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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文鑑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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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四十 皇朝文鑑 卷第一百四十一
宋 呂祖謙 編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卷第一百四十二

皇朝文鑑巻第一百四十一

 墓誌

  南陽郡君謝氏墓誌銘   歐陽 脩

  張晦之墓誌銘      宋  祁

  吕獻可墓誌銘      司馬 光

  葛源墓誌銘       王  安石

  蘇安世墓誌銘      王  安石

  許平墓誌銘       王  安石

  陳比部墓誌銘      王  安石

  王深甫墓誌銘      王  安石

  趙師旦墓誌銘     王  安石

   南陽郡君謝氏墓誌銘  歐陽 脩

慶曆四年秋予友宛陵梅聖俞來自吳興出其哭内

之詩而悲曰吾妻謝氏亡矣丐我以銘而葬焉予

未暇作居一歳中書七八至未嘗不以謝氏銘爲

言且曰吾妻故太子賔客諱濤之女希深之妺也

希深父子爲時聞人而世顯榮謝氏生於盛族年

二十以歸吾凡十七年而卒卒之夕歛以嫁時之

衣甚矣吾貧可知也然謝氏怡然處之治其家有

常法其飲食器皿雖不及豐侈而必精以㫖其衣

無故新而澣濯縫紉必潔以完所至官舎雖庳陋

而庭宇洒掃必肅以嚴其平居語言容止必怡以

和吾窮於世久矣其出而幸與賢士大夫遊而樂

入則見吾妻之怡怡而忘其憂使吾不以富貴貧

賤累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吾嘗與士大夫語謝

氏多從户屏竊聽之間則盡能商搉其人才能賢

否及時事之得失皆有條理吾官吳興或自外歸

必問曰今日孰與飲而樂乎聞其賢者也則恱否

則歎曰君所交皆一時賢雋今與是人飲而歡邪

是嵗南方旱仰見飛蝗而歎曰今西兵未解天下

重困盗賊暴起於兩淮而天旱且蝗如此我為婦

人死而得君葬我幸矣其所以能安吾貧而不困

者其性識明而知道理多類此其生也廹吾之貧

而没也又無以厚焉謂惟文字可以著其不朽且

其平生尤知文章為可貴殁而得此庻幾以慰其

魂且塞予悲此吾所以請銘於子之懃也若此予

忍不銘夫人享年三十七用夫恩封南陽縣君二

男一女以某年七月某日卒于髙郵梅氏世葬宛

陵以貧不能歸也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潤州之某

縣某原銘曰

髙崖斷谷兮京口之原山蒼水深兮土厚而堅居

之可樂兮卜者曰然骨肉雖土兮魂氣則天何必

故鄉兮然後為安

   張晦之墓誌銘     宋  祁

嗚呼有宋文人張晦之之墓晦之名景江陵公安

人羈丱能言長嗜學尤力未冠涉通藝文頗班班

言當世務貧不治産徃從崇儀使解人柳開以文

自名而薦寵士類一見歡甚悉出家書畀之由是

屬辭益有法度開每曰今日在朝廷挈囊薦笏誰踰

晦之者即厚遣使如京師時富春孫僅沛國朱嚴

成紀李庻幾號為豪英晦之敝衣與游名稱籍籍

