司擾民。每季仍以造完數目具奏,以憑稽考,不得通同作弊、假公營私以取罪戾。」
正統二年九月,早朝鐘既鳴,有京衛指揮張勝等八人潛坐闕右門,為給事中所劾,皆謫戍邊衛。
先是進表官無定例。正統二年十月,始從禮部言,自今惟聖節表令三司堂上官躬進,正旦、冬至遣首領及所屬佐貳官代行,遂為例。
故事,享廟奏祭皆御殿受奏,正統三年春祭,奏祭日正遇宣宗忌辰。禮部請於西角門視事,英宗以祭祀重事,仍宜升殿。
正統初,刑部申明舊制,凡民訐官長,宜量加責罰,不許摭拾妻妾幼女,幸其受辱,以快私忿。凡婦女非犯姦惡殺人及毀罵公姑不孝等罪,並免提問。
正統三年,山東東平州知州傅霖言:「皇上肇登寶位,卻珍奇之獻,罷不急之徵,命巡撫侍郎督糧儲,命監察禦史清軍政,一切內臣悉取回京,天下官民莫不沭浴聖澤,歡欣踊躍,以為堯舜之治復見於今日。然臣切見徐州、臨清等倉,仍用內官收糧;淮、浙等處鹽場,仍遣內官并錦衣衛官校緝捕。以臣愚見,各處收糧自有州縣官員,巡鹽已有監察御史,凡有規避,律具明憲,又何用內臣并錦衣衛官校以瘠民膏血而駭民耳目乎?」英宗嘉納之。
正統初,三氏學教授裴侃言:「天下文廟,惟論傳道以列位次;闕里家廟宜正父子,以敘彞倫。顏子、曾子,子思子也,配享殿庭無繇;子皙,伯魚父也,從祀廊廡,匪惟名分不正,抑恐神不自安。況孔子父叔梁紇元已追封啟聖王,創殿於大成殿西崇祀,而顏、孟父俱封公爵,惟伯魚子皙仍為侯爵,乞追封為公,偕顏、孟之父俱遷配啟聖王殿,庶名位胥安,人倫攸敘。」英宗是其言,命禮部行之。
正統三年四月,以監試歲貢生員不嚴,致有商議及易卷之弊,下編修謝璉及監察御史趙全等於錦衣衛獄。當時之嚴於廷試如此。
正統三年五月,御史鄭顒奏張家灣宣課司崇文門分司每遇商貨販到,積至數多,方差內官錦衣衛官抽盤,不無停滯損壞。張家灣宜專委內官抽分,崇文門宜令本門收鈔內官兼管,其順天府都稅司并塌房課鈔,宜令順天府置簿按季填報,以憑稽考。英宗命但戒所司,勿致停滯,不必專委內官。
正統三年八月初九日晚,順天府科場失火,焚東南席舍并對讀所,延及廳事而止。府尹姜濤暨御史時紀等上章請罪。英宗特宥之,命於本月十五日為始再試。
正統三年十二月,英宗諭都察院臣曰:「比聞閘辦銀課擾民,已皆停罷封閉,各處坑穴,禁人煎採。近聞浙江、福建等處有等頑猾軍民,不遵法度,往往聚眾偷開坑穴私煎銀礦,以致互相爭奪,殺傷人命。爾都察院即揭榜禁約,今後犯者,即令該管官司拿問具奏,將犯人處以極刑,家遷化外。」
正統四年,英宗問戶部臣,永樂、宣德間,宣府、大同二邊軍糧供給若何,及有無運送銀絹布疋之數。戶部言:「國初,大同糧料俱係山西布政司供給;永樂十九年方起倩軍夫於京倉運送糧料二十萬一千一百餘石於宣府;宣德六年至十年,亦於京倉通州攢運糧料三十八萬石赴宣府;其山西稅糧歲止撥四十萬石或三十萬石赴宣府備用,並無運送銀兩布絹。其後,宣府陸續添設保安等衛所,通舊八衛,共一十九衛所,官軍數多,於是每年奏令糧戶齎價於松江等處收買布疋,或遣人解銀前去准糴,或出京庫絹運彼,准作官軍月糧。此皆權時制宜以足邊防之用也。」
正統四年十月,有竊瓦剌貢使銀物者,獲之,命斬於會同館以徇。
正統初,成國公朱勇言:「在京文武官員俸糧,每月關米一石,食用不敷。乞每年運糧,除正數外每軍增米二石。至京文武官,按月添米一石。」英宗以帶運艱難,不欲重困軍士,止而不行。
正統五年,朵顏衛都指揮同知朵羅干遣使朝貢還,易得犁鏵,為關隘所阻,不得出。英宗謂兵部臣曰:「遠人當懷柔,農具故未有禁,聽其歸,勿阻。」
正統時,敕諭文武百官,內一段言:「朝廷於百司設正佐官,俾共理政事,凡正與佐皆當以誠相與,有善相輔,有過相規,彼此協和,事乃有濟。不可專恃己見,不採眾善。屬宮中,賢者須禮之,不及者須教之,不肖者須明其罪黜之。如或悅諂諛納浸潤,則賢者受抑,不肖者得志,孰與成功?爾大臣宜體朕心,表率群僚,欽哉。」
