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目續麟 (四庫全書本)/卷15
綱目續麟 巻十五 |
欽定四庫全書
綱目續麟巻十五
宜春張自勲撰
〈甲申〉中宗皇帝嗣聖元年〈二月睿宗文明元年九月太后光宅元年〉
考異〈按統系例曰簒賊謂簒位千統不及傳世者註云如漢之呂后王莽唐之武后據漢呂后稱制每歲首分註髙皇后呂氏某年此當分註太后武氏光宅元年後凡分註年號皆當作太后武氏〉
睿宗下亦漏旦字〈書旦所以别於哲也若謂武氏所立不必書名則不當紀元固知其漏〉按歲年例君名註云後有即位在今年内者用之睿宗以二月為武后所立分註既列文明之元而不書君名與例不合考異知漏武氏而置旦不言何與
二月太后廢帝為廬陵王立豫王旦
考異〈按統系例註簒賊事亦連書但每歲首及有異事處一加其名據王莽歲首事冠其名下無異事連書者不冠以名此當書太后武氏廢帝而其下以馮元常為驩州刺史在温州大水𦵏乾陵之下改元及服色官名在括州大水之下殺侍中裴炎在李孝逸擊李敬業之下以崔詧韋方質同平章事在李景諶罷郭待舉罷之下事各冠以武氏而削太后二字餘無異事者並不必加武氏字後並倣此庶幾不與凡例相戾也〉
當從考異補武氏二字旦下宜書居别宮見武氏雖立旦特名焉耳〈分註旦居别殿不得有所與政事皆决於太后〉皆所以罪其專也
太后以劉仁軌為西京留守
發明〈每事必揭太后於上明天下事制於太后也然不黜之者社稷猶繫乎唐而武氏猶為唐之太后也至他日革命則非矣綱目豈輕於絶人哉〉
太后二字當作武氏後並倣此○按是時社稷雖唐武氏已非唐后發明謂猶為唐之太后非也必至革命而後貶則人皆知之何有於綱目哉文姜與弑桓公〈與謂知情非手弑也〉仲尼筆削魯史猶去其姜氏絶不為親〈左傳云禮也〉况後儒筆削前史可不去后書氏以著其罪乎倘稱太后而不曰武氏〈太后猶簒賊之官爵武氏則其名也事冠以名綱目之例何自相矛盾〉則是猶為天下之母也豈春秋書文姜之義哉〈或謂春秋書夫人而去姜氏與綱目書太后而去武氏正同何謂非春秋之義曰不然齊魯敵國書夫人則知其為文姜書姜氏安知其非姪娣乎唐是時天下一家書太后則為天下之母書武氏則賊而已矣師其意不襲其文所以異也〉
李敬業取潤州李孝逸擊殺之
分註〈敬業取潤州聞李孝逸將至回軍拒之屯下阿溪使敬猷逼淮隂韋超屯都梁山孝逸軍至臨淮不利監軍御史魏元忠曰天下安危在此一舉今大軍乆留不進萬一朝廷更命他將以代將軍將軍何辭以逃逗撓之罪乎孝逸乃引軍而前元忠請先擊敬猷諸將曰不如先攻敬業敬業敗則敬猷不戰自擒若擊敬猷敬業救之是腹背受敵也元忠曰不然賊兵盡在下阿烏合而來利在一决敬猷不習軍事其衆單弱大軍臨之駐馬可克我克敬猷乗勝而進雖有韓白不能當其鋒矣孝逸從之引兵擊敬猷敬猷走敬業勒兵阻溪拒守元忠言於孝逸曰風順荻乾此火攻之利敬業置陳既乆士卒多疲倦陳不能整孝逸進擊之其將王那相斬敬業等首來降餘黨皆捕得傳首神都○胡氏曰元忠智謀誠可為世用而不知所以自用用於女主之朝可謂不待價而沽者也其言曰天下安危繫此一舉使敬業而敗則武后愈安何繫於唐室然則將不令孝逸拒之乎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元忠誠有逺見宏略者永淳𢎞道之間自晦而去上也至是鋒頴已見難乎其巻而懐之矣然位未高而寵禄淺有道以逺迹亦猶賢乎知進而不知退也〉
元忠之罪不在不去而在教孝逸以殺敬業若不知有唐者寧得為智哉使元忠知灌嬰之義〈漢髙皇后呂氏欲為亂未敢發齊王襄發兵討諸呂相國産遣大將軍灌嬰擊之嬰至滎陽謀曰諸呂欲危劉氏今我破齊是益其資也乃諭齊王與連和以待呂氏變共誅之諸呂遂平〉因孝逸不利説使與敬業連和則反正之功不待五王而已成矣〈孝逸唐宗室義與諸劉同惜元忠不逮灌嬰耳未幾孝逸流儋州死而元忠亦幾不保雖殺敬業奚益哉〉計不出此乃竭謀武氏此哀伯所由與羽父同科也〈羽父魯大夫公子翬使賊弑隱公而立桓公臧哀伯為桓晝守成之䇿先儒云原情定罪不應置哀伯於羽父下〉夫女主擅朝固不可仕然不在其位雖不進可也元忠當髙宗時已為御史其於武氏有不共之讐不能反邪歸正徒逺迹自晦抑豈人臣之義乎〈如姚崇初事武后及聞柬之謀誅二張遂參計議得之蓋背正從邪不可也去邪歸正所謂善補過者元忠何不達此〉信如胡氏所云則狄仁傑何難一去而張柬之等又安有革周之功哉故凡處無道之世無位而輕進與有位而茍免皆非也
〈乙酉〉二年〈太后垂拱元年〉春正月帝在均州
發明〈丘濬曰説者謂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一國不容有兩號武氏既革唐為周有周則無唐無唐則無帝矣同一疆域也同一時世也而帝與周同書豈得無窒礙乎且是時武后既廢中宗立睿宗睿宗雖擁虚器武后未嘗明廢之也書帝在某處而不著其名則混而無辨矣况魯昭公乃列國之君是時未有年號昭公雖次於外季氏専國猶虚其位以待之不敢别有所立也中宗即位僅一月即立豫王為皇帝改元文明矣曾未幾時武氏自御正朝行人君事至於九月又改元光宅焉明年又有垂拱之紀則是中宗既廢之後别立君矣屢改元矣所謂嗣聖之號僅有再閲月之稱若仍以其年次第書之則是假辭以立義非紀實也史綱於圏中書唐字而於其下分書武氏之年以見是時天下雖専制於武氏而實唐之天下雖曰唐之天下而所以專制之者實武氏也及乎每年帝在之書必著其名而使人不疑中宗於睿宗如此則義得其正事不没其實賊后之罪既得以暴著於天下君臣之義又得以昭明於後世云〉
分註太后二字當作武氏丘濬説不必從〈正偽之分不在乆暫如丘氏説三國並馳蜀且并於魏安得為正統按沈既濟云中宗始年即位季年復阼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尼以首事表年其論自正〉○按嗣聖之號雖虚而分註武氏之年未嘗失實當從綱目紀年〈所謂次第書者〉為正史綱以唐易年〈突出唐號殊覺犯手〉是周未簒唐〈武氏改國號在嗣聖七年〉先已降唐為列國非所以大一統也况武雖專制人心未嘗忘唐寧俟書唐然後為唐之天下哉綱目僅以嗣聖紀年若不知有周者所謂不動聲色而運天下於掌者也豈與私慧小智一遇危急便瞋目立異以自快哉此不惟書法未當亦學識淺深大小之别也至於帝在不名亦可以不名者前書廢帝為廬陵王〈所在之帝即所廢之帝非廢則不書在雖廢而書在不予其廢也〉後書歸政豫王旦〈書立豫王而不曰為皇帝不予武氏之立不成旦之為帝也〉則帝之為中宗明矣安有二王兩號如史綱所慮者哉乃若有周無唐特綱目書周之誤惟以王莽例書之則無疵矣
三月太后遷帝於房州
當作武氏復遷帝於房州○按元年已遷帝房州此再遷也宜書復書復見后欲弑不弑無可棄置之態而帝之死生真如籠鳥矣
