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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類編 (四庫全書本)/卷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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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六十四
  明 馮琦馮瑗 撰
  武功類十
  謀計五十一則
  劉向權謀篇 聖王之舉事必先諦之于謀慮而後考之于蓍龜白屋之士皆闗其謀芻蕘之役咸盡其心故萬舉而無遺籌失策傳曰衆人之智可以測天兼聽獨斷惟在一人此大謀之術也謀有二端上謀知命其次知事知命者預見存亡禍福之原早知盛衰廢興之始防事之未萌避難于無形若此人者居亂世則不害於身在乎太平之世則必得天下之權彼知事者亦尚矣見事而知得失成敗之分而究其所終極故無敗業廢功孔子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也夫非知命知事者孰能行權謀之術夫權謀有正有邪君子之權謀正小人之權謀邪夫正者其權謀公故其為百姓盡心也誠彼邪者好私尚利故其為百姓也詐夫詐則亂誠則平是故堯之九臣誠而能興於朝其四臣詐而誅于野誠者隆至後世詐者當身而滅知命知事而能于權謀者必察誠詐之原而以身處焉則是亦權謀之術也夫知者舉事也滿則慮謙平則慮險安則慮危曲則慮直由重其豫惟恐不及是以百舉而不䧟也
  吕覽貴卒篇 力貴突智貴卒得之同則遫為上勝之同則溼為下所為貴驥者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與駑駘同所為貴鏃矢者為其應聲而至終日而至則與無至同吳起謂荆王曰荆所有餘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有所餘臣不得而為也於是令貴人往實廣虚之地皆甚苦之荆王死貴人皆來尸在堂上貴人相與射吳起吳起號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羣臣亂王吳起死矣且荆國之法麗兵於王尸者盡加重罪逮三族吳起之智可謂㨗矣齊襄公即位憎公孫無知收其祿無知不說殺襄公公子糾走魯公子小白奔莒既而國殺無知未有君公子糾與公子小白皆歸俱至争先入公家管仲扞弓射公子小白中鉤鮑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為小白死告公子糾曰安之公子小白已死矣鮑叔因疾驅先入故公子小白得以為君鮑叔之智應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其智若鏃矢也周武君使人刺伶悝於東周伶悝僵令其子速哭曰以誰刺我父也刺者聞以為死也周以為不信因厚罪之趙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鴧衣鐵甲操鐵杖以戰而所撃無不碎所衝無不䧟以車投車以人投人也幾至將所而後死魯襄公如楚及漢聞康王卒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非為一人也為其名與其衆也今王死其名未改其衆未敗何為還諸大夫皆欲還子服惠伯曰不知所為姑從君乎叔仲曰子之來也非欲安身也為國家之利也故不憚勤逺而聽於楚非義楚也畏其名與衆也夫義人者固慶其喜而弔其憂况畏而服焉聞畏而往聞喪而還茍芊姓實嗣其誰代之任喪王大子又長矣執政未改予為先君來死而去之其誰曰不如先君將為喪舉聞喪而還其誰曰非侮也事其君而任其政其誰由己貳求説其侮而亟於前之人其讐不滋大乎説侮不懦執政不貳帥大讐以憚小國其誰云待之若從君而走患則不如違君以辟難且夫君子計成而後行二三子計乎有禦楚之術而有守國之備乎則可也若未有不如往也乃遂行反及方城聞季武子襲卞公欲還出楚師以伐魯榮成伯曰不可君之於臣其威大矣不能令於國而恃諸侯諸侯其誰暱之若得楚師以伐魯魯既不違夙之取卞也必用命焉守必固矣若楚之克魯諸姬不獲闚焉而况君乎彼無亦置其同類以服東夷而大攘諸夏將天下是王而何徳於君其予君也若不克魯君以蠻夷伐之而又來入焉必不獲矣不如予之夙之事君也不敢不悛醉而怒醒而喜庸何傷君其入也乃歸
  呉子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夘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髮攜其夫人以逆呉子呉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呉子問於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衆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
  趙簡子使成何涉他與衛靈公盟于剸澤靈公未喋盟成何涉他捘靈公之手而撙之靈公怒欲反趙王孫商曰君欲反趙不如與百姓同惡之公曰若何對曰諸命臣令于國曰有姑姊妺女者家一人質于趙百姓必怨君因反之矣君曰善乃令之三日遂徴之五日而令畢國人巷哭君乃召國大夫而謀曰趙為無道反之可乎大夫皆曰可乃出西門閉東門趙氏聞之縳涉他而斬之以謝于衛成何走燕子貢曰王孫商可謂善謀矣憎人而能害之有患而能處之欲用民而能附之一舉而三物俱至可謂善謀矣
  智伯帥趙韓魏而伐范中行氏滅之休數年使人請地於韓韓康子欲勿與段規諫曰不可夫智伯之為人也好利而鷙復來請地不與必加兵於韓矣君其與之彼狃又將請地於他國他國不聽必鄉之以兵然則韓可以免於患難而待事之變康子曰善使使者致萬家之邑一於智伯智伯説又使人請地於魏魏桓子欲勿與趙□諫曰彼請地於韓韓與之請地於魏魏弗與則是魏内自强而外怒智伯也然則其錯兵於魏必矣不如與之桓子曰諾因使人致萬家之邑一於智伯智伯説又使人之趙請蔡臯狼之地趙襄子弗與智伯隂結韓魏將以伐趙趙襄子召張孟談而告之曰夫智伯之為人陽親而隂疎三使韓魏而寡人弗與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張孟談曰夫董閼安于簡子之才臣也世治晉陽而君澤循之其餘政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君曰諾乃使延陵君將車騎先之晉陽君因從之至行城郭案府庫視倉廩召張孟談曰吾城郭之完府庫足用倉廩實矣無矢奈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廧之其髙至丈餘君發而用之於是發而試之其堅則箘簬之勁不能過也君曰矢足矣吾銅少若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室皆以鍊銅為柱質請發而用之則有餘銅矣君曰善號令已定備守已具三國之兵乘晉陽城遂戰三月不能拔因舒軍而圍之决晉水而灌之圍晉陽三年城中巢居而處懸釡而炊財食將盡士卒病羸襄子謂張孟談曰糧食匱財力盡士大夫病吾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如張孟談曰臣聞之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則無為貴知士也君釋此計勿復言也臣請見韓魏之君襄子曰諾張孟談於是隂見韓魏之君曰臣聞唇亡則齒寒今智伯帥二國之君伐趙趙將亡矣則二君為之次矣二君曰我知其然夫智伯之為人麤中而少親我謀未遂而知則其禍必至為之奈何張孟談曰謀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即與張孟談隂約三軍與之期夜遣入晉陽張孟談以報襄子襄子再拜之張孟談因朝智伯而出遇轅門之外智過入見智伯曰二主殆將有變君曰何如對曰臣遇孟談於轅門之外其志矜其行髙智伯曰不然吾與二主約謹矣破趙三分其地寡人所親之必不欺也子釋之勿出於口知過出見二主入説智伯曰二主色動而意變必背君不如令殺之智伯曰兵著晉陽三年矣旦暮當拔而饗其利乃有他心不可子慎勿復言智過曰不殺則遂親之智伯曰親之奈何智過曰魏桓子之謀臣曰趙□韓康子之謀臣曰段規是皆能移其君之計君其與二君約破趙則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如是則二主之心可不變而君得其所欲矣智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則吾所得者少不可智過見君之不用也言之不聽出更其姓為輔氏遂去不見張孟談聞之入見襄子曰臣遇智過於轅門之外其視有疑臣之心入見智伯出更其姓今暮不撃必後之矣襄子曰諾使張孟談見韓魏之君夜期殺守堤之吏而決水灌智伯軍智伯軍救水而亂韓魏翼而撃之襄子將卒犯其前大敗智伯軍而禽智伯智伯身死國亡地分為天下笑此貪欲無厭也夫不聽智過亦所以亡也智氏盡滅惟輔氏存焉
  張孟談既固趙宗廟封疆發五霸乃稱簡之塗以告襄子曰昔者前國地君之御有之曰五霸之所以政天下者約主勢能制臣無令臣能制主故貴為列侯者不令在相位自將軍以上不為近大夫今臣之名顯而身尊權重而衆服臣願損功名去權勢以離衆襄子恨然曰何哉吾聞輔主者名顯功大者身尊任國者權重忠信在已而衆服焉此先聖之所以集國家安社稷乎子何為然張孟談對曰君之所言成功之美也臣之所謂持國之道也臣觀成事聞往古天下之美同臣主之權均之能美未之有也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君若弗圖則臣力不足愴然有决色襄子去之卧三日使人謂之曰晉陽之政臣下不使者何如對曰死僇張孟談曰左司馬見使於國家安社稷不避其死以成其忠君其行之君曰子從事乃許之張孟談便厚以便名納地釋事以去權尊而耕於負親之丘故曰賢人之行明王之政也耕三年韓魏齊楚負親以謀趙襄子往見張孟談而告之曰昔者智氏之地趙氏分則多十城復來而今諸侯謀我為之奈何張孟談曰君其負劒而御臣以之國舍臣於廟授吏大夫臣試計之君曰諾張孟談乃行其妻之楚長子之韓次子之魏少子之齊四國疑而謀敗楚絶齊齊舉兵伐楚陳軫謂楚王曰王不如以地東解於齊西講於秦王使陳軫之秦秦王謂軫曰子秦人也寡人與子故也寡人不佞不能親國事也故子棄寡人事楚王今齊楚相伐或謂救之便或謂救之不便子獨不可以忠為子主計以其餘為寡人乎陳軫曰王獨不聞呉人之遊楚者乎楚王甚愛之病故使人問之曰誠病乎意亦思乎左右曰臣又知其思與不思誠思則將呉吟今軫將為王呉吟王不聞夫管與之說乎有兩虎争人而鬬管莊子將刺之管與止之曰虎者戾蟲人者甘餌今兩虎争人而鬬小者必死大者必傷子待傷虎而刺之則是一舉而兼兩虎也無刺一虎之勞而有刺兩虎之名齊楚今戰戰必敗敗王起兵救之有救齊之利而無伐楚之害計聽知覆逆者唯王可也計者事之本也聽者存亡之機計失而聽過能有國者寡也故曰計有一二者難悖聽無失本末者難惑
