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註疏/王制
王者之制祿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注:二五,像五行剛柔十日。祿,所受食。爵,秩次也。上大夫曰卿。○音義:王者如字,徐於況反。十日,人一反。
疏 「王者」至「五等」。○正義曰:此一經論為王者之制祿爵,公、侯、卿大夫以下及士之法。凡王者之制度,祿爵為重,其食祿受爵之人,有公、侯、伯、子、男,並南面之君,凡五等也。其諸侯之下,北面之臣,有上大夫卿,有下大夫,有上士,有中士,有下士,凡五等也。南面之君五等,法五行之柔日。北面之臣五者,法五行之柔日。不以王朝之臣,而以諸侯臣者,王朝之臣本是事王,今《王制》統天下,故不自在其數,謂制統天下之君及天下之臣,取君臣自相對,故不取王臣也。此作記者,雖記虞氏皇而祭之文,大都總記三王制度,故言王者之制,不云帝皇制也。不云天子制者,《白虎通》云:「王是天子爵號。」《穀梁傳》曰:「王者,仁義歸往曰王,以其身有仁義,眾所歸往謂之王。」王者制統海內,故云「王制」,不云天子制也。凡王者不得稱官,故《學記》云「大德不官」,而得稱職,故《詩》云「袞職有闕」,《考工記》云「國有六職」,坐而論道,謂之王公」是也。此並互文以見義。既天子不官,亦當不主一職。若以主天下為職,亦得管天下為官矣。祿者,穀也,故鄭注《司錄》云「祿之言穀,年穀豐乃後制祿」,《援神契》云「祿者,錄也」,《白虎通》云「祿者,錄也。上以收錄接下,下以名錄謹以事上」是也。爵者,盡也,熊氏云「醮盡其才而用之」,故《白虎通》云「爵者,盡也,所以盡人才」是也。按下文云「位定然後祿之」,又《大司徒》云「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十有二曰以庸制祿」,並祿在爵後。此祿在爵前者,祿是田財之物,班布在下,最是國之重事,須裁節得所,王者制度重之,故在於先,故此經下文先云天子之田,乃云諸侯之田,次云制農田,又云「下士視上農夫祿」,又云「君十卿祿」,並先言祿。下始云次國上卿當大國中卿,是後云爵也。熊氏、皇氏以為試功之祿,故在爵前。按此王者制度,必當舉其正禮,何得唯明試功之祿?下云「君十卿祿」,豈試功乎?熊氏、皇氏之說,於義疑也。公者,按《元命包》云:「公者,為言平也,公平正直。侯者,候也,候王順逆。伯者,伯之為言白也,明白於德也。子者,奉恩宣德。男者,任功立業。」此五等者,謂虞夏及周制。殷則三等,公、侯、伯也。此公、侯、伯、子、男,獨以侯為名,而稱諸侯者,舉中而言,又《爾雅》侯為君,故以侯言之。伯亦居中,不言諸伯者,嫌是東、西二伯,及九州之伯故也。上大夫卿者,見下文云「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祿」,是下大夫之上則有卿,故知上大夫即卿也。此上大夫卿外,惟有下大夫,所以下文除卿之外,更有上大夫、下大夫者,謂就下大夫之中,更分為上下耳。卿者,《白虎通》云:「卿之言向也,為人所歸向。」大夫者,達人,謂扶達於人。上者,事也,皇氏、熊氏皆為任職事。其大夫之稱,亦得兼三公,故《詩》云「三事大夫」,謂三公也。上大夫卿,亦兼孤也,故《春秋》陽處父為大傅,經云「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是也。孤亦稱公,故《鄉飲酒禮》云「公三重」,是孤也。卿亦得稱公,故《春秋》襄三十年傳云鄭伯有之臣,稱伯有曰「吾公在壑谷」。士既命同,而分為三等者,言士職卑德薄,義取漸進,故細分為三。卿與大夫德高位顯,各有別命,不復細分。其諸侯以下,及三公至士,總而言之,皆謂之官。官者,管也,以管領為名,若指其所主,則謂之職,故《周禮》云「設官分職」,通卿、大夫、士也。知諸侯亦為官者,《尚書.周官》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下云「外有州牧侯伯」,是州牧侯伯亦為官也。若細而言之,諸侯非偏有所主,則非官也,故《學記》云「大德不官」,注云「天子諸侯」是也。諸侯亦稱職,故《左傳》云「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述職謂諸侯朝天子,是諸侯稱職也。其爵,則殷以前大夫以上有爵,故《士冠禮》云「古者生無爵,死無謚」,謂士也。周則士亦有爵,故鄭注「周制以士為爵,死猶不為謚耳」是也。○注「二五」至「十日」。○正義曰:知象陰陽者,按《元命包》云「周爵五等法五精」,注云「五精,是其總法五行,分之則法五剛,甲、丙、戊、庚、壬。其諸侯之臣法五柔,乙、丁、巳、辛、癸」是也。
天子之田方千里,○注:像日月之大,亦取晷同也。此謂縣內,以祿公、卿、大夫、元士。○音義:晷音軌,日影。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注:皆象星辰之大小也。不合,謂不朝會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國事附於大國,未能以其名通也。視猶比也。元,善也。善士謂命士也。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殷有鬼侯、梅伯,《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以為一,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異畿內謂之子。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增以子、男,而猶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狹也。周公攝政致大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封王者之後為公,及有功之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百里。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陟之,其不合者,皆益之地為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唯天子畿內不增,以祿群臣,不主為治民。○音義:朝,直遙反,卷內皆同。畿,求衣反。狹音洽,後文同。太平音泰。斥,昌石反。黜陟,上丑律反;下竹力反。主為,于偽反,下「為有」,「亦為有」同。
疏 「天子」至「附庸」。○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畿內之田及畿外五等諸侯,及畿內公、卿受地多少之法,各隨文解之。○注「像日」至「元士」。○正義曰:按《元命包》云「日圓望之廣尺,以應千里」,故云「象日月之大,亦取晷同也」者。按《考靈耀》云「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之中。夏至之景,尺有五寸,是半三萬里,得萬五千里」。故鄭注《司徒》云「凡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是千里同一寸也。細而言之,就千里之內,亦漸漸分數不同。此云同一寸者,大略而言之,非但象日月大小,又取晷同,故云亦。云「以祿公、卿、大夫元士」者,即下文「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以下是也。按下注云「待封王之子弟」,此唯言「公、卿、大夫、元士」者,舉正者言之耳。○注「皆象」至「治民」。○正義曰:「皆象星辰之大小也」者,按《元命包》云「王者封之,上應列宿之位」,注云「若角亢為鄭,房心為宋之比」。又云「其餘小國不中星辰者,以為附庸」,是象星辰大小也。非但象星辰,其百里者又像雷,故《援神契》云「王者之後稱公,大國稱侯,皆千乘,像雷震百里」,是取法於雷也。其七十里者倍減於百里,五十里者倍減於七十里,故《孝經》云德不倍者,不異其爵;功不倍者,不異其土,故轉相半,別優劣。云「不合謂不朝會也」者,謂不得與諸侯集合朝會天子也。云「小城曰附庸」者,庸,城也,謂小國之城,不能自通、以其國事附於大國,故曰附庸。此不能五十里,故為小國之城。若《詩》「崇墉言言」,及《易》「公用射隼於高墉之上」,是大國之城亦名庸也。云「元,善也。善士謂命士也」者,按《易.文言》云「元者,善之長也」,故元為善也。按《周禮》注「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故云「善士謂命士」,則上中下之士,皆稱元士也。天子之士所以稱元者,異於諸侯之士也。《周禮》公侯伯之士,雖一命不得稱元士,其夏、殷以上,諸侯之士皆不命也。故下文云「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是士不得命也。云「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者,以夏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若不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則不得為萬國也。故知夏爵三等之制,如此經文不直舉夏時,而云殷所因者,若經指夏時,則下當云萬國,不得云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故以為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其國則少於夏也。云「殷有鬼侯梅伯」,按《明堂位》云「脯鬼侯」,又《呂氏春秋》云「昔紂為無道,殺梅伯而醢之,殺鬼侯而脯之,以禮諸侯於廟」,《楚辭》云「梅伯菹醢」,是殷有鬼侯梅伯也。鄭引此者,證殷有侯有伯,二王之後稱公,則殷亦有公可知也。云「《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以為一」者,按《公羊傳》桓十一年九月,「鄭忽出奔衛。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何休云「《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為一,一辭無所貶,皆從子」。《春秋》之時,伯亦得稱子,子亦得稱伯。今鄭是伯爵,忽若稱子,與成君無異,則不見在喪之降貶,故在喪降而稱名,非為貶責稱名,故云辭無所貶。何休之意,合伯、子、男為一,皆從稱子也。鄭康成此注之意,合伯、子、男以為一,皆稱伯也,與何休不同,故鄭云「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若殷家夷狄之君,大者亦稱伯,故《書序》云「巢伯來朝」,注云「伯,爵也。南方遠國」。云「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者,則公百里,侯七十里,伯五十里也。云「異畿內謂之子」者,畿外既有公、侯、伯,標異畿內,特謂之子爵。雖為子,若作三公,則受百里之地。若作卿,則受七十里之地。若作大夫,則受五十里之地。殷家雖因於夏,畿內之制,與夏不同。夏之畿內國,皆方五十里,故鄭注《尚書》萬國之數云「四百國,在畿內」,是皆五十里。殷之畿內,據下文「有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是與夏不同也。張逸問:「殷爵三等,公、侯、伯,《尚書》有微子、箕子何?」鄭答云:「微子、箕子,實是畿內采地之爵,非畿外治民之君,故云子也。」云「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增以子、男」者,按《尚書.武成》云「列爵惟五,分土惟三」,既云「列爵惟五」,故知增以子、男也。云「而猶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狹也」者,解所以列爵既五,則應五等之土,上公五百里以下,猶因殷之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為三等,以雖伐紂,九州之地尚隘狹,未得五等之封故也。云「周公攝政致太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者,斥大謂開斥廣大,於先中國方三千里,今方七千,是斥大九州之界也。武王既列爵惟五,是意欲為五等之封,但為界狹。今周公為五等之封,是成武王之意。云「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以下,皆《大司徒職》文。云「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陟之」者,謂周之諸侯,既以有功封建其國,所因殷之諸侯,既無大罪,不可以絕滅。亦如周之諸侯,以勳多少黜退之,升陟之。殷之諸侯大者百里,今日有功則升陟,或二百里,或三百里,是陟之也。云黜者,謂於周家有過,諸侯黨紂為惡者,皆黜退之,不復得為諸侯。或黜咸至七十、五十里,或有罪黜為附庸也。云「其不合者,皆益之地為百里焉」,謂其不以功過黜陟者,謂平常諸侯,皆益之地,使滿百里焉。云「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張逸疑而不解,以問於鄭,鄭答之云:「設今有五十里之國於此,無功可進,無過可退,亦就益其地,為百里之國。爵尊而國小者,若虞虢之君,爵為公,地方百里。爵卑而國大者,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男二百里,皆大於虞虢。」鄭通言男亦二百里者,據男有功,得附庸者言之耳,大於虞虢百里之意。云「惟天子畿內不增以祿群臣,不主為治民」者,解畿內之地,公、侯、伯、子、男皆增其地,今畿內、公卿大夫采地不增益之者,本以祿賜群臣,不須增益其地,以其不主為治民者也。外土諸侯本為治民,須使民利國,故須增益其封。周之畿內有百里之國,有五十里之國,有二十五里之國。鄭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故崔氏云:「畿內有百里之國,有五十里之國,有二十五里之國。」《元命包》云:「周爵五等法五精,《春秋》三等像三光。」說者因此以為文家爵五等,質家爵三等。若然,夏家文應五等,虞家質應三等。按《虞書》「輯五瑞」,「修五禮五玉」,豈復三等乎?又《禮緯含文嘉》云:「殷爵三等,殷正尚白,白者兼正中,故三等。夏尚黑,亦從三等。」按《孝經》夏制,而云公、侯、伯、子男,是不為三等也。《含文嘉》之文,又不可用也。
制:農田百畝。百畝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祿以是為差也。○注:農夫皆受田於公,田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庶人在官,謂府史之屬,官長所除,不命於天子國君者。分或為糞。○音義:分,扶問反。食音嗣,下同,徐音自。差,初佳反,徐初宜反,下注同。墝本又作墽,苦交反。長,丁丈反,下文及注皆同。糞,方運反。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祿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祿,君十卿祿。次國之卿三大夫祿,君十卿祿。小國之卿倍大夫祿,君十卿祿。○注:此班祿尊卑之差。
疏 「制農」至「卿祿」。○正義曰:此一節論制農田有上中下,以祿庶人在官及士大夫,並卿及君之祿,各隨文解之。○注「農夫」至「為糞」。○正義曰:「農夫皆受田於公」者,以經云「制農田」,是王者制度;授農以田,是農夫受田於公也。云「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者,按《周禮》地有九等,故《司徒》「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注云「有夫有婦,然後為家。自二人以至於十人為九等」,「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則授之以上地,所養者眾也。男女五人以下,則授之以下地,所養者寡也。正以七人六人五人為率者」,舉中而言。如鄭此言上地家七人者,為中地之上;家六人者謂中地之中;家五人者謂中地之下。以此推之,下地之上家四人,下地之中家三人,下地之下家二人,則上地之上家十人,上地之中家九人,上地之下家八人,是有九等,從十人而以至於二人。此經地惟五等,自九人而下至五人不同者,《大司徒》所云農夫授田,實有九等。此據准庶人在官之祿,最下者猶五人,故從上農夫至五人而已。《司徒》「上地家七人」,此云「上農夫食九人」者,謂上中之地亦為上地,即上農夫,不言上上者,欲取九人當下士祿,亦與《司徒》不異也。既有九等,按《大司徒》「不易之地家百畝,一易之地家二百畝,再易之地家三百畝」,地惟有三等者,《大司徒》言其大綱,其實不易、一易、再易各為三等,則九等也。按《異義》:「《左氏》說山林之地,九夫為度,九度而當一井。藪澤之地,九夫為鳩,八鳩當一井。京陵之地,九夫為辨,七辨而當一井。淳鹵之地,九夫為表,六表而當一井。疆潦之地,九夫為數,五數而當一井。偃豬之地,九夫為規,四規而當一井。原防之地,九夫為町,三町而當一井。隰皋之地,九夫為牧,二牧而當一井。衍沃之地,九夫為井。賦法積百井,除山川坑岸三十六井,定出賦者六十四井,則千里之畿,地方百萬井,除山川坑岸三十六萬井,定出賦者六十四萬井,長轂萬乘。」如《異義》此說,則方十里凡百井。三十六井為山川坑岸,六十四井為平地出稅。按鄭注《小司徒》成方十里,緣邊一里,治為溝洫,則三十六井,其餘方八里為甸,六十四井出田稅,與《異義》不同者,《異義》所云通山林藪澤九等而言之,鄭注《小司徒》者,據衍沃平地而言之,所以不同也。《異義》九等者,據大略國中有山林,至衍沃之等言之。《周禮》九等者,據授民地肥瘠有九等,與《異義》不同也。《尚書.禹貢》注云:「一井上上,出九夫稅,上中出八夫稅,上下出七夫稅,中上出六夫稅,中中出五夫稅,中下出四夫稅,下上出三夫稅,下中出二夫稅,下下出一夫稅。」所以又有此九等者,以《禹貢》九州有上中下九等。出沒不同,故以井田計之,以一州當一井。假令冀州上上出九百萬夫之稅,兗州下下出一百萬夫之稅,是九州大較,相比如此,非謂冀州之民皆出上上,兗州之民皆出下下,與《周禮》九等又不同也。所以上農夫得食九人者,以《史記》云上地畝一鐘,鍾六斛四斗,百畝百鐘,則六百四十斛。按《食貨志》又云「上孰,其收自四斛」,則百畝四百斛也。按《廩人》中歲人食三釜,其九人之內,老幼相通,不皆人食三釜,故食九人也。其民之常稅不過什一,又庶民喪祭費用又少,且年有豐儉,不恆上孰。崔氏以為畝皆一鐘,人恆食四釜,又為什二而稅,又云祭用數之仂者,苟欲計筭使合其義,非也。云「庶人在官,謂府史之屬」者,則《周禮.大宰》云「府六人,史十有二人。」云之屬,謂工人、賈人及胥徒也。云「官長所除,不命於天子國君者」,官長謂塚宰為天官之長,司徒為地官之長,自所命,或若大府為府藏官之長,大司樂為樂官之長是也。言所除者,謂所命之官,除去其舊名籍。《周禮》注云「凡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以其非九命之內,故知不命於天子國君也。若子男之士雖無命,亦當命於國君也,以其稱士故也。○注「此班」至「之差」。○正義曰:經云「下士視上農夫,祿足以代其耕也」,則庶人在官者,雖食八人以下,不得代耕,故《載師》有官田,謂庶人在官之田,大夫以下,位卑祿少,故大小國不殊,卿與君祿重位尊,故祿隨國之大小為節。按《周禮》天子卿、大夫、士,與諸侯之臣執贄同,則祿亦同也。此自下士至小國之卿倍大夫祿,皆據無采地者言之,故鄭答臨碩云:「王畿方千里者,凡九百萬夫之地,三分去一,定受田者三百萬夫。出都家之田,以其餘地之稅,祿無田者,下士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三十六人,下大夫七十二人,中大夫百四十四人,卿二百八十八人。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注:此諸侯使卿大夫覜聘並會之序也。其爵位同,小國在下,爵異,固在上耳。○音義:覜,吐吊反。
疏 「次國」至「大夫」。○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使卿、大夫、士覜聘班序行列之法,各隨文解之。○注「此諸」至「上耳」。○正義曰:經文既稱大國小國大小並在則非是特來故知使卿大夫覜聘並會也。云:「其位爵同小國在下者,爵同,謂同作卿也。據經文,小國卑於大國,故知小國之卿在大國之卿下。云「爵異,固在上耳」者,謂大國是大夫,小國是卿,則經云小國之卿,位當大國之上大夫,是小國之卿,爵異於大國之大夫。其爵既異,固當在大夫之上。必知爵異,小國在上者,以其卿執羔,大夫執雁,使卿絺冕,大夫玄冕,故知小國之卿,不得在大國大夫之下也。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注:謂其為介,若特行而並會也。居猶當也。此據大國而言,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士之數,國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以位相當,則次國之上士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小國之上士當大國之下。凡非命士,亦無出會之事。《春秋傳》謂士為微。○音義:三分如字。為界音界。
疏 「其有」至「三分」。○正義曰:中士者,謂次國之士。下士者,謂小國之士。大國之士既分為三分,次國小國之士亦分為三分。今大國之士既定在朝會,若其有中國之士小國之士者,其行位之數,各居其上國之三分之二,謂次國以大國為上,而次國上九當大國中九,次國中九當大國下九,是當其大國之三分之二。小國以次國為上,小國上九當次國中九,小國中九當次國下九,亦是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注「謂其」至「為微」。○正義曰:言「謂其為介」者,若《聘禮》「士介四人」是也。若特行,則隱元年「及宋人盟於宿」是也。本國出使,其行至他國,與諸國並會也。云「此據大國而言」者,以經必云中士下士,不云上士,是文以大國為主,以中國下國來當之,故知據大國而言。云「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者,解經之中士為中國之士,下士為下國之士。經雖無上士之文,以中士下士類之,則上士為大國之士也。就上士中士下士之內,各分為上九、中九、下九。言大國之士為上,不解經之上字者,自謂次國以大國為上,小國以次國為上耳。云「凡非命士,亦無出會之事」者,即《祭法》庶士是也。云「《春秋傳》謂士為微」者,隱元年「及宋人盟於宿」,《公羊傳》云「孰及之?內之微者也」,是謂士為微也。
凡四海之內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間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注:建,立也。立大國三十,十三公也。立次國六十,十六卿也。立小國百二十,十二小卿也。名山大澤不以封者,其民同財,不得障管,亦賦稅之而已。此大界方三千里,三三而九,方千里者九也。其一為縣內,餘八各立一州,此殷制也。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有九也。其一為畿內,餘四十八。八州各有方千里者六,設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者不過四,謂之大國。又封方四百里者不過六,又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謂之次國。又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及餘方百里者,謂之小國。盈上四等之數,並四十六。一州二百一十國,則餘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凡處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音義:間音閒,章,之尚反。
疏 「凡四」至「十國」。○正義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內九州,州別建國多少及附庸間田之法,如鄭所注,此經云是殷法也。《周禮》則九服,夷鎮蕃三服謂之四海,四海之內,謂要服以內。殷則服數無文,則必不與周同。按《爾雅.釋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孫炎云:「海之言晦,晦闇於禮義。」此言四海之內,謂夷狄之內也。地方三千里,以開方計之,三三如九,方千里者有九。其一為天子縣內,下文具之。以外八州,州別方千里者有一。州建百里之國三十,是公國也;七十里之國六十,是侯國也;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是伯國也,是一州凡二百一十國。必二百一十國者,按《元命包》云:「陽成於三,列於七,三七二十一,故二百一十國也。」「其餘以為附庸間田」,謂置二百一十國外之餘地,為附庸間田也。若封人,附於大國謂之附庸。若未封人,謂之間田。每州二百一十國所餘之地者,則下文云「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是也。○注「建立」至「地也」。○正義曰:建是樹立之義,故建為立也。云「立大國三十,十三公也」者,鄭以天子縣內三公之國亦百里,今畿外大國亦百里,是準擬畿內三公之地,故云「十三公」也。每十個國則准一公,是三十國准於三公也。云「立次國六十,十六卿也」者,亦以畿內六卿之地方七十里,今畿外次國亦七十里,故知準擬六卿,言十於六卿六十也。通三孤則謂之九卿,據有職事者言之,故為六卿也。云「立小國百二十,十二小卿也」者,小卿則天子畿內大夫,國方五十里,今畿外小國亦五十里,是準擬大夫,當十於十二小卿也。定本云「十十二小卿」,重有十字,俗本直云十二小卿,俗本誤也。云「名山大澤不以封者,與民同財」者,若封諸侯,則諸侯為主,若不得取其財物,故不封諸侯,使民共取,故《山虞職》云「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是也。云「不得障管,亦賦稅之而已」者,既不封諸侯,其諸侯不得障塞管領,禁民取物,民既取物,隨其所取賦稅而已,故《澤虞》云「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以時入之於王府」是也。定本云「不得不管,亦賦稅而已」,謂雖不封諸侯,諸侯不得不管。若如此解,則於「而已」二字為妨,恐定本誤也。云「此殷制也」者,以夏時萬國,則地餘三千里,周又中國方七千里,今大界三千,非夏非周,故云「殷制也」。其實夏之末年,亦與殷同方三千里,故下云「天子之縣內」,鄭注云「縣內,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又云「夏末既衰,夷狄內侵」,「土地減,國數少」是也。云「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者,按《大行人》「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謂之侯服」、甸服、男服、采服、衛服、要服,服五百里,通王畿四面相距為七千里。《大行人》要服已外,即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是要服以內為中國也。云「設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者不過四」者,言設法謂假設為法,非實封也,故《職方》云「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則四公」,注云「每事言則者,設法也」,是不實封。必知不實封者,以每州有四公,八州則三十二公。周之上公,則惟杞、宋耳,故知非實封也。一州有千里之方六,則一個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個五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二十五,四個二十五用千里之方一,是方五百里者不過四也。云「又封方四百里者不過六」者,以一個四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一十六,六個一十六為九十六,是用百里之方九十六,為六個四百里之國,故云「方四百里者不過六」,用千里之方一,猶餘百里之方四。云「又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者,以一個三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九,十一個九為九十九,是用百里之方九十九,故云「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用千里之方一,猶餘百里之方一。云「又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者,以一個二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四,二十五個二百里國,用千里之方一,故云「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云「盈上四等之數」者,謂將此百里小國一百六十四,添盈公、侯、伯、子四等之數四十六,則為一州二百一十國也。云「則餘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者,以其上惟云「餘方百里者,謂之小國」,不顯其數多少,直言盈上四等之數。四等既有四十六,若添滿二百一十,必須百六十四,故云「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云「凡處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者,封公則四,是用千里之方一;封侯則六,又用千里之方一;封伯十一,又用千里之方一;封子二十五,又用千里之方一,封男百,又用千里之方一。是處地方千里者五,男國更須六十四,則應須百里之方六十四,但千里之方六,封侯之外,猶餘百里之方四,千里之方封伯十一之外,猶餘百里之方一,是五個千里之方內,總餘百里之方五,得為五個男國,則五個千里之方,更得五十九外個百里之方,是滿六十四也。云「其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者,以百里之方百,去其五十九,故餘四十一也。按鄭注《大司徒》云「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今一州,惟有方百里者四十一,得備侯、伯、子、男一百一十國附庸者。鄭注《司徒》云「凡諸侯為牧正帥長,及有德者,乃有附庸」,非國國皆有。且此云州別二百一十國,及侯附庸九同,皆設法而言,非實事也。注「侯附庸九同」者,諸侯有功可進為公,為四百里之上加九同,得進為五百里也。伯於三百之上加七同,得為四百里,進為侯也。子於二百里之上加五同,得為二百里,進為伯也。男於百里之上加三同,得為二百里,進為子也。言同者,謂積累眾附庸而滿同也,非謂一附庸居一同也。鄭注《司徒》云「公無附庸」,以其尊極故也。故鄭云魯以周公之故,得兼四等,加二十四附庸,方七百里也。
天子之縣內,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祿士,以為間田。○注:縣內,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殷曰畿,《詩.殷頌》曰:「邦畿千里,維民所止。」周亦曰畿,畿內大國九者,三公之田三,為有致仕者副之為六也,其餘三,待封王之子弟。次國二十一者,卿之田六,亦為有致仕者副之為十二,又三為三孤之田,其餘六,亦待封王之子弟。小國六十三,大夫之田二十七,亦為有致仕者副之為五十四,其餘九,亦以待封王之子弟。三孤之田不副者,以其無職,佐公論道耳,雖有致仕,猶可即而謀焉。朌讀為班。○音義:朌音班,賦也。
