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纂言 (四庫全書本)/卷14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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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十四中    元 吳澄 撰檀弓
  曽子之喪浴於爨室
  鄭氏曰見曽元之辭易簣矯之以謙儉也禮死浴於適室孔氏曰曽子達禮之人應浴於正寢今乃浴於爨室故為非禮以正其子也按上反席未安而没焉得有浴爨室遺語以反席之前有言記文不備爾臨川王氏曰此自元申失禮於記曾子無遺言澄曰注云矯之以謙儉疏云故為非禮以正其子皆非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専以禮許人賁音奔汰音泰
  司士姓賁名也鄭氏曰禮唯始死廢牀時失之子游當言禮然言諾非也叔氏子游字孔氏曰按喪大記始死廢牀至遷尸及襲皆在於牀當時失禮襲在於地故司士賁告子游子游知襲在牀為是故許諾之汰自矜大也凡来諮禮事者當據禮答之今子游不據前禮専輒許諾如禮出於己是自矜大故縣子聞而譏之長樂陳氏曰君子之言必則古昔稱先王有所受無所専司士賁聞襲牀之禮而子游諾之以其不知有所受無所専也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與音余
  孔氏曰士喪禮復魄畢以脯醢升自阼階奠於尸東此之謂始死之奠鬼神依於飲食故必有祭酹但始死未容改異故以生時庋閣上所餘脯醢為奠也閣架橙之屬人老及病飲食不離寢恐忽須無常竝將近置室裏閣上若死仍用閣之餘奠者為時期切促急令奠酹不容改新也方氏曰閣以閣食物人之始死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其奠也止以閣之餘物山隂陸氏曰閣其餘者幸其更生若有待焉爾先儒説以其閣之餘奠不唯於文不安亦大夫七十而後有閣則大夫死有無閣者矣
  ○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曽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鄭氏曰曽子以俗説非又大斂奠乃有席末失謂末世失禮之為孔氏曰按士喪禮小斂之奠設於尸東大斂之奠設於室乃有席小斂之奠設於東方奠又無席魯之衰末奠於西方而又有席曽子見時如是以為禮其言非故記者正之云小斂之奠所以在西方是魯人行禮末世失其法也
  ○曽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
  鄭氏曰斂者動摇尸帷堂為人褻之言方亂非也仲梁子魯人也方氏曰人死斯惡之矣以未設飾故帷堂防人之惡也小斂則既設飾矣故徹帷焉帷堂之禮為死者爾豈為生者哉仲梁子謂夫婦方亂故帷堂則失禮之意矣孔氏曰小斂之後豈無夫婦方亂之事何故徹帷故知仲梁子之言非也廬陵胡氏曰存二説以傳疑
  ○叔孫武叔之母死旣小斂舉者出尸出戸袒且投其冠括髮子游曰知禮
  鄭氏曰武叔公子牙之六世孫名州仇毁孔子者尸出戸乃變服失哀節冠素委貌也孔氏曰桓公生僖叔牙牙生戴伯茲兹生莊叔得臣得臣生穆叔豹豹生昭子婼婼生成子不敢不敢生武叔州仇牙六世孫也按士喪禮卒斂徹帷主人馮尸踊無算括髮袒下云士舉男女奉尸侇於堂喪大記亦云卒小斂主人袒説髦括髮以麻下云奉尸侇於堂是括髮在小歛之後奉尸侇於堂之前主人為欲奉尸故𥘵而括髮今武叔於奉尸侇于堂之後乃投冠括髮故鄭云失哀節子游習禮見武叔失禮反言之知禮蓋嗤之也方氏曰曰知禮所以甚言其不知禮也
  ○季康子之母死陳䙝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賓來䙝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䙝息列切見賢遍切
  鄭氏曰陳之將以斂也䙝衣非上服敬姜者康子從祖母言四方之賔嚴於舅姑孔氏曰季悼子紇生穆伯靖平子意如意如生桓子斯斯生康子肥穆伯平子是親兄弟平子是康子祖穆伯是祖之兄弟敬姜是穆伯妻故云從祖母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鄭氏曰禮朝夕哭不帷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孔氏曰孝子思念其親朝夕哭時褰徹其帷今敬姜之哭穆伯以辟嫌之故朝夕哭不徹帷下云穆伯之喪敬姜晝哭與此同也按春秋文十五年公孫敖之喪聲已不視帷堂而哭公孫敖亦是穆伯然聲已帷堂非帷殯也聲已哭在堂下怨恨穆伯不欲見其堂故帷堂敬姜哭於堂上逺嫌不欲見夫之殯故帷殯張逸答陳鏗云敬姜早寡晝哭以辟嫌帷殯或亦辟嫌表夫之逺色也
  ○穆伯之喪敬姜書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
  鄭氏曰喪夫不夜哭嫌思情性也方氏曰寡婦不夜哭逺嫌之道然爾穆伯夫也止於晝哭而不嫌於薄文伯子也晝夜哭而不嫌於厚孔子所以謂之知禮也
  ○文伯之喪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夫音扶
  鄭氏曰以將為賢人蓋見其有才藝季氏魯之宗卿敬姜有㑹見之禮未嘗以就公室言未嘗與到公室觀其行也内人妻室也孔氏曰曠猶疏薄也言此子平生必疏薄於賔客朋友故未有感戀出涕者上云晝夜哭此不哭者謂暫時也家語云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惡其好内聞也二三婦共祭祀者無加服孔子聞之曰公父氏之婦知禮矣彼戒婦人而成子之徳此論子之惡各舉其一爾方氏曰行哭者行哭泣之禮也澄曰曠於禮葢謂其曠廢男女居室之禮而溺於燕私好内之情非謂其疏薄於朋友諸臣之禮也
  ○曽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委于貴切倡音唱鄭氏曰位謂以親疏敘别哭也委巷街里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善之也禮叔嫂無服婦人娣姒婦有小功服者倡先也言思子游之子申祥妻之昆弟也亦無服過此以往獨哭不為位孔氏曰曽子以哭小功之喪當為位時有哭小功不為位者故曽子非之云是委巷之禮言非禮儀正法旣言其失乃引得禮之人子思之哭嫂為親疏之位子思婦與子思之嫂為娣姒有小功之服故子思之婦先踊子思隨之而哭非直子思如此其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然子思孔子之孫或其兄蚤死故得有嫂或云孔氏一子相承至九世故皇氏以子思為原憲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親有逺近服有重輕不可以無辨故哭泣之際各為之位焉子思之哭嫂也為位以言無服之喪猶且為位則知小功不為位非矣澄曰水下流之聚處為委言至此窮盡無復可去委巷猶云窮巷委巷之人見小聞寡無所知識子思以下記者所引先記曽子之言後記二人所行之事謂子思申祥哭無服之親猶且為位况小功有服之親而可不為位乎為嫂無服而其妻為娣姒婦則有服為妻之兄弟無服而其妻為其兄弟則有服故子思之哭嫂申祥之哭妻兄弟皆使其妻有服者倡踊於前而已無服者隨哭於後也馬氏曰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蓋無服所以逺男女近似之嫌而為位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以婦人有相為娣姒之恩而不敢以已之無服先之也申祥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葢非禮矣嫂為内喪故可以正哭位婦人有相為娣姒之道故可以倡踊妻之昆弟外喪也既無服則不得為哭位之主矣記曰妻之昆弟為無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哭妻之昆弟以子為主異於叔嫂之喪也以子為主則婦人不得倡踊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皋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鄭氏曰滅葢子蒲名野哉非之也孔氏曰野不達禮唯復呼名冀其聞名而反哭則敬鬼神不呼名此家哭呼名子皋非之乃改也應氏曰滅疑非名但以死有滅絶之義呼而哭之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為沽也相去聲沽音古
  鄭氏曰沽猶畧也孔氏曰孝子喪親悲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須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宫中不立相侍故時人謂其於禮麤畧
  ○夫子曰始死羔裘𤣥冠者易之而已羔裘𤣥冠夫子不以弔
  鄭氏曰不以吉服弔喪孔氏曰養疾者朝服羔裘𤣥冠即朝服也始死則易去朝服著深衣時有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弔者記人引鄉黨孔子身行之禮以譏當時失禮也方氏曰吉服可以養疾而不可以居喪故始死則易之不特喪者易之弔者亦所不服也馬氏曰弔者在小斂之前猶服羔裘𤣥冠以主人未成服弔者麻絰不敢先也故子游楊裘而弔既小斂乃襲裘帶絰而入若夫子羔裘𤣥冠不以弔是言小斂之後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説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喪也曽㸃倚其門而歌蟜居表切説他活切入見賢遍切
