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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窺外篇 (四庫全書本)/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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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管窺外篇 卷下

  欽定四庫全書
  管窺外篇卷下     元 史伯璿 撰雜辨 所辨皆朋友問及而隨答隨録故無倫次云
  中庸篇首章句程子曰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宻
  按放之則彌六合自是一理散而爲萬事卷之則退藏於宻自是萬事復合爲一理下二句是承上三句而結之如此
  饒氏四書紀聞近世有鄉先生批之曰䨇𡶶先生見識髙明體認精切超然特有獨見於朱子言論之外非故鈔本作固求異也乃自是一見亦頗有切於學者受用後學當以朱子四書自作朱子四書㸔饒氏四書自作饒氏四書㸔如朱子言伏羲易文王易周公易孔子易可也若輕肆詆毁或滯於巳見或執鈔本作熟於朱子説但憎而不知其善非惟有類僣誕亦欠詳玩之功葢理之所在亦不妨異而同同而異但義理大體無差文義各有見儘不妨然未熟朱子書亦未可遽議此書也况中間亦有發朱子之所未發者亦有明朱子之所已明者功亦不少葢其所論皆書於朱子書之後非不識朱子者也竊謂易與四書不同葢易道無窮而四書之㫖有定易之道必更歴四聖人之手而後備羲文周孔隨世立教各有所取而非有所相反也伏羲所畫之卦譬如天生一根木自根而幹幹而枝自然生長成材事事皆可用也文王繫彖周公繫爻譬如木雖事事可用文王周公則伐而剏以爲屋以明木之可用非謂木之但可爲屋而不可他用也夫子翼易以義理爲斷不待占筮知吉凶辟猶使士人居其屋以明屋之可住住者皆當以士人爲法非謂屋之但可住士人而農工商賈不可住也易道無窮四聖各有所取初不相妨也若四書則是聖賢之格言一章一句各各自有一義而諸儒註釋或數義不同者不得聖賢立言之本㫖未得爲定説也朱子集註章句正欲折衷諸家不同之説從其是者以爲一定之説耳而䨇𡶶之説往往又多與之相反若䨇𡶶者是則朱子猶未得爲定也若朱子者已定則䨇𡶶不得爲是矣無兩是皆定之理今曰朱子四書䨇𡶶四書則四書乃孔曽思孟四書非朱子饒氏所得專者若以其切於學者受用則朱子以前諸家之説何者不切於學者受用邪而欲皆存之可乎引易爲喻殊未切當
  易本義十翼次序彖上傳彖下傳象上傳象下傳繫辭上傳繫辭下傳文言傳説卦傳序卦傳雜卦傳近世董眞卿編周易㑹通序説列孔子易未序與本義正同而與六十四卦經傳之辭皆依王弼乾卦次序但移大象傳置在彖傳前其次序先伏羲所畫之卦次文王所繫彖辭次周公爻辭次孔子大象傳次彖傳次小象傳按董眞卿所以移大象傳置彖傳前者其意葢謂卦是伏羲所畫卦辭是文王所繫爻辭是周公所繫夫子大象傳是説伏羲易彖傳是説文王易小象傳是説周公易故次序當如是愚謂如此立説未爲無理但董氏序説十翼次序既依本義以象傳置彖傳後而於各卦又移大象傳置彖傳前前後不免相反不知何説以夫子傳有大小若分大小爲二則大象自有上下小象亦自有上下又成四傳如此則夫子乃十三翼邪恐未爲的當更詳之
  胡氏文言辨云或疑文言非夫子作葢以第一節與穆姜之言不異本義以爲疑古有此語穆姜稱之夫子亦有取焉得之矣然猶以爲疑古有之初亦未嘗質言之葢嘗妄論之曰若果如或疑則何止文言雖大象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也何者八卦取象雖多而其要者天地山澤雷木風水雲泉雨火電日今攷文王彖辭自震雷之外離雖取象於日而未嘗象火周公爻辭自㢲木漸四爻離日離豐雖三取兩象亦未嘗專主其他則未之聞也至夫子翼易始列八物之象而六十四卦大象於是乎始覺有定屬如是則夫子以前凡引易者不當有仝焉可也而左氏所載卜筮之辭多取八物之象此皆在夫子之前而引易以占者如此若然則大象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也謂夫子巳前原有可也謂夫子作者非也今欲知其果作於夫子而無疑則将何説以證之嘗反覆思之而得其説春秋夫子筆削之經也左傳春秋經傳也夫子繫易實在春秋之前絶筆獲麟葢不特春秋之絶筆亦諸經之絶筆也左氏生夫子之後尊信夫子始爲之傳由此觀之謂易有取於左傳乎抑左傳有取於易也又况左傳所載當時語其事則髣髴其文多出於自爲如呂相絶秦書今觀其文法要之皆左氏之筆而穆姜爲人滛慝迷亂安得自知其過而有此正大之言如是則四德之説是左氏本文言説作爲穆姜之言明矣至若占辭多取諸八物亦非當時史氏語實左氏本夫子大象以文之一時不暇詳宻遽以夫子所作之象爲夫子已前之人之辭也又如國語載司空季子爲晉文公占得國之辭又不特取諸八物且有及於 卦之説如是則併與説卦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乎
  胡氏此説併本義疑古有之以下數説亦不之然似失之太過况以此施之文言猶可以爲大象亦如此則恐未爲的當葢夫子刪定六籍本皆述而不作所謂集羣聖之大成而折衷之者也又况占筮之法本掌於太卜之官則其象占之例必有詳悉記載不止如文王周公所繫之辭而已往往周衰之時不能無錯謬處故夫子爲十翼以贊之是其所取之象所繫之辭固皆未必泥文王周公之舊然亦豈皆無所祖述而自爲之哉其可攷者則八物之象謂夫子之所自取則連山之首艮歸藏之首坤坤艮之取象於山與地者固己見於文王周公之前矣謂卦象皆夫子之所自取而前乎夫子皆未之有可乎以是而推餘可見矣由是論之則胡氏之説不能無太過處終不若朱子闕疑之爲得也
  易下繫若夫雜物撰徳辨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語録先儒解此多以爲互體如也卦震下坎上䷂就中間四爻觀之自二至四則爲坤自三至五則爲艮故曰非其中爻不備互體説漢儒多用之左傳中一處占得觀卦處亦舉得分明㸔來此説不可廢胡一桂易纂註解六十四卦彖象往往多取互體董眞卿易㑹通因之而又有加焉
  按下繫第二章重門擊柝以待𭧂客葢取諸豫本義豫備之意語録重門擊柝以待𭧂客只是豫備之意郤須待用互體推艮爲門闕雷震乎外之意弦木爲弧剡木爲矢只是暌乖故有威天下之象亦必待穿鑿附㑹就卦中推出制器之義殊不知卦中但有此理而已所以孔子各以葢取諸某卦言之初亦不過謂其大意云爾今觀本義絶無取互體象者而纂註㑹通所取互體之象極多往往多是穿鑿附㑹推出較之艮爲門闕雷震乎外之意殆逺不及之未知其説鈔本有者字出於朱子之前朱子亦取之否也豈朱子二説自相戾邪合道理近人情不牽强費辭則取之反是則不可取耳愚以其多不勝辨故表出朱子之語以見其概云
  書禹貢梁州厥賦下中三錯蔡傳云 云按賦雜出他等者或以爲嵗有豐歉或以爲户口有増減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類故賦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之分冀之正賦第一等而間嵗第二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正賦第七等而間嵗第六等也豫之正賦第二等而間嵗第一等也梁之正賦第八等而間嵗第七等第九等也當時必有條目詳具今不存矣書之所載特凡例也若謂嵗之豐凶户之増減九州皆然何獨以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豫梁四州言哉
  賦有錯出他等者蔡傳力主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之説引周官一易再易爲證而謂嵗有豐凶户有増減之説非是以愚度之恐嵗有豐凶之説或有可信之理而地力上下之説反自有可疑處何則夫一州之地亦多矣安得一年地力皆上又一年地力皆下如此不同乎况一易再易易有疎數則所易之地體有久近宜亦足相當矣若又有上下則又何以一易再易爲哉若以爲嵗有豐凶則州之土地廣狹人民衆寡不甚相懸者或以此凶彼豐則賦本髙者反錯出下等此豐彼凶則賦本下者反錯出上等恐亦有之如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豫梁四州皆是也州之土地人民廣狹衆寡大相懸絶者則雖一豐一凶而賦之等第終不爲之改如其餘諸州是也葢九州九等之賦皆以其同於豐稔之嵗而定如貢者校數嵗之中以爲常之意其有錯出他等者則因其有豐有凶而改如今水旱則蠲減税糧之類初不可限定年嵗也且如冀豫二州冀兼幽并最大豫在中土雖稍不如冀而亦大故其正賦冀第一而豫第二若冀凶豫豐則豫反第一而冀反第二矣此葢由冀豫之正賦雖異等而亦不甚相懸故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在江漢下流雖豐僅可及雍梁在巴蜀巖險之地雖豐僅可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或凶則與兖無異其他諸州不錯出者如青徐二州青第四徐第五而無錯出之賦者青兼營爲東方沃土徐則東限海南盡淮北至岱而西廹於豫又當淮之下流二州土地人民廣狹衆寡往往懸絶不同如此則青雖凶亦當不下於徐徐雖豐亦終不髙於青餘州無錯出之賦者皆以此推之可也管見如此非敢自以爲是疑不敢蓄故記之以俟知者而就正云
  書禹貢青州濰淄其道蔡氏傳淄水地志云出泰山郡萊蕪縣原山東至博昌入濟○浮於汶逹於濟蔡氏傳云 云葢淄水出萊蕪縣原山之隂東北而入海汶水出萊蕪縣原山之陽西南而入濟
  按同一淄水同出原山而前言東入濟後言東北入海不同何歟
  書舜典秩宗蔡氏傳秩叙也宗宗廟也秩宗主序次百神之官而專以秩宗名之者葢以宗廟爲主也周禮亦謂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周官宗伯掌邦禮蔡氏傳春官四時之序爲長故其官爲宗伯
  或疑傳説秩宗宗伯之義似有不同者非也葢舜典傳自説宗字之義周官傳自主伯字而言宗字之義巳詳於舜典周官特以伯字爲長耳
  書周官三事暨大夫傳三事即立政三事也篇終歎息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勑之也其不及公孤者公孤德尊位隆非有待於戒勑也
  按蔡傳前解立政之常任爲任事之公卿公非指三公而言乎此則又言不及公卿不知何故當攷
  書泰誓稱王曰傳史臣追述稱之也○鄒氏音釋引程伯圭曰湯武革命應天順人茍不稱王建號則是以臣犯君名不正言不順矣王制曰天子将出類於上帝宜於社造乎禰湯誥曰敢昭告於上天神后泰誓曰類於上帝是用天子之禮也周禮曰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武成曰告於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是用天子之禮也周禮曰王六軍泰誓曰大廵六師是備天子之六軍也史臣書王曰猶可謂追稱如有道曽孫周王及昭我周王乃記當時之語豈史臣追書哉○許益之尚書叢説亦如此説○金仁山通鑑前編意亦如此
  以用天子禮備天子軍爲先稱王建號之證殊未的當舜自在璿璣玉衡類上帝以下無非用天子之禮行天子之事者然郤在二十八年攝政之時舜未嘗即帝位也亦以爲舜必先奉天子之號而後用天子之政可乎不知湯武将伐桀紂故不可不先告之天地山川之神而後舉大事耳曽孫周王我周王王之一字謂之亦是史臣之追改又何不可之有湯武順天應人處惟在除暴救民以安天下故必先有除𭧂救民之功而後可以稱王革命是乃所謂順天應人之實也若𭧂未除民未救而先自稱王未有其功而先舉其號可以爲順天理乎可以爲應人心乎陳勝入陳 𭧂秦猶在而遽自王以示天下又何異於此今以湯非台小子敢行稱亂之言味之必不敢先稱王以湯有慚德之言察之必不忍先稱王以湯用𤣥牡夏禮之事觀之必不當先稱王夏禮尚未可變王號敢先稱乎又以武王予克受受克予之語意詳之勝負且猶不敢自必王號乃敢先自歸乎萬一予不克受則又将歸王號於何地其不如袁術董昌之狼狽者幾希曽謂聖人而有是哉假如湯武果有先建號之事則春秋呉楚諸國亦可謂有所取法矣聖人又何必誅絶之哉程氏之言無所經據而妄肆臆度愚恐啓天下後世僣竊之禍故極辨之於此云
  書泰誓予有臣三千○鄒氏音釋引程伯圭曰兵法戎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千乗之車則用甲士三千人總七萬五千人分爲六師故曰有臣三千也此亦可見武巳備六軍矣