〈丙戌〉三年〈太后垂拱二年〉
分註太后二字宜刪○按王莽止於始建國元年一書新莽〈己巳〉至甲戌止書天鳯元年不復著新莽字〈庚辰地皇元年亦但紀元無新莽字〉此亦當去太后二字止書二年〈以後倣此〉至六年己丑一書永昌元年〈亦去太后二字〉以後如載初〈原本作天授誤〉長夀天册萬歲之類並紀元而去武氏周曌等字〈原本每歲必書武氏贅甚〉庶合於王莽之例不然簒賊既同而紀年頓異非所稱畫一之法也且淫名無當但宜以後為正〈凡例正統改元無事義者以後為正况武氏乎〉如七年庚寅正月改元載初而分註仍書天授九年壬辰再改長夀分註猶存如意〈分註周武氏如意元年再改長夀〉尤非誅亂討賊之義並宜刪正
〈丁亥〉四年〈太后垂拱三年〉太后以裴居道為納言張光輔平章事平上漏同字○按諸臣平章者皆有同字〈前書崔詧韋方質後書王本立邢文偉並書同平章事〉獨光輔不書同非是
九月虢州人楊初成矯制募人迎帝於房州太后殺之書法〈人㣲者其書何予之也晉周權矯詔復立羊后書誅此則曷為止書殺武氏廢帝非義也迎帝復位義也書誅則何以勸義故止書殺之然則其必書矯何以為果義也雖與權可也綱目勸義之意深矣〉
當去矯制二字〈太子重俊起兵誅武三思亦矯制也綱目不書矯制可證見中宗景龍元年〉○愚按廢者是而迎者非書矯可也迎者是而廢者非何制可稱而謂之矯乎書法徒以為與權不知既稱矯制便是反經何權之可與哉惟去矯制二字若曰何以不書矯制以為果義也雖與權可也如此語義方明書法徒知傅㑹綱目而不覺其自為矛盾非是〈按初成雖微者其迎帝之意視敬業尤正敬業雖起兵然不直抵洛陽而規取常潤論者至比之叛逆綱目於敬業書起兵而初成書矯制非權衡之平者不可從〉
〈己丑〉六年〈太后永昌元年〉太后自名曌改詔曰制
考異〈太后當作武氏按凡例簒賊曰某此後當改太后二字作曌字〉
當從考異作武氏以後太后並作曌如王莽例
太后流韋方質於儋州
分註〈時武承嗣三思用事宰相皆下之方質有疾承嗣三思徃問之方質據牀不為禮或諫之方質曰死生有命大丈夫安能曲事近戚以求茍免乎尋為周興所搆流儋州尋賜死〉
當作曌流同平章事韋方質於儋州殺之○按𤣥同之死周興誣之也〈周興誣𤣥同言后老不若奉嗣君為耐乆太后怒賜死於家〉綱目書殺同平章事魏𤣥同〈上年閏月〉方質以嗣聖元年同平章亦為周興所搆流儋州賜死義當書官書殺以著武氏之罪今但書流方質於儋州與李孝逸何異〈嗣聖四年書流李孝逸於儋州發明云孝逸孽后之忠臣唐室之姦賊綱目不書其官以見貶之之意其竄死宜矣〉據分註方質不事近戚以求茍免則正士也不書其官何以見義哉况凡例諸臣之卒惟宰相悉書方質雖不獲良死亦當因事以著其終惡有當國大臣僅從長史駙馬附見分註乎〈上年殺長史劉易從四年殺駙馬都尉薛紹並見分註〉故當補正
〈庚寅〉七年〈周武氏天授元年〉
考異〈按王莽簒國分註新莽某年此當分註周曌天授元年後凡歲首並同〉
分註當作周曌載初元年〈是年一書周曌以始更名改號也以後但書某年並去周曌等字〉○按唐書本紀云天授元年正月改元載初勲謂改元在正月當書載初不録天授可也考異仍稱天授特未考本紀耳
二月太后策貢士於洛城殿
分註〈貢士殿試自此始○胡氏曰漢策問賢良非試之也延於大廷訪以理道其事重矣若貢士則既試於南宮而又試之殿廡是以南宮為不足信耶故富文忠公請罷殿試其説甚當然未能行焉無亦悅其名而未察其實與况其事始於僭竊亂淫之武后不可以不革也〉
太后二字當作曌○按胡氏以武曌殿試貢士為非其論自正〈如陸䞇以武氏令官民自舉為得人則非〉然謂始於僭賊亂淫之主不可不革則褊矣語云桀有得事堯有遺行孔子曰擇其善者而從之使此舉而是雖創於武后安在其不可行既已非矣縱出於髙祖太宗又豈足法哉胡氏但當論其是非不宜以人為嫌也〈元仁宗議罷至大錢楊多爾濟曰法有便否不當視立法之人為廢置論與愚合可為一證〉
九月武氏改國號曰周稱皇帝以豫王旦為皇嗣改姓武氏
考證〈當去皇字○謹按唐武后廢黜中宗以豫王旦為皇嗣改姓武氏凡例曰簒賊千統而不及傳世者唐武氏之類綱目名武氏為篡賊得之凡例又曰凡非正統者去皇號故雖睿宗改姓而為簒賊之嗣豈得以皇號加之乎當書以豫王旦為嗣〉
當書武曌自稱皇帝號曰周餘從考證○按號從其主未有先書號而後稱帝者分註先號後帝〈分註以唐為周上尊號曰聖神皇帝〉以武氏稱朕已乆〈曌自稱制以後羣臣奏事者皆稱陛下其為皇帝乆矣〉此特其尊號耳不知女后稱帝非常之大變顧可繫之改號之下乎况國之名周始於稱帝非帝亦何以周哉勲謂國本號唐非武氏所得改〈後世皆稱唐武后不曰周武后唐紀亦不書周〉當去改國二字但書號曰周以見淫名無當而已今曰改國號則是已改唐矣唐之世不又有周哉後世何以數唐不數周也
發明〈丘濬曰舊書睿宗皆作豫王旦不予武氏之立也史綱前此之書亦然而此又以為唐帝旦者蓋以見豫王旦前此固為唐之帝矣至是又為曌之嗣焉吁前也承父則姓父之姓以為唐之君後也承母則姓母之姓以為周之嗣嗚呼人之生也合父母而有此身承祖宗而有此姓睿宗一身前後分而異屬豈復有人理哉書之於册以紀世道之大變〉
書豫王旦不使旦並哲〈中宗名哲〉也不二君也所以存唐也史綱改書唐帝不特與書帝在某者矛盾而周既以唐帝為嗣改姓武氏是有武周無李唐豈綱目存唐之意哉且豫王改姓嗣周非旦罪也生為武子權不在握上無所承〈旦非受國於髙宗如中宗之書立為太子即位也〉下不知戴其於唐也特寄生耳安能為有亡乃以人理責之哉〈罪不在旦何必反復推駁〉况綱目方不予其為帝故始終以王名史綱一則曰為唐之帝再則曰為唐之君此正所謂二日二王者豈非自為窒礙乎〈二年發明丘濬云帝與周同書豈得無窒疑乎〉當以綱目所書為正丘氏説不可從
周以徐有功為侍御史
考異〈按名號例曰簒賊曰某據王莽改國號曰新綱目每事但冠以莽字未嘗冠以新字此書周當易以曌字庶合朱子立例之意且無唐經亂周紀之失也後書周處倣此〉
周當作曌○不書周不成武之為周也婦人從夫者也而改夫之號豈理也哉又况未及傳世者乎去周書名賊之而已矣綱目既以中宗紀年而一則曰周再則曰周不幾為無益之虚名耶且前書太后而不氏後稱國號而不名是綱目始終無貶武之意凡例又安得指為簒賊耶當以考異為正
〈辛卯〉八年〈周武氏天授二年〉
考異〈提要分註作周武氏載初元年〉
當作載初二年分註仍書天授提要尚稱元年並誤〈詳見上年庚寅〉
八月周殺其將軍張䖍朂
考異〈按統系例曰凡正統事有相因者連書之註云簒賊事亦連書但每歲首及有異事一加其名據王莽歲首書事及間有異事一書其名無異事者不冠以名則此年流周與事在歲首當冠以曌字徙關内户上有日食亦當冠以曌字餘自殺張䖍朂以下皆曌所為間無異事舊書周字皆當削後並倣此〉