疏 「天子」至「間田」。○正義曰:此經明天子縣內之國數多少及祿士之法。按殷之與周稱,畿唐虞稱服,無云縣者,今此特云縣內,故鄭云「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按鄭注《益稷》云「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四百國在畿內」。今此畿內惟有九十三國者,蓋夏之一代畿內稱縣,當夏禹之初有四百國,至夏之末,土地既咸,故與禹世不同,未知於時縣內國數多少,湯承夏末之後,制為九十三國。記者言縣,明其承夏之餘,國數是殷湯之制,故與四百國不同也。「名山大澤不以朌」者,畿外列土諸侯有封建之義,故云不以封;畿內之臣,既不世位,有朌賜之義,故云不以朌。所以不朌者,亦為與民共財,不障管也。雖不障民,取其財物,亦入之王府,即《周禮》山虞、澤虞所掌是也。「其餘以祿士,以為間田」者,謂九十三國之餘,則下文云「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是也。以九十一國以封公卿大夫,故特云以祿士。其實公卿之子,父死之後,既不世爵,得食父祿,故下文云「大夫不世爵」,「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是九十三國之外,既云視元士,則此祿士包之也。其不封公卿大夫及祿士之外,並為間田,則《周禮》云「公邑也」。不云附庸者,以縣內無附庸也。所以畿外州建二百一十國之外,則間田少,畿內立九十三國之外間田多者,以畿外諸侯有大功德,始有附庸,故間田少,畿內每須朌賜,故間田多。依《周禮》,間田自二百里之外,以至五百里,其大夫則於三百里為采地,卿則於四百里為采地,公則於五百里為采地,故《載師》云「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是也。未知殷制如甸?其周之畿內采邑大小未聞,則鄭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是謂畿內大國百里,次國五十里,小國二十五里。又注《大司徒》云「畿內之制未聞」,是知疑而不定。此云祿士,謂無地之士,給之以地而當其祿,不得為采邑耳。其實春秋之時,公卿亦有無地者,故《春秋》經劉子、單子,是有地者稱爵;「王子虎卒」,是無地者不稱爵也。○注「詩殷」至「謀焉」。○正義曰:引《詩.殷頌》者,是《玄鳥》「祀高宗」之篇,證殷稱畿也。云「周亦曰畿」者,《周禮.職方》云「千里曰王畿」是也。云「為有致仕者副之」者,以三公在朝,既有正田,今身既致仕,不可仍食三公采邑,身又見存,不可全無其地,故公卿大夫皆有正職之田,又有致仕副邑。云「其餘三,待封王之子弟」者,《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又《周禮》有都宗人、家宗人祭祀,皆致福於王,是有封王之子弟也。但王之子弟有同毋異毋有親疏之異,親寵者封之與三公同,平常者與六卿同,疏遠者與大夫同,故有三等之差也。云「三孤之田不副」者,自上差之,三公之外,其餘有三;卿之外,其餘有六;大夫之外,其餘有九,皆以次相三。若三孤有致仕之副,則卿與公同,其餘三,非差次也。云「以其無職,佐公論道耳。雖其致仕,猶可即而謀焉」者,按《周禮》三公雖無正職,猶列於官,參六卿之事,故《司徒》云「鄉老二鄉,則公一人」。三孤則不列於官,故云無職,但佐公論道,在朝在家,其事一等,雖退致仕,猶可就而謀事,不須致仕之後,朝上更別立官,故知不有致仕之副。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注:不與,不在數中也。《春秋傳》云:「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言執玉帛,則是惟謂中國耳。中國而言萬國,則是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者,禹承堯舜而然矣。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乃能容之。夏末既衰,夷狄內侵,諸侯相並,土地減,國數少。殷湯承之,更制中國方三千里之界,亦分為九州,而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國焉。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內,亦方七千里,而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增其爵耳。《孝經說》曰:「周千八百諸侯,布列五千里內。」此文改周之法,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以為說也。終此說之意,五五二十五,方千里者二十五,其一為畿內,餘二十四州,各有方千里者三,其餘諸侯之地,大小則未得而聞。○音義:與音預,注及下注「不與」同。塗音徒。要,一遙反,下「要服」皆同。並,必政反,又如字。減,古斬反。關盛衰,並讀如字。
疏 「凡九」至「不與」。正義曰:此一節總明殷之畿內畿外國數之法。前文云「凡四海之內」,明殷之畿外諸侯。次經明天子縣內殷之畿內國數。此經總明殷之畿內畿外,故云「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在數中,故云「不與」。商王大計地方三千里,畿外八州,每一州二百一十國,封爵三等,八州一千六百八十國,並王畿內九十三國,計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則下云「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是天子之元士。又下云「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是諸侯附庸,不在千七百七十三之數。○注「春秋」至「而聞」。○正義曰:引《春秋傳》者,哀七年《左傳》文。時魯欲伐邾,孟孫不欲,諸大夫答孟孫云:「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又襄二十五年傳云:「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杜預云:「塗山在壽春東北,與會稽別也。」若鄭康成之意,塗山則會稽也,故注《尚書》云「禹朝群臣於會稽,執玉帛者萬國」。是以張逸疑而問鄭:「按《左傳》『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外傳》云『禹朝群臣於會稽,防風氏後至』,不與注相應何?」鄭答云「欲明諸侯守土之祀,故兼用《外傳》、《內傳》語」者,鄭意以塗山、會稽為一,以諸侯為守土之祀,故云「禹朝群臣,群臣則諸侯也」。鄭云「兼用《外傳》、《內傳》語」者,「禹朝群臣於會稽」,是《外傳》語;「執玉帛者萬國」,是《內傳左氏》語。云「言執玉帛,則是惟謂中國耳」者,按《覲禮》諸侯享王璧以帛,是執玉帛也。按《大行人》侯、甸、男、采、衛、要,各以其服貢物,下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各以其所貴寶為摯」,鄭注貴寶,若白狼白鹿,夷狄不執玉帛,故云「執玉帛惟謂中國耳」。云「中國而言萬國,則是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者,鄭言此者,以周之大國方五百里而下,則不得有萬國,故云然也。按萬國之數,鄭注《皋陶謨》:「堯初制五服,更五百里,禹所弼每服五百里,故始有百里之封焉。猶用要服之內為九州,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蓋百國一師,則州十有二師,則每州千二百國也。八州九千六百國,其餘四百國在畿內。」鄭又云:「百里者三,封國七有奇。所以百里三封國七者,以百里之方一,為公侯之國一;又以百里之方一,為伯七十里之國二;又以百里之方一,為子男五十里之國四。」是百里之方三封國七也。言有奇者,謂百里之方一,封七十里之國二。有奇者,以百里之方一,為十里之方百,七十里之國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國二,用十里之方九十八,餘有十里之方二,故云有奇。以此計之,州有千里之方六,以千里之方二為公侯之國二百,又以千里之方二為伯七十里之國四百有奇,又以千里之方二為子男五十里之國八百,總為一千四百國。以二百國及奇餘為附庸山澤,故州有千二百國。鄭云「四百國在畿內」者,以大略據子男為言,非實法也。趙商不達鄭旨,而問鄭云:「以《王制》論之,畿內之國有百里,有七十里,有五十里。今率以下等計之,又有王城關遂郊郭,卿大夫之采地,數不在中。今就四百,似頗不合。鄭答之云:「三代異物,《王制》之法,唐虞或不盡然。堯舜之德,守在四疆,鄉遂有無,無以言也。公卿大夫有田祿者,其四百國,非采地為何?王城之大,郊關之處幾何?而子責急也。此鄭亦隨問而答,非事實也。必知非實者,以地形不可方平如圖,又有山澤不封之地,何有同積釭無空缺之處?故知略計地為四百國耳。云「禹承堯舜而然矣」者,以堯未遭洪水之前,帝德寬廣,不制以法,故中國五千。禹因治水之後,德化漸大,故中國更廣,而有萬國。云「要服之內,地方七千,裡乃能容之」者,王畿內五百里,又五百里外侯服,去城外五百里是一千里。又五百里甸服,是一千五百里。又五百里男服,是二千里。又五百里采服,是二千五百里。又五百里衛服,是三千里。又五百里為要服,是三千五百里。要服去王畿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七千里,是九州之內,此云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也。按《尚書.咎繇》註:「禹弼成五服,去王城五百里曰甸服。其弼當侯服,去王城千里。其外五百里為侯服,當甸服,去王城一千五百里。其弼當男服,去王城二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綏服,當采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其弼當衛服,去王城三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要服,與周要服相當,去王城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七千里,是九州之內也。」故此云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咎繇》注又云:「要服之弼,當其夷服,去王城當四千里。又其外五百里曰荒服,當鎮服,其弼當蕃服,去王城五千里。四面相距,為方萬里也。」云「夏末既衰,夷狄內侵,諸侯相並,土地減,國數少」者,以湯承於夏末,中國惟方三千里,明所因有漸,承夏末之地。上云「天子縣內」,是夏末殷初,其界相似也。必知此《王制》之文以為殷制者,正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國與周不同,又千七百七十三國與禹萬國數復異。又虞夏及周皆曰牧,此經稱伯,故知大略皆據殷而言也。其天子七廟,及下雜論虞夏商週四代之制,亦兼載焉。云「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內,亦方七千里」者,言復唐虞舊域,謂治水之後舊域也。按《周禮.職方》云:「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蠻服則要服。是分其五服為九,以要服之內方七千里也。云「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增其爵耳」者,按《洛誥》傳云「天下諸侯之來,進受命於周,退見文武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諸侯」,其數與此同,是周因殷諸侯之數也。按《大司徒》公五百里,侯四百里,與此公侯百里不同,是廣其土也。殷爵三等,周爵五等,是增其爵耳。云「《孝經說》曰『周千八百諸侯,布列五千里內』」者,此《孝經緯》文。云「千八百」者,舉成數,其實亦千七百七十三諸侯也,布列在中國五千里之內。云「此文改周之法,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以為說也」者,此文謂此《孝經緯》文。改周之法,謂改周公盛時之法,盛謂地方七千里,衰謂地方三千里,故云「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若指文言之,盛謂周公制禮太平時也,衰謂夏末殷初之時也。盛衰之中,謂武王時也。若以當代言之,衰謂週末幽、厲之時,與夏末同。盛衰之中,謂昭王、恭王之時,與武王同。云「終此說之意」者,謂終竟此《孝經緯》所說之意。云「其餘諸侯之地,大小則未得而聞」者,謂一州之內,千里之方有三,而一州建二百一十國,但未知國之大小及封建制度,故云未聞。《異義》:「《公羊》說『殷三千諸侯,周千八百諸侯』。《古春秋左氏傳》說『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唐虞之地萬里,容百里地萬國。其侯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餘為天子間田。許慎謹按:《易》曰:『萬國咸寧。』《尚書》云:『協和萬邦。』」從《左氏》說。鄭駮之云:「而諸侯多少,異世不同。萬國者,謂唐虞之制也。武王伐紂,三分有二,八百諸侯,則殷末諸侯千二二百也。至周公制禮之後,准《王制》千七百七十三國,而言周千八百者,舉其全數。」又《異義》:「《今尚書》歐陽夏侯說『中國方五千里』,《古尚書》說『五服旁五千里,相距萬里』。許慎謹按:以今漢地考之,自黑水至東海,衡山之陽至於朔方,經略萬里。」從《古尚書》說『鄭氏無駮,與許同。按《易.下系》云:「一君二民,君子之道。二君一民,小人之道。」鄭註:「一君二民,謂黃帝堯舜,謂地方萬里為方千里者百,中國之民居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九。夷狄之民居千里者五十一,是中國夷狄,二民共事一君。二君一民,謂三代之末,以地方五千里,一君有五千里之土,五五二十五,更足以一君二十五,始滿千里之方五十,乃當堯舜一民之地,故云二君一民。」實無此二君一民,假之以地廣狹為優劣也。
天子,百里之內以共官,千里之內以為御。○注:謂此地之田稅所給也。官謂其文書財用也。御謂衣食。○音義:共音恭。
疏 「天子」至「為御」。○正義曰:此一節論畿內千里之地田稅所共給之事。○注「謂此」至「衣食」。○正義曰:經云「百里之內」者,謂去王城百里,四面相距則二百里。經云「千里之內以為御」者,謂四面相距為千里,去王城四面五百里,二者相互。云「此地之田稅所給也」者,依《周禮》有口率出泉,恐此是口率之泉,故云「此地之田稅所給也」。知非口率出泉所給者,按《周禮》大府九賦之泉,各有所給,故其職云「關市之賦,以醋荃之膳服。邦中之賦,以待賓客。四郊之賦,以待稍秣。家削之賦,以待匪頒。邦甸之賦,以待工事。邦縣之賦,以待幣帛。邦都之賦,以待祭祀。山澤之賦,以待喪紀。幣餘之賦,以待賜予」,是口率出泉,各有所用也。知「官謂其文書財用也」者,以其稱官,是官府所須,故為文書財用。御是進御所須,故為衣食。但官卑褻,故用近物;御為尊重,故用遠物,此為殷法也。但未知有口率出泉以否。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注:屬、連、卒、州,猶聚也。伯、帥、正,亦長也。凡長皆因賢侯為之。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音義:帥,色類反,注及下同。卒,子忽反,下及注同。牧音木。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注:老謂上公。《周禮》曰:「九命作伯。」《春秋傳》曰:「自陝以東,周公主之。自陝以西,召公主之。」○音義:陝,失冉反,一音古洽反。召,詩照反。
疏 「千里」至「二伯」。○正義曰:此一節論千里之外設方伯及連帥卒正兼二伯之事,各隨文解之。○注「屬連」至「曰牧」。○正義曰:屬是系屬,連是連接,卒是卒伍,州是聚居,故云「屬、連、卒、州,猶聚也」。伯、帥、正俱是長,但異其名。云「凡長皆因賢侯為之」者,既長諸侯,非賢不可,故知賢侯為之。言因者,因其州內賢侯,非州外別取州牧,則知以賢侯為之,故下《曲禮》以侯為牧。周制牧下有二伯,則侯伯皆得為之,故《詩.旄丘》「責衛伯也」。衛是侯爵,而為州伯。張逸疑而問鄭,鄭答云:「侯德適任之,謂衛侯之德,適可任州伯也。」然則伯之賢者,亦可進為牧,故《周禮.宗伯》「八命作牧」,注云「謂侯伯有功德者,加命得專征伐,是伯得為牧也」。鄭必知州牧之下,更有二伯者,以《左傳》云五侯九伯,服、杜皆為五等諸侯,九州之伯。《鄭志》云:「若征五等諸侯九州之伯,何夾輔之有?大公為王官伯,分主自陝以東,不可分為四侯半,故稱五侯。四州有八伯,畿內有一伯,故為九伯也。」按《鄭志》注《尚書》為八伯,張逸問云:「九州而八伯者何?」鄭答云:「畿內之州不置伯,有鄉遂之吏主之。」伯即牧也。故《周禮.大宰》云「施典於邦國,建其牧,立其監」,是畿外邦國有牧,畿內不置也。畿內既不置牧,則應無牧下之伯。而立五侯九伯,畿內有一伯者,但比擬畿外應有而言之,其實無也。州長既用賢侯為之,則卒正、連帥、屬長,節級用伯、子、男賢者而為之。鄭注《曲禮》云「二王之後不為牧」,則殷亦當然。殷既亦有連、屬、卒等,則周亦然也。故《詩.旄丘》責衛伯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是也。云「虞夏及周皆曰牧」者,按《尚書.舜典》云「覲四岳群牧」,又云「咨十有二牧「,是虞稱牧也。虞雖稱牧,亦稱伯,故《書傳》云「惟元祀,巡此四岳八伯」。按《左傳》宣三年云夏之方有德也,貢金九牧」,是夏稱牧也。《大宰》云「建其牧」,是周稱牧也。故云「虞夏及周皆曰牧」。○注「周禮」至「主之」。○正義曰:「九命作伯」,《大宗伯職》文。「《春秋傳》曰」以下,《春秋》隱五年公羊傳文。故傳云「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陝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是也。
千里之內曰甸。○注:服治田,出穀稅。○音義:甸,大薦反。千里之外曰采,○注:九州之內地,取其美物,以當穀稅。○音義:采,蒼改反。當,丁浪反,又如字。曰流。○注:謂九州之外也,夷狄流移,或貢或不。《禹貢》荒服之外,「三百里蠻,二百里流」。○音義:蠻,莫還反。
疏 「千里」至「曰流」。○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畿內畿外九州治田及採取美物,並九州之外或貢或否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服治」至「穀稅」。○正義曰:定本直云「服治田,出穀稅」,無甸字。知甸是服治田出穀稅者,按《禹貢》「五百里曰甸服」,下又云「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及秸、粟、米之等,是甸為治田也。○注「九州」至「穀稅」。○正義曰:經云「千里之外曰采」,謂規方千里之外,若於王城五百里之外,以殷制言之,中國方三千里,而面別去王城千五百里。今五百里以為畿內,千里之外,惟千里耳。採取美物,故言曰采。周則王畿之外,面別三千里,採取美物,則《大行人》侯服其貢祀物,甸服其貢嬪物,男服其貢器物,采服其貢服物,衛服其貢材物,要服其貢貨物是也。○注「謂九」至「裡流」。○正義曰:流謂九州之外,或貢或否,流移不定。殷則面別千五百里之外,二千五百里之內,謂之為流。週三千五百里之外,五千里之內為流也。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注:此夏制也。《明堂位》曰「夏后氏之官百」,舉成數也。
疏 「天子」至「元士」。○正義曰:此一經論夏天子設公卿大夫元士之數。○注「此夏」至「數也」。○正義曰:以《周禮》,其官三百六十,此官百二十,故云夏制。以夏制不明,更引《明堂位》「夏后氏之官百」以證之,直云百不云百二十,故云「舉成數也」。《王制》之文,鄭皆以為殷法。此獨云夏制者,以《明堂》殷官二百,與此百二十數不相當,故不得云殷制也。記者,故雜記而言之,或舉夏,或舉殷也。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注:命於天子者,天子選用之,如今詔書除吏矣。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文似誤脫耳,或者欲見畿內之國二卿與?○音義:選,宣戀反。見,賢遍反。與音餘。
疏 「大國」至「七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夏家天子命諸侯之國卿、大夫及士之數。前既云夏官,此亦夏禮。卿、大夫、士數,五等之國悉同,但大國三卿,並受命於天子也。夏之大國,謂公與侯也。殷、周大國,並公也。崔氏云:「三卿者,依周制而言,謂立司徒兼塚宰之事,立司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寇之事。」故《春秋左傳》云季孫為司徒,叔孫為司馬,孟孫為司空,此是三卿也。以此推之,故知諸侯不立塚宰、宗伯、司寇之官也。下大夫五人者,崔氏云「三卿命於天子」,則大夫以下,皆其君自命之也。三卿,則上中下三品而含上下。今云「下大夫五人」者,取卿為言耳。知大夫有上下者,按前云次國之下卿,位當大國之上大夫是也。何以五人者?謂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是小宰,一是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是小司寇,一是小司空也。司馬之下惟置一小卿,小司馬也。故《公羊》襄十一年「作三軍,三軍者何?三卿也」,「古者上卿下卿,上士下士」,何休云「古者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馬事省,上下卿各一。若有軍事,上士相上卿,下士相下卿,足以為治」,今襄公乃益司馬,故云作三軍,逾王制,故譏之。下卿即大夫也,故此云「下大夫五上,士二十七人」者,云上士者,對府、史之屬也。《周禮》五等國悉三卿、五大夫、二十七士,皆與此同。但公國長有四命,孤一人,故《典命》云「公之孤四命,以皮帛小國之君。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壹命,其士不命」。而鄭注再引《王制》,以成彼義。當恐周之人數,與《王制》同也。且《曾子問》是明當時周法,而云國家五官,則五大夫,大夫若五,則知餘亦不異也。且《曾宰》云「施典於邦國」,「設其參,傅其伍」,鄭云「參謂卿三人,伍謂大夫五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者,次國者,夏則伯,殷則侯也,周則侯伯也。而卿、大夫、士之命及人之數,與大國同。但一卿其君自命為異也,下文備也。「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者,小國者,殷謂伯,夏、周同子男也。按鄭注言「小國亦三卿」,差次而言,應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惟言二卿,則似誤也。鄭何以得知應三卿?按前云小國又有上中下三卿,位當大國之下大夫,若無三卿,何上中下之有乎?故知有三卿也。按《周禮》「三命受位」,鄭云「謂此列國之卿,始有列位於王,為王之臣也」。若三命卿始得列位於王,則子男之卿再命,不應得一卿命於王。而鄭今云一卿命於王者,謂子男之卿亦得王命。而彼注三命,下云列國卿三命者,此自據侯伯為言,以會彼「三命受位」者耳。○注「或者」至「卿與」。正義曰:鄭又為一說,畿內之國,唯置二卿,並是其君自命之。今記者或欲因子男此文以見畿內之法,故捨去子男一卿命於王者,而不言也。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注:使佐方伯領諸侯。○音義:監,古蹔反。監於,古御反,卷末同。
疏 「天子使其」至「三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遣大夫往監方伯之國,州別各置三人之事。「天子使其大夫」者,謂使在朝之大夫,往監於方伯,每一州輒三人,三八二十四人。崔氏云:「此謂殷之方伯,皆有三人以輔之。佐其伯,謂監所領之諸侯也。」周則於牧下置二伯,亦或因殷使大夫為三監,故《燕禮》云設諸公之坐,鄭云公,孤也。大國孤公一人,而云諸公者,容牧有三監。然則天子於州牧之國,則置三大夫以輔之,其尊卑之差,則下文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視諸侯之卿者,謂公之孤也,故《燕禮》謂之諸公,與公孤同也。《尚書》使管叔、蔡叔、霍叔為三監者,為武庚也。與此別也。
天子之縣內諸侯,祿也。○注:選賢置之於位,其國之祿如諸侯,不得位。
疏 「天子」至「祿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縣內食采邑諸侯得祿不得繼世之事。此言縣內,則夏法也。言諸侯祿者,得采國為祿而不繼世,故云祿也。故下云「大夫不世爵」是也。此謂畿內公卿大夫之子,父死之後,得食父之故國采邑之地,不得繼父為公卿大夫也,故經直云祿也。則子孫恆得食之,有罪乃奪之。此云諸侯,下云「大夫不世爵」,則諸侯總據大夫以上,而《司裘》「諸侯,則共熊侯、豹侯」,鄭注云「諸侯,謂三公及王子弟」。鄭惟據三公及王子弟者,以下別云「卿大夫,則共麋侯」,故諸侯惟止三公及王子弟而已。此父死子祿者,不在九十三國之數。此雖論夏法,殷、周亦然。畿內諸侯,父死視元士,若有賢德,乃復父位。若畿外諸侯,父死未賜爵,亦視元士,除服則得襲父故位,故下文云「未賜爵,視天子元士,以君其國」,注云「列國及縣內之國也」。必知列國未賜爵,亦視元士者,以《詩》云「韎韐有奭,以作六師」,是諸侯世子未爵命,服士之韎韐之服是也。
外諸侯,嗣也。○注:有功乃封之,使之世也。《冠禮記》曰:「繼世以立諸侯,像賢也。」○音義:冠,古亂反。
疏 「外諸侯,嗣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外諸侯父死子得嗣位之事。此畿外諸侯,世世象賢傳嗣其國也,故下云「諸侯世子世國」。所以畿內諸侯不世爵,而畿外得世者,以畿內諸侯,則公卿大夫輔佐於王,非賢不可,故不世也。畿外諸侯嘗有大功,報其勞效,又在外少事故得世也。《異義》:「按《公羊》、《穀梁》說云『卿大夫世則權並一姓,妨塞賢路,經譏尹氏崔氏』是也。古《春秋左氏》說『卿大夫得世祿不世位,父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地,如有賢才,則復父故位』。許慎謹按:《易》爻位三為三公,食舊德,謂食父故祿。《尚書》云:『世選爾勞』,《論語》云『興滅國,繼絕世』,《詩》云『凡周之士,不顯亦世』,《孟子》云『文王之治岐也,仕者世祿』。知周世祿也,從《左氏》義。鄭氏無駮,與許同。殷之大夫亦世祿,故《祭義》云「殷人貴富而尚齒」,注云「臣能世祿曰富」是也。其諸侯之大夫,則下文云不世爵祿,謂殷禮也。若周制,諸侯之大夫有功者,亦得世祿,故隱公八年「無駭卒」,《左傳》云「官有世功,則有官族」。《論語》云「管氏奪伯氏駢邑三百」,以無功而奪之。若有功則不奪也。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注:卷,俗讀也,其通則曰袞。三公八命矣,復加一命,則服龍袞,與王者之後同。多於此,則賜,非命服也。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周禮》曰:「諸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音義:命卷音袞,古本反。復,扶又反。冕音勉。
疏 「制三」至「五命」。○正義曰:此一經論王制三公已下,次國小國之君爵命之數。制謂王者制度,言王者制度,三公八命,身著鷩冕,若加一命,則為上公,與王者之後齊同,而著袞冕,故云「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者,謂九命卷龍之外,依制不合有其服,若有加益者,則是君之特賜,非禮法之常也,則《雜記》謂之褒衣也。此則《禮緯》九賜之衣服也,與《宗伯》「再命受服」不同。此篇之作,皆是王者之制,而於此特言制者,以三公位尊,又加一命,其事極重,記者以其重,故特云制也。「不過九命」,「不過七命」,「不過五命」者,此謂夏、殷之制也,亦與周同。○注「卷俗」至「之服」。○正義曰:《禮記》文皆作「卷」字,是記者承俗人之言,故云「卷,俗讀也」。云「其通則曰袞」者,謂以通理正法言之,則曰袞,故《周禮.司服》及《覲禮》皆作袞,是禮之正經也,故云「其通則曰袞」。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以此經雖以殷為主,亦雜記虞夏之事,故鄭引虞夏之制言之。按「有虞氏皇而祭之」下,注云「夏、殷未聞」,此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此云特謂虞舜與禹相接,事相關穿,故《尚書》堯舜禹之書謂之《虞》、《夏書》,伏生《書傳》有《虞夏傳》,以《皋陶謨》云「予欲觀古人之象」,《皋陶謨》是虞夏之書,故云「虞夏之制」,其實虞也。下文有虞夏殷週四代並陳,故云「夏殷未聞」也。云「《周禮》曰諸公之服,自皋冕而下,如王之服」者,是《司服》文。引之者,證三公一命袞。然則此經三公一命袞,謂周制也,故以周制解之。若周以前,則山在袞上,不得云一命袞也。衣服之制,歷代不同。按《易.繫辭》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玄衣法天,黃裳法地,故《易.坤.六五》「黃裳元吉」是也。衣裳從黃帝以來而有也。虞氏以來,其裳用纁,故下文歷陳虞夏殷周,注云「其服皆玄,上纁下裳」。用纁者,鄭注《易.下繫辭》云:「土記位南方,南方色赤,黃而兼赤,故為纁也。」按禮祭地,牲玉用黃,以放地色。裳既法地而用纁者,凡衣服著其身,有章采文物,以黃色太質,故用纁也。衣為天色玄,禮天牲玉用蒼者,以天色晝則蒼,夜則玄,衣不用蒼,亦以其太質故也。然祭天亦有牲用玄者,《尚書》及《論語》云「敢用玄牡,敢昭告於皇皇后帝」是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而下十有二章,故《尚書.皋陶》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是也。日,一也。月,二也。星辰,三也。山,四也。龍,五也。華蟲,六也。此六者皆畫於衣,故言作會,以法於天。其數六者,法天之陽氣之六律也。宗彝,七也。藻,八也。火,九也。粉米,十也。黼,十一也。黻,十二也。此六者皆繡於裳,故云絺繡。絺,紩也。謂紩剌以為繡文,以法地之陰氣六呂也。按鄭注《司服》云至周「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尊其神明也」。龍取其神,火取其明。然則諸物各有所象,故說日月星辰取其明。山者,安靜養物,畫山者必兼畫山物,故《考工記》云「山以章」。龍者,取其神化。龍是水物,畫龍必兼畫水,故《考工記》云「水以龍」。華蟲者,謂雉也。取其文采,又性能耿介。必知華蟲是雉者,以《周禮》差之,而當鷩冕,故為雉也。雉是鳥類,其頸毛及尾似蛇,兼有細毛似獸,故《考工記》云「鳥獸蛇」。此六者,以高遠在上,故畫於衣。宗彝者,謂宗廟彝尊之飾,有虎蜼二獸。虎有猛,蜼能辟害,故象之。不言虎蜼,而謂之宗彝者,取其美名。按《周禮》有六彝,有雞彝、鳥彝、斝彝、黃彝、虎彝、蜼彝。此直云宗彝,知非雞彝、鳥、斝。黃必為虎、蜼者,按《明堂位》云「夏后氏雞彝,殷以斝,周以黃目」。又《周禮》陳六尊六彝,皆遠代者在後,故六尊之次,犧、象、著、壺、大、山,大是虞氏之尊,山是夏后之尊。六彝之次,亦虎彝、蜼彝在後,故知虎、蜼,虞夏已飾於尊,但舜時已稱宗彝,不得有雞、斝之等,以周禮差之,而當毳冕,故知虎、蜼有毛之物也,虎、蜼淺毛細毳故也。藻者,取其絜清有文。火者,取其明照烹飪。粉米,取其絜白生養。黼謂斧也,取其決斷之義。黻謂兩已相背,取其善惡分辨。大意取象如此,而皇氏乃繁文曲說,橫生義例,恐非本旨。此是天子之服,其諸侯以下,未得而聞。按《皋陶謨》云:「五服五章哉!」鄭注云:「五服,十二也、九也、七也、五也。三也。」如鄭之意,九者謂公侯之服,自山而下。七也是伯之服,自華蟲而下。五也謂子男之服,自藻而下。三也卿大夫之服,自粉米而下。與《孝經》注不同者,《孝經》舉其大綱,或云《孝經》非鄭注。以上所云虞舜之制,而夏殷,注云未聞。至周則日月星辰畫於旌旗,又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故注《司服》云「王者相變,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旂旗,昭其明也。而冕服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皆畫以為繢。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希以為繡,則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之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之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之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玄者衣無文,裳剌黻而已,是以謂玄焉」。鄭必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者,以《司服》王自袞冕而下,則袞服最尊,尚無日月星辰,故知日月星辰不在衣服,畫於旌旗也。知登龍於山者,依舊山在龍上。若不登龍,則袞冕不為最尊,故知登龍於山也。知登火於宗彝者,若不登火,則五章之服,自藻而下,不得稱為毳冕。若登火於宗彝之上,則五章自宗彝而下,與毳冕相當。然宗彝之下,有藻、火兩章,知不登藻,而必登火者,火有光明之盛。《春秋傳》云「火龍黼黻」,《禮記》「殷火周龍章」,是火貴於藻也,故知登火不登藻。自九章而下,以次相差,故知袞之衣五章,鷩衣毳衣者三章,絺衣一章。衣法天,故章數奇。裳法地,章數偶。以下其數漸少,則裳上之章漸勝於衣,事勢須然,非有義意。皇氏每事曲為其說,恐理非也。衣章並畫,絺冕之衣獨繡者,以粉米地物養人,服之以祭社稷。又地祗並是陰類,故衣章亦繡也。周之衣服既無日月,而《郊特牲》云「袞冕日月之章」者,謂魯禮也。魯以周公之故,袞冕亦日月之章。其周之天子所用祭服,則《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袞冕,享先公饗射則鷩冕,祀四望山川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希冕,祭群小祀則玄冕」。鄭司農云:「大裘,羔裘也。」知羔裘者,以祭天至質,故知羔裘。以天色玄,謂黑羔裘。其六冕所祀,依冕之先後,祭神之尊卑,以袞冕之服華,故祭先王;以絺冕陰類,故祭社稷五祀;以玄冕質素,故祭群小祀。日月雖尊,以天神從質,故亦玄冕。故《玉藻》云「天子玄端以朝日」,鄭注云「端當為冕」。其祭地之服無文。按《詩.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天地相對,則祭地亦用大裘,故《孝經援神契》云「祭地之禮,與祭天同」,亦據衣服同也。又有皮弁以日視朝,韋弁以即戎,冠弁以田獵,故《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注云「韋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裳」。《詩.采芑》注云「韋弁服,朱衣裳」,則韎,韋也,其事同。鄭志又以韋弁為素裳,未知孰是。《司服》又云:「視朝,則皮弁服。」鄭注云:「視朝,視內外朝之事。皮弁之服,十五升白布衣,積素以為裳。王受諸侯朝覲於廟,則袞冕。」其皮弁又以燕諸公,故《詩》云「有頍者弁」,注云「弁,皮弁」,詩人責王不以皮弁燕諸公,此則朝服燕也。又以食,故《玉藻》云「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又郊祭之前服之,以聽祭報,故《郊特牲》云「皮弁以聽祭報」。又著以舞大夏,故《明堂位》云「皮弁素積,以舞大夏」。雖是魯禮,王所同之。其賓射燕射時,亦皮弁也。知者,按《射人職》賓射在朝,故知用朝服也。《燕禮記》云「燕朝服於寢」,明天子燕亦以朝服,故知賓射燕射亦皮弁也。《司服》又云「凡甸,冠弁服」,注云「甸,田獵也。冠弁,委貌。其服緇布衣,亦積素以為裳」,「王卒食而居則玄端」。此玄端亦緇衣朱裳,故《玉藻》注云「天子諸侯,玄端朱裳」。