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菴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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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直菴集
卷十一
作者:申暻
1811年
卷十二

雜著[编辑]

家廟奉安說[编辑]

國朝五禮儀及經國大典曰。始爲功臣者。百世不遷。玄石先生曰。我朝許功臣爲不遷者。是有封建之意。厚齋先生曰。劉歆有宗不在數中之說。爲朱子所取。則不遷之位。當於四代之外。別立一龕以祭之。永久不替。惟我先祖平城府院君,高祖平興府院君廢昏立明。撥亂反正。有大勳勞於宗社。揆以邦制與先儒之論。固爲百世不遷之位於我國家存時也。先考以平城公玄孫,平興公曾孫奉祀故。時則此禮無所於講究矣。先考三年旣畢。伯氏先歿。從子大孫外除。將行改題。而不遷兩位奉安之節。有所疑難。考諸先儒所論。質於知禮士友。而有所折衷焉。沙溪先生以爲一廟五龕。在私家近僭。別奉高祖位於他所爲當。尤菴先生以爲不遷位依家禮說。別廟奉安於墓下爲當。玄石先生以爲依古者官師一廟祖禰共享之說而行之爲當。厚齋先生乃以爲不遷位。與家禮所謂親盡始祖藏主於墓所而歲一祭之者。其禮不同。且遷于墓所。則烏在其爲不遷之義。而山中守護與香火之道。俱有難便。高祖位親未盡而遽遷於別處。其在情禮。有所不忍。祖禰同一位。是於祭法註中。明有其文。最合受用。而第祖與禰同一位。則凡朔望節祀時。龕前一卓之上。祭饌排列甚苟且。且當時祭。若同一卓。則排列尤艱。於是不得不從大典及劉歆說行之。奉禀于玄石先生。則答曰。君家事亦有所據云。尹友瑞膺盖主沙,尤兩先生言。以爲擇於其中。用其一說。而從宗子身別奉其五代祖高祖兩位於他室。則似無僭懼窒礙之端。朴兄尙甫盖主玄,厚兩先生之言。以爲不遷之位。若於代滿之後。始爲別廟。則有違於有毁無立之義。高曾之位。若遷動移奉。以避嫌逼之僭。則未及四代。徑行祧出。於人情甚爲缺然。合就五代祖位舊所奉安處。隔障一間。與高祖位以下奉安處。使各爲別所。而參禮瞻拜凡百儀節。皆爲各行。則雖成別廟。而非是到今始立。雖因舊奉安不遷。而不成一屋五龕之僭。固未知果合禮意。而亦自不至於全無其義矣。如此則雖有兩不遷位。自不爲僭矣。余於是遂以厚齋之言爲主。復參用朴兄之論。平城,平興兩位之下。樹屛隔間。與曾祖考祖考先考伯氏四位。各爲別所。凡參謁祭享等節。分先後而各行之。謹以此意。用宗子名。具告其由而行之。略識顚末。以俟後之君子。雖出於義起。庶行之久遠矣。覽者幸致詳。

戒子說[编辑]

余平日最嗜小學。盖觀小學一書。天理與人事。合爲一致。不如他書之言天理則不兼說人事。言人事則不原說天理也。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此爲小學義例也。性善。是原說其理。稱堯舜。是指出能盡其性之人。以實其理也。小學書亦如此。其列立敎明倫敬身於前者。是說天理之本然。以示人事之當然。其列稽古嘉言善行於後者。是指實有是人。實爲是事。以實上面所說底天理也。文武之孝。箕微之忠。顔曾之學。程張之敎。罔非盡人事以合天理。而天道行於人身者也。令人看來。感發興起之思。視他書。尤易爲力。朱先生用意編摩。喫緊爲人之志。嗚呼至矣。故嘗一言蔽之。曰做人㨾子。又曰。修身大法備矣。余知斯言之眞不我欺。故愛而敬之。儘如古人所道。每年必一遍覽過。爲汝勸讀。亦已有年。乃汝今開讀。從古聖賢之前言往行。都是全其天之所以與我者。其庶有感發興起之思乎。斯誠喜消息。此心不勝喜幸。玆書所聞以喩之。而仍念此書之註釋表章。初出於皇明程禮部愈。我朝金濯纓馹孫因朝天之行。始求得來。栗谷先生就加增刪其訓詁。以行於世。至玄石,厚齋二先生。各爲箚錄。益有以發明其義矣。然我東先正中。崇信此書而得力食效者。前有寒暄金先生。後有淸陰金先生。道德節義。巍然卓然。或爲東方理學之正宗。或身任天下綱常。名震華夷。成覸有言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有爲者亦若是。此理在人。無古今之殊。不以前賢而優。不以後學而劣。修人倫而不違天則。初無分別。及其知之。成功一也。惟汝克篤於希慕之志勉懋之力。以一部小學。爲一生活計。不止旬月工夫。終身體認。砥其參前倚衡之行而百之千之。則雖愚必明矣。汝其胡不慥慥爾。

戒從子大孫說[编辑]

從子大孫三加之日。洪丈鳳祚來臨賓位。禮畢。問字於余。余命字曰有後。洪丈以爲可。因請余作戒辭。余辭不獲。乃垂泣而執其手告之曰。汝知命汝之義乎。嗚呼。汝是我先君子先伯氏適統宗孫也。汝豈不知爲後於祖先之重乎。然汝生九歲。荐遭大故。不得聞過庭之敎。鮮民至痛。世豈有如汝者乎。猶得保全。成長於零丁孤苦之餘者。惟先隲是賴也。余之不肖冥頑後死。受遺命而敎汝。自顧蔑如。何以益汝。恐負付托。恒用內疚。今汝勝冠。將爲後於祖先。余之悲喜。曷有其極。先君子嘗命汝之名曰大孫。今余又定汝之字曰有後。嗚呼。汝其知有後之義。則吾家其庶幾矣。安得默余口於繼述之責乎。惟我先君子先伯氏。平生讀聖賢書。熟知名敎中有樂地。又從儒賢游。習聞道義之說。以孝弟忠信爲本。廉平謹拙爲法。凡於日用。從善而避惡。求是而黜非。有操而禁放。居家則行誼修明。詞學雅正。而宗族鄕黨稱其賢。立朝則言議公平。政事精白。而僚友士民服其能。又盛有文章。可以不朽。故一世之人。莫不高仰。汝之一身。旣爲祖考之正體。則一身所爲。豈不學祖考之遺法乎。先法祖考然後。更法祖考以上。則文武勳業。皆汝爲後之責也。汝身豈不重乎。汝責豈不大乎。汝須勤苦文學。砥礪名行。不墜家聲。克紹先德。則先君子曁先伯氏必喜於冥冥之中曰。余有後矣。苟或不然。則其肯曰余有後乎。有後之義大矣。汝須顧名思義。克充有後之實也。詩云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勖哉有後。