  鄭氏曰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也世為上卿强且専政國人事之如君蟜固能守禮不畏之矯失俗也道猶禮也武子無如之何佯若善之表猶明也㸃字晳曾參父倚門而歌明已不與也孔氏曰時人畏武子入其門者皆説衰蟜固不説齊衰入見且謂之曰著衰入大夫之門其道將亡絶矣若依正禮士唯入公門乃説齊衰入大夫之門不合説也其時嚮餘大夫之門猶有著齊衰者故云將亡將亡者未絶之辭武子心雖恚恨蟜固身既寢疾無奈之何乃佯言若美之謂失禮顯著凡人皆知今説衰失禮之微惟汝是君子之人乃能表明之也曽㸃倚武子之門而歌明已不與武子故無哀戚也凡外貌為陽内心為隂實無内心但有外貌者謂之陽心實不善而佯善之陽佯字相假借入公門説衰謂不杖齊衰若杖衰入公門亦不説長樂陳氏曰季孫夙之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示之以凶而欲其死也季孫夙之死曽㸃倚其門而歌示之以吉而樂其死也子産之未死國人歌曰子産之死誰其嗣之况欲其死乎李廣之死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况樂其死乎子産李廣之感人猶至於此季孫夙疾而不為人所畏愛死而不為人所哀悼其失人心可知周官閽人喪服不入宫曲禮席葢重素苞屨厭冠不入公門服問亦曰唯公門有税齊衰則非公門不説齊衰矣蟜固曰斯道也將亡矣武子則曰君子表微葢道之存則著道之將亡則微於其將亡而能明之故謂之表微季孫之善蟜固豈得已與
  右記初喪之事凡十五節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免音問舍俱音捨居音姬腯徒本切夫音扶
  鄭氏曰公儀葢魯同姓周禮適子死立適孫為後仲子所立非也禮朋友皆左它邦乃袒免檀弓故為非禮以非仲子也居讀為姬姓之姬語助前猶故也子服伯子魯大夫仲孫蔑之𤣥孫子服景伯也檀弓去賔位就主人兄弟之賢者而問之伯子為親者隠爾立子非也文王立武王權也微子適子死立其弟衍殷禮也孔子曰立孫據周禮孔氏曰檀姓弓名今山陽有檀氏仲子喪亡檀弓與之為友非處他邦為之著免故為重服譏其失禮也所以譏者仲子適子死舍適孫而立庶子也何居猶言是何道理乎我未之前聞言我未聞故昔有此事也既言之乃從賔位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按賔位之法隨主人而變小斂之前主人未忍在主位有事在西階下賔亦弔於西階下士喪禮君使人襚主人拜送拜賔即位西階下東面是也小斂之後尸出堂廉然後有飾主人位左阼階下西面賔於東階下弔也士喪禮小斂訖男女奉尸侇于堂主人降自西階即位踊襲絰於序東是也檀弓之來當在小斂前以仲子初喪即正適庶之位也初於西階下行議弔而主人未覺後乃趨向門右問於伯子舍嫡孫立庶子是何禮也伯子乃為隠諱言仲子雖生周世猶上行古之道也亦者言餘人有行古之道者仲子亦如之也即引文王微子之事為古之道云仲子與文王微子無異子游以此為疑問諸孔子孔子以仲子周人當從周禮不得立庶子當立孫也方氏曰免之為服特施於五世之親而朋友死於它邦者亦服之仲子之於檀弓既非五世之親又非死於它邦者弓為之免焉葢服非所服之服以譏立非所立爾
  ○司寇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為之云偽切下同適音的
  鄭氏曰惠子衛將軍文子彌牟之弟惠叔蘭也生虎者惠子廢適立庶子游為之重服以譏之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也文子辭曰辱與弟游謝其存時也敢辭止之服也文子以子游習禮見子游曰禮亦以為當然未覺其所譏子游趨就臣位深譏之也大夫之家臣位在賔後文子又辭曰辱臨其喪止之在臣位也子游再不從命文子方覺所譏親扶適子虎而辭敬子游也南面而立則諸臣位在門内北面明矣子游趨客位所譏行也孔氏曰衛靈公生昭子郢郢生文子木及惠叔蘭蘭生虎為司寇氏文子生簡子瑕瑕生將軍文氏然則彌牟是木之字子游與惠子為朋友應著弔服加緦麻帶絰今乃著麻衰牡麻絰詩云麻衣如雪又閒傳云大祥素縞麻衣皆吉服之布也按弔服錫衰十五升去其半疑衰十四升今子游麻衰乃吉服十五升輕於弔服而云重服以譏之者據牡麻絰為重也弔服弁絰大如緦之絰一股而環之今乃用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也大夫之賔位在門東近北大夫之家臣位亦在門東而南近門並北向故云在賔後也長樂陳氏曰公儀仲子舍孫立子而檀弓弔以免司寇惠子舍適立庶而子游弔以麻衰皆重其服以譏之欲其明適庶之分司寇惠子之廢適無異公儀仲子之舍孫子游於司寇惠子之相友無異檀弓之於公儀仲子檀弓之譏仲子服免而已趨就門右而已子游之譏惠子服不以免而麻哀牡麻絰趨不就門而就諸臣之位又檀弓之譏見於言子游之譏至於無言者葢檀弓以仲子無賢兄弟非可追而正之故服止於免趨止於景伯而示之以言姑以正法而已子游以惠子之兄弟有文子者可以追而正之故重為之服卑為之趨示之以無言使之自訟而改焉既而文子果扶適子南面而立豈非事異則禮異哉馬氏曰死喪之威致哀戚者唯兄弟而已若朋友皆在他邦而無宗族兄弟乃得施親親之恩相為袒免檀弓之免子游之麻絰皆非在它邦者也而其服有過也以為仲子之舍孫惠子之立庶而父兄不能正是猶無親也檀弓子游雖有朋友之道欲正而不可得故重為之服所以視其親言唯親則有可正之恩就臣之位所以視其臣言唯臣則有可正之義澄曰文子名木今曰彌牟者彌牟二字反切則為木彼實稱名為木而聴者若曰彌牟猶爾之為而已而止諸之為之於之乎也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子游擯由左
  鄭氏曰擯相侑喪禮者喪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由右子游正之孔氏曰相主人以禮謂之擯大宗伯注出接賔曰擯入詔禮曰相少儀云詔辭自右立者尊右若已傳君之辭為君出命則君之辭命為尊宜處右於喪事則賔主右而已左當時禮廢相喪亦如傳君辭之居右子游知禮故推賔居右已居左也澄曰按雜記泄栁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栁死其徒由右相泄栁賢人居母之喪相禮者由左以其知禮也及泄栁死其徒非能如泄栁之知禮故從時俗之失禮而由右相方氏曰凶事尚右子游為擯而由左尚右故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爲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於其廏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為郷並去聲内音納辟音闢辟位音避
  鄭氏曰閽人守門者脩容更莊飾也子貢先入閽人既不敢止以言下之故曰鄉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見兩賢相隨彌益恭敬故辟之公降等揖禮之也孔氏曰二子初時不具衣服則閽人拒之二子退而脩容閽人雖愚猶知敬畏二子涉至内霤卿大夫皆逡巡辟位公於堂上降階一等揖而禮之君子遂美之云凡人盡其容飾行之可長逺矣按喪大記君臨大夫之喪君即位於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東上所謂辟位者葢少西逡巡而東面不當北面之位也然君在大夫得私為二子辟位者或是公始入升堂之後卿大夫猶在庭中北面辟位者謂辟中庭之位少近東爾弔有常服而特為盡飾者謂更服新衣也澄曰鄉者已告矣謂鄉者初入之時已為告之主人矣以此言文其鄉者不内之過辟之謂屏斥它人廣開其前以容二賢之入也行如蠻陌之邦行矣之行謂所徃皆通達無阻遏也逺猶云廣大謂其功效廣大不狹小也長樂陳氏曰徳者容之實容者徳之華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此容之不可不脩也曽子子貢弔於季孫氏當其容之未脩也閽人拒之而不内及其容之脩也閽人敬而辟之涉於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夫以閽人之愚卿大夫之貴哀公之尊而容之所施猶足以動之况不愚不貴不尊者乎
  ○衛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旣小斂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與音余
  鄭氏曰司徒官氏公子許之後皆以朋友之禮徃而二人異孔氏曰凡弔者主人成服則客乃服弔絰今主人始小歛未成服而已便出著絰朋友有緦之恩隨主人變如五服親也此與前子游狐裘弔朋友同也前云帶絰此不云帶者凡單云絰則知有帶也
  ○曽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為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旣小斂袒括髮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夫夫上音扶下同
  鄭氏曰曾子葢知臨喪無飾夫夫猶言此丈夫也子游於時名為習禮故曽子疑之子游於主人變乃變曽子遂善子游孔氏曰凡弔喪之禮主人未變之前弔者吉服謂羔裘𤣥冠緇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雖著朝服而加武以絰武吉冠卷也不改冠但加絰於武又掩其上服若朋友又加帶在腰此襲裘帶絰而入是也子游之弔未知主人小斂以否但弔喪豫備將帶絰行故出服帶絰而入也主人成服之後弔者大夫則錫衰士則疑衰當事皆首服弁絰方氏曰夫夫上語辭下丈夫之夫張子曰曽子子游同弔異服必是去有先後故不得同議各守所聞而徃也曽子襲裘而弔先進於禮樂也子游亦儘有守文處如裼裘而弔必是守文也曽子子游皆聖門髙弟其分契與常人殊若使一人失禮必面相告豈有私指示於人而不告之也此段義可疑曽子有子言游輩一時行禮猶有不同葢時已禮壊樂崩至後世文獻不足尤難行也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旣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戸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𦵏於墓所以即逺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曽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填池鄭音奠徹或讀如字推吐囘切從去聲禮與音余夫音扶飯扶萬切