謂之端者,已外之服,其袂三尺三寸,其袪尺八寸,其玄端則二尺二寸,祛尺二寸。端,正也。以幅廣二尺二寸,袂廣二尺二寸,與之正方,故云玄端也。哭諸侯則爵弁,故《檀弓》云「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紂衣」。爵弁者,加爵頭色。又有素服,凶荒則服之,故《司服》云「大札、大荒、大災,素服」。其衣服首飾大裘之冕,其冕無旒,故注《弁師》云「冕服有六,而言五冕者,大裘之冕,蓋無旒,不聯數也「。凡冕之制,皆玄上纁下,故注《弁師》云「皆玄覆朱裡」。師說以木版為中,以三十升玄布衣之於上,謂之延也。以朱為裡,但不知用布繒耳。當應以繒為之,以其前後旒用絲故也。按《漢禮器制度》廣八寸,長尺六寸也。又董巴《輿服志》云:「廣七寸,長尺二寸。」皇氏謂此為諸侯之冕,應劭《漢官儀》廣七寸,長八寸,皇氏以為卿大夫之冕服也。若如皇氏言,豈董巴專記諸侯,應劭專記卿大夫?蓋冕隨代變異,大小不同。今依《漢禮器制度》為定也。今天子五冕之旒,皆用五采之絲為旒,垂五采之玉,故《弁師》云「掌王之五冕」,五采繅,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鄭注云「每就間蓋一寸,旒別有五采玉十有二。袞冕,故前後各十二旒,用玉二百八十八。鷩冕九旒,用玉二百一十六。毳冕七旒,用玉一百六十八。絺冕五旒,用玉百二十。玄冕三旒,用玉七十二」。皮弁縫中亦五采玉十二,故《弁師》云「王之皮弁,會五采玉琪」,鄭注云「會,縫中也」,「縫中,每貫結五采玉十二以為飾」。韋弁亦然,故《弁師》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冕,韋弁皮弁,弁絰各以其等為之」,則知天子韋弁與皮弁同也。其冠弁亦與皮弁同,故注《弁師》云「不言冠弁,冠弁兼於韋弁皮弁矣」。自此以前,皆王者之服。祭服則以衣名冕,像上古先有衣後有冕。皮弁以下,則以弁名衣。餘服既輕,舉為重故也。其諸侯以下,則《司服》云:公之服自鷩冕而下,侯伯之服白鷩冕而下,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公之袞冕數與王同,其就數則異。故鄭注《覲禮》云「上公袞無升龍」,其旒則九,不十二也。其三公,《司服》無文。按《射人》三公執璧與子男同,則服毳冕也。凡此諸侯所著之服,皆為助祭於王,若助王祭天地,及祭先王大祀之等,皆服已上之服。若其從王祭祀小祀,雖有應著上服,皆逐王所著之服,不得逾王也。自在國祭其先君,則皆玄冕,故《玉藻》云「諸侯玄端以祭」,鄭云「端當為冕」。其二王之後,祭受命之王,各服已上之服,其自祭餘廟與諸侯同。有孤之國,其孤則絺冕,卿大夫玄冕,士爵弁,此皆謂助君祭服也。無孤之國,卿絺冕,大夫玄冕,以注《玉藻》云「諸侯之臣,皆分為三等:其夫卿也,則服鞠衣;其夫大夫,則服襢衣;其夫士,則服禒衣」。以此言之,卿絺冕,大夫玄冕,士爵弁也,此服皆謂助祭君也。若其自祭,則皆降焉。諸侯士則玄端,大夫則朝服,故《儀禮.特牲》士祭玄端,《少牢》,上大夫祭朝服,公之孤爵弁以自祭。故《雜記》云「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已。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已」。鄭注云「爵弁而祭於已,唯孤爾」,其天子卿大夫則無文。諸侯當玄冕以祭,其孤卿之等當爵弁也,大夫則皮弁。知者,以諸侯大夫朝服自祭,故知天子大夫亦用朝服自祭,朝服則皮弁,故鄭注《玉藻》云「四命以上,齊祭異冠」。按《玉藻》云:「玄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諸侯既用玄冠而齊,則孤卿大夫以下並用玄冠齊也。諸侯玄冕而祭,天子孤卿及公之孤卿爵弁而祭,天子大夫皮弁而祭之,皆與齊時玄冠不同,故云「四命以上,齊祭異冠」。其三命以下玄冠齊、玄冠祭,是齊、祭同冠。其諸侯則皮弁以視朔,朝服以視朝,韋弁以即戎,與天子同。諸侯田獵亦用韋弁,故《左傳》衛獻公射鴻於囿,不釋皮冠而與孫林父言;又昭十二年「楚子狩於州來」,皮冠豹舄。諸侯又以皮弁受聘享,故《聘禮》「公皮弁」。天子諸侯亦以玄端燕居,故《玉藻》注云「天子諸侯,玄端朱裳」是也。諸侯亦以朝服食,夕則深衣,故《玉藻》云「朝服以食」,「夕深衣,祭牢肉」。又大祥之祭服朝服,故《喪服小記》「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大祥以後則麻衣。麻衣,則白布深衣也,但緣之以布耳。又有長衣,遭喪權時所服,故《聘禮》云「主國之喪,主人長衣待賓」是也。其長衣制與深衣同,但緣之以素,長衣之袂稍長,故《玉藻》注云「長衣中衣,繼揜尺,深衣則緣而已」。其中衣制如長衣,在上服之,自天子以下皆有。若祭服中衣用素,故《詩》云「素衣朱襮」。其他服中衣用布,故《玉藻》云「以帛裡布,非禮也」。其天子卿大夫士,以皮弁為朝服,諸侯卿大夫士,以玄冠緇衣素裳為朝服。凡在朝,君臣上下同服,但士服則謂之玄端,袂廣二尺二寸故也。其大夫以上則皆侈袂,袂三尺三寸故也。其大夫以上所論玄端者,皆其制與士同。其大夫士,按《玉藻》云「朝玄端,夕深衣」。其大祥朝服及既祥麻衣,並與諸侯同。天子祥禫,其服無文,或亦與諸侯無異。其首飾,諸侯皆以三采為藻,垂三采之玉,公袞冕九旒,鷩冕七旒,毳冕五旒,絺冕三旒,玄冕蓋無旒,旒皆九玉。侯伯鷩冕七旒,以下與公同,旒皆七玉。子男毳冕五旒,以下與公同,旒皆五玉。若熊氏之義,公以下諸冕,其旒並依命數不減,其韋弁、皮弁、冠弁縫中之玉,各依命數,玉皆三采,朱、白、蒼也。孤絺冕而下,其旒及玉皆二采,朱綠各依命數。其皮弁、韋弁、冠弁,玉亦二采,各依其命數。其一命大夫玄冕,及士則爵弁,皆無旒。知諸侯以下首飾藻旒玉數如此者,按《弁師》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冕,韋弁皮弁,各以其等為之」,故鄭注云「繅斿玉琪,如其命數也。冕則侯伯繅七就,用玉九十八;子男繅五就,用玉五十,繅玉皆三采;孤繅四就,用玉三十二;命之卿繅三就,用玉十八;再命之大夫繅再就,用玉八,藻玉皆朱綠。韋弁皮弁,則侯伯琪飾七,子男琪飾五,玉亦三采;孤則琪飾四,三命之卿琪飾三,再命之大夫琪飾二,玉亦二采;一命之大夫冕而無斿,士變冕為爵弁。其韋弁皮弁之會,無結飾」,「不言冠弁,冠弁兼於韋弁皮矣」是也。
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注:不著次國之卿者,以大國之下互明之。此卿命則異,大夫皆同。《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
疏 「大國」至「一命」。○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國小國卿大夫命數多少不同之事。○注「不著」至「一命」。○正義曰:經直云大國之卿及小國之卿,不云次國,故云「不著次國之卿」。云「以大國之下互明之」者,以大國之卿不過三命,則知次國之卿不過再命,大國下卿再命,則知次國下卿一命,故云「互明之」。云「此卿命則異「者,以大國上卿三命,下卿再命,次國上卿再命,下卿一命,小國上下卿並皆一命,故云「卿命則異」。云「大夫皆同」者,謂大國次國小國,大夫皆同一命。今經云「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既與小國連文,知非直據小國。下大夫一命者,以經云大國「下卿再命」,以次差之,明大夫一命,自然次國大夫亦一命,故云「大夫皆同」。此夏、殷制也。按《周禮》云「公國之孤四命」,與餘卿不同,則知此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亦謂孤也。大國下卿再命者,謂除孤以外之卿,就再命之中,分為中卿、下卿也,故前文云「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是也。次國之卿再命,亦謂上卿執政者,若魯之季孫。下卿一命,亦分為中下二等,故前文云「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是也。小國之卿雖同一命,亦分為三等,故前文云「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大國次國小國,大夫雖同一命,當皆分為上下二等,文已具於上。今總云下大夫者,對卿言之。云「《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以下者,皆《周禮.典命》文。以經云「大國之卿不過三命」,故引公侯伯之卿三命以對之。《周禮》「公之孤四命」,不與三命相當,故不引之也。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注:論,謂考其德行道藝。○音義:行,下孟反。論辨,然後使之。辨,謂考問得其定也。《易》曰:「問以辨之。」任事,然後爵之。○注:爵,謂正其秩次。○音義:任,而鴆反。位定,然後祿之。○注:與之以常食。○音義:與如字,又音預。
疏 「凡官」至「祿之」。○正義曰:此一節論擇賢材任以爵祿之事,各隨文解之。○注「辨謂」至「辨之」。○正義曰:「辨,謂考問得其定也」者,謂官其人,必先論量德行道藝。今論量考問,事已分辨,得其定實,故云「辨,謂考問得其定也」。引《易》曰「問以辨之」,是《易.文言》文。○「任事然後爵之」。○正義曰:「爵,謂正其秩次」,言雖考問,知其實有德行道藝,未明其幹能,故試任以事事,事又干了,然後正其秩次。除授位定,然後與之以祿。
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眾棄之。○注:必共之者,所以審慎之也。《書》曰:「克明德慎罰。」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亦弗故生也。○注:屏猶放去也。已施刑則放之棄之,役賦不與,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無周餼也。《虞書》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周則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關,宮者使守內,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積。○音義:畜,許六反。塗音徒,本又作塗。屏,必政反。去,羌呂反。賙音周。餼,許既反。有宅,王肅注《尚書》如字,鄭音知嫁反,懲艾也,下同。劓,魚氣反。刖,五刮反,又音月。囿音又。髡,五忽反,本又作完,音同,徐戶官反。積,子智反。
疏 「爵人」至「生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爵人及刑人之事,各依文解之。此云「爵人於朝」,謂殷法也。周則天子特假祖廟而拜授之,故《洛誥》云「烝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時冊命周公,故特祭文、武。若諸侯爵人,因嘗祭之日,故《祭統》云「祭之日一獻,君降立於阼階之南,南鄉,所命北面」是也。「刑人於市,與眾棄之」者,亦謂殷法,謂貴賤皆刑於市,周則有爵者刑於甸師氏也。「是故公家不畜刑人」者,既與眾棄之,以是之故,天子諸侯之家不畜刑人也。大夫不得育養,士遇刑人於塗,弗與言也,謂逢遇於途,不與之言。「屏之四方,惟其所之」者,屏猶放去也,謂已施刑暴,故放逐棄去,使鄉四方,量其罪之輕重,合所之適處而居之。既是罪人被放,不干及以政教之事,謂不以王政賦役驅使,非但不使,意在亦不欲使生,困乏又無周餼,直放之化外,任其自死自生也。○注「役賦」至「守積」。○正義曰:「役賦不與「,謂役賦之事,不干與於刑人,解經「不及以政」。云「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無周餼也」者,解經「亦弗故生也」。田里所以安其身,周餼所以養其命,皆是為生之具,今並不與,是不故欲使其生也。云「《虞書》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者,證經「屏之四方」。此云《虞書》者,《舜典》文。鄭注云「宅讀曰朌,懲刈之器」,謂五刑之流皆有器。懲刈五吒者,是五種之器,謂桎一梏二拲二。三居謂周之夷服、鎮服、蕃服。云「周則墨者使守門」以下,是《周禮.掌戮》文。按《掌戮》「墨者使守門」,注云「黥者無妨於禁御」;云「劓者使守關」,注云「截鼻亦無妨以貌丑遠之」;云「宮者使守內」,注云「以人道絕也」;云「刖者使守囿」,注云「斷足驅衛禽獸,無急行」;云「髡者使守積」,注云「王之同族,不宮之者髡頭而已。守積,積在隱者宜也」。引之者,欲明周家畜刑人,異於夏殷法也。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注:比年,每歲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則君自行。然此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也。虞夏之制,諸侯歲朝。周之制,侯、甸、男、采、衛、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數來朝。○音義:一朝,直遙反。數,色角反,又所具反。天子五年一巡守。○注:天子以海內為家,時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則十二歲一巡守。○音義:守,手又反,本又作狩,後「巡守」皆同。省,色景反。
疏 「諸侯」至「一朝」。正義曰:此一經論諸侯遣卿大夫聘問及自親朝之事。○注「小聘」至「來朝」。正義曰:知「小聘使大夫」者,按《聘禮記》云「小聘曰問,三介,大聘使卿,為介有五人,其小聘唯三介」,故知「小聘使大夫」。云「此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也」者,按昭三年《左傳》,鄭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處而聘,五歲而朝」,故云「晉文霸時所制」。而晉文霸時,亦應有比年大夫之聘,但子大叔略而不言,此亦據傳文,直云大聘與朝,不云比年小聘。按《左傳》文三年聘,五年朝,諸侯相朝之法,今此經文云「諸侯之於天子,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則文、襄之制,諸侯朝天子,與自相朝同也。如鄭此注,唯據文、襄,故鄭云此「晉文霸時所制」。又鄭《駮異義》云:「《公羊》說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以為文、襄之制。錄《王制》者,記文、襄之制耳,非虞夏及殷法也。」熊氏或以此為虞夏法,或以為殷法,文義雜亂,不復相當,曲為解說,其義非也。云「虞夏之制,諸侯歲朝」者,按《尚書.堯典》云「五載一巡守,群後四朝」,鄭注云「巡守之年,諸侯朝於方岳之下,其間四年,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歲遍」是也。按《孝經》注「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熊氏以為虞、夏製法,諸侯歲朝,分為四部,四年又遍,總是五年一朝,天子乃巡守,故云「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按鄭注《尚書》「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歲遍」,則非五年乃遍。又《孝經》之注,多與鄭義乖違,儒者疑非鄭注,今所不取,熊氏之說非也。虞夏之制,但有歲朝之文。其諸侯自相朝聘及天子之事則無文,不可知也。鄭此注虞夏之制,即云周之制,不云殷者,虞夏及周,經有明文,故指而言之,殷則經籍不見,故不言也。按《春秋》文十五年《左傳》云:「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制,古之制也。」按《鄭志》孫皓問云:「諸侯五年再相朝,不知所合典禮。」鄭答云:「古者據時而道前代之言,唐虞之禮,五載一巡守。夏、殷之時,天子蓋六年一巡守,諸侯間而朝天子。其不朝者朝罷朝,五年再朝,似如此制,禮典不可得而詳。」如《鄭志》之言,則夏、殷天子六年一巡守,其間諸侯分為五部,每年一部來朝天子,朝罷還國,其不朝者朝罷朝諸侯,至後年不朝者,往朝天子而還,前年朝者,今既不朝,又朝罷朝諸侯,是再相朝也,故鄭云「朝罷朝也」。如鄭之意,此為夏、殷之禮。而鄭又云「虞、夏之制,諸侯歲朝」,以夏與虞同,與《鄭志》乖者,以群後四朝,文在《堯典》。《堯典》是虞、夏之書,故連言夏,其實虞也。故《鄭志》云:「唐虞之禮,五載一巡守。」今知諸侯歲朝,唯指唐虞也。其夏、殷朝天子,及自相朝,其禮則然,其聘天子及自相聘,則無文也。云「周之制」以下,《周禮.大行人》文。故《大行人》云:侯服歲壹見,甸服二歲壹見,男服三歲壹見,采服四歲壹見,衛服五歲壹見,要服六歲壹見。是六者各以其服數來朝,皆當方分為四部分,隨四時而來。鄭注《大行人》云「朝貢之歲,四方各四分,趨四時而來」,是方別各為四分也。近東者,朝春近南者,宗夏近西者,覲秋近北者,遇冬故韓侯是北方諸侯而近於西,故稱韓侯入覲。鄭云「秋見天子曰覲」。又鄭注《明堂位》云:「魯在東方,朝必以春,魯於東方,近東故也。」以此言之,則侯服朝者,東方以秋,南方以冬,西方以春,北方以夏,以其近京師,舉此一隅,自外可知悉。按《大宗伯》云「春見曰朝」,注云「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夏見曰宗」,注云「宗,尊也,欲其尊王」;「秋見曰覲」,注云「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冬見曰遇」,注云「遇,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時見曰會」,注云「時見者,言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即《春秋左傳》云「有事而會也」;「殷見曰同」,注云「殷,眾也,十二歲王如不巡守,則六服盡朝」,「四方四時分來,歲終則遍」。每當一時一方總來,不四分也。此六者諸侯朝王之禮。又諸侯有聘問王之禮,故《宗伯》云「時聘曰問」,注云「時聘者,亦無常期,天子有事乃聘之焉」;「殷覜曰視」,注云「殷覜,謂一服朝之歲,以朝者少,諸侯乃使卿以大禮眾聘焉。一服朝在元年、七年、十一年」。其諸侯自相朝,則《大行人》云「凡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注云「小聘曰問。殷,中也。久無事,又於殷朝者,及而相聘也。父死子立曰世。凡君即位,大國朝焉,小國聘焉」。鄭知久無事而相聘者,按昭九年《左傳》稱「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知「凡君即位,大國朝焉,小國聘焉」者,以襄元年「邾子來朝」,「衛子叔晉知武子來聘」,《左傳》云「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邾是小國,故稱朝。衛晉是大國,故稱聘。若俱是敵國,亦得來聘朝,故《司儀》云「諸侯相為賓」是也。若已初即位,亦朝聘大國,故文公元年「公孫敖如齊」,《左傳》云「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若已是小國,則往朝大國,故文十一年「曹伯來朝」,《左傳》云「即位而來見也」。其天子亦有使大夫聘諸侯之禮,故《大行人》云「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歲遍存,三歲遍覜,五歲遍省」,間年一聘,以至十一歲。按昭十三年《左傳》云:「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賈逵、服虔皆以為朝天子之法,崔氏以為朝霸主之法,鄭康成以為不知何代之禮,故《異義》云:「《公羊》說諸侯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左氏》說十二年之間八聘、四朝、再會、一盟。許慎謹按:《公羊》說,虞、夏制。《左氏》說,周禮。傳曰三代不同物,明古今異說。」鄭駮之云:「三年聘,五年朝,文、襄之霸制。《周禮.大行人》『諸侯各以服數來朝』,其諸侯歲聘間朝之屬,說無所出。晉文公強盛諸侯耳,非所謂三代異物也。」是鄭以歲聘間聘朝,文無所出,不用其義也。言晉文公但強盛諸侯耳,何能制禮?而云三代異物乎?是難許慎之辭也。《異義》:「朝名,《公羊》說諸侯四時見天子,及相聘皆曰朝。以朝時行禮,卒而相逢於路曰遇。《古周禮》說『春曰朝,夏曰宗,秋曰覲,冬曰遇』。許慎按:《禮》有覲經,《詩》曰:『韓侯入覲。』《書》曰:『江漢朝宗於海。』知有朝覲宗遇之禮。」從《周禮》說。鄭駮之云:「此皆有似不為古昔。按《覲禮》曰:『諸侯前朝,皆受捨於朝。朝通名。』」如鄭此言,《公羊》言其總號,《周禮》指其別名。《異義》:「天子聘諸侯。《公羊》說天子無下聘義。」《周禮》說間問以諭諸侯之志。許慎謹按:禮,臣疾,君親問之。天子有下聘之義。」從《周禮》說。鄭無駮,與許慎同也。○注「五年」至「巡守」。○正義曰:知五年是虞、夏之制者,《堯典》云「五載一巡守」,此正謂虞也。以虞、夏同科,連言夏耳。若夏與殷,依《鄭志》,當六年一巡守也。云「周則十二歲一巡守」者,《大行人》云「十有二歲,王巡守殷國」,故知周制十二年也。按《白虎通》云:「所以巡守者何?巡者循也,守者牧也。為天子循行守土,收民道德大平,恐遠近不同化,幽隱不得其所者,故必親自行之,謙敬重民之至也。所以不歲巡守何?為大煩。過五年,為其大疏。因天道三歲一閏,天道小備,五歲再閏,天道大備,故五年一巡守。」以此言之,夏、殷六歲者,取半一歲之律呂也。周十二歲者,像歲星一周也。
歲二月,東巡守,至于岱宗。○注:岱宗,東嶽。○音義:岱音代。柴而望,祀山川。○注:柴,祭天告至也。○音義:柴,仕佳反,依字作祡。覲諸侯,○注:覲,見也。○音義:覲見,如字,舊賢遍反。問百年者就見之。○注:就見老人。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注:陳詩,謂采其詩而視之。○音義:大音泰,後「大學」、「大祖」、「大子」、「大樂正」、「大史」皆同。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注:市,典市者。賈,謂物貴賤厚薄也。質則用物貴,淫則侈物貴。民之志淫邪,則其所好者不正。○音義:賈音嫁,注同。好,呼報反,下及注同。惡,烏路反。辟,匹亦反,徐芳亦反。侈,昌氏反,又式氏反。邪,似嗟反。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注:同陰律也。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注:舉猶祭也。○音義:削,息約反。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注:不順者,謂若逆昭穆。○音義:絀,丑律反,退也。昭,常遙反,凡言昭穆放此。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注:流,放也。○音義:樂音岳。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注:討,誅也。有功德於民者,加地進律。○注:律,法也。五月南巡守,至於南嶽,如東巡守之禮。八月西巡守,至於西嶽,如南巡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巡守,至於北嶽,如西巡守之禮。歸假於祖禰,用特。○注:假,至也。特,特牛也。祖下及禰皆一牛。○音義:岳音岳,下同。假,音格禰乃禮反父廟也。
疏 「歲二」至「用特」。○正義曰:此一經論王者巡守四岳,柴望及絀陟之事,各依文解之。○「歲二月,東巡守」者,皆以夏之仲月,以夏時仲月者,律歷常得其中也。二月八月,又晝夜分。五月十一月者,陰陽終,故取四仲月也。○注「岱宗東嶽」。○正義曰:岳者何?岳之為言桷也,桷,功德也。必先於此岱山者,言萬物皆相代於東方,故歲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宗者,尊也。岱為五嶽之首,故為尊也。○注「柴,祭天告至也」。○正義曰:「柴,祭天告至「,謂燔柴以祭上天而告至,其祭天之後,乃望祀山川。所祭之天,則蒼帝靈威仰。○「覲諸侯」。○音義:覲,見也,謂見東方諸侯。其見之禮,按《覲禮》云「諸侯覲於天子,為宮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鄭注云「王巡守至於方岳之下,諸侯會之,亦為此宮以見之」是也。《覲禮》又云「天子乘龍,載大旂」,「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鄭注引《朝事儀》曰「天子冕而執鎮圭,尺有二寸」,云「帥諸侯而朝日於東郊,所以教尊尊也,退而朝諸侯。由此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也。凡會同者,不協而盟,盟時設方明於壇上,乃以載辭告焉」。如《覲禮》及鄭注所云,既告至之後,為宮加方明於壇。天子出宮東門外拜日,反祀方明,祀方明之後,乃徹去方明,故鄭云「由此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云二者,謂《覲禮》經文「朝日東門」,「反祀方明」。《朝事儀》云「朝日東郊,退而朝諸侯「,故云「由此云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也」。今於《覲禮》,未祀方明之前,未有見諸侯之事,皇氏以為未祀方明之前,己見諸侯,非也。其祀方明之後,見諸侯之時,王升立於壇上南面,諸公中階之前北面,諸侯東階之東西面,諸伯西階之西東面,諸子門東北面,諸男門西北面。王降階南面而見之,三揖,既升壇,使諸侯升,公拜於上等,侯伯於中等,子男於下等。見諸侯訖,若有不協,更加方明於壇上。諸侯等俱北面,戎石傳敦血以授歃者,司盟主其職,故《司盟》云:「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面詔明神。」於時王立無文,不可與諸侯同北面,當於阼階上西面。此是見諸侯之禮,祀方明之時,祭天則燔柴也。天謂日也。與此岱宗柴所用事別。《覲禮》云「祭天燔柴」,謂天子之盟也;「祭地瘞」,謂王官之伯盟也;「祭山丘陵升及祭川沈」者,是諸侯之盟也。此是巡守及諸侯之盟祭也,故注云「升沈必就祭者也。就祭則是謂王巡守,及諸侯之盟祭也」,「祭天柴,謂祭日也」,「祭地瘞者,祭月也」,「王巡守之盟,其神主日」,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則「王官之伯,會諸侯而盟,其神主月」。與今此《王制》所注岱宗柴者,謂祭天告至,而《覲禮》注引《王制》云「王巡守,至於岱宗」,柴是王巡守之盟,其神主日。又以柴為盟之所用不同者,告至與盟,必非一事。鄭意證巡守盟時有柴,故引岱宗以證之,其實別也。《覲禮》云為宮即言加方明,經文相連,鄭注云「王巡守至於方岳之下,諸侯會之,亦為此宮」,則亦有方明,但文不具耳。故巡守祭天燔柴,祭地瘞埋,皆是祭方明也。故鄭於方明「設六玉」之下,注云「上宜以蒼璧,下宜以黃琮。而不以者,則上下之神,非天地之至貴者也」。以此言之,明天子巡守之祭有方明也。而皇氏云「諸侯來就王會同有方明,王巡守見諸侯無方明」,皇氏用之為說,其義非也。○「問百年者就見之」。○音義:此謂到方岳之下,見諸侯之後,問百年者就見之。若未至方岳,於道路之上,有百年者,則亦王先見之。故《祭義》云「天子巡守,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下云「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道經之則見之,則知百年者,道雖不經所在,就見之,與此少別。○「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音義:此謂王巡守,見諸侯畢,乃命其方諸侯。大師是掌樂之官,各陳其國風之詩,以觀其政令之善惡。若政善,詩辭亦善;政惡,則詩辭亦惡。觀其詩,則知君政善惡,故《天保》詩云「民之質矣,日用飲食」,是其政和。若其政惡,則《十月之交》「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是也。○「命市」至「好辟」。○音義:命典市之官,進納物賈之書,以觀民之所有愛好,所有嫌惡。若民志淫邪,則愛好邪辟之物,民志所以淫邪,由在上教之不正。此陳詩納賈,所以觀民風俗,是欲知君上善惡也。○「命典」至「正之」。○音義:典禮之官,於周則大史也。考校四時,及十二月之大小,時有節氣早晚,月有弦望晦朔,考之使各當其節。又正定甲乙之日,陰管之同,陽管之律,玉帛之禮,鐘鼓之樂,及制度衣服,各有等差,當正之使正。《堯典》云:「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文雖小異,大意與此同也。○注「同陰律也」。○正義曰:鄭以先儒以同為齊同此律,故辨之云「同陰律也」。故《大師》云「執同律以聽軍聲」。又《典同》注云「同陰律也」。不以陽律名管者,因其先言耳。所以先言者,以同為平聲,平為發語之本,今古悉然,故先言耳。○「山川」至「以爵」。○音義:山川是外神,故云「不舉」。不舉,不敬也。山川在其國竟,故削以地。宗廟是內神,故云「不順」。不順,不孝也。宗廟可以表明爵等,故絀以爵。○注「不順」至「昭穆」。○正義曰:按文二年秋「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逆祀也」,《左傳》曰「夏父弗忌為宗伯」,「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於是躋僖公於閔公之上,是逆昭穆也。○「變禮」至「君討」。○音義:禮樂雖為大事,非是切急所須,故以為不從,君惟流放。制度衣服,便是政治之急,故以為畔,君須誅討。此四罪先輕後重。○注「律,法也」。○正義曰:「律,法」,《釋詁》文。法謂法度,諸事皆是,即《大行人》上公九命」繅藉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之等是也。「五月」至「用特」。○音義:言「五月南巡,至於南嶽」者,孔注《尚書》云「自東嶽南巡守,五月至」,則是從東嶽而去,故鄭注《尚書》云「每歸格於祖」。既言每歸,似是岳別一歸。若岳別一歸而更去,便是路遠,無由可至。《尚書》既云「巡守四岳」,即云「五載一巡守」,鄭云「每歸者,謂每五年巡守而歸也」。其南嶽、西嶽、北嶽者,按《爾雅.釋山》云「泰山為東嶽」,郭景純注云「泰山為東嶽,在奉高縣西北」。「霍山為南嶽」,郭注「山在衡陽湘南縣南」,郭又云「今在廬江潛縣西,漢武帝以說衡山遼曠,因讖緯皆以霍山為南嶽,故移其神於此,其土俗人皆呼為南嶽。南嶽本自兩山為名,非從近也」。如郭此言,則南嶽衡山自有兩名,一名衡山,一名霍山。自漢武帝以來,始徙南嶽之神於廬江霍山耳。「華山為西嶽」,鄭注云「在弘農華陰縣西南」。「恆山為北嶽」,郭注云「在常山上曲陽縣西北」。○注「假至」至「一牛」。○正義曰:「假,至也」,《釋詁》文也。云「祖下及禰皆一牛」者,謂從始祖下及於禰廟,別皆一牛。鄭以經云「祖禰用特」,恐同用一牛。必知每廟皆一牛者,以《尚書.堯典》云「歸格於藝祖,用特」,祖既用特,明知各用特也。唐、虞及夏五廟,則用五特也。殷用六,周用七也。又《尚書.洛誥》云「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是各用一牛也。自此以上皆是巡守之禮,雖未大平得為之,故《詩.時邁》「巡守告祭柴望也」。《時邁》是武王詩。邁,行也。時未大平而巡守也。故《大司馬》云「及師,大合軍,以行禁令,以救無辜,伐有罪」,鄭注云「師所謂王巡守,若會同」,「不言大者,未有敵,不尚武」,又注云「大師王出征伐也」,以此故知未大平,得巡守。皇氏以為未大平,不巡守,非也。其封禪者,必因巡守大平,乃始為之,故《中候准讖哲》云:「桓公欲封禪,管仲曰:『昔聖王功成道洽符出,乃封泰山。今皆不至,鳳皇不臻,麒麟逃遁,未可以封。』」又《禮器》云:「升中於天,鳳皇降,龜龍假。」又《鉤命決》云:「刑罰藏,頌聲作,鳳皇至,麒麟應,封泰山,禪梁甫。」《管子》又云:「封禪者,須北裡禾,鄗上黍,江淮之間三脊茅以為藉,乃得封禪。」是大平祥瑞總至,乃得封禪也。然武王之時未大平。而《時邁》「巡守」之下注云:「天子巡行邦國,至於方岳之下而封禪也。」似武王得封禪者,鄭因巡行連言封禪耳,不謂當時封禪也。《白虎通》云:「封禪所以必於泰山何?萬物之始,交代之處,必於其上何?因高告高,順其類也。故升封者,增高也。下禪梁甫之基,廣厚也。天以高為尊,故增泰山之高以報天。地以厚為德,附梁甫之基以報地。刻石紀號者,著已之功跡。或曰封以金泥銀繩,或曰石泥金繩,封之印璽。」《孝經緯》云:「封於泰山,考績燔燎,禪於梁甫,刻石紀號。」又《管子》云:「昔古封禪七十二家,夷吾所識,十有二焉。無懷氏封太山,伏犧、神農、少皞、黃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禹、湯、周成王皆封泰山,惟禹禪會稽、成王禪社首為異。自外皆禪云云。」《白虎通》云:「三皇禪於繹繹之山,明已成功而去,有德者居之。繹繹者無窮之意。五帝禪於亭亭之山。亭亭者,制度審諦,道德著明也。三王禪於梁甫之山。梁者信也。甫者輔也。信輔天地之道而行之。」所禪之山,與《管子》不同者,異人之說,未知孰是云云。亭亭、繹繹、梁甫,並泰山旁小山名也。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注:帝謂五德之帝,所祭於南郊者。類、宜、造,皆祭名,其禮亡。○音義:禷音類。造,七報反,下及注同。
