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定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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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相易直

竇相易直,初時名祕。家貧就業村學教授,叟有道術而人不知。一日近暮,風雪暴至,學徒悉歸家不得,已而宿於漏屋之下。寒爭附火,唯竇公寢於榻。夜深方覺。叟撫公令起曰:“竇祕君後為人臣貴壽之極,勉勵自愛也。”及德宗幸奉天日,公方舉進士,亦隨駕,而乘蹇驢。至開遠門,人稠路隘,其扇將闔,公懼勢不可進,聞一人叱驢,兼捶其後,得疾馳而出。顧見一黑衣卒,呼公曰:“秀才已後莫忘閭倩”。及升朝,訪得其子提挈,累至大官,吏中榮達。

○柳員外

柳宗元,自永州司馬征至京師,意望錄用。一曰詣卜者問命,且告以夢,曰:“餘柳姓也,昨夢柳樹仆也,其不祥也。”卜者曰:“無苦,但憂遠官耳。夫生則柳樹,仆則柳木。木:者牧也。其牧柳州乎。”卒如其言。

○李涼公

李逢吉,未掌綸誥前,家有老婢好言夢,後多有應。公望除官,因訪婢。一日,婢晨至慘然。公問故,曰:“昨夜與郎君作夢,不是好意,不欲說。”公強之,婢曰:“夢有人舁一棺至堂後,雲且置在地,不久即移入堂中。此夢恐非隹也。”公聞夢竊喜,俄爾除中書舍人,知貢舉。未畢入相。

○崔相

崔相國群之鎮徐,嚐以焦氏《易林》自筮。遇乾之大畜其繇曰:“典策法書。藏在蘭台,雖遭亂潰,獨不遇災。”及經王智興之變,果除秘書監。○盧賓客

盧賓客貞白父曰:“老彭,有道術,兼號知人。”元和初,宗人弘宣、簡辭、弘正、簡求,俱候焉。留坐,目之曰:“一行五節度使,可謂盛矣!”卒如其言。又族子鍇初舉進士,就安邑所居謁鍇,曰:“爾求名大是美事,但此後十餘年方得,勿以遲晚為恨,登朝亦大美官。”鍇至長慶元年,始擢第,大中十年,終庶子。

○牛師

長慶中,鄂州裏巷人,每語輒以牛字助之。又有僧自號牛師,乍愚乍智。人有忤之者,必雲“我兄即到,豈柰我何?”未幾而相國奇章公帶平章事,節製武昌軍。其語乃絕,而牛師尚存。僧者,牛公之名也。方知將相之位,豈偶然耶!

○陳存

進士陳存,能為古歌詩,而命蹇主司每欲與第臨時,皆有故不果。許尚書孟容舊相知,知舉日萬方欲為申屈。將試前夕,宿宗人家。宗人為具入試食物,兼備晨餐。請存偃息,以俟時。五更後,怪不起,就寢呼之不應。前視之,已中風不能言也。

○鄭滂

進士鄭滂在名場歲久,輩流多已榮達,常有後時之歎。一夕忽夢及第,而與韋周方同年。當時韋氏舉人無名周方者,益悶之。大和元年秋,移舉洛中。時韋弘景尚書廉察陝邦,族弟景方赴舉過陝。尚書詰曰:“我名弘景,汝兄弘方,汝名景方,兄弟各分吾名一字,誠無意也。”遂更名周方,滂聞之,喜曰:“吾及第有望矣!”四年,周方升名,而果同年焉。滂子溥又自說,應舉時,曾夢看及第榜上,但見鳳字。大中元年,求解鳳翔,偶看本府鄉貫,首便是鳳字。至東都,試緱山,月夜聞王子晉吹笙詩,生側諸詩悉有鳳字,明年果登第焉。

○孔溫裕

河南尹孔溫裕,以補闕諫討党項,貶郴州司馬。久之,得堂兄尚書溫業書,報雲:“憲府欲取作侍御史。”日望敕下,忽又得書雲:“宰相以右史處之。”皆無音耗,一日有鵲喜於庭,直若語狀。孩稚拜且祝曰:“願早作官。”鵲既飛去,墜下方寸紙,有“補闕”二字,無幾,遂除此官。