美不容口 真聖諒闇未即聽政責有司精覆計

偕與者十一二晦之名在第四調主大名館陶簿

年少氣銳未能以智自將坐公累為吏痛詆貶全

州㑹赦還豪長者得罪并坐所知繼為房襄二州

文學參軍晦之中廢不用則大覃思古今為洪範

王覇二書常病浮圖氏怪迂誕荒塔廟日熾雖服

儒衣冠者皆胡言膜拜共寵神之憗寘六經反為

外典故因事見文為記傳數十篇而辨析之雖與

世舛馳而自信不跲云康肅陳公堯咨以西臺舎

人為本府雅聞晦之為言於上復選楚州寶應主簿

最狀應條監司以聞改大理評事知泗州昭信縣淮島傖

雜馮戾禨巫晦之剪除傍祀且百所輸入材瓦以完

吏舎急病職勞邑人冝之轉運使任其能移掌真州

搉茶務既又請通理州事可制已報㑹遘疾終官下

年四十九實天禧二年三月十日噫世之言材而顯善

而艾皆若可信如晦之終始報嚮獨大謬不然者邪

晦之㓜䘮二親有終身之戚方其間闗蓬累而竭

誠盡物克襄事焉墓不用甓既窆下土實之曰千嵗

後無為狐兎宅不亦善乎荆人髙之咸曰張氏有

子矣事崇儀也崇儀欲以兄子妻之未歸而亡又委

禽於唐氏生二女子皆有行一男早夭晦之即世夫人

奉柩以如許昌將便時來南以歳之不易久而去

康定元年著作佐郎王儀太初始得襄慌柳以某月

日祔塴其先塋從昭穆之圖成君志也三代之諱之行

則渤海胡旦及康肅公爲先壙之誌若表在焉平生文

章門人萬稱集爲二十五通太初與晦之再世表重

節義然諾且少相友善故裒狀丐文而畢此封樹焉

銘曰皭才章兮懿淳孝至膴仕兮難老嗇弗予兮孰

天道蹇皇皇兮晚獲伸發吾懷兮露珎甫半道兮摧

華輪倚廬空兮無家嗣從藁嬪兮二紀䰟㷀㷀兮

何所止彼戚友兮義弗違奉輤柩兮來歸穴虗祔

兮人所悲兄弟鮮兮立後神茫茫兮安究尚立言

兮參不朽

   吕獻可墓誌銘     司馬 光

君諱晦字獻可初孤自力為學家于洛陽性沈厚

不妄交遊洛陽士人徃徃不之識登進士第調浮

梁尉不之官歷旌德扶風主簿遷雲陽令改著作

佐郎知翼城縣徙簽書定國軍節度判官通判梓

州事未至官遭母䘮服除知大通監兼交城縣召

入為殿中侍御史彈劾無所避兖國公主 仁宗

之愛女下嫁李瑋薄其夫家嘗因忿恵夜開禁門

入訴於上獻可奏宿衞不可不嚴公主夜叩禁門

門者不當聽入并劾奏公主閤宦者梁懷吉梁全

一竄逐之㑹有新除樞密副使者當時人有疑論

獻可與其僚直以衆言陳上前謂必不可留章十

七上卒與之俱罷獻可得知江州久之復召還臺

英宗即位改起居舎人同知諌院時上有疾太后

權同聽政内侍 都知任守忠久用事於中上之立

非守忠意乘此與其徒間搆 兩宫造播惡言中

外恟懼獻可連上 兩宫書開陳大義辭情切至

由是慈孝益篤讒言不得行上疾久未平獻可請

早建東宫以安人心既而上小瘳謙黙未可否事

獻可屢乞親萬幾攬威福延近臣通下情太后間

數日一御東殿漸逺庻務自謀安佚㑹小旱因請

上親出禱雨使外疑釋然太后既歸政獻可復言於

上今雖専聽斷太后輔佐先帝久多閱天下事事

之大者猶冝闗白咨訪然後行示不敢專以報盛

德任守忠謀不售而懼乃更巧為謟諛求自入於

上獻可曰是不可使久處左右亟言上數其前後

巨惡并其黨史昭錫竄於南方因上言大姦已去

其餘嚮日憑恃無禮者冝一切縱捨勿念以安反

側頃之以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執政建

言欲如漢氏故事推尊濮安懿王獻可率僚属極

陳其不可且請治執政之罪積十餘章不聽乃求

自貶又十餘章懷知雜御史勑告納上前曰臣言

不効不敢居其位上重違大臣又嘉臺官敢直言

章留中不下還其勑告屢詔令就職獻可與僚屬