  鄭氏曰負夏衛地祖謂移柩車去載處為行始也填池當為奠徹聲之誤也奠徹謂徹遣奠設祖奠也推柩而反於載處榮曽子弔欲更始也禮旣祖而婦人降今反柩婦人辟之復升堂矣柩無反而反之又降婦人皆非也從者怪之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未定之辭此給説也孔氏曰按既夕禮啓殯之後柩遷於祖重先奠從柩從升自西階正柩於兩楹間鄭注云是時柩北首設奠於柩西此奠謂啓殯之奠也質明徹去啓奠乃設遷祖之奠于柩西至日昃乃郤下柩載於階間乗蜃車載訖降下遷祖之奠設于柩車西時柩猶北首乃飾柩設披屬引徹下遷柤之奠遷柩向外而為行始謂之祖也婦人降即位于階間乃設祖奠於柩西至厥明徹祖奠又設遣奠於柩車之西然後徹之包牲取下體以載之遂行此是啓殯之後至柩車出之節也曽子弔於負夏氏正當主人祖祭之明旦既徹祖奠之後設遣奠之時而來弔主人榮曽子之來乃徹去遣奠更設祖奠又推柩少退而反之嚮北按既夕禮既祖而婦人降葢既祖柩車南出階間既空故婦人得降立階間今柩車反還階間故婦人辟之升堂至明旦婦人從堂更降而後乃行遣車之禮從曽子者意以為疑故問之曽子既見主人榮已不欲指其錯失為之隠諱云祖是行之始未是實行且去住二者皆得既得且住何為不可以反宿明日乃去此不顧禮以捷給說於人也從者又疑遂問子游曽子聞子游之答是自知己説之非故善子游多猶勝也言子游所說出祖之事勝於我所説出祖也方氏曰自飯於牖下至𦵏於墓與坊記所言皆同自飯至𦵏其所愈逺以義㫁恩故有進而無退然負夏之喪既祖而填池矣以君子之弔遂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後行禮此從者所以疑其非禮也夫祖固有且意以祭於行始方來有繼故爾而曽子遂以為可以反宿則非也降婦人而後行遣奠之禮固禮之常以其反柩而後降故為非爾應氏曰曽子雖給説以釋主人之過從者之心終有未安故又問諸子游聖門之徒氣象忠厚其議人之失婉而不迫但言有進無退而反柩行禮之非自見出祖謂主人也予者親之之辭多矣乎者不欲深指其失也君子行禮雖不可寡亦豈可多乎廬陵胡氏曰池以竹為之衣以青布喪行之飾也填謂縣銅魚以實之謂將行也鄭改為奠徹未詳澄曰多矣乎猶言其贅也祖者行之始柩既出而為行始矣豈可再入而反宿乎此禮之所無故為贅而謂之多矣乎也應氏説其意微婉優於舊説胡氏不改填池二字則填當讀為陟刃切填猶云安頓也謂已安頓棺飾之池而將行也但考之士禮填池在朝祖後階下載柩之時今二字在既祖之下則亦可疑未敢必以不改字為是
  右記弔事凡七節
  讀賵曽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賵音奉
  鄭氏曰祖而賵賔致命將行主人之史又讀賵曽子言非禮澄曰按士喪禮下篇祖奠畢公賵賔賵其時賵者已致命於柩凡所賵之物書之於方及次日遣奠畢苞牲行器之後主人之史讀賵若欲神一一知之前既致命今又讀之是再告於神也葢古者但有賵時致命之禮無後來再讀之禮故曽子以為非古
  ○宋襄公𦵏其夫人醯醢百甕曽子曰旣曰明器矣而又實之
  鄭氏曰名之為明器而與祭器皆實之是亂鬼器與人器孔氏曰按春秋宋襄公卒在僖二十三年至文公十六年猶有襄夫人在葢襄公初取夫人死在襄公前故云宋襄公葬其夫人後又取夫人是周襄王之姊死在襄公後言既曰神明之器則當虚也士喪無祭器則實明器故既夕云甕三醯醢屑甒二醴酒也大夫諸侯兼用鬼器人器則空鬼實人若夏后氏専用明器則分半以實之殷人全用祭器則亦分半以虚之周人兼用則人器實之明器虛之馬氏曰既夕禮言陳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實之宋襄公之葬夫人醯醢百甕譏其多於禮可也以為明器而不當實之則非矣豈曽子言殷人之禮有祭器而不必實明器與
  ○仲憲言於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鄭氏曰仲憲孔子弟子原憲示民無知所謂致死之示民有知所謂致生之兼用則使民疑於無知與有知曽子連言其不然乎非其説之非也葢仲憲之言三者皆非此或用鬼器或用人器爾孔氏曰夏以鬼與人異故純用鬼器非為無知也殷言鬼雖與人異亦應恭敬故用祭器貯食送之非為有知也周家極文言亡者亦宜鬼事亦宜敬事故幷用鬼敬二器非為示民疑也然周唯大夫以上兼用爾士唯用鬼器不用人器古人雖質何容死其親乎古謂夏時也若示無知則是死之矣憲言三事皆非而曽子獨譏此無知者譏一則餘從可知也方氏曰明器祭器三代之所兼用葢處以死生之間豈特周而然哉原憲必以夏用鬼器殷用人器則是夏有致死之不仁殷有致生之不知宜乎曽子不然其説也然曽子之言止及於夏而不及於殷者以死其親尤君子之所不忍也李氏曰明有象幽無形以有象之器事無形之鬼故曰明器以其對於祭器故亦曰凶器以人道而事鬼神故曰祭器以其對於凶器故亦曰生器生器則文而不功明器則具而不用有生器具之以適墓象死道也有明器具之而不用明不復用也由死道以思其親由不用以念其死皆所以重孝子之哀也張子曰明器而兼用祭器周之未禮也周禮惟言廞澄按原憲名憲字思今憲上加仲而鄭注指為原憲未詳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知音智味音沬芒曷切斵竹角切和胡卧切簨息允切簴音巨鄭氏曰之徃也死之生之謂無知與有知也不可為者為猶行也成猶善也竹不可善用謂邊無縢味當作沬沬靧也不平不和謂無宫商之調無簨簴不縣之也横曰簨植曰簴神明之者言神明死者也神明者非人所知故其器如此孔氏曰之謂生者以物徃送於死者何𦙍云言徃死者處而致此死者如草木無知則不仁徃死者處而致此死者如全生之物則不知皆不可行於世也聖人為教使人子於死者不便謂無知不便謂有知故制明器以神明求之器用竝不精善竹器無縢緣瓦器無光澤木器不雕節琴瑟不調平竽笙不調和有鐘磬而不用格縣掛之簨簴縣鐘磬格也沬猶黑光也今世人呼黑為沬鄭云靧也靧謂靧面澄沬之為光澤也廬陵胡氏曰成猶完備
  ○孔子謂為眀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鄭氏曰殆幾也殺人以衛死者曰殉用其器者漸幾於用人也明器所以神明死者異於生人也孔氏曰謂夏為明器知死喪之道矣以孝子之事親不可闕故備其器物若似生存以鬼神異於人故物不可用孔子既論夏之事又言殷之非謂用生者之祭器而供死者近於用生人而殉死人也山隂陸氏曰言謂者孔子之意也臨川王氏曰用生者之器必非殷盛時之禮或生者之器非祭器乎
  ○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俑音勇
  鄭氏曰芻靈束茅為人謂之靈者神之類言此與明器同俑偶人也有面目機發似生人孔子善古而非周孔氏曰塗車塗作車塗車芻靈自古帝王制而有之不可為用即明器之物一類故曰明器之道也俑謂刻木偶類人形記者録孔子之言謂古之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近於用生人入壙乎哉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乾音干屬之玉切殉音徇
  鄭氏曰婢子妾也尊已不陷父於不義記者善之孔氏曰尊已乾昔子名兄弟言屬子云命輕重之義也長樂陳氏曰君子將死不忘乎善小人將死不忘乎惡成子髙寢疾擇不食之地以自葬孟僖子將死明仲尼之道以教子曽子將死稱君子之道以教人此不忘乎善者也魏顆之病欲以妾為殉陳乾昔之病欲以婢夾已此不忘乎惡者也乾昔之子不從其亂命其過秦康公逺矣
  ○陳子車死於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葬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亢音剛養去聲
  鄭氏曰子車齊大夫亢子車弟莫養於下謂地下也子亢度諫之不能止以言拒之也已猶止也果决也孔氏曰子亢見兄家謀殉葬非禮自度不能止故云殉葬雖非禮然外人疏最親誰若妻與宰若得休已吾欲休已若其不止必須侍養則吾欲以妻與宰殉葬澄曰彼妻與宰不明公義不知正禮以其私情邪念愛夫愛主而謀殉葬子亢託言欲以二人之身殉彼既愛身不肯死則其愛夫愛主之私情邪念自息矣
  ○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顔栁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䵍吐孫切撥半末切沈與瀋同陸農師讀如字不中去聲又如字鄭氏曰䵍魯哀公之少子撥可撥引輴車所謂紼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氏猶尚也有若以臣况子也輴殯車也畫轅為龍幬覆也殯以椁覆棺而塗之所謂菆塗龍輴以椁也諸侯輴不畫龍榆沈謂以水澆榆白皮之汁有急以播地於引柩車滑也廢去也紼繫於輴三臣於禮去輴今有紼是用輴僣禮也殯禮大夫菆置西序士掘肂見衽顔栁止其學非禮也孔氏曰顔栁以有若對非其實恐哀公從之故以正禮而言天子之殯載柩於龍輴累材作椁題湊其木幬覆棺上而後塗之諸侯以輴載柩不畫為龍亦累木為椁設木於上以幬不為題湊直横木覆之亦泥塗其上為有榆沈故須誤撥今三臣者依禮廢輴不合用殯今乃設撥用輴是盜竊於禮不中法式也喪大記大夫二綍二碑是大夫有綍綍即紼又既夕禮註云大夫以上始有四周謂之輴是有輴也此云三臣於禮去輴用輴僣禮者據殯時大記及既夕註謂朝廟下棺也大夫以柩朝廟之時用輴紼惟殯時用輁軸不得用輴紼方氏曰三臣既知輴之可廢而不知撥之不可設是竊禮之不中者也哀公以少子之喪乃欲學之山隂陸氏曰據此諸侯無椁設幬而已先儒謂亦累木為椁特不題湊非是榆性堅忍中車所謂不剥不沐十年成轂是也然以性沈難轉亦所載沈也故設撥撥雖不可知然謂之撥則以撥輴者也鄭氏謂撥為紼非是按喪大記大夫二綍二碑廢輴用軸而設撥故曰竊禮之不中者也廬陵胡氏曰幬不以椁而覆以它物廢輴欲竊禮設撥則不中禮澄曰天子之殯龍輴載柩外加以椁而又有幬諸侯之殯輴以載柩外雖無椁而亦有幬榆木名葢以為輴車之輪轂者沈猶重也木性本重所載又重為難轉動故須設撥以撥其輪大夫殯用輁軸其轉動甚易既不用輴則撥無所施徒為虚器實無所用盖竊君禮而不中事宜者也陸氏説優今從之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噫弗果從般音班封音窆其母舊音無今讀為父母之母
  鄭氏曰公輸若匠師方小言年尚幼未知禮也歛謂下棺於椁般若之族多技巧見若掌歛事而年尚幼請代之而欲嘗其技巧也時人服般之巧故將從之魯有初初謂故事也豐碑斵大木為之形如石碑於椁前後四角樹之穿中間為鹿盧下棺以繂繞天子六繂四碑前後各重鹿盧也言視豐碑者時公室僣天子也諸侯下天子斵之形如大楹四植謂之桓諸侯四繂二碑碑如桓矣言視桓楹者時三家僣諸侯也大夫二繂二碑士二繂無碑孔氏曰公輸若之族人公輸般請為轉動機闗窆而下棺將從之時有公肩假止而不許曰魯有初始舊禮凡言視者不正相當比擬之辭王制視諸侯視伯視子男是也豐大也按禮廟庭有碑今用大木為碑穿鑿碑中之木令空於此空間著鹿盧鹿盧兩頭各入碑木繂即紼也以紼之一頭繫棺緘以一頭繞鹿盧繞訖人各背碑負紼末頭聴鼔聲以漸郤行而下之也天子六繂四碑有一碑兩紼者故上下重著鹿盧止前前後重鹿盧者以棺之入椁前後用力深也天子有隧以羨道下椁所以用碑者凡天子之葬掘地為方壙漢書謂之方中方中之内先累椁於其方中南畔為羨道以蜃車載柩至壙説而載以龍輴從羨道而入至方中乃屬紼於棺之緘從上而下棺入於椁之中於此之時用碑繂也三家言視桓楹不云碑但如大楹不似碑形故爾通而言之亦謂之碑按説文桓亭郵表也謂亭郵所立表木即今之橋旁表柱也諸侯二碑兩柱一碑而施鹿盧故云四植謂之桓也臨川王氏曰言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見下陵上僭成俗人不復以僭為非矣方氏曰斂其尸謂之斂斂於壙亦謂之斂此所言斂斂於壙也澄曰嘗猶試也得字句絶自快足為得有虧歉為病上二句責般謂爾以人之母試巧則爾工人之心豈不快足而自得下二句憫季孫謂以其母以試爾之巧者彼孝子之心其亦有虧歉而病者矣季孫之母雖是妾母然國卿之母豈工人嘗巧之具惡乎不為季孫病哉二者字下俱有乎字疑惑之之辭而不質言也噫嗟嘆聲旣責般閔季孫而又嗟嘆葢深以為不可也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曰噫毋曰我喪也斯沾爾専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鄉相鄉竝去聲斯音賜沾音覘