  魏文侯借道於趙攻中山趙侯將不許趙利曰過矣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則魏必罷罷則趙重魏拔中山必不能越趙而有中山矣是用兵者魏也而得地者趙也君不如許之許之大勸彼將知趙利之也必輟君不如借之道而示之不得已
  義渠君之魏公孫衍謂義渠君曰道逺臣不得復過矣請謁事情義渠君曰願聞之對曰中國無事於秦則秦且燒焫獲君之國中國為有事於秦則秦且輕使重幣而事君之國也義渠君曰謹聞令居無幾何五國伐秦陳軫謂秦王曰義渠君蠻夷之賢君王不如賂之以撫其心秦王曰善因以文繡千匹好女百人遺義渠君義渠君致羣臣而謀曰此乃公孫衍之所謂也因起兵襲秦大敗秦人於李帛之下
  南梁之難韓氏請救於齊田侯召大臣而謀曰早救之孰與晚救之便張丐對曰晚救之韓且折而入于魏不如早救之田臣思曰不可夫韓魏之兵未敝而我救之我伐韓而受魏之兵顧反聽命於韓也且夫魏有破韓之志韓見且兵必東愬於齊我因隂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敝則國可重利可得名可尊矣田侯曰善乃隂告韓使者而遣之韓自以有齊國五戰五不勝東愬於齊齊因起兵撃魏大破之馬陵魏破韓弱韓魏之君因田嬰北面而朝田侯
  邯鄲之難趙求救於齊田侯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鄒子曰不如勿救段干綸曰勿救則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對曰夫魏氏兼邯鄲其於齊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甲軍於邯鄲之郊段干綸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鄲軍於其郊是趙不拔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敝魏邯鄲拔而承魏之敝是趙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鄲拔齊因承魏之敝大破之桂陵
  權之難齊燕戰秦使魏冉之趙出兵助燕撃齊薛公使魏處之趙謂李向曰君助燕撃齊齊必急急必以地和於燕而身與趙戰矣然則是君自為燕束兵為燕取地也故為君計者不如按兵不出齊必緩緩必復與燕戰戰而勝兵罷敝趙可取唐曲逆戰而不勝命懸於趙然則吾中立而割窮齊與疲燕也兩國之權懸於君矣張儀者魏人也始嘗與蘓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蘓秦自以不及張儀張儀已學而游說諸侯嘗從楚相飲已而楚相亡璧門下意張儀曰儀貧無行必此盜相君之璧共執張儀掠笞數百不服醳之其妻曰嘻子母讀書游説安得此辱乎張儀謂其妻曰視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儀曰足矣蘓秦已說趙王而得相約從親然恐秦之攻諸侯敗約後負念莫可使用於秦者乃使人微感張儀曰子始與蘓秦善今秦已當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之願張儀於是之趙上謁求見蘓秦蘓秦乃誡門下人不為通又使不得去者數日已而見之坐之堂下賜僕妾之食因而數讓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令困辱至此吾寧不能言而富貴子子不足收也謝去之張儀之來也自以為故人求益反見辱怒念諸侯莫可事獨秦能苦趙乃遂入秦蘓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張儀天下賢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用秦柄者獨張儀可耳然貧無因以進吾恐其樂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為我隂奉之乃言趙王發金幣車馬使人微隨張儀與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車馬金錢所欲用為取給而弗告張儀遂得以見秦惠王惠王以為客卿與謀伐諸侯蘓秦之舍人乃辭去張儀曰賴子得顯方且報徳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蘓君蘓君憂秦伐趙敗從約以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隂奉給君資盡蘓君之計謀今君已用請歸報張儀曰嗟乎此吾在術中而不悟吾不及蘓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謀趙乎為吾謝蘓君蘓君之時儀何敢言且蘓君在儀寧渠能乎張儀既相秦為文檄告楚相曰始吾從若飲我不盜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國我顧且盜而城
  楚使黄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秦留之數年楚頃襄王病太子不得歸而楚太子與秦相應侯善於是黄歇乃説應侯曰相國誠善楚太子乎應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歸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徳相國無窮是親與國而得儲萬乘也若不歸則咸陽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與國而絶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熟慮之應侯以聞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之傅先往問楚王之疾返而後圖之黄歇為楚太子計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憂之甚而陽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陽文君子必立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不如亡秦與使者俱出臣請止以死當之楚太子因變衣服為楚使者御以出闗而黄歇守舍常為謝病度太子已逺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歸出逺矣歇當死願賜死昭王大怒欲聽其自殺也應侯曰歇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無罪而歸之以親楚秦因遣黄歇歇至楚三月楚頃襄王卒太子完立是為考烈王考烈王元年以黄歇為相封為春申君
  李斯說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幾也成大功者在因瑕釁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終不東并六國者何也諸侯尚衆周徳未衰故五伯迭興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來周室卑微諸侯相兼闗東為六國秦之乘勝役諸侯蓋六世矣今諸侯服秦譬若郡縣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賢由竈上騷除足以滅諸侯成帝業為天下一統此萬世之一時也今怠而不急就諸侯復强相聚約從雖有黄帝之賢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為長史聽其計隂遣謀士齎持金玉以游説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利劍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秦王乃使其良將隨其後秦王拜斯為客卿
  陳涉起蘄至入陳兵數萬張耳陳餘上謁陳涉涉及左右生平數聞張耳陳餘賢未嘗見見即大喜陳中豪傑父老乃説陳涉曰將軍身被堅執鋭率士卒以誅暴秦復立楚社稷存亡繼絶功徳宜為王且夫監臨天下諸將不為王不可願將軍立為楚王也陳涉問此兩人兩人對曰夫秦為無道破人國家滅人社稷絶人後世罷百姓之力盡百姓之財將軍瞋目張膽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為天下除殘也今始至陳而王之示天下私願將軍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國後自為樹黨為秦益敵也敵多則力分與衆則兵强如此野無交兵縣無守城誅暴秦據咸陽以令諸侯諸侯亡而得立以徳服之如此則帝業成矣今獨王陳恐天下解也陳涉不聽遂立為王