具録所上奏草納中書稱不敢奉詔固請即罪上

不得已聽以本官出知蘄州已而徙知晉州

今上即位加集賢殿修撰知河中府未幾召為刑

部郎中充鹽鐵副使上素聞其彊直擢為天章閣

待制復知諌院遷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是時有

侍臣棄官家居者朝野稱其材以為古今少倫天

子引參大政衆皆喜於得人獻可獨以為不然衆

莫不怪之居無何新為政者恃其材弃衆任已厭

常為竒多變更 祖宗法専汲汲歛民財所愛信

引㧞時或非其人天下失望獻可屢爭不能得乃抗

章悉條其過失且曰誤天下蒼生必此人如久居

廟堂必無安靜之理又曰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

之上遣使諭解獻可執之愈堅乃罷中丞出知鄧

州雖在外遇朝廷有大得失猶言之不置㑹疾奏

乞閑官歸鄉里朝㫖未許乃乞致仕詔提舉西京

崇福宫到官又乞致仕許之以熈寧四年五月甲

午終於家年五十有八初王惠公薨其家日益貧

獻可既仕常分俸之半以給宗族孤嫠者室無餘

資所以自奉養至儉薄其治民主於愛利而疾姦

暴大抵㮣以公平故所至人安之屢為言職其奏草

存可見者凡二百八十有九歷觀古人有能得其

一二已可載之列傳垂示後世在獻可曽何足道

今特舉其事繫安危者書之至於進對口陳之語

不可得而聞也前後三逐皆以迕犯大臣所與敵

者莫非秉大權天子所信嚮氣勢軋天下獻可視

之若無所睹正色直辭指救其非不去不已旁側

為之股慓而獻可處之自如平居容貌語言恂恂

和易使之不得位於朝人不過以謹厚長者名之

而已矣及遇事苟義所當為疾趨徑前如救焚溺

所不當為畏避逺去如顧陷穽惟恐墜焉晚年病

卧洛陽猶旦夕憤嘆以天下事為憂過於在位任

其責者曽不念其身之病子孫之貧也嗚呼今之

世愛君憂民發於心無所爲而爲之可巳而不巳

始終不變有如獻可者能幾人耶故其殁之日天

下識不識皆咨嗟痛惜彼其心豈獨私於獻可哉

獻可始娶張氏故丞相鄧公之孫後娶時氏故御

史旦之孫封同安郡君四男長曰由庚金水主簿

次曰由聖由禮由誠皆將作監主簿六女長適羅

山令鞠丞之次蚤卒次適光禄寺丞吳安詩次適

進士姚輝處者二人以其年八月二十日葬於伊

闕縣神隂鄉中費里先塋之西獻可病亟爲手書

命光爲埋文光徃省之至則目且瞑光伏呼曰更

有以見屬乎張目强視曰無光出門而獻可殁噫

如光者烏足以副獻可之所待耶顧義不得辭哭

而爲銘曰 有宋名臣吕正惠公之孫以忠直敢

言克紹其門位則不究道則不負年則不夀名則

不朽嗚呼爲人臣爲人嗣始終無愧能底于是可

謂備矣

    葛源墓誌銘     王  安石

葛公姓也源名也宗聖字也處州之麗水公所生

也眀州之鄞後所遷也貫曽大考遇大考也旺累

贈都官郎中考也進士公所起也洪州左司理參軍

吉州太和縣主簿江州德化縣令監興國茶場威

武軍節度推官知廣州四㑹縣著作佐郎知開封

府雍丘縣祕書丞知泉州同安縣太常博士通判

建州屯田員外郎知慶成軍都官員外郎知南劔

州司封員外郎祠部郎中江浙荆湖福建廣南提

㸃銀銅坑冶鑄錢度支郎中荆湖北路提㸃刑獄

此公之所閱官也州將之甥與異母兄歐人而甥

殺之州將脅公曰兩人者皆吾甥而殺人者乃其

兄也我知之彼大姓也無為有司所誤不然此獄

也將必覆公劾不為變也此公之為司理參軍也

州符徙吉州行令事佗日令始至大猾吏輙誘民

數百訟庭下設變詐以動令如此數日令厭事則事當

在吏矣公至立訟者兩廡下取其狀視有如吏所

為者使自書所訴不能書者吏受之徃徃不能如