正統五年,用大學士楊士奇言:「遣侍郎何文淵等往各省直修備荒之政,賜之敕條列合行事宜。一、見今官司收貯諸色課程并贓罰等項鈔貫雜物可以貨賣者,不拘稻穀米粟二麥之類,貿易儲積,並須照依時值,不許虧官損民。凡州縣所積預備穀栗,須計民多寡,約量足以備用。如本處官庫見儲鈔物不敷,於本府官庫或本布政司官庫支買;如又不敷,移文戶部,奏聞處置。一、凡丁多田廣及富實良善之家情願出穀粟於官以備賑貸者,悉與收受,仍具姓名數目奏聞。一、糴糧在倉,須立簿籍二扇,備書所積之數,用州縣印鈐記,一在州縣收掌,一付看倉之人。但遇饑荒,百姓艱窘,即便賑貸,並須州縣官一員躬親監支,不許看倉之人擅放。二處簿籍放支之後,並將實數具申戶部。所差看倉,須選有行檢老人富戶就兼收支,不許濫設。一、洪武年間所置預備倉糧,多由州縣不得其人,視為泛常,全不留意,以致土豪奸民盜用穀粟,捏作死絕逃亡人戶借用,虛寫簿籍為照,是以倉無顆粒之儲,甚至折毀倉屋。間遇饑荒,民無所賴,深負祖宗仁民之心。爾等於所屬府州縣,並須親歷查勘,前項官倉糧儲原數,實在幾何,百姓借用未還虧折幾何,務要根究的實,著落前後經手人戶供報追價,不許聽其詭詐指扳死絕逃亡人戶搪塞遮掩。追完之後,令照例納米贖罪。若限外不完者,毋論赦前後,械赴京師,發戍遼東邊衛。一、比先所建預備倉廒,或為豪民所據,責令還官;或年深毀壞,量加修葺;其倒塌不存者,官為起蓋。如本處有空閑官房,許令折用,並鬚完固可以經久。一、洪武年間於各州開浚陂塘,以防水旱,蓋永遠之利。亦因後來有司不得其人,視農事如等閑,委而不問,以致土豪奸民掩為已有;或湮塞為田。爾等須一一親歷踏勘,如有前弊,責令自備工力如舊脩築堅固還官,悉免其罪,如隱占不還,及違限不即脩築者,亦械赴京,發戍遼東邊衛。一、凡各處閘壩陂堰圬田濱江近河堤岸有損壞當脩築者,先計工程多寡,於農隙之時,量起人夫,用工工程多者,先修緊要之處,其餘以次用工,不許迫急。其起集人夫,務在受利之處,驗其丁力,均平差遣,毋容徇私作弊。凡所作工程,務在堅固經久,不許苟且,府縣正佐官時常巡視,毋致損壞。一、各處陂塘圩岸果有實利及眾,比先有司失於開報,許令開陳利民之實,踏勘明白,畫圖貼說,具申工部定奪。如利不及眾,不許虛費人力。一、但遇近經水旱災傷去處,預備之事,宜暫停止,待豐年有收,依例整理。一、所過州縣倉廩穀粟充實、陂塘隄岸完整者,必其正佐之官得人;若有空虛廢壞等項,其正佐之官必不得人,悉具名奏聞,如或貪酷虐民,驗有實跡,就便拿問。一、今後府州縣官考滿赴吏部者,並須開報預備官倉所儲實數,及脩築過陂塘隄岸等項,吏部行該部查考虛實,以憑黜陟,事完回京。仍將所備穀粟及所脩陂塘圩岸閘壩,備細造冊具奏。遇有興利除害之事難以處置者,具奏來聞。」
正統間,山東樂陵縣築倉起土,得白金九錠,重三百九十餘兩。有司以聞,英宗命易糧貯倉,以賑貧乏。
正統五年,有僧年九十餘,自雲南至廣西,紿人曰:「我建文也。張天師言我有四十年苦,今為僧期滿,宜亟返邦國。」以黃紙為書,命其徒清進持詣思恩府土官知府岑瑛,瑛執送總兵官柳溥。械至京,會官鞫之,乃言其姓名為楊行祥,河南鈞州白沙里人。洪武十七年度為僧,歷遊兩京、雲南、貴州至廣西。英宗命錦衣衛錮禁之,凡四踰月,死獄中。其同謀僧十二人,俱謫戍遼東邊衛。
正統時,司禮監火者賈麥兒以私事囑吏部尚書郭璡、戶部尚書劉中敷,皆從之。事覺,英宗命宥璡、中敷,戒勿再犯。麥兒送法司論如律,枷示於司禮監之新房。
正統五年歲暮,敕文武群臣曰:「昨欽天監言,正統六年正月朔,日食凡九十一秒。故事,食不一分者不救護。朕惟事天之誠,雖微必謹,敬天之變,豈以微怠?況茲歲始,陽德方亨,致災有由,敢忘祗畏?是日在京文武群臣悉免賀禮,及期救護如制。」