  沛公與項籍俱受令於楚懐王曰先入咸陽者王之沛公將從武闗入至南陽守戰南陽守齮保宛城堅守不下沛公引兵圍宛三匝南陽守欲自殺其舍人陳恢止之曰死未晚也於是恢乃踰城見沛公曰臣聞足下約先入咸陽者王之今足下留兵盡日圍宛宛大郡之都也連城數十人民衆蓄積多其吏民自以為降而死故皆堅守乘城足下攻之死傷者必多死者未收傷者未瘳足下曠日則事留引兵而去宛完繕𡚁甲砥礪凋兵而隨足下之後足下前則失咸陽之約後有强宛之患竊為足下危之為足下計者莫如約宛守降封之因使止守引其甲卒與之西撃諸城未下者聞聲争開門而待足下通行無所累沛公曰善乃以宛守為殷侯封陳恢千戸引兵西無不下者遂先入咸陽陳恢之謀也沛公入武闗欲以兵二萬人撃秦嶢下軍張良説曰秦兵尚强未可輕臣聞其將屠者子賈豎易動以利願沛公且留壁使人先行為五萬人具食益為張旗幟諸山上為疑兵令酈食其持重寳㗖秦將秦將果畔欲連和俱西襲咸陽沛公欲聽之良曰此獨其將欲畔耳恐士卒不從不從必危不如因其解撃之沛公乃引兵撃秦軍大破之遂北至藍田再戰秦兵竟敗遂至咸陽張良多病未嘗特將也常為畫䇿臣時時從漢王漢三年項羽急圍漢王滎陽漢王恐憂與酈食其謀撓楚權食其曰昔湯伐桀封其後於𣏌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今秦失徳棄義侵伐諸侯社稷滅六國之後使無立錐之地陛下誠能復立六國後世畢已受印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徳莫不鄉風慕義願為臣妾徳義已行陛下南鄉稱霸楚必歛衽而朝漢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食其未行張良從外來謁漢王方食曰子房前客有為我計橈楚權者具以酈生語告於子房曰何如良曰誰為陛下畫此計者陛下事去矣漢王曰何哉張良對曰臣請藉前箸為大王籌之曰昔者湯伐桀而封其後於𣏌者度其制桀之死命也今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一也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者度能得紂之頭也今陛下能得項籍之頭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二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釋箕子之拘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封聖人之墓表賢者之閭式智者之門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三也發鉅橋之粟散鹿臺之錢以賜貧窮今陛下能散府庫以賜貧窮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四矣殷事已畢偃革為軒倒置干戈覆以虎皮以示天下不復用兵今陛下能偃武行文不復用兵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五矣休馬華山之陽示以無所為今陛下能休馬無所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六矣放牛桃林之隂以示不復輸積今陛下能放牛不復輸積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七矣且天下游士離其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復六國立韓魏燕趙齊楚之後天下游士各歸事其主從其親戚反其故舊墳墓陛下與誰取天下乎其不可八矣且夫楚唯無彊六國立者復橈而從之陛下焉得而臣之誠用客之謀陛下事去矣漢王輟食吐哺罵曰豎儒幾敗乃公事令趣銷印
  韓信問廣武君曰僕欲北攻燕東伐齊何若而有功廣武君辭謝曰臣聞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亡國之大夫不可以圖存今臣敗亡之虜何足以權大事乎信曰僕聞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於虞而智於秦也用與不用聽與不聽也誠令成安君聽足下計若信者亦已為禽矣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因固問曰僕委心歸計願足下勿辭廣武君曰臣聞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聖人擇焉顧恐臣計未必足用願效愚忠夫成安君有百戰百勝之計一旦而失之軍敗鄗下身死泜上今將軍涉西河虜魏王禽夏説閼與一舉而下井陘不終朝破趙二十萬衆誅成安君名聞海内威震天下農夫莫不輟耕釋耒褕衣甘食傾耳以待命者若此將軍之所長也然而衆勞卒罷其實難用今將軍欲舉倦𡚁之兵頓之燕堅城之下欲戰恐久力不能拔情見執屈曠日糧竭而弱燕不服齊必距境以自彊也燕齊相持而不下則劉項之權未有所分也若此者將軍所短也臣愚竊以為亦過矣故善用兵者不以短撃長而以長撃短韓信曰然則何由廣武君對曰方今為將軍計莫如案甲休兵鎮趙撫其孤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饗士大夫醳兵北首燕路而後遣辯士奉咫尺之書暴其所長於燕燕必不敢不聽從燕已從使諠言者東告齊齊必從風而服雖有智者亦不知為齊計矣如是則天下事皆可圖也兵固有先聲而後實者此之謂也韓信曰善從其策發使使燕燕從風而靡
  惠帝時齊悼惠王入朝帝與悼惠王讌飲乃行家人禮同席吕太后怒乃進鴧酒帝知欲代飲之乃止悼惠王懼不得出城上車太息内史參乘怪問其故悼惠王具以狀語内史内史曰王寧亡十城邪將亡齊國也悼惠王曰得全身而已何敢愛城哉内史曰魯元公主太后之女大王之弟也大王封國七十餘城而魯元公主湯沐邑少大王誠獻十城為魯元公主湯沐邑内有親親之恩外有順太后之意太后必大喜是亡十城而得六十城也悼惠王曰善至邸上奏獻十城為魯元公主湯沐邑太后果大悦受邑厚賜悼惠王而歸之國遂安齊内史之謀也
  周條侯將乗六乘傳㑹兵滎陽至雒陽見劇孟喜曰七國反吾乘傳至此不自意全又以為諸侯已得劇孟劇孟今無動吾據滎陽已東無足憂者至淮陽問父絳侯故客鄧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呉兵鋭甚難與争鋒楚兵輕不能久方今為將軍計莫若引兵東北壁昌邑以梁委呉吳必盡鋭攻之將軍深溝髙壘使輕兵絶淮泗口塞呉饟道彼呉梁相敝而糧食竭乃以全彊制其罷極破呉必矣條侯曰善從其䇿遂堅壁昌邑南輕兵絶呉饟道
  東漢世祖北至薊㑹王郎兵起使其將徇地所到縣莫不奉迎唯和成信都堅守不下邳彤聞世祖從薊還失軍欲至信都乃先使五官掾張萬督郵尹綏選精騎二千餘匹緣路迎世祖軍彤尋與世祖㑹信都世祖雖得二郡之助而兵衆未合議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還長安彤廷對曰議者之言皆非也吏民歌吟思漢久矣故更始舉尊號而天下嚮應三輔清宫除道以迎之一夫荷㦸大呼則千里之將無不捐城遁逃虜伏請降自上古以來亦未有感物動民其如此者也又卜者王郎假名因勢驅集烏合之衆遂震燕趙之地况明公奮二郡之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響應之威以攻則何城不克以戰則何軍不服今釋此而歸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墮損威重非計之得者也若明公無復征伐之意則雖信都之兵猶難㑹也何者明公既西則邯鄲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亡逃可必也世祖善其言而止
  獻帝拜袁紹為右將軍其冬車駕為李傕等所追於曹陽沮授説紹曰將軍累葉台輔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殘毁觀諸州郡雖外託義兵内實相圖未有憂存社稷䘏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駕即宫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稸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紹將從其計頴川郭圖淳于瓊曰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並起各據州郡連徒聚衆動有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於義為得於時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權不失幾功不厭速願其圖之帝立既非紹意竟不能從
  獻帝自河東還洛陽曹操議欲奉迎車駕徙都於許衆多以山東未定韓暹楊奉負功恣睢未可卒制荀彧勸操曰昔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漢髙祖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自天子𫎇塵將軍首倡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遑逺赴雖禦難於外乃心無不在王室今鑾駕旋軫東京榛蕪義士有存本之思兆人懐感舊之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畧也扶𢎞義以致英俊大徳也四方雖有逆節其何能為韓暹楊奉安足恤哉若不時定使豪傑生心後雖為慮亦無及矣操從之及帝都許以彧為侍中守尚書令操毎征伐在外其軍國之事與彧籌焉
  袁紹簡精兵十萬騎萬匹欲出攻許以審配逢紀統軍事田豐荀諶及南陽許攸為謀主顔良文醜為將帥沮授進説曰近討公孫師出厯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㨗天子務農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舩繕修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圖審配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今以明公之神武連河朔之强衆以伐曹操兵埶譬若覆手今不時取後難圖也授曰蓋救亂除暴謂之義兵恃衆慿强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許都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䇿不在强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瓉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不為不義况兵加曹操而云無名且公師徒精勇將士思奮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呉之所以滅也監軍之計在於將軍而非見時知幾之變也紹納圖言圖等因是譛沮授曰授監統内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衆於外不宜知内紹乃分授所統