狀窮輙曰我不知為此乃某吏教我所為悉捕劾

致之法訟以故少吏亦終不得其意毛氏寡婦告

其子以恩義說之不得即使人徴捕得之與間語

者驗其對乃書寡婦告者也窮治具服為謀私其

子孫距州溪水惡而嵗租幾千萬碩舟善敗民以

輸為愁公始議縣置倉以受輸則官漕之亦便州

不聽公論之不已倉成至今賴其利此公之為主

簿也中貴人擊驛吏取所給過家以言府府不敢

劾公曰中貴人何憚為吾民而有陵之者吾亦耻

之上書論其事中貴人坐絀此公之為縣於雍丘

也屬吏常有隙於公同進者因讒之公察其㫖不

聽以為舉首此公之為州於南劔也鑄錢嵗十六

萬其所施置後以為法程此公之為銀銅坑冶鑄

錢也鄂州崇陽大姓與人妻謀而殺其夫州受賕

出之公使再劾劾者又受賕獄如初而公終以為不

直其弟訴之轉運使雖他在事者亦莫不以為寃

復置之獄卒得其姦賕狀論如法此公之為提㸃

刑獄也甲子四百三十五公所享年也至和元年

六月乙未卒之年月日也潤州之丹徒縣長樂鄉

顯陽村公所葬也嘉祐元年十月壬申塟之年月

日也鄉邑孫氏今祔以葬者公元配也萬年縣君

范陽盧氏公繼配也良肱良佐良嗣公子也妻太

常慱士黄知良曰金華縣君公女也起進士為越

州餘姚縣尉主公之䘮而請銘以葬者良嗣也論

次其所得於良嗣而為之銘者臨川王安石也銘

士窽以養交兮弛官之不忌維公之所至兮樂職

嗜事彼能顯聞兮公則不晰不銘示後兮孰勸為

   蘇安世墓誌銘    王  安石

慶曆五年河北都轉運使龍圖直學士信都歐陽

脩以言事切直為權貴人所怒因其孤甥女子有

獄誣以姦利事天子使三司戸部判官太常慱士

武功蘇君與中貴人雜治當是時權貴人連内外諸

怨惡修者為惡言欲傾脩銳甚天下汹汹必脩不

能自脱蘇君卒白上曰修無罪言者誣之耳於是

權貴人大怒誣君以不直絀使為殿中丞泰州監

稅然天子遂寤言者不得意而脩等皆無恙蘇君以

此名聞天下嗟乎以忠為不忠而誅不當於有罪

人主之大戒然古之陷此者相隨屬以有左右之

讒而無如蘇君之救是以卒至於敗亡而不寤然

則蘇君一動其於天下豈小也哉蘇君既出逐權

貴人更用事凡五年之間再赦而君六徙東西南

北水陸奔走輙萬里其心恬然無有怨悔遇事强

果末嘗少屈葢孔子所謂剛者殆蘇君矣蘇君之

仁與智又有足稱者嘗通判陜府當葛懷敏之敗

邊告急樞密使取道路戍還之卒再戍大怨即讙

聚謀爲變吏白閉城城中無一人敢出君徐以一

騎出卒間諭止之而以便宜還使者戍卒喜曰微

蘇君吾不得生陜人曰微蘇君吾其掠死矣有令

刺陜西之民以爲兵敗亡者死既而亡者得有司

治之以死而君輒縱去言上曰令民以死者爲事

不集也事集矣而亡者猶不赦恐其衆相聚而爲盜

惟朝廷幸哀憐愚民使得自反天子以君言爲然

而三十州之亡者皆不死其後知坊州州稅賦之

無歸者里正代爲之輸歳弊大家數十君鈎治使

歸其主坊人不憂為里正自蘇君始也蘇君諱安

世字夢得其先武功人後徙蜀蜀亡歸于京師今

為開封人也曾大考進率府副率大考諱繼殿直

考諱咸熈贈都官郎中君以進士起起三十二年其

卒年五十九為廣西轉運使而官止於屯田員外

郎者以君十五年不求磨勘也君娶南陽葉氏又

娶清河某氏子四人台文永州推官祥文太廟齋

郎炳文試將作監主簿彦文未仕女子五人適進

士㑹稽江松單州魚臺縣尉江山趙楊三人尚㓜

君既卒之三年嘉祐二年十月庚午其子塟君揚

州之江都東興寧鄉馬坊村而太常慱士知常州

軍州事臨川王安石為銘曰

皇有四極周綏以福使維蘇君奠我南服元元蘇

君不圓其方不晦其眀君子之剛其枉在人我得

吾直誰懟誰愠祗天之役日月有丘其下⿱冝八 -- 𡨋⿱冝八 -- 𡨋