  鄭氏曰國昭子齊大夫夫子孔子也西鄉東鄉夾羨道為位也毋禁止辭斯盡也沾讀曰覘覘視也國昭子自謂齊之大家人盡視之欲人觀之法其所為時子張相専猶同也孔氏曰噫毋者止子張也言我居喪人盡來覘視當更為别禮豈得依舊禮爾當同此婦人與男子一處於是昭子家婦人從男子同在主位西鄉賔之男子及賔之婦人皆西廂東鄉非也方氏曰禮之辨異尤重於男女之際雖在喪紀憂⿺辶處之中亦各正其位故自始死以至於葬男子則西鄉而位乎東婦人則東鄉而位乎西以辨隂陽之義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為相固嘗行之矣而國昭子徒為賔主之辨曽無男女之别其失禮不亦甚乎澄曰専為専主之言爾既相喪禮當専主其事如我之言賔自為賔而男女皆東鄉主自為主而男女皆西鄉也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請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長之兩切
  鄭氏曰季子皋孔子弟子髙柴孟氏成邑之宰或氏季犯躐也申祥子張子庚償也子皋恃寵虐民非也孔氏曰髙柴字子皋論語作子羔古字通用子皋見申祥請償故拒之云孟氏不以是犯禾之事罪責我朋友不以是犯禾之事離棄我以小失非大故也斯此也以吾為邑長於此成邑乃買道而葬後人難繼續也方氏曰孟氏執政者也故以法言罪朋友同等者也故以義言棄恃已之貴而虐民之賤非仁殉己之利而忘民之害非恕長民於邑不仁不恕則天下之公法不容而在所罪矣豈必孟氏罪之而後為罪哉天下之公義不與而在所棄矣豈必朋友棄之而後為棄哉子皋昧於此且慮後之難繼所謂順非而澤也
  ○國子髙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
  國齊大夫國氏子者大夫之尊稱髙者葢其字古初人與禽獸一死者不葬後因人子不忍暴露其親故掩之以土又不忍土侵其膚故衣之以薪後以瓦棺易薪又以木棺易瓦棺外又加以椁情彌厚禮彌備矣斂而以衣裹尸使人不見其尸也斂而納之於棺使人不見其衣也葬而下棺於椁使人不見其棺也既下棺而實之以土則并使人不見其椁也子髙以為人子之葬其親如此藏之者欲人之不得而見也實土畢而封樹於外以表識之則人雖不見其棺椁然知其所藏之處矣意欲如古之不封不樹也鄭氏曰反復也怪不如太古意在於儉非周禮也孔氏曰子髙之意以人死可惡故備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方氏曰壤言封土以為墳樹言種木以為表馬氏曰古之人畧於死者衣之以薪葬之中野後世聖人嚴慎終之禮以瓦棺堲周為不足易之以棺椁凡此皆藏之弗得見者也周官冢人用爵等為封土之度與其樹數觀其封則知位秩之髙卑觀其樹則知命數之多寡所以遺後世子孫之識非以為觀美也而國子髙非之亦異於禮矣
  ○成子髙寢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遺于愧切革音棘
  孔氏曰齊世本懿伯生貞孟貞孟生成伯髙父鄭氏曰遺慶封之族不食謂不墾耕澄曰成子髙即國子髙成諡也慶遺葢子髙家臣入請入卧内而請問其遺命也大病謂死不食之地謂其地不可種五穀以供民食者子髙自謂生而不能利澤於民是無益於人也若死而葬人所墾耕之地以妨五穀是有害於人矣故欲擇不可墾耕之地而葬焉其意慊然不自足其言依於謙儉葢亦可謂賢已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從去聲樂音洛瑗云眷切
  鄭氏曰文子獻公之孫名拔瑗伯玉名二子衛大夫孔氏曰蘧伯玉仁者刺文子欲害人良田方氏曰葬之為禮葢生者之所送終非死者之所當擇擇之且不可又况徇己之樂而忘人之害乎此公叔文子樂瑕丘之葬故蘧伯玉有請前之譏也澄曰前猶云豫先也請前請為豫定其所若徇其意實譏非之所謂巽與之言也按論語公明賈對孔子稱公叔文子之賢以為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今於生前貪其樂處以葬不義孰甚焉宜夫子有豈其然乎之疑也今觀衛公叔文子欲葬所樂之丘則齊國成子髙擇葬不食之地者其賢矣哉
  ○大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比匹吏切樂樂下音洛首手又切
  鄭氏曰齊曰營丘大公受齊封留為大師死葬於周子孫不忍離也五世之後乃葬於齊君子言其似禮樂之義正丘首正首丘也仁恩也孔氏曰大公周之大師死葬鎬京陪文武之墓其子孫比及五世雖死於齊以大公在周又從齊反歸葬於周也先王樂已之王業所由生以制樂名舜由能紹堯則樂名大韶禹由治水廣大中國則樂名大夏王業本由質而興則禮尚質本由文而興則禮尚文禮與樂皆重本反葬於周亦是重本君子既引禮樂又引古人遺言謂丘者狐窟穴根本之處雖狼狽而死意猶嚮此丘是心有仁恩也五世者五世則服盡也按世本大公望生丁公汲汲生乙公得得生㾞公慈母慈母生哀公不臣齊世家哀公荒淫紀侯譖之夷王烹哀公亦葬周也其實反葬止四世若大公之外五世是𤣥孫之子服盡亦反大公𤣥孫哀公死弟胡公靖立靖死獻公山立山死武公壽立以五君為五世則獻公以上反葬以所生為五世則武公以上皆反葬周公封魯其子孫不反葬於周者以有次子在周世守其采地也方氏曰周官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葬居中諸侯左右各以其族故大公雖封營丘而五世子孫皆得反葬以從其祖焉澄曰樂樂其所自生樂謂歡悦之也自由也天地祖考者人物之所由以生也祀天祭地享祖考必有樂以樂之葢以歡悦吾身所由以生之鬼神祗也禮不忘其本不忘謂追念而報事之也所由以生者如木之本木本乃木支所由以生也人物之生本乎天地祖考故以祀祭享之禮報事之者不忘吾身之所本也本即所自生者互言以備如飲食必祭上世始為飲食之人而後食亦是不忘本此言禮樂之用非言制作時也疏説誤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徃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旣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長之兩切深式鴆切廣古曠切可隠舊讀於刃切今如字號戸髙切
  鄭氏曰季子名札魯昭二十七年吳公子札聘於上國是也季子讓國居延陵因號焉嬴博齊地今泰山縣是也徃徃弔之坎不至泉以生恕死也斂以行時之服不改制節也輪從也隠據也封可手據謂髙四尺所還圍也號哭且言也命猶性也行去也孔氏曰生時不欲近泉以生時之意恕死者故死亦不至於泉人長八尺低而據之半為四尺所封墳已竟季子乃左袒其衣凡以禮事者左袒若請罪待刑則右袒喪亦是禮事但喪禮直云袒不云左右季子達死生之命自寛慰從吉禮故左袒也左袒訖乃右而圍繞其封且號哭者三匝言人之骨肉乃食土物而生今還歸復入於土乃自然之性若魂氣則無不之適不可更反再言之者愍傷離訣之意方氏曰坎深不至泉則不至於太深斂以時服則不至於太厚廣輪掩坎則不至於太大其髙可隠則不至於太髙左為陽故袒之以變吉右為隂故還焉以示凶孔子始言其習終言其合習存乎學合存乎行始聞其學禮故曰習終見其能行禮故曰合夫骨肉之歸復于土魂氣之無不之是人情之所哀者然季子之號止于三則哀為不足矣臨川王氏曰先王之制為長子三年服之如此其重則其哀戚不可不稱是三號而遂行哀不足矣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又曰喪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謂其葬於禮為合稱其合於禮所以譏其哀不足也哀不足則不可謂仁矣延陵之言葢老莊之徒也或曰而遂行者君命不可緩也君命亦不可若此其急不若此其急則命廢乎不廢則少遼緩之何為而不可得澄曰時服謂當時所有之服隠蔽也人長八尺蹲則半之其髙可以隠蔽人之身人蹲左畔則右畔不見人蹲右畔則左畔不見約計四尺也鄭訓隠為據則如隠几之隠作去聲讀命謂造化流行生死萬物者人之骨肉資坤而成既生之後漸漸長大及其死也歸而藏焉復反於土漸漸朽腐與土為一此造化流行之命使然故曰命也若其魂氣資乾而始死則㳺散混於天氣之中無所不之也季子其時奉君命出使而有私喪不敢將其尸柩以歸只得葬于齊地故言死而骨肉歸土乃天命之常人情縱有繫戀不容不葬之圡中父子一體死者葬齊生者還吳兩相離訣永不親近深可愍傷然其魂氣則無所不之父子一氣能相感通父在于吳則子之魂氣亦在于吳實不疏逺也聊以自寛慰爾按莊子盡載秦失弔老耼之事以其三號而出為簡略於哀詳此記文右還其封且號者三八字為一句謂圍繞其封丘以行而且號哭也者三兩字是記其圍繞之匝數非記其號哭之聲數也足行口哭二事兼幷圍繞之行既止而後號哭之聲亦止非謂但哭三聲也荆國王氏以此為哀不足葢誤分一句作兩句讀遂誤解且號者三與莊子書之三號同也况季子於子之喪自初死至葬時甚促亦經旬日或經半月或經兩旬遲速莫考初死之時哭必盡哀又有再哭三哭朝哭夕哭其哭不止一次矣非但有此既葬還封之一哭也惡得以此而議其哀之不足哉荆國天質偏厚慈愛篤至賢者過之而不合乎中庸其長子雱死悲戚不堪力辭相位以已方人而議季子季子情禮兩得無可議也方氏守土氏學亦襲其説王氏不特以三號為哀不足之説非是它説亦皆可疵觀者必能究極今不一一辨駁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