  此説隣於附㑹按朱子詩傳魯頌閟宫篇釋公徒三萬之義云徒歩卒也三萬舉成數也車千乗法當用三千人而爲歩卒者七萬二千人然大國之賦適滿千乗若盡用之是舉國而行也故其用之大國三軍而已三軍爲車三百七十五乗三萬七千五百人其爲歩卒不過二萬七千人舉其中而以成數言故曰三萬也朱子此説葢兵車甲士歩卒七十五人重車二十五人爲一乗也竊料六軍之制亦當如此七萬五千人只該車七百五十乗甲士不過二千二百五十人而已今以七萬五千人皆爲兵車甲士歩卒之數則是重車又有二萬五千人也不知有此數否兼之以千乗分爲六軍數亦参差不齊又不知如何
  書牧誓序武王戎車三百兩傳引司馬法以馳車革車通爲一兩鄒氏音釋按風俗通云車有兩輪故一車謂之一兩蔡傳云二車故謂之兩誤矣詩言百兩将之豈亦有二車相副乎軍行但以戰車爲數輜車不言可知也
  按傳説乗數正與朱子詩傳之説有契音釋以車有兩輪爲兩字之訓雖可備一説其曰軍行不數輜車則恐未然非惟與詩傳不合抑一萬二千五百人分爲乗數當有一百六十六箇七十五每以七十五人爲一乗郤又有五十人剰不知當於何處安放
  書太甲序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
  曰經云王徂桐宫居憂既曰居憂則非放廢矣孔爲不知政諒闇中固不知政矣雖處之别宫稍異
  常禮然宻邇先王使之思過忠愛委曲伊尹未嘗失臣禮也後世權奸廹脅幽囚其君者以伊尹為口實皆小序放字之謬啟之也○書集成董氏鼎曰愚謂伊尹營桐宫為太甲居憂之所耳序則曰伊尹放諸桐豈可以成湯放桀於南巢例之乎其君不賢則固可放亦此小序啟之也
  小序固不足信但公孫丑嘗以放太甲問孟子矣使果無其事孟子安得不闢之乎如董之説則是小序又出於孟子之前也以愚度之小序既非孔聖所作又淺陋而多不合經㫖使果出於孟子之前孟子安得不辭而闢之以詔後世反因丑所問而明其可不可乎朱子以爲序是周秦間低手人作者信矣董説未當盍亦以是正之
  書召誥自服於土中蔡氏傳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以天事言則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長多寒日東景夕多風日西景朝多隂云云
  按傳是引周禮大司徒職之説其序本如此也今坊本皆作日東景朝多陽日西景夕多隂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長多寒既變其序又改其字葢因不得其説而致誤也自集成音釋及諸讀本皆如此誤惟音釋引周禮疏説得夕短朝長之義甚明按今坊本又作日東景夕多風日西景朝多隂與先生所言坊本不同未知何故
  書周官功崇惟志傳王氏曰功以智崇
  按今本多作功以志崇者誤
  書康王之誥王出在應門之内傳王出畢門立應門内鄭氏曰周禮五門一曰臯門二曰雉門三曰庫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路門一曰畢門外朝在路門外則應門之内葢内朝所在也
  按葢内朝所在之内字當作外今諸本皆如此誤愚嘗不得其説徧校諸本於鄭呂書方知内當作外不然路門外即是應門内豈有内外朝共在一處之理讀者考焉可也
  書洪範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傳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云 云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爲九行也云 云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 童氏集成引沈存中曰云 云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行黄道之東謂之青道行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併黄道爲九
  按沈氏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與傳朱道二出黄道南之説似有不同葢月一月一周天且如從朱道則朱道亦自與黄道同周於天日行黄道一歳一周天月道循黄道之左右一月一周天但於黄道之南方井鬼栁星張翼軫七宿界分上爲出耳南出則北入而東西是其交處非謂朱道但在黄道之南皆不在其餘三方也其黒與青白六道之所謂出莫不皆然是故姑以一月譬之且如從此一道望出黄道南則朔必入黄道北兩弦必出入於黄道之東西其餘朔出則望入上弦出而下弦入下弦出而上弦入其與黄道交處亦互爲交變按圖可見矣今曰月行黄道南謂之朱道則是朱道但在黄道南立夏夏至月但就黄道之南行也豈夏月之月行並不到北東西三方邪餘三方之説皆然其説似有可疑且沈氏之學極博不應於此有誤當俟知者而問焉
  又按沈氏黄道内外各四亦與傳黒道二赤道二云云之説不同不知如何當攷
  又按傳所謂出黄道南出黄道北之出字皆以在陽厯爲出也凡圖天象者皆指葢天而言渾天不可作平幅看故也葢天内是北極外是南極以内爲入則以外爲出故凡曰出者皆是在黄道之南也但此所謂南又與傳文出黄道南之南不同出黄道南之南是在天之南此曰在黄道南之南是在地之南正南極之所在也不可不辨
  書鄒氏音釋編首有九道圖其説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説見洪範本傳今以陽厯隂厯之説推之凡月行所交以黄道内爲隂厯外爲陽厯冬入隂厯夏入陽厯月行青道冬至夏至後青道半交在春分之宿當黄道東立冬立夏後青道半交在立春之宿當黄道東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冬入陽厯夏入隂厯月行白道冬至夏至後白道半交在秋分之宿當黄道西立冬立夏後白道半交在立秋之宿當黄道西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春入陽厯秋入隂厯月行朱道春分秋分後朱道半交在夏至之宿當黄道南立春立秋後朱道半交在立夏之宿當黄道西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春入隂厯秋入陽厯月行黒道春分秋分後黒道半交在冬至之宿當黄道北立春立秋後黒道半交在立冬之宿當黄道東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四序離爲八節至隂陽之所交皆與黄道相㑹故月行有九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按此圖之説多有可疑處恐非鄒氏音釋所原有者何以知之夫洪範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傳文先説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下文自中道者至去極中一叚是説中道自九行者至併黄道爲九也一段是説九行二叚是先説中道九行之形状如此下文自日極南至於牽牛至則爲春秋分一叚是説日一年就中道上如此行自月立春春分從青道至立夏夏至從赤道一段是説月一年就九道上如此行此二叚亦是兼論日月故結之曰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今此圖專圖九行而圖説亦專説月乃名其圖日月冬夏九行而亦以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爲圖説之結句此圖此説何嘗圖黄道之状説日行之序哉是不識傳文意義而妄作者也鄒氏寜有是邪况傳所謂出黄道東黄道西與黄道南北自是分黄道爲四叚以青龍白虎朱雀𤣥武之方位而定其東西南北其青朱白黒之名不過因春夏秋冬月之所從及八道所出之方向而定其道之色初不以青朱白黒之所經而互爲東西南北之方位也圖乃因青白朱黒有此出彼入之異而内外互爲東西南北之分豈黄道外是東處亦内是西内是北處亦外是南如此不同邪此其可疑一也又况青道出黄道東白道出黄道西則東之外爲立春春分青道陽厯西之内爲青道隂厯西之外爲立秋秋分白道陽厯東之内爲白道隂厯明矣雖月一周天不可但以東爲春而西爲秋然順四時之序則但當注立春春分於青道所出之方注立秋秋分於白道所出之方可也今此圖註春於西註秋於東與夏南冬北之次不同豈當然之序邪此其可疑者二也且月行青道只在立春春分二節又何故有冬入隂夏入陽之時青道與冬夏有何相干當冬夏之時又安有青道之可名哉其白與朱黒三方差矣然此不過作圖説者不思月只一周天亦以一嵗計之不得其義而妄肆臆度故致此誤耳此其可疑三也疑不敢蓄姑記於此以俟知者而就正焉
  書許氏叢説有曰日月常道雖經宿度不入宿中有道當宿内過者不爲異失常道而入宿中則以其所好而應天本無黄道歩天者以其經行者爲中而以黄道紀之日君象也月臣扈從不敢當道朔望常與黄道異途兩弦乃二道交處其異相去六度其交則在一度間以定位言則春秋行巳辰卯亥戍酉六辰横看青道皆出黄道東白道皆出黄道西而南北爲青黄白黄道之交夏冬行申未午寅丑子六辰豎看赤道皆出黄道南黒道皆出黄道北而東西爲赤黄黒黄道之交以經行言春秋望行日道外朔行日道内春分朔在婁去極八十五度望在角去極九十七度上弦去極六十七度下弦去極一百一十五度秋分朔在角去極八十五度望在婁去極九十七度上弦去極一百十五度下弦去極六十七度也夏冬望行日道内朔行日道外夏至朔在井去極七十三度望在牛去極一百九度兩弦各去極九十一度冬至朔在牛去極一百二十二度望在井去極六十一度兩弦各去極九十一度也亦日時漸差
  竊謂許氏此説極明白逹此則集成音釋之説之圖不無差誤可知矣愚奚庸贅
  書無逸篇祖甲古註孔氏以爲太甲蔡氏傳以爲髙宗之子祖庚之弟祖甲也真西山陳定宇皆以孔説爲是愚按孟子論文王之事曰由湯至於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又曰紂之去武丁未久也向祖甲果爲武丁之子與三宗之一周公又稱其保惠庶民不侮鰥寡可謂賢君矣孟子正欲言商德雖衰而未久是以文王興起之難若祖甲信在武丁之後孟子何以不曰由湯至於祖甲紂之去祖甲未久顧乃遺鈔本作越字祖甲而稱武丁邪由是論之則祖甲之爲太甲似爲可信
  論語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又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朱子謂三者只是游藝一脚事
  集註言先後之序謂志道據德依仁之序當在先游藝之序當在後葢游藝與習藝不同習是學爲其事游是既得其用習藝工夫即在志道據德依仁之時既依其仁則道純熟故其所習之藝亦件件精熟爲之自不至於勞心費力此即翫物適情之意故游藝之序當在志道據德依仁之後也若夫興詩立禮成樂三者雖則只是游藝一脚事然興詩即是志道時事立禮即是據德時事詩禮雖是藝中所該然方興方立只可爲游之之漸未可遽謂游止於如此也直至成樂方是依仁以後時事此即游於藝之極至處至此則興詩立禮之味亦熟而游藝之實可見矣葢游藝舉其全然藝非一端有難有易故興詩立禮成樂又不能無先後之序如此也但方興詩立禮猶未至於極也至成於樂則極矣極則詩所興禮所立者亦與之俱極而可以爲全矣全則可以爲游藝之至矣非日用之間不違乎仁者何能及此未依仁而先欲游藝則䘮本務外特翫物䘮志之爲耳豈聖賢教人之序哉○藝是修治道德仁之器具道德仁是頓放藝之處所是故但就志道據德依仁游藝四者言之則非道德仁無以爲藝之本非藝無以爲道德仁之末非志道據德依仁則内無以養乎外非游藝則外無以養乎内本與内爲先爲重末與外爲後爲輕此當然之倫序也若合興詩立禮成樂言之則志道據德依仁三者皆只於游藝一脚上見非興詩立禮成樂但言末與外而不及本與内也葢非興無志非立無據非成無依興雖在詩而所興者則是志道立雖在禮而所立者則是據德成雖在樂而所成者則是依仁既成於樂則詩禮之見於日用者亦皆精詣純熟不但如興與立時之味而已此則游於藝之實也非依仁者何以至此然則此爲修治彼之器具彼爲頓放此之處所其意可互見矣
  論語子罕篇法語巽言集註楊氏曰法言若孟子論行王政之類巽言若其論好貨好色之類是也語之而未逹拒之而不受猶之可也發明云全不從不説者此等無可望其或喻焉則尚庶幾其改繹焉從且説矣而不改繹焉則是終不改繹也已發明云此等深可責緝繹亦引之雖聖人其如之何哉愚按發明似以其或喻焉以下六句皆是解釋經文説不繹從不改之意者竊恐未然葢語之而未逹拒之而不受是反言不從不説之意語之字是體法言巽言字説未逹拒之而不受是體不從不説意説猶之可也以其今雖全未從説猶可望其有時而從説則能改繹也其或喻焉則尚庶幾其能改繹矣正是應猶之可也之意而言其若一旦有從説之時則猶可望其能改繹也喻字即體從悦字説自從且悦矣之下方是説悦不繹從不改之意不知同志以爲然否
