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長編/卷001
◄ | 續資治通鑑長編 卷一 |
► 卷二 |
|
起訖時間 起太祖建隆元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祖
年 號 建隆元年(庚申,960)
春正月辛丑朔,鎮、定二州言契丹入侵,北漢兵自土門東下,與契丹合。周帝命太祖領宿衞諸將禦之。太祖自殿前都虞侯再遷都點檢,掌軍政凡六年,士卒服其恩威,數從世宗征伐,洊立大功,人望固已歸之。於是,主少國疑,中外始有推戴之議。
壬寅,殿前司副都點檢、鎮寧軍節度使太原慕容延釗〈延釗,初以殿前都虞侯見顯德五年三月,不著邑里。〉將前軍先發。時都下讙言,將以出軍之日策點檢爲天子,士民恐怖,爭爲逃匿之計,惟內庭晏然不知。
癸卯,大軍出愛景門,紀律嚴甚,衆心稍安。軍校河中苗訓者號知天文,見日下復有一日,黑光久相磨盪,指謂太祖親吏宋城楚昭輔曰:「此天命也。」
是夕,次陳橋驛,將士相與聚謀曰:「主上幼弱,未能親政。今我輩出死力,爲國家破賊,誰則知之,不如先立點檢爲天子,然後北征,未晚也。」都押衙上黨李處耘,具以其事白太祖弟匡義。匡義時爲內殿祗候供奉官都知,即與處耘同過歸德節度掌書記薊人趙普,〈普,初見顯德三年二月。〉語未竟,諸將突入,稱說紛紜,普及匡義各以事理逆順曉譬之,曰:〈趙普《飛龍記》云:處耘亦同普曉譬諸將。按《國史》,處耘見軍中謀欲推戴,即遽白太宗,與王彥昇謀,遂召馬仁瑀、[1]李漢超等定議。然則曉譬諸將獨普與太宗耳,處耘必不在也。今削去處耘名。〉「太尉忠赤,必不汝赦。」諸將相顧,亦有稍稍引去者。已而復集,露刃大言曰:「軍中偶語則族。今已定議,太尉若不從,則我輩亦安肯退而受禍。」普察其勢不可遏,與匡義同聲叱之曰:「策立,大事也,固宜審圖,爾等何得便肆狂悖!」乃各就坐聽命。普復謂曰:「外寇壓境,將莫誰何,盍先攘卻,歸始議此。」諸將不可,曰:「方今政出多門,若竢寇退師還,則事變未可知也。但當亟入京城,策立太尉,徐引而北,破賊不難。太尉苟不受策,六軍決亦難使向前矣。」普顧匡義曰:「事既無可奈何,政須早爲約束。」因語諸將曰:「興王易姓,雖云天命,實繫人心。前軍昨已過河,節度使各據方面,京城若亂,不惟外寇愈深,四方必轉生變。若能嚴敕軍士,勿令剽劫,都城人心不搖,則四方自然寧謐,諸將亦可長保富貴矣。」皆許諾,乃共部分。夜,遣衙隊軍使郭延贇〈延贇,不詳何許人。建隆二年七月,鐵騎左廂第二都指揮使郭延贇領信州刺史。〉馳告殿前都指揮使浚儀石守信、殿前都虞侯洛陽王審琦。〈審琦,初見顯德三年。〉守信、審琦,皆素歸心太祖者也。將士環列待旦。[2]
太祖醉卧,初不省。甲辰黎明,四面叫呼而起,聲震原野。普與匡義入白太祖,諸將已擐甲執兵,直扣寢門曰:「諸將無主,願策太尉爲天子。」太祖驚起披衣,未及酬應,則相與扶出聽事,或以黃袍加太祖身,且羅拜庭下稱萬歲。太祖固拒之,衆不可,遂相與扶太祖上馬,擁逼南行。匡義立於馬前,請以剽劫爲戒。〈《舊錄》禁剽劫都城,實太祖自行約束,初無納說者。今從《新錄》。〉太祖度不得免,乃攬轡誓諸將曰:「汝等自貪富貴,立我爲天子,能從我命則可,不然,我不能爲若主矣。」衆皆下馬,曰:「惟命是聽。」太祖曰:「少帝及太后,我皆北面事之,公卿大臣,皆我比肩之人也,汝等毋得輒加凌暴。近世帝王,初入京城,皆縱兵大掠,擅劫府庫,汝等毋得復然,事定,當厚賞汝。不然,當族誅汝。」衆皆拜。乃整軍自仁和門入,[3]秋毫無所犯。先遣客省使大名潘美見執政諭意,又遣楚昭輔慰安家人。殿前都點檢公署在左掖門內,時方閉關,設守備。及昭輔至,石守信開關納之。
宰相早朝未退,聞變,范質〈質,宗城人,[4]初見開運元年。案《宋史‧質傳》作宗城人。〉下殿執王溥〈溥,榆次人,初見乾祐二年。案《宋史‧王溥傳》作并州祁人。〉手曰:「倉卒遣將,吾輩之罪也。」爪入溥手,幾出血。溥噤不能對。
天平節度使、同平章事、侍衞馬步軍副都指揮使、在京巡檢太原韓通,〈通,初見顯德元年。〉自內廷惶遽奔歸,將率衆備禦。散員都指揮使蜀人王彥昇〈彥昇,初見顯德三年。〉遇通於路,躍馬逐之,至其第,第門不及掩,遂殺之,并其妻子。
諸將翊太祖登明德門,太祖令軍士解甲還營,太祖亦歸公署,釋黃袍。俄而將士擁質等俱至,太祖嗚咽流涕曰:「吾受世宗厚恩,爲六軍所迫,一旦至此,慚負天地,將若之何?」質等未及對,散指揮都虞侯太原羅彥瓌挺劒而前曰:「我輩無主,今日必得天子。」太祖叱之,不退。質等不知所爲,溥降階先拜,質不得已從之,遂稱萬歲。
太祖詣崇元殿行禪代禮。[5]召文武百官就列,至晡,班定,獨未有周帝禪位制書,[6]翰林學士承旨新平陶穀〈穀,初見乾祐元年,邠州人。〉出諸袖中,進曰:「制書成矣。」遂用之。宣徽使引太祖就龍墀北面拜受。〈《國史》、《實錄》及他傳記並無宣徽使姓名,疑即昝居潤也。〉宰相扶太祖升殿,易服東序,還即位。羣臣拜賀。奉周帝爲鄭王,太后爲周太后,遷居西京。〈蘇轍《龍川別志》言:韓通以親衞戰闕下,敗死。太祖脫甲詣政事堂,范質見太祖,首陳禪代議。與《國史》及《飛龍記》、司馬光《記聞》、《朔記》等所載都不同,恐《別志》誤。韓通倉卒被殺,未嘗交鋒。而太祖實歸府第,將士即擁范質等至,質等見太祖必不在政事堂。其約束將士不得加無禮於太后、少帝,固先定於未入城時,非緣質請也。惟執王溥手出血及光所記質不肯先拜,當得其實。今參取删修。〉