  鄭氏曰古者不合葬舜征有苗而死因留葬焉蒼梧於周南越之地今為郡帝嚳立四妃象后妃四星其一明者為正妃餘三小者為次妃帝堯因焉至舜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夏后氏増以三三而九合十二人以虞夏及周制差之則殷人又増以三九二十七合二十九人周人法帝嚳立正妃又三二十七為八十一人合百二十一人其位后也夫人也嬪也世婦也女御也五者相參以定尊卑孔氏曰舜三妃按帝王世紀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霄明燭光從猶就也三妃不就舜合葬記之人未知審悉故云葢澄曰孟子言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于鳴條而淮南子云舜征三苗遂死蒼梧鄭注因之史記又云舜南巡守崩於蒼梧之野韓文黄陵廟碑云書稱舜陟方注謂舜昇道南方以死地勢東南下如言舜南巡而死宜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謂舜死葬蒼梧不可信澄按堯薦舜攝位巡守等事皆舜代行舜薦禹攝位後亦當然也故温國司馬氏詩云虞舜既倦勤薦禹為天子安得復南巡迢迢渡湘水然則謂舜南巡守而死者妄也舜未攝位時已竄三苗之君于三危及禹治水時三苗之居三危者已丕敘矣惟有苗之餘民猶在故處者不服從政役故治水時頑不肯即功及舜既為天子乃分北其民自是無三苖之患矣豈有舜之末年又征苖者哉東晉古文書稱禹征苗已妄况言舜自征苖尤妄也知南巡征苗之説為妄而以孟子卒於鳴條之言證之則舜之崩葬不在蒼梧也明矣鄭注所謂四妃三妃及夏商周遞増人數當時援引雖必有據然今莫可考其是否也
  季武子曰周公葢祔
  鄭氏曰祔謂合葬自周公以來孔氏曰記者既論古不合葬與周不同又引季武子之言云周公以來始將後喪合前喪祔葬武子去周公不逺無可疑謙退不敢指斥雖不疑亦云葢也澄曰季武子之言見下文葢因杜氏來合葬於其西階之下而武子云然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居音姬鄭氏曰武子魯公子季友之曽孫季孫夙自見夷人冢墓以為宅欲文過孔氏曰按世本公子友生齊仲無逸無逸生行父行父生夙武子云合葬之禮非古法從周公以來始有至今未改我成寢之時謂此冢是周公以前不須合葬故夷平之以為寢是文飾其過先儒皆以杜氏喪從外來就武子之寢合葬與孔子合葬於防同又按晏子春秋景公成路寢之臺逢於阿盆成逆後喪並得附葬景公寢中與此同也聴將喪入葬是許其大哭是細方氏曰周官墓大夫之職凡爭墓地者聴其獄訟當是時豈有夷人之墓以成寢者哉季子乃有是事者由周官之法壞故也張子曰自伯禽至於武子多歴年豈容城中有墓此必是殯欲取其柩以歸合葬也山隂陸氏曰請遷於外而合葬之先儒謂杜氏之喪從外來就武子之寢合葬不近人情澄曰張子陸氏與注疏異姑存其説
  ○孔子曰衛人之祔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夫音扶
  鄭氏曰離之有以間其椁中善夫善魯人也祔葬當合孔氏曰衛之合葬以物隔二棺之間猶生時男女隔居處也魯人則合幷兩棺置椁中無别物隔之言異生不須隔詩云穀則異室死則同穴故善魯之祔也
  右記葬事凡二十節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為葬也其慎也葢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父音甫慎舊音引今讀如字郰側鉤切
  家語曰叔梁紇有女無子其妾生孟皮有足疾乃求婚於顔氏顔氏三女小曰徵在顔父問三女曰郰大夫雖祖父為士然其先聖王之裔孰能為之妻二女莫對徵在曰從父所制遂以妻之生孔子三歳而叔梁紇卒葬於防孔氏曰孔子少孤失父母死欲合葬不知父墓所在故殯於五父之衢外人見柩行路皆以為葬但飾引棺以輤故云其引也葢殯也郰曼父之母素與孔子母相善問郰曼父之母始知父墓所在而後得以母柩合葬於防鄭氏曰慎當為引殯引飾棺以輤葬引飾棺以栁翣是時以殯引不以葬引馬氏曰叔梁紇宋人葬制葢從古墓而不墳此孔子少孤所以不知墓也方氏曰衢四達之道也山隂陸氏曰慎讀如字張子曰孔子殯母於五父之衢其殯周慎有如葬然故人之見之者皆以為葬也其周慎實是殯故曰其慎也葢殯也澄曰叔梁紇殷人葬從殷制墓無封識葬後人不知子孫亦無展省之禮孔子少而孤母既死則不知其父墓所在矣殯者當殯於家殯于家則三月之後啟殯正葬既未知父墓所在則正葬之期不可豫定故不殯于家而殯於野葢在野則雖久而未得正葬亦未害人見將柩出外皆以為正葬其禮又甚謹慎與正葬同雖甚謹慎如葬葢但是殯而非葬也葢者記人度孔子之心欲得訪求父墓所在而舉以合葬也其時非不訪求人皆不能知故且權殯在後因見郰曼父之母問之方知舊日與已母為鄰相厚善孔母葬夫之時此母必預送葬故獨能知其墓而以告孔子也然問此母之時與殯已母之時非在一年之内其經隔年歳之久近不可考慎字張子陸氏讀如字者是噫觀孔子之不知父墓則知周公制禮墓有封識且設官掌之子孫得常展省夫婦又皆合葬其視古禮之簡質不同矣此夫子之所以從周也
  ○孔子旣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識音志泫胡犬切
  鄭氏曰言既得者少孤不知其墓也古謂殷時墓謂兆域今之封塋也土之髙者曰墳東西南北言居無常也聚土曰封封之周禮也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崇髙也髙四尺葢周之士制孔子先反脩虞事也門人後待封也門人言所以遲者脩之而來孔子不應以其非禮也門人以孔子不聞三言之脩猶治也孔氏曰天子之墓一丈諸侯八尺其次降殺以兩士制髙四尺叔梁紇雖為大夫周禮公侯伯之大夫再命與天子中士同孔子自謂東西南北不恒在鄉若久乃還歸不知葬之處所故不可不作封墳記識其處防地之墓新始積土遇雨甚而崩孔子自傷脩墓違古致令今崩弟子重脩故流涕也張子曰孔子是時十七歳安得已有門人澄曰按舊聞孔子喪母時年十七歳葬於防必在數年之後其時孔子已有門人也廣安游氏曰古者墓而不墳坎其中而踐其上葬者藏也使人弗見而已後世墳墓之事始加詳其加詳有二厚葬也墓祭也古人以為死者魂氣歸於天體魄歸于地於人之始死為之召致其魂氣而祭之於體魄則無所事焉故既葬則去之後世始封為墳既為之墳則孝子仁人之見之固有所不忍雖後世之異於古亦人情之所不能已也孔子自以不常居鄉恐還而不知葬所因而識之孔子之志本不以封之為當然也及夫門人以墓崩脩之而後至孔子以為古者既葬則去不復脩治其墓欲盡從今之禮則非達者之心欲盡從古之道而不脩則心亦有所不安故泫然流涕而言之宋人始厚葬其君君子非之漢明帝始墓祭其親蔡邕與之夫厚葬無益有害宜為君子所非若夫蔡邕之見亦為其心有所不忍則雖君子有所不能已此孔子封墓崇四尺而又言古不脩墓泫然流涕之意學者可以考焉張氏敬夫曰墓祭非古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立之主以祀以致其精神之極而謹藏其體魄以竭其深長之思然攷之周禮冢人之官凡祭於墓為尸是則成周之時固亦有祭於墓者雖非制禮之本經而出於人情之所不忍其於義理不至於甚害則先王亦從而許之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
  鄭氏曰稱舉也方氏曰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内此言在不稱徵也夏禮吾能言之𣏌不足徵此言徵不稱在也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鄭氏曰亦皆尚右倣孔子也嗜貪也尚左復正也喪尚右右隂也吉尚左左陽也張子曰拱而尚左乂手以右手為上也以其姊之喪故如此山隂陸氏曰二三子纎悉務學聖人如此葢有不應學而學者未有應學而不學者也
  ○子思之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它室
  鄭氏曰子思孔子孫伯魚之子伯魚卒其妻嫁於衛母姓庶氏門人弟子也嫁母與廟絶族臨川王氏曰似嫁庶氏爾鄭云母姓庶氏非也方氏曰它室異室也以有别於正故謂之它
  ○子思之母死於衛栁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葢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鄭氏曰栁若衛人也見子思欲為嫁母服恐其失禮戒之嫁母齊衰期有禮無財謂可行禮而財不足以備禮有禮有財無時謂財足以備禮而時不得行喪之禮如子贈襚之屬不踰主人孔氏曰嫁母之家主人貧乏斂手足形還葬已雖有財不得過於主人故鄭謂贈襚不踰主人也廣安游氏曰弗行者弗能備行也嫁母雖有齊衰期之禮然財不足以備若時弗可以行則行之必有所不備以此觀之子思於嫁母之服葢有行之而不備者矣澄曰禮父在為嫁母齊衰期父没為父後者則不服其時子思父伯魚久没祖仲尼亦没而其已嫁之母死於衛子思將為之服栁若者衛之賢人也疑子思不當服此嫁母故戒之曰子乃聖人之後凡所行之禮四方之人觀之以為法則子合謹慎依禮而行毋或厚於情而踰於禮也而子思之答以為有禮而無財則弗得行其禮有禮有財而無時亦弗得行其禮時嫁母之家葢貧子思雖欲備禮而不可踰喪主故其心慊然以為不得盡禮於其母栁若所謂慎者防其或過爾子思之慊則恨其有不及也子思謂吾之於母禮所得為財亦能備而時弗可行方此懷恨其不及於禮何事須慎防其過於禮乎故曰吾何慎哉子思所以得為嫁母服者葢伯魚有長子子思為支子伯魚沒長子為父後及長子亦沒而無子子思自以支子不敢繼兄主祭而已子孔白本是繼禰之宗故以接續其兄為繼祖繼曽祖之宗而承祭祀白不立為伯父後特接續而主祭爾故子思未嘗主祭而得為嫁母服也若譙周袁凖所云父卒母嫁非父所出嫡子雖主祭猶服期此則禮經所無臆説爾至若馬氏以吾何慎哉為子思之文過且謂聖人之後而又能慎之不失為君子則直貶子思之不能慎也廬陵胡氏又救馬氏之貶以為子思習於禮未嘗不慎曰吾何慎哉言其慎久矣皆是不曉栁若與子思所言慎字之意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喪如字汚音烏
  鄭氏曰子上孔子曽孫子思伋之子名白其母出禮為出母期父卒為父後者不服爾汚猶殺也有隆有殺進退如禮孔氏曰按喪服出妻之子為人後者為出母無服傳云與尊者為一體不敢服其私親也子思既在子上當為出母有服故門人疑而問云子之先君子令子喪出母乎先君子謂孔子也子思曰然然猶如是言喪出母也伯魚之母被出朞而猶哭是也道猶禮也言吾之先君子無所失道道可隆則從而隆謂父在為出母加隆厚為之服也若道可殺則從而殺謂父卒子為父後上繼至尊不得私服出母禮宜減殺則不為服也伋則安能子思自以不及聖祖故云方氏曰父在而服出母朞此從道之隆也父沒而為後則不為之服此從道之殺也澄曰伯魚父在故得為出母服子思雖是父與祖俱已沒然亦得為嫁母服者支子不主祭故也子上雖有父在而不得為出母服者葢子思兄死時子思使其子接續伯父主祖與曽祖之祭既主尊者之祭則不敢服私親也此禮昔所未有子思以義起之乃孔氏一家之變禮權而得宜者門人但見常禮父在當服出母而子上不服故疑而問子思不以其子已主祖與曽祖之祭不可服出母答門人但推尊聖祖之於禮或隆或汚無不得宜而自謙抑已之不能及為伋妻者為白母不為伋妻者不為白母此主祭為後者之正服也言此俾門人深思詳察而自知之伋則安能之語與論語我則不暇之語相類孔子答人之問多有似此含蓄不露者子思此答語意甚似聖人真可為孔子之孫哉而周末記禮者已不悟故以不喪出母自子思始貶之而後之注禮者馬氏則謂子思不使白喪出母既薄矣又從而為之辭石林葉氏則謂子思自以不能而使白絶其母長樂陳氏則謂子思以不能自處君子不取也方氏則又謂子思安能之語豈為知禮之道哉甚矣其不知言而輕於非議聖賢也張子亦謂子思未識聖人之意故不敢學孔子雖不非議亦是思之未精者或曰子思兄死不自代兄主祭而使其子繼伯父主祭何也曰子思有兄則支子爾子上則繼禰之宗子也古禮有奪宗謂宗子死無後則非宗子者代之主祭也然以支子奪宗子不若以繼禰之宗進而為繼祖繼曽祖之宗者為順且以己代兄無尊者命是自奪宗也以子繼伯父則有父命愈於無命而自奪宗者也子思之處此葢精審矣非得聖道之傳者不能也曰不為伯父後而接續主祭可乎曰禮唯大宗無子者族人以支子後之若小宗無子者不立後而但奪宗也曰何以知子思之有兄曰子思哭嫂則有兄明矣曰或言孔氏九世單傳非乎曰此雜書所言本不足深信然子思雖有兄而蚤死無子其傳世者皆子思之子孫是即單傳也