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未及行五年左將軍劉備殺徐州刺史車胄據沛以背曹操操懼乃自將征備田豐說紹曰與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東撃劉備兵連未可卒解今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兵以幾動斯其時也紹辭以子疾未得行豐舉杖撃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難遇之幾而以嬰兒病失其㑹惜哉紹聞而怒之從此遂疏焉曹操畏紹過河乃急撃備遂破之備奔紹紹於是進軍攻許田豐以既失前幾不宜便行諫紹曰曹操既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虚且操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内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鋭分為竒兵乘虚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撃其左救左則撃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尅也今釋廟勝之策而决成敗于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豐强諫忤紹紹以為沮衆遂械繋之曹操與袁紹相持于官渡紹遣人求助劉表許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觀天下之變從事中郎南陽韓嵩别駕劉先説表曰今豪傑並争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將軍若欲有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將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肯歸此兩怨必集于將軍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賢俊多歸之其勢必舉袁紹然後移兵以向江漢恐將軍不能禦也今之勝計莫若舉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徳將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蒯越亦勸之表狐疑不斷乃遣嵩詣操觀望虚實謂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擁天子都許君為我觀其釁嵩對曰嵩觀曹公之明必得志于天下將軍若欲歸之使嵩可也如其猶豫嵩至京師天子假嵩一職不獲辭命則成天子之臣將軍之故吏耳在君為君不復為將軍死也惟加重思表以為憚使强之至許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還盛稱朝廷曹操之徳勸遣子入侍表大怒以為懷貳陳兵詬嵩將斬之嵩不為動容徐陳臨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賢諫止之表猶怒乃考殺從行者知無他意但囚嵩而已
  孔融上獻帝處劉表疏 竊聞領荆州牧劉表桀逆放恣所為不軌至乃郊祭天地擬儀社稷雖昏僣惡極罪不容誅至於國體宜且諱之何者萬乗至重天下至尊身為聖躬國為神器陛級縣逺禄位限絶猶天之不可階日月之不可踰也每有一豎臣輒云圖之若形之四方非所以杜塞邪萌愚謂雖有重戾必宜隠忍賈誼所謂投䑕忌器蓋謂此也是以齊兵次楚唯責苞茅王師敗績不書晉人前以露袁術之罪今復下劉表之事是使跛牂欲闚髙岸天險可得而登也案表跋扈擅誅列侯遏絶詔命斷盜貢篚招呼元惡以自營衛専為羣逆主萃淵藪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桑落瓦解其勢可見臣愚以為宜隠郊祀之事以崇國防
  諸葛亮上勿正呉罪疏 權有僣逆之心久矣國家所以畧其釁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顯絶讐我必深便當移兵東戍與之角力須并其土乃議中原彼賢才尚多將相輯穆未可一朝定也頓兵相持坐而須老使北賊得計非策之上者昔孝文卑辭匈奴先帝優與吳盟皆應權通變𢎞思逺益非匹夫之為忿者也今議者咸以權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以滿無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權之不能越江猶魏賊之不能渡漢非力有餘而利不取也若大軍致討彼高當分裂其地以為後規下當畧民廣境示武於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動而睦於我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河南之衆不得盡西此之為利亦已深矣權僣之罪未宜明也
  晉王浚署置百官奢縱淫虐石勒有吞并之意欲先遣使以觀察之議者僉曰宜如羊祜與陸抗書相聞時張賔有疾勒就而謀之賔曰王浚假三部之力稱制南面雖曰晉藩實懐僣逆之志必思協英雄圖濟事業將軍威聲震于海内去就為存亡所在為輕重浚之欲將軍猶楚之招韓信也今權譎遣使無誠欵之形脱生猜疑圖之兆露後雖竒畧無所設也夫立大事者必先為之卑當稱藩推奉尚恐未信羊陸之事臣未見其可勒曰右侯之計是也乃遣其舍人王子春董肇等多齎珍寳奉表推崇浚為天子曰勒本小胡出于戎裔值晉綱弛御海内饑亂流離屯厄竄命冀州共相帥合以救性命今晉祚淪夷逺播吳㑹中原無主蒼生無繋伏惟明公殿下州鄉貴望四海所宗為帝王者非公復誰勒所以捐軀命興義兵除殘亂者正為明公驅除耳伏惟殿下應天順時踐登皇祚勒奉戴明公如天地父母明公當察勒微心慈盼如子也亦遺棗嵩書而厚賂之浚謂子春等曰石公一時英武據趙舊都成鼎峙之勢何為稱藩于孤其可信乎子春對曰石將軍英才儁拔士馬雄盛實如聖㫖仰惟明公州鄉貴望累葉重光出鎮藩嶽威聲播于八表固以胡越欽風戎夷歌徳豈唯區區小府而敢不歛衽神闕者乎昔陳嬰豈其鄙王而不王韓信薄帝而不帝者哉但以知帝王不可以智力争故也石將軍之擬明公猶隂精之比太陽江河之比洪海爾項籍子陽覆車不逺是石將軍之明鑒明公亦何怪乎且自古誠胡人而為名臣者實有之帝王則未之有也石將軍非所以惡帝王而讓明公也顧取之不為天人之所許耳願公勿疑浚大悅封子春等為列侯遣使報勒答以方物浚司馬游統時鎭范陽隂叛浚馳使降于勒勒斬其使送于浚以表誠實浚雖不罪統彌信勒之忠誠無復疑矣子春等與王浚使至勒命匿勁卒精甲虚府羸師以示之北面拜使而受浚書浚遺勒麈尾勒偽不敢執懸之于璧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見王公見王公所賜如見公也復遣董肇奉表于浚期親詣幽州奉上尊號亦修牋于棗嵩乞并州牧廣平公以見必信之誠也勒將圖浚引子春問之子春曰幽州自去歲大水人不粒食浚積粟百萬不能贍恤刑政苛酷賦役殷煩賊害賢良誅斥諫士下不堪命流叛畧盡鮮卑烏丸離貳于外棗嵩田矯貪暴于内人情沮擾甲士羸𡚁而浚猶置立臺閣布列百官自言漢髙魏武不足並也又幽州謡怪特甚聞者莫不為之寒心浚意氣自若曾無懼容此亡期之至也勒撫几笑曰王彭祖真可擒也浚使逹幽州具陳勒形勢寡弱欵誠無二浚大悦以勒為信然勒纂兵戒期將襲浚而懼劉琨及鮮卑烏丸為其後患沉吟未幾張賔進曰夫襲敵國當出其不意軍嚴經日不行豈顧有三方之慮乎勒曰然為之奈何賔曰彭祖之據幽州唯仗三部今皆離叛還為冦讐此則外無聲援以抗我也幽州饑儉人皆蔬食衆叛親離甲旅寡弱此則内無强兵以禦我也若大軍在郊必土崩瓦解今三方未靖將軍便能懸軍千里以征幽州也輕軍往返不出二旬就使三方有動勢足旋趾宜應機電發勿後時也且劉琨王浚雖同名晉藩其實仇敵若修牋于琨送質請和琨必欣于得我喜于浚滅終不救浚而襲我也勒曰吾所不了石侯已了復何疑哉於是輕騎襲幽州以火宵行至柏人殺主簿游綸以其兄統在范陽懼聲軍計故也遣張慮奉牋于劉琨陳已過深重求討浚以自效琨既素疾浚乃檄諸州郡説勒知命思愆收累年之咎求拔幽都效善將來今聽所請受任通和軍逹易水浚督䕶孫緯馳遣白浚將引軍距勒游統禁之浚將佐咸請出撃勒浚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也敢言撃者斬乃命設饗以待之勒晨至薊斥門者開門疑有伏兵先驅牛羊數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填諸街巷使兵不得發浚乃懼或坐或起勒升其㕔事命甲士執浚立之于前使徐光讓浚曰君位冠元台爵列上公據幽都驍悍之國跨全燕突騎之鄉手握强兵坐觀京師傾覆不救天子而欲自尊又專任姧暴殺害忠良肆情恣欲毒徧燕壤自貽于此非為天也使其將王洛生驛送浚襄國市斬之
  趙王倫敗盧志勸成都王頴曰齊王衆號百萬與張泓等相持不能决大王逕得濟河此之大勲莫之與比而齊王今當與大王共輔朝政志聞兩雄不俱處功名不並立今宜因太妃微疾求還定省推崇齊王徐結四海之心此計之上也頴納之遂以母疾還藩委重於冏由是頴獲四海之譽天下歸心
  北魏世祖嘗引崔浩出入卧内從容謂浩曰卿才智淵博事朕祖考著忠三世故朕引卿以自近卿宜盡忠規諫勿有所隠朕雖或時忿恚不從卿言然終久深思卿言也嘗指浩以示新降髙車渠帥曰汝曹視此人尫纎懦弱不能彎弓持矛然其胷中所懷乃過於兵甲朕雖有征伐之志而不能自決前後有功皆此人所教也又敕尚書曰凡軍國大計汝曹所不能決者皆當咨浩然後施行
  周尉遲迴知丞相楊堅將不利于周室謀舉兵討之韋孝寛至朝歌疑有變稱疾徐行使人伺之孝寛兄子藝為魏郡守迥遣迎孝寛悉以迥謀語孝寛孝寛携藝西走毎至亭驛盡驅傳馬而去謂驛司曰蜀公將至宜速具酒食迥尋遣騎追孝寛至驛輒逢盛饌又無馬遂遲留不進孝寛得免
  齊主問時務於盧叔虎叔虎請伐周曰我强彼弱我富彼貧其勢相懸然未能并吞者此失于不用强富也宜立重鎮于平陽與彼蒲州相對深溝髙壘運糧積甲彼閉闗不出則蠶食其地若彼出兵則費損必多我軍士年别一代糓食豐饒彼來求戰我則不應彼若退去我乘其𡚁與我相持農業且廢不過三年彼自破矣齊王深善之