疏 「天子」至「乎禰」。○正義曰:此一經論天子巡守之禮也。將出,謂初出時也。知此是巡守者,以下別云「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故知此是巡守也。「類乎」上帝者,謂祭告天也。「宜乎社」者,此巡行方事誅殺封割,應載社主也。云「宜」者,令誅伐得宜,亦隨其宜而告也。社主於地,又為陰,而誅殺亦陰,故於社也。故《書》云「弗用命,戮於社」是也。○「造乎禰」者,造,至也。謂至父祖之廟也。然此出歷至七廟,知者,前歸假既云祖禰,明出亦告祖禰也。今惟云禰者,《白虎通》云:「獨見禰何?辭從卑,不敢留尊者之命,至禰,不嫌不至祖也。」皇氏申之云:「行必有主,無則主命載於齊車。《書》云『用命賞於祖』是也。今出辭別,先從卑起,最後至祖,仍取遷主則行也。若前至祖,後至禰,是留尊者之命,為不敬也。故《曲禮》曰:「巳受命君言,不宿於家。」亦其類也。若還,則先祖後禰,如前所言也。所以然者,先應反主祖廟故也。然出告天地及廟,還惟告廟,不告天地者,《白虎通》云:「還不復告天者,天道無外內,故不復告也。」○「諸侯將出」者,謂朝王及自相朝、盟會、征伐之事也。○「宜乎社」者,不得告天,故從社始也,亦載社主也。○「造乎禰」者,亦告祖及載主也。惟言出告,則歸亦告也。《曾子問》曰「出反必親告於祖禰」是也。天子用特牲,諸侯卑則否也。《曾子問》注云「皆奠幣以告之」是也。○注「帝謂」至「禮亡」。○正義曰:證天子類帝,是祭五德帝也。鄭注《月令》祈穀於上帝,為大微之帝。注此上帝為五德,五德似如大皞五人之帝,二文不同。庾蔚云:「謂大微五帝,應於五行,五行各有德,故謂五德之帝。木神仁,金神義,火神禮,水神知,土神信,是五德也。」云「所祭於南郊者」,按五德之帝,應祭四郊,此獨云祭於南郊者,謂王者將行各祭所出之帝於南郊,猶周人祭靈威仰於南郊,是五帝之中一帝,故上總云「帝謂五德之帝」。此據特祭所出之帝,故云「祭於南郊」。云「類、宜、造皆祭名」者,按《小宗伯》云:「凡天地之大災,類社稷宗廟,則為位。」鄭注云:「禱祈禮輕,類者依其禮而為之。」是類為祭名也。按《爾雅.釋天》云:「起大事,動大眾,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孫炎注云:「求便宜也。」是宜為祭名也。按《大祝》六祈:「一曰類、二曰造。」是造為祭名也。但天道懸遠,以事類告之,社主殺戮,故求其便宜,廟為親近,故以奉至言之,各隨義立名也。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注:事謂征伐。○音義:與如字。朝,直遙反。考禮、正刑、一德,以尊於天子。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注:將,謂執以致命。柷、鼗皆所以節樂。○音義:柷,昌六反。樂音岳。鼗音桃。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賜圭瓚,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注:得其器,乃敢為其事。圭瓚,鬯爵也。鬯,秬酒也。○音義:鈇,方於反,又音斧。鉞音越。圭,字又作珪,按《說文》珪,古字;圭,今字。瓚,才旦反。鬯,敕亮反。秬音巨,黑黍也。
疏 「天子」至「天子」。○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朝天子,天子賜之事,各隨文解之。○注「事謂征伐」。○正義曰:知事非喪故,而為征伐者,若王室有喪,則朝赴不廢,故傳云「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此朝謂常朝,雖四時而來朝,朝是總名也。若時會之禮,有征伐之事,則此常朝別也。○「考禮、正刑、一德,以尊於天子」者,考禮謂諸侯相與朝王之時,考校禮儀,正定刑法,專一道德,以尊崇天子。不言樂者,禮中兼之。禮刑是施用於人,故先言之。道德是已之所行,故後言之。○注「將謂」至「節樂」。○正義曰:凡與人之物,置其所與大者於地,執其小者以致命於人。將,行也,謂執以行命。云「柷、鼗皆所以節樂」者,按《漢禮器制度》,柷狀如漆筒,中有椎,將作樂,先擊之。鼗如小鼓,長柄,旁有耳,搖之使自擊。柷之節樂,節一曲之始,其事寬,故以將諸侯之命。鼗所以節一唱之終,其事狹,故以將伯子男之命。○「諸侯」至「天子」。○「賜弓矢」者,謂八命作牧者,若不作牧,則不得賜弓矢,故《宗伯》云:「八命作牧。」注云:「謂諸伯有功德者,加命得專征伐。」此謂征伐當州之內。若九命為二伯,則得專征一方五侯九伯也。若七命以下,不得弓矢賜者,《尚書大傳》云「以兵屬於得專征伐」者,此弓矢,則《尚書》「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於《周禮》則當「唐弓大弓」,合七而成規者,故《司弓矢》云:「唐弓大弓,以授使者勞者。」注云:「若晉文侯文公受王弓矢之賜者。」「賜鈇鉞」者,謂上公九命,得賜鈇鉞,然後鄰國臣弒君,子弒父者,得專討之。晉文侯雖受弓矢,不受鈇鉞。崔氏云:「以不得鈇鉞,不得專殺,故執衛侯,歸之於京師。」○「賜圭瓚」者,亦謂上公九命者,若未賜圭瓚者,則用璋瓚,故《周禮.小宗伯》注云:「天子圭瓚,諸侯璋瓚。」既不得鬯,則用薰,故《王度記》云:「天子以鬯,諸侯以薰。」圭瓚之制,按《玉人職》「大璋中璋」之下云:「黃金勺,青金外,朱中。鼻寸,衡四寸。」鄭注云「鼻,勺流也,凡流皆為龍口也」,三璋之勺,形如圭瓚」。又《典瑞》註:「瓚槃大五升,口徑八寸,下有槃,口徑一尺。」又《明堂位》注云:「以大圭為柄。」《玉人》注又云:「有流前注。」此是圭瓚之形也。鬯者,釀秬黍為酒,和以郁金之草,謂之郁鬯。不以郁和,直謂之鬯。此鬯者,謂鬯也。此弓矢、鈇鉞、圭瓚等八命、九命,而加九賜也。晉文侯雖以州牧之禮命之,所賜者皆九賜之物,但無鈇鉞之賜。其前文賜樂者,非九賜之樂,故伯子男亦得受之。魯無弓矢之賜,陳恆弒君,孔子請討之者,春秋之時,見鄰國篡逆,亦得專征伐。若鄰國無罪而輒征之,則不可,故哀公八年魯伐邾,吳子討之是也。
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注:學,所以學士之宮。《尚書傳》曰:「百里之國,二十里之郊。七十里之國,九里之郊。五十里之國,三里之郊。」此小學大學,殷之制。天子曰辟廱,諸侯曰頖宮。○注:尊卑學異名。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音義:辟音壁,注同。頖音泮。
疏 「天子」至「頖宮」。○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命諸侯立學及學名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尚書」至「之制」。正義曰:所引《書傳》者,伏生《多士傳》文。假令百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五十里,二十里置郊,郊外仍有三十里。七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三十五里,九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六里。五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二十五里,三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二里。此皆以四里為差。此經「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既是殷制,故引《書傳》郊之所在以明之。若周制,則《司馬法》云:「百里郊,天子畿內方千里。」百里為郊,則諸侯之郊,皆計竟大小,故《聘禮》注云:「遠郊上公五十里,侯四十里,伯三十里,子二十里,男十里也。近郊各半之。」鄭必知近郊半遠郊者,按《書序》云:「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注云:「東郊,周之近郊也。」蓋五十里。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以天子近郊半遠郊,則知諸侯近郊皆半遠郊也。以經文承上諸侯之下,故直云「天子命之教」。不云命諸侯,從可知。云「此小學大學,殷之制」者,以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則左學小,右學大。此經云「小學在公宮南之左」,故知殷制也。周則大學在國,小學在四郊,下文具也。○注「辟明」至「教也」。○正義曰:《釋話》云:「辟,君也。」君則尊明。「廱,和也」,《釋訓》文。云「所以明和天下」者,謂於此學中習學道藝,欲使天下之人悉皆明達諧和,故云「明和天下」。云「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者,頖是分判之義,故為班。於此學中施化,使人觀之,故云「所以班政教也」。按詩注云:「土雝水之外圓如璧。」注又云:「頖之言半,以南通水,北無也。」二注不同者,此註解其義,《詩》註解其形。於此必解其義者,以上云「天子命之教」,是政教治理之事,故以義解之。《詩》云:「王在在靈沼,於牣魚躍。」又云:「思樂泮水,薄采其芹。」皆論水之形狀,故《詩》注以形言之。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注:禡,師祭也,為兵禱,其禮亦亡。○音義:禡,馬怕反,又音百,注同。為,于偽反,下「為盡物」同。禱,丁老反。受命於祖,○注:告祖也。受成於學。○注:定兵謀也。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注:釋菜奠幣,禮先師也。訊馘,所生獲斷耳者。《詩》曰:「執訊獲丑。」又曰:「在頖獻馘。」馘或為國。○音義:訊,本又作誶,音信,注同。馘,古獲反,截耳。斷音短,下「斷殺」同。
疏 「天子」至「馘告」。○正義曰:此一經論天子出征所祭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禡師」至「亦亡」。○正義曰:按《釋奠》云:「是類是禡,師祭也。」故知禡為師祭也。謂之禡者,按《肆師》注云「貉讀如十百之百」,「為師祭造軍法者,禱氣勢之增倍也。其神蓋蚩蚘,或曰黃帝」。鄭既云祭造軍法者,則是不祭地。熊氏以禡為祭地,非。師祭皆稱類,《爾雅》類既為師祭,所以上文云天子將出巡守,類乎上帝,及舜之攝位,亦類乎上帝。並非師祭,皆稱類者,但《爾雅》所釋,多為釋《詩》,以《皇矣》云「是類是禡」,止釋《皇矣》類禡為師祭,不謂餘文類皆為師祭。但類者,以事類告天,若以攝位事類告天,亦謂之為類。若以巡守事類告天,亦謂之為類,故《異義》夏侯歐陽說以類祭天者,以事類祭之。《古尚書》說「非時祭天謂之類」,許慎謹按:「《周禮》郊天,無言類者,知類非常祭」,從《古尚書》說。鄭氏無駁,與許同也。然《今尚書》及《古尚書》二說,其文雖異,其意同也。以事類告祭,則是非常,故孔注《尚書》亦云:「以攝位事類告天。」鄭又以類雖非常祭,亦比類正禮而為之。故《小宗伯》注云「類者,依其正禮而為之」是也。○「受命」至「馘告」。○「受命於祖」,謂出時告祖,是不敢自專,有所稟承,故言受命。祖禰皆告,以祖為尊,故特言祖。此受命於祖,則前文造乎禰也。但前文據告行,故云「造乎禰」。此據以征伐之事,故云「受命於祖」,所以重起其文也。然則受命於祖,在造乎禰之前,但前文類帝,宜社,禡於所征之地,總說出行之時,然後卻本初時受命於祖、受成於學之事,所以文倒也。「受成於學」者,謂在學謀論兵事好惡可否,其謀成定,受此成定之謀,在於學裡,故云「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者,謂出師征伐,執此有罪之人。還反而歸,釋菜奠幣在於學,以可言問之訊,截左耳之馘,告先聖先師也。○注「釋菜」至「獻馘」。○正義曰:按《大胥職》云:「春入學,捨采合舞。」《文王世子》亦云「釋菜」,鄭注云:「釋菜,禮輕也。」則釋菜惟釋蘋藻而巳,無牲牢,無幣帛。《文王世子》又云:「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注云:「禮樂之器成,則釁之。又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此則徒用幣而無菜,亦無牲牢也。《文王世子》又云:「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是釋奠有牲牢,又有幣帛,無用菜之文。熊氏以此為釋菜奠幣者,謂釋奠之禮,以獻俘馘,故云「釋菜奠幣」。言釋奠之時,既有牲牢,菜幣兩有。今按注云「釋菜」,解經中釋字。奠幣,解經中奠字。又云禮先師,不云祭先師,則以訊馘告之時,但有菜幣而巳,未必為釋奠有牲牢也。於事有疑,未知孰是,故備存焉。然則釋菜奠幣,皆告先聖先師,此直云先師,文不具耳。云「訊馘所生獲斷耳」者,以生獲解訊,以斷耳解馘。按《釋言》云:「訊,言也。」故《詩》注云:「執其可言問者。」《釋詁》云:「馘,獲也。」訊是生者,馘是死而截耳者。云「《詩》曰『執訊獲丑』」者,《詩.小雅.出車》篇文也。云「又曰『在頖獻馘』」者,《魯頌.泮水》篇文也。按《周禮.宗伯》:「師還,獻愷於祖。」《司馬職》云:「愷樂獻於社。」此記不云祖及社者,文不具。《周禮》不云獻愷於學者,亦文不具。
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注:三田者,夏不田,蓋夏時也。《周禮》「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獮,冬曰狩」。乾豆,謂臘之以為祭祀豆實也。庖,今之廚也。○音義:乾音干。庖,步交反。蒐,所交反。獮,息淺反。臘音昔。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注:不敬者,簡祭祀,略賓客。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注:為盡物也。○音義:合如字,徐音閤。揜音掩,本又作掩。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注:綏當為緌。緌,有虞氏之旌旗也。下謂弊之。○音義:綏,依注音緌,耳佳反,下注同。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注:佐車,驅逆之車。○音義:獵,力輒反。驅,丘於反,又丘遇反。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注:取物必順時候也。梁,絕水取魚者。罻,小網也。昆,明也。明蟲者,得陽而生,得陰而藏。○音義:獺,徐他達反,又他瞎反。豺,仕皆反。罻音尉,一音郁。零,本又作苓,音同。《說文》云:「草曰苓,木曰落。」蟲,直隆反,下同。蟄,直立反。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注:重傷未成物。殀,斷殺。少長曰夭。○音義:麛,本又作麑,音迷,同。卵,力管反。胎,吐來反。殀夭,上於表反,下烏老反。斷,丁亂反,又音段。少長,上詩召反,下丁丈反。不覆巢。○注:覆,敗也。○音義:覆,芳服反,注同。
疏 「天子」至「覆巢」。○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田獵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諸侯無事」者,謂無征伐出行喪凶之事,則一歲三時田獵,獵在田中,又為田除害,故稱田也。○「一為乾豆」者,謂乾之以為豆實。豆實非脯,而云乾者,謂作醢及贊,先乾其肉,故云乾豆,是上殺者也。二為賓客,中殺者也。○音義:三為充君之庖,下殺者也。故《穀梁》桓四年,范寧云:「上殺中心,死速,乾之以為豆實。次殺射髀髂,死差遲,故為賓客。下殺中腸污泡,死最遲,故充庖廚。」又《車攻》毛傳云:「自左膘而射之,達於右腢,為上殺。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達於右,為下殺。」是亦有三等之殺。先宗廟,次賓客者,尊神敬賓之義。○注「三田」至「曰狩」。○正義曰:夏不田,蓋夏時也者,以夏是生養之時,夏禹以仁讓得天下,又觸其夏名,故夏不田。鄭之此注,取《春秋緯.運斗樞》之文,故以為夏不田。若何休稍異於此,故《穀梁傳》桓四年「公狩於郎」,傳曰:「春曰田,夏曰苗,秋曰蒐,冬曰狩。」何休云:「《運斗樞》曰:『夏不田。』《穀梁》有夏田,於義為短。」鄭玄釋之云:「四時皆田,夏殷之禮。《詩》云:『之子於苗,選徒囂囂。』夏田明矣。孔子雖有聖德,不敢顯然改先王之法,以教授於世。若其所欲改,其陰書於緯,藏之以傳後王。《穀梁》四時田者,近孔子故也。《公羊》正當六國之亡,讖緯見,讀而傳為三時田,作傳有先後,雖異,不足以斷《穀梁》也。」如鄭此言,三時之田,不敢顯露,陰書於緯。四時之田,顯然在《春秋》之經,穀梁為傳之時,去孔子既近,不見所藏之緯,唯睹《春秋》見經,故以為四時田也。公羊當六國之時,去孔子既遠,緯書見行於世,公羊既見緯文,故以為三時田。又鄭《釋廢疾》云「歲三田,謂以三事為田」,即上一曰乾豆之等。是深塞何休之言,當以注為正。云「《周禮》春曰蒐」以下,《周禮.大司馬職》文。彼注云「夏田為苗,擇取不孕任者,若治苗去不秀實者」;「秋田為獮,獮,殺也」,「中殺者多也」;「冬田為狩,言守取之無所擇也」。鄭不釋蒐者,蒐,擇也,亦謂擇取不孕者,以義可知,故不解也。然《春秋》四時田獵皆曰蒐,皆以春蒐之禮行之故也。「田不以禮,曰暴天物」者,若田獵不以其禮,殺傷過多,是暴害天之所生之物。以禮田者,則下文「天子不合圍」以下,至「不覆巢」皆是也。○「天子」至「掩群」。○音義:天子四時田獵皆得圍,但圍而不合。若諸侯惟春田不得圍,其夏秋冬皆得圍,圍亦不合,故下《曲禮》云「國君春田不圍澤」。○「諸侯不掩群」者,是畿內諸侯為天子大夫,故下《曲禮》云「大夫不掩群」。此皆是熊氏之說。若皇氏以此為夏、殷禮,下《曲禮》為《周禮》,義或然也。○注「綏當」至「弊之」。○正義曰:綏字是糸旁妥,是登車之索。緌字是糸旁委,是旌旗之名。經作綏字,故云「綏當為緌」。云「有虞氏之旌旗也」者,按《明堂位》云:「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緌。」鄭注云:「有虞氏當言緌。」旗旗無旒者,周謂之大麾。於周則春夏田用綏,故鄭答趙商云:「春夏用大麾,秋冬用大常「。云「「下謂弊之」者,謂弊僕於地也。若初殺時則抗之,巳殺獵止之時則弊之,故《詩傳》云:「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此抗綏以表天子諸侯之獲。《周禮.大司馬》:「以旗致民。」注云:「以旗者,立旗期民於其下也。」《山虞》云「植虞旗」,《澤虞》云「植虞旌」,謂田獵罷,致禽旌旗也。並與此緌不同也。○「大夫」至「田獵」。○「大夫殺則止佐車」,則天子諸侯殺,未止佐車也。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以此推之,則天子殺然後諸侯殺,諸侯殺然後大夫殺,故《詩傳》云「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士發」是也。此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謂冬獵之時。然則大緌小緌者,是夏、殷之法,秋冬皆用緌,異於周也。○注「佐車,驅逆之車」。○正義曰:按《大司馬》云:「乃設驅逆之車。」注云:「驅,驅出禽獸,使趨亡者也。逆,逆要不得令走。」凡四時田獵,欲止之剩奰各不同也。按《大司馬》春火弊,謂春時田獵,殺獲禽獸將畢,總放火焚萊而後止。春用火者,鄭注「因焚萊除陳草,皆殺而火止」。《大司馬》又云夏車弊,注云「車弊,驅獸之車止也」,謂獵人殺禽既畢,布列車乘,總驅禽獸而後止息。鄭云「夏田主用車,示所取物希,皆殺而車止」,鄭即引《王制》云:「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是殺禽既畢,佐車休止。但夏時佐車止,百姓未得田獵。鄭云百姓田獵者,因引《王制》之成文。《大司馬》又云秋羅弊,注云「秋田主用罔,中殺者多也」。皆殺而罔止。《大司馬》又云冬徒弊,注云「冬田主用眾物,多眾得取也」。○「獺祭」至「火田」。○音義:按《月令》正月「獺祭魚」,《孝經緯》云「獸蟄伏,獺祭魚」,則十月中也。是獺一歲再祭魚。此下文「鳩化為鷹」,「草木零落」,文相連接,則「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謂十月時。按《魯語》李革云:「鳥獸孕,水蟲成,於是乎禁罝罦羅網。」又云:「獸長麛夭,鳥翼鷇卵。」注云謂季春時。然則正月雖獺祭魚,虞人不得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者,按《月令》九月「豺乃祭獸」。《夏小正》十月「豺祭獸」,則是九月末十月之初。豺祭獸之後,百姓可以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者,謂八月時,但鳩化有漸,故《月令》季夏云「鷹乃學習」,孟秋云「鷹乃祭鳥」。其鳩化為鷹,則八月時也。以《月令》二月時「鷹化為鳩」,則八月鳩化為鷹也。故《周禮.司裘》云「中秋,獻良裘」,鄭司農注云「中秋鳩化為鷹」是也。「設罻羅」者,按《說文》云:「罻,捕鳥網也。」又《爾雅》云:「鳥罟謂之羅。」罻羅,總是捕鳥之網。○「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者,謂十月時。按《月令》季秋「草木黃落」,其零落芟折,則在十月也。故《毛詩傳》云:「草木不折,不操斧斤,不入山林。」此謂官民總取林木。若依時取者,則《山虞》云:「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不在零落之時。昆蟲未蟄,不以火田」者,謂未十月之時,十月則得火田,故《羅氏》云:「蠟則作羅襦。」注云:「今俗放火張羅。」從十月以後至仲春,皆得火田,故《司馬職》云春火弊是也。若陶鑄之火,則季春出火,季秋內火,按《司爟》云「季春出火」,「季秋內火」。知是陶鑄之火者,按《春秋》昭六年《左傳》云「三月,鄭人鑄刑鼎」,「士文伯曰:火未出而作火,鄭其有災乎」!刑鼎,則陶鑄也。○注「昆,明也」。○正義曰:按《說文》曰:「旻,同也。」今云明者,以字從日,故為明。「不麛」至「殀夭」。○「不麛不卵」,據春時特甚,不殀夭之等亦然,故《國語》云「獸長麛天,鳥翼鷇卵」,是春尢甚。此注云「重傷未成物」,則四時皆然也。《國語》既云「獸長麛夭」,夭與麛相連,故鄭云「少長曰夭」。
冢宰制國用,必於歲之杪,五穀皆入,然後制國用。○注:制國用,如今度支經用。杪,末也。○音義:杪,亡小反。度支,大各反,下音之。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注:小國大國,豐凶之年,各以歲之收入,制其用多少,多不過禮,少有所殺。○音義:耗,呼報反。殺,色戒反,又色別反。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注:通三十年之率,當有九年之蓄。出謂所當給為。○音義:量音亮。率音律,又音類,本又作繂。之畜,敕六反,後皆同。祭用數之仂。○注:筭今年一歲經用之數,用其什一。○音義:仂音勒,又音力。什音十。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注:不敢以卑廢尊。越猶躐也。紼,輴車索。○音義:紼音弗。躐,力輒反。輴,敕倫反。索,悉各反。喪用三年之仂,○注:喪,大事,用三歲之什一。喪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注:暴猶耗也。浩猶饒也。○音義:浩,胡老反。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注:常用數之仂。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注:菜色,食菜之色。民無食菜之飢色,天子乃日舉以樂以食。○音義:日,人一反,下同。
疏 「冢宰」至「以樂」。○正義曰:此一節論冢宰制國用及年之豐耗,並喪祭及所蓄積之法,各隨文解之。○「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者。○音義:用謂制國之用。凡制國用多少,必計地小大。又視年之豐耗,若地大年豐,則制用多;若地小年耗,則制用少。故鄭云「多不過禮,少有所殺」。○「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者,言欲制國用之時,先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蓄外,計見在之物以制國用,假令一年有四萬斛,以一萬斛擬三十年通融積聚為九年之蓄,以見在三萬斛,制國之來歲一年之用。量其今年入之多少,以為來年出用之數。○注「通三」至「給為」。○正義曰:「通三十年之率「者,每年之率入物分為四分,一分擬為儲積,三分而當年所用。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總得三分為一年之蓄。三十年之率,當有十年之蓄,此云「當有九年之蓄」者,崔氏云:「三十年之間,大略有閏月十二,足為一年,故為有九年之蓄。是王肅以為二十七年有九年之蓄,而言三十者,舉全數,兩義皆通,未知孰是也。云「出謂所當給為」者,給謂給百官賓客及民人也,為謂為造國家器物也。○注「算今」至「什一」。○正義曰:知用今年一歲經用者,以下文云「喪用三年之仂」。此直云數之仂,故知是一歲之仂也。又知仂為什一者,以仂是分散之名,故《考工記》云:「石有時以泐。」《考工記》又云:「以其圍之阞,捎其藪。」彼注「阞,謂三分之一」,此云「什一」者,以民稅一歲之十一,則國祭所用亦什一也。此謂當年經用之內,用其什一,非是通計擬三年儲積之蓄也,故鄭云「一歲經用之數」。○注「不敢」至「車索」。○正義曰:私喪者是其卑,天地社稷是其尊。今雖遭私喪,既殯巳後,若有天地社稷之祭即行之,故云「不敢以卑廢尊」也。越是踐躐之義,故云「越猶躐也」。但未葬之前,屬紼於輴,以備火災。今既祭天地社稷,須越躐此紼而往祭之,故云越紼。云「紼,輴車索」者,以停住之時,指其繩體,則謂之紼。若在塗,人挽而行之,則謂之引。故鄭注《雜記》云:「廟中曰紼,在塗曰引。」天地社稷,故有越紼之禮。六宗及山川之等,卑於天地社稷,待喪終乃祭。故《鄭志》答田瓊云:「天地郊社,至尊,不可廢,故越紼祭之。六宗山川之神,則否。」其宮中五祀在喪內,則亦祭之。故《曾子問》云君薨,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之,自啟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既葬而祭之,但祭時須人既少,眾官不皆使盡去,不須越紼,故鄭答田瓊云:「五祀,宮中之神,喪時朝夕出入所祭,不為越紼也。」天地社稷之祭,豫卜時日。今忽有喪,故既殯,越紼行事。若遭喪之後,當天地郊社常祭之日,其啟殯至於反哭,則避此郊社祭日而為之。按禮卒哭而祔,練而禘於廟。此等為新死者而為之,則非常祭也。其常祭法,必待三年喪畢也。其春秋之時,未至三年而為吉祭者,皆非禮也。若杜預之意,以為既祔以後,宗廟得四時常祭。三年大禘,乃同於吉,故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杜注云「新主既特祀於寢,則宗廟四時當祀,三年禮畢,又大禘,乃皆同於吉」。如杜之意,與三年不祭違者,按《釋例》云:「《禮記》,後儒所作,不正與《春秋》同。」是杜不盡用《禮記》也。○注「暴猶」至「饒也」。○正義曰:暴是殘暴,物被殘暴則虛耗,故云「暴猶耗也」。浩浩,是多大之義,故《堯典》云:「浩浩滔天。」故云「浩猶饒也」。○「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者,凶旱,謂凶荒遭旱也。水溢,謂水之汎溢。凡水旱之歲,歷運有常,按《律歷志》云:十九歲為一章,四章為一部,二十部為一統,三統為一元,則一元有四千五百六十歲。初人元一百六歲有陽九,謂旱九年。次三百七十四歲陰九,謂水九年。以一百六歲並三百七十四歲,為四百八十歲,注云六乘八之數。次四百八十歲有陽九,謂旱九年。次七百二十歲陰七,謂水七年。次七百二十歲陽七,謂旱七年,又注云七百二十者,九乘八之數。次六百歲陰三,謂水三年。次六百歲陽五,謂旱五年。注云:六百歲者,以八乘八,八八六十四;又以七乘八,七八五十六,相乘為一千二百歲,於《易》七八不變,氣不通,故合而數之,各得六百歲。次四百八十歲陰三,次四百八十歲陽三。從入元至陽三,除去災歲,總有四千五百六十年。其災歲兩個陽九年,一個陰九年,一個陰陽各七年,一個陰陽各五年,一個陰陽各三年,災歲總有五十七年,並前四千五百六十年,通為四千六百一十七歲。此一元之氣終矣。如《律歷》之言,此是陰陽水旱之大數也。所以正用七八九六相乘者,以水數六、火數七、木數八、金數九、故以此交互相乘也。以七八九六陰陽之數,自然故有九年、七年、五年、三年之災,須三年、六年、九年之蓄也。然災歲有陽七、陰七、陽五、陰五,此記直云三年、六年、九年之蓄,不云七五者,此各以其三相因,故不言七五也。舉六年,則七年、五年之蓄可知。若貯積滿九年之後,則腐壞,當隨時給用也。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注:尊者舒,卑者速。《春秋傳》曰:「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注:下通庶人,於父母同。天子諸侯降期。○音義:期,居宜反。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不封不樹。喪不貳事,○注:縣封,當為縣窆。縣窆者,至卑,不得引紼下棺,雖雨猶葬,以其禮儀少。封,謂聚土為墳。不封之,不樹之,又為至卑無飾也。《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與其樹數」,則士以上乃皆封、樹。貳之言二也。庶人終喪無二事,不使從政也。《喪大記》曰:「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音義:縣封,上音玄;下音窆,彼念反。不為,于偽反,注「又為」同。紼音弗。上,時掌反,下「大夫以上」同。辟音避。自天子達於庶人。喪從死者,祭從生者,支子不祭。○注:從死者,謂衣衾棺槨。從生者,謂奠祭之牲器。
疏 「君子」至「不祭」。○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殯葬日月不同,及衣衾牲器之數,各依文解之。○注「尊者」至「姻至」。○正義曰:天子諸侯位既尊重,送終禮物,其數既多,身在於喪,許其申遂,故日月緩也。大夫及士禮數既卑,送終之物,其數簡少,又職唯促遽,義許奪情,故日月促也。必至三日者,冀其更生,三日不生,亦不生矣。所引「《春秋傳》」以下,隱元年《左氏》文。同軌者,杜預云「言同軌,以別四夷之國」,謂中國諸侯,車同軌轍,盡皆來至。同盟者,杜預云「同在方岳之盟」。同位者,杜預云「古者行役不踰時」。諸侯以下,不言畢至者,有來有否,不必盡來,故不云畢。按《左傳》大夫言三月,士言踰月,此總云大夫士三月而葬者,此記者許以降二為差,故總云三月。《左傳》細言其別,故云大夫三月,士踰月。其實大夫三月者,除死月為三月。士三月者,數死月為三月,正是踰越一月,故言踰月耳。按《膏肓》,休以為士禮三月而葬,今《左氏》云踰月,於義《左氏》為短。玄箴之曰:「禮,人君之喪,殯葬,皆數來月來日。士殯葬,皆首薺月往日。尊卑相下之差數,故大夫士俱三月,其實不同。士之三月,及大夫之踰月也。」鄭《箴膏肓》以正禮而言,故云「人君殯葬,數來月來日」。若春秋之時,天子諸侯之葬皆數死月,故文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二月「葬襄王」。又成十八年八月「公薨」,十二月葬,傳云「書順也」,是皆數死月也。故鄭又云:「人君殯數來日,葬首薺月。」據《春秋》為說,其殯日之義,巳具在上《曲禮》疏。其諸侯奔喪,按《異義》:「《公羊》說天王喪,赴者至,諸侯哭。雖有父母之喪,越紼而行事,葬畢,乃還。《左氏》說王喪,赴者至,諸侯既哭,問故,遂服斬衰,使上卿弔,上卿會葬。經書叔孫得臣如京師葬襄王,以為得禮。許慎謹按:易下邳傳其容說,諸侯在千里內皆奔喪,千里外不奔喪。若同姓,千里外猶奔喪,親親也。容說為近禮。」鄭駮之云:「天子於諸侯無服,諸侯為天子斬衰三年,尊卑有差。按魯夫人成風薨,『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召伯來會葬』,傳曰『禮也』。『襄王崩』,『叔孫得臣如周,葬襄王』。天子於魯既含且賵,又會葬,為得禮,則是魯於天子,一大夫會,為不得禮可知。又《左傳》云鄭游吉云:『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豈非《左氏》諸侯奔天子之喪及會葬之明文?說《左氏》者,云諸侯不得棄其所守奔喪,自違其傳。同姓雖千里外猶奔喪,又與禮乖。」鄭之所駮,從《公羊》之義。又以《左氏傳》諸侯亦奔喪,但說《左氏》者自違其傳,云不奔喪,又難許慎云「千里外同姓猶奔喪,與禮乖也」,此是鄭氏之意。其諸侯自相奔喪禮,按《公羊》說遣大夫弔君會其葬。《左氏》說諸侯之喪,士弔,大夫會葬。文、襄之霸,令大夫弔,卿共葬事。許慎謹按:「《周禮》無諸侯會葬義,知不相會葬。」從《左氏》義。鄭氏無駁,與許同。其諸侯夫人喪,《公羊》說卿弔,君自會葬。《左氏》說諸侯夫人喪,士弔,士會葬。文、襄霸,士弔,大夫會葬,叔弓如宋葬宋共姬。上卿行,過厚非禮。許慎謹按:「《公羊》說同盟諸侯薨,君會葬;其夫人薨,君又會葬,是其不遑國政而常在路。《公羊》、《左氏》說俱不別同姓異姓。《公羊》言當會,許以為同姓也。《左氏》云不當會,據異姓也。」鄭駮之云:「按禮,君與夫人尊同,故《聘禮》卿聘君,因聘夫人。凶時會弔,主於相哀愍,略於相尊敬,故使可降一等,士弔,大夫會葬,禮之正也。《周禮》『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無異姓同姓親疏之數。」云夫人喪,士會葬,說者致之,非傳辭者,鄭氏意引《周禮》無同姓異姓之別者,破許慎云「同姓則會,異姓則不會」。鄭又云「夫人喪,士會葬,說者致之,非傳辭」,破《異義》「《左氏》說夫人喪,士弔,士會葬」之文也。按《左氏》昭三年傳云:「君薨,大夫弔。夫人,士弔」,無士會葬之文,故云說者致之。言士會葬,實非本傳之辭也。則鄭氏以為古者君薨,士弔,大夫會葬。文、襄之霸,君薨,大夫弔,卿會葬。其夫人之喪,則古及文、襄之時,皆士弔,大夫會葬,故鄭云「士弔,大夫會葬,禮之正」。○「庶人」至「貳事」。○音義:庶人之喪,賤,無碑繂。窆謂下棺。縣繩下棺,故云縣窆。威儀既少,日又促遽,將葬之時,不為雨而止。庶人既卑小,不須顯異,不蛔芰為封,不標墓以樹。若士以上,負國恩重,雖在喪中,金革無辟。庶人既無爵命,更無殊禮,三年之內,許其終喪。餘居喪之外,不供他事,故下云「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注「縣封」至「辟也」。○正義曰:知縣封當為縣窆者,若封是封土,無縣系之理,不得與縣相連,故知為窆也。不直云封當為窆,而與縣相連者,以經有兩封,若不連縣言之,恐與不封相涉,故連縣言之也。故云「不得引紼下棺」者,士雖無碑,猶有二繂。今庶人無紼,唯以繩縣棺,故云「不得引紼下棺」。云「雖雨猶葬,以其禮儀少」者,按《異義》:「《公羊》說雨不克葬,謂天子諸侯也。卿大夫臣賤,不能以雨止。《穀梁》說葬既有日,不為雨止。《左氏》說卜葬先遠日,辟不懷,吾不汲汲葬其親,不可行事,廢禮不行,庶人不為雨止。許慎謹按:《論語》云『死,葬之以禮』,以雨而葬,是不行禮,《穀梁》說非也。」從《公羊》、《左氏》之說,鄭氏無駮,與許同。按《釋廢疾》云:「雖庶人葬為雨止。《公羊》說卿大夫臣賤,不能以雨止。此等之說,則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若其巳發在路,及葬,則不為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葬,皆為雨止。」云「封謂聚土為墳」者,以對上封為窆,故明之云「封謂聚土為墳」。云「《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者,是《周禮.塚人》文。既云爵等,明有爵者乃有丘封。周以士為爵,故云「則士以上乃皆封、樹」,是庶人不封、樹。彼注云:「王公曰立,諸臣曰封。」又引《漢律》曰:「列侯墳高四丈,關內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又《禮記》云:「孔子合葬於防」,「崇四尺」,鄭云「蓋周之士制」,其樹數則無文。按《白虎通》云:「天子松,諸侯柏,大夫栗,士槐。」云「貳之言二也」者,上貳是副貳之貳,下二是二三之二。喪不貳事者,謂不為兩事,故讀從二三之二也。引「《喪大記》」以下者,證大夫士在喪有二事也。○注「從死」至「牲器」。○正義曰:盧植解云:「從生者,謂除服之後,吉祭之時,以子孫官祿祭其父祖。」故云從生者。若喪中之祭,虞祔練祥,仍從死者之爵,故《小記》云:「士祔於大夫則易牲。」又云:「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又《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喪中之祭,仍從死者之禮,而鄭云「謂奠祭之牲器」。云奠,則是喪中之祭,得從生者之爵,與《小記》、《雜記》違者。《小記》、《雜記》據死者子孫身無官爵,生者又無可祭享,故喪中之祭,皆用死者之禮。若其生者有爵,則祭從生者之法。喪祭尚爾,喪後吉祭可知。奠謂葬前,祭謂葬後,包喪終吉祭也。鄭必知祭兼喪祭,與盧植別者,以此云祭從生者,喪從死者相對。又《中庸》云:「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又云:「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祭又與葬相對,皆祭與喪葬連文,是一時之言,故祭中兼為喪奠也。或云在喪中祭,尚從死者爵,至吉祭乃用生者祿耳,故知盧解鄭言奠者,自吉祭之奠,及非時祭耳。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注:此周制。七者,大祖及文王、武王之祧,與親廟四。大祖,後稷。殷則六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夏則五廟,無大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巳。○音義:祧,他彫反。契,息列反。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注:大祖,始封之君。王者之後,不為始封之君廟。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注:太祖別子始爵者,《大傳》曰「別子為祖」,謂此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士一廟。謂諸侯之中士下士,名曰官師者。上士二廟。庶人祭於寢。○注:寢,適寢也。適,丁歷反。