正統時,廣東南海衛指揮曹忠等送占城國進貢犀象赴京,一犀道死。禮部請治忠不謹之罪,英宗特宥之。
巡撫左侍郎於謙言:「臣奉命總督河南、山西二處預備糧儲,今在倉各以數百萬計,第恐有司不謹,復如前日他處事體。臣欲於每歲三月初,令州縣記其缺食之家申達,布按二司斟酌得宜,方令支給。其所給者,大口月三斗,小口半之,至五月蠶麥既收,隨即住支。仍將所給之數申報上司及戶部。候秋成抵斗償官,歲終仍報所償之數。果有貧乏及篤廢老疾不能償者,官為設法補完,毋損原數。其放支之序:先菽,次薥秫,次黍麥,次米稻。後先有倫,毋致紅腐。州縣官有能設法經營,使新陳相易,不致浥壞者,聽。當滿而預備糧儲未完者,不得離任。仍令風憲官稽考伺察。如此,則出納以時,而所貯不腐,防閑嚴密,而奸弊不生。」從之。
正統中,御史彭勖疏言僧道三害,請凡僧尼未度者,皆令還俗。叢林不許創立,官民之家不許修齋設醮。事下禮部、都察院,尚書胡濙等查洪武間禁約條例入奏。英宗命都察院遵例禁約,違者依律罪之。寺觀有賜額者,聽其居住,今後再不許私自創建。
正統六年四月,成國公朱勇等奏,准選驍勇都指揮等官紀廣等五十一員、熟閑騎射幼官趙廣等一百員。至是,英宗命置學,授官以訓誨之,除教授一員,訓導六員。此京衛武學之始。
正統中,漢中府石泉縣教諭黃士文言,本縣民止一里五十六戶,每春秋祭文廟,用豬羊五十四隻,帛三十六段,措辦實難。下禮部覆議,凡州縣不及三里者,春秋二丁第行釋菜禮,過三里者仍舊制。
正統時,巡按福建監察御史鄭顒等奏:琉球國通事沈志良、使者阿晉斯古駕船載瓷器等物,往爪哇國買胡椒、蘇木等物。至東影山遭風桅折,進港脩理,妄稱進貢。今已拘收人船,將前項物貨並護船器械發福州府大儲庫收頓聽候。英宗曰:「遠人宜加撫綏,況遇險失所,尢可矜憐。其悉以原收器物給之。聽自備物料修船,完日催促起程。回還本國。」
正統七年正月,鴻臚卿楊善奏:「孟春享太廟,賜陪祀官胙,應臣等引奏謝恩,其光祿寺卿奈亨不預報知,法當究問。」亨奏:「舊制,大祀天地及祭太廟社稷,看牲、省牲官復命,俱在百官行禮之先。今孟春亨太廟,楊善止容天地壇看牲官於奉天殿復命。俟百官行禮畢,方令太廟省牲官於奉天門復命,事屬紊亂,乞治其不敬罪。」英宗兩釋之。至是,善復移文禮部,言亨不由儒業發身,不諳祖宗制度,妄加訾議,乞考定申明。尚書胡濙等議奏:「自今看牲省牲及欽遣祭旗纛等神,凡遇聖駕升殿,俱於殿中復命。若御奉天門視事,亦於百官未行禮之先復命。」從之,著為令。
舊制,朔望各衙門堂上官皆支光祿寺酒饌,正統七年,以光祿寺卿奈亨言始罷之,著為令。
正統間,尚膳監內使王彰、章參等盜用椒果等物,事覺,枷號于光祿寺門示眾。
太僕寺乃舊兵部初寺,署卑隘,寺臣言請俟建六部完,以舊兵部為寺。許之。
正統時,山西太原左衛卒張敬言:「頃者,山西獲賊官校之升多非實功,有所司受賂陰與擒獲者,有私賂獄賊誣平民於官後乃擒獲者,有市他人所獲為己擒獲者。夫賞當功,則臣下亦罰當罪,則姦邪息。此屬雖紿朝廷得官,然眾耳目不可塗也。臣恐天下皆然。宜令公廉御史究之,削其明升之職,重置于法,則奔競之路塞,公正之門開,人人務立實功矣。」都察院議宜行敬言於天下。從之。按此疏最中今日之弊。
正統間,江西所造九龍九鳳膳亭及龍鳳白瓷罐,俱不及式。工部請治提調官罪,復令改造。英宗恐勞民,詔勿改造。提調官宥之。
工部尚書吳中,山東武城人。有才能,然惟聲色貨利是好,寵妾數十,甚畏其妻。嘗領誥命,妻命左右誦之畢曰:「此文天子自為乎?儒臣代草乎?」曰:「亦儒臣代草耳。」妻曰:「代草甚當。今誦之終篇,何嘗有一清有一廉字?」中不敢怒。夫居官不廉,乃為婦人所誚,亦足羞矣。