  孟子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也 集註云 云其實皆什一者貢法固以十分之一爲常數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攷周制則公田百畝中以二十畝爲廬舍一夫所耕公田實計十畝通私田百畝爲十一分而取其一葢又輕於十一矣云云
  竊有疑於此而無所就正夫集註説徹法既曰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畝而分則不拘於公田私田而分之但欲其平矣又何爲都鄙用助處收時郤計畝分作十一分八家共取十分而以一分還公使公家不及十分之一乎且以鄉遂用貢言之則十夫有溝同溝之田千畝十夫之所通耕者也收時以十分之以其一爲公家之賦如此則十夫共只得十分之九郤再以十分之而各取其一若推此以例都鄙則八家井每井除以爲廬舍外實有通耕之田八百八十畝收時何不亦以十分之而亦以一爲公家之賦則八鈔本作公家只共得十分之九郤再以八分之而各取其一如此則自與孟子皆什一之言不相妨何至又輕於十一乎葢以公家與耕者之分數分之則當分爲九以皆什一之法分之則當分爲十唯計畝分之則當分爲十一既曰均分不知又何須計畝使公家所得又輕於什一者何故且鄉遂貢在百畝内都鄙助在百畝外鄉遂之民得榖固已少於都鄙之民矣若又分作十一分則都鄙之民得榖愈多於鄉遂之民不知先王何故厚於都鄙之民如此但論語盍徹乎集註又只作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正與其實皆什一也之意有合愚見區區非敢立異姑誌鈔本作置所疑以俟知道者爾
  中庸十二章詳章句之意正是以聖人不知不能爲費之大者及十三章下章旬則曰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然郤在前三章之中又是費之小者如何
  前章以夫婦所知所能爲道中之一事聖人所不知不能爲舉全體而言一事爲小則全體爲大也後章君子之道四明四者之目則亦各爲一事而已其在前三章之中而實費之小者宜矣
  中庸十二章聖人所不知不能語録以此是沒要𦂳底事十三章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章句以爲聖人所不能之證此豈亦沒要𦂳底事邪
  前章言聖人鈔本作夫子所不知不能是全體萬事中一事之沒要𦂳者此章言丘未能一焉是一事萬分中一分之沒要𦂳者朱子曰人多以及其至也之至爲道之精妙處若精妙有所不知不能便與庸人何異何足爲聖人這至只是道之盡處不知不能是沒要𦂳處  之則四者未能若是於四者𦂳要處未能何足爲孔子不過亦是沒要𦂳處有毫髪之未至聖人不敢自恕即自以爲己所未能葢亦是於此事有所未盡不可不謂之未能也
  中庸言九經之事惟修身柔逺人懐諸侯不言勸餘六者皆言勸何也
  説此者亦多矣而皆不同似皆未能的當愚竊以爲修身是自治之事不可言勸無可疑者自尊賢至來百工六者皆是及人之事自身而家而朝廷而國所及猶有限而未遍故皆以勸言柔逺人懐諸侯此乃及乎天下之事所及無不遍矣尚何勸乎故不言勸
  中庸十六章體物不可遺下文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章句謂能使人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驗也
  或疑體物不可遺之驗章句此一物字何所指邪曰指祭祀之事而言也葢未祭祀之前先有此鬼神所以纔一祭祀之時其鬼神便隨祭祀發見昭著是鬼神爲此祭祀之體即體物不可遺之驗也非章句此物字爲指祭祀而言乎
  中庸十二章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十三十四十五章章句以爲言費之小十七十八十九章章句以爲言費之大二十章章句以爲兼大小二十六章發育峻極章句以爲極於至大而無外三千三百章句以爲入於至小而無間所謂大小皆莫能載莫能破之大小歟
  莫能載莫能破乃是語大語小之極致處非謂凡語大皆莫能載語小皆莫能破也葢十二章以夫婦所知所能之一事對聖人天地所不能盡之全體言之則一是小之極致一是大之極致故以莫能載莫能破言之耳至於前三章言小後三章言大不過是以前後所言相比較則以前爲小後爲大二十章兼小大亦不過是一章之中所言不一以之相較則或爲小或爲大耳是皆未至於大小之極致處又豈可例以莫能載莫能破言之哉唯發育峻極三百三千郤正是各以極致處言故章句亦以大無外小無間者釋之與釋十二章者無異也其下諸章所言有不同處以類而推之可也
  中庸十四章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章句此言素位而行也
  按上節素位而行章句曰言但因見在之位而爲其所當爲然則此所謂行乎富貴貧賤夷狄患難者是在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之中皆得爲其所當爲也其所當爲者何也處其境不動吾之心爲其事不變吾所守當豐而豐當儉而儉當語而語當嘿而嘿日用之間惟適於理而已此則行乎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之義也至於隨遇而安處之裕如則自得之意可識矣若乃在富貴而侈肆在貧賤而憂戚在夷狄而屈辱失節在患難而隕穫失次心隨境動守與事遷動静云爲皆不得自由而惟外物之殉則非所謂行而亦不可以爲自得矣談者每謂見在富貴則以富貴自奉見在貧賤則以貧賤自養見在夷狄患難則以夷狄患難之事自處此雖於文義似順但若只如此則人皆可能又何待君子能之乎况在富貴貧賤患難三者如此説猶可也若在夷狄則以夷狄之事自處吾見其變於夷狄而已豈爲其所當爲之謂哉抑又何以爲自得之實乎推此一端餘可見矣觀先儒以舜之若固有之若将終身與孔子何陋之有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之言證四者之義則知豈但在四者之中爲四者之事已哉
  中庸二十章前言爲政在人取人以身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所知之人即所取之人否也
  按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下句曰修身以道則取人是修身以後事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上句曰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則知人又是修身以前事然則所取之人與所知之人固有異矣愚竊以九經之目證之則知所知之人是指尊賢之賢而言所取之人是指敬大臣體羣臣之臣而言葢修身以前則欲知人而師之以學修身之道修身之道即事親之事也觀於章句曰欲盡事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故又當知人下節章句亦曰然必親師取友然後修身之道進故尊賢次之則知人之人即尊賢之賢可知修身以後又欲取人而臣之以輔其爲政爲政即治天下國家之事觀於爲政在人章句引家語作爲政在於得人下節章句亦曰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體羣臣次之則大臣羣臣即上節取人之人又可知矣不然九經之目何以列尊賢於修身親親二者之間而敬大臣體羣臣又在親親之後子庶民以下四者之前邪葢正欲以尊賢爲修身親親之資以敬大臣體羣臣爲治國平天下之輔爾讀者其試思之
  中庸章句以生知安行爲知學知利行爲仁與論語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之㫖若有不同如何
  章句之知仁主於理而言以資質之髙下而定論語之仁知主於仁而言以知行之所至而分葢知主知仁主行理無不同而資質則有異焉生知安行資質之髙者也學知利行資質之次者也既是生知則自能安行故以知爲重而主知聖人之知也既是學知則必須利行故以行爲重而主仁學者之仁也章句葢兼知與行而互主其所當重之理則如此也若夫人之於仁則有行之已至者亦有知之始至者安其仁者則其行之已至矣既行之至則不必言其已知矣故但因其行之至而謂之仁者此成德之事也利於仁者特其知之始至耳雖知至而行有未至未可言其行也故但因其知之至而謂之知者此進德之事也論語葢分知與行而各主其所能至之人則如此也
  大學八條目爲知者二爲行者六中庸誠之之目爲知者四爲行者一知行詳簡互有不同如何
  大學以知行用功之地而言中庸以知行所用之功而言此詳簡所以互有不同也葢知所以造其理用功之地雖簡而所用之功則詳行所以履其事用功之地雖詳而所用之功則簡學庸互相發明而已夫知一也而大學言之簡中庸言之詳者葢致知所當用功之地不過曰知與物而已物有未格則知有未至故格物之理乃所以致其知也三者之外他無以爲用功之地矣大學言之也簡夫豈有所遺哉然用功之地雖簡若所用之功不如中庸之詳則理之無窮必有不能盡明者矣故必博學之以周乎事物之理審問之以盡乎師友之情慎思之以究其精㣲明辨之以析其歸趣用功之詳如此然後物格知至而所以造其理者無餘藴矣至於行一也而大學言之詳中庸言之簡者葢力行所當用力之地則内之爲意爲心爲身外之爲家爲國爲天下皆是也六者有一之不至則於力行所當用力之地有所遺矣故必誠其意正其心而修其身而後明明德之道盡必齊其家治其國而極於平天下而後新民之道盡六者既無不盡則力行用功之地無所遺矣大學言之也詳豈爲過哉然用功之地雖詳若所用之功不如中庸之簡則不能專心致志而行之反不力矣故其所用之功唯在於篤而已行之既篤則意誠心正而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所以履其事者不外是矣
  饒氏輯講補智字之訓曰智者知之理心之别程勿齋字訓訓智字之義曰具别之理爲心之覺
  愚嘗於大學論胡氏沈氏補智字之訓義有未當引此二説以俟識者擇取其一然竊又有疑焉而未敢於彼發之今請遂言之愚意知覺一字不可偏舉知則當下思索之功覺有自然開悟之妙知是零碎之覺覺是純全之知故日用之間思而得者即屬知豁然悟者即屬覺觀於朱子釋孟氏先知先覺之義曰知謂識其事之當然覺謂悟其理之所以然然則二者偏舉之則義有所不備矣今雙𡶶言知之理而不及覺勿齋言心之覺而不及知恐不免皆有所偏此其可疑一也况别之一字是知覺之已施於物事者而雙𡶶以爲心之别則人心但有此知覺而已知覺措之於事是乃所謂别也心譬如燈一般知覺便如燈之光一般别便如光著於物各各見得分曉者以爲心之别似隔一膜此其可疑二也兼之言别則理在其中非理何以有别亦猶義爲事之宜相似言宜則理亦在其中矣若又言宜之理則於意爲重複矣勿齋惟以知爲别之理故亦以義爲宜之理殊不思别字宜字與愛字不同愛只是情故言愛之理則可别與宜已含理在内故言别之理宜之理則不可不然朱子釋義字何以不曰宜之理而曰事之宜乎以此觀之則智爲别之理恐亦未安此其可疑三也雙𡶶以别對知言勿齋以别對覺言恐亦未安葢發於心則謂之知覺施於事則謂之别其實一也豈有謂之知覺而不足以别謂之别而有不屬於知覺者哉今或以知對别字言或以覺對别字言似皆重複與朱子訓鈔本有知字義字鈔本作理者不同此其可疑四也又如知覺與别皆只是智之用朱子訓仁必兼體用今訓智而皆不及智之體如何此其可疑五也姑志所疑於此當俟知道而就正焉
  間嘗妄以愚見補智字之訓曰知者心之靈事之别心之靈三字是竊取朱子心之德句法事之别三字是竊取朱子事之宜句法葢智之體與仁相似智之用與義相似體之與仁相似者以其皆該此心之全體但有虚實動靜之殊耳用之與義相似者以其皆與事接但有知行先後之異耳心之德是仁之體德是實理鈔本有故字實理具於心故静是固該此心之全體也愚妄以爲心之靈亦是智之體靈則但能知覺而已非虛乎雖虚而妙應無方非動乎然亦未嘗不該此心之全體也事之宜是義之用在物之理處之無失之謂宜愚妄以爲事之别則亦是智之用事之是非辨之無差之謂别何莫不與事接乎合而言之别屬知而宜屬行非有以别之於先亦何以宜之於後此鈔本有意字所以妄以此六字爲智之訓釋也况朱子嘗曰仁之體静而用動智之體動而用静今觀心之德三字非仁之體静乎愛之理三字非仁之用動乎愚亦僣自謂心之靈三字靈有神妙不測之意亦智之體動也事之别三字别有理各有定之意亦智之用靜也不知識者以爲如何或疑先儒饒氏程氏以知字覺字爲智之訓既謂其皆只説得用爲未備矣今曰心之靈靈字似亦與知覺二字無甚異處徒使知覺二字冺而不彰恐亦未爲的當也愚竊以爲靈具於心無間乎已發未發若知覺則但可爲靈之已發而不可爲未發是固未可謂靈與知覺全無異矣况言靈則知覺在其中非靈則何以能知能覺曰心之靈靈即知覺之所本曰事之别别即知覺之所施雖不言知覺而知覺不外是矣然則以此六字爲智字之訓似乎有一分之得僣妄之罪實不可逃姑誌一夫私見於此以俟知道指示云爾