疏 「天子」至「於寢」。○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立廟多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此周」至「而巳」。○正義曰:鄭氏之意,天子立七廟,唯謂周也。鄭必知然者,按《禮緯稽命徵》云:「唐虞五廟,親廟四,始祖廟一。夏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鉤命決》云:「唐堯五廟,親廟四,與始祖五。禹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週六廟,至子孫七。」鄭據此為說,故謂七廟,周制也。周所以七者,以文王武王受命,其廟不毀,以為二祧,並始祖後稷,及高祖以下親廟四,故為七也。若王肅則以為天子七廟者,謂高祖之父,及高祖之祖廟為二祧,並始祖及親廟四為七,故《聖證論》肅難鄭云:「周之文武受命之王,不遷之廟,權禮所施,非常廟之數。殷之三宗,宗其德而存其廟,亦不以為數。凡七廟者,皆不稱周室。《禮器》云:『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孫卿云:『有天下者事七世。』又云:『自上以下,降殺以兩。』今使天子諸侯立廟,並親廟四而止,則君臣同制,尊卑不別。禮,名位不同,禮亦異數,況其君臣乎。又《祭法》云『王下祭殤五』,及五世來孫。則下及無親之孫,而祭上不及無親之祖,不亦詭哉!《穀梁傳》云:『天子七廟,諸侯五。』《家語》云:『子羔問尊卑立廟制,孔子云:禮,天子立七廟,諸侯立五廟,大夫立三廟。』又云:『遠廟為祧,有二祧焉。』」又儒者難鄭云:「《祭法》『遠廟為祧』,鄭注《周禮》云:『遷主所藏曰祧』,違經正文。鄭又云『先公之遷主,藏於後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便有三祧,何得《祭法》云有二祧?」難鄭之義,凡有數條,大略如此,不能具載。鄭必為天子七廟唯周制者,馬昭難王義云「按《喪服小記》王者立四廟」,又引《禮緯》夏無大祖,宗禹而巳,則五廟。殷人祖契而宗湯,則六廟。周尊後稷,宗文王武王則七廟。自夏及周,少不減五,多不過七。《禮器》云周旅酬六尸,一人發爵,則周七尸,七廟明矣。今使文武不在七數,既不同祭,又不享嘗,豈禮也哉!故漢侍中盧植說文云「二祧謂文武」。《曾子問》當七廟,無虛主;《禮器》天子七廟,堂九尺;《王制》七廟。盧植云:「皆據周言也。《穀梁傳》天子七廟,尹更始說天子七廟,據周也。《漢書》韋玄成四十八人議,皆云周以後稷始封,文武受命。石渠論《白虎通》云:『周以後稷文武特七廟。』」又張融謹按:「《周禮.守祧職》『奄八人,女祧每廟二人』。自太祖以下與文、武及親廟四,用七人,姜嫄用一人,適盡。若除文武,則奄少二人。《曾子問》孔子說周事,而云七廟無虛主。若王肅數高祖之父、高祖之祖廟,與文、武而九,主當有九。孔子何云七廟無虛主乎?」故云以《周禮》孔子之言為本,《穀梁》說及《小記》為枝葉,韋玄成石渠論《白虎通》為證驗,七廟斥言,玄說為長,是融申鄭之意。且天子七廟者,有其人則七,無其人則五。若諸侯廟制,雖有其人,不得過五。則此天子諸侯七、五之異也。王肅云「君臣同制,尊卑不別」,其義非也。又「王下祭殤五」者,非是別立殤廟,七廟外親盡之祖,禘祫猶當祀之。而王肅云下祭無親之孫,上不及無親之祖,又非通論。且《家語》云先儒以為肅之所作,未足可依。按《周禮》惟存後稷之廟不毀。按昭七年傳云「余敢忘高圉、亞圉」,注云「周人不毀其廟,報祭之」,似高圉、亞圉廟亦不毀者。此是不合鄭說,故馬融說云「周人所報而不立廟」。○注「大祖」至「君廟」。○正義曰:凡始封之君,謂王之子弟,封為諸侯,為後世之大祖,當此君之身,不得立出王之廟,則全無廟也,故諸侯不敢祖天子。若有大功德,王特命立之則可。若魯有文王之廟,鄭祖厲王是也。魯非但得立文王之廟,又立姜嫄之廟,及魯公文公之廟,並周公及親廟,除文王廟外,猶八廟也。此皆有功德特賜,非禮之正。此始封君之子,得立一廟。始封六世之孫,始五廟備也。若異姓始封,如大公之屬,初封則得立五廟,從諸侯禮也。云「王者之後,不為始封之君廟」者,以其始封之君,非有功德,惟因先代之後以封之,不得為後世之大祖,得立此君所出王者之廟。必知然者,以經傳無文云微子為宋之始祖故也。而《左傳》云「宋祖帝乙」是也。若二王之後,郊天之時,則得以遠代之祖配天而祭,《故禮》運云:「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注「大祖」至「亦然」。○正義曰:此據諸侯之子始為卿大夫,謂之別子者也。是嫡夫人之次子,或眾妾之子,別異於正君,繼父言之,故云別子。引《大傳》者,證此大祖是別子也。云「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者,此事凡有數條:一是別子,初雖身為大夫,中間廢退,至其遠世子孫,始得爵命者,則以為大祖,別子不得為大祖也。二是別子及子孫,不得爵命者,後世始得爵命,自得為大祖。三是全非諸侯子孫,異姓為大夫者,及它國之臣初來任為大夫者,亦得為大祖,故云「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此總包上三事,如《鄭志》答趙商,此王制所論皆殷制,故云「雖非別子」,亦得立大祖之廟。若其周制,別子始爵,其後得立別子為大祖。若非別子之後,雖為大夫,但立父、祖、曾祖三廟而巳,隨時而遷,不得立始爵者為大祖。故鄭答趙商問「《祭法》云『大夫立三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注『非別子』,故知祖考無廟。商按《王制》『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注云『大祖別子始爵者』,『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二者不知所定」?鄭答云「《祭法》,周禮。《王制》之云,或以夏、殷雜,不合周制」,是鄭以為殷、周之別也。鄭必知周制別子之後得立別子為大祖者,以《大傳》云「別子為祖,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故知別子百世不遷為大祖也。周既如此,明殷不系姓,不綴食。《大傳》又云「其庶姓別於上而戚單于下,五世而昏姻可以通」,明五世之後,不復繼以別子,但始爵者,則得為大祖也。此大夫三廟者,天子諸侯之大夫皆同。知者,以此及《祭法》歷陳天子諸侯即云大夫,更不別云諸侯之大夫,故知與天子大夫同也。卿即大夫總號,故《春秋》殺卿,經皆總號大夫,其三公即與諸侯同。若附庸之君亦五廟,故莊三年《公羊傳》云「紀季以酅入於齊」,傳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又附庸得稱朝,是與諸侯同。○「廟謂諸」至「二廟」。○正義曰:按《祭法》云「適士二廟」,今此云「士一廟」,故知是諸侯之中士下士。《祭法》云「官師一廟」,故云「名曰官師者」。鄭既云諸侯之中士、下士一廟,則天子之中士、下士皆二廟也。必知皆二廟者,以其總稱元士,故《昏義》云「八十一元士」,是不分別上下也。鄭又知諸侯中士與下士同一廟者,以《祭法》云「適士二廟」,言適士則不得兼中下也。○注「寢,適寢也」。○正義曰:此庶人祭寢,謂是庶人在官府史之屬,及尋常庶人。此祭謂薦物,以其無廟,故惟薦而已。薦獻不可褻處,故知適寢也。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注:此蓋夏殷之祭名。周則改之,春曰祠,夏曰礿,以禘為殷祭。《詩.小雅》曰:「礿祠烝嘗,於公先王。」此週四時祭宗廟之名。○音義:礿,余若反。夏曰,戶嫁反,注「夏曰礿」,「夏祭曰」,下云「夏薦」同。禘,大計反。烝,之承反。祠音詞。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注:五祀,謂司命也,中霤也,門也,行也,厲也。此祭謂大夫有地者,其無地祭三耳。○音義:霤,力救反。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注:視,視其牲器之數。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注:魯人祭泰山,晉人祭河是也。
疏 「天子」至「地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夫四時祭宗廟,及祭天地山川之事,各隨文解之。○「春曰礿」者。皇氏云:「礿,薄也。春物未成,其祭品鮮薄也。」孫炎云:「礿者,新菜可礿。」○「夏曰禘」者,皇氏云:「禘者,次第也。夏時物雖未成,宜依時次第而祭之。」○「秋曰嘗」者,《白虎通》云:「嘗者,新穀熟而嘗之。」○「冬曰烝」者,烝者眾也。冬之時物成者眾。孫炎云:「烝,進也。進品物也。」○注「此蓋」至「之名」。○正義曰:疑為夏殷祭名者,以其祭名與周不同,故以為夏殷祭名。其夏殷之祭又無文,故稱蓋以疑之。此云春礿,而《郊特牲》云春禘者,鄭彼注云「禘當為禴」,從此為正。《祭義》曰「春禘」,鄭注直云「夏殷禮」,不改禘字者,以《郊特牲》已改禘為禴,故於《祭義》略之,從可知也。云「周則改之,春曰祠,夏曰礿」者,按《宗伯》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又知周以禘為殷祭者,按《公羊傳》曰「五年而再殷祭」,又《春秋經》僖八年「秋,七月,禘於大廟」,是禘為殷祭,殷猶大也,謂五年一大祭。引《詩.小雅》者,是文王之詩,《天保》之篇,謂文王受命,已改殷之祭名,以夏祭之禘,改名曰礿。而《詩》先言礿後祠者,從便文,嘗在烝下,以韻句也。於公,諸盩至不窋也。先王,謂後稷、大王、王季也。○注「五祀」至「三耳」。○正義曰:知五祀是司命、中霤、門、行、厲者,按《祭法》云「王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灶」,諸侯五祀無戶、灶,自外與天子同,明大夫五祀與諸侯同。明知是司命、中霤、門、行、厲也。云「此祭謂大夫有地者」,以其祭五祀與諸侯同,故知大夫有采地者。云「其無地祭三耳」者,以《祭法》云「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也。鄭意以此及《祭法》俱是周禮,有地者祭五,無地者祭三。按下《曲禮》大夫祭五祀,謂戶、灶、中霤、門、行,以為殷禮。此大夫五祀,為有地大夫五祀之神。又別者,以《曲禮》天子諸侯大夫皆祭五祀,更無等差,故以《月令》五祀當之,總為殷禮。此文天子云祭天地,諸侯云祭社稷,大夫云祭五祀,既別為尊卑之差,故以周法解之。○注「視視」至「之數」。○正義曰:按《夏傳》云:「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鄭注云:「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非謂尊卑。」按《周禮》上公饔餼九牢,飧五牢,饗禮九獻,豆四十。侯伯饔餼七牢,飧四牢,饗禮七獻,豆三十有二。子男饔餼五牢,飧三牢,饗禮五獻,豆二十有四。又五等諸侯,膳皆大牢,祭亦大牢,簋皆十有二,祭四望山川,用毳冕。鄭注《禮器》「五獻察,謂祭四望山川也」。又侯伯無別,三公與子男同。今此《王制》云「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則三公尊於諸侯。《夏傳》云「四瀆視諸侯,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是伯與侯別。今鄭注此「視,視其牲器」,又注《夏傳》「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參驗上下,並與《周禮》不同,不可強解合之為一。此《王制》所陳,多論夏殷之制。《夏傳》所說,又非周代之禮。鄭之所注者,當據異代法也。此經云「四瀆視諸侯」,《夏傳》「視諸侯」之下,云「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則此諸侯謂是侯爵者,不得總為五等諸侯。○注「魯人」至「是也」。○正義曰:知「魯人祭泰山」者,以《論語》云「季氏旅於泰山」,明魯君祭泰山,季氏僣之也。又《公羊》云三望,「祭泰山、河、海」,是魯祭泰山。但泰山是齊魯之界,故齊亦祭之。是以《禮器》云「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禮器》又云「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是晉人祭河也。
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注:謂所因之國,先王先公有功德,宜享世祀。今絕無後為之祭主者,昔夏后氏郊鯀,至杞為夏后,而更郊禹。晉侯夢黃熊入國而祀夏郊,此其禮也。○音義:鯀,古本反。能,乃登反,一本又作熊,音雄。
疏 「天子」至「後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置都之所,及諸侯所封之內,皆因古昔先王先公所居之地,今其地子孫絕滅而無主後者,則天子諸侯祭此先王先公,故云「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若天子因先公之後,亦祭先公。若諸侯因先王之後,亦祭先王。先王先公,皆謂有德宜世祀者。○注「昔夏」至「禮也」。○正義曰:按《祭法》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是夏郊篰。云「至杞為夏后,而更郊禹」者,按《禮運》云「杞之郊也,禹也」,是杞郊禹也。殷滅夏之時,殷則不應郊鯀,必應封夏之後,但不知名杞以否,至周封夏后於杞,據《禮運》成文,故云杞更郊禹也,不廢殷時夏后已郊禹也。云「晉侯夢黃熊入國而祀夏郊」者,按昭七年晉侯有疾,夢黃熊入於寢門。於時子產聘晉,韓宣子問子產:「其何厲鬼?」子產曰:「昔堯殛鯀於羽山,其神化為黃熊,以入於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間。」如傳所云,夏后之時,郊祭鯀以配天。至殷周之時,鯀雖不配天,以其有功,列於群祀,故云「三代祀之」。但《春秋》之時,周衰禮廢,不能祀鯀。晉既為盟主,當代天子祭群神群祀,傳之意義,謂晉當代天子攝群神之祀,不謂因此國在地無主後者。今鄭引之以證祭無主後,則謂鯀是夏家之先,晉居夏之舊地,鯀無主後,故晉祀之,禮之與傳意少異。然夏后有杞,而云無主後者,以杞不祭鯀,故云「無主後」也。其黃熊之言,稱入羽淵,按《爾雅》「鱉三足,能」,先師或以為黃熊,義或然也。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注:犆猶一也。祫,合也。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祫。後因以為常。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諸侯先時祭而後祫。凡祫之歲,春一礿而巳。不祫,以物無成者不殷祭。周改夏祭曰礿,以禘為殷祭也。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於大祖,明年春禘於群廟。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音義:犆音特。祫音洽。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注:虞夏之制,諸侯歲朝,廢一時祭。○音義:朝,直遙反。諸侯礿犆,○注:互明礿、犆文。○音義:互音戶,又戶故反。禘一犆一祫。○注:下天子也。祫歲不禘。○音義:下,戶嫁反。嘗祫,烝祫。
疏 「天子」至「烝祫」。○正義曰: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祭及時祭之事,各隨文解之。○音義:天子之祭,當祫之歲,以春物未成,不為祫祭。惟犆為時祭之礿,故云「犆礿」。下秋冬之時,先為祫祭,後為時祭,故云「祫禘、祫嘗、祫烝」。○注「天子」至「一禘」。○正義曰:按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按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至文二年八月,二十一月,於禮少四月,未得喪畢,是喪畢當祫。諸侯既爾,明天子亦然,故云「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祫。」云「後因以為常」者,按《禮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故知每三年為一祫祭,是後因以為常。云「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者,以經云「祫禘、祫嘗、祫烝」,天子位尊,故先為大禮也。云「諸侯先時祭而後祫」者,以下文云諸侯「嘗祫,烝祫」,諸侯位卑,取其漸備,故先小禮,後大禮。此等皆因巳前之制,但不知幾年一祫。《禮緯》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鄭云「百王通義」,則虞夏及殷,皆與周同袷,亦三年為一也。皇氏取先儒之義,以為虞夏祫祭,每年皆為。又云「三時祫」者,謂是秋冬。或一時得祫則為之,不三時俱祫。然按鄭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百王通義。」鄭又注此云:「春一礿而己。不祫,以物無成者不殷祭。」又《禘祫志》云:「《王制》記先王之法,祫為大祭,祫於秋於夏於冬。周公制禮,祭不欲數。」如鄭此言,則夏殷三時俱殷祭,皇氏之說也。云「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於大祖」者,僖公以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二年八月「大事於大廟」,於禮少四月,文公應合二年十二月而祫大祖廟也。是新君即位之二年,而云三年喪畢者,通死君之年為三年。云「明年春禘於群廟」者,以僖公八年「禘於大廟」,宣公八年「辛已,有事於大廟」。有事,禘也,為仲遂卒略言有事。僖也,宣也,皆八年禘。既五年一禘,則後禘去前禘五年也。前禘當三年,今二年而祫,故云「明年春禘於群廟」。按閔二年五月「吉禘於莊公」,昭十五年「禘於武宮」,昭二十五年「將禘於襄公」,禘皆各就廟為之,故云群廟。云「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者,《公羊傳》文。云「自爾」者,謂自三年禘群廟之後,每五年之內,再為殷祭,故鄭《禘祫志》云:「閔公之喪,僖三年禘,僖六年祫,僖八年禘。凡三年喪畢,新君二年為祫。」新君三年為禘,皆祫在禘前,閔公二年五月「吉禘於莊公」,則祫當在吉禘之前,故《禘祫志》云:「四月祫,五月禘。」不譏祫者,慶父作亂,國家多難。故莊公既葬,絰不入庫門。閔公早厭其亂,故四月祫,不譏,五月即禘。比月而為大祭,又於禮少四月,故書譏其速也。鄭《禘祫志》云:「魯莊三十二年八月公薨,閔二年五月吉禘。時慶父殺子般之後,公懼於難,不得時葬。葬則去首絰於門外,乃入,務自尊成以厭其禍。若巳練然,免喪又速。二年四月夏則祫。既祫,又即以五月禘於其廟。此月大祭,故譏其速也。閔公之服,凡二十一月,於禮少四月,又不禫,云吉禘,譏其無恩也。閔公以二年八月薨,僖二年除喪,始祫大廟,明年禘於群廟,自此而後,五年再殷祭,六年祫,故八年禘。僖公以三十三年十二月薨,至文二年七月間有閏,積二十一月,明月即祫。經云『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於文公之服,亦少四月,以其逆祀,故特譏之。文公十八年二月薨,宣二年除喪而祫,三年禘於群廟,自此之後,亦五年再殷祭,與僖同。六年祫,故八年禘。昭十一年五月『夫人齊歸薨』,十三年平丘之會,歸,不及祫。冬,公如晉,昭十四年春歸,乃祫,故十五年春乃禘。經云『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宮』,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昭二十五年,禘於襄公也。」此是鄭論魯之禘祫。鄭又云:「《明堂位》曰魯,王禮也。以此相推兄可知。」是鄭以天子之禮與魯同也。按《穀梁傳》以年數者不數閏,而鄭數莊公及僖公之喪,皆云通閏二十一月者,鄭欲盛言日月闕少,假令通閏,止有二十一月耳。鄭於《禘祫志》除莊公之喪少四月,而答趙商云於禮少六月者,通禫月言之也。哀姜之喪,僖三年乃除。僖二年得除閔公喪而祫者,以是喪祭雖在前喪之內,亦得為後喪之祭,故《雜記》云「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行」是也。此云三年喪畢,祫於太祖廟,明年春禘於群廟。按《玄鳥》箋云「三年既畢,禘於其廟,而後祫祭於太祖」,更有禘於其廟之文。不同者,謂練時遷主遞廟。新死者,當禘祭於其廟以安之,故《鬯人》云「廟用脩」,注云「謂始禘時」。《左氏》說禘謂既期之後。然則禘於其廟,在於練時。而《玄鳥》箋云「喪三年既畢,禘於其廟」者,鄭將練禘總就喪畢祫於太祖而言之,其實禘廟在練時也。熊氏一說,謂三年除喪,特禘新死者於廟,未知然否。其禘祫大小,鄭以《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故為大事。若王肅、張融、孔晁皆以禘為大,祫為小,故王肅論引賈逵說吉禘於莊公。禘者,遞也,審遞昭穆遷主遞位,孫居王父之處,又引禘於太廟。《逸禮》「其昭尸穆尸,其祝辭總稱孝子孝孫」,則是父子並列。《逸禮》又云「皆升合於其祖」,所以劉歆、賈逵、鄭眾、馬融等皆以為然。鄭不從者,以《公羊傳》為正,《逸禮》不可用也。又《曾子問》云「七廟、五廟無虛主,虛主者,惟天子崩「,與祫祭,祝取群廟之主。明禘祭不取群廟之主可知。《爾雅》云:「禘,大祭也。」謂比四時為大也。故孫炎等注《爾雅》,云皆以禘為五年一大祭。若《左氏》說及杜元凱,皆以禘為三年一大祭,在大祖之廟。傳無祫文,然則祫即禘也。取其序昭穆謂之禘,取其合集群祖謂之祫。鄭康成祫禘及四時祭所以異者,此祫謂祭於始祖之廟,毀廟之主,及未毀廟之主,皆在始祖廟中,始祖之主於西方東面,始祖之子為昭,北方南面,始祖之孫為穆,南方北面。自此以下皆然。從西為上,禘則太王、王季以上遷主,祭於後稷之廟,其坐位乃與祫相似。其文武以下遷主,若穆之遷主,祭於文王之廟,文王東面,穆主皆北面,無昭主。若昭之遷主,祭於武王之廟,武王東面,其昭主皆南面,無穆主。又祭親廟四。其四時之祭,惟後稷文武及親四廟也。○「諸侯」至「不礿」。○「礿則不禘」者,虞夏之制,歲朝皆闕一時之祭也。此從南方始也。南方諸侯有礿祭竟,夏來朝,故闕夏禘,故云「礿則不禘」也。○「禘則不嘗」,此西方諸侯秋來朝也,行夏祭竟,而秋來朝,故不嘗也。○「嘗則不烝」,此北方諸侯冬來朝者也,行秋祭竟,而冬來朝,故廢烝也。「烝則不礿」,此東方諸侯春來朝者也,行冬祭竟,而春來朝,故廢礿也。然各廢一時耳,餘三時皆祭也。今不從東方始,而從南方始者,欲舉春礿得祭者為始故也。○注「虞夏」至「祭時」。○正義曰:此云「虞夏之制」者,雜明諸代,不專殷。又此春礿,而注云夏殷,則知夏殷春祭俱名礿也。○「諸侯」至「烝祫」。○音義:諸侯降於天子,故礿在犆上也。欲見先時祭,故礿在犆上。○「禘一犆一祫」者,言諸侯當在夏祭一禘之時,不為禘祭,惟犆一祫而已,闕時祭也。不云一禘而云禘一者,禘在礿前,與礿在犆前,其義同,皆見先時祭也。○「嘗祫烝祫」者,謂諸侯先作時祭烝嘗,然後為大祭之祫,故云「嘗祫烝祫」。鄭既云諸侯祫歲不禘,是諸侯當祫之歲,法不作禘。而皇氏云諸侯夏時若祫,則不禘,若禘則不祫,故違鄭注,其義非也。
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注:有田者既祭,又薦新。祭以首時,薦以仲月。士薦牲用特豚,大夫以上用羔,所謂「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詩》曰:「四之日其早,獻羔祭韭。」○音義:大牢如字,又音泰。少,詩照反。日,人一反。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雁。○注:庶人無常牲,取與新物相宜而巳。○音義:稻音盜。卵,力管反。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注:握,謂長不出膚。○音義:繭字又作繭,公典反。握,厄角反。長,丁丈反。膚,方於反。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注:故,謂祭饗。
疏 「天子」至「食珍」。○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祭用牲牢,及庶人所薦之物,各隨文解之。○注「有田者既祭」至「祭韭」。○正義曰:知有田既祭又薦新者,以《月令》天子祭廟,又有薦新,故《月令》四月「以彘嘗麥,先薦寢廟」。又《士喪禮》有薦新如朔奠,謂有地之士,大斂小斂以特牲,而云薦新,故知既祭又薦新也。云「祭以首時,薦以仲月」者,《晏子春秋》云「天子以下至士,皆祭以首時」,故《禮記.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週六月,是夏四月也。又《雜記》云:「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譏其用七月,明當用六月是也。魯以孟月為祭。魯,王禮也,則天子亦然。大夫、士無文,從可知也。其《周禮》四仲祭者,因田獵而獻禽,非正祭也。服虔注桓公五年傳云:「魯祭天以孟月,祭宗廟以仲月。」非鄭義也。此薦以仲月,謂大夫士也。既以首時祭,故薦用仲月。若天子諸侯禮尊,物熟則薦之,不限孟仲季,故《月令》孟夏薦麥,孟秋薦黍,季秋薦稻是也。大夫既薦以仲月,而服虔注昭元年傳:「祭,人君用孟月,人臣用仲月。」不同者,非鄭義也。南師解云:「祭以首時者,謂大夫、士也。若得祭天者,祭天以孟月,祭宗廟以仲月。其禘祭、祫祭、時祭,亦用孟月,其餘諸侯不得祭天者,大祭及時祭皆用孟月。」既無明據,未知孰是,義得兩通,故並存焉。按《春秋》桓八年「正月,已卯,烝」,「夏,五月,丁丑,烝」,書者,《左氏》見其瀆。桓十四年八月「乙亥,嘗」,書以「御廩災」。《左氏》、《公羊》以為不應嘗。僖八年「七月,禘」,鄭以為公會王人於洮,故歸,七月乃禘。昭十五年二月禘於武宮者,鄭《禘祫志》以十一年齊歸薨,十五年喪終之禘,不擇月。定公八年冬十月順祀先公,以陽虎作亂,求福先公,特為此祭,故不用常月。此等皆不用孟月者,以春秋亂世,不能如禮,故參差不一,難以禮論也。云「士薦牲用特豚」者,按《儀禮.特牲》,是有地之士用特牲,今無地之士薦宜貶降,不用成牲,故用特豚。云「大夫以上用羔」者,以諸侯大夫有地祭者,用少牢,其無地薦者則用羔也。言以上,則包天子皆用羔也。雖用羔,天子諸侯亦用餘牲,不皆用羔,故《月令》以彘嘗麥,以犬嘗麻。云「所謂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者,所謂是《禮器》文。士薦而云百官者,舉大夫以上而言。士之屬吏,以眾言之,亦曰百官,故任厥問云:「《天官.司裘》注云:『士不太射,士無臣,祭無所擇。』此云百官皆足,則有臣矣。」汜閤答曰:「此上下兼說之耳。士雖無臣,猶有屬官佐祭。《特牲饋食》云『公有司私臣,皆殽{丞月}』,百官皆足,抑謂此也。」引「《詩》曰」者,是《豳風.七月》之篇也。云四之日,謂周之四月,夏之二月,其朔旦之時獻羔,祭用韭,薦於廟。引之者,證薦用羔之義。○注「新物相宜」。○正義曰:言相宜者,謂四時之間,有此牲穀,兩物俱有,故云相宜,非謂氣味相宜。其相宜者,若牛宜稌、羊宜黍之屬是也。○注「握謂長不出膚」。○正義曰:《公羊傳》曰「膚寸而合」,鄭注《投壺禮》云「四指曰扶」,扶則膚也。○注「故謂祭饗」。○正義曰:按《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謂大牢也。是周公制禮,天子日食大牢,則諸侯日食少牢,大夫日食特牲,士日食特豚。至後世衰亂,《玉藻》云「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則知大夫食日特豚,朔日特牲。士日食無文,朔月特豚,故《內則》曰「見子具視朔食」,注云「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大特豕,士特豚」,是常食有限,不得踰越,故知謂祭也。謂諸侯祭以大牢,得殺牛。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得殺羊。天子大夫祭,亦得殺牛。其諸侯及大夫饗食賓,得用牛也,故《大行人》、《掌客》,諸侯待賓,皆用牛也。公食大夫禮、大夫食賓禮亦用牛也,故云「謂祭饗」也。
庶羞不踰牲,○注:祭以羊,則不以牛肉為羞。燕衣不踰祭服,寢不踰廟。
疏 注「祭以」至「為羞」。○正義曰:按《有司徹》是少牢之祭,云「宰夫羞房中之羞」,注「酏食糝食」。《內則》云「糝取牛羊豕之肉」。得用牛者,祭既用少牢,則糝亦不用牛肉,以羊肉為羞。
古者公田藉而不稅,○注:藉之言借也。借民力治公田,美惡取於此,不稅民之所自治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則所云古者,謂殷時。○音義:燕,伊見反。藉,在亦反。稅,式贅反。借,子夜反。市廛而不稅,○注:廛,市物邸捨,稅其捨,不稅其物。○音義:廛,直連反。邸,丁禮反。關譏而不征,○注:譏,譏異服,識異言。征亦稅也。《周禮》:「國凶札,則無門關之征,猶譏也。」○音義:譏,居宜反。征,本又作正,音同,注下皆同。札,側八反,又音截。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注:麓,山足也。○音義:麓音鹿。夫圭田無征。○注:夫猶治也。征,稅也。《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治圭田者不稅,所以厚賢也。此則《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音義:圭音珪。