金鍾直字說[编辑]

易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兩言實爲萬世爲學之要。朱夫子平生眷眷表章。以戒愼恐懼。爲持敬之本。以格物致知。爲明義之端。至著於名堂室記。盖戒懼則敬有以立。格致則義有以形。敬立則心無私邪之累而內可以直。義形則事事物物。各得其分而外可以方。直故胷中洞然。徹上徹下而表裏如一。無纖芥非僻之干矣。方故見是處。决定做去。見不是。决定不做。無毫髮枉曲之雜矣。夾持交修。德乃不孤。工夫至到。則可以保直方大之本體矣。淸風金鍾直之冠也。余爲之字曰叔方。盖取諸此也。余於叔方。忝爲先大夫執友。則叔方實余故人子也。欲望其爲學成德。宜莫余切。故其兄伯剛請有說而戒之。乃書命名之義而遺之。惟叔方內省外儆。毋怠毋忽。

示具常勳說[编辑]

凡讀書有次第。爲學有等級。乃適遠從邇。升高自卑之理。不可躐等而越次明矣。小學者。是做人㨾子。必先讀小學。以爲根基。然後言行事爲。自有依據。若於己分上。無持養操守。則天人性命之理。雖講究通透。其於身心。有何干涉。况初無涵養之敬。則烏能致知以進學哉。持敬者。收斂上做底工夫也。思慮言行。務要端的。起居坐立。務要凝重。一動一靜。必以四勿三省九容九思六有爲䂓模。強勉習熟。則自然檢束。外旣檢束。則其存於內者。自然嚴肅整齊。而無非僻之干與。怠惰放倒之累矣。然此持敬。必須窮理。須將經傳所說底道理。深潛力究。不明不措。窮極到底。期於會通。然後體之於心。驗之於身。推之於事物。皆有明白下落。分別是非善惡。剖析陰陽淑慝。敬以守之。義以行之。方是窮理之人。而敬卽成始成終之一宗也。大小大事。窮理力行。皆以敬爲主。非敬則無以成也。善觀古聖賢前言往行。則可以識得此學之不可須臾離於敬也。余聞此說於厚齋金先生。而先生歿後。與黎湖朴兄時時講明。以慰山頹之慟矣。今黎湖又喪。余無以講說此等說話。悲夫。具紀仲常勳從黎湖遊。懼其凾丈之敎日遠。要余記示其所聞於講席者。余之平日所聞。不過如是。知之旣不能眞。行之亦不能力。卒之老而無成。心常愧懼。無所措躬。今紀仲聦敏而端秀。其所聞而知於師門者。必不如余之蔑裂而魯莽矣。何必求聦於聾聵之前也。然而其請不可孤。則略書所聞而遺之。此乃紀仲之所已聞知者也。無乃近於架疊乎。今日之所當勉者。不在於尊其所聞也。實在於行其所知也。未知紀仲以爲如何。

記漢北遊行[编辑]

余以問舍求田之計。辛亥年間。約朴兄尙甫同行遊覽於漢北山川。足跡殆遍於湍,坡,連,積,麻,朔等地。至漳州。拜朱子書院。至崇義殿。開櫝拜始祖壯節公及外先祖尹文肅公庭享位版。見紺岳,寶盖,坡平諸山。紺岳如元帥建大將旗皷。驅千兵萬馬。而紀律嚴整者。寶盖如老釋袈裟錫杖。登塲講法。其徒衆俯首合掌。環侍而聽偈。罔不肅然者。坡平如道士黃冠野服。飛昇於丘壑雲霄間。遺世獨立而漠然不可梯攀者。然皆不合於陽界人居矣。以古事驗之。則紺岳果經薛仁貴一番廝殺。而其他擧隅可反。先賢如靜菴,栗谷,玄石,農巖皆生長漢北。而未聞其杖屨之或有到此者。必有所以矣。朴兄亦以爲然。積之湘水。漣之玉溪。坡之鳴泉。皆負山臨流開野。有田疇桑麻之宜。稍寬閒靜散。並可卜居。與朴兄留偕隱之約。盖湘水則可達安峽之順昌洞。玉溪則可達伊川之廣福山。鳴泉則通兎山谷山之招提谷。而廣福世以桃源盤谷稱之者也。其深密。豈患於入山之不深乎。玉溪有翠巖姜丈,趙友明履,李友奎臣田庄。必爲吾主人。趙李自幼共業。可爲麗澤佳隣。具兄子受與余六世同居里閈。年前先我着鞭。已卜兔山新居。每有惠好之請。金友士重乃余姓不同兄弟。而亦有分山之約。每於羽化亭近處。慫惥余偕隱。朴兄是余敬畏之師友。而今有携手之約。余若避世遠來。縛屋墾田。種黍養雞於此間。則數三親舊必爲大歡喜而不落莫矣。孰得以禦之哉。然婚嫁粗畢。然後可以議此。未知何年月日。遂此巖耕谷汲之生計耳。

江上問答辨江上問答者。遂菴權公門人韓永叔弘祚所錄也。[编辑]