正統間,大學士楊士奇言:「臣蒙先朝贈臣祖公榮為少傅、祖母胡氏為夫人,恩至渥也。但念父子將實伯祖公辰、伯祖母嚴所出,繼公榮後。今公辰嗣絕,臣兼承其祀,伏見前代人臣多得乞封旁親,國朝惟有封贈親生祖父母之制,無及旁親之令。今公辰雖於臣稱為伯祖,嚴氏稱為伯祖母,實臣親祖父母,非其餘旁親之比,伏望聖仁不循常例,臣本身及妻即今所得誥命,移贈伯祖公辰、伯祖母嚴氏,俾得沾恩,光顯無窮。不勝拳拳,祈恩之至。」英宗命并予之。
福建尤溪縣銀屏山自永樂間縣民朱得立開採納銀,宣德間設官局,後奉詔書罷局封坑,而坑首額戶猶照舊納銀。布按二司以為言,英宗曰:「生財有道,不在坑冶,況萬民以為益乎?其即罷之。」
正統時,陝西管糧參政年富奏,各處進貢馬無應付事例。英宗命每匹日給料豆四升、草一束。
正統時,御史時紀往陝西,枉道回家娶妾。英宗聞之,詔逮紀下獄。仍諭三法司曰:「朝廷以紀綱為首,御史職紀綱之任,不可不慎擇也。如監察御史時紀,因差往陝西,枉道回家,及與長垣縣縣丞蕭節之夤緣交結,挾勢娶民間女子為妾,背違禮法,有玷風紀,已付法司問罪。自今爾等差官出外,必精選知禮義廉恥、明達大體、無貪污淫穢之行,然後遣之,仍嚴加戒飭,庶幾紀綱以正,不辱朝廷之使命。如所遣及在任敢有不遵戒飭、違禮犯法者,爾堂上官即具實舉奏,以憑降黜。若堂上官徇情黨比,以致賢否混淆,曠職廢事,并罪不宥。」
正統時,御史彭勖言:「郡縣守令,凡遇水旱災傷,慮勘覆之勞,匿不以聞。間有上陳者,部司又以國用不敷,不為停免糧稅,以致凍餒,貧困流離轉徙。臣於鳳陽、穎川一帶所見逃民,動以萬計。扶老攜幼,鳳棲露宿,詢其所自,皆真定、保定、山東諸處之民。比因累歲荒歉,稅糧孳牧,逋負者多不能陪納,有司不量民情,又且責償遠年賑濟糧米,饑窘日切,棰楚日加,若不轉徙,何以自存?乞朝廷議其便利。凡天下旱澇之處,一應應徵錢糧鹽鈔并孳牧雜辦賑濟倉糧,悉皆停免。仍取勘缺食之人,不問土著流移,驗口賑給。其守令功績,必考其戶口增減以為殿最。則有司必勤於撫字,生民必得其安養,不負列聖保邦制治之仁矣。」英宗從其言,命有司行之。
正統八年,敕雲南大理府知府劉烈曰:「以爾廉平公正,命長郡治。爾宜體朝廷簡拔之意,益勵乃操,益勤乃事,表率官屬,宣布德澤,愛恤吾民,審度人情,因俗為治,利所當興,弊所當革,盡心盡力,必使一郡之民,衣食充足,禮教興行,斯爾之稱。所屬官員果有貪淫不法,蠹政害民,情狀昭著者,五品以上具實奏聞,其餘爾即提下,差人解京。其有罷軟老疾不勝任者,亦開具奏來。寮佐官及所在衛所官,或倚恃豪強,非分害民,明指實跡奏聞。一應公差之人,但有生事需索為民患者,即舉問如例。」
正統時,大理寺奏:「律載,竊盜初犯刺右臂,再犯刺左臂,三犯絞。今竊盜遇赦再犯者,咸坐以初犯,或重刺右臂,或不刺,請定例。」章下,三法司議刺右,遇赦再犯者刺左,刺左遇赦又犯者不刺,立案備照,赦後三犯者絞。英宗曰:「律為常法,赦乃一時恩典。自今竊盜已刺遇赦再犯者,依常例擬,不論赦,仍通具前後所犯以聞。」
正統時,刑部強盜越獄。下尚書王質等於都察院鞫問。獄具,英宗命杖提牢主事王彰、司獄王溫等,謫戍威遠;黜巡風主事王儉為民;降尚書王質為戶部右侍郎;左侍郎郭瑾為潯州府知府。其原問郎中等官,以不早歸結,各降黜之。
正統八年,興平王尚旃奏:「臣長子志㙞蒙恩賜一品冠服,乞并給與祿米供贍。」戶部言:「《皇明祖訓》無郡王長子支給祿米例。」英宗曰:「《祖訓》所當遵守,吾豈儉於親親邪?」遂止不給。
正統八年,敕諭內官內使曰:「祖宗舊制,內官內使職掌內府事務,纖毫不敢透漏。今爾等有不遵法度,與在外各衙門官員私相交結,透漏事情,或因公務營幹己私,或徇親情請求囑託公事,或借撥軍夫役使,以致所司那移選法,出入刑名,重勞軍民,妨廢公道。已往之事,悉置不問。自今宜相戒飭,謹遵法度。其有徇情違法者,必罪不宥。」