乙巳,詔因所領節度州名,定有天下之號曰宋。改元,大赦,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內外馬步軍士等第優給。命官分告天地、社稷。遣中使乘傳齎詔諭天下,諸道節度使,又別以詔賜焉。〈遣使齎詔諭天下,《國史》在己酉,今從《實錄》。告祀,《實錄》在己酉,今從《國史》。二事一體,必同施行,恐不容相先後五日也。別賜諸道節度使詔,其日乃戊午,今并書。眉山蘇軾曰:予觀漢高祖及光武及唐太宗及我太祖皇帝能一天下者,四君皆以不嗜殺人者致之。其餘殺人愈多而天下愈亂,秦、晉及隋,力能合之,而好殺不已,故或合而復分,或遂以亡國焉。《龜鑑》曰:戰國交爭而合於秦,民苦秦暴,秦不能一,而漢一之。南北分裂而合於隋,人厭隋亂,隋不能一,而唐一之。五季之餘分閏位,天下紛紛而未一也。我太祖得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故天下一於宋。真人勃起,開創大業,是又跨唐、虞,越漢、唐,而與帝王匹體也。亦知宋興之由乎?我太祖之生,蓋天成二年丁亥歲也。祥光瑞采,流爲精英。異芳幽馥,鬱爲神氣。帝王之興,自有珍符,信不誣也。居有雲氣,出有日暈,天心之眷顧篤矣。俚語稱「趙神言誇宋」,人心之向慕久矣。天與之,人與之,而太祖則不知也。方其北面周朝,奉命征討,赫聲濯靈,所向輒克。顯德之七年,太祖生三十有四年矣。「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時蓋正月之上日也。是日也,京師已有推戴之語,而內庭未之知。「我出我車,於彼牧矣」,時蓋是月之三日也。是日也,將士又有推戴之語,而太祖未之聞。越翌日甲辰,寢門未闢,擁逼者至,太祖未及語而黃袍已加之身矣。噫!南河之避,舜猶有辭;大坰之至,湯猶有待。事勢至此,聖人不得以遊乎舜、湯之天矣,奈之何哉?則亦有毋虐臣主之誓而已,有毋掠民庶之誓而已。三遜三辭,黽勉而受之,能律將士以保周宗,而不能使周禪之不歸,能擇長者房州之奉,而不能遏陳橋之逼。天實爲之,吾其奈何!歐陽記《五代史》也,書梁、漢曰亡,書晉曰滅,至周則大書之曰:「遜於位,宋興。」嗚呼!我宋之受命,其應天順人之舉乎!受命之日,市不易肆,仁之至也。卧榻之側,他睡不容,義之盡也。〉
汴都仰給漕運,故河渠最爲急務。先是,歲調丁夫開浚淤淺,糗糧皆民自備。丁未,詔悉從官給,遂著爲式。又以河北仍歲豐稔,穀價彌賤,命高其價以糴之。
上之入也,閭巷姦民往往乘便攘奪,於是索得數輩斬於市,被掠者官償其貲。
戊申,贈韓通中書令,[7]以禮葬之,嘉其臨難不苟也。初,周鄭王幼弱,通與上同掌宿衞,軍政多決於通。通性剛愎,頗肆威虐,衆情不附,目爲韓瞠眼。其子微有智略,[8]幼病傴,時號韓橐駞,見上得人望,每勸通早爲之所,通不聽,卒死於難。王彥昇之棄命專殺也,上怒甚,將斬以徇,已而釋之,然亦終身不授節鉞。其後,上幸開寶寺,見壁上有橐駞及通畫像,遽令掃去之。[9]〈《記聞》云:上初欲斬王彥昇,以初授命,故不忍。然終身廢之不用,蓋誤也,但不授節鉞耳。〉
賜唐主李景詔,諭以受禪意。
己酉,復置安遠軍於安州,鎮國軍於華州,泰寧軍於兖州。
辛亥,石守信自義成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爲歸德節度使、侍衞馬步軍副都指揮使,常山高懷德自寧江節度使、[10]馬步軍都指揮使〈按《宋史》作江寧軍節度使、侍衞親軍馬軍都指揮使。[11]〉爲義成節度使、殿前副都點檢,厭次張令鐸自武信節度使、步軍都指揮使爲鎮安節度使、馬步軍都虞侯,王審琦自殿前都虞侯、睦州防禦使爲泰寧節度使、[12]殿前都指揮使,遼人張光翰自虎捷左廂都指揮使、〈按虎捷左廂,《宋史》及《宋史記》皆作虎捷右廂。〉嘉州防禦使爲寧江節度使、馬軍都指揮使,〈按寧江,《宋史》及《宋史記》皆作江寧。〉安喜趙彥徽自虎捷右廂都指揮使、岳州防禦使爲武信節度使、步軍都指揮使,官爵階勳並從超等,酬其翊戴之勳也。
壬子,賜文武近臣、禁軍大校襲衣、犀玉帶、鞍勒馬有差。
癸丑,放周顯德中江南降將周成等三十四人復歸於唐。〈成,未見。〉
乙卯,遣使往諸州賑貸。
丁巳,命宗正少卿郭玘祀周廟及嵩、慶二陵,因詔有司以時朝拜,著於令。〈玘,未見。〉
天雄節度使、守太尉、兼中書令、魏王宛邱符彥卿〈彥卿,初見天成元年。〉上表乞呼名,詔不允。彥卿宿將,且前朝近親,皇弟匡義汝南郡夫人又彥卿女也,上每優其禮遇云。
先是,鎮安節度使、侍衞馬步軍都虞侯武安韓令坤〈令坤,初見顯德二年。〉領兵巡北邊,慕容延釗復率前軍至真定。上既受禪,遣使諭延釗與令坤各以便宜從事,[13]兩人皆聽命。己未,加延釗殿前都點檢、[14]昭化節度使、同中書門下二品,令坤侍衞馬步軍都指揮使、天平節度使、同平章事。
辛酉,賜霸府賓佐將吏襲衣、金帶、鞍勒馬有差。
壬戌,歸德節度判官[15]寧陵劉熙古爲左諫議大夫,掌書記趙普爲右諫議大夫、樞密直學士,宋、亳觀察判官安次呂餘慶爲給事中、端明殿學士,攝觀察推官太康沈義倫爲戶部郎中,歸德節度副使張彥柔領池州刺史。〈彥柔,見清泰元年,恐非此人。〉
甲子,以皇弟殿前都虞侯匡義領睦州防禦使,賜名光義。
有司請立宗廟,詔百官集議尚書省。己巳,兵部尚書濮人張昭〈昭,初見乾祐二年。〉等上奏曰:「謹按堯、舜及禹皆立五廟,蓋二昭二穆與其始祖也。有商建國,改立六廟,蓋昭穆之外,祀契與湯也。周立七廟,蓋親廟之外,祀太祖及文王、武王也。漢初立廟,悉不如禮。魏、晉始復七廟之制,江左相承不改,然七廟之中,猶虛太祖之室。隋文但立高、曾、祖、禰四廟而已。唐因隋制,立四親廟,梁氏而下,不易其法,[16]稽古之道,斯爲折衷。伏請追尊高、曾四代號諡,崇建廟室。」制可。
國朝宗廟之制,歲以四孟月及季冬,凡五享,朔望薦食、薦新。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其七祀:春祀司命及戶,夏祀竈,季夏別祭中霤,秋祀門及厲,冬祀行,惟臘享、禘祫徧七祀。如親行告謝及新主祔謁,即權罷時享。告日用牢饌,備祀官。