問尼事始末。先生曰。此非尼事。乃國事也。請劈初言之。麟坪之子諸福素驕桀。今上初年。數有違豫。諸福陰蓄不逞。窺覬非望。但時西人當路。恐難售計。遂投合諸南。以䥴,穆爲帥。欲爲排擯西人之計。而但無隙可乘。乃相與密謀。以爲宋某乃西人領袖。若排去宋某。則諸西必盡起而扶護矣。隨其扶護而次第擯去。則可以盡逐西人。而第逐宋某罪案。當據何事。又謀曰。己亥禮論。終拂人情。以此爲罪案。則去宋某如反手耳。遂乃潛間內外。以煽甲寅之禍。時積爲首相。諸福乃潛見積庶子堅曰。今上如有不幸。汝使我爲嗣。我當兵判汝矣。堅大喜。遂祭天爲盟。時淸城獨掌西銓。密知其機。遂審察以成庚申之獄。大抵南人則以此獄惟福,堅窺覬非望。罪止其身足矣。然猶異於犯弑之逆云。至於黑水輩。則謂被士禍而視淸城猶衮,貞。此南人所以寃庚申獄也。彼拯是權諰之壻。拯弟推是李𣞗之壻。權,李卽南人巨擘。而權子愭,李子三達。又南人中最桀者也。拯,推多與愭,三達相處。大抵人之密好。以情相告者。莫切娚妹也。庚申之獄所聞者。無非愭,三達之言。淸城之事所聞者。無非愭,三達之言。而拯本虛弱。遂爲其說透涵。以淸城爲後日大禍之魁。且自意尤菴自巨濟來。若聞淸城事。則必與淸城有異矣。及尤菴上來聞獄事。乃曰。淸城不無衛社之功。拯乃失魄大驚曰。此爺所見。何爲如此。若隨此爺。終陷坑塹。必如畢齋之寒暄矣。始生角立之心。而不得其援。及得玄石然後。始有背叛之跡矣。其得玄石。抑有曲折。昔老峯常自謂使我當路。則必爲靜,栗二先生未施之事業。當庚申後。文谷爲首相。老峯爲左相。淸城爲右相。老峯素不快於淸城。且惡與外戚同事之際。淸城適使彼國。老峯遂欲設施。以語文谷。文谷搖首曰。當此新經大獄。主少國疑。百姓未附之時。惟當靜以鎭之。以延國脉。不宜紛更。以致顚覆也。老峯不得下手。而士類以爲閔相前日之言。都是虛張。今已當路。何無一事。攻訶沓至。老峯悶甚以爲吾之所爲阻擋者文谷也。使山林人在朝。則豈有如是。遂欲彈去文谷而致尤菴。卽白上遣承旨以招尤菴。尤菴不來。又招玄石。玄石曰。我雖欲入。而但山野之人。無主人不可濟事。老峯曰。我當爲主人。玄石曰。豈有山林之士。倚戚臣而能爲國事者乎。老峯尤爲悶欝曰。使尤菴在此則入來否。玄石曰。然則幸矣。老峯白遣承旨。且書尤菴曰。雖不欲當路。願暫上來。以致和叔如何。尤菴曰。吾雖嫌難供職。使我爲和叔主人。則吾豈不爲乎。且吾有欲請太祖徽號事。請後當留。爲和叔後援。遂自驪州赴召。至京江邀玄石。諭以同入之意。玄石樂聞。遂卽入京。日不離尤菴。執弟子禮甚恭。玄石曰。尹子仁可招而來。尤菴曰。子仁肯來否。玄石曰。先生與小子皆在此。渠安得不來。尤菴曰。第招之。玄石卽白上招拯。拯來止果川羅良佐家。辭職不來。玄石曰。吾當往見。與之偕入。遂見拯。拯留與同寢。謂曰。追錄勳削而後。可以做事。兄能之否。玄石曰。不能。拯曰。外戚之黨擯而後。可以做事。兄能之否。玄石曰。不能。拯曰。今之時態。異己者斥之。順己者扶之。此風除而後。可以做事。兄能之否。玄石曰不能。盖追錄。指金益勳,李師命輩也。外戚。指淸城,光城,老峯也。時態。指尤菴也。拯曰。此三者不除。則吾無可入之路矣。因留玄石三日。盡道其所聞於愭,三達之言。以爲若隨尤菴。大禍將至。玄石遂大惑。無氣而入來。尤菴已知爲拯之所中矣。玄石乃不禀尤菴。直入榻前。力排徽號之議。還走坡山。尤菴見事機瓦解。自高陽入金剛。仍歸華陽。自是京裏少輩趨附玄石。玄石與拯甚好。而拯黨漸盛。於是乃因其父墓文及所謂木川事而遂叛尤菴。以下姑不錄。

遂菴答。及得玄石然後。始有背叛之迹。

卽下方京裏少輩趨附玄石。玄石與拯甚好而拯黨漸盛。於是因墓文及木川事。遂叛尤菴之謂也。其條有說。玆不疊云。

遂菴答。遂自驪州赴召。至京江邀玄石。諭以同入之意。玄石樂聞。遂卽入京。

尤譜壬戌條。九月戊寅。自燕歧發向京口。乙酉。玄譜十月乙酉。一當有誤。會玄石朴某甫於廣津玄譜禿浦。一當有誤。江村。○丙戌至城外。丁亥詣闕。上特命除肅拜引見。○己丑。因承旨李玄錫䟽。上箚陳情。仍乞休致。卽出東郊。上遣承旨及宗伯傳諭挽留。目玄錫上䟽云云。先生猶不敢留。仍向萬義。○十二月壬戌。至三田津。上䟽告行。轉向驪江。上遣承旨賜批。仍命偕來。○癸亥條。正月癸丑。自驪江發向京口。○丁巳。詣闕陳箚。復申前請。上答以面諭。特命除肅拜引見。

玄譜壬戌條。十月乙酉。目與尤齋宋公會宿于禿浦。○癸亥條。正月壬戌。以手札申召。○甲子。始登道。進至東郊忘憂村。○二月丙子。承命入對煕政堂。

据遂菴之答。則尤,玄相會後。卽同入京。而其實壬戌相會後。尤翁乍入城。因李䟽。旋出城向萬義。轉向驪江。癸亥正月。始入城。玄翁罷還楊山。癸亥二月。始入京矣。右尤,玄譜可考。其尤翁自驪赴召云者亦誤。自驪赴召者。癸亥正月事也。此時則當曰自燕歧赴召矣。此則無關於辨析。而旣係差誤。聊並訂正。下方來止果川。還走坡山二條亦然。

遂菴答。玄石曰。尹子仁可招而來。尤菴曰。子仁肯來否。玄石曰云云。尤菴曰第招之。

玄譜辛酉條。正月。別諭宣召。目二十一日。領府事宋某啓曰。當此頻數開筵之時云云。小臣老耄。不能盡啓沃之責。朴某,尹拯諸人。此皆自前招延者。並宜招致。以備顧問。○玄集與尹子仁書。今夜與尤齋同宿。說兄事云云。某勸爲書。諭以必來之意。凾丈快諾。正廿二卷三十一板。○答尹子仁。尤丈絶粒云云。頃嘗謂余。子仁自有私義。可使治兵。及見前書。猶曰子仁雖如此。必當一來。長者誠意如此。又何可不承耶。正廿二卷三十五板。

世以玄石之招爲古談。尤菴之答爲苦色。而据上三條。則尤菴之於尼尹。殆亦不然矣。第一條筵請召致。係亦人事上語。第二條許以書諭。亦或可謂漫應之語歟。而第三條必當一來之云。則却不無遅之之意。至其可使治兵云。則又爲之消詳其來後處置矣。

遂菴答。拯來止果川羅良佐家。辭職不來。玄石曰云云。遂見拯。○留玄石三日。

玄譜癸亥條。甲辰。五月之甲辰。與明齋尹公會宿于漢江。目時尹公承召至江上。○乙未。四月之乙未。復拜吏曹參議。

据遂菴之答。則玄翁之見尼尹。似若就羅家爲之。而年譜則漢江云。盖尼於初頭來止羅家。向後自羅家進至漢江矣否。或玄翁約會漢江。而尼進來漢江矣。不然。玄翁是時方帶銓銜。漢江江郊。自可還往。而羅家之霜草里則畿也。何得任便畿行而淹留三日耶。處所當以漢江爲正。而三日之說未可知。