正統時,內使張環、顧忠匿名寫誹謗語。事英宗命磔於市,令內官俱出觀之。
正統間,廣東海南衛指揮使以進表至京宿娼。事覺,謫戍威遠衛。
慶成宴,帶俸官不得坐。正統九年春宴,帶俸指揮使李春、指揮僉事王福不應與宴,入席攙坐,為禮部所劾,下法司論罪。
正統時,安定衛國師攝刺藏卜等以朝貢至京,各市茶二千斤。又奏安定王令市茶三千斤回用,乞賜車輛糗糧。英宗以茶數過多,詔允安定王五百斤,官為運去。其國師二百斤,徒眾人一百斤,俱令自募人運。仍命禮部著為令。
正統時,府軍前衛指揮僉事鹿麟受枉法贓,賣放操軍三十九名。事覺。英宗命以百斤枷枷於教場號,令仍發遼東鐵嶺衛充軍。後有犯者,悉准此例。
正統九年,敕戶部曰:「朝廷令人易納馬草開中鹽糧,本期資國便民,比聞各場納草之人,多系官豪勢要,及該管內外官貪圖重利,令子姪家人伴當假托軍民出名承納,又行囑託,規從輕省之處。如東直門牛房,歲汁用草止十五萬,今添納至三十餘萬。積聚既多,久則必致下人乘隙侵欺。又各處所中鹽糧,亦係官豪勢要之家占中居多,往往挾勢將雜糙米上倉,該管官司,畏避權勢,輒與收受,以致給軍多不堪用。及至支鹽,又囑管鹽官攙越關支,倍取利息。致無勢客商守支年久不能得者有之,喪貲失業,嗟怨莫伸,其弊不可勝言。此皆爾等不能體國利人,循情受囑之故。今姑宥爾等之罪,以後必須嚴謹禁約,草聽殷實,軍民承納,御史監收,但作弊者即拿問具奏,官豪勢要及該管官員之家,不許仍前承納,與民爭利。違者聽禦史舉劾。各場務會計歲用之數撥納。果有多餘,設法另行堆積,以備支用,毋得濫收作弊。各處中納鹽糧,務要乾圓潔淨,敢有仍前挾勢將雜糙米上倉,及該管官司聽囑收受者,聽巡按御史及提督官拿問,情重者具奏處治。御史提督官縱容不舉者,并治以罪。」
京民有受財教唆捏寫誦狀誣告平人者,刑部奏,雖稱教唆,不係越訴。英宗命充軍,後有犯者,悉准此例。
初,洪武間福建各場歲課銀二千六百七十餘兩;浙江歲課二千八百七十餘兩。永樂間,福建增至三萬二千八百餘兩;浙江增至八萬二千七十餘兩。宣德間,福建又增至四萬二百七十餘兩;浙江又增至九萬四千四十餘兩。自是,地方竭而民不堪矣。英宗初即位,下詔封坑冶,民大蘇息。至是,有盜礦脈相鬥殺者。御史孫毓、福建參政宋彰、浙江參政俞士悅各言復開銀場,則利歸於上,而盜無所容。事下二處三司議,福建三司附言,浙江按察使軒輗等奏曰:「復開銀場,雖一時之利,然凡百器具皆出民間,恐有司橫加科斂,人心搖動,其患尤深。為今之計,莫若擇官典守,嚴加禁捕,則盜息矣。」朝廷是輗言。已而,刑科給事中陣傅復請開場,中貴與言利之官相與附和。乃命戶部侍郎王質往經理。今福建歲課銀二萬一千一百二十餘兩;浙江歲課四萬一千七十餘兩。蓋比宣德時減半,而比洪武時已十倍矣。至於內外官屬供億之費,殆過公稅,厥後民困而盜益眾,至正統十四年,王師戡定,民始安戢云。
舊制,稅課司局官攢不給俸,日令巡攔供給。正統九年,山西太原府稅課司巡攔言其所收鈔少,供給太重。英宗命各處官攢悉照資品給俸,革其供給,後河泊所官亦照此例。
正統九年閏七月,敕諭雲南總兵官左都督沐昂等曰:「得奏,言銀坑年遠坍塌,即今軍民缺食,用人採辦有妨屯守,然朝廷重在恤人,利非所計。頃因言者以雲南罷敝,慮軍資民食不給,欲因山川之利,以資官民之用。今爾等具言地利人情如此,所得不償所費。朕聞之惻然。敕至即如舊停止,與民休息。」
正統時,大理寺卿俞士悅等言:「例文職受財枉法,滿貫當絞者充軍,其不滿貫者,俱贖罪為民;武職出百死一生得官,今坐流徒杖者概充軍,則前功盡棄而罪反重於文職。乞令武職受贓私縱操卒滿貫當死者充軍,其餘不滿貫當流徒杖者如舊贖罪還職,則不惟優待武臣,抑且寬恤刑典。」從之。