鎮州言契丹與北漢兵皆遁去。
北漢戶部侍郎、平章事滎陽趙華罷爲左僕射。〈華,初見廣順元年。〉
唐主景遣使誅鍾謨於饒州,詰之曰:「卿與孫晟同使北,晟死而卿還,何也?」謨頓首伏罪,縊殺之,亦誅張巒於宣州。〈謨流饒州,巒貶宣州副使,去年十月事。〉
二月乙亥,尊帝母南陽郡夫人杜氏爲皇太后。后,安喜人也。
司徒、兼門下侍郎、平章事范質加侍中,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王溥加司空,樞密使、中書侍郎、兼刑部尚書、平章事魏仁浦〈仁浦,初見天福十二年,衞州人。〉加右僕射,樞密使太原吳廷祚[17]加同中書門下二品。先是質、溥參知樞密院事,於是皆罷。〈吳廷祚,初以宣徽南院使見顯德六年,不著邑里。按《宋史》作范質兼侍中,王溥守司空,魏仁浦爲尚書右僕射。考宋制,「兼」與「爲」乃實授之詞,「守」則資格未及而暫加之詞,今概作「加」字,疑有誤。〉
己卯,以天下兵馬都元帥吳越國王錢俶爲天下兵馬大元帥。
丙戌,長春節,賜羣臣衣各一襲。宰相率百官上壽,賜宴相國寺。
先是,中書舍人安次扈蒙權知貢舉,庚寅,奏進士合格者楊礪等十九人姓名。
辛卯,大宴於廣德殿。凡誕節後擇日大宴自此始。
前鄉貢《三傳》孫蘭治《左氏春秋》,[18]聚徒教授,其門人有被黜退者,蘭乘醉突入貢部,譁不已,下吏案之,壬辰,蘭決杖配商州。
就賜前司徒竇貞固、〈貞固,泉人,初見天福元年。〉前司空李穀、〈穀,汝陰人,初見天成元年。〉太子太師侯益、〈益,平遙人,初見天成元年。〉扈彥珂〈彥珂,雁門人,初見乾祐元年,不著邑里。〉等器幣于西京。
宋州以歸德軍旌節來上,詔置于潛龍宅。
三月乙巳,改天下州縣名犯廟諱及御名者。
丙辰,唐主景遣使來賀登極。
南漢宦者陳延壽言于南漢主曰:「陛下所以得立,由先帝盡殺羣弟故也。」南漢主以爲然,丁巳,殺其弟桂王旋興。〈此據司馬光《朔記》。〉
吳越王錢俶遣使來賀登極。唐主景復遣使來賀長春節。
宿州火,燔民廬舍萬餘區,遣中使安撫之。
壬戌,追尊祖考爲皇帝,妣爲皇后。高祖幽都縣令朓諡曰文獻,廟號僖祖,陵曰欽陵;祖妣崔氏諡曰文懿。曾祖兼御史中丞珽諡曰惠元,廟號順祖,陵曰康陵;祖妣桑氏諡曰惠明。皇祖涿州刺史敬諡曰簡恭,廟號翼祖,陵曰定陵;祖妣劉氏諡曰簡穆。皇考周龍捷左廂都指揮使、岳州防禦使弘殷諡曰昭武,廟號宣祖,陵曰安陵。陵名號諡皆翰林學士、禮部侍郎、兼判太常寺事漁陽竇儼所撰定。儼,儀弟也。〈儼,初見顯德四年;儀,初見開運元年。〉
有司言國家受周禪,周木德,木生火,當以火德王,色尚赤,臘用戌,從之。
癸亥,命武勝節度使洛陽宋延渥〈延渥,初見乾祐三年。〉領舟師巡撫江徼,舒州團練使元城司超〈超,初見顯德二年。〉副之,仍遺書唐主諭意。
己巳,以皇弟光美爲嘉州防禦使。[19]
先是,北漢誘代北諸部侵掠河西,詔諸鎮會兵以禦之。是月,定難節度使、守太尉、兼中書令李彝興,言遣部將李彝玉進援麟州,北漢引衆去。彝興即彝殷也,避宣祖諱改焉。〈彝興,初見清泰二年,此據《會要》及彝興本傳,事當在此月。〉
兼判太常寺竇儼上言:「三王之興,禮樂不相沿襲。洪惟聖宋,肇建皇極,一代之樂,宜乎立名。禋享宴會樂章,固當易以新詞,式遵舊典。」即詔儼專其事。儼請改周樂文舞《崇德之舞》爲《文德之舞》,武舞《象成之舞》爲《武功之舞》,改樂章十二順爲十二安,蓋取「治世之音安以樂」之義,祭天爲《高安》,祭地爲《靜安》,宗廟爲《理安》,天地、宗廟登歌爲《嘉安》,[20]皇帝臨軒爲《隆安》,王公出入爲《正安》,皇帝食飲爲《和安》,皇帝受朝、皇后入宮爲《順安》,皇太子軒懸出入爲《良安》,正月朝會爲《永安》,郊廟俎入爲《豐安》,酌獻、飲福、受胙爲《僖安》,[21]祭文宣王、武成王同用《永安》,藉田、先農用《靜安》。夏四月癸酉,詔儼所定付有司行之。儼復請僖祖室奏《大善之舞》,順祖奏《大寧》,[22]翼祖奏《大順》,宣祖奏《大慶》,並從之。
鐵騎左廂都指揮使王彥昇夜抵宰相王溥私第,溥驚悸而出。既坐,乃曰:「此夕巡警困甚,聊就公一醉耳。」然彥昇意在求貨,溥佯不悟,置酒數行而罷。翌日,溥密奏其事,上益惡之,丁丑,出彥昇爲唐州團練使。唐本刺史州,于是始改焉。
契丹入侵棣州,刺史河南何繼筠追破其衆於固安,獲馬四百匹。〈此從《本紀》。按繼筠本傳則在禁盜馬之後,二年十月始禁盜馬,必繼筠傳誤也。繼筠,福進子,初見顯德二年二月。福進,初見天成元年,太原人也。今繼筠傳乃云河南人,不知何故。〉
昭義節度使、兼中書令太原李筠,〈筠,初見天福十二年七月。〉在鎮逾八年,恃勇專恣,招集亡命,陰爲跋扈之計。周世宗每優容之。及上遣使諭以受禪,筠即欲拒命,左右爲陳歷數,乃僶俛下拜。既延使者升階,置酒張樂,遽索周祖畫像置廳壁,涕泣不已。賓佐惶駭,告使者曰:「令公被酒,失其常性,幸毋怪也。」北漢主知筠有異志,潛以蠟書誘筠,筠雖具奏,而反謀已決,筠長子守節涕泣切諫,筠不聽。
上手詔慰撫,因除守節爲皇城使。筠遂遣守節入朝,且伺朝廷動靜,上迎謂曰:「太子,汝何故來?」守節矍然,以頭擊地曰:「陛下何言!此必有讒人間臣父也。」上曰:「吾亦聞汝數諫,老賊不汝聽,不復顧藉,故遣汝來,欲吾殺汝耳。盍歸語而父,我未爲天子時,任汝自爲之,我既爲天子,汝獨不能小讓我耶?」守節馳歸,具以告筠,筠謀反愈急。癸未,執監軍亳州防禦使周光遜、閑廐使李廷玉,遣其教練使劉繼沖及判官孫孚〈筠誅,孚以效順故,授屯田郎中,不知何許人。〉送於北漢,納欵求援。光遜,德威之子;〈德威,初見光化元年。〉廷玉,嗣昭之孫,〈嗣昭,初見乾寧四年。〉皆有舊第在晉陽,北漢主俱釋之,厚賜遣還第。筠又遣兵襲澤州,殺刺史張福,據其城。