疏 「古者」至「無征」。○正義曰:此一節論古者公田不稅,及關市圭田無征之事,各隨文解之。○音義:自「古者」以下,至「夫圭田無征」,並非周法,故云古者。其藉而不稅,正謂殷時市廛而不稅。以下或兼虞夏殷以言之。○「公田藉而不稅」者,謂民田之外,別作公田。一井之中,凡有九夫,中央一夫,以為公田。藉之言借也。惟借八家之力,以治此公田,美惡取於此,而不稅民之私田。○「市廛而不稅」者,廛謂公家邸捨,使商人停物於中,直稅其所捨之處價,不稅其在市所賣之物。市內空地曰廛,城內空地曰肆。○「關譏而不征」者,征,稅也。關,竟上門也。譏,謂呵察。公家但呵察非違,不稅行人之物。此夏殷法,周則有關門之征,但不知稅之輕重。若凶年則無稅也,猶須譏禁,禁謂防遏。○「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者,以時入者,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謂民庶須有採取隨時而入官不限禁之。○音義:夫圭田無征者,夫猶治也。畿內無公田,故有圭田,卿大夫士皆以治此圭田,公家不稅其物,故云無征。必云圭者,圭,絜白也。言卿大夫德行絜白,乃與之田,此殷禮也。殷政寬緩,厚重賢人,故不稅之。周則兼通士稅之,故注云「《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注「藉之」至「殷時」。○正義曰:「治公田,美惡取於此,不稅民之所自治也」者,按宣十五年「初稅畝」,傳云「非禮」,謂稅民所自治為非禮,明依禮,惟取公田之物,故云「美惡取於此」。引《孟子》者,證三代稅法不同。按《孟子》滕文公問為國於《孟子》,《孟子》對曰:「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劉氏及皇氏皆云:「夏時民多,家得五十畝而貢五畝。殷時民稍稀,家得七十畝而助七畝。周時其民至稀,家得百畝而徹十畝。故云其實皆什一。」而云夏時人眾,殷世人稀。又十口之家,惟得五十畝之地,皆不近人情,未知可否。熊氏一說以為夏政寬簡,一夫之地,惟稅五十畝。殷政稍急,一夫之地,稅七十畝。周政極煩,一夫之地,稅皆通稅。所稅之中,皆十而稅一,故云其實皆什一。此則計田雖不得什一,理稍可通。既古意難知,故彼此俱載。又鄭注《匠人》云:「貢者,自治其所受田,貢其稅穀。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斂焉。夏則有貢無助,殷則有助無貢。」鄭注《匠人》又云:「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內,用夏之貢法,稅夫無公田;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此三代所以別也。」云「古者謂殷時」者,以《春秋》宣十五年云「穀出不過藉」,藉謂借民力也。此經亦云藉,皆謂借民力也。助官治田,與殷七十而助相當,故云古謂殷時。鄭知周之畿內用夏貢法者,按《載師》云:「以廛裡任國中之地,以埸圃任園地,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遠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鄭注云「廛裡,邑居裡矣。廛民,居之區域也」,「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仕田,自卿以下所受圭田也」,「賈田,在市賈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賞田者,賞賜之田」,「公邑,謂六遂餘地,天子使大夫治之」,「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載師》又云:「園廛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遠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又《司馬法》云:「井十為通,通為匹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計一成百井。井有九家,百井即九百家。」而云「一成三百家」者,以此田上中下除宮室塗巷三分之一,自餘通率一家受二夫,故一成為三百家。是一井九家為定,無公田也,故鄭云「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內用夏之貢法」。不稅夫者,謂鄉遂及公邑若采地,即為井田,稅夫與畿外同。知畿外用助法者,按《詩.小雅》:「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春秋》宣十五年云「初稅畝」,傳云:「穀出不過藉。」《論語》云:「盍徹乎?」《孟子》云:「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是皆論公田之事,故鄭云「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然畿外諸侯雖立公田,其實諸侯郊外亦用貢法,故《孟子》云野,九夫之田而稅一,即「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故鄭云邦國亦異外內耳。但郊內地少,郊外地多,從多言之,故云「畿外制公田,不稅夫也」。凡賦法無過十一,故《孟子》云輕於十一,大貉小貉;重於十一,大桀小桀。十一而稅,堯舜之道。但周之畿內有參差,皆不同,而言之十一,若畿外,先儒約《孟子》、《樂緯》,皆九夫為井,八家共治公田八十畝,已外二十畝以為八家井灶廬舍,是百畝之外別助,是十外稅一。郊外既十外稅一,郊內亦十外稅一。假令治一夫之田,得百一十碩粟,而貢十碩,是亦十外稅一也。劉氏以為《匠人》注引《孟子》野九夫而稅一,國中什一,諸侯謂之徹者,通其率以十一為正,則謂野九夫之田而稅一,國中十一夫之田而稅一,是二十夫之田中而稅二。計地言之,是十中稅一。若計夫實稅,猶十外稅一,與先儒同也。但不知諸侯郊內十夫受十一夫之地,若為周制耳。或畿外地寬也,一夫受百一十畝之地,與畿內異也。○注「周禮」至「譏也」。○正義曰:引《周禮》者,證凶荒之時,雖無徵稅,猶須譏禁,禁謂防遏為重。其殷則雖無凶荒,縱不賦稅,猶須譏禁,與周凶荒時同,則門關有稅,但不知稅之輕重。○注「麓山足」。正義曰:按僖十四年「沙鹿崩」,《穀梁傳》云「林屬於山為鹿」。鹿,山足也。按鄭注《大司徒》云:「竹木曰林,注瀆曰川,水鍾曰澤。」林麓山澤之異也。○注「徵稅」至「什一」。○正義曰:《載師》云「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又云「凡任地,國宅無征」,是正謂稅也。引《孟子》書者,證卿以下有圭田。謂之圭者,圭,絜也,言德行絜白也。而與之田,殷所不稅者,殷政寬厚,重賢人,周則稅之。故鄭云「此即《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者,《載師》文也。
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注:治宮室城郭道渠。
疏 正義曰:此一經前明以殷法,此則兼通周禮。三日,謂使民治城郭道渠,年歲雖豐,不得過三日,自下皆然。按《周禮.均人》云:「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年歲不同,雖豐不得過三日。
田里不粥,墓地不請。○注:皆受於公,民不得私也。粥,賣也。請,求也。
疏 「田里」至「不請」。○正義曰:田地裡邑,既受之於公,民不得粥賣。塚墓之地,公家所給,族葬有常,不得輒請求餘處。
司空執度度地。○注:司空,冬官卿,掌邦事者。度,丈尺也。○音義:度度,上如字;下大洛反,量也。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觀寒暖燥濕。沮,謂萊沛。○音義:沮,將慮反,沮沮如也。暖,乃管反,又況袁反,下文汀,萊音來,何胤云:「草所生曰萊。」庾云:「草也。」沛,蒲具反,何胤云:「水所生曰沛。」何休注《公羊傳》云:「草棘曰沛。」量地遠近,○注:制邑井之處。○音義:處,昌慮反。興事任力。○注:事,謂築邑、廬、宿、市也。○音義:任,而鴆反。築音竹。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注:寬其力,饒其食。○音義:食壯音嗣,又如字;下側狀反。
疏 「司空」至「之食」。○正義曰:此一節論司空居民並任以事食之事。言「司空執度度地」者,謂司空執丈尺之度,以量度於地,居處於民,觀山川高下之宜,沮澤浸潤之處。又必以時候此四時,知其寒暖。○注「觀寒」至「萊沛」。○正義曰:言觀寒暖,解四時燥濕,解山川沮澤。燥謂山也,濕謂川與沮,澤謂萊沛者,何胤云:「沮澤,下濕地也。草所生為萊,水所生為沛。」言沮地是有水草之處也。○注「制邑井之處」。○正義曰:按《小司徒》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為邑之處,謂平原之地,衍沃之所,堪造邑井,即《左傳》所謂「井衍沃」也。若山林藪澤,則不堪邑井也。○注「事謂」至「市也」。○正義曰:上云用民之力,惟三日而巳,故注云「治宮室城郭道渠」。此言興事,言興則用力難重,故云「事謂築邑「。築邑則築城也。又築廬之與宿及市。按《遺人》云「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是也。○「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者。○音義:凡國家為役之法,老少功程不同,老則功少,壯則功多。今使民之時,雖役壯者,限以老者之功程,故曰「任老者之事」。凡廩餼牲體,壯者食多,老者食少,雖老者給以壯者之料,故食壯者之食,壯者從老者之功,故注云「寬其力」。老給壯糧,故云「饒其食」。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濕。○注:使其材藝堪地氣也。○音義:燥,素老反。廣谷大川異制,○注:謂其形象,民生其間者異俗,○注:謂其所好惡。○音義:好惡,上呼報反;下烏路反。剛柔、輕重、遲速異齊。○注:謂其情性緩急。○音義:齊,才細反。緩,戶管反。五味異和,○注:謂香臭與鹹苦。○音義:和,胡臥反,下同。臭,尺救反。器械異制,○注:謂作務之用。○音義:械,戶戒反,何休注《公羊》云:「攻守之器曰械。」鄭注《大傳》云:「禮樂之器及兵甲也。」郭璞《三蒼解詁》云:「械,器之總名。」衣服異宜。○注:謂旃裘與絺綌。○音義:旃裘,上之然反;下音求。絺,初宜反。綌,去逆反。脩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注:教謂禮義,政謂刑禁。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注:地氣使之然。東方曰夷,被發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注:雕,文。謂刻其肌,以丹青湼之。交趾,足相鄉然,浴則同川,臥則舛。不火食,地氣暖,不為病。○音義:被,皮義反,下同。雕,本又作彫,同;彫,刻鏤也。題,大兮反。趾音止。刻音克。肌音饑。湼,乃結反。相鄉,許亮反。舛,昌戀反。西方曰戎,被發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注:不粒食,地氣寒,少五穀。○音義:衣,於既反,下同。粒音立。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注:其事雖異,各自足。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注:皆俗間之名,依其事類耳。鞮之言知也。今冀部有言狄鞮者。○音義:嗜欲,市志反。寄,京義反。鞮,丁兮反。譯音亦。間如字,又間廁之間。
疏 「凡居」至「曰譯」。○正義曰:此一節論中國及四夷居處言語衣服飲食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者,材謂氣性材藝,言五方之人,其能各殊。五者居處,各須順其性氣材藝,使堪其地氣,故盧植云「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即其義也。○注「情性緩急」。○正義曰:性謂稟性自然,故《孝經說》云「性者,生之質。若木性則仁,金性則義,火性則禮,水性則信,土性則知」,《中庸》云「天命之謂性」,是賦命自然。情者,既有識知,心有好惡,當逐物而遷,故有喜怒哀樂好惡。此經云「剛柔輕重遲速」,天生自然,是性也。而連言情者,情是性之小別,因性連言情者耳。若指而言之,則上文異俗是情也。故注云「謂其所好惡」。今經有「剛柔輕重遲速」六事,而注惟云緩急者,細別則有六,大總惟二。剛輕速,總是急也。柔重遲,總是緩也,此大略而言。人性不同,亦有柔而躁者,剛而遲者,故《尚書》云「皋陶行有九德」是也。○注「謂作務之用」。○正義曰:作務之用者,謂民之作務所用,五方不同,故《考工記》若粵之用鎛,胡之用弓車,故云「器械異制」。器謂總用之器,械謂兵器,故《公羊傳》何休云:「攻守之器曰械。」○「脩其」至「其宜」。○音義:俗謂民之風俗,宜謂土地器物所宜,教謂禮義教化,政謂政令施為,言脩此教化之時,當隨其風俗,故云「不易其俗」。○「齊其政」者,謂齊其政令之事,當逐物之所宜,故云「不易其宜」。教主教化,故注云「教謂禮義」。政主政令,故注云「政謂刑禁」也。○「中國」至「曰譯」。○正義曰:從此以下至北方曰譯,總論四夷中國之異。○「中國戎夷五方之民」者,舉戎夷則蠻狄可知。「五方之民」者,謂中國與四夷也。○「文身」者,謂以丹青文飾其身。○「有不火食」者,以其地氣多暖,雖不火食,不為害也。言有不火食者,亦有火食者。○「彫題交趾」者,彫謂刻也,題謂額也。謂以丹青彫刻其額,非惟彫額,亦文身也。故仲雍居吳越,《左傳》云「斷髮文身」。趾,足也。言蠻臥時頭鄉外,而足在內而相交,故云「交趾」。不云被發者,發斷故也。○「衣皮,有不粒食者矣」者,以無絲麻,惟食禽獸,故衣皮。地氣寒,少五穀,故有不粒食者。○「衣羽毛於穴居」者,東北方多鳥,故衣羽。正北多羊,故衣毛。凝寒至盛,林木又少,故穴居。其有不粒食者,與西戎同。○「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者,言中國與四夷雖異,各有所安之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者,言中國與四夷皆有所和之味,所宜之服,所利之用,所備之器,其事雖異,各自充足。○「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者,以水土各異,故言語不通;好惡殊別,故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者,謂帝王立此傳語之人,曉達五方之志,通傳五方之欲,使相領解。其通傳東方之語官謂之曰寄,言傳寄外內言語。通傳南方語官謂之曰象者,言放象外內之言。其通傳西方語官謂之狄鞮者,鞮,知也,謂通傳夷狄之語,與中國相知。其通傳北方語官謂之曰譯者,譯,陳也,謂陳說外內之言。東方謂之夷者,《風俗通》云:「東方人好生,萬物牴觸地而出。夷者,牴也。」其類有九,依《東夷傳》「夷有九種,曰畎夷、於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元夷、風夷、陽夷。」又李巡注《爾雅》云:「一曰玄菟、二曰樂浪、三曰高驪、四曰滿飾、五曰鳧臾、六曰索家、七曰東屠、八曰倭人、九曰天鄙。」南方曰蠻者,《風俗通》云:「君臣同川而浴,極為簡慢。蠻者,慢也。」其類有八,李巡注《爾雅》云:「一曰天竺、二曰咳首、三曰僬僥、四曰跛踵、五曰穿焜、六曰儋耳、七曰狗軹、八曰旁春。」西方曰戎者,《風俗通》云:「斬伐殺生,不得其中。戎者,凶也。」其類有六,李巡注《爾雅》云:「一曰僥夷,二曰戎央,三曰老白、四曰耆羌、五曰鼻息、六曰天剛。」北方曰狄者,《風俗通》云:「父子嫂叔,同穴無別。狄者,辟也。」其行邪辟,其類有五,李巡注《爾雅》云:「一曰月支、二曰穢貊、三曰匈奴、四曰單于、五曰白屋。」○注「彫文」至「為病」。○正義曰:按《漢書.地理志》文,越俗斷髮文身,以辟蛟龍之害,故刻其肌,以丹青之。以東方南方皆近於海,故俱文身。云「浴則同川,臥則舛」者,言首在外而足相鄉內,故《典瑞》注云「舛而同邸」。正本直云「臥則舛,」無同字。俗本有同字,誤也。○注「皆俗」至「鞮者」。○正義曰:言寄、象、狄鞮、譯,皆是四夷與中國,皆俗間之名也。云「依其事類耳」者,○音義:中國通傳之人,各依其當方事之比類而言說之,即寄者寄付東方之言,像者像似南方之言,是依其事類者也。云「今冀部有言狄鞮者」,今日之言,必有從於古,欲證古有狄鞮之言,鞮與知聲相近,故鞮為知也。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注:得猶足也。○音義:度,大洛反。參,七南反。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注:立小學大學。○音義:咸,行緘反。樂音岳,又音洛。
疏 「凡居」至「興學」。正義曰:此一節論居民與地相得,及食節事時勸功尊君立學之事。○音義:食節,謂食得其節。事時,謂事得其時。樂事,謂民樂悅事務。勸功,謂勉勵立功。尊君,謂臣民尊君。親上,謂在下親愛長上。民富而可教,謂民事既得如此,然後可得興學也。
司徒脩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絀惡。○注:司徒,地官卿,掌邦教者。逮,及也。簡,差擇也。○音義:防,本又作坊,音同。恤,辛律反。逮音代,又大計反。肖音笑。絀,敕律反。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注:帥,循也。不循教,謂敖很不孝弟者,司徒使鄉簡擇以告者,鄉屬司徒。○音義:帥音率。循音巡。敖,本又作傲,同五報反。很,胡墾反。弟,大計反,本又作悌。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注:將習禮以化之,使之觀焉。耆老,致仕及鄉中老賢者。朝猶會也。此庠,謂鄉學也。鄉,謂飲酒也。鄉禮,春秋射,國蠟,而飲酒養老。○音義:朝,直遙反。庠音祥。與音預。蠟,仕詐反。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使轉徙其居,覬其見新人,有所化也。亦復習禮於鄉學,使之觀焉。○音義:覬音冀。復,扶又反,下「又復」、「復移」、「復與」同。不變,移之郊,如初禮。○注:郊,鄉界之外者也。稍出遠之,後中年又為之習禮於郊學。○音義:為,於偽反,下「又為」、「親為」、「為其大」、「亦為」皆同。不變,移之遂,如初禮。○注:遠郊之外曰遂,遂大夫掌之。又中年復移之使居遂,又為習禮於遂之學。不變,屏之遠方,終身不齒。○注:遠方,九州之外。齒猶錄也。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注:移居於司徒也。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藝者。○音義:選,宣戀反,下皆同。行,下孟反。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注:可使習禮者。學,大學。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注:不征,不給其繇役。造,成也。能習禮,則為成士。○音義:給音急。徭,本又作繇,音遙。樂正崇四術,立四教。○注: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虞書》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崇,高也。高尚其術,以作教也。幼者教之於小學,長者教之於大學。《尚書傳》曰:「年十五始入小學,十八入大學。」○音義:樂音岳。長,丁丈反,下同。夔,求龜反。命女音汝。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注:順此四術,而教以成是士也。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注: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音義:夏,戶嫁反,注及下注「夏官」同。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注:皆以四術成之。王子,王之庶子也。群后,公及諸侯。○音義:適,丁歷反,下注同。造,才早反,徐七到反。凡入學以齒。○注:皆以長幼受學,不用尊卑。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於大樂正,大樂正以告於王。○注:此所簡者,謂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音義:胥,息餘反,又息呂反,下同。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注:亦謂使習禮以化之。不變,王又親為之臨視,重棄賢者子孫。此習禮皆於大學也。不變,王三日不舉。○注:去食樂,重棄人。○音義:去,丘呂反。屏之遠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注:棘當為僰。僰之言逼,使之逼寄於夷戎。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音義:屏,必郢反。棘,依注音僰,又作僰,蒲北反,偪也。偪,彼力反。大音太,舊他佐反。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注:移名於司馬。司馬,夏官卿,掌邦政者。進士,可進受爵祿也。
疏 「司徒」至「進士」。○正義曰:此一節論司徒脩禮明教,上賢絀惡,教學升進之事,各隨文解之。○「脩六禮以節民性」者,六禮謂冠一、昏二、喪三、祭四、鄉五、相見六。性,稟性自然,剛柔輕重遲速之屬,恐其失中,故以六禮而節其性也。○「明七教以興民德」者,七教即父子一、兄弟二、夫婦三、君臣四、長幼五、朋友六、賓客七也。德者,得也。恐人不得其所,故以七教以興舉其民,使之皆得其所也。此六禮七教,並是殷禮,周則五禮十二教也。「齊八政以防淫」者,八政一曰飲食,二曰衣服,三曰事為,四曰異別,五曰度,六曰量,七曰數,八曰制。淫謂過奢侈,故以八政禁令之事以防淫。淫過之失,貴賤同有,故不云民淫。○「一道德以同俗」者,道,履蹈而行,謂齊一所行之道,以同國之風俗。敬養耆老,所以致恭孝之心;哀恤孤獨,所以逮及不足,謂以恩惠遂及之,不足,則孤獨者也。尊上賢人,所以崇獎有德;簡去不肖,所以絀退惡人。從「司徒」以下至「升諸司馬,曰進士」,皆是司徒所掌教之事,既云上賢崇德,簡不肖絀惡,總之於此。從命鄉簡不帥教者,至終身不齒,論絀惡之事,謂鄉人入學,不帥師教,屏退絀除也。自「命鄉論」至「曰造士」,論崇德之事,謂鄉人入學,德業有成,升名進於司徒。又鄉人所學,須有經術。自「樂正崇四術」至「《詩》、《書》」,明所習業之事。非惟鄉人所教如此,王子公卿之子亦當須教,其不肖者亦當退之。自「王大子」以下至「終身不齒」,論教王子等屏退之事。但鄉人既卑,節級升之,故為選士、俊士,至於造士。若王子與公卿之子,本位既尊,不須積漸,學業既成,即為造士。於是大樂正之官,總論鄉人造士,及王子等造士,以告於王,升諸司馬,故云「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是總包鄉人及王子及公卿之子學業成者。○注「帥循」至「司徒」。○正義曰:「帥,循也」,《爾雅.釋詁》文。云「鄉屬司徒」者,六鄉大夫,皆司徒統領,《周禮》鄉皆屬地官,是鄉屬司徒也。○「耆老」至「事焉」。○司徒命此鄉學,簡擇不帥教者,以告司徒,司徒乃命鄉內耆老皆聚會於鄉學之庠,乃擇善日於鄉學內,為此不帥教之人,習其射禮,中者在上,故云上功。又於鄉學習此鄉飲酒之禮,令老者居上,故云上齒。欲使不帥教之人觀其上功,自勵為功;觀其上齒,則知尊敬長老。大司徒帥領國之英俊之士,與在鄉射飲酒執行事焉。使俊士與之以為榮,惡者慕之而自勵。此言國之俊士,則非惟鄉內之人。○注「耆老」至「養老」。○正義曰:總言耆老,其數則眾,故知致仕及鄉中老賢致仕,則《書傳略說》云「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是也。鄉中老賢,謂鄉人不仕,年老有德行者,故《鄉飲酒》云:「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注云:「先生,鄉中致仕者。君子,國中有盛德者。」云「朝猶會也」者,恐有朝王之嫌,故云「朝猶會也」。云「此庠謂鄉學也」者,以習射上功,在州學;習鄉上齒,在黨學,恐此是州黨之學,故云「庠,鄉學也」。謂初時耆老聚會於庠學,乃擇元日,就州學習射,就黨學上齒,習射習鄉,各在一處,則不得同日也。云「鄉謂飲酒也」者,言經中習鄉謂飲酒者,此鄉既有上齒之文,故知謂鄉飲酒也。云「鄉禮春秋射」者,按《州長職》云「春秋而射於州序」。然則射在州序,而云鄉射禮者,州屬於鄉,雖在州序,亦得謂之鄉。或可鄉居此州,更不立州學。若州之有事,則就鄉學,是鄉學得為射也。云「鄉禮春秋射」者,解習射之處也。云「國蠟,而飲酒養老」者,周之十二月,國家蠟祭之時,黨正鄉飲酒而養老。按《黨正》云:「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知此經習鄉,非正月鄉學飲酒者,以鄉學飲酒無正齒位之事。此云上齒,按《黨正職》云:「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又《禮記.鄉飲酒義》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解此鄉為黨正飲酒。謂之鄉者,黨,鄉之屬,故云鄉也。或鄉之所居之黨,不別立黨學,黨之正齒位,就鄉學為之,亦謂之飲酒。○注「中年」至「觀焉」。○正義曰:按《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上云命鄉簡不帥教者,謂初入學一年之終,簡不帥教敖很之人,為之習射習鄉。此注云「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中猶間也,謂間一年而考校之。時不變者,右鄉者移左,左鄉者移右。下云「不變,移之郊」者,謂五年之時,更簡不帥教者,故注云「中年又為之習禮」,間四年之下一年也。下云「不變,移之遂」者,謂七年之時,故注云「又中年移之遂」,間六年之下一年也。下云「不變,屏之遠方」者,謂九年之時。鄭注不云間年者,以九年限極,不須云間年也。云「亦復習禮於鄉學」者,習禮謂習射上功,習鄉上齒,故經云「如初」。○注「郊鄉」至「郊學」。○正義曰:此郊謂近郊也。以遠郊之內,六鄉居之。若鄉民近國城,及國內之人,其學在國中,或在公宮之右。或在公宮之左,故前云右鄉。若鄉人遠國城,在近郊之外者,則學在近郊,其習禮亦鄉大夫臨之。○注「遠郊」至「之學」。○正義曰:按《司馬法》曰:「百里郊,二百里野。」《遂人》云:「掌邦之野。」既二百里為野,遂之所居,故知遠郊之外。云「遂大夫掌之」者,謂遂大夫掌所職二百里中也。且此不帥教者,移之在遂,不應鄉大夫臨之,故亦遂大夫掌之。遂大夫亦帥國之俊選,於遂學而行禮也。但六鄉州學主射,黨學主正齒位,遂則縣與州同,鄙與黨同。未知縣正主射、鄙師主正齒位以否,亦應與鄉不異,但《周禮》不備耳。但縣鄙皆屬於遂,雖各立學,總曰遂學。或遂之所居縣鄙,不立縣鄙之學,有事則在遂學與鄉同。○注「遠方」至「錄也」。○正義曰:九州之外,於周,則夷鎮蕃也。蓋隨罪之輕重,而為遠近之差。若王子公卿之子,雖屏夷狄,但居夷狄之內畔,故下注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明鄉人則屏於南北也。「齒猶錄也」者,按《文王世子》云「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以年相次,是錄其長幼,故云「齒猶錄也「。○注「移名」至「藝者」。○正義曰:大司徒之官,命鄉大夫論量考校此鄉學之人,有秀異之士者,升於司徒,先名惟在鄉,今移名於司徒,謂錄名進在司徒,其身猶在鄉學。云「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藝者」,謂鄉大夫考此鄉學之人有德行道藝者。德行謂孝友之徒,道藝謂多才藝。此惟升名司徒,未即貢舉入官也。按《鄉大夫》云「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謂鄉人有能有賢者,以鄉飲酒之禮興之,獻賢能之書於王,名則升於天府,身則任以官爵,則下文云「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彼據鄉人,故三年一舉,此據學者,故中年考試,殷、周同也。熊氏以為此中年舉者為殷禮,鄉大夫三年舉者周法,其義非也。○注「可使」至「大學」。○正義曰:按《內則》云:「二十而冠,始學禮。」此升於大學曰俊士之人,年以二十,故可使習禮。云「學大學」者,按《尚書》周傳云:「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三入小學,二十入大學。」又《書傳略說》:「餘子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學。」其鄉人當與餘子同,故知二十習禮之時在大學也。此升於學者,謂身升於大學,非惟升名而巳。○注「不征」至「成士」。○正義曰:征謂力役,故云「不給繇役」。此繇役者,供學及司徒細碎之繇役也。上文「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者,雖升名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以藝業未成。次云「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者,身雖升學,亦以學未成,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免其繇役。定本云「升之學」,無「大」字,升諸司徒,則不征於鄉,升之於學,則不征於司徒,皆免其繇役者,是為造成之士。云「能習禮則為成士」者,以二十習禮,禮以立身,故為成士。然習禮必年二十,按《書傳》適子二十入大學,餘子十八入大學。然則升名司徒,未入大學,已能習禮。為造士者,二十習禮,舉其大網。若其性識聰明,則亦早能習之。○注「樂正」至「大學」。○正義曰:樂正掌國子之教者,按《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引《虞書》「命汝典樂,教胄子」者,證以樂官教胄子之義。孔注《尚書》云:「胄,長也。」謂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云「高尚其術,以作教也」者,謂樂正之官,當光揚尊崇此四術以為教,謂敷暢義理,贊明旨趣,使學者知之。引「《尚書傳》曰」以下,《書傳略說》文。「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樂正之官,依順此古昔先王之道,則《詩》、《書》、《禮》、《樂》」之等,教之造成此士術者,是道路之名。《詩》、《書》、《禮》、《樂》,是先王之道路謂之術。○注「春夏」至「相成」。○正義曰:鄭以經云「春秋教以《禮》、《樂》」,則秋教《禮》,春教《樂》。「冬夏教以《詩》、《書》」,則冬教《書》,夏教《詩》,故云「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所以《詩》得為聲者,《詩》是樂章,《詩》之文義,以樂聲播之,故為聲。若以聲對舞,則聲為安靜,舞為鼓動,舞為陽,聲為陰,故《大胥》云「春,釋采合舞;秋,頒學合聲」是也。就舞之中,奮動甚者屬陽,奮動靜者屬陰,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是也。云「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者,《書》者言事之經,《禮》者行事之法,事為安靜,故云「《書》、《禮》者事,事亦陰也」。《文王世子》云:「秋學《禮》,冬讀《書》。」與此同也。云「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者,若不互言,當云春夏教以《樂》、《詩》,秋冬教以《禮》、《書》,則是春夏但教以《樂》、《詩》,不教《禮》、《書》;秋冬但教以《禮》、《書》,不教以《樂》、《詩》。言其四術不可暫時而闕,今交互言之,云春教《樂》,明兼有《禮》;秋教《禮》,兼有《樂》。夏教《詩》,兼有《書》;冬教《書》,兼有《詩》,故云「皆以其術相成」,但遂其陰陽以為偏主耳。○注「皆以」至「諸侯」。正義曰:「皆以四術成之」,解經「皆造焉」,謂王太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國之俊選,皆以四術造焉。云「王子,王之庶子也」者,以經云「王太子」,乃云王子,故知是庶子也。云「群后,公及諸侯」者,以經「群后」之下,即云卿大夫士,無諸侯之文,故知群后之中,是三公及諸侯也。○注「皆以長幼受學」。○正義曰:「長幼受學,雖王大子亦然,故《文王世子》云:「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是其事也。○注「此所」至「上也」。○正義曰:「此所簡者,謂王大子以下」者,承上鄉之學下,恐所簡兼有鄉人,故明之也。云「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者,按《周禮》「大司樂中大夫二人」,「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皆屬大司樂,故云「樂官屬也」。云「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者,以上文鄉人中年考校,恐此亦中年,故明之也。知九年者,以下即云「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無移左鄉右鄉及移郊遂之事,故知是九年學止也。○注「習禮皆於大學也」。○正義曰:若殷人習禮在於大學,即《明堂位》云:「瞽宗殷學。」《文王世子》云:「禮在瞽宗,殷之大學也。」若周則大學曰東膠,瞽宗不得為周之大學也。故鄭注《儀禮.鄉射》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又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則周之尋常習禮於殷學之中,至九年為王子不變,其習禮當於東膠大學。然則餘子十八入太學,嫡子二十入太學者,皆是殷法也。若周法立當代大學在公宮左,太學即東膠也。又立小學於西郊,小學即有虞氏之庠,其習《書》於虞氏之學,習《禮》、《樂》於殷之學,習舞於夏后氏之學,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又云「《禮》在瞽宗,《書》在上庠」,《詩》則無文,鄭注云「弦謂以絲播《詩》」,則習《詩》亦在瞽宗。然《詩》與《禮》、《樂》雖各在其學習之,至二十入大學之時,仍於大學之中兼習四術,故此注云「習禮皆於大學」,是周之大學亦習禮也。禮既在瞽宗,又在大學,則其餘亦可知也。○注「棘當」至「太遠」。○正義曰:「僰之言偪」者,按《漢書》云西南有僰,夷知非彼夷而讀為偪者,以與寄文相對。寄非東方夷名,是寄旅之意,則僰亦非西方夷名,故以為逼迫於夷狄也。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者,按《漢書.地理志》云「南北萬三千里,東西九千里」,又《帝王世紀》「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東西九千三百二里」。漢地既然,則古亦應爾,皆南北長,東西短,故鄭此注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大樂」至「進士」。○此大樂正之官論造士之中最秀異者,以告於王而升名於司馬論之,曰進士,言進受爵祿也,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似專據王子等,其實鄉人入學為造士者,亦同於此。其鄉人不在學者及邦國所貢之士,所貢於王,亦當升諸司馬,以司馬掌爵祿。故有司士屬焉。其職云「以德詔爵,以功詔祿」,即知凡入仕者,皆司馬主之。下文更不見鄉人及邦國所貢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但文不具耳。