遂菴答。玄石遂大惑。

玄集答尤菴書。門下去就云云。大抵所重。一在臺閣避辭。一在親舊勸去。而鄙意臺避不過爲及城一䟽之資。親舊之勸。計被近事所動。自謂謀忠長者而未必爲忠。今日聖上旣許休致。又請仍留。恩義兩盡。無一所慊。廊廟諸公又皆相信。非宋朝馬趙可比。乃反以小嫌浮議。脫身還歸。有若一介處士者然。未知於義何如。以此知所謂謀忠者未必忠。而鄙人瞽說。方始爲忠。切乞深思平日與國存亡之大義。亟遂一棹入覲之志。某賤疾已劇。方擬舁歸。而姑亦不能無覬於肩輿之再入。以此趑趄也。正廿二卷二板。○答尤菴。自門下東轅以來。獨滯旅邸。無他猷爲。日望凾丈之還都。有所禀承而裁度。外二卷四十一板。○答尤菴。某在城時。旣待先生之行而不能得云云。正三十三卷十一板。○答沈德升。最後鄙人以待尤丈遅留之際云云。正三十三卷十六板。○請修德立政䟽。只欲遅徊時月之間。以待大老言歸。正十一卷十二板。○請預議賑恤畿民䟽。臣固仰恃聖上特達之知。其於大老所賴亦多矣。今臣獨留。踽踽凉凉。居則屛蟄窮巷。行則墑埴冥途。臣雖欲貪戀冒昧。蹲據不去。人將謂何。正十一卷十八板。○筵中講啓。當初宋某亦以共濟國事之意。致書於臣。故臣果上來。而頃因意外事。今已還歸故土。似難速來。臣之獨留無益亦明矣。告退筵中所啓。正十八卷四十三板。

大惑云者。惑尼尹隨尤菴。大禍將至之說之謂也。審爾。則輟當初共貞之計而亟還楊山。玄翁丁卯以前則居楊山。見下。眞如所謂還走坡山之爲。而奚爲其遅遅其行。苦勸尤菴之還入。苦待尤菴之旋歸。而及尤菴終不還入。終不旋歸然後。自當身亦始告歸耶。右答尤菴以下七條。可考其尤玄離朝之先後。而其間之爲月餘。則又見下還走坡山云云條下。言者又謂玄石之請召還尤菴。爲逐去尤菴之意審爾。則正宜尤菴歸後。留身專局。做得所謂少論之事。而奚爲其尤翁歸後。自當身亦卽踵還耶。玄翁於此。盖有抵尤翁一書。正二十三卷十二板眞可以泣鬼神矣。其豈逐去之意耶。

附遂菴語錄。余於癸亥年。燕侍先生。尤菴先生曰。玄石所見牢固。必不肯背我。背我者尹拯也。蔡徵休錄。

除是牢固二字。正玄石規模。玄石非但所見牢固。規模正然。尤翁知之矣。玄石非大惑人言之規模矣。遂菴於此偶失稱停矣。且玄翁何可謂畏禍耶。戊辰箚可見矣。此尤翁大歎賞之箚也。先師嘗答鄙書曰。昔年遇宋德普於灘上。問世多言尤齋凾丈於吾師門。與前不同。然否。德普曰。戊辰前。或不無是事。自戊辰袖箚後。舊疑頓釋。無一毫滯阻之心云云。芝村李公亦甞對鄙言。尤翁海上書。托玄石以世道之責者。寔由戊辰一箚之深致感悅而然云云。德普尤菴孫。開寧淳錫之字。然遂菴語錄又一段曰。玄石之於老少。雖以調停爲務。或有是非之糢糊。其心則自初至終。明知尼山之得罪倫紀。以李志逵欲見尼山。而玄石力言其不可爲證。至於當初老少之論。則尼尹染於南人。而又欺玄石。故玄石初以老爲濁。少爲淸。漸見所謂少論趨附權貴。蹤跡鄙駭。故畢竟是老而非少成爾鴻錄云。則遂菴亦自知玄石之人矣。最不知者今人耳。惟其糢糊云者。盖指初年兩非猶尼重懷輕時說話。而此則正是初年事也。濁老淸少云者。玄翁本意。廟堂臺閣不宜偏重。見下故方老少初。以廟議重臺論輕。扶臺論。而臺論故扶之而已。別無稱以淸論處矣。癸亥一䟽論廟堂臺閣矣。曰廟堂之上。固皆碩德雅望。臺閣之間。亦多直道淸裁。又曰。大官不能毅然正色。擔當國事。小官不能合彼此之智。通上下之議云。則宜推重處。少非不推重而老亦推重。可疵短處。老不但疵短而少亦疵短。眡事長短。隨時褒貶。何嘗有劃定界分。濁勘老淸屬少之意耶。此玄石意耳。䟽見正十卷卅八板。○遂菴尼欺玄石之云。卽玄石見欺尼尹之謂。而其實不然。元來扶臺事。卽玄石自己本意卽然之致。初非聽外言而然者。而見欺尼尹則尤非事實。盖遂菴則認以玄石此事。出於果川見尼後。見欺尼尹之故。而果川之行。在於最後之五月。扶臺事。自其前二月入朝初已然矣。具見狀譜及文集。於老邊追勳則斥之。而此則尤翁亦斥之矣。見尤譜辛酉戊辰入侍召對條。○尤翁又嘗勸玄石云此事甚重。何不再三陳白。見玄集筵中講啓正十八卷四十三板。稱光城淸城曰。外戚諸人有功。國家不可不善待見芝村雜記。云。則雖尤翁衛社之褒。蔑加矣。文谷老峯。則推重其德望文雅。見䟽箚。就以爲宗主善類。若宋馬,趙。答崔汝和書有此意。正廿二卷十三板。而做主人造朝矣。其老峯見招時辭謝云云。只就赴招上言嫌。而嫌其地。非以其人。則又何嘗濁之耶。雖嘗以爲朝廷之淆雜苟汙。未必爲君子。勳戚之偏勝不韙。未必爲士類而偏勝云云。似係言病於淸城。而正自非大段題目推重處。如有功國家之云。及哀詩中罕世文章盖世勳之句。則顧未嘗見待之不厚矣。伊日朝廷固以爲君子朝廷而淆雜云云。別有所一二所指。則其亦同已未必皆君子及一爛蠶妨全筐底語意。而無干涉於所指之外。非指斥於廟堂之上。則亦何足爲濁老之證耶。