  右記孔氏䘮葬之事凡七節
  孔子蚤作負手曳杖消搖於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戸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則吾將安杖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沒蚤音早頽徙回切放方兩切萎與委同夫音扶
  鄭氏曰作起也殆幾也夢坐兩楹之間而見饋食言奠者以為凶象孰誰也宗尊也兩楹之間南面鄉明人君聴治正坐之處今無明王誰能尊我以為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殯之象以此自知將死孔氏曰杖以扶身恒在前而用今反手郤後以曳其杖消搖放蕩以自寛縱皆是特異於常當戸而坐坐不在隠處欲急見人也禮死後葬前尸主未立唯奠停飲食於地故云奠澄曰吾將安放禮記無此一句今以家語文補泰山東嶽之山梁木棟梁之木哲人聖哲之人其將然之辭頽者謂崩圯壞謂朽折萎謂死人死如草木之萎也壞協囘聲萎協隈聲以山頽木壞喻哲人之死也泰山髙出它山衆目所瞻仰梁木承負榱桷衆木所憑倚如人之憑倚於杖哲人之徳行衆人所倣效將病謂將死為尊者避諱故不云將死而云將病也賜爾來何遲者欲子貢急來告以凶夢俾知己之將死也猶如也夏殯於東階上者如生時主人之在阼也殷不殯東階上者謂已死則不復為此寢之主人然未忍遽以將去之客視之故亦不殯西階上而殯於兩楹之間者夾於主階賔階二者之巾也周則直以死者將離去此寢不復為主人故殯之於西階上者如賔客視之也澄竊詳此文所載事辭皆妄聖人徳容始終如一至死不變今負手曳杖消搖於門盛徳之至動容周旋中禮者不如是其妄一也聖人樂天知命視死生如晝夜豈自為歌辭以悲其死且以哲人為稱又以泰山梁木為比若是它人悲聖人之將死而為之歌辭則可聖人自為此歌而自稱自比乃若是其妄二也聖人清明在躬志氣如神生死固所自知又豈待占夢而後知其將死哉其妄三也葢是周末七十子以後之人撰造為之欲表明聖人之豫知其死將以尊聖人而不知適以卑之也記者無識而採取其言記文既妄而諸家解人謬不足論也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誄力軌切相去聲
  山隂陸氏曰據左傳所録曰昊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予一人以左位不脩春秋之辭也今記脩之如此朱子曰誄者哀死而述其行之詞孔氏曰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卒哀公列其生時行狀為誄天不遺耆老以下誄辭也遺置也耆老謂孔子嗚呼哀哉傷痛之辭尼字父丈夫之美稱也澄曰遺猶留也鄭氏曰莫無也相助也言孔子死無佑助我處位者按左傳載子貢之言云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人與音余
  孔氏曰燕國人聞葬聖人恐有異禮故從燕來魯觀之舍住也來住子夏家也王肅云聖人葬人與屬上句言聖人葬人則來觀者庶有異聞若人之葬聖人與凡人何異而子之逺來何所觀乎子夏既語燕人而下又歴述夫子所言四封之異以慰其來觀之意長樂陳氏曰君子之喪禮尤衆人之所欲觀者滕世子之葬定公四方猶且觀之况聖人之門人葬聖人乎此燕人所以來觀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鬛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坊音防覆胡阜切
  鄭氏曰封築土為壟也堂形四方而髙坊形旁殺平上而長覆謂茨瓦也夏屋今之門廡也其形旁廣而卑斧形旁殺刃上而長孔子以為刃上難登狹又易為功故從古斧者焉馬鬛封俗間名板葢廣二尺長六尺斬板謂㫁其縮也三斬上之旁殺葢髙四尺其廣袤未聞尚庶幾也孔氏曰封謂墳之也堂基四方坊堤也堤防水上平而兩旁殺其南北長殷人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唯兩下而已無四阿如漢之門廡夫子從若斧者恐燕人不識故舉俗稱馬鬛封以語之馬騣鬛之上其肉薄斧形似之也子夏既述夫子之語又謂今作孔子墳正用一日之功儉約不假多時者庶幾遵行孔子平生之志也三斬板作墳法也築墳之法於所安板側用繩約板令直立然後納土於板之中築之令土與板平則斬所約板繩㫁而更置於見築土上又載土其中三遍如此其墳乃成已封止已其封也板廣二尺疊側三版應髙六尺而云四尺者旁袤漸斂上狹下舒如斧刃之形使三版但髙四尺也孫毓云孔子墓魯城北門外西墳四方前髙後下形似卧斧髙八九尺無馬鬛封之形不止於三版或後人増益不與元葬墳同記者據當時所見墳也馬氏曰古之人封之若堂者四方而髙難為功而易虧故變之為若坊若坊則平上而長比之若堂者易為功然以其上平猶不免於虧故變之為若覆夏屋若覆夏屋者旁廣而卑則難虧矣然比之若斧者刃向上則功愈易而虧愈難也且封丘雖以爵等為度而形之廣狹平殺如此異者不失髙下之制而已馬鬛封則從儉而後世可傳矣長樂陳氏曰孔子以時人之封過泰也故欲從其殺者門人以夫子之志於儉也故一日三斬板以行夫子之志門人於封則儉於披崇練旐則不儉者儉則行夫子之志以救時也不儉則行門人之志以尊師也
  ○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披彼義切綢吐刀切
  鄭氏曰公西赤孔子弟子字子華志謂章識墻栁衣墻之障柩如垣牆障家翣以布衣木如襵與披柩行夾引棺者崇牙旌旗飾也綢練以練綢旌之杠是旌葬乗車所建也旌之旒廣充幅長尋曰旐夫子雖殷人兼用三王之禮尊之孔氏曰公西赤以飾棺榮夫子故為盛禮備三王之法以章明志識於是以素錦為禇禇外加牆車邊置翣恐柩車傾虧而以繩左右維持之此皆周法其送葬乗車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則殷法又韜盛旌旗之竿以素飾於杠首設長尋之旐此則夏法夫子用三代之禮不為僭者用其大夫之禮爾必用三代者夫子徳備三代文物故也襵是漢時之扇恐人不識翣體故云如今之襵山隂陸氏曰飾棺勺牆置翣設披周也後王彌文澄曰飾棺二字目下三者牆一也置翣二也設披三也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褚幕丹質蟻結於四隅殷士也禇張吕切
  鄭氏曰志亦謂章識葬以丹布幕為褚幕覆棺下不牆不翣蟻蚍蜉也畫褚之四角其文如蟻行徃來相交錯殷之蟻結似今蛇文畫學於孔子倣殷禮孔氏曰公明儀是子張弟子又是曽子弟子褚謂覆棺之物若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則無褚今公明儀尊敬其師故特為褚不得為幄但似幕形故云褚幕以丹質之布為之又於褚四角畫蚍蜉之形交結徃來故云蟻結於四隅所以不牆不翣者用殷禮也所以畫蟻者殷禮士葬之飾也夫子聖人雖行殷禮弟子尊之故葬兼三代之禮今公明儀雖尊其師祇用殷法不牆不翣唯特加褚幕而已山隂陸氏曰丹質之布葢謂畫布以丹質為地長樂陳氏曰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而以殷士之禮何也殷禮質周禮文子張之時甚文矣故門人從質以救其弊
  右記聖師卒葬之事凡四節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顔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喪竝平聲
  鄭氏曰以無喪師之禮故疑所服喪父而無服謂不為衰弔服而加麻孔氏曰按喪服朋友麻師與朋友同亦加麻也麻謂絰與帶皆用麻既葬除之方氏曰孔子之生也以子之喪處門人及其沒也門人以父之喪處孔子報施之禮也澄曰疑謂心有所惑而不能自決也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鄭氏曰尊師也出謂有所之適然則凡弔服加麻者出則變服羣謂七十二弟子相為朋友服山隂陸氏曰二三子葢謂七十子知師之深者也孔子之徒三千羣者不在七十子之列者也其服孔子如此澄按鄭陸二説不同然皆當㫁羣字為一句疑未安竊意記者先記孔門弟子為師之特禮又記凡為師與朋友弔服加麻之常禮於後以表出不釋絰者之為特而非常也張子説優張子曰羣居則絰出則否喪常師之禮也絰而出特厚於孔子也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鄭氏曰饋遺也彈琴以散哀也程子曰受祥肉彈琴殆非聖人舉動使其哀未忘則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不飲酒食肉以全哀况彈琴乎使其哀已忘則何必彈琴澄曰所饋祥肉謂斬衰再朞大祥之祭肉也設使孔子自為其衆子服朞一朞後亦不止樂矣况喪顔淵如喪子而無服者乎顔淵之死已兩朞孔子毎日彈琴乃其常事葢此日彈琴適在受此祥肉之後食此祥肉之先人不悟以為孔子彈琴散哀而後食顔淵之祥肉故記者云然而鄭氏以散哀釋之其實孔子不為散哀而彈琴也程子説是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使色事切
  鄭氏曰寢中庭也與哭師同親之也拜弔者為之主也使者自衛來赴者故謂死之意狀時衛世子蒯瞶篡輒而立子路死之醢之者示欲㗖食以怖衆覆棄之不忍食孔氏曰子路結纓而死見左傳哀十五年師哭諸寢今哭於中庭故鄭云與哭師同臨川王氏曰孔子哭子路與哭師同或者哭弟子之禮當如師猶服之有報乎山隂陸氏曰哭以師友之間進之也澄曰哭師於寢哭朋友於寢門外中庭在寢之外寢門外之内故陸氏謂之師友之間長樂陳氏曰哭於中庭視之猶子也有人弔焉而夫子拜之自視猶父也遂命覆醢者非特不忍食之又不忍見之也
  右記師弟子相為之事凡四節