顯陵神宮監右少監阮菊擅伐陵樹百餘株私用。事覺。英宗命斬之。
正統十年正月,科道官劾奏公侯駙馬都督魏國公徐顯宗等二十八人懶慢不朝,請治以罪。英宗曰:「大臣者小臣之表率,大臣既皆偷安不朝,小臣何所規法?」命跪於午門前以愧之。
正統十年,英宗召禮部尚書胡濙等,諭之曰:「洪武以來,寺院庵觀已有定額,近年往往私自創建,勞擾軍民,其嚴加禁約。除以前蓋造者遇有損壞,許令修理,今後不許創建。敢有故違者,所在風憲官執問,治以重罪。若縱容不問,一體究治不宥。」
正統時,平鄉伯陳懷奏:山西行都司都指揮僉事吳浩膽略超異,武藝精熟。乞取到京擢用。英宗曰:「吳浩有膽略、材武,正可保障邊隅。有功之日,朝廷自任用之,不必取來。」因謂兵部尚書徐詰仍弧白越裨詒哂脅穆哉擼毋得輒動,著為例。」
京師城垣,其外舊固以磚石,內惟土築,遇雨輒頹毀。至是,命太監阮安、成國公朱勇、修武伯沈榮、尚書王查、侍郎王佑督工脩甓之。
英宗嘗謂吏部尚書王直等曰:「給事中以封駁糾劾為職,不徒侍從而已。故居是職,非得行檢莊飭,才識優長,儀貌豐偉,語言端正者,其曷克稱?今後務慎其選,毋視常輕畀,庶言職得人,有裨於治。」
正統時,大同參將石亨奏:「國家設法推舉武職,誠當矣。然通於兵法者,止是記誦之學;熟於弓馬者,不過匹夫之勇。臨敵致勝,未必皆得其用。況人之智謀在心,未曾試用,莫得而知。所以,漢、唐以來,皆設軍謀宏遠、知識絕倫等科,令其各陳所能應詔。如趙充國以良家子應募;郭子儀以武舉自進。設使當時拘於保舉,豈能得二人之用哉?今後乞許其自陳,起取試驗,果有可取,令於各邊總兵官處謀議,果能措置得宜,實有功效,然後不次陞擢之,則得實才為國爪牙矣。」
英宗善其言。且命兵部:「凡有舉薦及自陳者,具名奏聞定奪。非奉明文起取者,不許擅離職役。」
正統時,陝西副使陳嶷先奉敕赴陝西提督水利,行至臨清聞喪。以敕付縣官奏繳,徑回原籍守制。至是,通政司奏嶷不面白取旨,擅自奔喪,宜治罪。英宗曰:「嶷誠有罪。然子聞母喪,情迫於內,觀過知仁,其宥之。」
正統時,福建復開銀場,賊首葉宗留等率眾稱亂。巡按御史請於處州、建寧等處各除撫民官一員,且調福建兵擒剿,浙江兵策應。奏下,戶部請令廷臣會議。英宗曰:「此何必議?止盜莫如擇人,誠得其人,賊可平矣。府縣添設官,准其請,務選賢者任之,使盜息民安,浙江官軍可不調。蓋採礦皆小民失業所為,今宥罪,令復業,理當退散。若復不散,然後調軍,則彼伏辜,而朝廷亦不傷好生之德矣。」遂命戶部郎中楊諶同巡按福建監察御史理其事,仍命都察院揭榜於各銀場曉諭。
舊制,立春,順天府官四拜進春,後復四拜畢。文武百官行五拜三叩頭賀禮。正統十一年正旦日立春,禮部言:二節同一日,宜殺立春禮。順天府官四拜進春後,文武百官即入班行賀正旦禮。從之。
正統十一年。有僧四人私建寺於彰義門外。為御史林廷舉所奏,英宗特命發邊衛充軍。
北京試院乃舊禮部。正統時,以今禮部成,始改舊署為試院,初修時,計屋八十二間。
正統十二年春,英宗謂工部臣曰:「官民服式舊有定制,今聞有僭用織繡蟒龍飛魚斗牛及違禁花樣者。爾工部其通諭之,此後敢有仍蹈前非者,工匠處斬,家口發充邊軍,服用之人重罪不宥。」
正統時,彌陀寺僧奏:「本寺原種宛平縣土城外地十八頃有奇,近蒙戶部委官踏勘,令臣輸稅。然臣空寂之徒,乞賜蠲免。」英宗曰:「僧既不能輸稅,其地令沒官。」
英宗御奉天門早期,退諭禮部尚書胡濙等曰:「朝廷人材須要作養,方獲實用。今命翰林院侍讀等官杜寧、裴綸、劉儼、商輅、江淵、陳文、楊鼎、呂原、劉俊、王玉每日俱在東閣進學作文。仍令學士曹鼐、陳循、馬愉嚴督考試,務期成效。凡會講時,輪流經筵侍班治事。」
