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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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魯穆公用賢鄒穆公附
  孔叢子魯穆公訪於子思曰寡人不得嗣先君之業二年矣未知所以為令名者且欲掩先君之惡以掦先君之善使談者有述焉為之若何願先生教之也子思答曰以伋所聞舜禹之於其父非勿欲也以為私情之細不如公義之大故弗敢私之云耳責以虛飾之教又非伋所得言公曰思之可以利民者子思曰顧有惠百姓之心則莫如一切除非法之事也毁不居之室以賜窮民奪嬖寵之祿以賑困匱無令人有悲怨而後世有聞見抑亦可公曰諾 穆公問子思曰吾國可興乎子思曰可公曰為之奈何對曰茍君與大夫慕周公伯禽之治行其政化開公家之惠杜私門之利結恩百姓修禮鄰國其興也勃矣 穆公問於子思曰立太子有常乎答曰有之在周公之典公曰昔文王舍適而立其次㣲子舍孫而立其弟是何法也子思曰殷人質而尊其尊故立弟周人文而親其親故立子亦各其禮也文質不同其禮則異文王舍適立次權也公曰茍得行權豈唯聖人唯賢與愛立也子思曰聖人不以權教故立制垂法順之為貴若必欲犯何有於異公曰舍賢立聖舍愚立賢何如子思曰唯聖立聖其文王乎不及文王者則各賢其所愛不殊於適何以限之必不能審賢愚之分請父兄羣臣⺊於祖廟亦權之可也 穆公謂子思曰縣子言子之為善不欲人譽已信乎子思對曰非臣之情也臣之修善欲人知之知之而譽臣是臣之為善有勸也此所願而不可得者也若臣之修善而人莫知莫知則必毁臣是臣之為善而受毁也此臣所不願而不可避者也若夫雞鳴為善滋滋以至夜半而曰不欲人之知恐人之譽已臣以為斯人也者非虛則愚也韓非子魯穆公問於子思曰吾聞龐⿰氏之子不孝其行奚如子思對曰君子尊賢以崇德舉善以勸民若夫過行是細人之所識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厲伯入見問龐⿰氏子子服厲伯對曰其過三皆君之所未嘗聞自是之後君貴子思而賤子服厲伯也或曰魯之公室三世劫於季氏不亦宜乎明君求善而賞之求姦而誅之其得之一也故以善聞之者以說善同於上者也以姦聞之者以惡姦同於上者也此宜賞譽之所及也不以姦聞是異於上而下比周於姦者也此宜毁罰之所及也今子思不以過聞而穆公貴之厲伯以姦聞而穆公賤之人情皆喜貴而惡賤故季氏之亂成而不上聞此魯君之所以劫也且此亡王之俗取魯之民所以自美而穆公獨貴之不亦倒乎
  孔叢子穆公謂子思曰子之書所記夫子之言或者以謂子之辭子思曰臣所記臣祖之言或親聞之者或聞之於人者雖非正其辭然猶不失其意焉且君之所疑者何公曰於事無非子思曰無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為臣之辭臣之辭無非則亦所宜貴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 閭丘温見田氏將必危齊欲以其邑叛而適魯穆公聞之謂子思曰子能懐之則寡人割邑如其邑以常宗子思曰伋雖能之義所不為也公曰何子思對曰彼為人臣君將敗弗能扶而叛之逆臣制國弗能以其身死而逃之此罪誅之人也伋縱不能討而又要利以召姦非忍行也 魯人有公儀僭者砥節礪行樂道好古恬於榮利不事諸侯子思與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為相謂子思曰公儀子必輔寡人參分魯國而與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對曰如君之言則公儀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蔬食水飲伋亦願在下風令徒以髙官厚禄釣餌君子無信用之意公儀子之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身不躡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為君操竿下釣以蕩守節之士也○僭或作潛
  禮記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檀弓
  孔叢子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願將去魯魯君曰天下之主亦猶寡人也去將安之子思答曰蓋聞君子猶鳥也疑之則舉今君既疑矣又以已限天下之君臣竊為言之過也吕氏春秋孔思請行魯君曰天下主亦猶寡人也將焉之孔思對曰蓋聞君子猶鳥也駭則舉魯君曰主不肖而皆以然也違不肖過不肖而自以為能論天下之主乎凡鳥之舉也去駭從不駭去駭從不駭未可知也去駭從駭則鳥曷為舉矣孔思之對魯君也亦過矣
  史記公儀休者魯博士也以髙第為魯相奉法循理無所變更百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客有遺相魚者相不受客曰聞君嗜魚遺君魚何故不受也相曰以嗜魚故不受也今為相能自給魚今受魚而免誰復給我魚者吾故不受也食茹而羙㧞其園葵而棄之見其家織布好而疾出其家婦燔其機云欲令農士工女安所讎其貨乎韓非子公孫儀相魯而嗜魚一國盡争買魚而獻之公儀子不受其弟諌曰夫子嗜魚而不受者何也對曰夫唯嗜魚故不受也夫即受魚必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將枉於法枉於法則免於相雖嗜魚此不必能致我魚我又不能自給魚即無受魚而不免於相雖嗜魚我能長自給魚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於人之為己者不如已之自為也
  禮記叔仲皮學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子栁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栁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器子柳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檀弓 泄柳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柳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泄柳之徒為之也○雜記歳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然曰天久不雨吾欲㬥尩而