  曽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鄭氏曰宿草謂陳根也為師心喪三年於朋友期可孔氏曰草經一年則根陳朋友相為哭一期草根陳乃不哭也所以然者朋友雖無親而有同道之恩言朋友期而猶哭者非謂在家立哭位以終期年張敷云謂於一朞之内如聞朋友之喪或經過朋友之墓及事故須哭如此則哭焉若一期之外則不哭也方氏曰師猶父朋友相視猶兄弟既以喪父之義處喪師則以喪兄弟之義處喪朋友墓有宿草則朞年矣是以兄弟之義喪之也然必以墓草為節者葢生物既變而慕心可已也
  ○子張死曽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徃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曽子曰我弔也與哉齊音咨與音余
  鄭氏曰於朋友哀痛甚而徃哭之非若凡弔或人以其無服非之孔氏曰曽子與子張無服不應徃哭若有服者雖緦亦徃也方氏曰子曰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虛乎則齊衰而弔固非禮也而曽子言我弔非若凡人之弔可疑故以與哉結之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曽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曽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曽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女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羣而索居亦已久矣喪其子喪爾親喪爾子竝平聲喪明喪爾明竝去聲女音汝與音余離去聲索色作切
  鄭氏曰明目精也曽子哭痛之也子夏亦哭曰天乎怨天罰無罪也事夫子於洙泗言其有師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龍門至華隂之地也爾罪一言其不稱師罪二言居親喪無異稱罪三言隆於妻子也吾過矣謝之且服罪也羣謂同門朋友索猶散也孔氏曰曽子為喪明徃弔故曾子先哭子夏始哭云疑女於夫子者既不稱其師自為談説辯慧絶異於人使西河之民疑汝道徳與夫子相似也張子曰疑汝於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無以異於子夏非如曽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聖人也澄曰或云疑當讀如擬謂比擬於夫子也後篇疑於君疑於臣易文言傳隂疑於陽竝同索訓散訓盡索居猶云獨居謂羣黨散盡而唯獨居故不聞其過廣安游氏曰曽子之責子夏稱其名女其人若父師焉曽子不以為嫌子夏安受其責葢曽子正已以律人愛人以徳而不以姑息道固如此也後世處父兄師長之位已不能教其子弟朋友之間相諛以色辭相安以姑息非復古人之道矣
  右記朋友相為之事凡三節
  ○賔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鄭氏曰仁者不戹人澄曰賔客至無所館謂有賔客自它國來至魯國而無所館之家夫子必令其於我家而館設若此賔客不幸而死夫子亦令其於我家而殯葢客於外而無容宿之館死於外而無容殯之地皆人之戹也仁者豈忍視人之戹而不閔恤之乎故令於我乎館於我乎殯也論語言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彼同門之朋合志之友平日相親密者死無所歸義固當然此賔客乃汎然之交㳺爾非若朋友之親密然亦以其生而館於我也死則就令殯於我焉厚之至也
  ○曽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曽子北面而弔焉
  鄭氏曰徒謂客之旅以為不可發凶於人館故出哭於巷次舍也禮館人使専之若其自有然孔氏曰於時客立曽子之門曽子許其反哭於爾次舍之處曽子所以北面而弔者按士喪禮主人西面其賔在門東北面此謂同國之賔曽子既許其反哭於次故以同國賔禮北面弔焉澄曰曰吾父死者立於門側之客曰也
  ○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吾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惡音烏疏音梳夫音扶為爾云偽切
  鄭氏曰伯髙死時在衛未聞何國人赴告也凡有舊恩者死則使人告之孔子曰吾惡乎哭諸以其交㑹尚新也哭兄弟父友不同處别親疏也哭師友所知不同處别輕重也已猶太也哭於子貢寢門之外本於恩命子貢為主明恩所由也知伯髙者勿拜異於正主孔氏曰兄弟親父友疏兄弟是先祖子孫故哭諸廟父之友與父同志故哭諸廟門外師友為重所知為輕所以哭師於寢夫子既命子貢為主又教子貢拜與不拜之法若與汝相知之人為爾哭伯髙之故而來弔爾者爾則拜之若與伯髙相知而來者則勿拜也凡喪之正主知生知死來者悉拜今與伯髙相知而來不拜故鄭云異於正主澄曰兄弟之喪周之禮哭諸寢而此云哭諸廟師之喪周之禮哭諸廟門外而此云哭諸寢葢孔子所定也孔疏皆指為殷禮孔子惡野哭者而此云所知哭諸野彼之野葢謂國門外之郊野此之野葢謂稍逺於寢門外空閑之地無室屋處非郊野之野也知識也所知謂所識之人知伯髙謂識伯髙者方氏曰伯髙之於孔子非特所知而已故於野則太疏而過於逺又非朋友之分故於寢則太重而過於隆其初由子貢而見孔子故哭諸子貢之家且使為之主焉以明恩之有所由也賜氏言子貢之家也山隂陸氏曰禮哭師於廟門外而孔子曰師吾哭諸寢至是師少隆矣葢君不知所以教而後師之報禮重故子貢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然則心喪三年記孔子以後之禮
  ○伯髙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乗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髙使色事切乗馬去聲
  鄭氏曰使者謂贈賻者冉子孔子弟子冉有攝猶貸也徒猶空也禮所以副忠信也孔氏曰冉子見孔子使人未至貸之以束帛乘馬而行禮非孔子本意也孔子聞之故云異哉空使我不得誠信行禮于伯髙若孔子重遣人更弔彌為不可也江陵項氏曰攝代也孔子之賻贈未至冉有為之代出束帛乗馬也冉子葢厚於恩而不講於禮者如以其家粟五秉與子華之母亦此類本其長於治財而又樂施故於師友如此而夫子皆以禮折之以為此亂信而繼富也澄曰帛五匹為束馬四匹為乗以冉氏之物而假作孔氏之名以與人是虚偽不實也故曰不誠於伯髙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説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説驂説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説吐活切鄉惡竝去聲
  鄭氏曰舊館人前日君所使舍己也賻助喪用也騑馬曰驂子貢言説驂太重比於門人恩為偏頗也遇見也夫子謂舊館人恩雖輕我入哭見主人為我盡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為出涕恩重宜有施惠客行無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徃孔氏曰若是舊所經過主人當云遇舊主人之喪今云館人明置館舍於己者子貢不欲説驂夫子謂既為出涕豈得虛然汝小子但將驂馬以行之副此涕淚也然顔回子哭之慟比出涕為甚矣又舊館之恩不得以比顔回但舊館情疏厚恩待我須有贈賻顔回則師徒之恩乃是常事顔回之死必以物與之矣顔路無厭更請賣車為椁故夫子抑之方氏曰車馬曰賵貨財曰賻此以馬而曰賻者以馬代貨也澄曰從者以外物副其内誠之謂宜有哀涕而無賻物是涕之無從也呼門人為小子令如吾意行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女舊如字今音汝卷今音權從去聲
  鄭氏曰沐治也木椁材也託寄也謂叩木以作音為弗聞也而過之佯不知也已猶止也孔氏曰原壤登椁材而言吾遭母喪以來久矣不得託寄此木以為音聲於是叩木作音口歌貍首在喪而歌非禮之甚夫子為若不聞而過去從者見其無禮謂夫子曰子未可以止乎止夫子不須為治椁夫子謂與吾骨肉親者彼雖無禮在我無失其為親之道尚得與之和睦故舊者雖有非禮在我無失其為故之道尚得與之徃來非有惡逆大故何以絶之長樂陳氏曰原壤夷俟孔子叩其脛而責之其母死而託於音孔子為弗聞而過之何也夷俟非禮也託於音非孝也非禮為可責而非孝非不可責以其方從事於沐椁不以小事妨大也孔子之於原壤無失其為故而已無失其為親者因類而言之也方氏曰原壤非親而兼言毋失其為親者因輕以明重也山隂陸氏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拳然此其貍首之詩歟小大莫處御于君所其詩中間之詞與澄曰原壤之蕩蔑禮法葢其素夫子與之為故人知之久矣哀故人之母猶哀吾母也故於其母喪而助之沐椁彼之猖狂吾弗與知吾但盡吾誠以助其喪役俾得以終大事而已聖人之心如天覆地載萬物並育何所不容原壤所歌二句葢是古之歌詞而原壤歌之爾非是當時自作此歌也陸氏疑為古貍首之詩其或然乎其詩葢以貍首之斑然興下句執女手之卷然女舊讀如字或云音汝葢是男女親故聚㑹執手相歡也斑者貍首之毛文卷與婘字通用韓詩云揖我謂我婘兮廣雅云婘好也孔疏以此歌為原壤自作謂上一句言椁材文采似貍之首下一句言孔子執斤斧如女人之手拳拳然而柔弱其説紕謬陸氏疑為貍首詩者以有貍首二字也然鄭氏注射義又以所引曽孫侯氏以下八句為貍首詩而陸亦從之則非矣葢貍首二句與齊風之還鄭風之遵大路詩體相類風詩體也曽孫以下八句則與小雅之車攻大雅之行葦詩體相類雅詩體也今陸氏以貍首為篇首之詞曽孫侯氏為其篇中之詞而各體不同惡可合為一篇哉是不識風詩雅詩體製之異也後之讀者詳之射禮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所用四詩其三存者今皆在召南國風篇中獨貍首一詩逸然亦當是召南之詩而不可復考矣清江劉氏曰鄭𤣥以射義所引曽孫侯氏為貍首詩非也疑原壤所歌二句即是其章首