正統時,曾敕禮部曰:「擅留閽者,朝廷具有著令,日者太監喜寧乃敢私收役使,縱令生事擾人,已敕法司擒問如律。爾禮部其移文申諭內外一切官員人等,有私收者,許即連人首送,俱宥不問。匿而不舉及自後弗悛者,或因事暴露,或為人所覺,俱重罪不宥。」
正統時,閩縣知縣陳敏政條陳時政,內一款言:「《大明律》娶同母異父姊妹者,以姦論,並離異。近見世俗之人,有以後妻所攜前夫之女為子婦者;有以後妻所攜前夫之男為女婿者。不惟兄妹男女之別不明,亦且父母舅姑之名不正。乞今後若此依娶同母異父姊妹律減等科斷,庶有以別男女而厚風俗。」英宗從其言。
正統時,永興王志璞奏:「臣父永興王嫡母高氏、生母馬氏,先後薨逝,俱蒙遣官致祭,造墳安葬。但平日行實,未曾傳述。恐日久淪沒,子孫無聞。乞敕翰林院撰文以志,俾存沒有光。」英宗以親親之義,特從其請。
舊制,贈官無贈兩官者。正統十二年,禮部右侍郎馬愉卒,贈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贈兩官自愉始。
南京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北京出地四十度強。南京冬至日出辰初初刻,入申正四刻,夜刻五十九;夏至日出寅正四刻,入戌初初刻,晝刻五十九。北京冬至日出辰初一刻,入申正二刻,夜刻六十二;夏至日出寅正二刻,入戌初一刻,晝刻六十二。其不同如此。
郭璡為福建參議時,年二十四,人呼為小方面。
正統時,江陵縣歲貢生員張架,以內府考試懷挾文字,英宗曰:「此輩若處以常律,不足以警後,其謫戍邊衛,逃則殺之,著為令。」
正統時,給事中張固奏:「釋教以慈悲清淨為本。為其徒者,當寡欲持戒,豈期無賴貪饕,載佛像於街市鄉村,鳴鐃擊鼓,無端誕說,惑世誣民。乞敕巡視御史及五城兵馬緝拿究罪。」從之。
正統時,給事中張固言:六科都、左、右給事中多缺員,乞選各科年深者,以次升補。英宗謂吏部臣曰:「給事中乃近侍之官,凡朝廷政令得失,軍民休戚,百官邪慝,舉得言之。況都、左、右給事中為之領袖,非識達大體者不可畀也。固乃欲循資而用之,不亦泛乎。」
正統時,內使金榮等三人變其衣帽潛出禁門,至密雲縣青洞口內,剃髮為僧。被緝事人擒獲,錦衣衛鞫實以聞,英宗命誅之。
英宗謂兵部臣曰:「朕自即位以來,惓惓以奉天安民為心,累頒詔敕省刑赦罪,輕徭薄賦,凡可以寬恤民者,無所不用其心。又戒飭官吏,非奉朝廷明文,一夫不許濫役,一毫不容擅科。期在休息天下,共享太平之福。比者鄧茂七等聚眾為盜,所司請發大軍剿捕。朕雖遣將調兵,然猶慮其出於不得已,必有激變之者。屢遣禦史齎敕揭榜丁寧撫諭,庶保全之。今茂七等果有悔禍之心,躬於延平城下輸情訴冤,自求生路,且乞蠲免徭役三年。御史張海等以聞,朕悉從之,仍敕海等明正官吏激變之罪。爾兵部可備朕言於榜,以曉諭之,俾其知國家以仁育萬民,以大信布天下。榜文至日,不分罪犯輕重,但能洗心改過即日退散者,俱貸其死。仍免其徭役三年,凡遞年逋負悉免追徵。官吏人等敢有違詔侵害之者,治以重罪。如榜文已到,尚且首鼠兩端,或仍前結聚,或逃匿山林,必撲滅之,不赦。」
英宗諭禮部尚書胡濙等曰:「宗室國之至親。近聞內外官員有以事至王府者,多方需索以致窘迫。自今使臣至者,止許待以酒饌,餘物一毫勿與之。若有仍前需索者,三司并巡按御史體實來聞,不分內外大小官員人等,正犯處死,全家發戍邊方。其三司御史知而容隱者,治以重罪。爾即移文各衙門官員人等,一體知悉。」
正統十三年,朵林山衛野人女直頭目朝貢到館,徑出街市強奪民貨,且毆傷館夫,為會同館官所奏。英宗曰:「朝廷懷柔遠人,加恩優待。此輩不體恩意,違法擾人,令都指揮昌英等於會同館追問,違法者人杖三十。今後來朝貢者,賞賜後方令於街市買賣五日,永為定制。敢有恃恩玩法者,重罪不宥。