司馬辨論官材,○注:辨其論,官其材,觀其所長。○音義:其論如字,舊力困反。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注:各署其所長。論定,然後官之。○注:使之試守。任官,然後爵之。○注:命之。○音義:任,而金反,下注同。位定,然後祿之。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注:以不任大夫也。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注:乘兵車衣甲之儀。有發,謂有軍師發卒。○音義:衣,於既反。卒,子忽反。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注:謂擐衣出其臂脛,使之射御,決勝負,見勇力。○音義:技,其綺反,本或伎,後同。臝,本又作臝,力果反。肱,古弘反。擐,舊音患,今讀宜,音宣;依字作<扌爵>,《字林》云「<扌爵>,<扌爵>臂也,先全反。」脛,胡定反。見,賢遍反。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注:言技謂此七者。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注:欲專其事,亦為不德。出鄉不與士齒。○注:賤也。於其鄉中則齒,親親也。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注:亦賤。
疏 「司馬」至「士齒」。○正義曰:此一節主論司馬之官用其人,及發兵論射御,及居官黜退之事。司馬辨論官材,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王必以樂正所論之狀,授與司馬,司馬得此所論之狀,乃更論辨之,觀其材能高下,知其堪任何官,是準擬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論進士之賢者」,謂司馬辨論之後,不堪者屏退,論量進士賢者以告於王,告王之時,而正定其論,各署其所長。若長於禮者,署擬於禮官。長於樂者,署擬於樂官。論定然後官之者,謂既論擬定,然後試之以所能之官。○「任官然後爵之」者,謂堪任此官,然後爵命之。○「位定然後祿之」者,謂既受爵命,使有職位,然後與之以祿。○注「以不任大夫也」。○正義曰:以經云「大夫廢其事」,故知不堪任大夫也。致仕而退,死得以大夫禮葬,故《論語注》云「大夫退,死,葬以士禮。致仕,以大夫禮葬」是也。○「有發」至「車甲」,有發謂國有軍旅,以發士卒,是司馬之事,王則命大司徒教此士卒以車甲之事,謂教以乘兵車及衣甲之儀容。必司徒者,以司徒主眾,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參也。○注「有發」至「發卒」。○正義曰:知發是發卒者,以經云「教士以車甲」,故知發謂軍師發卒也。○「凡執」至「士齒」。○執技之事,凡有三條:上條論課試武夫技藝之事;中條論執技之人,並射御之外祝史醫卜之等;下條論執技之人,不得更為二事,以其賤,故出鄉不與士齒。○「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者,言此既無道藝,惟論力以事上,故適往四方境界之外,則使之擐露臂脛,角材力,決射御勝負,見勇武。○注「言技謂此七者」。正義曰:七者謂祝一、史二、射三、御四、醫五、卜六、百工七。射御前經以顯,此重云者,上論所試之時,此論與祝、史、醫、卜並列見其色目。○注「欲專其事,亦為不德」。○正義曰:「所以不貳事,不移官」者,欲使專一其所有之事,非但欲使專事,亦為技藝賤薄,不是道德之事,故不許之。
司寇正刑明辟,以聽獄訟。○注:司寇,秋官卿,掌刑者。辟,罪也。○音義:辟,婢亦反,注同。必三刺,○注:以求民情,斷其獄訟之中:一曰訊群臣,二曰訊群吏,三曰訊萬民。○音義:制,七智反,殺也。斷,丁亂反,下「制斷」、「斷計」同。中如字,又丁仲反。有旨無簡,不聽。○注:簡,誠也。有其意,無其誠者,不論以為罪。。附從輕,○注:附,施刑也。求出之使從輕。赦從重。○注:雖是罪可重,猶赦之。凡制五刑,必即天論,○注:制,斷也。即,就也。必即天論,言與天意合。閔子曰:「古之道不即人心。」即或為則,論或為倫。○音義:論音倫,理也,注同。郵罰麗於事。○注:郵,過也。麗,附也。過人、罰人,當各附於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音義:郵音尢,俗作郵。麗,郎計反。當,丁郎反。假,古雅反。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注:權,平也。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注:意,思念也。淺深,謂俱有罪,本心有善惡。○音義:量,徐音亮,後皆同。別,彼列反。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注:盡其情。疑獄,汜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注:小大猶輕重,巳行故事曰比。○音義:汜,本又作汎,孚劍反。比,必利反,注同,例也。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聽之。○注:史,司寇吏也。正,於周鄉師之屬,今漢有平正丞,秦所置。○音義:平,彼命反。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寇,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注:《周禮》鄉師之屬,「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職聽於朝。司寇聽之」。朝,王之外朝也。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音義:棘,紀力反。要之,於妙反,謂要最,舊一遙反。槐,回、懷二音。大司寇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注:王使三公復與司寇及正共平之,重刑也。《周禮》:王欲免之,乃命公會其期。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又,然後制刑。○注:又當作宥。宥,寬也。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音義:又,義作宥。忘音妄。凡作刑罰,輕無赦。○注:法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音義:為,於偽反。易,以豉反,後「易犯」同。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注:變,更也。侀音刑。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注:析言破律,巧賣法令者也。亂名改作,謂變易官與物之名,更造法度。左道,若巫蠱及俗禁。○音義:析,思歷反。亂名如字,王肅作循名。巧,起教反,又如字。蠱音古。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注:淫聲,鄭、衛之屬也。異服,若聚鷸冠、瓊弁也。奇技、奇器,若公輪般請以機窆。○音義:鷸,伊必反,徐音述。弁,皮戀反。般,百間反。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眾,殺。○注:皆謂虛華捷給無誠者也。○音義:行,下孟反。華,戶瓜反,又如字。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眾,殺。○注:今時持喪葬、築蓋、嫁取、卜數文書,使民倍禮違制。○音義:日,入一反。此四誅者,不以聽。○注:為其為害大,而辭不可明。凡執禁以齊眾,不赦過。○注:亦為人將易犯。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注:尊物,非民所宜有。戎器,軍器也。粥,賣也。○音義:璋,之羊反。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奸色亂正色,不粥於市。○注:凡以其不可用也。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也。度,丈尺也。數,升縷多少。中,丁仲反,下皆同。幅,方服反。耒耜,上力對反;下音似。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注:不示民以奢與貪也。成猶善也。五穀不時,果實未孰,不粥於市。○注:物未成,不利人。木不中伐,不粥於市。○注:伐之非時,不中用。《周禮》:「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音義:夏,戶嫁反,下「春夏」同。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注:殺之非時,不中用。《月令》:「季冬始漁。」《周禮》:「春獻鱉蜃。」○音義:蜃,常忍反,雉化為之。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注:關,竟上門。譏,呵察。○音義:竟者境。苛音何,又呼河反,本亦成呵。
疏 「司寇」至「異言」。○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論司寇聽訟刑罰禁止之事,各隨文解之。從此至「赦從重」,論司寇正刑明辟之法。○「正刑明辟」者,謂司寇當正定刑書,明斷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傾邪,以聽天下獄訟。○「必三刺」者,言正刑明辟聽訟之時,刑法宜慎,不可專制,故必須三刺以求民情。「有旨無簡,不聽」,求民情,既得其所犯之罪,雖有旨意,無誠實之狀,則不聽之,不論以為罪也。○「附從輕」者,附謂施刑,施刑之時,此人所犯之罪在輕重之間;可輕可重,則當求可輕之刑而附之,則罪疑惟輕是也。○「赦從重」者,謂所犯之罪,本非意故為,而入重罪。今放赦之時,從重罪之上而赦之,其意輕故也。即《尚書》云「眚災肆赦」是也。○注「一曰」至「萬民」。○正義曰:按《周禮.司刺》云:「壹刺曰訊群臣,再刺曰訊群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殺也。謂欲殺犯罪之人,其一問可殺與否於群臣,群臣謂公卿大夫士;其二問可殺與否於群吏,群吏謂庶人在官者,其三問可殺與否於庶人,庶人謂萬姓眾來觀者。此三刺雖以殺為本,其被刑不殺者,亦當問之。○注「簡誠」至「為罪」。○正義曰:旨,意也。簡,誠也。言犯罪者,雖有其意而無誠實者,則不論之以為罪也。○注「雖是罪可重,猶赦之」。○正義曰:此赦從重,與上附從輕,皆是從重入輕。所以再見其文者,附從輕,謂施刑從輕;赦從重,謂放赦從重,所以異也。○「凡制」至「於事」。○此一條論造制五刑,須合天意輕重;施於刑罰,必附本情。○「必即天論」者,即,就也。論謂論議。言制五刑之時,必就上天之意論議輕重。天意好生,又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言論議刑時,亦當好生,又就天道,使生殺得中。論或為倫,倫,理也,謂就天之倫理,即是好生及好殺得中之理,故鄭云「言與天意合」。○「郵罰麗於事」者,郵,過也,謂斷人所過。罰謂責罰其身。麗,附也。言斷其罪過,及責罰其身,皆依附於所犯之事,不可離其本事,假他別事而為喜怒也。○注「制斷」至「為倫」。○正義曰:經云「制五刑」,必論古人造制五刑。下云「必即天論」及「郵罰麗於事」,皆論斷罪之法,故以制為斷,非言初制五刑。制是裁製,故為斷也。引閔子曰「古之道不即人心」者,證經即為即就之義。按宣元年《公羊傳》云:「古者臣有大喪,則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閔子要絰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蓋善之也。」閔子性孝,以為在喪從戎,不即人情為制此禮,是古之所制,故閔子嫌之。言論或為倫者,諸本或有作倫者,故云「或為倫」也。○「凡聽」至「成之」。○原,本也。權,平也。凡犯罪之人,或子為父隱,臣為國諱。雖觸刑禁,而非其本惡,故聽訟者,本其宿情,立其恩義,為平量之恕而免放。「意論輕重之序」者,意謂思念也。聽訟者,以盡意思念,論量罪之輕重次序,不有越濫也。○「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者,謂謹慎測度罪人意之善惡淺深之量以別之,謂分別善惡,使不相亂。○「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者,謂聽獄之人,盡悉已之聰明,尋其事之根本,又致其忠恕仁愛,不使嚴酷枉濫,以盡犯罪人情,不有抑屈。○「疑獄,汜與眾共之」者,疑獄,謂事可疑難斷者也。氾,廣也。巳若疑彼罪,而不能斷決當廣與眾庶共論決之也。「眾疑,赦之」者,若眾人疑惑,則當放赦之,故《書》云:「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者,小大猶輕重也。比,例也。巳行故事曰比。此言雖疑而赦之,不可直爾而放,當必察按舊法輕重之例,以成於事。○「成獄」至「制刑」。○「成獄辭」者,謂獄吏初責覈罪人之辭,已成定也。「史以獄成告於正」者,史,司寇吏也。正,獄之正也。吏以成辭告於正也。○「正聽之」者,正得吏告罪成之辭,而又聽察也。○「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寇」者,正聽已竟,又列獄成之辭,告於大司寇也。○「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者,大司寇得正之告,而又聽察於棘木之下,謂王之外朝也。○「大司寇聽獄之成告於王」者,大司寇與公卿在朝槐棘之下,聽獄訟成,以告於王也。○「王命三公參聽之」,王既得司寇之告成辭,而刑辟不可米犖,故王又命三公與司寇及正更共參准聽之也。○「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者,三公參聽得其情實,以獄成辭以告於王也。○「王三又」者,三,三事也。又當為宥。宥,寬也。王得三公之告,則以三軍命寬之也。○注「正所」至「所置」。○正義曰:按《周禮》鄉師屬地官,不掌獄訟。而云「鄉師」者,鄉謂鄉士也,師謂士師也。云「之屬」者,謂遂士、縣士、方士之等。云「今漢有正平丞,秦所置」者,按《漢書.百官公卿表》「廷尉,秦官,掌刑辟,有正左右監。宣帝地節三年,初置左右平」。鄭見古有正,連言平耳。此《王制》多是殷法,秦則放殷置之。○注「周禮」至「位焉」。○正義曰:「《周禮》鄉師之屬」至「職聽於朝」,是鄉士及遂士、縣士職文。云「異其死刑之罪」者,鄭云「異謂殊其文書」,謂殊異其應死刑之罪,別為簿書而要之,鄭云「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即是囚之狀辯為要狀。云「司寇聽之。朝,王之外朝也」者,按朝士職掌外朝之法,云「左嘉石,平罷民焉。右肺石,達窮民焉」。罷民則是犯罪之人,故知聽於外朝也。云「左九棘」至「三公位焉」,皆《朝士職》文。故其職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眾庶在其後」。鄭云「棘取赤心而外刺」,「槐之言懷也,懷來人於此」。鄭康成以為此外朝,位在皋門內,庫門之外。○注「王使」至「其期」。○正義曰:經直云「王命三公參聽之」,得知三公復與司寇及正共平之者,以參聽之,是三公之外,共人相參而聽之。上既有正與司寇,故知司寇及正在焉。云「《周禮》王欲免之,乃命三公會其期」者,按《周禮》鄉士掌六鄉之獄,「若欲免之,則王會其朝」。遂士掌六遂之獄,「若欲免之,則王令三公會其期」。縣士掌野獄,「若欲免之,則王命六卿會其期」。此《遂士職》文也,獨舉遂士公會其期者,以經云「王命三公」,故舉遂士言之。舉中以見上下,則六鄉王自會之。縣野之獄,王命六卿會之,六卿以獄告於王也。○注「一宥」至「遺忘」。○正義曰:此「一宥」以下,是《周禮.司刺》文。鄭康成云:「識,審也。不審,若仇讎當報甲,見乙,誠以為甲而殺之者。過失,若舉刃欲斫伐,而軼中人者。遺忘,若間帷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王恐有此三事致罪,故令以三事宥之。若不當三事,故造罪者,然後制刑。○「凡作刑罰,輕無赦」,此文起例,故云「凡作刑罰」也。此非疑獄,故雖輕不赦也。若輕者輒赦,則犯者眾也。故《書》云「刑故無小」,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也。○「刑者」至「心焉」。○此說刑之不可變改,故云「刑者侀也」。上刑是刑罰之刑,下侀是侀體之侀。訓此刑罰之刑以為侀,體之侀言刑罰之刑加人侀體。又云「侀者成也」,言侀體之侀,是人之成就容貌,容貌一成之後,若以刀鋸鑿之,斷者不可續,死者不可生,故云「不可變」,故君子盡心以聽刑焉,則上悉其聰明,致其忠愛是也。○注「左道」至「俗禁」。○正義曰:盧云:「左道謂邪道,地道尊右,右為貴。」故《漢書》云「右賢左愚,右貴左賤」,故正道為右,不正道為左。若巫蠱及俗禁者,按《漢書》武帝時,江充埋桐人於大子宮是也。初江充曾犯大子,後王將老,欲立太子。太子立必誅充,充遂謀大子,為桐人六枚,埋在大子宮中,乃讒大子於帝曰:「臣觀大子宮有巫氣。」王遂令江充檢之,果掘得桐人六枚,盡以針刺之。太子以自無此事,意不服,遂殺充。武帝故怒,遂遣丞相劉屈釐將兵伐大子,大子急竄於湖縣民家而藏。後事發,大子遂自殺而死於其處。壺關老人訟大子無罪,帝乃悔之,因立園陵於湖縣,故思子望子歸來。蠱者,損壞之名,故《左傳》云「皿蟲為蠱」,是蟲食器皿,巫行邪術,損壞於人。俗禁者,若前漢張竦行辟反支。《後漢書.郭躬傳》有陳伯子者,出辟往亡,入辟歸忌是也。○注「淫聲」至「機窆」。○正義曰:「淫聲,鄭衛之屬」者,以鄭衛多淫風,故鄭衛為淫聲。云「之屬」者,則桑間濮上之音,故《樂記》云「鄭衛之音,亂世之音。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是也。云「異服若聚鷸冠瓊弁」者,按僖二十四年《左傳》云鄭子臧「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殺之於陳宋之間。」瓊弁者,僖二十八年《左傳》云:「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服虔注云:「謂馬飾。」云「若公輸般請以機窆」者,指其人巧,謂之奇技。指其機窆,謂之奇器。故奇技奇器,總謂般也。○「行偽」至「眾殺」。「行偽而堅」者,行此詐偽而守之堅固,不肯變改;「言偽而辯」者,謂言談偽事,辭理明辯,不可屈止;「學非而博」者,謂習學非違之書,而又廣博;「順非而澤」者,謂順從非違之事,而能光澤文飾,以疑於眾:如此者殺。按《史記》孔子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之類是也。○注「皆謂」至「者也」。○正義曰:習偽習非是虛華,辨博而澤是捷給,不可依用,是無誠也。○「假於」至「眾殺」。○妄陳邪術,恐懼於人,假託吉凶,以求財利。「假於鬼神時日卜筮」者,謂假託鬼神,假託時日,假託卜筮,以疑於眾。鬼神時日卜筮,共有假文。○注「今時」至「違制」。○正義曰:謂今時之人,持執此喪葬築蓋嫁娶卜數之文書,以惑於眾,妄陳禍福,浪說妖祥。築謂垣牆,蓋謂捨宇。○注「尊物」至「賣也」。○正義曰:言圭璧金璋及犧牲戎器,皆是尊貴所合蓄之物,非民所宜有,防民之僣偽也。軍器,防民之賊亂也。○注「凡以」至「多少」。○正義曰:此經之物,若其合法度則得粥之,其不合法度者,則不得粥也。○「布帛精粗」者,若朝服之布十五升,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之類是也。○「廣狹」者,布廣二尺二寸,帛則未聞。鄭注《周禮》引《逸巡守禮》幅廣四尺,八寸為尺。鄭注四當為三,則帛廣三尺四寸。「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者,《既夕禮》文。既夕敦杅之屬,即飲食器也。○注「不示」至「貪也」。○正義曰:錦文珠王成器衣服等不粥者,不示民以奢。飲食不粥者,不示民以貪。此衣服飲食與珠玉連文,據華美者,不得粥之,恐民貪。若尋常飲食,則得粥之,不得群聚耳,故《周禮.司虣》云「禁屬游飲食於市」者是也。前經「圭璧金璋」之等,是貴者之器,故注云「非民所宜有」,謂全不合有,以其名位卑故也。此「錦文珠王」等是華麗之物,富人合有,但不得聚之過多,故云「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也。前文「圭璧金璋」,各是一物,即《考工記》「金飾璋」也。皇氏以為用金為印。璋,按定本「璋」字從玉,圭璧之類也。且周時稱印曰璽,未有稱璋,皇氏之義非也。○注「周禮」至「陰木」。○正義曰:此《周禮.山虞》文。鄭注云「陽木生山南者,陰木生山北者,冬斬陽,夏斬陰,堅濡調」。○「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司關之官,執此戒禁之書,以譏察出入之人,故云「執禁以譏」。禁此身著異服之人,又記識口為異言之人,防奸偽,察非違。
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注:簡記,策書也。諱,先王名。惡,忌日,若子卯。○音義:惡,烏路反,注同。策書,側八反。
疏 「大史」至「諱惡」。○正義曰:此一經論大史之官典掌禮事,國之得失,是其所掌,執此簡記策書,奉其諱惡之事。奉謂進也。諱謂先王之名。惡謂子卯忌日。謂奉進於王以所諱所惡。○注「諱,先王名」。○正義曰:下文云「天子齊戒受諫」,傳云「名終將諱之」,故以諱為先王之名。其實餘諱亦大史奉之,故《禮運》云「天子適諸侯,必捨其祖廟,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壞法亂紀」,鄭注云「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是亦諱諸侯之祖父也。云「惡,忌日,若子卯」者,忌日,謂先王之亡日及子卯,故云「若子卯」。紂以甲子日死,桀以乙卯日亡,巳具下《檀弓》疏。此惡亦兼餘事,故《誦訓》云「掌道方慝,以詔辟忌」,鄭注云「方慝,四方言語所惡」是也。
天子齊戒受諫。○注:歲終,群臣奏歲事,諫王當所改為也。○音義:齊,側皆反,本亦齊,下皆同。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注:司會,冢宰之屬,掌計要者。成,計要也。質,平也,平其計要。○音義:會,古外反,注同。冢宰齊戒受質。○注:質王受之。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注:大樂正,於周宗伯之屬。市,司市也,於周司徒之屬。從從於司會也。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注:百官,此三官之屬。百官齊戒受質,○注:受平報也。然後休老勞農,○注:饗養之。○音義:勞,力報反。成歲事,○注:斷計要也。制國用。
疏 「天子」至「國有」。○正義曰:此下至「制國用」,論歲終天子受質,及百官質於天子,休老勞農,制國用之事也。○「齊戒受諫」者,以其歲終,舊來所施之事,或有不便,須有改為,百官以此上諫於王,天子以其事重,故先齊戒而後受於諫也。「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者,司會總主群官治要,故以一歲治要之成質於天子。質,平也。謂奏上文簿,聽天子平量之。○「冢宰齊戒受質」者,冢宰是貳王治事,故亦齊戒贊王,受群官所平之事,謂共王論定也。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者,謂此三官各以其當司成要,隨從司會平於天子。以周法言之,司會總主群官簿書,則司徒、司馬、司空簿書亦司會掌之,質於天子。所以下文司徒、司馬、司空各質於天子,不由司會,惟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從司會質於天子者,司會總主治要,先質於王。若今時先申帳目,樂正、司寇、司市當司事少,即徑從司會,以質於王。其司徒、司馬、司空總主萬民,其事既大,雖司會進其治要,仍須各受質屬官,親自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以司徒、司馬、司空質於天子。天子平斷畢,當須報於下,故在下百官齊戒受天子所平之要。○「然後休老勞農」者,即十月蠟祭之時,飲酒勞農也。○「成歲事」者,斷定計要一歲事成,乃制來歲之國用,故云「制國用」也。○注「歲終」至「為也」。○正義曰:知齊戒受諫是歲終者,以下云「休老勞農」,文相連接,故知是歲終也。以其歲終受質,故知諫王當所改為,謂改其舊事,更為新事,故用歲終。襄十四年《左傳》師曠云:「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彼諫王過惡,故用正月,與此別也。○注「司會」至「計要」。○正義曰:按《天官》「司會中大夫二人」,屬冢宰,故云冢宰之屬。云「成,計要也」者,按《周禮》註:「歲計曰會,月計曰要,日計曰成。」彼對文耳。此則總而言之,故云「成計要」也。謂一歲薄書,總要成就。○注「大樂」至「會也」。○正義曰:按上文司會直云「冢宰之屬」,不云「於周」,此大樂正及市皆云「於周者」,以此文司會與《周禮》兆墁,故不須云於周,此大樂正於周是大司樂,此市亦於周為司市,與《周禮》不同,故以《周禮》明之。云「從,從於司會也」者,以文承上司會質於天子,故知從質者,從司會也。然此大樂正、大司寇及市亦當受屬官之質,以其事少,文不見耳。○注「百官,此三官之屬」。○正義曰:司徒、司馬、司空受百官質,故云「三官之屬」。若以殷法言之,按《曲禮》云司徒、司馬、司空、司寇、司士。若以夏法言之,按《夏傳》司徒、司馬、司空三官分主九卿,則兼群官焉。但大樂正、大司寇、司市特自質於天子也。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注:兼用之,備陰陽也。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陽用春夏,陰用秋冬。○音義:食音嗣,注及下注並下文「食之」並同。養如字,徐以上反,下同。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注:天子諸侯養老同也。國,國中小學,在王宮之左。學,大學也,在郊。小學在國中,大學在郊,此殷制明矣。
疏 「凡養」至「諸侯」。○正義曰:此一節論虞夏殷周養老不同之事,各依文解之。○「凡養老」者,皇氏云:「人君養老有四種:一是養三老五更;二是子孫為國難而死,王養死者父祖;三是養致仕之老;四是引戶校年,養庶人之老。」熊氏云:「天子視學之年,養老一歲有七。」謂四時皆養老。故鄭此注「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陽用春夏,陰用秋冬」,是四時凡四也。按《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注云:「大合樂,謂春入學,捨菜合舞。秋,頒學合聲。」通前為六。又季春大合樂,天子視學亦養老,《世子》云凡視學,必遂養老,是總為七也。○「有虞氏以燕饋癟者,虞氏云:「燕禮,脫屨升堂。」崔氏云:「燕者,殽烝於俎,行一獻之禮,坐而飲酒,以至於醉。以虞氏帝道弘大,故養老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者,崔氏云:「饗則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依尊卑而為獻,取數畢而已。夏既受禪於虞,是三王之首,貴尚於禮,故養老以饗禮,相養敬也。」○「殷人以食禮」者,崔氏云:「不飲酒,享大牢,以禮食之,殷人質素,威儀簡少,故養老以養禮。」○「周人脩而兼用之」者,謂周人脩三代之禮,而兼用之以養老。春夏養老之時,用虞氏燕禮、夏后氏饗禮之法。若秋冬養老之時,用殷人食禮之法。以周極文,故兼用三代之法也。皇氏云享有四種:一是諸侯來朝,天子饗之,則《周禮.大行人職》云「上公之禮,其享禮九獻」是也。其牲則體薦,體薦則房烝。故《春秋》宣十六年《左傳》云:「享有體薦。」又《國語》云:「王公立飫,則有房烝。」其所云飫,即謂饗也。立而成禮,謂之為飫也。其禮亦有飯食,故《舂人》云:「凡饗食,共其食米。」鄭云「享有食米,則饗禮兼燕與食」是也。二是王親戚及諸侯之臣來聘,王饗之,禮亦有飯食及酒者,親戚及賤臣不須禮隆,但示慈惠,故並得飲食之也。其酌數亦當依命,其牲折俎,亦曰殽烝也。故《國語》云「親戚宴饗,則有餚烝」,謂以燕禮而饗則有之也。又《左傳》宣十六年云:「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時定王享士會而用折俎,以《國語》及《左傳》,故知王親戚及諸侯之大夫來聘皆折俎饗也。其饗朝廷之臣,亦當然也。三是戎狄之君使來,王享之,其禮則委饗也。其來聘賤,故王不親饗之,但以牲全體委與之也。故《國語》云「戎翟貪而不讓,坐諸門外而體委與之」是也。此謂戎狄使臣賤之,故委饗。若夷狄君來則當與中國子男同,故《小行人職》掌小賓小客,所陳牲牢,當不異也。四是享宿衛及耆老孤子,則以醉為度,故《酒正》云:「凡饗士庶子,享耆老孤子,皆共其酒,無酌數。」鄭云:「要以醉為度。」「食禮」者,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飲,其禮以飯為主,故曰食也。其禮有二種,一是禮食,故《大行人》云諸公三食之禮有九舉,及公食大夫禮之屬是也。二是燕食者,謂臣下自與賓客旦夕共食是也。按鄭注《曲禮》「酒漿處右」云:「此大夫士與賓客燕食之禮。」「燕禮」者,凡正享食在廟,燕則於寢,燕以示慈惠,故在於寢也。燕禮則折俎,有酒而無飯也,其牲用狗。謂為燕者,《詩毛傳》云:「燕,安也。」其禮最輕,升堂行一獻禮,畢,而說屨升堂,坐飲以至醉也。《儀禮》猶有諸侯《燕禮》一篇也。然凡燕禮亦有二種,一是燕同姓,二是燕異姓。若燕同姓,夜則飲之;其於異姓,讓之而止。故《詩.湛露》「天子燕諸侯」篇,鄭箋云:「夜飲之禮,同姓則成之,其庶姓讓之則止。」其此燕饗食致仕之老,皇氏云:「則當用正饗、正食、正燕之禮,以其有賢德者,不可以褻禮待之。」其饗死事之老,不必有德,又是老人不宜久立,當用折俎之饗,燕食之食,老人不合夜飲,當用異姓之燕禮。○注「兼用」至「秋冬」。○正義曰:「兼用之,備陰陽」者,以燕之與饗是飲酒之禮,是陽,陽而無陰。食是飯,飯是陰,陰而無陽。周兼用之,故云備陰陽也。云「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者,《郊特牲》文。所以飲養陽者,飲是清虛陽氣之象,食是形質陰體之義。云「陽用春夏,陰用秋冬」者,按《郊特牲》云「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是故春禘而秋嘗,享與禘連文,故知饗在春。食與嘗連文,故知食在秋。彼不云冬夏者,彼是殷禮,此言冬夏者據周法也。或鄭因春而言夏,因秋而見冬。雖周,冬夏不養老也。就如熊義,去冬夏則一年有五養老也。又春合舞,秋合聲,即是春秋養老之事,冬夏更無養老,通季春大合樂有三養老也。熊氏以為春秋各再養老,故為一年七養老也。去冬夏猶為五,義實可疑。皇氏云:「春夏雖以飲為主,亦有食,先行饗,次燕,次食。秋冬以食為主,亦有饗,先行食,次燕,次享,一日之中,三事行畢。」義或然也。○「五十」至「諸侯」。○此謂子孫為國死難,而王養其父祖也。五十始衰,故養於鄉學。○「六十養於國」者,六十漸衰,養禮彌厚,故養之於小學,小學在國中也。○「七十養於學」者,七十大衰,養禮轉重,故養於大學。○「達於諸侯」者,言此養老之事,非惟天子之法,乃通達於諸侯。盧、王等以為養於鄉,云不為力政養於國,云不與服戎,皆謂養庶人之老也。非鄭義,故鄭注云「國中小學」也。○注「國國」至「明矣」。○正義曰:養於國與養於學文相對,故知國亦是學也。六十少於七十者,六十者宜養於小學,七十者宜養於大學,故云「國,國中小學」。云「在王宮之左」者,據上文而知。云「小學在國中,大學在郊,此殷制明矣」者,以上文云「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貴右而賤左。小學在國中,左也;大學在郊,右也,與殷同也,故云「此殷制明矣」。以此篇從上以來,雖解為殷制,無正據可馮,因此小學大學是殷制不疑,故云「明矣」。
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注:命,謂君不親饗食,必以其禮致之。○音義:瞽音古。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遊可也。○注:粻,糧也。貳,副也。游謂出入止觀。○音義:粻,涉良反。離,力智反。觀,古亂反。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注:絞、紟、衾、冒,一日二日而可為者。○音義:絞,戶交反。紟,其鴆反。冒,亡報反。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煖○注:,溫。○音義:煖,乃管反,下同。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注:尊養之。○音義:從,才用反,又如字。七十不俟朝,○注:大夫士之老者,揖君則退。八十月告存,○注:每月致膳。九十日有秩。○注:秩,常也。有常膳。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賓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注:力稍衰也。力政,城道之役也。與,及也。八十不齊,則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謂宗子不孤。○音義:與音預,下及注同。五十而爵,○注:賢者命為大夫。六十不親學,○注:不能備弟子禮。七十致政,唯衰麻為喪。○注:致政,還君事。