從事閭邱仲卿說筠曰:「公孤軍舉事,其勢甚危,雖倚河東之援,恐亦不得其力。大梁兵甲精銳,難與爭鋒。不如西下太行,直抵懷、孟,塞虎牢,據洛邑,東向而爭天下,計之上也。」筠曰:「吾周朝宿將,與世宗義同昆弟,禁衞皆吾舊人,必將倒戈來歸。況吾有儋珪槍、撥汗馬,[23]何憂天下哉!」儋珪,筠愛將,善用槍。撥汗,筠所畜駿馬也。
乙酉,幸玉津園,遣使分詣京城門,賜饑民粥。
丙戌,命中使浚蔡河,設斗門以節水,[24]自都城距通許鎮。
以客省使萬年張保績爲衞尉卿、判客省閤門事。保績在閤門前後四十年,宣贊詞令,聽者皆聳,儕輩推其能,累使藩方,不辱君命,歷事六朝,未嘗有過,故特寵之。〈保績,初見顯德四年。特寵之,此據《會要》,且云事在建隆中。本傳云國初遷衞尉卿,不得其月日。又云從征李筠,以足疾留河內,因得長告,三年十一月卒。按此,則其遷衞尉卿必在征李筠之前矣,今附見。〉
昭義反書至,樞密吳廷祚言於上曰:「潞州巖險,賊若固守,未可以歲月破。然李筠素驕易,無謀,宜速引兵擊之,彼必恃勇出鬬,但離巢穴,即成擒矣。」上納其言。戊子,遣侍衞副都指揮使石守信、殿前副都點檢高懷德帥前軍進討。上敕守信等曰:「勿縱筠下太行,急引兵扼其隘,破之必矣。」〈石守信等出軍,《正史》在戊子,《實錄》在癸巳。戊子,四月十九日;癸巳,二十四日,今從其近者。〉
是日,大宴廣德殿。
丙申,命戶部侍郎壽陽高防、兵部侍郎陽曲邊光範並充前軍轉運使。〈防,初見天福十二年。〉
上召三司使清河張美調兵食,美言懷州刺史馬令琮度李筠必反,日夜儲偫以待王師。上亟令授令琮團練使。宰相范質曰:「大軍北伐,方藉令琮供億,不可移他郡。」戊戌,升懷州爲團練,以令琮充使焉。[25]令琮,大名人也。〈張美,初見顯德二年。〉
五月己亥朔,日有食之。上降服出次,百官各守其司。
庚子,命宣徽南院使高唐昝居潤〈居潤,初見顯德二年。〉赴澶州巡檢,殿前都點檢鎮寧節度使慕容延釗、彰德軍留後太原王全斌〈全斌,初見天成元年。〉率兵由東路與石守信、高懷德會。
辛丑,以洺州團練使博野郭進爲本州防禦使兼西山巡檢,備北漢也。
北漢主遣內園使李弼〈弼,未見。〉以詔書、金帛、善馬賜李筠,筠復遣劉繼沖詣晉陽,請北漢主舉軍南下,己爲前導。北漢主將謀於契丹,繼沖道筠意,請無用契丹兵。北漢主從之,即日大閱,傾國自將出團柏谷,羣臣餞之汾水。左僕射趙華曰:「李筠舉事輕易,事必無成,陛下掃境內而赴之,臣未見其可也。」北漢主瞋目謂華曰:「朕志已決,卿安能知其必無成耶!卿有長策,顧當何如?」華未及對,北漢主拂衣上馬。行至太平驛,筠身率官屬耆老迎謁,北漢主命筠贊拜不名,坐於宰相博興衞融之上,〈融,初見廣順元年。〉封西平王,〈《正史》作西平王,劉恕《十國紀年》亦作西平王,路振《九國志》及《五代史》作隴西郡王,今不取。〉賜馬三百匹及服玩珍異甚衆。筠所獻亦略與所賜等,及文武大臣皆有賂。
筠見北漢主儀衞寡弱,不似王者,內甚悔之。北漢主數召筠計事,筠自言受周氏恩,不忍負之。而北漢主與周,世仇也,聞筠言,亦不悅。筠將還,別賜馬及鎧甲具裝,遣宣徽使萊人盧贊監其軍,筠心益不平。筠有馬三千匹,日夕校閱,欲直趣大梁。贊嘗見筠計事,筠不應,顧左右曰:「大梁兵皆我昔時部曲也,見我則降耳。」贊怒,拂衣而起。北漢主聞贊與筠有隙,遣衞融詣軍中和解之。筠留其長子守節守上黨,自率衆三萬南出。
癸卯,石守信等言破筠衆於長平,[26]斬首三千餘級,又攻拔其大會寨。
是日端午,賜百官衣各一襲。
甲辰,詔削奪李筠官爵。
上以畿甸委輸京師,吏多旁緣爲姦,民或咨怨。乙巳,命殿中侍御史王伸、〈伸,未見。〉監察御史王祜、[27]戶部郎中沈義倫等八人,分領在京諸倉。祜,莘人也。
丙午,幸宰相魏仁浦第視疾。
先是,改作周六廟於西京。己酉,廟成,遣光祿卿郭玘奉神主遷焉。
乙卯,宴近臣於廣政殿,以忠正節度使、兼侍中楊承信來朝故也。自是,節度使來朝,即宴如例。〈承信,初見天福三年。〉
丁巳,詔親征。以樞密使吳廷祚爲東京留守,端明殿學士、知開封府呂餘慶副之,皇弟殿前都虞侯光義爲大內都點檢。侍衞馬步軍都指揮使韓令坤率兵屯河陽。
己未,帝發大梁。
壬戌,次滎陽。召西京留守河內向拱與語,〈拱,初見廣順二年,嘗改名訓。〉拱勸上急濟河,踰太行,乘賊未集而擊之,稽留浹旬,則其鋒益熾矣。樞密直學士趙普亦言:「賊意國家新造,未能出征。若倍道兼行,掩其不備,可一戰而克。」上納其言。
甲子,次河陽。丙寅,次懷州。
丁卯,前軍都部署石守信、副都部署高懷德破賊軍三萬餘衆於澤州南,獲北漢河陽節度使范守圖,〈守圖,未見。〉殺盧贊。筠遁入澤州,嬰城自固。
是月,永安節度使折德扆破北漢沙谷寨,斬首五百級。德扆,從阮之子也。〈《實錄》在六月甲午,據奏到之日也。德扆,初見乾祐三年。從阮,初見開運元年。〉
六月己巳朔,上至澤州,督諸軍攻城。
初,吐渾府都留後、汾州團練使王全德,帥所部從李筠戰澤州南。既敗,走入潞州,與筠子守節爲拒守計。〈全德,未見。〉及上圍澤州,全德大懼,與親友數十人犯關來奔,[28]龍捷指揮使王廷魯〈廷魯,未見。〉亦自潞州相繼出降,賊勢轉蹙矣。澤州城逾旬未下。上召控鶴左廂都指揮使薊人馬全乂,〈全乂,初見廣順三年,不著邑里。〉賜食御坐,問以計策。全乂請并力急攻,且曰:「緩之,恐復生變。」上即命諸軍奮擊。全乂率敢死士先登,飛矢貫臂,流血被體,全乂拔鏃進戰,士氣益奮,上親率衞兵繼之。辛巳,克其城,李筠赴火死。獲北漢宰相衞融。命掩尸骼,禁剽掠,放澤州民今年田租。
乙酉,進攻潞州。
丁亥,筠子守節以城降,上赦其罪。升單州爲團練,[29]〈按《續資治通鑑》作「以爲單州團練使。」〉用守節爲使。
是日,車駕入潞州,宴從官於行宮。
辛卯,德音:「降死罪囚,流以下原之。潞州近城三十里內勿收今年田租。諸路州府寺院,經顯德二年停廢者勿復置,當廢未毀者存之。」
