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第84篇輕重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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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問於管子曰:「輕重安施?」管子對曰:「自理國虙戲以來,未有不以輕重而能成其王者也。」公曰:「何謂?」管子對曰:「虙戲作,造六峜以迎陰陽,作九九之數以合天道,而天下化之。神農作,樹五穀淇山之陽,九州之民乃知穀食,而天下化之。黃帝作,鑽鐩生火,以熟葷臊,民食之,無茲𦝩之病,而天下化之。黃帝之王,童山竭澤。有虞之王,燒曾藪,斬羣害,以爲民利,封土爲社,置木爲閭,始民知禮也。當是其時,民無慍惡不服,而天下化之。夏人之王,外鑿二十䖟,韘十七湛,疏三江,鑿五湖,道四涇之水,以商九州之高,以治九藪,民乃知城郭門閭室屋之築,而天下化之。殷人之王,立帛牢,服牛馬,以爲民利,而天下化之。周人之王,循六𢚏,合陰陽,而天下化之。」公曰:「然則當世之王者,何行而可?」管子對曰:「并用而毋俱盡也。」公曰:「何謂?」管子對曰:「帝王之道備矣,不可加也。公其行義而已矣。」公曰:「其行義奈何?」管子對曰:「天子幼弱,諸侯亢强,聘享不上。公其弱强繼絕,率諸侯以起周室之祀。」公曰:「善。」

桓公曰:「魯梁之於齊也,千穀也,蠭螫也,齒之有脣也。今吾欲下魯梁,何行而可?」管子對曰:「魯梁之民,俗爲綈。公服綈,令左右服之,民從而服之。公因令齊勿敢爲,必仰於魯梁,則是魯梁釋其農事而作綈矣。」桓公曰:「諾。」即爲服於泰山之陽,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魯梁之賈人曰:「子爲我致綈千匹,賜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十斤。」則是魯梁不賦於民,財用足也。魯梁之君聞之,則教其民爲綈。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郭中之民,道路揚塵,十步不相見,絏繑而踵相隨,車轂𪙗騎連伍而行。管子曰:「魯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綈。閉關,毋與魯梁通使。」公曰:「諾。」後十月,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之民餓餒相及,應聲之正無以給上。魯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綈脩農。穀不可以三月而得。魯梁之人糴十百,齊糶十錢。二十四月,魯梁之民歸齊者十分之六。三年,魯梁之君請服。

桓公問管子曰:「民飢而無食,寒而無衣,應聲之正無以給上,室屋漏而不居,牆垣壞而不築,爲之奈何?」管子對曰:「沐涂樹之枝也。」桓公曰:「諾。」令謂左右伯沐涂樹之枝。左右伯受沐涂樹之枝闊。其年,民被白布,清中而濁,應聲之正有以給上,室屋漏者得居,牆垣壞者得築。公召管子問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齊者,夷萊之國也。一樹而百乘息其下者,以其不捎也。衆鳥居其上,丁壯者胡丸操彈居其下,終日不歸。父老柎枝而論,終日不歸。歸市亦惰倪,終日不歸。今吾沐涂樹之枝,日中無尺寸之陰,出入者長時,行者疾走,父老歸而治生,丁壯者歸而薄業。彼,臣歸其三不歸,此以鄉不資也。」

桓公問於管子曰:「萊、莒與柴田相并,爲之奈何?」管子對曰:「萊、莒之山生柴。君其率白徒之卒,鑄莊山之金以爲幣,重萊之柴賈。」萊君聞之,告左右曰:「金幣者,人之所重也。柴者,吾國之奇出也。以吾國之奇出,盡齊之重寶,則齊可并也。」萊即釋其耕農而治柴。管子即令隰朋反農。二年,桓公止柴,萊、莒之糴三百七十,齊糶十錢,萊、莒之民降齊者十分之七。二十八月,萊、莒之君請服。

桓公問於管子曰:「楚者,山東之强國也,其人民習戰鬭之道。舉兵伐之,恐力不能過,兵弊於楚,功不成於周。爲之奈何?」管子對曰:「即以戰鬭之道與之矣。」公曰:「何謂也?」管子對曰:「公貴買其鹿。」桓公即爲百里之城,使人之楚買生鹿。楚生鹿當一而八萬。管子即令桓公與民通輕重,藏穀什之六。令左司馬伯公將白徒而鑄錢於莊山。令中大夫王邑載錢二千萬,求生鹿於楚。楚王聞之,告其相曰:「彼金錢,人之所重也,國之所以存,明王之所以賞有功。禽獸者,群害也,明王之所棄逐也。今齊以其重寶貴買吾群害,則是楚之福也。天且以齊私楚也。子告吾民,急求生鹿,以盡齊之寶。」楚民即釋其耕農而田鹿。管子告楚之賈人曰:「子爲我至生鹿,二十賜子金百斤,什至而金千斤也。則是楚不賦於民而財用足也。」楚之男子居外,女子居涂。隰朋教民藏粟五倍。楚以生鹿藏錢五倍。管子曰:「楚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楚錢五倍,其君且自得而脩穀。錢五倍,是楚强也。」桓公曰:「諾。」因令人閉關,不與楚通使。楚王果自得而脩穀。穀不可三月而得也,楚糴四百。齊因令人載粟處芊之南,楚人降齊者十分之四。三年而楚服。

桓公問於管子曰:「代國之出,何有?」管子對曰:「代之出,狐白之皮。公其貴買之。」管子曰:「狐白應陰陽之變,六月而壹見。公貴買之,代人忘其難得,喜其貴買,必相率而求之。則是齊金錢不必出,代民必去其本而居山林之中。離枝聞之,必侵其北。離枝侵其北,代必歸於齊。公曰今齊載金錢而往。」桓公曰:「諾。」即令中大夫王師北將人徒載金錢之代谷之上,求狐白之皮。代王聞之,即告其相曰:「代之所以弱於離枝者,以無金錢也。今齊乃以金錢求狐白之皮,是代之福也。子急令民求狐白之皮,以致齊之幣,寡人將以來離枝之民。」代人果去其本,處山林之中,求狐白之皮。二十四月而不得一。離枝聞之,則侵其北。代王聞之,大恐,則將其士卒葆於代谷之上。離枝遂侵其北,王即將其士卒,願以下齊。齊未亡一錢幣,脩使三年而代服。

桓公問於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術,爲之奈何?」管子對曰:「公其令人貴買衡山之械器而賣之,燕、代必從公而買之。秦、趙聞之,必與公爭之,衡山之械器必倍其賈。天下爭之,衡山械器必什倍以上。」公曰:「諾。」因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不敢辯其貴賈。齊修械器於衡山十月,燕、代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燕、代修三月,秦國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衡山之君告其相曰:「天下爭吾械器,令其買再什以上。」衡山之民釋其本,脩械器之巧。齊即令隰朋漕粟於趙。趙糴十五,隰朋取之石五十。天下聞之,載粟而之齊。齊脩械器十七月,脩糶五月,即閉關不與衡山通使。燕、代、秦、趙即引其使而歸。衡山械器盡,魯削衡山之南,齊削衡山之北。內自量無械器以應二敵,即奉國而歸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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