遂菴答。尤菴已知爲拯所中。

玄譜癸亥條。甲辰。五月之甲辰。與明齋尹公會宿于漢江。

尤譜癸亥條。丙戌。四月之丙戌。發嶺東之行。目辛丑還金化。○丁未。自金化向京城。至永平。因諸臺以體統說引避之故。改路向石室。仍未入京。還歸華陽矣。

据尤譜則假令玄石惑尼說入來。而尤翁此時方在金化矣。自金化。又仍未入京矣。無由見其往見與入來而知其中否矣。遂菴豈非當人。而其於事實。不能無差類此。論人論事。不其難乎。此下三條。尤不可以無辨矣。

遂菴答。玄石乃不禀尤菴。直入榻前。

玄集筵中講啓癸亥條。四月十日。宣政殿晝講。人臣之於君父。追隆頌美云云。第適得見列聖行狀云云。故臣昨與宋某及領議政金壽恒語及此事云云。正十七卷四十七板。○答尤菴書。廟議雖曰大事。固已面論其槩而後。有所陳達。正廿卷十一板。○與尤菴前禀廟議曲折。竊計於先生雅旨。有所不槪。外二卷卅九板。

据此則經禀尤菴後。入榻前矣。何可謂不禀耶。

遂菴答。力排徽號之議。

玄狀。前一月。尤菴發太祖追加尊號事。有收議之擧。而先生方拘臺論。不敢獻議。至是入侍晝講畢。曰云云。卽下壬午入侍。○玄譜癸亥條。甲子。三月之甲子。因臺評。留䟽徑歸。目癸亥。以太祖追號收議事牌招。先生以方遭臺評再違。上命禮郞就問。又不敢獻議。是日留䟽出城。○以手札別諭促召。○四月癸酉。降授司直。赴召入城。○壬午。入侍宣政殿晝講。目講畢。先生進曰云云。○卽追論廟議說。

世以玄翁追論廟議之在於議定之後。看作必爲遂菴答力字亦帶必字意立異。有何事情者然。而其實玄翁之於本事。所見絶異。本不欲苟同。而當初收議。嫌未獻對。故至是追啓。誠如狀譜曲折而然矣。盖勢然也。尤譜。玄石之於廟議。初則稱好。末乃立異云。而自初無稱好之事。考諸兩門文蹟可知。初稱好之說。未知何所据而云。

附玄集與尹子仁書。今夜與尤菴同宿云云。某勸爲書。諭以必來。凾丈快諾。正廿二卷卅一板。○癸亥二月四日。○與尹子仁。尤翁絶粒云云。及見前書。猶曰子仁雖如此。必當一來。正廿二卷卅五板。○三月十一日。○與李養而。但主上好賢之誠更篤。以子仁之退縮。今已首路。正廿二卷四十二板。○四月廿三日。○答尤菴。最是子仁旣承四度傳諭。始乃回頭定計。擬以晦初間到城陳辭。眞可謂奇事。正廿三卷初板。○四月廿六日。○玄譜癸亥條。甲辰。五月之甲辰。與明齋尹公會宿于漢江。

据遂菴之答。則玄翁之論徽號。有若見拯之後惑拯之故。而論徽號則實四月壬午也。見尼尹則實五月甲辰也。尹於癸亥。宜無再來之事。而以玄翁諸書觀之。尹於二三月。不離尼居。至四月。始有四晦五初起身之意。而玄翁之見尹。在於五月之甲辰。則尹之五月上來明矣。論徽號在四月。見尼尹在五月。則論徽號。何可謂在見尹之後耶。論徽號。旣在見尹之前。則惑拯排號之云。無事於辨矣。

附玄集五辭吏議䟽。國家之置廟堂臺閣。要令同寅協恭。可否相濟。雖今憲啓。所宜先自廟堂酌斷鎭定。使臺論隨而歸宿云云。正十卷廿七板。○癸亥二月廿八日。○論光南事之一段。○筵中講啓癸亥條。四月二日。煕政堂引見。臣意釐正貢案本也。裁省其弊末也。若於平常無事時。預爲釐正。從容改革。則公私俱便。民蒙其利。而今旣不然。當此大無之日。徒以裁省爲事。都下民情。因此潰散窘蹙。至無營生自保之計云云。

玄翁之癸亥異見廟議之外。金論裁省亦然。此豈皆惑尼尹而然者耶。然與廟議事。皆在見尼之前者。月日事實如右矣。就又金論裁省二事。亦世人之目以立異者。而玄翁之於光南。只金益勳受國重任。不能善處。人言之來。固其宜矣。此一語而已。見狀譜。其欲酌處者。固欲其臺論之稍伸。而亦欲其罰止於削黜耳。以當時物議言之。直欲殺光南耳。何止於削黜。而玄翁則止欲削黜。以是而受一邊唇舌多矣。玄翁三辭工參䟽。所謂雖於金益勳一事。物議喧騰。人不欲下手於其間者。輒生酌處之論。至今爲士子輿人之罵端云者。卽此也。何傷於光南乎。是以光南之子孫。無甚嫉玄翁之事。而世人則齗齗不已。有若私讎者然。此未可曉。裁省事。亦只欲待年豊徐行耳。見於䟽書處多。非欲元巳之耳。庸何傷乎。

遂菴答。還走坡山。尤菴見事機瓦解。自高陽入金剛。仍歸華陽。

尤譜癸亥條。甲戌。四月之甲戌。省先墓于西山而歸。○庚辰。入參朝講。○丙戌。發嶺東之行。○己巳。五月之己巳。泣辭寧陵。廵路之外。泝江東歸。

玄譜癸亥條。六月己卯。四䟽辭乞歸。卽出城。

据遂菴之答。則玄翁之還楊山。非坡乃楊。見下。卽在論徽號之後。而論徽號在四月之壬午。見上力排徽號條下。還楊山在六月之己卯。見右玄譜。其間爲一月有餘矣。据遂菴之答。則尤翁之行。在玄翁還楊山之後。而尤翁之離京。在於四月之丙戌。其大歸華陽。亦在五月之內六月之前。並見右尤譜。玄翁之還楊。在於六月之己卯。盖玄翁自尤翁行後。獨在朝。遅待其還。而及其以諸臺事。大歸華陽後。玄翁亦卽捲還楊山。具見上玄石大惑條下。則其間又一月有餘矣。然則玄翁何可謂論徽號。卽還楊山。而尤翁之行。烏在其在玄翁之後耶。