正統十四年,兵部重定官員合用皂隸之數。文職,一品二品十二名;三品十名;四品六名;五品六品四名;七品至九品二名。內翰林院編脩、檢討、六科給事中、中書舍人、監察御史俱近侍各添一名;國子監博士、助教、學正、學錄、翰林院譯字官,每員一名。武職,五府管事都督、錦衣衛管事指揮、鎮撫司管事鎮撫,俱照文官品級則例。其各府帶俸都督各六名;錦衣衛帶俸都指揮各四名。長陵衛官係奉仁宗皇帝特恩,指揮使、指揮同知各六名;指揮僉事四名。各衙門公用,六部、都察院、通政使司、大理寺每處直堂三十名;鴻臚寺、翰林院每處直堂十五名;宗人府、太常寺、國子監每處直堂十名;詹事府、太僕寺、欽天監、太醫院每處直堂六名。光祿寺、尚寶司、六科中書科係內府衙門,各用看朝房四名;上林苑監、行人司每處直廳四名;六部各司、都察院各道、大理寺左右二寺,每處直廳四名;刑部各司、都察院各道、大理左右二寺、係理刑衙門,每處把門二名;都察院經歷司、通政使司經歷司,每處直廳四名;戶部、刑部、都察院照磨所及各衙門司務廳,每處直廳二名;通政使司有奏訴冤枉人等,戶部山西清吏司、兵部職方武庫二清吏司,俱有軍囚人等,每處看監四名。宗人府經歷司直廳二名;詹事府主簿廳直廳一名;鴻臚寺司賓署、司儀署、主簿廳,太常寺博士廳,太僕寺主簿廳,各二名。欽天監主簿廳二名;看書五名;觀星臺把門四名。國子監繩愆廳直廳三名;典簿廳直廳二名。刑部看監舊有一百三十九名;都察院看監舊有一百二十八名;五軍都督府直堂各舊有八名;各府經歷司直廳各舊有四名;錦衣衛直堂二十名;鎮撫司直廳舊有五名;看監舊有三十二名;經歷司直廳舊有四名。俱各照舊不動。在外司府州縣官員跟用皂隸,合照在京官員品職額數僉撥。英宗曰:「國子監博士、助教、學正等官,係教訓生徒官,每員與二名;知縣係親民正官,每員與四名。如有仍前多僉者,令巡按御史及按察司官挨究,依律懲治。」
英宗謂兵部臣曰:「朕臨御以來,祗體天地祖宗之心,誕敷寬恤仁民之政,輕徭役,慎刑罰,蠲逋負,一切不急之務悉已停止,期所司敷宣德意,撫字黎元,臻於治化。邇者浙江處州等處,小民嘯聚劫掠,已命將率兵征剿。今御史具以小民所訴不得已結聚之情來聞,朕覽之惻然。聖人用法,寧失不經,仁義之師,脅從罔治。爾兵部其榜諭小民,除首惡兇犯不赦外,其餘脅從及為官吏豪民激變為盜者,各回原籍,悉宥前罪。其戶下一切逋欠稅糧課。皆與蠲免,仍復其徭役三年,公私債負不許逼抑徵索。敢有挾私陷害者,必重罪之。所司奉法循理,推恩存恤,俾各安生業,副朕一視同仁之心。」
英宗謂吏部尚書王直曰:「放回官吏挾制官府交結害民者,發口外充軍。誘人為非以致盜賊生發者,本身梟首,家屬發邊遠充軍。爾吏部移文內外法司衙門,遍諭有眾,使知所警。」
正統時,東城兵馬指揮范質坐事被枷。司禮監內使邵智聰擅令校尉囑守枷卒,俾少寬質。事覺,命斬智聰,勿再覆。
英宗謂禮部尚書胡濙等曰:「舊制僧道之數,府四十,州三十,縣二十。其行童度牒之請,悉由里老并所司勘實,方得申送。近聞多不通本教及來歷不明之人,妄報籍貫,一概明請。爾禮部即行文諸司,待三年後,凡有應給牒者,先令僧道衙門勘試申送該管有司,審係額內,並貫籍明白,仍試其精通本教經典。如行童令背《法華》等經,并諸品經咒;道童令背《玉皇本行集》等經,并諸品科範。番僧審通壇場十個方許申送。禮部覆試,中式然後具奏請給。敢有似前濫保,事發,其經由諸司官吏里老,俱重罪不宥。」
正統十四年,刑部奏定各處生員若犯受贓奸盜、冒籍科舉、挾妓飲酒、居喪娶妻妾等罪者,南、北直隸發充兩京國子監膳夫;各布政司發充鄰近儒學齋夫膳夫,滿日原籍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