按連書加名朱子雖立此例然所書莽事亦有未盡如例者如遣五威將出西域本在莽大發兵擊益州蠻下〈見天鳯三年丙子〉考吏致富者收其敗本在莽以費興為荆州牧下〈五年戊寅〉綱目皆再書莽〈遣五威考吏上二莽字宜刪〉他如王舜龔勝一書莽太師一書莽迎此又忠姦之别不可以連書而不名也即如周自殺張䖍朂下改義豐王等姓〈改光順等姓武氏幽之宮中〉可以不名築神都外城在引見存撫使下〈見九年壬辰綱目並書周〉可以不名乃若傅遊藝實為周平章〈本年九月書周平章事傅逰藝自殺〉則又王舜揚雄之流不可不名者故凡例雖出朱子而因事取義未可執一考異不加析别槩以凡例為據愚所不取也
〈壬辰〉九年〈周武氏如意元年再改長夀〉
分註當書周曌長夀元年武氏以下等字宜删○按改元例云凡中歲改元無事義者以後為正武氏一歲再改尤無義之甚以後為正正統且然况武氏乎故當删去〈十八年大足元年倣此餘詳三年丙戌〉
夏五月禁天下屠殺採捕
分註〈時江淮旱饑民不得採魚蝦餓死者甚衆拾遺張德生男私殺羊㑹同僚補闕杜肅懷一餤上表告之明日太后對仗謂德曰聞卿生男甚喜德拜謝太后曰何從得肉德叩頭伏罪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不與卿自今召客亦須擇人出肅表示之肅大慙舉朝欲唾其靣〉
書法〈自革命以來每事必書周外之也此則曷為不書周禁殺未失也書周是善之矣〉
每事書周已非正例〈凡例註簒賊事亦連書不加名〉獨是月禁屠採不書周安知非䝉上文〈上書周貶狄仁傑魏元忠為縣令〉如凡例所云者豈真以為未失而削之耶按分註江淮旱饑民不得採魚蝦餓死者甚衆尤非人主遇災施惠之義安知其非譏而以為善之乎即禁屠殺一事或以著杜肅之謟明張德之幸耳不然武氏自元年以來殺王公大臣及宗室諸子不知凡幾〈是月以前見於大書者六十四人列分註者不可勝數〉何惜於物命而特禁之使綱目果有予之之意則當大書旱饑以志其災而以禁屠殺採捕與分註並列庶幾凡例貶損修政之意若槩指為善而削不書周豈所語於史法之公乎愚不敢信
〈甲午〉十一年〈周武氏延載元年〉
分註武氏當作曌義見前
夏五月周武氏加越古之號
當作曌自加號越古○按越古本非號特武氏創為此名耳今曰加越古之號則若古有是號而武氏加之非所以示譏也後書慈氏並同〈本年十一月〉
秋八月周以杜景儉同平章事〈本紀作景佺〉
分註〈太后出梨花一枝以示宰相宰相皆以為瑞景儉獨曰今草木黄落而此更發榮隂陽不時咎在臣等因拜謝太后曰卿真宰相也○胡氏曰卉木有小華於秋冬之交者非瑞也亦非異也景儉失之矣必以梨不應花而花為隂陽失時孰與婦人不應帝而帝之為天地易位乎幸能正言曷若盡言而淺言之姑以盜世俗之小名何足稱也〉
因事極諫固人臣之盛節然武曌僭帝至是已十年根蒂深固非一人口舌所能爭也景儉之對姑以止一時謟諛之風非無小補胡氏獨責其不盡言而淺言豈知固有難於言者哉〈不應花而花即所謂不應帝而帝也景儉本以花諫胡氏作兩義㸔尚未識景儉立言之意〉使景儉不顧淺深痛陳天地易位之變如俞文俊之言慶山〈嗣聖三年新豐縣有山踊出武氏改為慶山縣文俊上言陛下以女主處陽位反易剛柔故也氣否塞而山變為災非慶也太后怒流之嶺外〉勲恐未及正位而景儉已不保矣是使謟諛者得氣而懷忠者結舌也曷足稱乎景儉初無名心〈景儉有欲言而不敢盡言者非好名也不必言而盡言則名矣〉胡氏乃謂盜世俗之小名尤誣景儉矣非是
冬十一月周武氏加慈氏之號
當作曌復加號慈氏義見前此再加也故當書復
〈乙未〉十二年〈周武氏天册萬歲元年〉秋七月吐蕃冦臨洮周遣兵討之
考異〈討當作擊〉
考證〈討當作擊〉
書法〈吐蕃前再書擊兵端自我也於是入冦故以討書之〉
冦當作入討當作擊○按書法既云兵端自我則入冦亦我所致安得書討若但以書冦為當書討則明年契丹冦營州所謂兵端自彼者〈書法云武氏未嘗有事於契丹〉綱目仍書擊何哉〈按十四年總管王孝傑與契丹戰死周遣武懿宗婁師德猶書擊益見此年書討之誤〉
〈丙申〉十三年〈周武氏萬歲通天元年〉秋九月周免囚奴遣武攸宜將之以伐契丹
書法〈武氏佳兵有之矣未嘗有事契丹也於是入冦營州再執唐帥則釁不在我故以伐書而攸宜竟不敢進其失甚矣故武懿宗復書擊〉
謂釁不在我書伐宜矣然是冬䧟冀州〈冬十月契丹䧟冀州又䧟瀛州據凡例非正統相攻先發者不曰冦䧟則此條䧟字亦是因本文之誤當改正〉明年王孝傑戰敗死〈三月書周總管王孝傑與契丹戰敗死武攸宜不敢進〉視入冦營州執唐帥其罪不尤甚乎如書法所云懿宗當書討何以復書擊且攸宜不敢進為孝傑敗死也與懿宗何渉而謂攸宜非夫遂書擊以貶之乎此皆傅㑹綱目而不得其説者據凡例用兵於夷狄曰伐曰攻曰擊則或書伐或書擊亦恒辭耳書法每多為穿鑿何也
〈戊戌〉十五年〈周武氏聖厯元年〉春三月帝還東都
分註〈武承嗣三思營求為太子狄仁傑從容言於太后曰太宗櫛風沐雨親冒鋒鏑以定天下傳之子孫大帝以二子託陛下陛下今乃移之他族無乃非天意乎且姑姪之與母子孰親陛下立子則千秋萬歲配食太廟立姪則未聞姪為天子而祔姑於廟也因勸太后召還廬陵王太后意稍寤無立承嗣三思意吉頊與張易之昌宗為控鶴監供奉頊從容説二人曰公兄弟貴寵天下側目不有大功何以自全二人懼問計頊曰天下未忘唐德主上春秋髙公何不勸立廬陵王以慰人望如此豈徒免禍亦可以長保富貴矣二人以為然承間屢為太后言之太后乃託言廬陵王有疾遣使召之及其妃子皆詣行在承嗣怏怏遂發病死○胡氏曰歸廬陵王狄仁傑雖首言之太后未許也及頊為二張謀后意乃定然則頊功為多而當時及後世稱復唐之功者特歸仁傑而不歸之頊何也人臣建功效計當原其心誠為國耶策雖不就君子予之心不在國假善以濟其私功雖幸成君子不與也狄公精忠惟復唐室是念其請歸廬陵王太后雖未之許然心已開悟矣吉頊之計太后即行之然其心乃本教二張以長保富貴之術耳又况狄公之請已在前乎〉
仁傑之論李昭德已先之〈先是洛陽人王慶之等上表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昭德言於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當傳之子孫為萬世業豈得以姪為嗣乎自古未聞姪為天子而為姑立廟者也太后亦以為然昭德復言承嗣權太重太后曰吾姪也故委以腹心昭德曰姑姪之親何如父子子猶有簒弑其父者况姪乎太后矍然遂罷承嗣政事見嗣聖八年九年分註〉吉頊所云猶酈寄之紿呂禄耳〈漢諸侯王謀討諸呂時呂禄為上將軍據兵衛宮太尉周勃不得主兵酈商子寄與禄善紿之曰髙帝與呂氏共定天下劉氏所立九王呂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議諸侯亦以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不急之國乃將兵留此為大臣諸侯所疑何不歸將印以兵屬太尉請梁王歸相印與大臣盟而之國齊兵必罷足下髙枕而王千里此萬世一時也禄因解印以兵授勃勃因得入北軍誅諸呂詳見呂氏八年〉豈誠為張氏哉〈觀武氏召頊問狀頊猶以顧託為辭則知為此説者所謂利誘勢禁使其言必從而計無二也如胡氏説則寄紿呂禄亦將謂為呂氏謀耶〉吉李精忠雖非狄比然復唐之功非昭德啟之於前吉頊佐之於後雖有仁傑亦安所施胡氏既不推本昭德尤謂吉頊之謀徒為二張富貴計〈中宗既立二張伏誅富貴安在哉况易之曽問自安計於仁傑仁傑亦對如頊語可謂仁傑為二張訃乎益信胡氏之謬〉何其誣也