  隋主問取陳之䇿於髙熲對曰江北田收差晚江南水田早熟量彼收穫之際微徴士馬聲言掩襲彼必屯兵守禦廢其農時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如此彼以為常我更集兵彼必不信猶豫之頃我乃濟師登陸而戰兵氣益倍江南土薄舍多茅竹儲積皆非地窖當宻遣人因風縱火待彼修立復更燒之不出數年財力俱盡矣隋主用其䇿陳人始困於是信州總管楊素吳州總管賀若弼及光州刺史髙勱等争獻平江南之䇿虢州刺史崔仲方上書曰今唯須武昌以下更帖精兵宻營度計益信襄荆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張形勢若賊以精兵赴援上流則下流諸將即可擇便横度如其擁衆自衛則上江水軍鼓行以前彼雖示九江五湖之險非徳無以為固徒有三呉百越之兵無恩不能自立矣隋主以仲方為基州刺史及陳受蕭巖等降隋主益忿謂髙熲曰我為民父母豈可限一衣帶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戰船人請宻之隋主曰吾將顯行天誅何宻之有使投其梯于江曰若彼懼而能改吾復何求楊素在永安造五牙大檻起樓五層髙百餘尺置六百柏竿髙五十尺戰士八百人其次黄龍平乗舴艋大小有差晉州刺史皇甫績言陳有三可滅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無道二也納叛臣蕭巖於我有詞三也陛下若命將出師臣願展絲髮之效隋主勞而遣之時江南妖異特衆臨平湖草久塞忽然自開陳主惡之乃自賣于佛寺為奴以厭之
  唐李淵入臨汾絳郡通守陳叔逹拒守進攻克之叔逹陳髙宗之子有才學淵禮而用之至龍門劉文静康鞘利以突厥兵五百人馬二千匹來至淵喜其來緩謂文静曰吾西行及河突厥始至兵少馬多皆君將命之功也汾陽薛大鼎説淵請勿攻河東自龍門直濟河據永豐倉傳檄逺近闗中可坐取也淵將從之諸將請先攻河東河東縣戸曹任環説淵曰闗中豪傑皆企踵以待義兵環在馮翊積年知其豪傑請往諭之必從風而靡義師自梁山濟河指韓城逼邰陽蕭造文吏必望塵請服孫華之徒皆當逺迎然後鼓行而進直據永豐雖未得長安闗中固已定矣淵悦時闗内諸盜孫華最强淵至汾隂以書招之華來見淵淵慰奬之以任環為招慰大使環説韓城下之淵謂王長諧等曰屈突通精兵不少相去五十餘里不敢來戰足明其衆不為之用然通畏罪不敢不出若自濟河撃卿等則我進攻河東必不能守若全軍守城則卿等絶其河梁前阨其喉後拊其背不破必為擒矣
  河東未下三輔豪傑至者日以千數李淵欲引兵西趣長安猶豫未決裴寂曰屈突通擁大衆慿堅城吾舍之而去君進攻長安不克退為河東所踵腹背受敵此危道也不若先克河東然後西上世民曰不然兵貴神速吾席屢勝之威撫歸附之衆鼔行而西長安之人望風震駭智不及謀勇不及斷取之若振槁葉耳若淹自𡚁于堅城之下彼得成謀修備以待我坐費日月衆心離沮則大事去矣且關中蜂起之將未有所屬不可不早招懐也曲突通自守虜耳不足為慮淵兩從之留諸將圍河東自引軍而西朝邑法曹靳孝謨以蒲津中潬二城降華隂令李孝常以永豐倉降京兆諸縣亦多遣使請降
  河南山東大水餓莩滿野詔開黎陽倉賑之吏不時給死者日數萬人徐世勣言于李宻曰天下大亂本為饑饉今更得黎陽倉大事濟矣宻遣世勣率麾下五千人濟河㑹元寳藏邾孝徳共襲破黎陽倉㨿之開倉恣民就食浹旬間得勝兵三十餘萬竇建徳朱粲之徒亦遣使附宻泰山道士徐洪客獻書於宻以為大衆久聚恐米盡人散師老厭戰難可成功勸宻乘進取之機因士馬之鋭沿流東指直向江東執取獨夫號令天下宻壯其言以書招之洪客竟不出莫知所之
  李宻説翟讓曰今東都空虚越王冲㓜政令不一士民離心段逹元文都闇而無謀以僕料之彼非將軍之敵若將軍能用僕計天下可指揮而定也乃遣其黨覘東都虚實留守官司覺之始為守備馳告江都宻曰事勢如此不可不發今日百姓饑饉洛口倉多積粟將軍若親行掩襲彼未能救取之如拾遺耳發粟以賑窮乏逺近孰不歸附百萬之衆一朝可集枕威養鋭以逸待勞縱彼能來吾有備矣然後檄召四方引賢豪而資計䇿選驍悍而授兵柄除亡隋之社稷布將軍之政令豈不盛哉讓曰此英雄之畧非僕所堪唯君之命盡力從事於是宻讓將兵七千人出陽城襲興洛倉開倉恣民所取老弱襁負相屬時徳叡以尉氏應宻祖君彦往歸之君彦珽之子也博學强記文辭贍敏薛道衡嘗薦之於髙祖髙祖曰是歌殺斛律明月人兒邪朕不須此輩帝即位尤疾其名調宿城令君彦恒鬱鬱思亂宻得之喜引為上客越王侗遣郎將劉長恭帥步騎一萬五千討宻而使河南討捕使裴仁基等自氾水西入以掩其後時東都人皆以宻為饑賊盜米烏合易破争來應募車服鮮華旗鼓甚盛陳於石子河西宻讓選驍雄分為十隊令四隊伏嶺下以待仁基以六隊陳于石子河東長恭等見宻兵少輕之讓先接戰不利宻率麾下横衝之隋兵大敗死者十五六宻讓威聲大震讓於是推宻為主號魏公稱元年其文書行下稱行軍元帥府拜讓司徒單雄信徐世勣為大將軍各領所部房彦藻邴元真為長史祖君彦為記室於是趙魏以南江淮以北羣盜莫不響應悉拜官爵使各領其衆置各營簿以領之衆至數十萬乃廣築洛口城周四十里而居之遣彦藻將兵東畧地取安陸汝南淮安濟陽河南郡縣多䧟于宻𤣥宗問李泌今敵彊如此何時事定對曰臣觀賊所獲子女金帛皆輸之范陽此豈有雄據四海之志耶今獨虜將或為之用中國之人惟髙尚等數人自余皆協從耳以臣料之不過二年天下無冦矣上曰何故對曰賊之驍將不過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張忠志阿史那承慶等數人而已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陘郭子儀自馮翊入河東則思明忠志不敢離范陽常山守忠乾真不敢離長安是以兩軍縶其四將也從禄山者獨承慶耳願敕子儀勿取華隂使兩京之道常通陛下軍於扶風與子儀光弼互出撃之彼救首則撃其尾救尾則撃其首使賊往來數千里疲於奔命我常以逸待勞賊至必避其鋒去則乘其𡚁不攻城不遏路來春復命建寧為范陽節度大使並塞北出與光弼南北掎角以取范陽覆其巢穴賊退則無所歸留則不獲安然後大軍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清河客李蕚年二十為郡人乞師於顔真卿曰公首唱大義河北諸郡恃公以為長城今清河公之西隣國家平日聚江淮河内錢帛于彼以贍北軍今有布三百餘萬匹帛八十餘萬匹錢三十餘萬緡糧三十餘萬斛昔討黙啜甲兵皆追于庫今有五十餘萬事戸七萬口十餘萬竊計財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倍平原之强公誠資以士卒撫而有之以二郡為腹心則餘如四支無不隨所使矣真卿曰吾兵新集未練何暇及隣然子之請兵欲何為乎蕚曰清河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師也亦以觀大賢之名義耳今仰瞻髙意未有决辭定色僕何敢遽言所為乎真卿竒之欲與之兵衆以為蕚年少輕慮必無所成真卿不得已辭之蕚就館復為書説真卿曰清河去逆效順奉粟帛器械以資軍公乃不納而疑之僕回轅之後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係託將為公西面之强敵公能無悔乎真卿大驚遽詣其館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執手别因問之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為乎蕚曰聞朝廷遣程千里將精兵十萬出崞口賊據險拒之不得前今當引兵先撃魏郡執其守將分兵開崞口以出千里之師因討汲鄴以北至于幽陵然後帥諸同盟合兵十萬南臨孟津分兵循河據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計官軍東討者不下二十萬河南義兵西向者亦不减十萬公但當表朝廷堅壁勿戰不過月餘賊必有内潰相圖之變矣真卿曰善命㕘軍李擇交等將其兵㑹清河博平兵五千人軍于堂邑禄山所署魏郡太守袁知泰逆戰大敗遂克魏郡軍聲大振
  徳宗問陸贄今至鳳翔諸軍甚盛因此遣人代李楚琳何如贄上奏曰如此則事同脇執以言乎除亂則不武以言乎務理則不誠用是時巡後將安入議者或謂之權臣竊未喻其理夫權之為義取類權衡今輦路所經首行脇奪易一帥而虧萬乗之義得一方而結四海之疑乃是重其所輕而輕其所重謂之權也不亦反乎夫以反道為權以任數為智此古今所以多喪亂而長姦邪也不如俟奠枕京邑徴授一官彼將奔走不暇安得復勞誅鉏哉
  陸贄言賊泚勢窮援絶李懐光乘勝芟剪易若摧枯而冦奔不追師老不用每沮諸帥進取之謀若不漸思制持終恐變故難測今李晟奏請移軍臣嘗以問懐光懐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某亦都不要籍願因此敕下依晟所奏而别詔懐光曰李晟奏請移軍城東以分賊勢本欲委卿商量適陸贄迴云卿言許出遂允其請如此則詞婉而直理順而明雖畜異端何由起怨上從之時李建徽楊惠元猶與懐光聯營贄復奏曰懐光當管師徒足以獨制兇冦逗遛未進抑有他由所患太强不資旁助建徽元惠之衆附麗其營不相統屬俾之同處必不兩全今宜托言晟兵素少慮為賊泚所邀藉此兩軍迭為掎角仍先諭㫖宻使促裝詔書至營即日進路懐光意雖不欲然亦計無所施是謂先人有奪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者也李懐光襲奪李建徽楊惠元軍殺惠元建徽走免懷光又與韓遊瓌書約使為變遊瓌奏之徳宗問䇿安出對曰懷光總諸道兵故敢恃衆為亂今邠寧靈武河中振武潼闗渭北皆有守將陛下各以其衆及地授之尊懐光之官罷其權則行宫諸將各受本府指麾矣懐光獨立豈能為亂徳宗曰如此若朱泚何對曰陛下既許將士以克城殊賞將士奉天子之命以討賊取富貴誰不願之泚不足憂也徳宗然之
  袁滋至唐州元濟圍其新興柵滋卑辭以請之元濟由是不復以滋為意徳宗貶滋撫州刺史以李愬代之愬至唐州知士卒憚戰謂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爾曹至於戰攻進取非吾事也衆始信而安之愬親行視士卒傷病者存恤之不事威嚴或以軍政不肅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書専以恩惠懐賊賊易之聞吾至必增備吾故示之以不肅彼必以吾為懦而懈惰然後可圖也淮西人輕愬不為備
  弓髙守備甚嚴有中使夜至守將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詬怒賊諜知之他日偽遣人為中使夜至守將遽内之賊衆隨入又圍下博中書舍人白居易言于穆宗曰自幽鎮逆命朝廷徴兵十七八萬四面攻圍已逾半年王師無功賊勢猶盛弓髙既䧟糧道不通下博深州饑窮日急蓋由節將大衆其心不齊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敗衂者不聞得罪既無懲勸以至遷延請令李光顔將諸道勁兵約三四萬人從東速進開弓髙糧路合下博諸軍解深邢重圍與元翼合勢令裴度將太原全軍兼招討舊職四面壓境觀釁而動若乗虚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戰勝賊窮亦許受降納欵如此則夾攻以分其力招諭以動其心必未及誅夷自生變故仍詔光顔選留諸道精兵餘悉遣歸本道蓋兵多而不精豈惟虚費資糧兼恐撓敗軍陳故也諸道監軍請皆停罷衆齊令一必有成功又朝廷本用田布令報父讐今全師出界數月不進蓋由此軍累經優賞兵驕將富莫肯為用况其月費計錢二十八萬緡若更遷延將何供給此尤宜早令退軍者也茍兵數不抽軍費不減食既不足衆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况有司迫於供軍百端歛率不許即用度交闕許即人心無憀自古安危皆繋於此惟陛下念之疏奏不省