疏 「八十」至「為喪」。○正義曰:此一節論老人力衰,與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七十養於大學,至於八十年漸衰弱,不堪來學受養,君以饗食之禮,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之時,理須再拜,不堪為勞,一坐於地,而首再至於地。瞽人無目,恐其傾倒,拜君命之時,亦當如此,故云「亦如之」。○「五十」至「可也」。○自此以下雜記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節制在家自養之法,隨年為品也。○「五十異粻」者,粻,糧也。五十始衰,糧宜自異,不可與少壯者同也。○「六十宿肉」者,轉老,故恆宿肉在帳下,不使求而不得也。○「七十貳膳」者,貳,副也。膳,善食也。恆令善食有儲副,不使有闕也。○「八十常珍」者,珍謂常食之皆珍奇美食,尋常使有。○「九十飲食不離寢」者,謂老人飲食無時,或急求須得,故不離於寢。○「膳飲從於游可也」者,謂美善之膳,水漿之飲,從於老人所游之處,其理可也。○「六十」至「後制」。○「六十歲制」者,明老而預為送終之具也。年既衰老,故逆辨之也。歲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歲制。然此謂大夫以下耳,人君即位為椑,不待六十也。其槨則死後為之,以其葬尚賒,故《檀弓》云「旬而布材」是也。○「七十時制」者,時制,謂一時可辨,是衣物之難得者。是年轉老,所須辨轉切也。○「八十月制」者,月制,謂一月可辨,衣物易得者也。漸老彌切也。○「九十日脩」者,至九十棺衣皆畢,但日日脩理之,為近於終故也。「惟絞紟衾冒,死而後制」者,此四物易成,故生不逆為,須亡乃制也。故《檀弓》云:「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七十」至「有秩」。○此謂大夫士老年而聽致仕者,則七十杖於國,朝君之時,入門至朝位,君出,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若不聽致仕,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八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者,告謂問也。君每月使人致膳告問存否。○「九十日有秩」者,以至年老方極。秩,常也。君則日使人以常膳致之,故云「日有秩」。○注「大夫」至「則退」。○正義曰:按《儀禮.大射》「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面」,「公降立於阼階之東南,南鄉」,「揖大夫,大夫皆少進」,彼鄭注云「變爾言揖」。使近北者爾揖,君則退,謂就位,君揖之時,七十老者則退,故《祭義》注云:「君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其少壯者,則待朝事之終也。○注「每月致膳」。○正義曰:經直云「月告存」,知非直遣人告問存否。必知致膳者,以下云「九十日有秩」,上文云「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明八十每月告存之時,必當致膳也。○注「力稍」至「不孤」。○正義曰:以上文歲制及杖於家之屬,兼含大夫士及庶人之老。此五十不從力政,及不與服戎,惟據庶人之事,故云「力政,城道之役也」,謂築城垣治道也。其大夫士六十未致仕,若為軍將,當與服戎,故知此據庶人也。按《異義》:「《禮》戴說《王制》云:『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易孟氏》、《韓詩》說『年二十行役,三十受兵,六十還兵』。《古周禮》說『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許慎謹按云:《五經》說皆不同,是無明文所據。漢承百王而制二十三而役,五十六而免。六十五已老,而周復征之,非用民意。」是許以《周禮》為非。鄭駮之云:「《周禮》是周公之制,《王制》是孔子之後大賢所記先王之事,《周禮》所謂皆征之者,使為胥徒給公家之事,如今之正衛耳。六十而不與服戎,胥徒事暇,坐息之間,多其五歲,又何太違之?」云「徒給公家之事」,云「非用民意」,取《王制》所云「力政挽引築作之事」;所謂服戎,謂從軍為士卒也:二者皆勞於胥徒,故早捨之。如鄭此言,力政田役為重,故云「五十免之」,故此五十不從力政,《祭義》云「五十不為甸徒」也。戎事差輕,六十不與服戎,及《孟氏》說「六十選兵」是也。胥徒又輕,故野外六十五猶征之。若四郊之內,以其多役,其胥徒之事,六十則免。初受役之時,始年二十也。其野王城之外,力役又少,胥徒之事,十五則征之,至六十五。其力政之事,皆二十受之;兵革之事,則三十受之,故《易孟氏》、《詩韓氏》皆云「二十行役,三十受兵」也。云「是謂宗子不孤」者,以父是宗子,年已八十,子則代之而祭。若父不為宗子,則不主祭祀,無祭可代。今已是父嫡子代父而祭之,是有父之宗子。按《喪服》云:「宗子孤為殤。」以無父則稱孤,明有父則不孤,故云「是謂宗子不孤」也。○注「賢者命為大夫」。○正義曰:經文云「五十而爵」,鄭知非命為士而云大夫者,以《王制》殷法,殷則士無爵。此經云而爵,故知是大夫也。此謂凡常之人有賢德,故五十始為大夫。若其有德,不必五十,則《喪服》「小功」章云「大夫為昆弟之長殤」,是幼為大夫,為兄之長殤。
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注:皆學名也。異者,四代相變耳,或上西,或上東,或貴在國,或貴在郊。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宮之東;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西序、虞庠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膠之言糾也,庠之言養也。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是以名庠。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膠,或作練。○音義:糾,居黝反,徐居酉反。絿音求,又音虯。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養老。○注:皇,冕屬也,畫羽飾焉。凡冕屬,其服皆玄上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聞。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群臣燕之服。有虞氏質,深衣而巳。夏而改之,尚黑而黑衣裳。殷尚白而縞衣裳。周則兼用之,玄衣素裳。其冠則弁追,章甫,委貌也。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燕禮》曰:「燕,朝服。」服是服也。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魯季康子朝服以縞,僣宋之禮也。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音義:音皇,本又作皇。冔,況甫反。縞,古老反,又古報反。纁,許雲反。牟,亡侯反。追,丁雷反。凡三王養老,皆引年。○注:已而引戶校年,當行復除也。老人眾多,非賢者不可皆養。○音義:復除,上音福;下如字,又直慮反。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注:廢,廢於人事。○音義:養如字,又以尚反。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注:自,從也。○音義:期音基。
疏 「有虞」至「從政」。○正義曰:此一節明養致仕老及庶人老給賜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皆學」至「如之」。○正義曰:此四代養老之處,雖其名不同,以殷人云右學、左學,虞氏云上庠、下庠,《學記》云「黨有庠」,《文王世子》云「學干戈羽籥於東序」,以此約之,故知「皆學名也」。「養老必在學」者,以學教孝悌之處,故於中養老。熊氏云:「國老謂卿大夫致仕者,庶老謂士也。」皇氏云:「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當養從國老之法,士養從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饗耆老,掌其割享」,鄭注引此「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是也。虞、殷尚質,貴取物成,故大學在西,小學在東。夏、周貴文,取積漸長養,故大學在東,小學在西。故云「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宮之東」,以虞殷質,俱貴於西,故並言之;夏、周為文,皆上東,故亦並言之,云「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西序、虞序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是也。云「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者,庠則後有室,前有堂。若夏后氏之序,及周之學所在序者,皆與庠制同。其州黨之序,則歇前而已。序則豫也。故《鄉射》云:「豫則鉤楹內,堂則由楹外。」彼鄭注「豫讀如成周宣謝災之謝」是也。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者,言鄉學亦為庠制,故上文云「耆老皆朝於庠」是也。周大學在國之西郊,鄭《駮異義》云「三靈一雍在郊」者,熊氏云「文王之時猶從殷禮,故辟廱大學在郊」。劉氏以為周之小學為辟廱在郊。○注「皇冕」至「朝也」。○正義曰:以皇與下冕相對,故為冕屬。按《周禮》有「設皇邸」,又云「有皇舞」,皆為「鳳皇」之字,鳳羽五采,故云畫羽飾之。按上注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此云「夏殷未聞」者,以《皋陶謨》謂之虞夏書,因彼之成文,故云「虞夏之制」,其實惟謂虞也。云「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群臣燕之服」,鄭知然者,以經云夏后氏燕衣而養老,周人玄衣而養老。周人燕用玄衣,故知養老燕群臣之服也。云「有虞氏質,深衣而巳」者,深衣謂白布衣,以質,用白布而已,其冠未聞。皇氏云以為養老,首還服皇冠。崔氏云以為與夏周同,未知然否。按《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大古,則虞氏或用白布冠也。云「夏而改之,尚黑而黑衣裳」者,以殷人尚白用縞衣,夏既尚黑,燕衣黑衣也。云「殷尚白而縞衣裳」者,縞,白色生絹,亦名為素。此縞衣謂白,白布深衣也。云「周則兼用之,玄衣素裳」者,以經云「玄衣而養老」,若衣裳俱玄,則與夏不異。又《儀禮》朝服緇布衣素裳,緇則玄,故為玄衣素裳。上養老云周人脩而兼用之,故養老之衣,亦脩而兼用之。云「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貌也」者,按《儀禮》朝服首著玄冠,玄冠即委貌。以此推之,則殷之朝服,則皆著章甫之冠,夏之朝服著牟追。云「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者,以《燕禮》諸侯燕臣子用朝服,明天子之燕亦朝服也。引《燕禮》曰「燕,朝服」者,證朝、燕同。云「服是服也」者,言燕時服是玄衣素裳之服。崔氏云:「天子燕畿內諸侯以緇衣,燕畿外諸侯以玄冠。諸侯各以為朝服,事無明文,不可依也。」云「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者,《玉藻》云:「魯季康子朝服以縞。」若當時無朝服以縞,康子不應服之,明是宋人所著,故康子僣效之。宋既朝服以縞,杞當朝服以玄。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者,《玉藻》文。引之者,證天子以諸侯朝服之別,按《詩.頍弁》注云:「禮,天子諸侯朝服以燕,天子之朝服以皮弁。」服以皮弁服,燕不用玄衣者,《詩》所謂燕同姓諸公及異姓甥舅等,故用皮弁,尚質故也。若燕其諸侯,則用玄衣,明諸侯則朝服以日視朝,服則玄冕素裳也。《冠禮記》云:「周弁、殷冔、夏收。」鄭云:「弁名出於幠,幠,大也,言所以自光大也。冔名出於幠,幠,覆也,所以自覆飾也。收,言所以收斂發也。其制之異,亦未聞。」《冠禮記》又云:「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后氏之道也。」鄭注云「委猶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殷質,言以表明丈夫也」,「母,發聲也。追猶堆也。夏后氏質,以其形名之」,「其制之異同未聞」。○「將徙」至「從政」。○此謂大夫采地之民,徙於諸侯為民,以其新徙,當須復除。但諸侯地寬役少,為人所欲,故惟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於家」者,謂諸侯之民,來徙於大夫之邑,以大伕役多地狹,欲令人貪之,故期不從政。按《旅師》云:「新甿之治皆聽之,使無征役。」鄭注引此文以證之,是據民之遷徙。王肅及庾氏等以為據仕者從大夫家出仕諸侯,從諸侯退仕大夫,非鄭義也。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注:餼,廩也。○音義:少,詩照反,下注「少者」同。矜,本又作鰥,同古頑反。廩,兵品反。
疏 「少而」至「常餼」。正義曰:此一節論矜恤鰥寡孤獨之事。無妻無夫謂之矜寡者,按《孝經》云「男子六十無妻曰鰥,婦人五十無夫曰寡」。舜年三十而《尚書》謂之鰥者,以其父頑母嚚,無為娶之端,故雖三十而亦稱鰥。《詩》云:「何草不黃,何人不矜。」據久役在外,嫁娶失時,亦謂之為矜。矜與鰥同,其男子無妻,亦謂之寡。《左傳》云:「崔杼生成及疆而寡。」按劉熙《釋名》云:「無妻曰鰥,愁悒不能寐,目恆鰥鰥然,其字從魚,魚目恆不閉。無夫曰寡,寡,裸也,裸然,單獨也。無父曰孤,孤,顧也,顧望無所瞻見也。無子曰獨,獨,鹿也,鹿鹿無所依也。」
瘖、聾、跛躄、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注:斷謂支節絕也。侏儒,短人也。器,能也。○音義:瘖,於金反,啞也。聾,力東反。跛,彼我反;躄,必亦反,兩足不能行也。侏音朱。
疏 「瘖聾」至「食之」。○正義曰:此一節論矜恤疾民之事。瘖謂口不能言,聾謂耳不聞聲,跛躄謂足不能行,斷者謂支節解絕,侏儒謂容貌短小。百工謂有雜技藝,此等既非老無告,不可特與常餼。既有疾病,不可不養,以其病尚輕,不可虛費官物,故各以其器食之。器,能也。因其各有所能,供官役,使以廩餼食之。按《晉語》云文公問八疾,胥臣對云「戚施權鎛」,注云「使擊鍾」;「蘧除蒙璆」,注云「璆是玉磬,使擊之」;「侏儒扶廬」,注云「扶,持也,廬,戟柄也;「矇瞍循聲」,注云「歌詠琴瑟」;「聾瞶司火」,注云「使主然火」。其「童昏、嚚瘖、憔僥,官師所不材,宜於掌土」,是各以器食之。《外傳》不云「跛」,此不云「蘧蒢戚施」,設文不具。《外傳》瘖與憔僥置於掌土,此瘖與侏儒其器食之者,今古法異也。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注:道中三途,遠別也。○音義:別,彼別反,下文並注同。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朋友不相踰。○注:廣敬也。謂於塗中。○音義:行如字,一音戶剛反,下「雁行」同。輕任并,重任分,斑白不提挈。○注:皆謂以與少者。雜色曰班。○音義:並,必性反,本又作並。提音啼。挈,本亦作挈,苦結反。
疏 「輕任並,重任分」。○正義曰:父齒,老也。任謂有擔負者,俱應擔負,老少並輕,則並與少者擔之也。○「重任分」者,老少並重,不可並與少者一人,則分為輕重,重與少者,輕與老者。
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注:徒猶空也。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注:造,為也。
疏 「大夫祭器不假」。○正義曰:皇氏云:「此謂有地大夫,故祭器不假。若無地大夫,則當假之,故《禮運》云『大夫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謂無地大夫也。」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注:一里方三百步。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注:億,今十萬。○音義:億,於力反。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注:萬億,今萬萬也。
疏 「方一」至「億萬」。○正義曰:此一節論開方之法,總計天子畿外內諸侯之地大小,各依文解之。○「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按《論語》云「步百為畝」,是長一百步,闊一步;「畝百為夫」,是一頃也,長闊一百步;「夫三為屋」,是三頃也,闊三百步長;「屋三為井」,是九百畝也,長闊一里。○注「億,今十萬」。○正義曰:方十里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一個十里之方,既為田九萬畝,則十個十里之方,為田九十萬畝;一百個十里之方,為田九百萬畝。今云九十億畝,是一億有十萬,十億有一百萬,九十億為九百萬畝,故云「億,今十萬」。《尹文子》云「百姓千品,萬官億丑,皆以數相十」,此謂小億也,此鄭氏所用。《毛詩傳》云「首茯至萬曰億」,是大億也,非鄭義。○注「萬億,今萬萬也」。○正義曰:計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個百里之方既為九十億畝,則十個百里方為九百億畝,百個百里方為九千億畝。今乃云九萬億畝,與數不同者,若以億言之,當云九千億畝;若以萬言之,當云九萬萬畝,但書經戰國及秦之世,經藉錯亂,此經上下,或億或萬,字相交涉,遂誤為萬億。鄭未注之前,書本既爾,鄭更不顯言其錯,因此錯本萬億之言,即云此經萬億者,即今之萬萬,皇氏以為億數不定,或以十萬為億,或以萬萬為億,或以一萬為億。此云萬億者,秪是萬萬也。六國時或將萬為億,故云萬億。但古事難委,未知孰是,故備存焉。
自恆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注:冀州域。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注:豫州域。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注:荊州域。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遙。○注:徐州域。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注:亦冀州域。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遙。○注:雍州域。○音義:雍,於而反。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近東海,北不盡恆山。凡四海之內,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注:九州之大計。○音義:斷,音短。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宮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注:以一大國為率,其餘所以授民也。山足曰麓。○音義:去,羌呂反。率音律,又音想。
疏 「自恆」至「億畝」。○正義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內地遠近裡數也。言「千里而近」者,皇氏云「此恆山至南河以千里言之,其地稍近,言不滿千里。下云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謂以千里言之,其地稍遠,言不啻千里」。熊氏以為「近者,謂過千里,遙者,謂不滿千里」,其義似非也。其餘遙近皆放此也。○「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如九,為方千里者有九。一個千里有九萬億畝,九個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萬億畝,但記文詳具於八十整數之下,云萬億是八十個萬億,又云一萬億,言是詳也。以前文誤為萬億,此則因前文之誤,更以萬億言之。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注:周尺之數,未詳聞也。按禮制,周猶以十寸為尺,蓋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則步更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計之,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疏 「古者」至「二分」。○正義曰:古者八寸為尺,今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十二寸,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二畝七十一步者,餘,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也。又今步每步剩古步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之百里,當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步二十寸,與此經「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應,故鄭云「六國時多變亂法度」。經云錯亂,不可用也。○注「按禮」至「五里」。○正義曰:《王人職》云:「鎮圭尺有二寸。」又云:「桓圭九寸。」是周猶以十寸為尺也。今經云「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乃是六十四寸,則謂周八寸為尺也,故云「蓋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也,鄭即以古周尺十寸為尺,八尺為步,則步八十寸。鄭又以今周尺八寸為尺,八尺為步,則今步皆少於古步一十六寸也,是今步別剩十六寸。云「以此計之」者,謂以古步。又以今周尺八寸八尺為步,外剩十六寸而計之,則古之四步剩出今之一步,古之四十步為今之五十步,古之八十步為今之一百步,計古之一畝之田長百步,得為今田一百二十五步,是今田每一畝之上剩出二十五步,則方百畝之田,從北鄉南,每畝剩二十五步,總為二千五百步;從東鄉西,每畝二十五步,亦總為二千五百步,相並為五千步,是總為五十畝。又西南一角,南北長二十五步,應南畔所剩之度,東西亦長二十五步,應西畔所剩之度,計方二十五步,開方乘之,總積得六百二十五步,六百步則為六畝,餘有二十五步,故云「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也。又古四步,剩今一步,則古者四里,剩今一里為五里,則古者四十里,剩今十里為五十里,則古者八十里,剩今二十里總為百里,是古者八十里為今百里,今之百里之外,猶有古之二十里,四里剩一里,其古二十里,為今之二十五里,故云「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間田。○注:○音義:閒田,音閑,下同。
疏 「方千」至「間田」。○正義曰:此一經論畿外九州建國之法。九州州別方千里,凡千里之方,以開方計之,為方百里者凡有一百,故云「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者,前文云立大國三十,故此云「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謂公也。以百中去三十,故「其餘方百里者有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謂侯國也。凡百里之方開方計之,為十里之方百,其七十里之國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國二,則用十里之方九十八,則一個百里,為七十里之國二,剩十里之方二。然則二十個七十里之國,用百里之方十,剩十里方有二十。七十里之國六十,用百里之方三十,剩十里之方六十。今就百里之方三十里之中,抽去十里之方六十,是用百里之方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故「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者,上云小國百二十,謂伯國也。凡百里之方一,封五十里之國四,則十個百里之方,封五十里之裡四十。今小國百二十,故用百里之方三十,則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為附庸間田。
天子之縣內,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疏 「天子」至「十六」。○正義曰:天子縣內地方千里,為方百里者百,既用九個擬封百里之國,故「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者二十一」者,凡百里之方十,為七十里之國二十,剩十里之方二十。今以十里之方二十,又更取其外十里之方二十九,添前二十為四十九,為七十里之國一,是次國二十一也。總用百里之方十,十里之方二十九,是「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者,謂小國也。凡百里之方一,為五十里之國四,則百里之方十,為五十里之國四十,又百里之方五,為五十里之國二十,總為五十里之國六十,更有五十里之國三。凡一個五十里之國,用十里之方二十五,則三個五十里國,總用十里之方七十五,是用地「方百里者一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是「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然畿外千里,封國之外,所餘地少;其畿內千里,所餘地多者,以畿外之土,本擬封建諸侯,故國數多,餘地少。畿內本供天子,又有郊、關、鄉,遂準擬公卿王子弟采邑,故建國數少,餘地多。
諸侯之下士,祿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取之於方伯之地。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內,視元士。○注:給齊戒自絜清之用。浴用湯,沐用潘。○音義:間田音閒,下同。祿食音嗣,又如字。下皆同。為朝,於偽反。清如字,徐才性反。潘,芳袁反,米汁也。諸侯世子世國。○注:像賢也。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注:謂縣內及列國諸侯為天子大夫者。不世爵而世祿,辟賢也。○音義:辟音避。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注:列國及縣內之國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注:○音義:六禮:冠、昏、喪、祭、鄉、相見。鄉,鄉飲酒,鄉射。○音義:冠,古亂反。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賓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別、度、量、數、制。飲食為上,衣服次之。事為,謂百工技藝也。異別,五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數,百十也。制,布帛幅廣狹也。○音義:長,丁丈反。斛,洪谷反。福,芳服反。狹,戶甲反。
疏 「諸侯」至「數制」。○正義曰:此一節論士大夫及諸侯等食祿之數,兼明臣之世與不世之事,今各隨文解之。○前以有「諸侯之下士」以上及大夫卿君,故此依前而釋也。諸侯之士既明,則天子士同之可知,故此文發畿外之卿也。前云「諸侯下士視上農夫」,故有九人也。前云「上士倍中士」,故三十六也。前云「下大夫倍上士」,則食七十二人。前云「卿四大夫祿」,則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至「之卿」。○君謂大國之君也。前云「君十卿祿」,故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者,謂夏伯殷侯,周則侯伯國也。此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惟得三大夫祿耳,故特言卿也。○「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者,君亦十卿祿也。○「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者,小國謂夏周子男,殷之伯國也。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則二大夫祿耳。○「君食千四百四十人」者,君亦食卿祿也。○「次國之卿,命於其君」。○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則其祿各食二百八十八人。若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祿各食二百一十六人,而一卿命於其君為賤,則祿不可等命天子者,故視小國卿,小國卿食一百四十四人也。其若子男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則祿猶如此。其命天子卿無以異也,其國小,故不復差降也,或云視大夫也。其天子之士卿大夫無文,宜准大國之卿大夫士也。
「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者。○「未賜爵」,謂列國諸侯及縣內諸侯,其身既死,其子未得爵賜,其衣服禮制,視天子元士。若畿外者君其本國,畿內者亦君畿內之國,故鄭注云「列國及縣內之國」。鄭必知兼畿外列國者,以《詩.小雅》「靺鞈有奭」,謂諸侯世子未遇爵命,服士服而來。此云「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故知兼列國也。其畿內諸侯有大功德,元子出封畿外,則王命次子守其采邑。若其賢才,則世為公卿,則春秋周公召伯之屬是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者,諸侯降於天子,故大夫不世爵祿。若有大功德,亦得世之,故隱八年「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是據諸侯卿大夫也。
○注「給齊」至「用潘」。○正義曰:以方伯朝天子,故給以湯沐之邑。按前文云「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又云「天子元士視附庸」,以湯沐之邑視元士,亦五十里以下。《異義》:「《公羊》說諸侯朝天子,天子之郊,皆有朝宿之邑;從泰山之下,皆有湯沐之邑。《左氏》說諸侯有功德於王室,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魯,周公之後。鄭,宣王母弟。此皆有湯沐邑,其餘則否。許慎謹按:京師之地皆有朝宿邑,周千八百諸侯,盡京師地,不能容之,不合事理之宜。」是許慎不從《公羊》之說。鄭無駁,當從許說。○注「謂縣」至「賢也」。○正義曰:知此大夫是天子大夫者,以下云「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此直云「大夫不世爵」,與諸侯大夫文異,故知是天子大夫也。知是縣內及列國諸侯入為天子大夫者,按《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則周召畢原之等,是縣內諸侯也。《詩》衛武公入相於周,又《尚書.顧命》齊侯為虎賁,衛侯為司寇,是列國諸侯也,併入為天子大夫。按《司裘》「諸侯,則共熊侯豹侯」,是畿內亦曰諸侯。此不云諸侯而云大夫者,辟上諸侯世子之文,故云大夫。然畿內諸侯有為三公,則周召是也。列國諸侯入為六卿,則鄭武公是也。今總云為「天子大夫」者,若言公卿大夫,於文為煩,故總言大夫以包之。詩云「三事大夫」,謂三公也。春秋諸侯殺大夫,謂卿也。是大夫為總號。
六禮,冠、昏、喪、祭、鄉、相見。○注:鄉飲酒,鄉射。○音義:冠,古亂反。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賓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別,度,量,數,制。○注:飲食為上,衣服次之,事為謂百工技藝也,異別無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數,百十也。制,布帛幅廣狹也。○音義:長丁丈反。斛洪谷反。幅芳服反。狹戶甲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