  通鑑綱目周安王十五年魏侯斯卒○尹氏發明曰按禮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何以書卒夫子作春秋凡外諸侯皆書卒先儒謂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享其國上不請命聖人黜之特書曰卒葢不與其爲諸侯耳綱目取法春秋故凡諸侯所以書卒者此也然綱目於赧王既亡之後諸侯又皆書薨何哉葢赧王未亡之前天子在上故以王法正諸侯之卒逮赧王既亡則上無天子故諸侯聼其稱薨此又隨時通變之意綱目之所以不得已者嗚呼㣲矣
  按綱目凡例云秦漢以後凡王侯死皆曰卒本註曰按劉秘承説凡諸侯王以下當依陸淳例書卒温公以爲確論而恨周秦漢紀不請本追改則是已覺通鑑書薨之失而悔之矣葢薨乃臣子之詞不當施於國史也今從其説愚謂凡例説書卒之意如此而發明以鈔本無以字春秋爲證殆未必然至周亡已後書薨者此則正謂臣子之詞恐亦非綱目之不得已也
  丁未秦昭㐮王五十三年韓王入朝於秦○發明戰國諸侯自稱王以後綱目例皆書君所以不予其僣也今此又復書韓王何哉是時周赧王既亡上無天子故諸侯因其稱王而書之亦所以著其僣爾
  周在則七國乃周之諸侯侯而稱王僣也故綱目不與其僣而皆以君書周既亡矣則天下乃七國之天下發明以爲綱目因其稱王而書之是已以爲亦所以著其僣則未必然也
  漢武帝元狩元年始以天瑞紀元○發明人君即位書元春秋諸儒論之詳矣未有建號紀元之事也至武帝遂有建元之號甚失古人即位紀元之意至是僅獲一獸亦因之而改號自後紛紛不可勝舉書曰始以天瑞紀元非美之也正所以譏其失爾
  年號改元之事朱文公異時深有取焉以爲後世民僞日滋若無年號但稱元年則人将因此作弊不可辨復易説中有一段語録説此甚詳今按發明議論如此可謂正大然朱子之意爲防民僞而發亦學者所當知也
  元帝初元二年○發明以分注與綱目對
  按文公綱目序前曰大書以提其要後曰大綱槩舉而鍳戒昭矣則綱是指大書而言可知前曰分注以備言後曰衆目畢張而幾㣲著矣則目是指分注而言可知今發明以綱目二字皆指大書而分注又自爲分注抑豈鈔本無豈字文公之意乎
  癸未漢帝𤣥更始元年衆共誅莽○發明自莾之敗出於劉氏之復興由是後世簒國之人徃徃殄滅前代種族至無遺育
  按曹丕簒漢猶封漢帝爲山陽公司馬炎簒魏亦封元帝爲陳留王皆得以壽終其劉氏曹氏之子孫亦皆無恙今曰後世簒國之人殄滅前代種族皆由於莾之敗恐未必然愚常推原其故特自桓𤣥簒晉而安帝反正於江陵其後劉裕以此爲戒遂弑零陵王而滅司馬氏之族自是前代種族始皆無遺育者耳
  漢光武建武三年李憲稱帝
  綱目於僣僞之國著其始必著其終李憲既著其始於此而獨不著其終抑偶失之邪抑别有意邪故標而出之以俟知者
  漢獻帝建安十七年侍中光禄大夫叅軍荀彧自殺○發明荀彧之死亦予之乎曰非也然則何以書爵曰是時國命出於操手所謂侍中光禄大夫叅軍事者操加之耳綱目書之正以著彧受操爵位事非其人之失豈予之哉夫操奸詐忌克鈔本作尅凡才智之士鮮有爲其所容彧既委身以事之謀勝設竒筭無遺策此固操之所忌况其簒勢已成彧乃欲以正論尼之何哉且彧與操周旋踰二十年矣平時心腹相與豈不知操之爲人而欲以秉忠守正退遜責之乎彧之殺身初無可取既不足以存漢又不足以成仁推原其失特在於從操之初擇之不精至於晩節末路則亦末如之何矣使彧果能爲漢而死則綱目當以曹操議加九錫彧自殺爲文今既削而不書又併司馬公褒之之語棄而不録則其不滿於彧昭然可曉
  竊意彧本非忠於漢者不過以九錫之議爲董昭所先已不得爲佐命元勲又慮操或怨已故自殺以留忠漢之名於後世耳後世如宋劉穆之之憂死憂宋祖之怒已南唐宋齊丘之怨懟怨已不得爲元功則可見矣但彧之人品髙於齊丘不如齊丘之躁競故人莫得而窺之耳
  甲申魏元帝咸熈元年三月魏晉公昭進爵爲王○發明此何不書昭自進爵爲王昭行弑逆凡在官者殺無赦人得而誅之魏朝諸人如王祥何曾軰拱手事賊又從而加以王爵恬不知耻故書法如此以見昭弑逆之後雍容爵位雖簒已成亦如平居無事褒進大臣然者所以著魏朝臣子賊黨之罪爾不然綱目豈予之哉
  按晉公昭進爵爲王書法與前魏公操進爵爲王何異不過漢爲正統故不書漢於魏公之上不容不加號以别之耳初非謂魏進其爵也發明此説殆未必然若移進字置魏字鈔本作氏之下則誠如發明之説今既不然則但以鈔本無以字書操例觀之可也
  晉孝武帝太元八年秋八月秦王堅大舉入冦詔征討都督謝石冠軍将軍謝𤣥等帥師拒之分注云 云詔以謝石爲征討大都督謝𤣥爲前𨦟都督拒之𤣥入問計於謝安安與𤣥圍棋别墅安常劣於𤣥是日𤣥懼便爲敵手而又不勝
  按通鑑及晉史乃張𤣥非謝𤣥也葢軍中諸将遣張𤣥入問計安遂與之圍棋分注中偶筆誤耳
  綱目凡例於即位復號例注曰如西秦之類○近代汪氏注凡例考異謂西秦但稱單于未見有復稱王之事凡例此注可疑
  按西秦乞伏國仁稱單于在晉孝武太元十年至安帝隆安四年乞伏乾歸降於後秦又至義熙五年乾歸自後秦逃歸復稱王凡例所引正是此年事汪氏失於簡㸃而遂疑凡例信著述之不可草草也
  唐髙祖武德九年以王珪魏徴爲諫議大夫范氏曰聞之程子齊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又相桓公以霸而孔子取之何哉桓公子糾皆以公子出奔子糾未嘗爲世子也桓公先入而得齊非取諸子糾也桓公既入而殺子糾惡則惡矣然納桓公者齊也春秋書公伐齊納糾不稱子不當立者也齊小白入於齊以小白繫之齊當立者也是以管仲不得讐桓公而得以之爲君建成爲太子且兄也秦王爲藩王又弟也王魏受命爲東宫之臣則建成其君也豈有人殺其君而可北面爲之臣乎以弟殺兄以藩王殺太子而奪其位太宗亦非可事之君矣食君之禄而不死其難朝以爲讐暮以爲君於其不可事而事之皆有罪焉臣之事君如婦之從夫也其義不可以不明茍不明於君臣之義而委質於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發明云 云今觀先儒辨論藩王之分深責王魏不能死於其難其説亦既明白然嘗思之竊有疑焉夫臣之事君固當終始一節若君臣之分未定遽欲死於其難則亦君子之所不予彼王珪爲太子中允魏徴爲太子洗馬是果誰之命邪若出於太子之命則太子其君也若出於髙祖之命則髙祖乃其君也奉髙祖之命而輔太子則髙祖其君也太子其長也萬一髙祖或遷王魏爲秦府之屬則将逆髙祖之命而必欲盡節於太子乎抑亦順髙祖之命以其所以奉太子者亊秦王乎又不幸太子得罪於髙祖而髙祖誅之亦将必死於所事而讐太祖乎家無二主國無二上王魏委質事髙祖食髙祖之禄髙祖使之佐太子若太子失德則王魏當受不能輔導之責若藩王交鬬則固有髙祖在焉設若太子與諸王互相攻擊其僚屬必欲各死於所事此則大亂之道也大抵東宫與諸王官屬與人臣事君不同故太子藩王與其僚屬皆一人之臣子耳任其職者固當以一人爲主不得以所事爲主非若齊桓子糾均爲公子出奔在外若敵國然各君其君各臣其臣之比也然則王魏非惟不能讐太宗亦不當讐太宗綱目於王魏之事書之初無貶詞而具載范公祖禹之言於下固将有待於後人之折𠂻耳
  今按發明之説正與綱目所載范氏之言相反然則孰爲正當以范氏之説爲正也葢太子藩王雖則均之臣子而其分有不同范氏專以爲世子未爲世子當立不當立爲斷正此意也夫未爲世子而當立猶且爲正况已正位東宫爲國儲貳而可與藩王一體論乎葢事有常變尹氏所設遷官之譬事之常也藩王有奪嫡之禍事之變也太子藩王官僚均之爲臣子以臣子對一人而言處常之道也太子藩王之分不同以正統對支庶而分别其輕重是乃處變之權衡也尹氏髙祖或遷王魏爲秦府屬王魏無逆命盡節於太子之理太子得罪當誅王魏無讐髙祖之理此主髙祖而言而設之以爲藩王交攻其僚屬不當死於所事之證而遂不論其是非曲直則既誤矣况但曰藩王而不言太子是以太子藩王爲一體也而可乎此事當以一人與太子及藩王錯綜而斟酌其當可也葢以一人對臣子而言則當以一人爲主如尹氏之説可也以太子對藩王而言則當以太子爲重爲之僚屬者不惟平時當盡輔𨗳之職萬一遇變太子将爲藩王所害尤當盡救䕶之力也譬猶身爲藩王官屬若一旦有欲害藩王者而不盡死赴救可乎但不可反之以讐儲君亦猶王魏不可盡節於太子而讐髙祖者爾至若藩王爲太子所害而直在藩王身爲藩王官屬雖不可讐於太子亦當明其曲直使一人知之况太子爲藩王所害而直在太子乎觀程朱二夫子管仲王魏功罪之論則可見矣然則建成雖曰失德而其死也不出於髙祖之命况其交鬬太宗不俟太子先發而先稱兵入宫手刃同氣其曲直固有分矣王魏身爲東宫官屬雖捐生赴救而繼之以死可也既不能然及太宗正位儲貳之時若能被髪徉狂隠身不仕以明已節悟髙祖愧太宗之心亦可也今皆不然而又身爲太宗臣㤀其所事而忍於事讐如此烏得謂之無罪尹氏之説辭勝於理使後世爲官僚者皆将齊儲貳於支庶其害有不可勝言者愚嘗於論略辨此事而見猶未瑩故極言之於此云
  唐太宗貞觀元年徴隋秘書監劉子翼不至○發明士君子之出處當適其時以子翼之剛方未易擬議然能顯仕於無道之隋而不能屈意於有道之唐何哉是時君德方明群賢彚進子翼茍有志當世舍是則無時可矣召而不至豈亦果以母老故歟特書隋官葢譏之也發明此叚議論恐求之太深朱子之意未必如此朱梁無道與隋無異今觀梁王彦章之死綱目亦以全節予之子翼不至正是不事二姓之節奈何譏之乎隋秘書監書法與晉處士唐特進之例又何異哉盍亦以是推之
  貞觀十九年分注上至鄴自爲文祭魏太祖曰臨危制變料敵設竒一将之智有餘萬乗之才不足胡氏曰知人則易自知則難太宗之評魏武者正所以自状耳或問漢髙祖光武昭烈魏武唐文皇人品何如曰髙祖尚矣光武昭烈猶魯衛之政也魏武太宗並驅中原未知鹿死誰手其所長短葢亦相當光武昭烈才德俱優魏武太宗才優於德然規模建立皆在漢髙範圍之内耳竊謂髙祖才德俱盛惟用兵非其所長然将将之術又有大過人者光武亦德稱其才但較之髙祖則具體而㣲耳昭烈之德太宗之才皆可僅比光武然昭烈之才不逮其德太宗之德不逮其才是又所當知者此四君者雖曰互有優劣然皆可稱爲君子若魏武則小人之雄其才雖可亞於太宗而德無足稱不足以語君子矣胡氏以魏武太宗並稱得毋小失其平乎姑記臆説以俟知者
  中宗嗣聖十七年周武氏久視元年司空梁文惠公狄仁傑卒○發明狄仁傑之卒書爵書謚而不繫之周則仁傑雖事武氏固唐之臣爾
  入綱目以來人臣之卒未有書謚者至唐裴行儉始以謚書自後往往書謚以凡例推之恐當以書爵而註其謚者爲正更詳之
  𤣥宗開元十三年幸孔子宅○發明漢肅宗時書詣孔子宅今此乃書幸何邪意者𤣥宗重道之意不及肅宗故變文書幸以見其過自尊大之意不然何書法之異也
  綱目一書朱子與趙訥齋書鈔本作者及朱子年譜皆以有頼整頓未及修改爲言然則此處書幸恐只是誤因史氏舊文未及修改者爾更詳之
  𤣥宗天寳十五載下分注肅宗皇帝至德元載次年止大書二載更不書肅宗皇帝於二載之上
  按綱目於睿宗則先注睿宗景雲元年於中宗景龍四年之下至次年又大書睿宗皇帝景雲二年以正其始於𤣥宗則亦先書𤣥宗先天元年於睿宗太極元年之下至次年乃大書𤣥宗明皇帝開元元年以正其始獨於肅宗不於次年大書肅宗皇帝而但書二載竊意書法往往如此正是正肅宗不待君父之命而自立之罪非筆誤也而尹起莘更不發明此意何邪愚故表而出之以著朱子之㣲意云不知識者以爲何如
  德宗貞元二年十一月皇后崩○發明春秋僖公元年書夫人氏之䘮至自齊不書其姓公羊謂以其弑閔公故貶之今此書皇后崩亦不書姓豈有故乎考之通鑑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爲皇后至丁酉崩不書氏者承上文也然則自立至崩特四日耳又攷之唐史后傳妃久病帝念之遂立爲后冊禮方畢而崩然則綱目所以不書氏者惡其以病立故也云 云不然他時皇后未有不書姓者何獨於此而闕之哉
  此條無按恐係鈔本遺郤
  貞元九年八月太尉中書令西平忠武王李晟卒十一年八月司徒侍中北平荘武王馬燧卒十五年十二月中書令咸寜王渾瑊卒
  按三人同功一體綱目於晟燧書謚於瑊獨不書謚抑有説乎意者不書謚者正合凡例書謚者往往未及修改耳姑誌於此以俟知者
  昭宣帝天祐二年以梁王全忠爲相國封魏王加九錫全忠不受○發明凡前代簒奪之人綱目書其自爲相國自加九錫復辭不受所以見其矯僞欺世之罪至於賊温之事則書以全忠爲相國封魏王加九錫若真出於唐朝之命者何哉全忠急於簒奪肆其𭧂怒唐朝恐懼亟行封爵故綱目變文不以自爲自加書之耳若夫全忠不受亦不書其辭者言辭則猶有委曲之意而直書不受則直𭧂怒峻郤之而已此書法所以異於前代也
  綱目至此書法一變發明以爲專罪唐人似矣然歴代簒竊何嘗無賣國之人哉愚恐朱子於此又自别有意當更詳之
  四年三月唐遣使奉冊寳如梁○發明自曹馬以來移國者多矣未有書遣使奉冊如唐之詳且悉者何也張文蔚掦渉薛貽矩之徒爲唐大臣手持璽綬勸進逆賊書法如此所以著唐臣之罪耳然則唐帝亦有責乎當是之時大權已去何責之有故止書曰唐而不曰唐帝則文蔚賣國之罪不容於天地間矣