澤州之未破也,筠愛妾劉氏謂筠曰:「軍州馬尚有幾何?」筠曰:「汝何問爲?」劉氏曰:「今孤城危迫,旦暮且破,若得馬數百匹,尚可以犯圍走保上黨。上黨樓堞堅固,且近河東,易於求援,與其守死,[30]不猶愈乎?」筠然之。料見馬且千匹,將出,左右或阻之曰:「今在帳前之人,皆云與大王同心,一旦出城,劫大王降敵,其可悔乎!」筠猶豫未決。明日,城陷,筠走赴火。劉氏將從之,筠以其有娠,麾之使去。守節無子,購得之,生子,卒爲筠後。
北漢主聞筠敗,自太平驛遁還晉陽,謂趙華曰:「李筠無狀,卒如卿言。吾幸全師以歸,但恨失衞融、盧贊耳。」由是重文學之士。久之,華請老,使食其祿終身。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尚書趙弘爲中書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弘,薊人也。
癸巳,安國節度使元城李繼勳來朝,乙未,命爲昭義節度使。〈繼勳,初見顯德三年,不著邑里。〉
丁酉,上發潞州。
秋七月戊申,至京師。
初,衞融之被執也,上詰融曰:「汝教劉鈞舉兵助李筠反,何也?」融從容對曰:「犬各吠非其主,臣四十口衣食劉氏,誠不忍負之。陛下宜速殺臣,臣必不爲陛下用,縱不殺,終當間道走河東耳。」上怒,命左右以鐵撾擊其首,流血被面。融呼曰:「臣得死所矣!」上顧左右曰:「此忠臣也,釋之。」命以良藥傅其瘡,因使融致書北漢主,求周光遜等,約亦歸融太原,北漢主不報。辛亥,以融爲太府卿。
壬子,幸宰相范質第視疾,賜黃金器二百兩,白金器千兩,絹二千匹,尋復賜錢百萬。〈賜錢乃八月甲戌事,今并書。〉
前司空、趙國公李穀,初歸洛陽,李筠以穀周朝名相,遺錢五十萬,他物稱是,穀受之。及筠叛,穀憂恚發病,乙卯,卒。上爲廢朝二日,贈侍中。
戊午,宴韓令坤等於禮賢講武殿,賜襲衣、器幣、鞍勒馬有差,賞平澤、潞之功也。
初,成德節度使金城郭崇〈崇,初見天福二年。〉聞上受禪,時或涕泣。監軍陳思誨密奏其狀,且言常山近契丹,崇懷怨望,宜早爲之所。上曰:「我素知崇篤於恩義,此蓋感激所發耳。」然亦遣使偵之。崇聞有使至,憂懣失據,謂左右曰:「苟使命不測,將奈何?」左右莫對,觀察判官辛仲甫[31]曰:「公首效誠節,且軍民處置,率循常度,朝廷雖欲加罪,何以爲辭?使者若至,但率官吏郊迎,盡禮致恭。淹留伺察,當自辨明矣。」崇如其言,日與僚佐飲博,使者審崇無他,即歸奏之。上喜曰:「我固知崇不反也。」已而,崇請入朝。是日,命宣徽南院使昝居潤權知鎮州。仲甫,汾州人。崇前在澶淵,仲甫爲掌書記。廂虞侯劫部民二人殺之,其家訴言陰識賊魁。而廂虞侯者,崇親吏也,吏不敢詰。仲甫力請捕之,案治有狀,吏猶稽緩,欲變其獄。仲甫抗白崇曰:「民被寇害,又使自誣,重傷甚矣,焉用僚佐!請易其獄吏,以雪寃憤。」[32]崇大感悟,即遣司法掾李濯移鞫之,正其罪,置於法。〈李濯,未見。陳思讓,汾州人,初見天福六年,思誨即其弟也。《郭崇》、《辛仲甫傳》載中使伺察事稍不同,今參校修潤,使不相牴牾。〉
澶州蝗,遣使督官吏分捕。
乙丑,唐主景遣使賀平澤、潞。丁卯,[33]又遣其禮部郎中龔謹儀來貢乘輿服御物。[34]謹儀,邵武人也。
河陽節度使真定趙晁以疾歸京師,是月,卒。上甚悼焉,初贈太子太師,再贈侍中。晁歷方鎮,好聚斂,無他勳勞,但以周初與宣祖同掌禁軍,有宗盟之分,故蒙優禮,再加贈典,非常例也。
八月戊辰朔,御崇元殿,設仗衞,羣臣入閤,置待制、候對官,[35]賜廊下食。
庚午,宴近臣於廣德殿,江南、吳越朝貢使皆預。自是江南、吳越使來朝,即宴如例。
壬申,復升貝州爲永清軍。[36]
是日,幸玉津園。
甲戌,命近臣分詣京城諸祠廟禱雨。
保義節度使河東袁彥,性凶率,政出羣小,陝人患之。及聞禪代,日夜繕甲治兵。上慮其爲變,命潘美往監其軍,遂圖之。美單騎入城,諭令朝覲,彥即治裝上道。上喜,謂左右曰:「潘美不殺袁彥,成我志矣。」丙子,徙彥爲彰信節度使。[37]
忠正節度使、兼侍中楊承信爲護國節度使。承信至河中,或言其謀反,上遣作坊副使魏丕賜承信生辰禮物,因察之,還,言承信無反狀。承信因是獲沒於鎮。丕,相州人也。
忠武節度使、兼侍中陽曲張永德〈永德,初見乾祐三年。〉徙武勝節度使。初,顯德末,有方士私謂永德言上受命之符者,永德在軍中潛意推奉。將聘孝明皇后,永德出緡錢金帛數千,以助納采,上甚德之。於是,自許來朝,命改鎮鄧,恩寵優渥,舊臣無與比者。其後復入覲,召對後苑,道舊故爲樂,飲以巨觥。永德妻,周太祖女晉國公主也,但呼駙馬而不名。嘗問所寶通天犀帶安在,永德曰:「往以征淮,過用官錢二十萬貫,已償之矣。」上曰:「尚欠幾何?」曰:「五萬貫。」即日,詔除其籍,仍別賜二十萬。從遊玉津園,命衞士代執其轡。時上將有事於北漢,因密訪策略,永德曰:「太原兵少而悍,加以契丹爲援,未可倉卒取也。臣愚以爲每歲多設遊兵,擾其田事,仍發間使諜契丹,先絕其援,然後可圖。」上曰:「善。」〈據司馬光《百官表》,永德以八月自許州徙鄧州,而《實錄》、《本紀》闕略,今追附於此。《龍川別志》云太宗娶符后,太祖使永德助聘財。今從《國史》。〉
壬午,以皇弟殿前都虞侯、睦州防禦使光義領泰寧軍節度使。
甲申,立琅琊郡夫人王氏爲皇后,皇妹爲燕國長公主。后,華池人,彰德節度使饒之女也。〈饒,初見天福十二年八月。〉
丙戌,詔有司案前代舊式作新權衡以頒天下,禁私造者。〈十九日,《本紀》即云頒新量衡于天下。按此但新造,未頒也。今從本志。〉
右司郎中李秉〈秉,未見。〉責授左贊善大夫。秉前判吏部官告院,吏盜用官錢數十萬,[38]秉不知覺,故有是命。
初,上征澤、潞,留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趙普居京師,普因皇弟光義請行,上笑曰:「普豈勝甲冑乎!」許之。及第功推賞,上曰:「普宜在優等。」戊子,以普爲兵部侍郎、充樞密副使。