  奚若曰天則不雨而㬥人之疾子虐母乃不可與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母乃已疏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 穆公之母䘚使人問於曽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逹布幕衞也縿幕魯也縣子瑣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
  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后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檀弓 縣子曰三年之喪如斬期之喪如剡○雜記
  列女傳魯漆室女過時未適人當穆公時君老太子㓜女倚柱而嘯其鄰人婦從之遊曰何嘯之悲也子欲嫁邪漆室女曰嗟乎吾始以子為有知今無識也吾憂魯君老太子㓜鄰婦笑曰此乃魯大夫之憂婦人何與焉漆室女曰非子所知也昔晉客舍吾家繋馬園中馬佚馳走踐吾葵使我終歳不食葵鄰人女奔隨人亡其家倩吾兄行追之逄霖水出溺流而死令吾終身無兄吾聞河潤九里漸洳三百步今魯君老悖太子少愚魯國有患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禍及衆庶婦人獨安所避乎吾甚憂之三年魯果亂齊楚攻之男子戰鬬婦人轉輸不得休息君子曰逺矣漆室女之思也詩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此之謂也韓詩外傳魯監門之女嬰相從績中夜而泣涕其偶曰何謂而泣也嬰曰吾聞衞世子不肖所以泣也其偶曰衛世子不肖諸侯之憂也子曷為泣也嬰曰吾聞之異乎子之言也昔有宋之桓司馬得罪于宋君出于魯其馬佚而𩥇吾園而食吾園之葵是歳吾聞園人亡利之半越王勾踐起兵而攻吳諸侯畏其威魯徃獻女吾姊與焉兄徃視之道畏而死越兵威者吳也兄死者我也由是觀之禍與福相反也今衞世子甚不肖好兵吾男弟三人能無憂乎詩曰大夫䟦涉我心則憂是非類與乎○亦漆室女之異聞 琴操魯漆室女倚柱悲吟鄰人進而問之曰有淫心欲嫁邪何吟之悲也漆室女曰嗟乎吾憂國傷人心豈欲嫁哉自傷懐潔而為人所疑於是褰裳入山林之中見女貞之木喟然歎息援琴而歌女貞之辭曰菁菁茂木隱獨榮兮變化垂枝含㽔英兮修身養志建令名兮厥道不同善惡并兮屈躬就濁世疑清兮懐忠見疑何貪生兮遂自經而死○一本作次室女
  說苑辛櫟見魯穆公曰周公不如太公之賢也穆公曰子何以言之辛櫟對曰周公擇地而封曲阜太公擇地而封營丘爵土等其地不若營丘之美人民不如營丘之衆不徒若是營丘又有天固穆公心慙不能應也辛櫟趨而出南宫邊子入穆公具以辛櫟之言語南宫邊子南宫邊子曰昔周成王之⺊居成周也其命龜曰予一人兼有天下辟就百姓敢無中土乎使予有罪則四方伐之無難得也周公⺊居曲阜其命龜曰作邑乎山之陽賢則茂昌不賢則速亡季孫行父之戒其子也曰吾欲室之俠於兩社之間也使吾後世有不能事上者使其替之益速如是則曰賢則茂昌不賢則速亡安在擇地而封哉或示有天固也辛櫟之言小人也子無復道也吕氏春秋辛寛見魯繆公曰臣而今而後知吾先君周公之不若太公望封之知也昔者太公望封於營丘之渚海阻山髙險固之地也是故地日廣子孫彌隆吾先君周公封于魯無山林谿谷之險諸侯四面以逹是故地日削子孫彌殺辛寛出南宫括入見公曰今者寃也非周公其辭若是也南宫括對曰寛少者弗識也君獨不聞成王之定成周之說乎其辭曰惟余一人營居於成周惟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見也有不善易得而誅也故曰善者得之不善者失之古之道也夫賢者豈欲其子孫之阻山林之險以長為無道哉小人哉寛也
  韓非子魯穆公使衆公子或宦於晉或宦於荆犂鉏曰假人於越而救溺子越人雖善游子必不生矣失火而取水於海海水雖多火必不滅矣逺水不救近火也今晉與荆雖强而齊近魯患其不救乎
  說苑公儀休相魯魯君死左右請閉門公儀休曰止池淵吾不稅蒙山吾不賦苛令吾不布吾已閉心矣何閉於門哉已後附鄒穆公
  新書鄒穆公有令食鳬鴈者必以粃毋敢以粟於是倉無粃而求易於民二石粟而易一石粃吏以請曰粃食鴈為無費也今求粃於民二石粟而易一石粃以粃食鴈則費甚矣請以粟食之公曰去非而所知也夫百姓煦牛而耕曝背而耘苦勤而不敢惰者豈為鳥獸也哉粟米人之上食也奈何其以養鳥也且汝知小計而不知大㑹周諺曰囊漏貯中而獨弗聞與夫君者民之父母也取倉之粟移之與民此非吾粟乎鳥茍食鄒之粃不害鄒之粟而已粟之在倉與其在民於吾何擇鄒民聞之皆知其私積之與公家為一體也 楚王欲淫鄒君乃遺之技樂美女四人穆公朝觀而夕畢以妻死事之孤故婦人年弗稱者弗畜節於身而弗衆也王輿不衣皮帛御馬不食禾菽無淫僻之事無驕燕之行食不衆味衣不雜采自刻以廣民親賢以定國親民如子鄒國之治路不拾遺臣下順從若手之投心是故以鄒子之細魯衞不敢輕齊楚不能脅鄒穆公死鄒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月四境之鄰於鄒者士民鄉方而道哭抱手而憂行酤家不售其酒屠者罷烈而歸傲童不謳歌舂築者不相杵婦女扶珠瑱丈夫釋玦靬琴瑟無音朞年而後始復故愛出者愛入福徃者福來易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其此之謂乎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諸侯有道守在四鄰






  繹史卷一百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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