  綱目於此變其書法發明之言固亦有賢愚竊以爲不然夫子作春秋定哀多㣲辭宋祖代周其跡與周梁何異若以書曹馬書法書梁則宋祖之事與相比近故朱子不得不變文以諱之也至於簒奪之跡以前代例之自可見矣不知識者以爲如何
  梁王全忠更名晃稱皇帝奉唐帝爲濟陽王○發明賊温無道亦非前代之比然書法甚恕略不見其簒奪之跡此皆專罪唐人挈國與賊之意然則張文蔚等可勝誅哉
  以奉唐帝之書爲恕温可也以爲專罪唐人則恐未必然耳前代簒竊何嘗無挈國與人者哉尹氏葢亦宋人爲國諱惡不容不如此説若遂言朱子之意則爲證羊矣
  丁酉天福二年晉塟故唐主於徽陵南○發明前已書廢爲庶人今又書故唐主者不予其廢也
  竊意歴代被廢之君自山陽公陳留主零陵王以下恐皆當從此例其自卒其遇弑只書爲故漢帝故魏主故晉帝皆不與其廢而後爲得其正豈綱目未及修改至此乃得書法之正邪又按王世充簒隋已封隋王爲潞公矣及世充弑逆綱目止書鄭主世充弑隋王侗而不書潞公可見書法之正葢歴代史書皆其國史臣所修潤色之詞容有不得其實者綱目因而書之故如此耳唯世充尋亡晉祚不永故書法獨得其正姑記臆見以俟知者
  庚戌乾祐三年漢主承祐遣使殺郭威不克威舉兵反遂殺其主承祐○發明漢主一旦無故屠戮大臣故邠𢎞肇章皆書殺而不去其官則曲在漢主明矣郭威遇祐舉兵而不免當反者威有令将之心因亂而爲己利也漢主書殺而不書弑者已實有罪故也
  書殺不書弑素無此例恐是筆誤不必他爲之説宋主子業曰立齊王寶卷無過屠戮大臣多矣亦未嘗不書弑以此推之可見當更詳之
  漢郭威至澶州自立而還
  郭威自立去宋尤近直書其事豈㣲辭諱惡之意邪葢是時隠帝已死威不得以禪受自文與宋祖受周禪之迹不同故綱目爲梁諱而不爲周諱也
  易中孚彖傳豚魚吉信及豚魚也○纂註呉氏曰先儒以豚魚爲二物實一物耳葢兌澤巽風豚魚生於澤而主風古云江豚魚出而風今江湖行舟之人見江豚作則知風之至天下之物皆有自然之信天機之觸天籟之鳴非物能然也皆天理之真天道之妙流行貫通在物有不能違耳
  按程傳云豚躁魚㝠物之難感者也孚信能感豚魚則誠無不至矣本義云豚魚無知之物至信可以感豚魚渉險難而不可以失其正程朱所以釋豚魚之義者不過如此而呉氏乃因詩人江豚吹浪夜還風之句以附㑹於澤上有風之象創爲此説穿鑿已甚而於吉字信及字之㫖略無意味纂註喜其新竒而取之惑人甚矣纂註喜新竒之病往往類此以類而推可也先儒有言説經不可求竒
  易啓䝉考變占三爻變者二十卦前十卦主貞後十卦主悔有圖在後
  或疑前十卦後十卦之分按圖固爲易見若造次間無圖可按則何以知其孰前孰後曰此亦易曉但變未離初爻者皆是前十卦變已離初爻者皆是後十卦六十四卦皆以此推之可也
  皇極經世書元會運世之數○朱子年譜按語録曰蔡季通云元㑹運世之數大而不可見分釐毫絲之數小而不可察所可得而數者即嵗月日辰鈔本有時字而知之也一世有三十嵗一月有三十日故嵗與日數三十一嵗有十二月一日有十二時故月與辰之數十二自嵗月日辰時之數推而上之得元㑹運世之數推而下之得分釐毫絲之數三十與十二反覆相乗爲三百六十故元㑹運世嵗月日辰八者之數皆三百六十以三百六十乗三百六十爲十二萬九千六百鈔本有日字世有十二萬九千六百辰嵗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分月有十二萬九千六百釐日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毫辰有十二萬九千六百絲云云
  愚按三十與十二反覆相乗爲三百六十者葢十二箇三十是三百六十三十箇十二亦是三百六十也以三百六十乗三百六十爲十二萬九千六百者十二萬九千六百恰好是三百六十箇三百六十之數也今圖其數於後以備遺㤀云
  元 十二㑹 三百六十運 四千三百二十世 十二萬九千六百嵗會 三十運 三百六十世 一萬八百嵗 十二萬九千六百月運 十二世 三百六十嵗 四千三百二十月 十二萬九千六百日世 三十嵗 三百六十月 一萬八百日 十二萬九千六百辰嵗 十二月 三百六十日 四千三百二十辰 十二萬九千六百分月 三十日 三百六十辰 一萬八百分 十二萬九千六百釐日 十二辰 三百六十分 四千三百二十釐 十二萬九千六百毫辰 三十分 三百六十釐 一萬八百毫 十二萬九千六百絲分十二釐 三百六十毫 四千三百二十絲釐 三十毫 二百六十絲
  毫十二絲
  絲
  五行納音法見朱元昇三易備遺今撮其要于此一納音五行次序
  金 火 木 水 土
  一五行成音所從之數
  水一 六數因土成音從土數五
  火二 七數因水成音從水數一六
  木三 八數自能成音從本數
  金四 九數自能成音從本數
  土五 十數因火成音從火數二七
  按朱元昇曰水本無音因土激之則有音故水居五土之數十即五之成數火本無音因水凑之則有音故火居一六水之數土本無音因火陶之則有音故土居二七鈔本無七字火之數惟木金鈔本無金字自能成音不易其數
  一十干䇿數例
  甲巳位居一  其數九
  乙庚位居二  其數八
  丙辛位居三  其數七
  丁壬位居四  其數六
  戊癸位居五  其數五
  一十二支䇿數例
  子午位居一  其數九
  丑未位居二  其數八
  寅申位居三  其數七
  卯酉位居四  其數六
  辰戌位居五  其數五
  己亥位居六  其數四
  按朱子論四象之數曰太陽數九少隂數八少陽數七太隂數六初亦不知其數如何恁地元來只是十數太陽居一除了本身便是九箇少隂居二除了本身便是八箇少陽居三除了本身便是七箇太隂居四除了本身便是六箇今以朱子此言推之則知十干十二支之數亦是就十此下闕而未全
  一納音五行所屬之數
  甲屬金者九九八八共三十四四金生數金自有音
  屬火者七七六六共二十六六水成數火無音納水音
  屬木者五五九四共二十三三木生數木自有音
  屬土者八九七八共三十二二火生數土無音納火音
  屬金者六七五六共二十四四金生數金自有音
  屬火者九五八四共二十六六水成數火無音納水音
  屬水者七九六八共三十十土成數水無音納土音
  屬土者五七九六共二十七七火成數土無音納火音
  屬金者八五七四共二十四四金生數金自有音
  屬木者六九五八共二十八八木成數木自有音
  屬水者九七八六共三十十土成數水無音納土音
  屬土者七五六四共二十二二火生數土無音納火音
  屬火者五九九八共三十一一水生數火無音納水音
  屬木者八七七六共二十八八木成數木自有音
  屬水者六五五四共二十十土成數水納土音
  屬金者九九八八共三十四四金生數金自有音
  屬火者七七六六共二十六六水成數火納水音
  屬木者五五九四共二十三三木生數木自有音
  屬土者八九七八共三十二二火生數土納火音
  屬金者六七五六共二十四四金生數金自有音
  屬火者九五八四共二十六六水成數火納水音
  屬水者七九六八共三十十土成數水納土音
  屬土者五七九六共二十七七火成數土納火音
  屬金者八五七四共二十四四金生數金自有音
  屬木者六九五八共二十八八木成數木自有音
  屬水者九七八六共三十十土成數水納土音
  屬土者七五六四共二十二二火生數土納火音
  屬火者五九九八共三十一一水生數火納水音
  屬木者八七七六共二十八八木成數木自有音
  屬水者六五五四共二十十土成數水無音納土音
  按朱元昇曰己亥爲隂陽之終子午爲隂陽之始六甲納音遇亥子巳午之間隂陽終始之際數必交音必藏交則生生之機不息藏則化化之迹不露故癸數交二十七七火成數音藏土土納火音數交三十十土成數音藏水水納土音數交二十八八木成數音藏木木自有音數交二十六六水成數音藏火火納水音數交二十四四金生數音藏金金自有音數交二十七七火成數音藏土土納火音數交三十十土成數音藏水水納土音數交二十八八木成數音藏木木自有音數交二十六六水成數音藏火火納水音數交二十四四金生數音藏金金自有音大抵皆於亥子巳午之交而藏也
  一六甲用音藏音五行次序
  金甲子乙丑 火丙寅丁卯 木戊辰己巳 水己巳庚午 土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火甲戌乙亥 木乙亥丙子 水丙子丁丑 土戊寅己卯庚辰辛巳 火辛巳壬午 木壬午癸未 水甲申乙酉 土丙戌丁亥丁亥戊子 火戊子己丑 木庚寅辛卯 水壬辰癸巳 土癸巳甲午甲午乙未 火丙申丁酉 木戊戌己亥 水己亥庚子 土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火甲辰乙巳 木乙巳丙午 水丙午丁未 土戊申己酉庚戌辛亥 火辛亥壬子 木壬子癸丑 水甲寅乙卯 土丙辰丁巳丁巳戊午 火戊午己未 木庚申辛酉 水壬戌癸亥 土癸亥甲子按朱元昇曰天生五行不可闕一今自甲子至辛未具金火木土而闕水自壬申至己卯具金水火土而闕木自庚辰至丁亥具金木水土而闕火自戊子至癸巳具火木水而闕金土自甲午至辛丑具金火木土而闕水自壬寅至己酉具金火水土而闕木自庚戌至丁巳具金木鈔本無木字水土而闕火鈔本作木自戊午至癸亥具火木水而闕金土五行凡八周於六甲中具者三十闕者十闕者果何義哉嗚呼三代以降寥寥數千載生民日用之常不可無六甲然終莫曉六甲中五行其所以具所以闕之常義職在所由葢自黄帝歸藏易之不明始矣其所以具者歸藏易之用音也其所以闕者歸藏易之藏音也藏於不用是乃所以用也以爲在於無物之前而未嘗不立於有物之後以爲在於隂陽之外而未嘗不行於隂陽之中該體用妙動靜兼有無貫隠顯此藏而用無極而太極之謂也是故用音固配伏羲氏之卦象藏音亦莫不配伏羲氏之卦象也藏豈空虛寂滅云乎哉
  一日百刻配十二時之數
  按三山林永叔曰天行一周晝夜百刻配以十二時一時得八刻詳以言之十時得八十刻又二時得十六刻總九十六刻所餘四刻又以每刻分爲六十分總二百四十分布之十二時之間則一時得八刻二十分故時有初初刻者十分也正初刻者十分也且以卯言之先初初刻十分初一刻六十分初二刻六十分初三刻六十分初四刻六十分正初刻十分正一刻六十分正二刻六十分正三刻六十分正四刻六十分總而計之則一時八刻二十分見矣
  州郡之别
  古者以州統國周制以縣統郡周末兼并大國或兩州三州小國亦自擅一州而不可統國矣於是諸侯之國始各置郡以守其地而郡反統縣矣秦滅六國廢侯置守有郡無國漢初郡國錯置守相治亦未以州統之也孝武始置十三部刺史以六條𢽟郡太守於是州始統郡其後或刺史爲   州牧亦不常有也下至南北分裂之際州郡代増其數猥多隋文受禪開皇三年罷郡爲州有刺史無太守而州遂統縣矣煬帝大業三年又改州爲郡唐髙祖武德元年復罷郡置州以太守爲刺史至𤣥宗天寳元年又以州爲郡刺史爲太守肅宗至德二載又復舊名至今郡不再置終唐之世州官皆稱刺史宋時州官或稱知州事亦不復稱刺史矣國朝因之而又以路統州縣以道統各路以行省統各道大抵路是宋制道是唐制行省是元魏大行臺之遺規大略如此而已以愚觀之唐之郡刺史是漢郡太守之職漢州刺史之職在唐則爲觀察使採訪使在宋則爲提刑按察使在國朝則爲肅政亷訪使其職一也
  姓氏之别
  按左氏傳有因生賜姓胙土命氏之别又有以字以謚以官以邑爲氏之分及夾漈鄭氏姓氏略之作論得姓氏者有三十二類而譏左氏之言爲隘鄭氏謂三代以前姓氏分而爲二男子稱氏婦人稱姓氏所以别貴賤姓所以别婚姻三代之後姓氏合而爲一皆所以别婚姻而以地望明貴賤大略如此愚竊以鄭氏之略詳之則知後世皆無所謂姓不過只有氏而已雖姜姚姬嬴之類本是姓者亦皆是以姓爲氏矣所以後世但曰姓某氏而不敢曰某姓某氏者葢姓不可攷故得虚其姓於此上而但實其氏於下耳今人乃以姓周姓陳爲言殊不知但可言姜姓姚姓周氏陳氏耳言姓姜姓姚亦是辭語顛倒尚且不可况言姓周姓陳以爲姓而又顛倒下語乎葢以姓爲氏者有之未有以氏爲姓者也何以言之觀朱子註太公之姓氏曰太公姜姓吕氏則見矣以此推之則凡曰姓周氏者但可加一姬字於姓字之上曰姓陳氏者但可加一嬀字於姓字之上而已然姓之所從來不可盡考故寜虛其姓於上而但實其氏於下可也未知識者以爲然否
  十七史名
  史記 西漢書  東漢書  魏書   蜀書呉書 晉書   宋書   齊書   梁書陳書 後魏書  後周書  北齊書  隋書唐書 五代史此下疑有脱簡
  易乾大象天行徤語録曰惟安定説得好因舉其説曰天形蒼然南樞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樞出地上鈔本無上字三十六度状如倚杵其用則一晝夜九十餘萬里人一呼吸爲一息一息之間天行已八十餘里人一晝一夜有萬三千六百餘息故天行九十餘萬里
  靈耀論云一度二千六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數也經三十五萬七千九百七十一里此二十八宿周廻直徑之數也
  書許氏叢説引晉天文志以夏至之日景而以勾股計之自地上去天八萬一千三百九十四里三十歩五尺三寸六分此經天之半倍之得十六萬二千七百八十八里六十一歩四尺七寸二分以周率乗之經率約之得五十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里六十八歩一尺八寸二分此周天之數也今以其數分之每度計一千四百單六里一百四十三歩三尺五寸七分三釐