大宴廣政殿。自是,大宴皆就此殿。上以長春節在二月,故每歲止設秋宴。
荊南節度使、守太傅、兼中書令南平貞懿王高保融寢疾,以其子繼元幼弱,未堪承嗣,命其弟行軍司馬保勖總判內外軍馬事。甲午,〈此據曾顏《渤海行年紀》。〉保融卒。保融性迂緩,御軍治民皆無法,高氏始衰。保勖眉目疎秀,羸瘠而口吃,文獻王甚愛之,雖盛怒,見保勖,怒必解,荊南人謂之「萬事休郎君」。
乙未,唐主景又遣使來賀帝還京。
是月,燕國長公主出降殿前副都點檢、忠武節度使、駙馬都尉高懷德。
涇州馬步軍教練使李玉者,本燕人,性凶狡,與彰義節度使白重贇有隙。一日,與部下閻承恕謀害重贇,先遣人潛市馬纓一,即僞造制書,云重贇謀逆,令夷其族。乃持僞制并馬纓以告都校陳延正曰:「使者致此去矣。」延正得之,亟白重贇,重贇具以聞。上大驚,視其制書,率皆詐謬,遽命六宅使陳思誨馳驛赴涇州擒玉與承恕,鞫問具伏,咸棄市。擢延正爲刺史。仍詔諸道,凡被制書有關機宜者,印文筆迹,並須詳審考驗。重贇,憲州人也。〈重贇,初見顯德元年。重贇本傳載李玉事,後云重贇俄徙兖州。據《百官表》,重贇此月改領泰寧節度,因附見月末。然《新》《舊錄》、《本紀》皆不書重贇徙兖州。而八月壬午,太宗實領泰寧節度,與《百官表》异,不知《百官表》何據也,當考。陳延正,未見。〉
九月辛丑,宴近臣於萬春殿,後九日,又宴於廣德殿,皆曲宴也。凡曲宴無常,惟上所命。
壬寅,李繼勳言帥師入北漢界,燒平遙縣,擄掠甚衆。
癸卯,三佛齊王悉利大霞里壇遣使來貢方物。
丙午,御崇元殿,備禮册四親廟。
丁未,宰相率百官進名奉慰。
己酉,幸宜春苑。
淮南節度使、兼中書令滄人李重進,〈重進,初見廣順二年七月。〉周太祖之甥也,始與上俱事世宗,分掌內外兵權,而重進以上英武出己右,心常憚焉。恭帝嗣位,重進出鎮揚州,領宿衞如故。及上受禪,命韓令坤代重進爲馬步軍都指揮使。重進請入朝,上意未欲與重進相見,謂翰林學士饒陽李昉〈昉,初見乾祐元年十一月。〉曰:「善爲我辭以拒之。」昉草詔云:「君爲元首,臣作股肱,雖在遠方,還同一體。保君臣之分,方契永圖,修朝覲之儀,何須此日?」重進得詔,愈不自安,乃招集亡命,增陴浚隍,陰爲叛背之計。李筠舉兵澤、潞,重進遣其親吏翟守珣〈守珣,未見。〉間行與筠相結。守珣素識上,往還京師,潛詣樞密承旨李處耘求見,上召問曰:「我欲賜重進鐵券,彼信我乎?」守珣曰:「重進終無歸順之志矣。」上厚賜守珣,許以爵位,且使說重進稍緩其謀,無令二凶並作,分我兵勢。守珣歸,勸重進養威持重,未可輕發,重進信之。上已平澤、潞,則將經略淮南,戊申,徙重進爲平盧節度使,度重進必增疑懼,庚戌,又遣六宅使陳思誨齎鐵券往賜,以慰安之。〈陳思誨持鐵券往賜,《舊錄》在庚戌,《新錄》在壬子,今從《舊錄》。〉
是日,貶中書舍人懷戎趙逢[39]〈案趙行逢原本脫「行」字,今據《宋史》補。〉爲房州司戶參軍。上之親征澤、潞也,山程狹隘多石,上自取數石於馬上抱之,羣臣六軍皆爭負石開道。行逢憚涉險,僞傷足,留懷州不行。及師還,將大有除拜,其命甚密。行逢當入直,又稱疾,請於私第草制,上怒,下御史府劾其罪而黜之。
陳思誨至淮南,李重進[40]即欲治裝,隨思誨入朝,左右沮之,重進猶豫不決。又自以前朝近親,恐不得全,乃拘留思誨,益治反具。遣使求援於唐,唐主不敢納。揚州都監、右屯衞將軍安友規〈友規,以永興節度副使[41]見乾祐元年三月。〉知重進必反,踰城來奔。重進疑諸將皆不附己,乃囚軍校數十人,軍校呼曰:「吾輩爲周室屯戍,公苟奉周室,何不使吾輩效命?」重進不聽,悉殺之。己未,重進反書聞,上命馬步軍副都指揮使、歸德節度使石守信爲揚州行營都部署、兼知揚州行府事,殿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王審琦爲副,宣徽北院使李處耘爲都監,保信節度使宋延渥爲都排陣使,帥禁兵討之。
寧國軍節度使吳延福,吳越王俶之舅也。或告延福有異圖,庚申,俶遣內牙指揮使薛溫以兵圍其第,收延福兄弟五人。睦州刺史延遇,恐懼自殺。衆欲殺延福兄弟,俶流涕曰:「先夫人之同氣也,吾安忍置法!」皆除名,徙諸州,卒全母氏之族。〈延福,見廣順二年,[42]不著邑里。〉
癸亥,詔削奪李重進官爵。
先是,邊將獲北漢民數百人,甲子,命悉放還。
詔文武常參官請病告過三日,以名聞,[43]當遣太醫診視之。
是月,吳越始榷酒酤。
冬十月丁卯朔,賜百官諸軍校冬服,諸州長史、屯戍將士,遣使就賜之。
李筠之叛也,遣使邀建雄節度使真定楊庭璋,〈庭璋,初見顯德五年二月。〉庭璋執其使以聞,仍獻攻取之策。庭璋姊,故周祖妃,上疑有異志,命鄭州防禦使信都荊罕儒〈罕儒,冀州人,初見顯德六年十二月。〉爲晉州兵馬鈐轄,使伺察之。罕儒每入府中,從者悉持刀劒,庭璋開懷接納,殊不設備,罕儒亦不敢發。會有詔召庭璋赴闕,庭璋即日單車就道。己巳,徙庭璋爲靜難節度使。
庚午,安友規至自揚州,上以爲滁州刺史,令監護前軍進討。
壬申,河決棣州厭次縣,又決滑州靈河縣。
有司請據諸道所具版籍之數,升降天下縣望,以四千戶以上爲望,三千戶以上爲緊,二千戶以上爲上,千戶以上爲中,不滿千戶爲中下,仍請三年一責戶口之籍,別定升降。從之。凡望縣五十,戶二十八萬一千六百七十;緊縣六十七,戶二十二萬八千六百九十三;上縣八十九,戶二十一萬八千二百八十;中縣一百一十五,戶一十七萬九千三十;中下縣一百一十,戶五萬九千七百七十。總九十六萬七千三百五十三戶,〈按總數不符,應作九十六萬七千四百四十三戶。〉此國初版籍之數也。
升鎮州娘子關爲承天軍。