附玄譜五十二年己未。○九月。移居楊州。目先生先世墓下金谷村。○六十年丁卯。○移居坡州廣灘。

且遂菴答中坡山之云。据此則非坡山。乃楊山也。盖玄翁己未以後丁卯以前。連居楊山。而丁卯前則無坡山矣。

遂菴答。自是京裏少輩趨附玄石。玄石與拯甚好。而拯黨漸盛。於是因其父墓文及所謂木川事。遂叛尤菴。

少輩之不滿尤菴者。見玄石之追論廟議。卽必竊喜曰。玄石之於尤菴。亦有如此立異之事云云。有若金論初頭。趙光甫聞尤菴雖死無惜之說。大喜曰。長者所見。亦與吾輩同云云見江上問答光南說。之爲。而旣竊喜之。且竊歸心則趨附之云。理亦或然。但無實跡可證。且但廟議追論。非他干連。直當身所見然。故申所見耳。非有意於貳尤菴。非有意於合少輩。則少輩趨附。他自趨附。非玄石之所知。玄石則盖無干也。譬如松栢藤蘿。藤蘿之麗松栢。非松栢之所知。其爲趨附。盖亦如此。只玄石與拯甚好。而拯黨漸盛云。則解者以爲此是玄石與拯好。故趨附之少輩資送拯所。使拯黨盛之謂也。愚意遂菴之意。只坡與尼旣好。故在後輩。亦坡邊少輩。便尼邊少輩。而尼於是黨盛云耳。第如是云謂。則於玄石不干涉之尼黨上。間架不明。終亦於玄石非好語。可歎。抑有一事。非玄石則無少輩耶。旣有少輩。則雖非玄石。尼不來合耶。此說如何。此則不然矣。玄石之於尼尹。兩世相從。非無交好。而惟其叛尤翁一節。則卽其止之力責之切。非斥之嚴。壬戌之甘露面言。甲子後長書十數。平日與門人問答。見本集書牘及厚齋玄石語錄者。無非此事。豈反有資徒黨。助其勢之理耶。又况少輩趨附。自少輩趨附。玄翁不干。自玄翁不干。如上所云。旣不相干。無容資送者耶。當身書可證矣。其甲子與尼書曰。兄書正當少流一邊。欲攻尤翁而未得其窽之際。於是搢紳章甫爭相奮激。公肆詬辱於長者。不啻狼藉。外五卷十三板。夫責尼山以和應少輩。並攻尤菴如此。則况自當身而資送少輩。助其叛尤耶。答滄溪。又曰。甲子以後。少邊皆尼黨也。正卅二卷十板。玄石若是尼邊。則裏許人也。其又有此等語耶。

附玄集五辭吏議䟽。國家之置廟堂臺閣。要令同寅協恭。可否相濟。雖今憲啓。所宜先自廟堂酌斷鎭定。使臺論隨而歸宿。則方可以尊國體伸公議云云。正十卷廿七板。○筵中講啓。大槩爲國之道。廟堂奉承聖旨。主掌國事。而其事是非。一任臺閣公議。臺閣言之而廟堂改之。臺閣雖或過激。廟堂亦當優容。以之共濟國事云云。正十七卷二十一板。○三辭工參䟽。君者譬猶元首也。大臣其股肱也。臺閣其耳目也。必合元首股肱耳目而後。方成一人之體。比者殿下以臺閣之侵犯大臣。盡遞其人。而今又大爲聲色。亟加遞罷。是猶任股肱而廢耳目。正十一卷二十七板。○筵中講啓。大臣體貌雖重。臺諫亦不可以官卑輕視。正十八卷三十六板。

附玄集再遣承旨傳諭後乞賜明旨䟽。小官不能深惟朝廷大體。合彼此之智。通大小之議。舍己從善。各主私見。無所準的。正十卷卅八板。○三辭工參䟽。體統之言。旣出於元老。所當斟酌遜辭。以示巽謝斂縮之意。而有不能者還收之請。勢固不已。而語意之間。殊不裁度。此皆前後臺閣之失。正十一卷二十二板。○答崔汝和書。况後進所處。亦未必十分公正。可以遠愈於廟堂諸公者乎。正廿二卷四十三板。○香洞問答。至於勢成威立之語。當初小生亦以爲過矣。見與尹子仁別紙。正廿二卷廿四板。

除是世以爲玄石與尼好。故爲尼地。故扶少輩。以成給尼勢云。盖玄翁於光南事。光南事所聞尤詳。而玄不如。盖尤翁則癸亥入來。文谷,老峯言之本家人。亦奔走來告故詳。玄翁則無是故不如。嘗與李士亨書。有曰頃日筵說。論者必以不直非大臣而是㙜諫爲我之罪。而生旣不克究知當初獄情。自不得不如此云云。見玄集正廿二卷四十二板。其謂不克究知云者。卽亦詳不如尤翁之證也。本事上詳未詳之不同如此。故於㙜論。亦所見差殊矣。然光南事云。則包煥重夏在中。光南則本不深論。適所見與大老大臣微不同。而平日意思。廟堂臺閣。切宜相須。不宜偏重。右辭吏議䟽以下四條可考。至是以廟議之偏重。臺論之不競扶之。以㙜閣之故而扶㙜閣。非以韓趙之故而扶韓趙。然諸臺有不是處。則論其不是而斥之之處又多矣。右乞賜明旨䟽以下四條可考。則此其心無適莫而然矣。如果故扶則扶之而已。寧或斥耶。扶非故扶。則所謂爲尼地者。亦自破綻。果爲尼地。則甲子後十數長書。參師道於君父。明言痛斥者。抑何歟。資徒黨助成其勢者然耶。千萬誣罔矣。其無異於作俑者矣。