  離騷天問所行幾里朱子註曰厯家以爲周天赤道一百七萬四千里
  按胡氏謂一息天行八十里則萬三千六百息當有一百八萬八千里今但言故天行九十餘萬里豈一時計算之未審邪抑後人傳冩之有誤邪但胡氏皆以有餘言之則亦大約如此而已今以息數所積校之靈耀論所載僅差萬有餘里而已而晉志所計乃不及一半何其大相遼絶如此以愚度之當以胡氏説息數所積及靈耀説所言里數爲當葢天内是地地形之廣約十萬里海水亦作地算天體若不如此大如何容得地在中間形氣相依形既如此廣氣若不極其厚如何束得形住如何舉得形起况地在天中日月麗天而行月常受日光爲光惟地小天大故地之四外空曠遼廓日月之行雖有隔地之時然天去地逺則日光無時不旁出地外而月常得受之以爲光故必如靈耀論經三十五萬里之説然後地之四面各有十萬餘里之空日光乃不爲地所礙爾姑記臆説以俟知者而問焉
  離騷天問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維焉繫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朱子集註曰右三章六問今答之曰或問乎邵子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限其氣也無涯詳味此言屈子所問昭然若發矇矣但天之形原如彈丸晝夜運轉具南北兩端後髙前下乃其樞軸不動之處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之旋是爲天體而實非有體也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久而不墜耳黄帝問於岐伯曰地有憑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云 云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敶集註曰云 云當其氣之盛處精神光耀自然發越而又各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張衡靈憲曰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氣成於天形列位錯峙各有攸屬此言皆得之矣
  按其氣無涯之答與焉繫焉加安放安屬之問可謂語簡而意盡矣但若只以氣之逼塞充滿者言如此可也若以氣之旋轉不停者言則有所未易曉何則夫天體大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計其里數凡百有餘萬里此特以日月星辰所麗之處言之耳而人一呼一吸之間已行八十餘里之多矣然此未可爲無涯也政恐愈外則愈廣愈廣鈔本無愈廣字則里數愈多且試言其外十倍於此則當有千餘萬里之廣而人一息之間當運八百里矣若止於此則猶是有涯也又其外百倍於此則當有萬餘萬里之廣而一息之頃又當運八千里矣若止於此亦未可謂之無涯也又其外千倍於此則當有十萬餘萬里之廣而一息之頃又當運八萬里矣若但止於此又豈可謂之無涯哉又其外萬倍十萬倍百萬倍千萬倍萬萬倍於此則運行之里數亦當如此倍加而亦不可謂之無涯也如此則運行之數無乃太疾而行或有所不逮乎此愚所未曉一也又按兩端樞軸不動之言本至當之理無難曉者但曰地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則地之四外是海水以理推之地之所以不墜者水載之也水之所以不洩者氣束之也氣之所以束得水住者以其運之至勁故水無可洩之耳今南極入地三十六度乃其樞軸不動之處氣於此處一日之間亦只運一周其勢必不甚勁而在下水性就下安得不於此處洩去邪此愚所未曉二也又按其轉運但如勁風之旋實非有體之言此固至論但天若全無形體則日月星辰所麗之處其外皆是無窮無極之空虚天之氣固浩然盛大若渾無形體以範圍之愚恐其只管如勁風之旋轉散出茫無邉際之空虚則在外者雖厚亦豈能如此之皆厚在内者雖勁亦豈能如此之常勁葢氣雖與形質有限者不同然亦只是形而下者之噐既有終時寜無極處豈可但以無涯言之哉觀於乾象傳保合太和之語録曰天地氤氲乃天地保合此生物之理造化不息及萬物化生之後則萬物各自保合其生理不保合則無物矣又曰天之生物莫不令有軀殻如人之有體果之有皮核有箇軀殻保合以全之能保合則真性常存生生不窮葢人物之氣必在軀殻之中乃能運動生活若氣但依乎軀殻之外則人物豈能生活而運動哉天之所生者尚如此况於天而自無以範圍其氣則氣散於外将何以囿夫鈔本作天地生人物於内乎此愚所未曉三也又按當其氣之盛處精光發越與日月星辰乃精氣中之有光耀者言之此固不易之論但日月星辰雖亦氣之中成象者恐與勁風旋轉之氣亦有間若三光亦只如勁風之氣一般安得成象如此久次舍如此定哉况經星一定不移以爲積氣中之有光耀者故但隨氣運轉猶可至於七政則運行各各不同若果自無其體無所附麗亦只如勁風之旋則全體大氣轉運之中又豈容七政之氣各各自爲旋鈔本有風字轉也哉此愚所未曉四也凡此所未曉處窮鄉無可質之人姑以愚意度之竊以爲先賢所以謂天無體氣無涯者葢以有體有涯而何可無所加無所屬而其説有所不通耳愚竊以日月星辰之象推之夫日月星宿其體雖不如有形質者之實其象當亦不但如氣之虚而已且如日之爲象大明盛實圖經有度炎赫可曝豈可謂其但如氣之純乎虚哉其質純乎實氣純乎虚既謂之象則非虚非實而亦不可謂其漠然全無形體矣月之與星亦然以此推之則天之運乎外者烏知其亦不有如此非虚非實之體至圓至大至厚至剛内爲勁氣所充上爲三光所麗渾渾然浮空而獨懸者但所可疑者地已大矣又将以何爲鈔本作謂極大之鈔本作於天體乎殊不思有是氣則有是體有螻蟻之氣則有螻蟻之體有人獸之氣則有人獸之體有天地之氣則有天地之體又何患無以爲天體之大乎又有可疑者天體既如此大若無所加屬安得懸空久而不墜乎殊不思在地成形成形者屬隂在天成象成象鈔本無成象字者屬陽隂之性重而下墜陽之性健而上升天以純陽之氣成象而運乎地外地以純隂之質成形而囿乎天中陽氣本健而升上以依乎地故久墜而不升隂質本重而墜下以附乎天故久浮而不墜不升不墜是以相持合一渾渾然浮於太空之中亘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久不待有所加放而自定爾况於天大地小以一分之形兩倍之氣挾之以浮則其久不墜亦何足怪乎如此則其在外者有涯亦得無涯亦得又何患乎愈外則里數愈廣愈廣則運行愈疾之有不可曉哉况天既有體則水不患其不動處洩去氣不患其於極廣處散薄日月星辰不患其無所附麗矣穿鑿而謬妄决不可信姑記於此以俟知者而請問焉爾
  或謂邵子其氣無涯之言至矣若非氣之無涯則天懸空無所寄何以久而不墜乎曰此亦易曉請以天開之初明之夫天之始開理宜自小而大故無始開氣即無涯之理若始開氣即無涯又何待一萬八百年之久而成哉當此氣未無涯之時天固已嘗懸空無所寄寓經一萬八百年之久而不墜矣一萬八百年不墜則雖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無所寄寓宜亦終不墜矣又何必杞人之憂哉
  或又謂列子云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信如斯言則是象無異體但氣有異色耳今曰象不但如氣之虚則是象與氣爲有辨也請言其所以有辨之状曰此亦易見葢象可以從氣中過氣不可以從象中過象毎隨氣而行氣非隨象而運此象與氣之辨也何以知之以七政之有順逆遲疾而知之也夫七政在氣中運動氣若堅勁不容其過則七政爲其所梏而不得動矣今七政或遲或疾運動自由是七政所至氣開以容其過也若七政之體如日之大明盛實吾意其雖有至剛至勁之氣亦不可貫從日體之中而過去也其他星象皆然特經星不動不可見爾天體東升西沒經星七政各隨其運其運而有動不動焉運者象也所以運乎象者氣也同此一氣之運而象之或動或不動與動者之或遲或疾各不同譬則流水之中有氷焉水凝而成氷猶氣結而成象也氷而可從水中過水不可從氷中過是水可入而氷不可入也水行鈔本作從而氷隨之行鈔本有而宇水流而氷鈔本有之字無而氷字隨之流鈔本無之流字也其流而鈔本作不行或疾或徐各因其勢豈可必其同哉即此可見象與氣不容無辨之状矣或又謂既曰天有體矣則天體之外虛空無極安知不又有此之天地乎然則佛氏四方上下恒河沙數世界之言未必皆是虛妄亦不必深訾之也曰佛氏亦略有見於無涯之意故揣度而有此説但聖賢教人欲其知所當知而已與我無相干者不必知可也人生天地間戴天履地則覆載乎我者不可不知其如何至於天地外事與我有何相干政不必求其知也故六合之外聖人不論非莫之曉而不敢論也論之無所證據初無益於人祗足以惑人耳佛氏自欲衒其無所不知之髙所以每每稱説他方世界之事以疑駭愚俗而夸耀之初豈耳聞目見其實有是則不過亦以臆度之私創此荒唐之論而已縱如其言果有恒河沙鈔本無沙字數世界在此天地之外然空虚終是無涯又豈有終極之處哉况佛氏尚不識此天地形状爲何如而妄爲須彌山之説以肆其欺誑則其所言六合外事又豈有可信者哉
  天問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莵在腹集註云云惟近世沈括之説爲得之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
  銀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鈎日漸逺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圓也云云性理㑹元文公曰緯星是隂中之陽經星是陽中之隂葢五星皆是地上水火土金水之氣上結而成郤受日光經星郤是陽氣之餘凝結者亦受日光但經星則閃爍開闢其光不定緯星則不然縱有芒角本體之光亦自不動
  按沈氏之説愚竊有所未曉者夫集註又曰或者以爲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也此乃實見非臆度之論但曰月本無光日耀之乃光如此則日光必照著月乃有光耳若日光爲物所遮隔照不著月則月乃何以爲光乎今或者既曰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則是日月之行不免有隔地之時若日光爲地體所障月體爲地影所蔽則月必無日光可受又将何以爲光乎愚嘗以此爲月食之説終是不慊於心何者葢地體甚大若謂其有影則凡物之影必倍於形地之與水豈無十萬里之廣厚則對日之衝其影又當倍此以天倍言之一度纔二千六百三十二里有餘耳九行爲黄道近者只在一度間極逺者不過六度便以六度計之不過一萬五千七百九十二里有餘而已而地與水之影在對日之衝者乃有一二十萬之廣大可以遮六七十度不知月行入在此影中日光亦能照及之否故謂地爲無影則可若不免有影政恐月若本自無光須待日耀之乃光則爲地影所蔽失光之時豈一夕兩夕而已今則月自生明之後無夕不光雖有時而食亦不過一時兩時之頃而已不知又何説也又按文公星亦受日光之説朱子又嘗言天地間本無光光乃是日之光故月與星有光者皆是受日之光以爲光亦此意也愚亦有所未逹者夫既曰月與星皆是受日之光則月之生明必在合朔之第三日是時月去日已三四十度矣然始生之明不過一線之㣲耳漸增以至於半而弦又漸增至於滿而望望後漸虧以至於晦亦然無生明頓滿之理也今經星緯星近日逺日光皆圓滿滿皆無以漸者姑以金星言之金星附日而行自距合後或進在日前只去日十八度便夕見西方或退在日後亦只去日十八度便晨見東方是時去日如此之近皆見圓滿不如月之生明有漸亦不知此何説也
  愚竊以意度之夫星去日雖近而光亦滿不如月之生明有漸則似乎星自有光不待受日光以爲光者星若果自有光烏知月之不亦有光乎若月之所以有魄者葢日月與星雖總謂之三光而隂陽大小則異焉是故日爲太陽太陽猶四象之老陽六十四卦之乾卦是純乎陽之象也月爲太隂太隂猶四象之老隂六十四卦之坤卦是純乎隂之象也日純乎陽故其光尤盛而其體四面皆光月純乎隂故光不及日其體半光而半晦光乃其面晦乃其背背即所謂魄耳日全體光而月半體光者陽全隂半之意也至於星則隂陽合體而不純矣文公謂緯星是隂中之陽經星是陽中之隂隂中之陽陽中之隂猶四象中之少陽少隂六十四卦中凡隂陽合體之六十二卦是不純乎陽不純乎隂之象也不純乎隂故其光皆全不如月之半明半晦不純乎陽故其光雖全而不如日之獨盛也三光之體不同恐或如此星既本自有光則近日逺日光皆圓滿不必疑可也獨月之近日逺日而光有盈虧之異則未得其説竊以爲日君象臣主敬君故月常面日而不敢背此其光所以自生而滿自滿而虧皆以漸而進退也此即沈氏彈丸以粉塗半側視對視之説但彼主日耀之光此主月自有光爲異耳至於日君月臣月常面日之説何以知其然邪曰以九行與黄道離合逺近之勢而知之也觀九行與黄道相交去之勢則知月之與日既不敢當日道而行不敢去日黄道太逺去不過六度而已甚則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月於行之常變皆不逺乎日如此非臣敬君之意而何如此則常面日而不敢背亦何足怪乎既曰月自有光則地影遮隔之疑可釋矣然則日月有時而食何也曰月常面日魄乃其背則朔月掩日而日食亦自與先賢之説不相悖但望月之蝕則張衡所謂對日之衝有暗虚者月若望行黄道則適與之值故爲所掩而食耳曰然則對日之衝何故有暗虚在彼曰天象所掩有非人所能盡知者對日之衝與太陽逺處往往常自有幽暗之象在焉其大如日與日仝運亦未可知也既不能凌倒景傍日月以目擊其實則只當以古人此説爲據而已尚何言哉尚何言哉鑿説謬妄豈曰可信疑不敢蓄姑筆於此以俟知道云爾