君無窮安石之銘

   許平墓誌銘      王  安石

君諱平字秉之姓許氏余嘗譜其世家所謂今泰

州海陵縣主簿者也君既與兄元相友愛稱天下

而自少卓犖不羈善辨說與其兄俱以智畧為當世

大人所器寶元時朝廷開方畧之選以招天下異

能之士而陜西大帥范文正公鄭文肅公爭以君

所為書以薦於是得召試為太廟齋郎已而選泰

州海陵縣主簿貴人多薦君有大才可試以事不

冝棄之州縣君亦常慨然自許欲有所為然終不

得一用其智能以卒噫其可哀也已士固有離世

異俗獨行其意𫝑譏笑侮困辱而不悔彼皆無衆

人之求而有所待於後世者也其齟齬固冝若夫

智謀功名之士窺時俯仰以赴勢物之㑹而輙不

遇者乃亦不可勝數辨足以移萬物而窮於用說

之時謀足以奪三軍而辱於右武之國此又何說

哉嗟乎彼有待而不悔者其知之矣君年五十九

以嘉祐某年某月某甲子葬真州之楊子縣甘露

鄉某所之原夫人李氏子男瓌不仕璋真州司户

參軍琦太廟齋郎琳進士女子五人已嫁者二人

進士周奉先泰州泰興縣令陶舜元銘曰 有拔而

起之莫擠而止之嗚呼許君而已於斯誰或使之

   陳比部墓誌銘     王  安石

陳晉公有子五人其一人今宰相是也公晉公之

中子而今宰相弟晉公諱恕事始卒在史官公諱

某字某九嵗用晉公恩守袐書省校書郎晉公薨

恩改太常寺奉禮郎服除久之㑹封禪恩改大理

評事監鳳翔府酒稅又㑹祀汾隂改衛尉寺丞歸

以最升知邵武之邵武縣獻文章得試學士院宰

相才之議與科名公固辭親在願得進官職也不

願得科名從之通判秀州改大理寺丞歸又獻文

章表乞治劇郡得淮陽軍改太子中舎 今上即

位恩加改殿中丞是嵗賜緋衣銀魚知臨江軍還

得睦州薦者數人天子以公名屬審官又徙知遂

州以齊國太夫人疾辭還改虞部員外郎上便冝

數事得引對因自贊天子欲稍進用之而遭齊國

太夫人之䘮以去居無何睦州人王稷上書斥公

赦前數事服除猶坐是監䖍州稅眀道元年恩改

比部員外郎通判建州改駕部用舉者徙知吉州

坐法免起為比部監泗州糧料院又坐法免起為

虞部監饒州錢監復得比部歸覉居京師久之乃

出監江隂軍酒稅道疾病上書自言先臣恕得幸

先皇帝至大臣臣階先臣以得仕屢進所學䝉記

識方壯少時頗汲汲欲自奮取一日之効以卒事

陛下之分而孤行單立無黨友之助又薄命不幸

數遭小人以見困蹷負先臣餘教辱 陛下器使

之恩今老矣念終無以報盛德其心媿耻夙夜憂

畏以故得疾病且死無田園以歸無强有力子弟

以飬唯男一人世昌去年爲進士得嘉慶縣院解

臣兄在中書奏不得試禮部今當爲逺官去臣旁

逺甚 陛下憐之幸聽臣分司改世昌蘇常間一

官以卒飬臣天地之賜也臣誠窮即無自言誰當爲

臣言者乎書入未報竟卒於江寧得年若干時某

年月也夫人某氏子男兩人世昌泉之晉江主簿

次世長前死女兩人皆巳嫁主簿將以某年月葬

公某處葬有日使來乞銘初公為臨江軍先君為

之佐其後二十五年安石得主簿於淮南而兄事

之仍世有好義不可以辝無銘也公名臣子少壯

得美仕間以文藝自進意自以為且貴富世其家

而遭平世㮣以文法持臣下故其材不得有所肆

而卒以齟齬窮其感激怨懟徃徃見於文辭主簿

離其藁為二十巻讀之知其心之所存也而其求

分司語尤悲因掇其大㮣而存之噫其亦可悲也

夫銘曰

於此有木焉一本而中分其材均樹之時又均或

斷而焚或剖以爲犧尊誰令然耶其偶然邪吾又

何嗟

   王深甫墓誌銘     王  安石

吾友深父書足以致其言言足以遂其志志欲以

聖人之道爲已任葢非至於命弗止也故不爲小

亷曲謹以投衆人耳目而取舎進退去就必度於