九月突厥䧟趙州周刺史髙叡死之
分註〈黙啜圍趙州長史唐般若翻城應之刺史髙叡與妻秦氏仰藥詐死敵輿詣黙啜以金獅子帶紫袍示之曰降則拜官不降則死叡顧其妻妻曰酬報國恩正在今日遂俱閉目不言再宿敵乃殺之敵退唐般若族誅贈叡冬官尚書諡曰節〉
當作殺其刺史髙叡綱目書死之非是○按髙叡始而詐死已非其正及聞拜官之命不自引决猶顧其妻是未有必死之志也使妻無報國之言則紫袍金帶安知不已被於身耶卒之閉目不言𠂀受敵刃何能為有亡乃以全節予之耶惟書殺其刺史以著突厥之强雖不書死之可也
〈己亥〉十六年〈周武氏聖厯二年〉吐蕃贊婆弓仁降周
書法〈突厥黙啜遣使請降不書周不為周降也此其書降周何帝在東宮則周之為唐也决矣雖書降周無嫌也〉
書周外之也見其猶未得為唐也若謂周决為唐無嫌於書周則何不書之為愈耶且前不書周不為周降則此書降周其為周降明矣又曰雖書降周無嫌何其穿鑿傅㑹之甚耶
〈庚子〉十七年〈周武氏乆視元年〉司空梁文惠公狄仁傑卒
考異〈此誤書諡〉
考證〈當去文惠二字分註諡文惠○謹按狄仁傑仕周為内史曲盡忠誠迎中宗還宮授計五王反正唐室卒於周贈文昌右相中宗贈司空睿宗追封梁公綱目書曰司空梁公狄仁傑卒凢綱目書武后時事事各冠以周號雖如婁師德卒猶不免也獨仁傑不加周號者明其心在唐室不曰文昌右相而曰司空梁公明其忠於唐室褒之也褒之所以示勸也綱目平易中有精深處故曰非朱子其孰能修之〉
書法〈大臣卒不書諡自裴行儉一見之於是再見大臣卒書本官惟仁傑卒書中宗所贈爵書睿宗所封所以殊仁傑於諸臣也此綱目之特筆一人而已矣〉
當書同平章事狄仁傑卒〈據書法以始相不書周表其為唐謂自仁傑相中宗始有詣行宮之召勲謂既以此始亦以此終明其始終為唐也〉司空梁公四字並誤○按凡例謂卒不當書諡以非生者之稱也〈見凡例註〉然司空梁公乃中睿所贈〈分註中宗復位贈司空睿宗時追封梁國公〉當仁傑卒時未嘗有是官爵也而並書卒上豈得為當乎勲意但書同平章以明中宗之復由仁傑之相〈生能止承嗣之立没能進反正之臣始終皆仁傑功也〉至贈官封爵各以其時書之〈如顔杲卿秀實贈諡例或曰杲卿秀實死節也仁傑考終安得從此例曰仁傑為唐不為周死生雖殊其節一也〉則當矣况文惠乃武后所諡綱目既不書周官而仍録武諡不尤自矛盾乎書法傅㑹綱目不可從發明〈或曰武氏殺賢士大夫多矣奚獨於仁傑信重若此曰狄公一念在唐發於精誠惓惓懇懇其所以為武氏言者不出諸此故武氏亦以誠相感初非有竒謀異説行乎其間故曰誠者天之道也不誠無物至誠未有不動者不誠未有能動者其狄公之謂與〉
自古奸雄雖不可測要未有不自為者狄公反周為唐雖無竒謀異説然所最中肯者在未聞姪為天子而祔姑於廟一語使武氏渙然氷釋不自覺其氣沮而願息也心雖在唐其持論若真為武氏謀者此所以得其信重而成厥功也發明不察謂專以為唐一念感動武氏豈知仁傑固自有術焉以行其中武氏殆為其所用而不之覺耶〈狄公為唐猶漢髙制楚彼瞋目罵操者直淺夫耳〉要之志在為唐雖詭亦正豈與阿意順㫖藉口行權幾敗國事如陳平之於呂氏者同日語哉
〈甲辰〉二十一年〈周武氏長安四年〉周以天官侍郎崔𤣥暐同平章事
天官侍郎四字羡宜刪○按諸臣改官者皆書新職不録故官故狄仁傑同平章不書魏州刺史魏元忠同平章不書肅政中丞𤣥暐為天官侍郎前已大書於冊〈見十八年冬十一月〉此當直書以崔𤣥暐同平章事不應復書天官侍郎凡例云官已見者不復見故當刪去或曰張東之同平章特書秋官侍郎何也曰此凡例所謂官未見者因事乃見〈柬之為秋官侍郎僅見庚子分註故特著之〉非如𤣥暐已見而復書也
〈乙巳〉神龍元年二月復國號曰唐〈是年正月中宗復位〉
書法〈此書復國號曰唐世史書革去周號何武氏所以據尊位臨萬方以臣其人民者豈盡出其智力哉因唐之勢耳彼其革去唐號而稱曰周特見於稱呼施於文移耳人心天意之在唐者固未嘗有渝也武氏一旦去位則唐之社稷固自如也又何俟於復哉革去周號唐斯在矣〉
當從史綱書革去周號綱目書法誤○按凡物已失而得曰復綱目於武氏之亂以嗣聖紀年每歲必書帝所在是唐未失也唐未失何復之有如綱目所書是唐已為周今始復之與存唐之義不矛盾乎惟前書號曰周而不曰改此書革周號而不曰復然後見武氏之亂唐特隂霾之薄蝕非真有智力可以竊人之國而據為己有也其深惡痛絶不尤著明也哉
流貶周宰相韋承慶房融崔神慶於嶺南
貶字宜刪○按凡書貶者下必書為某官以其降尊就卑故曰貶〈如譙王重福為均州刺史方謂之貶〉今止書於嶺南則流之而已何貶之有〈觀嗣聖十九年貶魏元忠為髙要尉流張説於嶺南流貶自是兩義不應合書〉且流重於貶書其重者則貶不足言矣又况實流而非貶乎故當删去
以楊再思同三品○姚元之為亳州刺史
分註〈太后之遷上陽宮也同三品姚元之獨嗚咽流涕桓彦範張柬之謂曰今日豈公涕泣時耶元之曰前日從公誅姦逆人臣之義也今日别舊君亦人臣之義也雖獲罪實所甘心遂出為亳州刺史〉
姚上圈子羡○按再思同三品實繼元之後義當連書不應圈隔○或曰元之刺亳州為其不當涕泣也果爾則當或書出或書貶未有一無所書而特書姚元之為某州者曰元之涕泣固可罪而同謀討逆則猶可原也故畧之
夏四月以鄭普思為祕書監葉静能為國子祭酒分註〈術士鄭普思尚衣奉御葉静能皆以妖妄為上所信墨敕以普思為秘書監静能為國子祭酒桓彦範崔𤣥暐固執不可曰陛下初復大位下制政令皆依貞觀故事貞觀中魏徵為祕書監孔頴達為國子祭酒豈普思静能之比乎拾遺李邕上疏曰若有神仙能令人不死則秦始皇漢武帝得之矣佛能為人福利則梁武帝得之矣堯舜所以為帝王首者亦修人事而已尊寵此屬何補於國上皆不聽〉
書法〈監學清流長官要職而以方士居之直書而貶義自見矣〉
以下當補方士二字〈唐書桓彦範傳有方士二字〉方見貶義不然上書以袁恕已為中書令下書以魏元忠等同三品中曰以鄭普思為祕書監同類並稱安見其為貶乎書法傅㑹綱目非是
皇太后武氏崩
發明〈丘濬曰武氏自稱皇帝中宗復位又尊之以為則天大聖皇帝其崩也以其所尊者書之可也而綱目乃以皇太后武氏書之葢不與其為皇帝也是何也女不可以統男皇帝本非婦人女子之所得而稱者也書之曰太后武氏崩則凡其生時所自稱及人所以尊之者皆非所宜也如是書之不啻足矣今史綱直斥其姓名而且以死書何嗚呼武氏起自閭閻使其不入宮闈一匹婦耳所以生得為后死得書崩徒以其作配髙宗以承唐家之宗祀焉耳今武氏為人妻則滛蕩為人妾則妬害為人母則殘虐為人婦則廢人之宗祀㓕人之國祚殺人之族屬凡其一生所以孤人之子寡人之妻絶人之宗祀不知其凡幾百千萬矣其於李氏固已義絶𦵏不可以列李氏之園陵祭不可以入李氏之宗廟由是觀之乃天地間一不仁不義之婦人耳死全首領固已為幸而又稱之以為后書之以為崩何以誅絶其既徃而示戒於將來哉必若直斥其名而且以死書之之為愈〉