  後唐龍敏謂前鄭州防禦使李懿曰今從駕兵尚萬餘人馬近五千匹若選精騎一千使僕將之自介休山路夜冐虜騎入晉安寨但使其半得入則事濟矣張敬逹等䧟於重圍不知朝廷聲問若知大軍近在團柏雖有鐵障可衝䧟况虜騎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龍敏之志極壯用之晚矣
  後漢自永興河中鳳翔三鎮拒命繼遣諸將討之久無功漢主患之欲遣重臣臨督以郭威為西面軍前招慰安撫使諸皆受節度威問䇿於馮道道曰守貞自謂舊將為士卒所附願公勿愛官物以賜士卒則奪其恃矣威從其策衆心始附於威
  宋欽宗時張所以蠟書冐圍募河北兵士民得書喜曰朝廷棄我猶有一張察院能拔而用之應募者十七萬人由是所聲震河北帝即位遣所按視陵寢所還上言曰河東河北天下之根本昨者誤用姦臣之謀始割三鎮繼割兩河其民怨入骨髓至今無不扼腕若因而用之則可藉以守否則兩河兵民無所繋望陛下之事去矣且請帝亟還京城因具言有五利奉宗廟保陵寢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繋四海之望三也釋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處而一意於邊防五也夫國之安危在乎兵之彊弱與將相之賢不肖而不在乎都之遷與不遷也誠使兵弱而將士不肖雖渡江而南安能自保帝欲以其事付所㑹所言黄潜善姦邪不可用恐害新政潜善引去帝留之乃罷所言職安置江州
  王雲至真定斡里雅布軍使從吏先還言金人不復求地但索五輅及上尊號且須康王至軍乃議和㑹斡里雅布尼瑪哈亦使王汭等來欽宗乃命馮澥副康王往王未行而車輅至長垣為金人所刼王遂不行至是雲還言金人中變今必欲得三鎮不然則進兵取汴都中外駭震詔集從官于尚書省議割三鎮百官多請割與以紓國禍何㮚曰三鎮國之根本奈何一旦棄之且金人無信割亦來不割亦來唐恪耿南仲等力主割地㮚論辨不已因曰河北之民皆吾赤子棄地則并其民棄之為民父母而棄其子可乎帝悟乃止㮚退謂恪曰割三鎮則傷河外之情不割則太原真定已失不若任之恪唯唯遂詔河北河東京畿清野令流民得占官舍寺觀以居禁京師民以浮言相動者
  李綱兼充御營使入對言曰今國勢不逮靖康間逺甚然而可為者陛下英斷于上羣臣輯睦于下庶幾中興可圖然非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則不能以成功夫外禦强敵内銷盜賊修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𡚁法省冗官誠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面選監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已修然後可以問罪金人迎還二聖此謂規模也至於當急而先者則在於料理河北河東蓋兩路國之屏蔽料理稍就然後中原可保而東南可安今河東所失者恒代太原澤潞汾晉河北所失者真定懐衛濬其餘諸郡皆為朝廷守兩路士民兵將皆推豪傑以為首領多者數萬少者不下萬人朝廷不因此時置司遣使以大慰撫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糧盡力疲坐受金人之困雖懐忠義之心危迫無告必且憤怨朝廷金人因得撫而用之皆精兵也莫若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材畧者為之使宣諭天子恩徳所以不忍棄兩河於敵國之意有能全一州復一郡者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之方鎮使自為守非惟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禦敵之力使朝廷永無北顧之憂最今日之先務也欽宗善其言問誰可任者綱薦張所傅亮亮西人習古兵法綱與語謂可為大將因奏用之綱又立軍法五人為伍伍長以牌書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為甲甲正以牌書伍長五人姓名百人為隊隊將以牌書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為部部將以牌書隊將正副十人姓名二千五百人為軍統制官以牌書部長正副十人姓名命招置新軍及御營司兵以此法團結及詔陜西山東諸路帥臣並依此法互相應援有所呼召使令按牌以遣
  張浚謂中興當自闗陜始慮金人或先入陜蜀則東南不可保因慷慨請行髙宗以浚為宣撫處置使聽便宜黜陟與沿江襄漢守臣議儲蓄以待臨幸帝問浚大計浚請身任陜蜀之事置幕府于秦州别遣大臣與韓世忠鎮淮東令吕頥浩扈蹕來武昌為趨陜之計復以張俊劉光世與秦州相首尾帝然之初浚宣撫川陜之議未决監登聞檢院汪若海曰天下者常山蛇勢也秦蜀為首東南為尾中原為脊今以東南為首安能起天下之脊哉將圖恢復必在川陜浚大悅
  不能用謀十八則 附
  楚文王代申過鄧鄧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騅甥𥅆甥養甥請殺楚子鄧侯弗許三甥曰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後君噬齊其及圖之乎圖之此為時矣鄧侯曰人將不食吾餘對曰若不從三臣抑社稷實不血食而君焉取餘弗從還年楚子伐鄧十六年楚復伐鄧滅之
  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己弗聽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撃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撃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鼔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
  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冦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况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絜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如是則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徳矣若晉取虞而明徳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
  晉文公卒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撃之必大㨗焉𣏌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閒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齊助楚攻秦取曲沃其後秦欲伐齊齊楚之交善惠王患之謂張儀曰吾欲伐齊齊楚方懽子為寡人慮之奈何張儀曰王其為臣約車并幣臣請試之張儀南見楚王曰敝邑之王所説甚者無大大王唯儀之所甚願為臣者亦無大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無大齊王唯儀之所甚憎者亦無大齊王今齊王之罪其於敝邑之王甚厚敝邑欲伐之而大國與之懽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令而儀不得為臣也大王茍能閉闗絶齊臣請使秦王獻商於之地方六百里若此齊必弱齊弱則必為王役矣則是北弱齊西徳於秦而私商於之地以為利也則此一計而三利俱至楚王大説宣言之於朝廷曰不榖得商於之地方六百里羣臣聞見者畢賀陳軫後見獨不賀楚王曰不榖不煩一兵不傷一人而得商於之地六百里寡人自以為智矣諸士大夫皆賀子獨不賀何也陳軫對曰臣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患必至也故不敢妄賀王曰何也對曰夫秦所以重王者以王有齊也今地未可得而齊先絶是楚孤也秦人何重孤國其先出地絶齊秦計必弗為也先絶齊後責地且必受欺於張儀受欺於張儀王必惋之是西生秦患北絶齊交則兩國兵必至矣楚王不聽曰吾事善矣子其弭口無言以待吾事楚王使人絶齊使者未來又重絶之張儀反秦使人使齊齊秦之交隂合楚因使一將軍受地於秦張儀至稱病不朝楚王曰張子以寡人不絶齊乎乃使勇士往詈齊王張儀知楚絶齊也乃出見使者曰從某至某廣從六里使者曰臣聞六百里不聞六里儀曰儀固以小人安得六百里使者反報楚王楚王大怒欲興師伐秦陳軫曰臣可以言乎王曰可矣軫曰伐秦非計也王不如賂之一名都與之伐齊是我亡於秦而取償於齊也楚國不尚全事王今已絶齊而責欺於秦是吾合齊秦之交也國必大傷楚王不聽遂舉兵伐秦秦與齊合韓氏從之楚兵大敗於杜陵故楚之土壤士民非削弱僅以救亡者計失於陳軫過聽於張儀