  右記知舊相為之事凡六節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聴於冢宰三年鄭氏曰讙喜悦也言乃喜悦則民臣望其言久問有此與怪之也時人君無行三年之喪禮者冢宰天官卿貳王事三年之喪使之聴朝孔氏曰尚書無逸云言乃雍雍讙字相近義兩通朱子曰聴於冢宰故君得以三年不言也子張疑人君三年不言則臣下無所稟令禍亂或由以起孔子告以聴於冢宰則禍亂非所憂矣澄曰此一節子張問夫子答即是論語憲問篇所記但後人傳誦所記問答之言各不同爾論語云君薨葢兼諸侯言此云天子崩則専主髙宗而答論語云百官搃己而此云王世子見非特羣臣就冢宰代王聴朝王世子實委之代已聴朝也古之冢宰執國柄者皆伊尹周公其人使之聴朝何憂於禍亂若後世漢魏孱君操懿為冢宰則雖一日聴朝之權亦不可託况三年之久乎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曽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齊音咨饘之然切
  鄭氏曰穆公魯哀公之曽孫曽子曽參之子名申孔氏曰有聲曰哭無聲曰泣齊者為母斬者為父厚曰饘希曰粥父母之喪哭泣以下天子至庶人如一陵陽李氏曰襲歛殯葬所以為死者之禮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有等哭泣齊斬饘粥所以盡生者之情故天子達於庶人一也澄曰達者通行之謂中庸云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達乎天子者言下自士庶人之賤上至於天子之貴皆通行之此言自天子達者上自天子之貴下至於士庶人之賤亦得通行也葢貴賤之分雖異父母之恩則同故人子喪父母之禮不以貴賤而有殊也
  右記天子諸侯為親䘮之事凡二節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鄭氏曰時閔公不居喪葬已吉服公既吉服不與虞卒哭羣臣畢虞卒哭亦除喪也孔氏曰莊公閔公父閔公是莊夫人哀姜之娣叔姜所生時年八歳絰葛絰也諸侯弁絰葛而葬葬竟除凶服於外魯有三門庫雉路庫門最在外以從外來至庫門而去絰故曰絰不入庫門絰既不入衰不入可知也君身絰用葛士大夫羣臣絰用麻閔公既葬而除服不與虞卒哭羣臣須行虞卒哭之祭故卒哭乃除之卒哭已後麻不復入不入者承上亦謂不入庫門也按喪服注大夫既虞受服則絰葛士卒哭而受服時禍亂迫蹙君既吉服故大夫既虞不服受服至卒哭總除故云既卒哭麻不入澄曰春秋莊公三十二年六月癸亥薨薨後五十七日十月己未所立太子般亦卒乃立幼子閔公莊公薨歴十一月明年六月始葬時閔公幼弱莊夫人外淫慶父謀篡立不君生君因亦不天死君故不令閔公服父喪三年羣臣亦不服君喪三年至閔二年五月距莊公之薨二十二月爾遽行吉祭吉祭後其年八月慶父弑閔公矣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為君云偽切夫音扶食食下音士
  鄭氏曰悼公魯哀公之子季昭子康子之曽孫名强孟敬子武伯之子名捷三臣仲孫叔孫季孫氏不能居公室不以臣禮事君也四方莫不聞言鄰國皆知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君存時不盡忠喪又不盡禮非也澄曰禮父母之喪三日後食粥卒哭始疏食事君方喪三年葢當與喪父母同故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勉而為瘠言中心無哀戚之實而外貌勉强為毁瘠也情實也不以情居瘠言自處於毁瘠者勉為之而非情實也食食上如字食之也下音嗣飯也遭喪者心哀戚氣填滿志不在食雖不食亦不饑故三日不食不食過三日則死故人作糜粥俾啜之以全其生敬子言人皆知吾三家平日不能執臣禮事君今於君喪實非哀戚而不能飯則勉强食粥者偽瘠而已人之見之必疑其非實我但任情之真食飯而不食粥也以此見三家之於其君生既不臣死亦不臣也
  ○穆公間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為舊云偽切與音余隊直遂切
  鄭氏曰為舊君反服仕焉而已者放逐之臣不服舊君也為兵主來攻伐曰戎首孔氏曰為舊君服有三其一仕焉而已謂老若廢疾致仕退歸在國者其二以道去君而未絶謂三諫不從待放於郊爵禄尚有列於朝出入尚有詔於國者為未絶若已絶則不服也其三不便其居或避仇讐有故不得在國者鄭注仕焉而已者其一也雜記云違諸侯之諸侯得為舊君服孟子云三有禮則為舊君服皆其三也放逐之臣謂三諫不從去而已絶者及不能三諫辟罪逃亡者應氏曰子思對穆公與孟子告齊宣王略相類子思所謂戎首即孟子所謂視君如寇讎也葢世衰道微君多虐其臣而彼此之情渙散不屬故賢者警其君以上下相為感應之理若所以自處與所以教人則必以厚而下容如是之薄也長樂陳氏曰人臣之去國有為舊君服者有不為舊君服者視情與義何如爾古者進人以禮以誠之所樂與也退人以禮以勢之所不得已也今也引之惟恐其不髙則若加諸膝擠之惟恐其不深則若隊諸淵服與不服所以異也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衎苦汗切
  鄭氏曰衎爾自得貌為小君惻隠不能至孔氏曰居處言語葢夫子答辭不云子曰記者略也山隂陸氏曰喪雖輕惻隠不至則有之未有居之而樂者也子夏失問是以夫子不答澄曰陸氏不以為夫子答辭未詳孰是
  右記臣為君䘮之事凡四節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㑹諸侯請含使之襲含何绀切鄭氏曰魯成十三年曹伯廬卒於師廬諡宣言桓聲之誤也諸侯請含者以朋友有相啖食之道使之襲非也襲賤者之事澄曰其時晉霸厲公主兵使諸侯行襲事葢出於霸令也
  ○襄公朝於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朝音潮强其兩切
  孔氏曰荆葢楚之本號魯莊之世告命皆稱荆至僖元始稱楚故杜預云荆始改號曰楚鄭氏曰康王楚子昭也卒在魯襄公二十八年荆人請襲欲使襄公衣之魯人曰非禮荆人欲尊康王故强之巫祝桃茢君臨臣喪之禮澄曰悔者悔以臣禮强魯君使襲遂致魯君以君禮臨其喪荆自尊而卑魯魯亦自尊而卑荆以報之荆恥於為魯所卑故悔其召辱由已也長樂陳氏曰荆人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則以人臣之事臨荆人豈非自尊而卑人者人必卑之自貴而賤人者人必賤之耶秦王屈趙王以鼔瑟而有擊缶之辱亦其類也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婁龍朱切易以豉切
  鄭氏曰考公隠公益之曽孫考或為定弔含弔且含容居欲親含非也含不使賤者君行則親含大夫歸含爾言侯玉者時徐僭稱王自比天子使大夫敵諸侯有司拒之易謂臣禮于謂君禮雜者容居以臣欲行君禮也駒王徐先君容居其子孫也濟渡也西討度河廣大其國魯魯鈍也言魯鈍者自明不妄孔氏曰按春秋昭三十年吳滅徐此言徐者滅而復興至春秋之後强僭凡行含禮未斂之前以玉實口士則主人親含大夫以上使人含若既斂以後至殯葬其有含者親自致璧於柩及殯上者謂之親含若但致命以璧授主人主人受之謂之不親含諸侯之禮君行則親含使大夫則不親含若天子使大夫敵諸侯得親含徐君使容居來弔邾喪且含致其君命云寡君使容居親坐行含進侯玉於邾君徐僭號自比於天子以邾君為己之諸侯故云進侯玉邾有司拒之云諸侯之辱臨敝邑者臣來則行臣簡易之禮君來則行君廣大之禮易謂簡易于謂廣大若實是臣而雜亂行君禮者由來未有此禮也容居對邾有司云聞舊日之言臣之事君奉命出使不敢忘其君之言子孫事祖亦不敢遺棄先祖之事所謂處所我從先君駒王以來徐於諸侯無一處不用此稱王之言先祖實有此事容居魯鈍之人不解虛誕唯知不忘其祖上云不忘君不遺祖下直云不忘祖者祖久逺尚不遺君見存不忘可悉不忘祖即是不忘君也澄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者容居致其君命也其使容居以含者容居之自言也謂邾人其使我得如君命以坐含乎不敢忘其君者謂君有坐含進侯玉之言為使臣者不敢忘之也不敢遺其祖者謂先祖有自比天子之事為子孫者不敢遺之也然其不忘不遺乃從其君其祖之亂命焉爾徐自周穆王之時偃王首僭王號而叛亂雖不勝而死子孫仍僭號不改葢徐國僻逺而王室號令政刑已非成康時比故不遂正其僣王之罪其後楚亦僣吳亦僭越亦僭徐實先之徐雖僭王然國小春秋時嘗受楚吳二大國之陵吳既滅其國孔疏以為滅而復興弔邾考公喪之時在春秋之後而猶强僭如此徐君不度力而襲僭號容居不服義而飾邪辭俱可罪也廬陵胡氏曰易如禾易長畝之易猶治也于者于于然而來之于舒大之義漢史云單于大貌
  ○滕成公之喪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為云偽切
  鄭氏曰成公喪在魯昭三年子叔敬叔魯宣公弟叔肸之曽孫叔弓也進書奉君弔書也惠伯慶父𤣥孫之子名椒介副也郊滕之近郊懿伯惠伯之叔父忌怨也敬叔有怨於懿伯難惠伯故不入政君命所為惠伯强之乃入孔氏曰子叔子男子通稱叔其氏故以子冠叔敬叔殺懿伯懿伯家所怨恐惠伯殺己故難惠伯不敢入也然同在君朝又奉使相隨在路不相畏難入滕始難者有怨讎恒防備入滕則由主人防備不復在已故難之惠伯知其難已遂開釋之謂奉君政令使滕不可以叔父私怨欲報讎而不行公事也澄曰人君一國之公事謂之政人臣一家之私事謂之事奉君命弔滕者國政之公也為叔父報讎者家事之私也將將命之將方氏曰子夏嘗問居昆弟之仇孔子答云奉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叔父之親與昆弟等惠伯之處此宜哉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弗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繆音穆縣音𤣥竟與境同焉於䖍切
  鄭氏曰陳莊子齊大夫陳恒之孫名伯君無哭鄰國大夫之禮安得而哭之以古之大夫無外交也時君弱臣强政在大夫専盟㑹以交接焉得而弗哭言哭有二道以權微勸之也哭諸異姓明不當哭方氏曰為人臣者無外交束脩之問謂以一束之脩為通問之禮也交政於中國則豈特束脩之問而已生既畏之而不敢不與之交則死亦畏之而不敢不為之哭若魯人之哭陳莊子是也縣子請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廟也必哭諸縣氏者以其禮之所由起故爾與哭伯髙於賜氏同義廣安游氏曰縣子所謂畏而哭之禮之變也春秋之時先王之禮錯亂甚矣魯悼公之喪孟敬子食食此人臣而損禮於其君者也魯穆公之哭陳莊子此人君而加禮於外臣者也馬氏曰孟子云哭死而哀非為生者也以有畏而哭之能無為乎縣子語君非引君以當道志於仁者也澄曰愛而哭之謂哀死而哭哭其所當哭者也畏而哭之則哭死而非其情哭所不當哭者也此衰世之事古豈有是禮哉
  右記為鄰國君大夫䘮之事凡五節















  禮記纂言卷十四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纂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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