仁義世皆稱其學問文章行治然真知其人者不

多而多見謂迂闊不足趨時合變嗟乎乃是所以

爲深父也令深父而有以合乎彼則必無以同乎

此矣嘗獨以謂天之生夫人也殆將以夀考成其

才使有待而後顯以施澤於天下或者誘其言以

明先王之道覺後世之民嗚呼孰以為道不任於

天德不酬於人而今死矣甚哉聖人君子之難知

也以孟軻之聖而弟子所願止於管仲晏嬰况餘

人乎至於揚雄尤當世之所賤簡其為門人者一

侯芭而已芭稱雄書以為勝周易易不可勝也芭

尚不為知雄者而人皆曰古之人生無所遇合至

其没久而後世莫不知若軻雄者其没皆過千歲

讀其書知其意者甚少則後世所謂知者未必真

也夫此兩人以老而終幸能著書書具在然尚如

此嗟乎深父其智雖能知軻其於為雄雖幾可以

無悔然其志未就其書未具而既早死豈特無所

遇於今又將無所傳於後天之生夫人也而命之

如此葢非余所能知也深父諱回本河南王氏其

後自光州之固始遷福州之候官為候官人者三

世曾祖諱某某官祖諱某某官考諱某尚書兵部

員外郎兵部葬潁州之汝隂故今為汝隂人深父

嘗以進士補亳州衛真縣主簿歲餘自免去有勸

之仕者輒辭以飬母其卒以治平二年七月二十

八日年四十三於是朝廷用薦者以為某軍節度

推官知陳州南頓縣事書下而深父死矣夫人曽

氏先若干日卒子男一人某女二人皆尚㓜諸弟

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深父某縣某鄉某里以曽氏

袝銘曰

嗚呼深父維德之仔肩以廸祖武厥艱荒遐力必

踐取莫吾知庸亦莫吾侮神則尚反歸形此土

   趙師旦墓誌銘     王  安石

儂智高反廣南攻破諸州州將之以義死者二人

而康州趙君余嘗知其為賢者也君用叔祖䕃試

將作監主簿遷許州陽翟縣主簿潭州司法參軍

數以公事抗轉運使連劾奏君而州將為君訟於朝

以故得無坐用舉者為温州樂清縣令又用舉者

就除寧海軍節度推官知衢州江山縣㫁治出己

當於民心而吏不能得民一錢棄物道上人無敢取

者余嘗至衢州而君之去江山葢已久矣衢人尚

思君之所為而稱説之不容口又用舉者改大理

寺丞知徐州彭城縣祀明堂恩改太子右賛善大

夫移知康州至二月而儂智高來攻君悉其卒三

百以戰智高為之少却是夜君顧夫人取州印佩

之使負其子以匿曰明日賊必大至吾知不敵然

不可以去汝留死無為也明日戰不勝遂抗賊以

死於是君年四十二兵馬監押馬貴者與卒三百

人亦皆死而無一人亡者初君戰時馬貴惶擾至

不能食飲君獨飽如平時至夜貴卧不能著寢君

即大鼾比明而后寤夫死生之故亦大矣而君所

以處之如此嗚呼其於義與命可謂能安之矣君

死之後二日而州司理譚必始為之棺歛又百日

而君弟至遂護其喪歸葬至江山江山人老㓜相携

扶祭哭其迎君喪有數百里者而康州之人亦請於

安撫使而為君置屋以祠安撫使以君之事聞天

子贈君光禄少卿官其一子覲右侍禁官其弟子

試將作監主簿又以其弟潤州録事參軍師陟爲

大理寺丞簽書泰州軍事判官㕔公事君諱師旦

字潜叔其先單州之成武人曾祖諱晟贈太師祖

諱和尚書比部郎中贈光禄少卿考諱應言太常

愽士贈尚書屯田郎中自君之祖始去成武而葬

楚州之山陽故今爲山陽人而君弟以嘉祐五年

正月十六日葬君山陽上鄉仁和之原於是夫人

王氏亦卒矣遂舉其喪以祔銘曰

可以無禍有功於時玩君安榮相顧莫爲誰其視死

髙蹈不疑嗚呼康州銘以昭之




皇朝文鑑巻第一百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