乙酉,晉州言兵馬鈐轄、鄭州防禦使荊罕儒戰沒。罕儒恃勇輕敵,常懸軍深入北漢境,北漢人多閉壁不出,前後擄獲甚衆,於是領千餘騎抵汾州城下,焚其草市而還。夕次京土原,北漢主遣大將郝貴超〈貴超,未見。〉領萬衆來襲,黎明,及之,罕儒遣都監、氊毯副使閻彥進〈彥進,未見。〉分兵以禦貴超。罕儒錦袍衷甲,據胡牀饗士,方割羊臂臑以食,聞彥進小卻,即上馬,麾兵徑犯其鋒。北漢人攢戈舂之,罕儒墜馬,爲北漢人所獲,罕儒猶格鬬,手殺十餘人,乃遇害。北漢主欲生致罕儒,及聞其死,[44]求殺罕儒者戮之。上痛悼不已,擢其子守勳爲西京武德副使;因索京土原之將校不用命者,黜慈州團練使平陸王繼勳〈繼勳,初見乾祐元年。〉爲率府率,閻彥進爲殿直,斬其部下龍捷指揮使石進德等二十九人。〈乙酉,十六日也。《新錄》據奏到始書,今從之。不知罕儒戰沒果何日也。〉
先是,兩京軍巡及諸州馬步判官,皆以補將吏,於是詔吏部流內銓注擬選人。
上問樞密副使趙普以揚州事宜,普曰:「李重進守薛公之下策,昧武侯之遠圖,憑恃長淮,繕修孤壘。無諸葛誕之恩信,士卒離心。有袁本初之强梁,計謀不用。外絕救援,內乏資糧,急攻亦取,緩攻亦取。兵法尚速,不如速取之。」上納其言。丁亥,下詔親征,以皇弟光義爲大內都部署,吳廷祚權東京留守,呂餘慶副之。
庚寅,上發京師,百司六軍並乘舟東下。
癸巳,次宋州。城中軍有戍揚州者,父母妻子頗懷疑懼,分命中使就撫之。
十一月戊戌,次宿州。
甲辰,次泗州,舍舟登陸,命諸將鼓行而前。
丁未,至大義驛,石守信遣使馳奏揚州即破,請上亟臨視。是夕,次其城下,登時攻拔之。李重進盡室赴火死,[45]陳思誨亦爲其黨所害。上購得翟守珣,補殿直,俄遷供奉官。重進性鄙吝,未嘗有觴酒豆肉及其士卒,下多怨者。兄深州刺史重興,初聞其叛,即自殺。弟解州刺史重贇,子尚食使延福,並戮於市。
己酉,賑給揚州城中民米,人一斛,[46]十歲以下給其半。爲重進脅以隸軍者,賜衣履縱之。
庚戌,詔重進家屬、部曲並釋罪,逃亡者聽自首,尸骼暴露者收瘞之,役夫死城下者,人賜絹三匹,[47]復其家三年。
乙卯,唐主景遣左僕射江都嚴續來犒師。〈續,可求子,初見開運三年。〉
庚申,復遣其子蔣國公從鎰、戶部尚書新安馮延魯〈延魯,延己弟,初見天福二年。〉來買宴,上厲色謂延魯曰:「汝國主何故與我叛臣交通?」延魯曰:「陛下徒知其交通,不知預其反謀也。」上詰其故,延魯曰:「重進使者館於臣家,國主令臣語之曰:『男子不得志,固有反者,但時有可、不可。陛下初立,人心未安,交兵上黨,當是時不反,今人心已定,方隅無事,乃欲以殘破揚州,數千弊卒,抗萬乘之師,借使韓、白復生,必無成理,雖有兵食,不敢相資。』重進卒以失援而敗。」上曰:「雖然,諸將皆勸吾乘勝濟江,何如?」延魯曰:「陛下神武,御六師以臨小國,蕞爾江南,安敢抗天威?然國主有侍衞數萬,皆先主親兵,誓同生死,陛下能棄數萬之衆與之血戰,則可矣。且大江風濤,苟進未克城,退乏糧道,亦大國之憂也。」上笑曰:「聊戲卿耳,豈聽卿遊說耶?」〈龍衮《江南野錄》載馮延魯對上語,乃真以爲如此拒重進,不知蓋飾詞耳。今從《十國紀年》。〉
上使諸軍習戰艦於迎鑾,唐主懼甚。其小臣杜著、頗有辭辯,僞作商人,由建安渡來歸;而彭澤令薛良,坐事責池州文學,亦挺身來奔,且獻平南策。唐主聞之,益懼。上命斬著於下蜀[48]市,良配隸廬州牙校,唐主乃少安,終以國境蹙弱,遂決遷都之計。
乙丑,命宣徽北院使李處耘權知揚州。時揚州兵火之餘,闔境凋弊。處耘勤於撫綏,輕徭薄賦,召屬縣父老訪民間疾苦悉去之。揚州遂安。
十二月己巳,上發揚州。丁亥,至京師。
壬辰,占城國王釋利因塔蠻遣使來貢方物。
是月,唐清源節度使留從效遣使奉表稱藩,上亦遣使厚賜以撫之。〈從效,桃林人,初見開運元年十月。上遣使賜從效,乃二年正月事,今移入此。〉
是歲,北漢主以抱腹山人郭無爲爲諫議大夫,參議中書事。無爲,安樂人。方顙烏喙,好學多聞,善談辯。嘗衣褐爲道士,居武當山。周太祖討李守貞河中,無爲詣軍門上謁,詢以當世之務,甚奇之。或謂周祖曰:「公爲漢大臣,握重兵居外,而延縱橫之士,非所以防微慮遠之道也。」無爲去,隱抱腹山。樞密使段恆〈恆,初見顯德四年,無邑里。〉識之,薦其才,北漢主召與語,大悅,因授以政,復命恆及侍衞親軍使太原蔚進〈進,初見天福十二年。〉皆同平章事。
上既即位,欲陰察羣情向背,頗爲微行。或諫曰:「陛下新得天下,人心未安,今數輕出,萬一有不虞之變,其可悔乎!」上笑曰:「帝王之興,自有天命,求之亦不可得,[49]拒之亦不能止。周世宗見諸將方面大耳者皆殺之,然我亦終日侍側,[50]不能害我。若應爲天下主,誰能圖之?不應爲天下主,雖閉戶深居何益?」既而微行愈數,曰:「有天命者,任自爲之,我不汝禁也。」由是中外懾服。
親軍校有獻手撾者,上曰:「此何以異於常撾而獻之?」軍校密言曰:「陛下試引撾首視之。撾首,即劒柄也,有刃韜於柄中,居常可以杖,緩急以備不虞。」上笑,投之於地,曰:「使我親用此物,事將奈何?且當是時,此物果足恃乎?」
一日罷朝,[51]坐便殿,不樂者久之。左右請其故,上曰:「爾謂天子爲容易耶?屬乘快指揮一事而誤,故不樂耳。」〈《三聖實錄》載內侍行首王繼恩請其故。按繼恩開寶中始賜姓名,累遷內侍行首,國初未也。今于此年附見此事,故止稱「左右」,而削其姓名,《本紀》亦不著其姓名。〉
嘗彈雀於後苑,或稱有急事請見,上亟見之,其所奏乃常事耳。上怒詰之,對曰:「臣以爲尚亟於彈雀。」上愈怒,舉斧柄撞其口,墮兩齒。其人徐俯拾齒置懷中,上駡曰:「汝懷齒,欲訟我乎?」對曰:「臣不能訟陛下,自當有史官書之也。」上悅,賜金帛慰勞之。〈前數事皆石介《三朝政錄》[52]及《記聞》所載,未必皆在此年也,今並附此。〉
校勘記
[编辑]- ↑ 馬仁瑀 原作「馬仁瑞」,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二七三《馬仁瑀傳》改。
- ↑ 將士環列待旦 「列」原作「立」,據宋本、閣本及楊仲良《通鑑長編紀事本末》(以下簡稱《長編紀事本末》)卷一、陳均《皇朝編年綱目備要》(以下簡稱《編年綱目》)卷一改。