當從史綱作武曌死綱目書后書崩誤〈胡文定謂武后之罪當告於宗廟社稷而誅之晦菴亦謂不得拘子無廢母之義獨於綱目書后書崩亦自矛盾〉○或曰子無絶母之義唐之君臣既不以武氏為賊而史綱以簒賊例書之何與勲曰此所以不可不書也倘因其后而崩之則後有賊后如武氏者且曰生得為后死得書崩何憚而不為則人倫滅矣書武曌死明前此稱皇帝上尊號者之非也所謂佐人主賞罰所不及者也勲嘗謂史氏之權所以代天行賞罰者也其進退予奪以義為主〈義即天也〉義所當予雖微必進〈如馬適求大書死之是也〉義所當奪雖尊必黜茍不顧其義之輕重可否槩以當時紀載為據是春秋可不作魯史無褒貶何以趙盾許止至今凛然不可犯哉綱目取法春秋例非不正然自王舜揚雄書死外〈凡例簒賊之臣書死註云王舜揚雄之類〉未聞直筆豈簒賊之臣書死而呂武曹馬為首惡者反從末减乎故愚本春秋之義推廣朱子之例君如呂武曹馬臣如賈充褚淵范雲馮道之流槩以死書庶幾權衡之平者使後世一顧其名始知姦雄䟦扈雖能恣逞於一時終無以逭後世之誅庶幾有所懲而不敢肆耳今書崩書殂無異辭〈賈充等並書䘚呂武書崩曹馬並書殂〉是生據尊寵死逃誅責人復何所忌哉〈後魏文帝嘗謂史官曰人君威福在已無能制之者若史策復不書其惡何所畏忌以人主自言猶若此後世史官顧可傅㑹乎〉愚雖變文書死要推朱子舜雄之例以為卑而從者可誅其尊而為首者愈不可逭耳不然天吏之罰獨行於臣下而不敢以及至尊稱天以誄之謂何世豈復有人理哉故因史綱書武曌死而續發之以例其餘
〈丙午〉二年大置員外官
分註〈自京師及諸州凢二千餘人宦官超遷七品以上員外官者又將千人魏元忠自端州還為相不復彊諫惟與時俯仰中外失望酸棗尉袁楚客以書責之元忠媿謝而已○胡氏曰中宗鼎鑊豈若武后之烈三思凶熖豈若周來之甚元忠不懼武后而畏三思是何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故也簞食豆羮不得則死然蹴而與之乞人不屑者血氣尚勝故也萬鍾之禄與不得則死者相去逺矣然有不辨理義而受之者血氣衰故也知所以戒則志常為主血氣不能盛衰之矣〉
謂元忠不懼武后而畏三思由血氣之衰似也謂不屑簞豆與不辨理義而受萬鍾皆血氣盛衰之故則非也人固有老死不受呼蹴少壯貪得萬鍾者豈皆血氣使然哉孟子所稱行乞弗受正從舍生取義處以明人性皆善胡氏一舉而歸於氣果孟子之意乎夫以氣為性此告子所以禍仁義也胡氏何不察至此
流鄭普思於儋州
分註〈普思聚黨雍岐間謀作亂事覺西京留守蘇瓌收繫窮治之上抑瓌而佑普思侍御史范獻忠進曰請斬蘇瓌上曰何故對曰瓌為留守大臣不能先斬普思使之熒惑聖聽其罪大矣且普思反狀明白而陛下曲為申理王者不死殆謂是乎魏元忠曰蘇瓌長者用刑不枉普思法當死上不得已流普思於儋州餘黨皆伏誅〉
當作鄭普思有罪流儋州○按罷免例云罪著者名下加有罪字無罪者曰免某官今普思反狀著明綱目不書有罪而以無罪例書之〈貞觀七年削綸階書決云削某階無罪之辭也普思何事乃與段綸並書乎〉謬甚
〈丁未〉景龍元年秋七月太子重俊起兵誅武三思武崇訓兵潰而死
考異〈按凡例用兵於臣子之僭叛者曰討得其罪人曰誅此起兵討賊而未得其罪人但當書討誤作誅〉
分註〈皇后以太子重俊非其所生惡之武三思尤忌太子上官偼伃以三思故每下制敕推尊武氏駙馬武崇訓又教安樂公主請廢太子太子積不能平與李多祚等矯制發羽林兵三百餘人殺三思崇訓於其第太子亦為左右所殺土以其首祭三思崇訓之柩然後梟之朝堂〉
據分註殺三思崇訓於其第是罪人已得也例當書誅考異以為誤何與
〈戊申〉二年安樂公主適武延秀
考異〈安上漏以字〉
分註〈武崇訓之弟武延秀美姿儀善歌舞公主悦之崇訓死遂以延秀尚焉〉
或曰據分註延秀美姿儀善歌舞公主悦之故不書以使若公主自適之也與春秋書季姬及鄫子遇於防〈魯僖公十四年〉同意考異不必從
〈庚戌〉四年〈睿宗皇帝景雲元年〉春正月上觀燈於市里
考異〈上當作帝〉
分註〈上與韋后㣲行縱宮女數千人出遊多不歸者〉
當作帝及皇后觀燈於市里〈本紀云及皇后微行以觀燈〉○書及皇后著其弑帝之漸也綱目略之非是
上御梨園
考異〈上當作帝〉
上當作二月○按巡行例所過有事曰帝至某註云間無異事則不書帝此上書帝觀燈下書御梨園間無異事故當去帝字補書二月〈據本紀觀㧞河在是年二月㧞河戲名見分註〉考異謂當作帝非也
臨淄王隆基起兵討韋氏并其黨皆伏誅隆基為平王以鍾紹京劉幽求參知機務李日知同三品蕭至忠等貶官有差〈是年六月韋氏弑帝於神龍殿立温王重茂〉
考異〈為上漏自字是時中宗被弑睿宗未即位隆基封平王非自為而何尹氏發明謂上書討韋氏著其撥亂之績故此恕其自為之罪然昭烈自立為漢中王以宗室繼絶未嘗恕其自立之罪也〉
當直書自為平王隆基二字羡發明傅㑹綱目非是○或曰何以知發明之非曰隆基意在自取非專為國與父也〈書法首書為王繼書以某某然後書相王即位隆基之心可見矣史稱迎相王綱目特書旦即位皆所以誅其意也〉故當書自以著其罪如發明所云凡亂臣賊子茍有功於國者皆可逃其誅矣〈此晉安禪宋自謂為劉公所延本所甘心然綱目終罪其弑君者未可以功掩也〉
立平王隆基為皇太子〈原本漏皇字今從考異補之〉
考證〈謹按明皇平韋氏之亂睿宗即位欲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長乆不决宋王辭以死不居平王上睿宗從之先儒有言善哉宋王之讓曰時平則先嫡長世難則先有功此萬世不易之論也曰斯言也宋王所自言因事處變一時之權也司馬公曰立嫡以長禮之正也范氏曰太子者君之貳父之統也立子以長不以功所以重先君之世也二公立言垂教所謂萬世不易之大經然宋王之志泰伯之志也泰伯不逃則王季不得立宋王不讓則明皇不得為太子明皇舉事時其志將以自取也至於内外皆定天下歸心不得已迎睿宗其於父兄之間有慚德焉若宋王如隱太子而不避則開元治亂又未可知也觀其專事娛樂未嘗及時政長枕大衾非明皇素友愛也宋王有以啟之耳然則宋王亦無得而稱乎〉
按司馬范氏之論不出宋王成器之言所謂時平則先嫡長也至世難先有功則二公未之及此雖一時之權實可為萬世之法蓋世難之際非獨有功者不能自忘即天命人心亦隱有所屬〈武德之際天命自在世民豈隱太子所能勝哉〉必謂以長不以功則臨湖之禍〈太宗殺建成於臨湖殿〉將復見於後世豈善處變者哉乃若宋王之讓監於隱太子而然也其於泰伯事同情異考證與泰伯並稱非是且父子兄弟之間亦有不同者太王欲立王季故泰伯讓之承考之孝也睿宗意在成器特迫於隆基之功不敢以常禮取禍耳惡可例視哉〈泰伯宋王自有安勉之分特視隱太子為此善於彼耳考證謂無得而稱亦非〉