○王蒙

王蒙與趙憬有布衣之舊,常知其才。趙公入相,蒙自前新塗縣令求謁。公見極喜,給恤甚厚。將擢為御史,時憲僚數少,德宗難於除授。而趙公之言多行,蒙意可以坐待繡衣之拜。一日偶詣慈恩寺,僧占氣色者,蒙問早晚得官。僧曰:“觀君之色,殊未見喜兆,此後若干年,當得一邊上御史。”蒙大笑而歸。數日,趙公奏言:“御史府闕太多,就中監察尤為要官,臣欲選擇三二人。”上曰:“此官須得孤直茂實充選,料卿隻應取輕薄後生朝中子弟耳!此不如不置。”公曰:“臣之愚見,正如聖慮。欲於錄事參軍、縣令中求。”上喜曰:“如此即朕之意。”公因薦二人,其一即蒙也。上曰:“早將狀來。”公既出,逢裴延齡時以次對。問公曰:“相公奏何事,喜氣充溢?”公不對。延齡慍罵而去。雲為此老叟所請得行否。既見上,奏事畢,因問曰:“趙憬向論何事?”上曰:“趙憬極心公。”因說御史事。延齡曰:“此大不可,陛下何故信之?且憬身為宰相,豈諳州縣長績效!向二人又不為人所稱,憬何由身知之?必私也。後來陛下但詰其所自,即知矣!”他日,上果問雲:“卿何以知此二人?”公曰:“一是故人,一與臣微親,諳熟之。”上無言。他日,延齡又入,上曰:“憬所請,果如卿料。”遂寢不行,蒙遂歸故林,而趙薨於相位。後數年邊帥奏為從事,得假御史焉。

○黃損

黃損,連州人,有大誌,舉於廬山,與桑維翰、宋齊丘相遇。每論天下之務,皆出損下。損亦自負,居無何,遊五老峰,遇磐石少憩。頃之,有叟長嘯而至,指維翰、齊丘曰:“公等皆至將相,但各不得其死耳。”次指損曰:“此子有道氣,可以隱居。若求官,不過一州從事耳,宜思之。”損甚怒,叟曰:“休戚之數,定矣!吾先知也,何怒乎!”後皆然。

○張寶藏

貞觀中,張寶藏為金吾長,嚐因下直歸櫟陽,路逢少年畋獵,割鮮野食,倚樹歎曰:“張寶藏身年七十,未嚐得一食酒肉,如此者,可悲哉!”傍有一僧指曰:“張寶藏六十日內,官登三品,何足歎也?”言訖不見。寶藏異之,即時還京師。時太宗苦於氣痢,眾醫不效,即下詔問:“殿庭左右,有能治此疾者,當重賞之。”寶藏嚐困是疾,即具疏以乳煎蓽撥方進。上服之,立差,宣下宰臣與五品官。魏征難之,逾月不進擬。上疾複發。問左右曰:“吾前飲乳煎蓽撥有效。”複命進之,一啜又平複。因思曰:“嚐令與進方人五品官,不見除授,何也?”征懼曰:“奉詔之際,未知文武二吏。”上怒曰:“治得宰相,不妨己授三品官。我天子也,豈不及汝耶!”乃厲聲曰:“與三品文官,授鴻臚卿。”時六十日矣。

○崔龜從

崔龜從未達時,嚐至宣州。夢到一府門,屋宇深大,非人間所有,有綠衣吏抱案,龜從揖而問之。綠衣亦喜雲:“生人簿籍也。”崔問曰:“某未達,應舉,請為一檢可乎?”吏唯之,因為檢曰:“灼然及第,科名極高,官至此州刺史。”言訖遂覺,崔自喜之。明年果中第,又聯得科目,官至中書舍人,出為華州刺史。因謂妻曰:“昔夢皆驗,今為刺史,位至此矣,當為身後之計。”俄除戶部侍郎,深不自會,尋出為宣州觀察使。至日,吏白曰:“舊例,長史到,皆謁敬亭神廟。”崔公命駕謁之,既到,道路門巷皆昔夢中所遊。入門宛然。遂升堂,見西壁有畫著綠吏抱案,其吏即夢中所見,乃歸而怏怏。又謂妻曰:“昔夢綠衣人雲: ‘合至此州刺史’,此已任矣!”及旬日,得疾,治之不愈,謂妻曰:“本來之說,此其驗矣!”妻曰:“昔日為遊客,尚獲佳夢,今為地主,合再祈之。”崔公乃置酒食,進祝之。其夕又夢敬亭神自至,曰:“大夫尋愈,幸無憂也!”崔即告本廟吏之詞,神曰:“吏以公當為此州偶然爾!公位極重,不可盡言。自此去尚有十四年壽耳!”言訖而覺。崔公疾尋差,後皆如其言。時開成四年也。