世又以爲玄石爲少論領袖。此亦指目然耳。非實狀也。夫不苟同於尤菴。不俯就於少輩。此玄石規模。領袖少輩。非玄石意也。如以爲有領袖少輩意。則淺之爲玄石矣。擬西河於參贊。而被劾於少流之安烒。領袖則然耶。金論再發後。答滄溪書曰。臺閣初爲勉從。後不停論。廟堂見某論議猶不行於少輩。已無所憚。正廿三卷七板。又答申寅伯曰。前日酌處之論。不爲後來諸賢所信。外二卷卅八板。苟領袖也。則論議其有不行。而少輩其有不信耶。兪,朴遞罷之筵請還收。特從前廟堂臺閣不當偏重之餘意及邪毒二字傷王言故耳。直公言耳。非他連矣。眼明心公者。自當知之。其後吳趙黜罷後一䟽。亦只前意。淸城䟽牽係戀顧之云。則盖情外也。况有挾而發者乎。時有削勳啓將發之聲。而疑玄石主之。淸城盖以是生憎於玄石之故。○且淸城䟽。以玄石原䟽中枉直說大段操切。然淸城䟽以爲今指持謙,道一而爲直者。則爲其陽浮慕而陰排之者。亦可爲枉者歟云。則猶亦疑辭。而今人則以是之故。而直謂玄石直吳,趙而枉尤菴也。所謂靑於藍者耶。原淸城癸亥筵白。豈純心耶。惟以吳趙輩於金論角勝廟堂之故。而直以是爲言。則旣犯嫌端。事面且輕。故遂借陽尊一欵。以重其事。有若左袒尤菴者然。然則淸城亦陽尊秩耳。宋景徽以下非眞誠之。淸城則認以衛道尊賢虛閒之。玄石則以爲直少輩而枉尤菴也。其亦左矣。夫甲戌以後且無論。只六年屛廢。與尤菴同屈伸。拯乃騫騰之日而不與其列。則斯其爲少邊耶。甲子與尼書兄書。正當少流一邊欲攻尤菴云云。見上京裏少輩趨附玄石條下。似此又豈少邊語耶。尤可痛者。宋景徽連衡樹黨之說也。見尤譜癸亥己亥止不許條。夫樹黨二字。卽玄石深惡絶痛。幾於疾首者也。平日恢公祛私。打朋破黨之說之勤勤懇懇。而見諸文字言論者。上自䟽書。以至雜著。多不勝書。常又引朱子釋黨字說。以爲相助匿非。豈士君子所爲乎云矣。其哀痛惻怛。中正無偏之公心至意。千載之下。卽必想見其苦心血誠。而太息而絫欷矣。謂玄石樹黨。懷邊則君子黨。而玄翁於此。尙不欲參涉。况黨尼乎。則伯夷貪矣。其豈取信於來後耶。宋校理疇錫雖不滿玄石。宋嘗對遂菴。訾玄石文章言論。遂菴答程子言不敢自信而信其師。玄石事師門。則以爲可信。吾輩亦信師說而已。奈何云。殊不至甚。所著構禍始末。亦無及玄石一言。至景徽則侵斥玄石。作一家計。其編尤譜。事關玄石處。率用意深切。措辭張皇。侵過事實。孤行證說。要必有害玄石而後已。海上訣書。在尤門。亦自不可沒之文字。而惟其惡托重於玄石而欲滅其跡也。尤菴自不捨。而景徽欲私離之。得乎。故旣不載集。又不登譜。師心去取。不顧事體。今之登譜。芝村李公所爲。吁亦異矣。謂尤菴猶未盡知玄石云。則夫尤菴知人如何。先見如何。朴世堂註南華。則知其將有思辨錄之事。少輩攻光南。則知其將與南論合矣。豈百景徽。所敢幾及。亦豈百今人。所敢幾及耶。而其於玄石推重之盛。交際之隆。癸亥以前。尙矣無論。伊後如丙寅丁卯間。疑阻亦極矣。雖則疑阻。終亦不捨。遂至有海上之書。則其豈無所見而然哉。玄石之言爲心事。如景徽所云。則尤菴豈不看到。而以尤菴規模。豈爲是終不捨哉。夫如是。而世之人則信景徽。不信尤菴。其亦異矣。其亦異於遂菴之答宋校理矣。惟以尤菴之視玄石者推究。而處玄石則幾矣。

且玄翁當初。雖有扶臺諫兩非懷尼猶尼重懷輕之論。而臺諫則旋已捨下。特以時方在朝而言路故扶之。事過身退之後。則從而捨下。江上問答。漸漸生憎少輩之云。亦捨下之一證。至甲戌則又燕越矣。懷尼則己庚以後定論。彼此涇渭。不翅嚴矣。何論於已往乎。今之人。後來從違。不去究觀。當初已往。追持不已者。豈公心哉。世又以爲懷尼定論。無文蹟可据者。亦自可異。其將馳書走牘。談今說昨。家道而戶喩耶。無文蹟云者。盖玄翁己庚以後。不復提此事於書牘間之故。而其見於言論者則晢矣。全書大全。固人所信服。精義語類。亦程朱言語。並行來世。未或重輕。則言論者亦玄翁言論耳。何謂無据。而於懷則如服素帶三月。主張其道峯並享。甲戌名義之一循其軌轍。於尼則如甲戌薦引之無一言相及。不許人往交。師友考證之見意。其見諸行事之在於言論之外者。又如此矣。其言論行事見諸諸文蹟者。略錄如左。