  文信侯出走與司空馬之趙趙以為守相秦下甲而攻趙司空馬説趙王曰文信侯相秦臣事之為尙書習奏事今大王使守小官習趙事請為大王設秦趙之戰而親觀其孰勝趙孰與秦大曰不如民孰與之衆曰不如金錢粟孰與之富曰弗如國孰與之治曰不如相孰與之賢曰不如將孰與之武曰不如律令孰與之明曰不如司空馬曰然則大王之國百舉而無及秦者大王之國亡趙王曰卿不逺趙而惠教以國事願於因計司空馬曰大王裂趙之半以賂秦秦不接刃而得趙之半秦必説内惡趙之守外恐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卻兵趙守半國以自存秦銜賂以自强山東必恐亡趙自危諸侯必懼懼而相救則從事有成臣請為大王約從從事成則是大王名亡趙之半實得山東以敵秦秦不足亡趙王曰前日秦下甲攻趙趙賂之以河間十二縣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趙之半以强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願卿更計司空馬曰臣少為秦刀筆以官長而守小吏未嘗為兵臣請為大王悉趙兵以遇趙王不能將司空馬曰臣効愚計大王不用是臣無以事大王願自請司空馬去趙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遺勞而問秦兵下趙上客從趙來趙事何如司空馬言其為趙王計而不用趙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趙何時亡司空馬曰趙將武安君期年而亡若殺武安君不過半年趙王之臣有韓倉者以曲合於趙王其交甚親其為人疾賢妬功臣今國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韓倉果惡之王令人代武安君至使韓倉數之曰將軍戰勝王觴將軍將軍為壽於前而捍匕首當死武安君曰繓病鉤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懼死罪於前故使工人為木材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請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韓倉狀如振棞纒之以布願公入明之韓倉曰受命於王賜將軍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賜死縮劒將自誅乃曰人臣不得自殺宫中過司馬門趨甚疾出誃門也右舉劒將自誅臂短不能及銜劒徴之於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趙亡平原令見諸公必為之言曰嗟嗞乎司空馬又以謂司空馬逐於秦非不智也去趙非不肖也趙去司空馬而亡國國亡者非無賢人不能用也
  公孫鞅少好刑名之學事魏相公叔痤為中庶子公叔痤知其賢未及進㑹痤病魏惠王親往問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孫鞅年雖少有竒才願王舉國而聽之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聽用鞅必殺之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痤召鞅謝曰今者王問可以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許我我方先君後臣因謂王即弗用鞅當殺之王許我汝可疾去矣且見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殺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聽公孫鞅也豈不悖哉
  朱英謂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禍今君處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無毋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福曰君相楚二十餘年矣雖名相國實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當國如伊尹周公王長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稱孤而有楚國此所謂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禍曰李園不治國而君之仇也不為兵而養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園必先入據權而殺君以滅口此所謂毋望之禍也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人對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園必先入臣為君殺李園此所謂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園弱人也僕又善之且又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恐禍及身乃亡去後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園果先入伏死士於棘門之内春申君入棘門園死士俠刺春申君斬其頭投之棘門外
  漢韓信與張耳以兵數萬欲東下井陘撃趙趙王成安君陳餘聞漢且襲之也聚兵井陘口號稱二十萬廣武君李左車説成安君曰聞漢將韓信涉西河虜魏王禽夏説新喋血閼與今乃輔以張耳議欲下趙此乘勝而去國逺鬬其鋒不可當臣聞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蘓後㸑師不宿飽今井陘之道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成列行數百里其勢糧食必在其後願足下假臣竒兵三萬人從間路絶其輜重足下深溝髙壘堅營勿與戰彼前不得鬬退不得還吾竒兵絶其後使野無所掠不至十日而兩將之頭可致於戯下願君留意臣之計否必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儒者也常稱義兵不用詐謀竒計曰吾聞兵法十則圍之倍則戰之今韓信兵號數萬其實不過數千能千里而襲我亦已罷極今如此避而不撃後有大者何以加之則諸侯謂吾怯而輕來伐我不聽
  劉表故吏士多歸劉備備以周瑜所給地少不足以容其衆乃自詣京見孫權求都督荆州瑜上疏於權曰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呉盛為築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權以曹操在北方當廣擥英雄不從
  曹操之北伐也劉備説劉表襲許表不能用及聞操還表謂備曰不用君言故為失此大㑹備曰今天下分裂日尋干戈事㑹之來豈有終極乎若能應之於後者則此未足為恨也
  晉安西吕光自西域還師至于宜禾堅凉州刺史梁熈謀閉境拒之髙昌太守楊翰言于熈曰吕光新定西國兵强氣鋭其鋒不可當也度其事意必有異圖且今闗中擾亂京師存亡未知自河已西迄于流沙地方萬里帶甲十萬鼎峙之勢實在今日若光在流沙其勢難測髙梧谷口水險之要宜先守之而奪其水彼既窮渇自然投戈如其以逺不守伊吾之關亦可距也若度此二要雖有子房之䇿難為計矣地有所必争真此機也熈弗從美水令犍為張統説熈曰主上傾國南討覆敗而還慕容垂擅兵河北泓冲冦逼京師丁零雜虜跋扈闗洛州郡奸豪所在風扇王綱弛絶人懐利己今吕光回師將軍何以抗也熈曰誠深憂之未知計之所出統曰光雄果勇毅明畧絶人今以蕩西域之威擁歸師之鋭鋒若猛火之盛于原弗可敵也將軍世受殊恩忠誠夙著立勲王室宜在于今行唐公洛上之從弟勇冠一時為將軍計者莫若奉為盟主以攝衆望推忠義以總率羣豪則光無異心也資其精鋭東兼毛興連王統楊璧集四州之衆掃凶逆于諸夏寧帝室于闗中此桓文之舉也熈又不從殺洛于西海以子𦙍為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將軍率衆五萬距光于酒泉敦煌太守姚静晉昌太守季純以郡降光𦙍及光戰于安彌為光所敗
  北魏鎮南將軍元英上書曰蕭寳卷驕縱日甚虐害無辜其雍州刺史蕭衍東伐秣陵掃土興兵順流而下唯有孤城更無重衛乃皇天授我之日曠載一逢之秋此而不乗將欲何待臣乞躬帥步騎三萬直指沔隂據襄陽之城斷黑水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魚肉我居上流威震遐邇長驅南出進拔江陵則三楚之地一朝可收岷蜀之道自成斷絶又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徐二州聲言俱舉建業窮蹙魚遊釡中可以齊文軌而大同混天地而為一伏惟陛下獨決聖心無取疑議此期脱爽并吞無日事寢不報車騎大將軍源懐上言蕭衍内侮寳卷孤危廣陵淮隂等戍皆觀望得失斯實天啟之期并吞之㑹宜東西齊舉以成席卷之勢若使蕭衍克濟上下同心豈惟後圖之難亦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危逼何則壽春之去建康纔七百里山川水陸皆彼所諳彼若内外無虞君臣分定乘舟藉水倐忽而至未易當也今寳卷都邑有土崩之憂邊城無繼援之望廓清江表正在今日魏世宗乃以任城王澄為都督淮南諸軍事楊州刺史使為經畧既而不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宋劉裕率師將討慕容超超引見羣臣于東陽殿議距王師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所利在戰初鋒勇鋭不可争也宜據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鋭氣可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絶其糧運别勅段暉率兖州之軍縁山東下腹背撃之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餘悉焚蕩芟除粟苗使敵無所資堅壁清野以待其釁中䇿也縱賊入峴出城迎戰下策也超曰京都殷盛戸口衆多非可一時入守青苗布野非可卒芟設使芟苗城守以全性命朕所不能今據五州之彊帶山河之固戰車萬乘鐵馬萬羣縱令過峴至于平地徐以精騎踐之此成擒也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上不用吾計亡無日矣慕容鎮曰若如聖㫖必須平原用馬為便宜出峴迎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入峴自貽窘逼昔成安君不守井陘之闗終屈于韓信諸葛瞻不據束馬之險卒擒于鄧艾臣以為天時不如地利阻守大峴策之上也超不從鎮出謂韓謨曰主上既不能芟苗守險又不肯徙人逃冦酷似劉璋矣唐𤣥宗時有告賊將崔乾祐在陜兵不滿四千皆羸弱無備𤣥宗遣使趣哥舒翰進兵復陜洛翰奏曰禄山久習用兵豈肯無備是必羸師以誘我若往正墮其計中且賊逺來利在速戰官軍據險利在堅守況賊勢日蹙將有内變因而乘之可不戰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務速今諸道徴兵尚多未集請且待之郭子儀李光弼亦請引兵北取范陽覆其巢穴賊必内潰潼闗大軍惟應固守以𡚁之不可輕出楊國忠疑翰謀己言於上以賊方無備而翰逗遛將失機㑹𤣥宗以為然續遣中使趣之項背相望翰不得已撫膺慟哭引兵出闗遇賊于靈寳西原乾祐先據險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翰使王思禮等將精兵五萬居前寵忠等將餘兵十萬繼之翰以兵三萬登河北阜望之鳴鼓以助其勢乾祐所出兵不過萬人什什伍伍散如列星或疎或宻或前或卻官軍望而笑之兵既交賊偃旗如欲遁者官軍懈不為備賊乘髙下木石撃殺士卒甚衆道隘士卒如束搶槊不得用翰以氊車駕馬為前驅欲以衝賊日過中東風暴急乾祐以草車數十乘塞氊車之前縱火焚之煙熖所被官軍不能開目妄自相殺謂賊在煙中聚弓弩射之日暮矢盡乃知無賊乾祐遣精騎自後撃之官軍大敗後軍自潰河北軍望之亦潰