〈辛亥〉睿宗皇帝景雲二年復斜封官
發明〈睿宗唐之賢主側觀其恬淡寡慾黄屋非心即位之初擢用正人政事修飭蓋自貞觀以來未之有也然未幾太平撓政𡚁倖復生於是斜封首復而紀綱漸紊葢帝之清簡有餘而明斷不足是以其𡚁至於此耳〉
睿宗不可謂賢其恬淡寡慾非其性成特無撥亂馭衆之才故託清簡以自適耳觀其欲立成器而黜隆基及聞太平流言至謂韋安石曰聞朝廷傾心東宮宜察之豈不欲乆據天位哉發明以為黄屋非心徒泥睿宗彊飾之言〈睿宗將傳位於太子召三品以上謂曰朕素懷淡泊不以萬乗為貴〉非定論也他若紕政繆舉相望於册惟公主是從其去中宗一間耳而謂貞觀以來未之有不亦謬乎
〈壬子〉太極元年〈𤣥宗皇帝先天元年〉
分註帝下當補隆基二字○按凡例君名註云後有即位在今年内者用之是年八月睿宗傳位太子太子即位〈考證云當作太子隆基即位〉是為𤣥宗故當補書
秋七月彗星出西方入太微○以竇懷貞為左僕射平章軍國重事
據懷貞本傳為左僕射在𤣥宗即位之後〈本傳云𤣥宗受内禪進左僕射〉當與劉幽求等〈下書以劉幽求為僕射同三品〉並列立妃之下〈立妃王氏為皇后見傳位條下〉以下書傳位與彗出西方共為一條方見睿宗畏災避位之意若曰自非天變睿宗未必出此所以微著其意也今書法本以星變與傳位並言〈書法云彗星之變髙湛常書傳位矣於是再見〉獨綱目間以懷貞與本傳不合誤甚○按天文志自髙宗乾封二年至肅宗上元元年皆不書彗但𤣥宗紀云延和元年帝座前星有變〈本紀是年亦不書彗但云星官言帝座前星有變〉非彗也傳位條分註所載太平公主之言〈分註太平公主使術者言於上曰彗所以除舊布新又帝座及心前星皆有變皇太子當為天子上曰傳德避災吾志决矣公主及其黨皆以為不可〉亦不見公主傳未審何據使果出公主彼方不欲𤣥宗為天子又肯使術者進言乎皆不可解
八月帝傳位於太子太子即位尊帝為太上皇
發明〈唐朝傳位於子者四君然而書法則不同在太宗則直書太子即位在肅宗則書太子即位於靈武惟睿宗順宗書帝傳位於太子蓋此二君制命在己出於由衷而彼二君則幾於簒矣此綱目所以不得不各書其實也〉
明皇之於太宗特一間耳所以得書傳位者由睿宗處置得宜〈立隆基為太子〉故父子兄弟之間雖有慙德而無顯禍使睿宗立成器而王隆基其不為太宗者鮮矣其傳位也不得不傳者也睿宗外迫於星變内困於公主〈史稱太平公主多權略上嘗與之議政宰相進退繫其一言權傾人主其門如市書法云綱目書睿宗二十二事制於公主者十二〉姑委轡明皇以自安耳顧可與順宗同日語哉〈順宗以乆疾不愈故急欲傳位太子〉發明謂睿宗制命在已出於由衷非也〈唐書肅宗贊亦謂睿宗遜位出於誠心非是〉
〈癸丑〉𤣥宗明皇帝開元元年二月御樓觀燈大酺
分註〈開門然燈大酺合樂上皇與上御門樓臨觀以夜繼晝凡月餘〉
御上漏帝字考異考證不言何與
以髙力士為右監門將軍知内侍省事
考證〈當加宦者於髙力士上○謹按凡例曰宦者除拜當書者皆加宦者字註云以著刑人與政之屬夫刑人用權莫盛於唐尊為上皇以兵刼之貴為天子以父呼之甚至弑君弑后豈特與政而已哉追原其自始於髙力士盛於李輔國而極於劉季述皆由諸帝狎近便嬖授以國命而不可奪此非用權者之過用之以權者之過也今故推本正例自髙力士至韓全誨十有餘人拜官之始皆加宦者於名氏之上若張承業死則綱目特筆書曰唐特進河東監軍使張承業卒是時唐已亡猶冠以唐號表其忠賢云〉
書法〈吕强不書宦者賢之也此其不書何唐世宦者例不書也例不書也者不勝書也〉
當從考證補宦者二字書法傅㑹綱目非是○勲按不勝書者或世用宦官習以為常則略之可耳唐自髙祖迄於𤣥宗代凡五易未聞有用宦官者用之自明皇始〈真西山云唐世中人預政自𤣥宗用髙力士始〉安可不書以著其罪又况唐室之禍宦寺為甚書宦者於力士之上所謂履霜之戒也書法謂例不書宦者豈未聞凡例乎
六月以宋王成器等為諸州刺史
分註〈宋王成器申王成義上兄也岐王範薛王業上弟也豳王守禮從兄也上素友愛初即位為長枕大被與兄弟同寝聽朝罷多從諸王遊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禮請循故事出刺外州乃以成器領岐州成義領豳州守禮領虢州範領濟州業領同州到官但領大綱州務皆委上佐是後諸王領州者凖此○范氏曰文王孝於王季故友於兄弟睦於太姒故慈於子孫以及於家邦推其心而已矣先王未有孝而不友友而不慈者也至於後世帝王或能於此則不能於彼何哉不能舉斯心加諸彼而已成器辭位以授明皇故明皇篤於兄弟之愛蓋成器之行有以養其友愛之心也茍能充是心則仁不可勝用矣然至於為人父則以讒殺其子為人夫則以孽黜其妻為人君則以罪殄㓕其臣下是皆不能充其類也茍不能充其類則其為善豈不出於利心哉〉
天理之在人心一也然有能推不能推者則誠與偽之分耳文王之孝友慈愛不待推而然者也乃若明皇之為君父本無是心何以推之哉范氏將以長枕大被謂明皇真能友愛者乎觀其以聲色遊獵娛成器不及以政其猜忌深矣成器雖能養明皇友愛之心而明皇之友愛則皆偽而不誠者也不然寧有友愛於兄弟而不慈睦於子婦者哉范氏不於誠偽分别能推與否徒以明皇之偽致疑天理在人有先王後世之殊謬甚
襄王重茂薨於房州諡曰殤皇帝
考異〈提要薨作卒按凡例王侯死皆曰卒當從提要〉
考證〈薨當作卒諡當分註○謹按韋氏弑中宗而立重茂韋氏伏誅睿宗即位廢重茂復為王凡例曰正統之君廢為王公而死者書卒而註其諡重茂韋氏所立故不書即位者非正統之君也然亦廢為王而死故比例而書薨當作卒註其諡於下〉
書法〈書薨何諡為帝者也〉
當從提要作卒書法傅㑹綱目非是大書其諡譏也考證不必從○或曰何譏生不予其帝〈始不書即位後斥稱重茂皆不成之為君也〉死而諡之非也故書譏之考證與廢為王公者並稱謬甚〈按廢為王公不當廢者也諡其所自有故從分註諡為皇帝不當諡者也帝所不應得故大書以譏之若曰王也而諡為帝其謬不辨而明矣考證見不逮此何與〉
以武后鼎銘頒告中外
分註〈太子賔客薛謙光以武后鼎銘有云上𤣥降鑒方建隆基為上受命之符獻之姚崇表賀請宣示史官頒告中外〉
當作頒武后鼎銘於中外以告二字羡
冬十月薛訥與吐蕃戰於武街大破之
分註〈吐蕃復冦渭源薛訥王晙帥兵禦之吐蕃十萬屯大來谷晙選勇士七百衣蕃服夜襲之多置鼓角於其後前軍遇敵大呼後人鳴鼔角應之敵以為大軍至驚懼自相殺傷死者萬計敵大潰追至洮水又敗之前後殺獲數萬人〉
當作薛訥襲擊吐蕃於武街大破之○據分註夜襲吐蕃遇敵驚潰未嘗與戰也綱目書戰非是
〈丁巳〉五年春正月太廟四室壞行幸東都
考異〈行幸當作帝如〉