玄石語錄。先生曰。尹子仁處父師之間。有多少不盡分處。此後則只以舊誼通寒暄而已。至於講論義理則不可爲也。厚齋錄。○懷尼變出。先生曰。以弟叛師。又爲詬辱。實悖於師生分義。後來多扶尤丈。以此至遭尹推罵詈之辱。先生曰。渠家旣與尤菴不相能。有此不好擧措。而又欲使他人效渠之所爲。豈不恠哉。上仝。○先生曰。丙子以後。我朝服事虜人。今六十年矣。若非向來尤丈明大義以扶之。人必狃於見聞不以爲異。到今人皆知皇明之可尊事虜之可恥者。皆尤丈之功也。上仝。○癸酉十月。侍寢溪上。一寢後。先生警咳。鷄未鳴也。先生呼世瑍曰。君醒否。對曰。醒矣。先生曰。君知子仁否。對曰。自其祖父八松公。與我曾祖云云。先生曰。世誼如此。似不至相絶。而前古所無之人倫大變。自此人始。後生輩知此義可也。李世瑍錄。○玄石行狀。嘗寄人書曰。尼山與驪相合。攻斥大老。實爲不可之甚者。如此不已。貽累於乃翁。誠非細故。又曰。與師門血戰。以蹈惡聲之戒者。實有犯分凌節之罪。又曰。尼於近日。與南尹護逆之論相同。而實爲之根本。並當是寄滄溪者。其所以斥之嚴而慮之深也又如此。○厚齋答李季章書。文集修正。此須明知先師己巳前後之見頓異。然後其於輕重取舍。可以得正而無後悔矣。先師嘗撰師友考證曰。吾有感於近日事而作。此外晩年大定之見聞者非一二。而某之所嘗親承者。又不翅丁寧。至今銘在心肝。若不以此時發明師旨。其罪大矣。○答申明允。盖先師自壬子後。寄尹長書二十餘紙云云。尹終不聽。至庚午書。略曰。不惟兄之不用吾言。吾亦不能爲兄忠謀。自此彼此間扶抑之意。與前頓異。屢發於門人酬酢之時。不翅丁寧。○又先師晩年。懷尼間扶抑之說。自己庚後。於彼此事。更不提入於書牘文字間。只與門生子弟酬酢說話而已。某及直令之所聞。非止一再。尊伯舅與鄭友眞卿所受之說。又不翅明白。○與士直。况己庚以後。先師之見。與甲子間大段不同。彼此是非之間。一扶一抑。別若黑白。此則台與鄙之所詳知。○又申䟽停止云而不無遺憂。盖意申與傅輩。徒知當初調劑時說爲公論。而不知後來隨事權衡。痛辨是非者。乃是大定之公論。○厚齋語錄。余嘗請曰。玄翁之處尼尹云云。先生曰。此煞有曲折。吾師門與尼兩代誼分甚篤。必欲調劑。不至太甚者。是乃本心。及其輾轉詿誤。不聽規戒。則交道亦不能如舊。吾嘗請師門以處義之道。師門敎以云云。見下玄石語錄。玆不疊錄。旣以師事而安有斥其本源心術。而至謂剝其皮而滌其膓乎。自余屢書而不見聽。余知其無可奈何而不復言。自己巳以後。雖不絶書尺。更不及義理。與不識義理之人。何可更論義理耶云云。且於尤丈則一意尊慕。尤丈受後命。則設位哭。加麻爲服曰。尤丈在世。如一個大柱撑亘宇宙。恃以有不懼者。自失此丈。如失吾之右臂矣。李敏坤錄。○芝村丁酉䟽。羅良佐,趙得重等記某玄石己巳甲戌後事爲一書。方大行於世。良佐則謂某以爲先正尤菴出以大義。死於士禍。攻之者將爲小人。且斥某以先正爲戴。令並享道峯。得重則謂某爲先正。作師說扶世道。又言某以爲今則吾與尹拯所見不同。不可同事。又以銓曹遽擬淸望爲非。据此其徒於某後來議論。不可謂不知。○芝村答申明允書。甲戌秋。凾丈玄石專人俯邀。及辭退。乘曉請去。凾丈擁衾起坐。有多少所敎。且曰。尤翁在世時。吾輩固不無以爲病者。到今見之。此眞難及處。仍爲之慨歎。○又文集事。所欲略加裁量者。專爲欲免人言而然耶。豈以爲先生後來議論旣不同。不可不遵其意而處之云耶。鄙意實兼此兩意。而尤以遵先生後來之意爲主。右係言論。玄石語錄。某曰。聞前與尼尹相親之人。近往往有絶之者。是如何。先生曰。尤門人。其勢不得不絶。他人本來相識者。何至相絶。但初非相識者。則不必與之相交。厚齋錄○。世以玄石不絶尼尹爲言。而惟此本來相識。何至相絶。及續集答權季文書。親不失親。故不失故。是亦聖賢遺訓云云。卽其本意之故耳。然長書之責。語言之斥。薦引之不及。考證之見意。已是不惡之嚴。而己庚諸書之漸次衰薄。尤翁訣語之不爲詳答。其踈而外之。又非絶之絶也。何必面目不見。作絶交書而後爲絶耶。又孔子不絶原壤。而胡文定不絶秦檜矣。文集雜著一段曰。邢恕嘗言於哲宗。今日雖斬程某萬段。臣不屑也。其惡可謂極矣。然程子語學者曰。故人情厚。不敢疑。又曰。義理不能勝利欲之心。其亦合於寬猛之法云云。玆雖尼事前泛論。其亦微意之所在矣。卽尼之不至於相絶。其寬也。處之之嚴則其猛也。盖以此寬猛之法處尼。而要之待尼以邢七矣。夫何憾乎。其在初頭。則嘗語芝村李公曰。尤菴是西人宗孫。子仁家世淵源又如何。亦豈可棄。豈不難耶云云。所以憫惜救正。不卽斥絶者以此。而長書質疑一欵。玄翁當初實以其出於眞誠知之矣。其出於墓文報復。及故生罅釁。角立逭禍之意則不知也。此甲子䟽之所以然也。然從古欺者小人。見欺者君子。校人之亡狀。何傷於子産乎。方䥴之駁禮論。自尤菴外。誰覺其出於禍心哉。如老峯己亥後十年。猶受責於尤翁。而奚止老峯。尤翁之於美村東鶴酬酢時。便許以洒然而信之。其後以有無智何止三十里。書謝草廬於漣許。亦自謂國本䟽前。初未覺其爲凶人矣。退溪之於黃俊良。栗谷之於仁弘汝立。初不知其爲人。汴宋諸賢之於王安石。胡文定之於秦檜。皆不免於見欺。知人不已難乎。○附遂菴語錄。李志逵欲見尼山。而玄石力言其不可。見上。○甲戌夏。先生赴召。初住新門外。及夜諸人皆散。某獨侍坐。先生曰。當初懷尼變生後。閔相大受啓于榻前曰。尹某有背師之罪。此後朝家不可以儒賢待之。上許之。然則到今自下當復陳白禮遇之意然後。用之可也。無此一事。而銓曹直爲擬望非是。其後請召在野諸人。而獨不及於尹。盖其微意有在也。上仝。○玄石行狀。尼原尹氏亦嘗親好。迨其後日狼狽。先生曰云云。嘗薦林下之士數人於朝。而不及於尼。自癸亥以後。亦不以招致之意。一陳於筵前焉。○厚齋答申明允書。頃年某往謁先生于軍塲。先生出示考證一冊。某曰。師友道喪。未有如今日者。使先生此書見行於世。則其有助於世敎大矣。先生曰。吾意亦爲此而作也。其後往謁于廣灘。則先生曰。子仁自交河先塋。過節祀來訪。語及尤菴。則掉頭搖手曰。苦苦。出示考證。則勃然變色曰。何不以吾付之於末端耶。卽拂衣起去云云。○芝村答申明允書。廿八朝。景賚來訪。仍與有多少說話。鄙以爲云云。况己巳後。以至甲戌。則先生意見。雖以並享道峯事觀之。便已許其從祀矣。如此則先生後來議論可知云云。○又文集事云云。先生於己巳前。則不免有兩非之論。於尤翁。亦或議其得失。及己巳後。則前所論得失者。皆爲已棄之論。誠如所示。區區固亦稔知。承訃日所云云說話。卽大義士禍之說。及所箚小冊之一一刪沒卽平日論尤翁得失者抹去之事。曲折。今始得聞。沙川及明允。何不以此等實狀。明白說及於諸門人子孫中耶。若於此信及則自可無難矣。右係行事。

附玄石答李秀夫書。尼事亦願賢者勿復云云。凡人得失是非。自有公論。决非一時知舊爲之慨恨而救護者。所能得力。正卅五卷十三板○庚午○答林德涵。李生萬年曾知受學於李友廈卿。聞其到今盛詆尤菴。未知何故。此老固在是非叢中。然非一二後生所得云云。想令姻好。可略警咳。續十卷廿七板○壬申○答權季文。區區昏蔑。老而愈甚。不敢爲明是非扶世道之計。玆於向來彼此議論。不復有所云云。第其間得失大致。不無衡於私心者。續十一卷卅六板○壬申○答林德涵。閏月末。生始入朝。連月卧痛。宰臣名士罕有來見者。全不知外議之如何。又以略罰徐宰事。爻象不佳。形勢益艱。老論則以罪希載扶尤菴之故。頗欲推奬親近云云。續九卷十四板○甲戌○右四段。卽玄石己巳後書札。此等又未始非文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