○孫思邈

孫處俊嚐以諸子見思邈,曰:“俊先顯,侑晚貴,佺福在執兵。”後皆驗。又太子詹事盧齊卿之少也,思邈曰:“後五十年位方伯,吾孫為屬吏,願自愛。”時思邈之孫溥尚未生,及溥為蕭丞,而齊卿為徐州刺史。

○武居常

武居常,天後高祖也。少時遊洛下,人謂為猴頰郎,以居常順下有若猿頷也。其上有四靨。一日伊水上遇一丐者,曰:“郎君當有身後名,而骨法當刑,然有女當八十八,後起家暴貴,尋亦浸微居。”常不之信,後卒如其言。

○房玄齡

房玄齡來買卜成都,日者笑而掩鼻曰:“公知名當世,為時賢相,柰無繼嗣何?”公怒。時遺直以三歲在側,日者顧指曰:“此兒,此兒,此兒絕房者此也!”公大悵而還,後皆信然也。

○明皇

明皇始平禍亂,在宮所與道士馮存澄因射覆,得卦曰:“合因。”又得卦曰:“斬關。”又得卦曰:“鑄印,乘軒。”存澄啟謝曰:“昔此卦三靈為最善,黃帝勝炎帝而筮得之。所謂,合因、斬關、鑄印、乘軒,始當果斷,終得嗣天。”明皇掩其口曰:“止矣!”默識之,後即位,應其術焉。

○姚宋

明皇初登極,夢二龍銜符自紅霧中來,上大隸“姚崇宋璟”四字,掛之兩大樹上,宛延而去。夢回,上召申王圓兆。王進曰:“兩木相也!二人各為天遣,龍致於樹,即姚崇、宋璟當為輔相兆矣!”上歎異之。

○柳柳州

羅池北龍城勝地也,役者得白石,上微刻畫雲:“龍城柳神所守,驅厲鬼山。左首福土,氓製九醜。”餘得之,不詳其理,特欲隱餘於斯歟!○玄宗

玄宗幸東都,偶秋宵與一行師共登天宮寺閣,臨眺久之,遐顧淒然,發歎數四。謂一行曰:“吾甲子得無患乎?”一行進曰:“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及西狩,初到成都,前望大橋,上舉鞭問左右曰:“是橋何名?”節度使崔圓躍馬進曰:“萬里橋。”上因追歎,曰:“一行之言,今果符之,吾無憂矣!”

○李衛公

太尉衛公為并州從事,到職未旬月,忽有王山人者,詣門請謁。公與之及席,乃曰:“某善按年也。”公初未之奇。因請虛正寢,備幾案、紙筆、香水而已,因令垂簾靜伺之。生與公皆坐於簾下,頃之,王生曰:“可驗矣!”紙上書八字,甚大,且有楷注曰:“位極人臣,壽六十四。”生遽請歸,竟亦不知所去。及會昌朝,三行策至一品,薨於海南。果符王生所按之年。

○李景讓

宣宗將命相,必采中外人情,合為相三兩人姓名,撚之置香案上,以椀覆之。宰相闕,必添香探丸以命草麻,上切於李景讓。竟探名不著,有以見其命也。

○康

牛相新昌宅泓師號為金椀,言金或傷庶可重製,本將作大匠康宅,自辦崗阜形勢,以其宅當出宰相。後每命相有案,必引頭望之,宅竟為牛所得。

○劉逸(附)

劉逸在淮汴州時,韓弘為右廂都虞候,王某為左廂,與弘相善,或讚王不利於劉。劉大怒,召詰之,王年老,股戰不能自辯。劉令拉坐,杖三十。新造赤棒,頭徑數寸,固以筋漆,數五六當死矣,韓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無哭聲。訪問,即言大使無恙。弘遂至臥內問之,王曰:“我讀金剛經四十年。今方得力。”就說初坐時,見巨手如簸箕,翕然遮背。因袒示韓,都無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