書法〈上書太廟四室壞下書行幸東都是壞不以行故矣然則無譏與春秋書世室屋壞譏慢也况太廟方壞而行幸自如則其為忽宗廟甚矣姚崇賢相於是凡三獻諛惜哉〉
當從考異作帝如東都書法仍以行幸為辭非也○按壞雖不以行故而行不顧其壞則慢甚矣綱目連書之所以譏也書法多為層折反以忽宗廟為餘意尤誤
謫孫平子為都城尉
分註〈伊闕人孫平子上言春秋譏魯躋僖公今遷中宗於别廟而祀睿宗正與魯同兄臣於弟猶不可躋况弟臣於兄乎若以兄弟同昭則不應出兄置於别廟願下羣臣博議遷中宗入太廟太常博士陳貞節馮宗蘇獻以為七代之廟不數兄弟殷代或兄弟四人相繼為君若數以為代則無祖禰之祭矣今睿宗之室當亞髙宗故為中宗特立别廟非躋睿宗於中宗之上也平子誣罔聖朝漸不可長然時論多是平子故議乆不决獻頲之從祖兄也故頲䘚從其議平子論之不已謫都城尉〉
中宗受命於髙宗睿宗特為武后所立當髙宗之崩知有中宗不知有睿宗也今以睿宗繼髙宗而置中宗於别廟是去其知者而立所不知者在髙宗為無子在睿宗為無父豈得為禮之正乎即謂七代之廟不數兄弟亦當遷睿宗而存中宗安得反易若斯之甚耶厥後復還中宗於太廟〈十年增太廟為九室遷中宗還太廟〉則知平子之言初非誣罔所稱不數兄弟者又安在乎勲謂唯以中宗亞髙宗而為睿宗别立廟則當矣當時議禮者皆不及此則以睿宗乃明皇之父故其遷其還皆在中宗無敢議及睿宗者違典禮以媚君君臣並責爾矣究何益哉
〈戊午〉六年秋八月令州縣歲十二月行鄉飲酒禮
書法〈鄉飲酒古之所以序長㓜也終綱目千數百年行此禮者開元而已雖舉一廢百而綱目書之其亦餼羊之㣲意與〉
按鄉飲酒禮已行於漢〈見漢世祖建武三年綱目不載〉特綱目未書耳書法不考全史僅以綱目為據遂謂千數百年惟開元行之非是
〈甲子〉十二年秋七月以楊思朂為輔國大將軍
考異〈楊字上當加内侍二字疑漏〉
當從考異補内侍二字○或曰思朂平安南已書内侍〈十年〉則此可省〈凡例官已見者不復見〉勲按内臣為大將軍自思朂始書内侍非為思朂也為大將軍惜也
〈乙丑〉十三年車駕還幸孔子宅
書法〈漢明帝幸孔子宅書詣唐髙祖太宗幸國子監亦皆書詣此其書幸何誤也或曰誠不足也故從其恒辭〉
發明〈漢肅宗時書詣孔子宅今此乃書幸何耶意者𤣥宗尊師重道之誠不及肅宗故變文書幸以見其過自尊大之意耳不然何書法之異也〉
幸當作詣○按是時𤣥宗遣使以太牢祭孔子墓給復近墓五户〈見本紀宜入分註〉非不知尊重者書法以書幸為誤良是發明泥幸字以為見其過自尊大之意則誣𤣥宗矣况晉文召王春秋猶書狩於河陽〈魯僖公二十八年天王狩於河陽傳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狩於河陽以尊周而全晉也〉安得因其不誠遂以恒辭褻尊乎書法或曰條宜删
〈庚午〉十八年六月以忠王浚領河北道行軍元帥帥十八總管討奚契丹
考證〈討當作伐〉
分註〈初契丹王李邵固遣可突干入貢李元紘不禮焉張説曰可突干狡而狠專其國政乆矣人心附之今失其心必不來矣至是可突干弑邵固叛降突厥制以忠王浚領元帥御史大夫李朝隱京兆尹裴伷先副之帥十八總管以討奚契丹然浚竟不行〉
書法〈奚契丹自開元以來皆書擊此其書討何討弑君也綱目之筆削嚴矣〉
〈丹下當補不果行三字觀分註浚竟不行可見綱目不書疑漏○按綱目書討因舊史耳如書法所云此有邵固之弑〉
書討宜矣然二十二年張守珪斬可突干罪人已得未聞有他釁也而禄山復書討何哉〈二十四年張守珪使討擊使安禄山討奚契丹敗績〉又况可突之變由元紘啟之乎以春秋省已自治之義推之雖書擊可也〈二十年信安王禕書擊可證〉
〈壬申〉二十年九月開元禮成
分註〈初命張説與諸學士刋定五禮説薨蕭嵩繼之請依上元敕父在為母齊衰三年從之至是書成上之號曰開元禮〉
書法〈書禮成何成之為禮也〉
父在為母服三年是二尊矣故不曰五禮成而目曰開元禮以是為開元之禮耳書法槩云成之為禮非也
冬十一月祀后土於汾隂十二月還西京
考異〈按凡例還宫間無異事不書帝此間有事還上漏帝字〉
分註〈初蕭嵩奏自祠后土以來年穀屢豐宜因還宮賽祠上從之〉
帝字非漏○按祀后土亦帝也〈觀分註還宮賽祠可見〉此正間無異事者故不書帝考異以為漏特未詳分註耳但𤣥宗幸東都在上年十二月〈本年夏四月宴百官於上陽東洲〉至是始還果踰年而後還抑已還而復出耶據書法云近者十月逺者三年則𤣥宗之慢遊亦甚矣踰年曷怪焉
〈癸酉〉二十一年春正月遣大門藝討渤海不克
考證〈討當作擊〉
分註〈初渤海靺鞨王武藝遣將冦登州殺刺史至是上遣大門藝發幽州兵討之無功而還武藝怨門藝密遣客刺之不死〉
據分註當從綱目書討然門藝乃武藝之弟武藝雖可討而門藝非討武藝之人也〈十四年武藝遣門藝擊黒水門藝不從棄衆來奔〉勲意或去大門藝三字直書遣兵討渤海非徒全門藝亦所以為唐諱也〈使弟討兄非禮也故諱之〉
蕭嵩韓休罷
考異〈按分註此條提要當接下條提要共為一條為是其發明當移之於後〉
此與下本為一條〈下書以裴耀卿同平章事分註云休數與嵩爭論於上前靣折嵩短嵩因乞骸骨上乃皆以為丞相罷政事〉但為發明所隔〈本條無分註〉當移發明於後而以此條冠於耀卿之上為是此非提要分書之過特編録者誤厠發明於内耳考異可從
〈甲戌〉二十二年幽州節度使張守珪斬奚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
干下當有以獻二字○按契丹傳云函可突干等首傳東都〈數字宜入分註綱目不録非是〉綱目不書獻疑漏
突厥殺其毗伽可汗
考異〈殺當作弑〉
分註〈毗伽為其大臣梅録啜所毒而死子登利可汗立〉
當從考異書弑○按本傳云毗伽忍死殺梅録啜夷其種乃卒宜入分註以為弑君者之戒綱目不載非是
〈乙亥〉二十三年春正月帝耕藉田御樓酺宴
分註〈上耕藉田九推乃止公卿以下皆終畝上御五鳯樓酺宴時命三百里内刺史縣令各率所部音樂集樓下較勝負懷州刺史以車載樂工數百皆衣文繡魯山令元德秀惟遣樂工數人連袂歌于蒍上曰懷州之人其塗炭乎立以刺史為散官德秀性介潔質樸士大夫服其髙○按德秀本傳蒍下更有于字此歌名也不宜畧據𤣥宗稱為賢人之言必有可觀史家不録非是〉
刺史縣令所以撫民也𤣥宗不以户口盛衰課殿最乃令率所部音樂逺詣行在較其勝負豈為民立官之義哉或曰姑試令史耳故懷州樂工雖勝必以刺史為散官果爾則是令反所好陷人於罪又豈所以懲勸乎勲觀其意始未嘗不在音樂或感德秀之歌反情止義故罰刺史以掩過耳不然何其後先矛盾若是之甚也
三月張瑝張琇殺殿中侍御史楊汪以復父讎敕杖殺之
分註〈初汪既殺張審素審素二子瑝琇皆幼坐流嶺表尋逃歸手殺汪於都城繫表於斧言父寃狀欲之江外殺與汪同謀者為有司所得議者多言二子穉年孝烈宜加矜宥張九齡亦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以為壞法不可上然之乃下敕曰國家設法期於止殺各伸為子之志誰非狥孝之人展轉相讎何有限極宜付河南府杖殺士民憐之為作哀誄歛錢𦵏之〉