  或疑在易坎爲水又爲月水光在内可以監形於内而不以照物於外故月之體亦如水之黒非受日光則無以鈔本作不照物於鈔本作之外今曰月自有光則與水異矣曰日月在天之象也豈可以爲盡同於在地之水火哉假如日月盡同於水火則合朔月或食日之時火何以不熄水何以不燥而日月尚得兩無恙乎况辰星明謂之水星其體尚不如水之黒而自有光則月之自有光又何可疑之有
  天問集註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黄帝問於岐伯曰地有憑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詳見前按邵子天地自相依附之言至矣盡矣朱子此答亦不過推廣邵子之説而言耳本無可疑所未曉者氣運水動地若無所根著則不免有隨氣與水而動之患况地之廣厚雖曰以氣行乎其中故得浮而不沉然以極重之物無所根著乃能久浮而不沉於心終有所未逹者不知如何
  愚竊以意度之地若有所根著則其勢當在下則當在天之南極入地三十六度處何以知之蓋天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此特就地面言之爾地有如此之廣博則必有如此之深厚今地之在水面者可見在水下者不可見是則地之深厚皆在下也深厚既皆在下則天之半在地下者宜皆爲容水與地之所不得如半在地上者之空虚矣况水面之地北髙南下而東南又有不滿之處以此度之則天之兩樞所以北髙而南下者正以地形勢亦北髙而南下也如此則南方水下之地當極深極厚其下宜必有所根著之處矣天體繞地左旋無停息時地若有所根著宜在南樞不動之處非地之形質根著乎天也天若果有非虚非實之體運乎地外則南樞所在必當亦有非實非虚之體與地相貫通矣如此則地之所以兀然浮虚久而不墜者非惟大氣有以舉之亦天體有以貫之也辟如花中之實其根蒂若不相連則生意何由而相通哉至於氣之運乎地外水之束乎氣中者自與此不相妨也臆度之説如此豈其然哉姑志於此云爾
  按書傳引渾天之説曰天之形状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如卵之裹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説以爲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以此觀之是地正當天之中也然地有如此之廣博宜必有如此之深厚今地面正當天之中耳是地之深厚皆在下也愚既己言於前矣又按文公天問註曰地則氣之渣滓聚而成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今自地上何嘗見有所謂如勁風之氣哉地下若亦如此則水與地何所承載而自立邪意者自地以上皆爲化生人物之區域若即有如勁風之氣行乎其間則化育何以寜息而得遂哉如此則至勁至剛之氣宜在去地幾萬幾萬里之上近天象所麗之處而後運也以在上者推之則四方與在下者宜亦皆然如此則地與水之在下者當極厚在四方者當極廣極博必充滿逼塞於大氣旋轉之中而後可是故地與水之外即是勁氣之所旋轉勁氣之中即是地與水之所充塞氣之與水與地相去無毫髪間然則地下
  形終極之處與天體相接非愚所能及也姑
  志所疑以俟知道者而請問焉爾
  以前所論觀之則在内者上虚而下實皆是寜靜之區在外者東升而西沒方是剛勁之氣内外相依附動静相表裏而天地之體段可識矣愚嘗於清夜之間仰瞻星象之森羅可以想見崑崙磅礴四方髙廣之度矣雖曰天大地小然形氣固當各有分量若形自有限氣獨無涯則氣與形遼絶已甚毋乃隂陽不相稱乎以愚度之氣是運動發散之物若無以範圍之於外則空虚無極非惟無極則在外周遍之勢難亦恐外散則在内剛勁之力減故必有範圍者然後至剛至勁之氣外薄乎範圍之體而不得出則内依乎寜靜之區而不停運而相依相附自有不容不然者矣
  又按易離之彖傳曰日月星辰麗乎天百榖草木麗乎土聖人以日月星辰對百榖草木而言以天對土而言以此觀之則土之體不可伹以百榖草木當之明矣以百榖草木不可爲土之體推之則天之體與日月星辰之體二歟一歟愚亦不得而知之也姑志於此以俟知天道者而請問焉
  性理㑹元朱子曰東有啓明西有長庚啓明金星長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将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将沒則西見
  按啓明長庚金水二星之通稱但水小金大故人皆專指金星而言耳葢金水皆附日而行行皆有順有逆順則日之東而夕見西方是爲長庚逆則日之西而晨見東方是爲啓明觀文公詩大東篇啓明長庚之註可見今此處分啓明長庚以配金水豈記録之誤邪抑别有説邪當俟知者而問焉
  孟子離婁下篇博學詳説章輔氏曰博學詳説則是深造之意反説約是自得之意也但上章以行言此章以知言知與行互相發也叢説謂上章主於行而知在其中孟子意主於行爲尤重也程子則耑主於知故在圏外
  按上章以道集註謂道爲進爲之方語録又曰道是造道之方法如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次序即是造道之方法然則上章深造固兼知行而言此章則承其意專以知言正以見知之亦當如此爾輔説此章以知言是矣謂上章以行言恐説未盡當當以叢説之言爲斷此條當入在孟子管窺中
  禮記鄉飲酒義篇曰烹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陳澔集説引方氏曰海有四止言東者取夫水之所歸也水位居坎而其流歸東者由其生於天一行於地中故也天傾西北而不足故水之源自此而生地缺則其形下矣而言善下者水之性也故其理如此然則水位俱北本天位也其流歸東者因地勢也南與北合水位居北而流不歸南者葢東方之德木木則水之所生南方之德火火則水之所勝生之爲利勝之爲害而善利者水之德也故趨其所生焉
  愚竊謂海有四止言東者即人所共見者言之也亦猶天包地外則地之上下四旁皆天也而人但言上天下地者亦即人所共見者言之耳今止言東者取夫水之所歸也云云竊恐未然葢地之形中髙而四旁下水性就下中國之地其勢西北髙而東南下故江河淮濟之水皆東趨於海焉東既如此則南西北三方其絶逺人所不到之處烏知其水不亦歸乎三方之海乎朱子嘗謂崑崙地之中葢崑崙至髙而在中國之西中國在崑崙之東故地勢漸東漸下而中國之水皆東歸於海耳推此則崑崙以西之地亦必漸西漸下而其水亦歸乎西海矣南與北莫不皆然識者可以意㑹今觀禹貢弱水既西與黒水入於南海之文則天下之水不專歸東可知至於水位居坎水位居北此可以論海中之水而不可以論地上之水葢海中之水載地者也地上之水地所載者也載地之水其外際天與元氣相應故海潮之長必自北而南其説見前北江中浦中潮此以水位居坎居北言之可也地所載之水因乎地勢隨方歸海即方氏謂之流東歸海是已此與居坎居北之水位有何相干而以此爲説乎天傾地缺之言顯見附㑹天傾西北不知凡水源所在皆可指爲天一之所在水位之所在乎東木南火水趨所生不趨所勝之言尤不可曉然黑水入於南海而不趨所生何邪殊不思海潮之長必自北 南正
  此何説乎
  又按天        朱子
  集註天問嘗      其亦無稽之言
  其得失又可得言歟天傾西北
  是本葢天之誤地不滿東南正因崑崙是地之中而偏在西方故爾葢天謂斗極居中其意正以斗極當居中而偏倚於地故謂之傾西北言北併言西者葢以日月星辰之運皆沒於西故爾殊不思天有南北二極非北極傾北乃北極去地三十六度爾以渾天圖説正之其誤甚易見朱子謂洛陽天之中崑崙地之中上下相對則崑崙須在洛陽可也今崑崙不在洛陽在西極意者崑崙四面之地廣狹宜皆相當今地中既淪於西則東南自宜有不滿之處無足怪者不知識者以爲何如
  程氏增廣性理字訓
  按字訓有白本有註本二本文多不同今人多以註本爲定本愚嘗合二本𠫵考似乎註本不如白本之精未敢自信今標出二本不同處以愚意妄論其優劣於後以俟知者
  造化第一
  白本冲漠無朕萬象森列渾然至理無乎不在是曰太極註本至理渾然冲漠無朕造化樞紐品彚根柢是曰太極
  按太極有萬物統體一太極物物各具一太極之二義攷之周子太極圖及説可見也白本前二句即萬物統體一太極之義圖中之㫖與説中無極而太極之言皆是也後二句即物物各具一太極之義圖中説中隂陽五行男女萬物各一其極者是也註本前二句即説中太極本無極一句之義後二句即朱子註中所以解無極而太極之㫖者似乎四句但只説得萬物統體一太極之意而於物物各具一太極之理有所未盡以此觀之白本註本之優劣似亦易見不知識者以爲何如
  白本有太和無元氣註本有元氣無太和
  二本互見不知當以何者爲定
  白本健而無息静專動直易而始物是之謂乾順而有常静翕動闢簡而成物是之謂坤氣動而施數竒而一德爲全善爲剛爲明爲公爲正是之謂陽氣静而承數偶而二德爲善惡爲柔爲閉爲私爲險是之謂隂得乾之道輕清而浮以氣依形運乎地外是之謂天得坤之道重濁而沉以形附氣囿乎天中是之謂地
  註本氣動而健能始萬物其數也竒是之謂陽氣静而順能成萬物其數也偶是之謂隂得氣之陽輕清成象渾乎地外大無不覆主於生物是之謂天得氣之隂重濁成形函於天中廣無不載主於成物是之謂地爲陽之性爲天之德健而無息是之謂乾爲隂之性爲地之德順而有常是之謂坤
  按白本以先乾坤次隂陽次天地爲序是先言德次言氣次言形註本以先隂陽次天地次乾坤爲序是先氣次形而後德其序不同不知優劣如何但先儒平日議論皆言先有理而後有氣有氣而後有形則白本似優白本論乾坤只言其理並不及形氣註本論乾坤則就隂陽天地上言白本論隂陽則備言其氣其數其德註本但言其氣與數而不及其德白本論天地則以得乾坤之道先之而後言形氣相依附之義註本但先言其得隂陽之氣似乎於天地之德有所遺者况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亦不可言天專得氣之陽地專得氣之隂也白本以始物成物之功屬之乾坤而於説隂陽天地處不再言之葢以先言乾坤鈔本有則乾坤字之始物成物則隂陽天地之始物成物不假言矣註本於隂陽天地皆言始物成物而乾坤則不言之則似隂陽之始物成物與天地之生物成物有二而乾坤初無與者殊不思始物成物繫易聖人正於乾坤二卦言之豈白本有見於此而改註本之誤乎又白本以施字承字訓隂陽健字順字訓乾坤立義最精註本於隂陽乾坤皆以健順訓之既欠分别而於隂陽又不以施字承字訓之恐亦是註本不及白本處不知然否
  白本乾施而大氣爲少陽時爲春生在人爲仁爲善之長是之謂元乾通而美氣爲太陽時爲夏長在人爲禮爲嘉之㑹是之謂亨乾遂而宜氣爲少隂時爲秋成在人爲義爲分之和是之謂利乾正而固氣爲太隂時爲冬藏在人爲智爲事之榦是之謂貞
  註本萬物之生於時爲春氣爲少陽天道之始是之謂元萬物之長於時爲夏氣爲老陽天道之通是之謂亨萬物之遂於時爲秋氣爲少隂天道之宜是之謂利萬物之成於時爲冬氣爲老隂天道正固是之謂貞按白本掲乾始而大等四句於前便訓盡四德之義似優於註本言萬物之生等四句於前似乎四德皆因萬物而後有者豈理也哉况註本言天道之始等四句於後但言始而不言大似亦未備亨利亦然言乾亦優於天四德葢乾之四德言乾則天不外是矣白本春生二字可該鈔本作味註本萬物之生爲春二句之義白本在人爲仁爲善之長二句註本所無下三條皆然如此則白本似優可見
  白本氣運於天以木爲先木火爲陽金水爲隂土爲冲氣旺於四季是曰五行質具於地以水爲首水木爲陽火金爲隂土位乎中一生一成是曰五材
  註本氣運於天循環無端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土爲冲氣寄王四時是曰五行質生於地自㣲而著潤下炎上曲直從革土兼載之而能稼穡是曰五材