  後晉石敬塘盡收其貨之在洛陽及諸道者歸晉而託言以助軍費人皆知其有異志後唐潞王夜與近臣從容語曰石郎於朕至親無可疑者但流言不息萬一失歡何以解之皆不對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李崧退謂同僚吕琦曰吾輩受恩深厚豈得自同衆人一槩觀望邪計將安出琦曰河東若有異謀必結契丹為援契丹毋以賛華在中國屢求和親今誠與之和歲以禮幣約至十餘萬緡遺之彼必驩然承命如此則河東雖欲陸梁無能為矣崧曰此吾志也它夕二人密言於潞王潞王大喜稱其忠二人私草遺契丹書以俟命久之潞王以其謀告樞宻直學士薛文遇文遇對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奉夷狄不亦辱乎又虜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因誦戎昱昭君詩曰安危託婦人潞王意遂變一日急召崧琦至後樓盛怒責之曰卿輩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為謀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棄之沙漠邪且欲以養士之財輸之虜庭其意安在二人懼汗流浹背曰臣等志在竭愚以報國非為虜計也願陛下察之拜謝無數潞王詬責不已吕琦氣竭拜少止潞王曰吕琦强項肯視朕為人主邪琦曰臣等為謀不臧願陛下治其罪多拜何為潞王怒稍解止其拜各賜巵酒罷之自是羣臣不敢復言和親之䇿
  宋度宗時汪立信移書賈似道謂今天下之勢十去八九誠上下交修以迓續天命之幾重惜分隂以趍事赴功之日也而迺酣歌深宫嘯傲湖山玩歲愒月緩急倒施以求當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揮而折衝萬里者不亦難乎為今日之計者其策有三夫内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干以實外禦筭兵帳見兵可七十餘萬人老弱柔脆十分汰二為選兵五十餘萬人而沿江之守則不過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將十屯為府府有總督其尤要害處輒參倍其兵無事則泛舟長淮往來遊徼有事則東西齊奮戰守並用刁斗相聞餽餉不絶互相應援以為聯絡之固選宗室大臣忠良有幹用者立為統制分東西二府以涖任得其人率然之勢此上策也久拘聘使無益於我徒使敵得以為辭請禮而歸之許輸歲幣以緩師期不二三年邊庭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戰可守此中䇿也二䇿果不得行則天敗我也銜璧輿襯之禮請備以俟似道得書大怒抵之地詬曰瞎賊狂言敢爾蓋立信一目微眇云尋中以危法廢斥之
  文天祥至臨安上疏帝昺言本朝懲五季之亂削藩鎮建都邑一時雖足以矯尾大之𡚁然國以寖弱故敵至一州則一州破至一縣則一縣殘中原陸沈痛悔何及今宜分境内為四鎮建都統御於其中以廣西益湖南而建閫於長沙以廣東益江西而建閫於隆興以福建益江東而建閫於番陽以淮西益淮東而建閫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責長沙取鄂隆興取蘄黄番陽取江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取兩淮地大力衆乃足以抗敵約日齊奮有進無退日夜以圖之彼備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傑者又伺間出於其中如此則敵不難却也時議以為迂濶不報命知平江府
  從衆四則
  楚襄王為太子之時質於齊懐王薨太子辭於齊王而歸齊王隘之予我東地五百里乃歸子子不予我不得歸太子曰臣有傅請退而問傅傅慎子曰獻之地所以為身也愛地不送死父不義臣故曰獻之便太子入致命齊王曰敬獻地五百里齊王歸楚太子太子歸即位為王齊使車五十乘來取東地於楚楚王告慎子曰齊使來求東地為之奈何慎子曰王明日朝羣臣皆令獻其計上柱國子良入見王曰寡人之得求反主墳墓復羣臣歸社稷也以東地五百里許齊齊令使來求地為之奈何子良曰王不可不與也王身出玉聲許强萬乘之齊而不與則不信後不可以約結諸侯請與而復攻之與之信攻之武臣故曰與之子良出昭常入見王曰齊使來求東地五百里為之奈何昭常曰不可與也萬乘者以地大為萬乘今去東地五百里是去戰國之半也有萬乘之號而無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與常請守之昭常出景鯉入見王曰齊使來求東地五百里為之奈何景鯉曰不可與也雖然楚不能獨守王身出玉聲許萬乘之强齊也而不與負不義於天下楚亦不能獨守臣請西索救於秦景鯉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計告慎子曰子良見寡人曰不可不與也與而復攻之常見寡人曰不可與也常請守之鯉見寡人曰不可與也雖然楚不能獨守也臣請索救於秦寡人誰用於三子之計慎子對曰王皆用之王怫然作色曰何謂也慎子曰臣請効其説而王且見其誠然也王發上柱國子良車五十乘而北獻地五百里於齊發子良之明日遣昭常為大司馬令往守東地遣昭常之明日遣景鯉車五十乘西索救於秦王曰善乃遣子良北獻地於齊遣子良之明日立昭常為大司馬使守東地又遣景鯉西索救於秦子良至齊齊使人以甲受東地昭常應齊使曰我典主東地且與死生悉五尺至六十三十餘萬敝甲鈍兵願承下塵齊王謂子良曰大夫來獻地今常守之何如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矯也王攻之齊王大興兵攻東地伐昭常未涉疆秦以五十萬臨齊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奪之東地五百里不義其縮甲則可不然則願待戰齊王恐焉乃請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齊患士卒不用東地復全
  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子為大政將酌於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
  范宣子與龢大夫争田久而無成宣子欲攻之問於伯華伯華曰外有軍内有事赤也外事也不敢侵官且吾子之心有出焉可徴訊也問於孫林父孫林父曰旅人所以事子也唯事是待問於張老張老曰老也以軍事承子非戎則非吾所知也問於祁奚祁奚曰公族之不恭公室之有回内事之邪大夫之貪是吾罪也若以軍官從子之私懼子之應且憎也問於藉偃藉偃曰偃以斧鉞從於張孟曰聽命焉若夫子之命也何二之有釋夫子而舉是反吾子也問於叔魚叔魚曰待吾為子戮之叔向聞之見宣子曰聞子與龢未寧徧問於大夫又無决盍訪之訾袥訾袥實直而博直能端辯之博能上下比之且吾子之家老也吾聞國家有大事必順於典刑而訪咨於耉老而後行之司馬侯見曰聞吾子有龢之怒吾以為不信諸侯皆有二心是之不憂而怒龢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見曰晉為諸侯盟主子為正卿若能靖端諸侯使服朝命於晉晉國其誰不為子從何必龢盍宻和和大以平小乎宣子問於訾袥訾袥對曰昔隰叔子違周難於晉國生子輿為理以正於朝朝無姦官為司空以正於國國無敗績世及武子佐文襄為諸侯諸侯無二心及為卿以輔成景軍無敗政及為成師居太傅端刑法輯訓典國無姦民後之人可則是以受隨范及文子成晉荆之盟豐兄弟之國使無有間隙是以受郇櫟今吾子嗣位於朝無姦行於國無邪民於是無四方之患而無外内之憂賴三子之功而享其祿位今既無事矣而非龢於是加寵將何治為宣子説乃益龢田而與之和
  李翺從道論 中材之人局于書而惑于衆而傳言違衆不祥書云三人占從二人之言翺以為言出于内則可守而為恒則中人之惑者多矣何者君子從乎道也不從乎衆也道之公余將是之豈知天下黨言而非之道之私余將非之豈知天下謷言皆是耶將是之豈圖是之之利乎將非之豈圖非之之害乎故大道可存是非可恒也小人則不然將是之先攫其利己將非之先怖其害己然則逺害者心是而非之視利者心非而是之故所以大道喪是非汨人倫壊邪説勝庸可使衆言必聽衆違必從之耶且夫天下嗤嗤知道者幾何人哉使天下皆賢人則從衆可也使天下賢人二小人三其可以從乎况貪人以利從則富者之言勝柔人以生從則威者之言勝中人以名從則狷者之言勝而君子之處衆則諄諄然如愚怡怡然如卑當言而嘿者三遊同而器異則黙待近而責逺則黙事及而時未則黙小人俱不然所以君子慎言而小人飾言君子俟時而小人徇時也然則君子黙于衆小人黙于獨皆事勢牽之豈心願耶學而從之者得以擇之矣嗚呼治世少而亂世多賢者一伸而邪者百勝在上者言貴和而不貴正在下者言貴從而不貴得設使一室之中一人唱而千人和一人和一人訥則見在是矣雖欲言之羣而訧之矣當是則見在是和者人之喜黙者人之怨吾寧從道而罹怒乎寧違道而從衆乎斯以辨之難易而較是非也或曰衆可違而不可從不知乎曰未也君子怯于名而勇于實吾非衆之首衆非吾之從君子完其力而已則奚以違理不吾之問辭非人必從君子耳其聲而已則奚以違所謂君子者進退周旋羣獨語嘿不失其正而不罹其害者盡在此而已矣






  經濟類編卷六十四
<子部,類書類,經濟類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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