當作張瑝張琇復父讎殺殿中侍御史某○按先書復父讎則知瑝琇之殺楊汪非得已也情急而義彰若先書殺書以安知所殺者果父讎耶抑有託而然耶辭緩而義隱觀其嶺表逃歸其欲殺汪非一日矣蓋處心積慮而為之者凡皆為父讎耳顧可以緩辭書之哉據議者為二子穉年孝烈宜加矜宥此正義也獨裴耀卿等以為壞法遂爾并誅可哀孰甚愚謂即以止殺為辭二子豈無首從之别〈如髙宗時智夀與弟智爽復父讎議者謂弟始謀乃殺智爽赦智夀亦一例也〉而一槩殺之則以裴李諸人各懷殺人之意使受枉者皆得復讎則威殫而身危矣〈宋泰始中奚慶思殺錢仲期子延慶手刅慶思自繫獄太守郄顒表不加罪明帝許之是復父讎者可以不死惜瑝琇不遇郄太守耳〉惟殺瑝琇然後雖有狥孝之人莫敢伸為子之志而已益可肆行而不顧豈真為國法哉惜乎九齡不能力持大義使之稍從末减耳胡氏以為失在不訟於司冦〈胡氏説詳分註〉勲謂觀裴李持論若此使瑝琇先訟司冦則父讎不克報矣今雖殺身〈琇臨刑神色自如曰下見先人復何恨〉特為人上者之過於二子奚憾焉〈按唐世復讎者非一其法亦異太宗時有王君操髙宗時有趙師舉皆復父讎皆得不死憲宗時余安常梁悦復讎雖同而一死一生則以李鄘與韓愈所見之不同也他如康買得以救父難殺人尚蒙矜宥則瑝琇復死父之讎者當何如哉宜議者皆以為寃也〉
〈丙子〉二十四年夏四月張守珪使討擊使安禄山討奚契丹敗績
考異〈討當作擊〉
分註〈張守珪使平盧討擊使安禄山討奚契丹敗績守珪奏請斬之禄山臨刑呼曰大夫欲㓕奚契丹奈何殺禄山乃更執送京師張九齡批曰昔穰苴誅莊賈孫武斬宮嬪守珪軍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赦之九齡固争曰失律喪師不可不誅且其貌有反相不殺必為後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書法〈書使何罪使之者也奚契丹書討則使之者何罪使之而不能正其敗績之誅以至於隳國典胎國禍則守珪之罪也故書使〉
當從考異作擊○按綱目書討因舊史耳先是守珪斬屈烈可突干〈見甲戌十二月〉唐且以湼禮為都督〈乙亥十二月書以契丹湼禮為松漠都督〉契丹何罪可復書討乎且以敗績為罪使之者可也以胎禍為守珪之罪則非也守珪失在不斬而執送豈意其後之必反而故縱哉以九齡固爭而𤣥宗不從又寵用之則君上之過非守珪罪也書法摭後禍以甚前罪捨君過而崇臣罰非權衡之平者不可從
〈丁丑〉二十五年十二月惠妃武氏薨追諡貞順皇后
考異〈據大厯十年書貴妃獨孤氏卒則此薨字當作卒〉
書法〈妃妾自宋殷氏始書卒未有書薨者也此其書薨何諡為后也自是而皇后為贈官矣終綱目卒妃妾四宋孝武殷氏唐𤣥宗武氏肅宗韋氏代宗獨孤氏惟此獨書薨譏之辭也〉
當從考異作卒綱目書薨特據舊史耳書法以為諡為后勲謂使非諡后卒且不可得况薨乎故當書卒以正其謬若曰此妃也而諡皇后哉今復書薨是予其諡也安在其為譏乎
〈戊寅〉二十六年春正月以牛仙客為侍中以王璵為祠祭使
王上以字羡
〈庚辰〉二十八年春正月荆州長史張九齡卒
分註〈上雖以九齡忤㫖逐之然愛重其人每宰相薦士輙問曰風度得如九齡否〉書法〈書惜賢也終綱目長史書卒三於九齡尤深惜之〉
當書故相張九齡卒於荆州去長史二字分註諡文憲○按先儒謂唐室之亂由罷張九齡相李林甫〈崔羣對憲宗曰人皆以天寶十四年安禄山反為亂之始臣獨以開元二十四年罷張九齡相専任李林甫此理亂之所由分也〉范氏亦云明皇三子之廢繫於林甫之一言其得未廢繫於九齡之未罷相賢則父子得以相保相佞則天性滅為仇讐〈見丙子分註〉果爾則九齡之相所關於唐室何如可僅以長史卒之哉據罷免例云無罪而賢者雖已廢免曰故某官爵某故當補書故相以致惜之之意且以見九齡蓋宜相而不宜貶者也不然賢如九齡而僅存貶官與衆人何異乃以為深惜乎
是歲户口之數
分註〈户八百四十一萬二千八百口四千八百一十四萬三千六百西京東都米斛直錢不滿三百絹匹亦如之海内富安行者萬里不持寸兵〉
十四年書户口之數户部奏之也二十年祀后土為户口不書此未有奏者其書户口之數何盛衰之際綱目之所謹也是時海内富安行萬里者不持兵可謂盛矣未幾轉運采訪絡繹奔馳卒成天寶之亂何其衰也方𤣥宗承武韋之後天下非不凋𡚁然開元以來去奢崇儉用賢逺奸遂臻是歲之盛自兹以徃貪殘盈位驕侈肆行幾至亡國由此觀之治亂何常存乎其人而已綱目於二十八年特書户口之數〈此年唐紀不載户口固知為綱目特筆也〉蓋紀其盛而懼其衰也書法不言何與
〈辛巳〉二十九年夏閏四月得𤣥元皇帝像
分註〈上夢𤣥元皇帝云吾像在京城西南百餘里遣使求得之於盩厔迎置興慶宮〉發明〈𤣥宗誕謾荒忽既夢老君之像遣使求之正使無有則使者亦必傅㑹來上此固無可疑者綱目書得而不言其所以得譏之明矣〉
當作遣使求𤣥元皇帝像得之分註明言求得之此亦據事直書非别有增設也○勲按不書求則得與否無關美刺何以書為惟求而後得譏在求不在得也發明以不言其所以得為譏之明傅㑹無謂〈按天寳元年叅軍田同秀上言見𤣥元皇帝於丹鳯門告以藏符在尹喜故宅帝遣使於函谷關尹喜臺旁求得之明年清河人崔一清復言見𤣥元皇帝於天津橋北云藏符於武成紫微山遣使求亦得之此皆固得像而傅㑹成之者君臣上下誕誣若此唐安得不亂耶〉
秋七月突厥殺其登利可汗
考異〈殺當作弑〉
分註〈初登利從叔二人分典兵馬號左右殺登利惡其專誘右殺斬之自將其衆左殺判闕特勒兵攻登利殺之骨咄葉護自立為可汗〉
當作突厥登利可汗為其下所殺○按右殺登利從叔也既使之典兵乃惡其專而誘斬之不能無罪故當書為下所殺以致自反不縮之意綱目直書殺其可汗固失上下之分若例以弑書亦非原情定罪之義惟書為下所殺則彼此皆當矣考異不詳分註槩謂殺當作弑特泥例之過非正法也
冬十一月太尉寧王憲薨追諡曰讓皇帝
考異〈薨當作卒〉
書法〈以皇帝贈諡自太子𢎞始矣於是三見書官書爵予憲也綱目諡為帝書薨〉
當從考異作卒書法傅㑹綱目非是○按以皇帝為贈諡乃違禮之大者綱目垂法後世宜削以示貶今大書於冊若曰王也而諡為帝耶所以深譏之也惡可因其諡帝而書薨以成之乎據凡例云秦漢以後王侯死皆曰卒註云薨乃臣子之辭不當施之於國史果爾則諡帝書薨之説本非綱目之例書法與𢎞茂並稱為三尤誤〈𢎞與重茂尤非憲比憲既誤書𢎞茂並當改正〉
綱目續麟巻十五
<史部,編年類,綱目續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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