  按白本以木爲先之言與註本循環無端之言相反葢先即端也以木爲先則不可謂之無端矣意者循環無端之言可以言隂陽不可以言五行以五行配四時四時必始於春終於冬謂之無端可乎但惟隂陽無端故終於冬必始於春耳未知然否白本木火爲陽金水爲隂自對五材水木爲陽火金爲隂言之以見五行五材隂陽所屬不同雖不配之春夏秋冬而下曰土旺四季則四時之義四行葢與土行互見不假言矣此曰土旺四季註本曰土旺四時季字似亦的當言時則泛而不切矣註本春木夏火秋金冬水之序雖實然不見四行分配四時之所以然者何如似亦不如白本木火爲陽金水爲隂之言序與義俱見之爲盡也訓五材處白本質具於地之具優於註本質生於地之生葢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乃先儒成説無以加焉註本自㣲而著之言雖精然白本以水爲首之言已足以該之矣葢水體最㣲人所共曉首水則自㣲之意寓矣白本水木爲陽火金爲隂與註本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之言不同亦與論五行處相類白本以隂陽對待爲序註本以五材㣲著爲序白本本太極圖註本本洪範其義但以五行五材對言其原出於太極圖及其説曰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材之序然也曰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行之序然也攷於圖系及朱子註釋可見洪範五行即是五材不以二者對舉故白本本圖説而不本洪範耳
  白本物生未盈氣至而息以其伸也是之謂神物生既盈氣反而散以其歸也是之謂鬼造化之迹屈伸聚散魂魄之著焄蒿悽愴皆曰鬼神
  註本以二氣言陽靈爲魂隂靈爲魄以一氣言氣至而伸氣往而屈皆曰鬼神
  按白本於鬼神二字既分訓之又合訓之分訓即註本以二氣言之義合訓即註本以一氣言之㫖似亦無甚來去但白本詳而註本略詳者備則略者不得爲備矣何則葢有造化自然之鬼神有百物精爽之鬼神考於中庸十六章可見白本造化之迹屈伸聚散二句即中庸之爲德至體物不可遺之理魂魄之著焄蒿悽愴二句即中庸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以下之意大小俱備矣註本不惟義理似有未備分别亦有所未精合而觀之可見矣
  白本闔闢不常爲物之遷寖長有形爲化之漸是之謂變推行有漸爲物之逝消融無迹爲變之成是之謂化註本寖長有形爲化之漸消融無迹爲變之成是曰變化
  按變化二字白本分訓之註本合訓之詳略不同不知如何但白本闔闢不常推行有漸二句是就造化上言爲物之遷爲物之逝二句是就物上言如此則寖長與消融四句方有著落處註本不言造化與物之理但言寖長消融四句恐無著落處又不知如何必有能辨其優劣者愚則豈敢
  右造化一篇白本四十一條註本二十四條白本若真若精若通若復若繼善若成性若氣化若六子皆註本所無此皆性理節目之大者不應皆莫之訓則註本未得爲定可知况二本次序亦異如乾坤隂陽先後不同既已言之於前矣又如白本以道器天帝居四德之前以五行五材居四德之後而註本則以五行五材居四德之前道器天帝居四德之後次序亦不如白本之精宻葢道器天帝是就造化總腦上説在所當先五行五材是就造化條件上説在所當后而註本反之則白本之優似亦於此可見
  性理第二
  白本仁義禮智當然而然是曰人道
  註本人倫日用當然而然是曰人道
  按上條訓天道爲元亨利貞自然而然考白本以仁義禮智對言葢必仁義禮智而後可以言道人倫日用四字似不如仁義禮智精當不知如何
  白本善之繼也流行賦予變化無窮是之謂命性之成也賢愚厚薄禀受一定是之謂分
  註本天道流行賦予萬物是之謂命人所禀受賢愚厚薄是之謂分
  按大傳繼善成性正承上文一隂一陽之謂道而言正不必再言其爲天道而命分之訓已明况白本下有變化無窮禀受一定二句而二字之訓益備乎註本似不及也
  白本禀氣於天或通或塞通有清濁爲明爲昏是之謂氣賦形於地或偏或正正有美惡爲粹爲雜是之謂質註本禀於天者有清有濁有美有惡是之謂氣受於人者或明或昏或粹或襍是之謂質
  按氣質必兼人物而言郤以人爲重而後備白本二條上二句兼人物下二句專言人是已註本但言人而不及物恐有未備如何
  白本口鼻嘘吸爲陽之靈思慮謀畫爲氣之神是之謂魂耳目聰明爲隂之靈記憶辨别爲精之神是之謂魄
  註本口鼻嘘吸氣之神也是之謂魂耳目聰明記憶辨别精之靈也是之爲魄
  按此二訓白本多爲陽之靈爲隂之靈二句便見以靈對神言之靈是自然神有功用所以爲此神者是靈所以用其靈處是神隂精陽氣皆然不可分也註本分言之可乎或疑隂精陽氣似不可分今以耳目聰明屬隂記憶别辨屬精以口鼻嘘吸屬陽思慮謀畫屬氣如此分别似乎隂自隂而精自精陽自陽而氣自氣者抑有説乎竊意耳目口鼻各是一竅可以分而言之隂陽有太有少亦可以分而言之故配之如此𠫵以先儒口體動用動是太陽鼻體静用静是少陽耳體靜用靜是太隂目體動用動是少隂之論則耳目口鼻隂陽之分當矣思慮謀畫記憶辨别同出一心有則俱有人必精與氣合而後有生精氣不可相離相離則一升一降而人死矣豈復有神乎思慮謀畫記憶辨别之同出一心有則俱有亦猶精氣之不可相離也故配之如此耳未知然否
  白本材質善惡有能有爲是之謂才
  註本性之所能無有不善質之所能有善有惡是皆爲才
  按註本分别性質所能不同其原出於孟子程子固爲詳明白本只以二句該之語簡意足亦自無欠不知優劣如何
  白本心之所之趨向期必皆由是焉是之謂志心之所發思惟念慮欲有謀焉是之謂意
  註本心之所之趨向期必能持於久是之謂志心之所發思惟念慮欲有所爲是之謂意
  按白本皆由是焉欲有謀焉二句註本作能持於久欲有所爲竊意能持於久不若皆由是焉之活爲字不若謀字之切於意字之訓不知然否
  白本行此之道自得於心日新無窮是之謂德推此之道著見於事富有無外是之謂業
  註本道得於心日新不失是之謂德道著於事富有無外是之謂業
  按註本每條二句固爲簡潔白本加行字推字尤爲明備於學者不爲無益
  白本真實無妄天之道也始終不息表裏不雜是之謂誠循物不違人之道也四端百行必以其實是之謂信註本真實無妄始終不息表裏不襍天之道也是之謂誠循物無違四端百行必以其實人之道也是之謂信按天之道也人之道也白本皆在第二句註本皆在第四句竊意註本不如白本之易見葢天之道也一句正説真實無妄一句始終不息表裏不襍二句又説天道之實如此下條亦然不知然否
  白本義理所根體統不襍質而近厚是之謂本
  註本義理所根體統所繫事所由出是之謂本
  按事所由出不若質而近厚之善葢對末鈔本作之字而訓則當如此
  右性情一篇白本四十四條註本四十七條葢註本最後有明德至善浩氣三條白本此三條在成德篇所以成德不同三條訓詞各有優義未知優劣如何
  學力第三
  白本事物之麤必求其至是曰格物理義之精必窮其原是曰窮理
  註本事事物物研窮其理表裏精麤欲無不察是曰格物
  按白本分格物窮理爲二鈔本有而字訓葢欲互見註本只訓格物而窮理之㫖不外是焉註本似優未知然否
  白本心所覺悟推詣其極全體大用學無不明是曰致知
  註本心所覺悟推詣其極全體大用欲無不明是曰致知
  按學字不如欲字之善豈白本傳冩之有誤邪不知如何
  白本發見之偏推致其極是曰致曲
  註本器識之偏推致其極是曰致曲
  按器識二字非所以言曲發見二字亦不知爲何物發見亦欠明白葢必見得是善端發見之偏乃可以言曲耳不知如何
  白本格物致知必極其廣是曰博文克己復禮必求其要是曰約禮
  註本學問無窮必究其理是曰博文檢束有要必循其則是曰約禮
  按白本以格物致知克己復禮爲博文約禮之訓葢本論語集註侯氏之説註本所不及也
  白本理明義精聲入心通洞徹無疑是曰知言
  註本物格知至聲入心通洞徹無疑是曰知言
  按物格知至與理明義精無甚來去而滋味則别一則物格知至只是知止之事意誠以下方是能得之功孟子大賢其知言不但知止而已葢是知行俱到方能如此觀其言我善飬氣可見二則下文有聲入心通之言聲入心通是夫子耳順之事不惑知天命已非物格知至者不能遽以聲入心通爲格物致知者言則傷於早矣以此論之白本固若優於註本雖然愚竊於二本下二句皆有疑焉夫聲入心通雖體貼得知言意出但孟子之知言恐尚與夫子之耳順有間耳順是不思而得而知言恐亦必思而後得集註曰知言者盡心知性於凡天下之言莫不有以究極其理而識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者謂之究極而識豈皆不思而自得邪姑志管見於此以俟知者盡心知性究極所聞識其所由是曰知言擬改
  白本以禮制心勝其私欲是曰克己閑邪存誠還其天理是曰復禮
  註本獲勝其私物欲凈盡是曰克己善反其初天理流行是曰復禮
  按克己復禮本相闗切白本於克己言以禮制心是本四非四勿而言曰勝其私欲則克己之訓至矣於復禮言閑邪存誠是本程子聼箴而言曰還其天理則復禮之訓亦至矣况於克己曰以禮於復禮曰閑邪正是相闗之意非克己自克己復禮自復禮也註本所訓不爲不明但以白本較之則不能無優劣於其間耳
  右學力一篇白本註本皆三十二條白本較之註本不訓教字而分格物窮理爲二訓竊意教雖不可謂之學然教字不可無訓而别無所附以附於此猶愈於不之訓也格物窮理本是一事合而訓之似亦優於分訓之纒絆此二者似皆當以註本爲是未知然否
  善惡第四
  白本天命流行具爲五性純乎自然是曰天理
  註本天命流行於穆不已其賦於人爲性之善是曰天理
  按白本三句簡明無欠註本於穆不已一句雖不必用可也其賦於人爲性之善二句不出白本具爲五性一句意白本純乎自然一句註本所無合而觀之白本似優
  白本人性感動出爲七情化於外物是曰人欲
  註本喜怒哀樂聲色臭味感物而動易流於私是曰人欲
  按白本七情二字可該註本喜怒哀樂四字而白本爲尤備白本外物二字可該註本聲色臭味四字與物之一字而白本爲不泛白本化之一字可該註本感字動字與易流於私四字之意而化字之妙又非註本六字所及况白本上有人性感動一句是對上天命流行一句意語意至順先言感動而後言七情文義尤順註本先言喜怒哀樂又言感物而動語意亦顛倒了况註本既言聲色臭味又言感物語尤重複凡此數者可見優劣
  白本理雖已萌事則未著是之謂幾
  註本事雖未著理則已萌是之謂幾
  按必先有理而後有事以此觀之白本似順註本似倒置了不知然否
  右善惡一篇白本三十四條註本三十二條葢白本多仁賊義殘二訓而註本無之恐白本爲定註本有缺當攷
  成德第五
  白本心之虚靈理悟其極是曰知至理之精㣲心究其極是曰知止
  註本心之虚靈洞明此理全體大用舉無惑蔽是曰知至理之精㣲洞燭於心一事一物皆明其則是曰知止按白本理悟其極心究其極二句簡潔有餘但其之一字下條以指理之精㣲而言是心究此理精㣲之極處易曉上條若以之指心之虚靈而言是理悟此心虛靈之極處也恐理悟此心之義難曉葢造語太峻不能無礙故不以辭害意可也註本添著數句所以平易明白更當詳之
  白本念慮所發真實不欺是曰意誠
  註本念慮所發真實無妄是曰意誠
  按真實無妄聖人之誠也恐意誠之誠不足以當之觀朱子大學或問説意誠之㫖只是以無自欺不欺言之則白本之訓至矣程子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也自有斟酌當攷
  白本寂然之性順應不動是之謂定
  註本若動若静各止其所是之謂定
  按白本二句葢本程伯子定性書而言無以易矣註本不爲不善但不自性上説來恐未得程子意耳
  白本推其所性滿其所受是之謂充
  註本推廣善端滿其所受是之謂充
  按註本所謂是本孟子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之意而言白本所訓是本孟子聖人踐形與集註程子聖人盡得人道而能充其形也之意而言雖則皆通但充字之義必如聖人能充其形之充而後盡擴充之充未得爲至也以此觀之擴充之充小踐形之充大大可以該小小未足以盡大則白本優於註本可以意㑹
  白本纉紹心傳闡明聖學垂教萬世是曰道統
  註本大統至正百聖相傳是曰道統
  按白本三句於傳受中有功夫意註本二句有傳受意無功夫意然則白本似優但恐白本又似乎可移作道學之訓如何
  右成德一篇白本三十條註本二十六條葢白本此篇至善明德浩氣三條註本在第二篇前已言之白本有神一條註本無之此是未能分曉又良貴一條白本寘在至善明德之間從其類也註本寘在天德之後恐未爲稳尤當攷正
  王道第六
  白本法度禁令以正乎人寛而有制是曰善政品節防範以淑乎人循循有序是曰善教
  註本法制禁令勸勵防閑以正乎人是曰善政仁義禮樂漸摩涵飬以淑乎人是曰善教
  按白本毎條上二句説政教下一句説善義訓完備註本每條三句皆只説得政教似欠説善意恐白本是改定本不知如何
  白本節文度數固其肌膚束其筋骸以立其敬是之謂禮
  註本制度品節正其紀綱防其慢易以立其敬是之謂禮
  白本固其肌膚束其筋骸之言訓禮固切但王道之禮小則用以修身齊家大則用以治國平天下吉凶軍賔嘉莫非天秩之禮白本恐有所未備不如註本正綱紀防慢易之言廣大周徧如何





  管窺外篇卷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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