- ↑ 乃整軍自仁和門入 「整」原作「振」,據同上書改。
- ↑ 宗城 原作「宇城」,清人《案》(以下簡稱《案》)引《宋史‧范質傳》作「宗城」。宋本、宋撮要本正作「宗城」,今據改。
- ↑ 太祖詣崇元殿行禪代禮 「崇元殿」原作「崇光殿」,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改。
- ↑ 獨未有周帝禪位制書 「位」原作「代」,據宋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改。
- ↑ 贈韓通中書令 「贈」原作「賜」,據宋本及《編年綱目》卷一、司馬光《涑水紀聞》卷一改。
- ↑ 其子微有智略 「智」原作「志」,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四八四《韓通傳》、《涑水紀聞》卷一改。
- ↑ 遽令掃去之 「遽」原作「遂」,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改。
- ↑ 寧江節度使 「寧江」原作「江寧」,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王稱《東都事略》卷二一《高懷德傳》、本編下文張光翰自「嘉州防禦使爲寧江節度使」改。案「寧江」誤爲「江寧」,略見畢沅《續資治通鑑》(以下簡稱《續通鑑》)卷一《考異》。《案》引《宋史》作「江寧軍」者,當亦所據版本有誤。
- ↑ 侍衞親軍馬軍都指揮使 「親軍」、「馬軍」原互倒,據閣本及王太岳等《四庫全書考證》卷三○乙正。
- ↑ 泰寧節度使 「泰寧」原作「太寧」,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二五○《王審琦傳》改。
- ↑ 各以便宜從事 「各」上原有「令」字,據宋本删。
- ↑ 加延釗殿前都點檢 「加」原作「詔」,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二五一《慕容延釗傳》改。
- ↑ 歸德節度判官 「度」下原有「使」字,據宋本及《東都事略》卷三一《劉熙古傳》、《編年綱目》卷一删。
- ↑ 不易其法 「法」原作「位」,據宋本、宋撮要本及歐陽修等《太常因革禮》卷八九、《宋會要輯稿》(以下簡稱《宋會要》)《禮》一五之二二改。
- ↑ 吳廷祚 原作「吳延祚」。宋本作「吳廷祚」;《續通鑑》卷一《考異》:「今西安府學《千字文石刻》後列廷祚銜名,正作『廷』字,當從之。」今據改。下同。按作「延」、作「廷」,自《新》《舊五代史》、司馬光《資治通鑑》(以下簡稱《通鑑》)而下,諸書所載不同,究由形似致誤,或原於避諱而改,待考。
- ↑ 前鄉貢三傳孫蘭治左氏春秋 「三傳」原作「生傅」,「左氏」原作「左傳」,並據宋本改。
- ↑ 以皇弟光美爲嘉州防禦使 「光美」原作「光義」,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二四四本傳改。
- ↑ 嘉安 原作「樂安」,據宋本、閣本及章如愚《山堂先生羣書考索》(以下簡稱《羣書考索》)《前集》卷五○、馬端臨《文獻通考》(以下簡稱《通考》)卷一三○《樂考》、《宋史》卷一二六《樂志》改。
- ↑ 酌獻飲福受胙爲僖安 按上引《羣書考索》、《通考》及《宋史》均於「酌獻」上有「祭享」二字。
- ↑ 大寧 原作「大學」,據宋本、閣本及同上書改。
- ↑ 撥汗馬 「撥」,原作「潑」,據宋本及《宋史》卷四八四《李筠傳》改。
- ↑ 設斗門以節水 「節」原作「積」,據宋本、閣本及《宋會要‧方域》一六之二二改。
- ↑ 以令琮充使焉 「焉」原作「馬」,據宋本、閣本改。
- ↑ 破筠衆於長平 「長平」原作「長安」,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宋會要‧兵》七之二三、《編年綱目》卷一、李攸《宋朝事實》卷一七改。
- ↑ 王祜 原作「王祐」,閣本作「王祜」。案《宋史》卷二六九本傳,「祜字景叔」。循字覈名,作「祜」爲是。《涑水紀聞》卷七、《宋史》卷二八二《王旦傳》均作「王祜」。今據改。下同。
- ↑ 與親友數十人犯關東奔 「親友」,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均作「親信」。
- ↑ 升單州爲團練 「單州」原作「軍州」,宋本作「單州」。案《宋史》卷八五《地理志》,單州於建隆元年升爲團練;卷四八四《李筠傳》,筠子守節以上黨城降,釋其罪,以爲單州團練使。《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宋會要‧兵》七之一均作「單州」。今據改。《案》語「單州」亦誤作「軍州」,據《四庫全書考證》卷三○改。
- ↑ 與其守死 「守」、「死」原互倒,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乙正。
- ↑ 觀察判官辛仲甫 「判官」原作「推官」,據宋本及《東都事略》卷三六、《宋史》卷二六六本傳改。
- ↑ 以雪寃憤 「寃憤」原作「怨憤」,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二六六《辛仲甫傳》改。
- ↑ 丁卯 原作「乙卯」,據宋本、閣本改。
- ↑ 來貢乘輿服御物 「來」字原脫,據宋本、閣本補。
- ↑ 置待制候對官 「待制」原作「待詔」,宋本、閣本同。按王應麟《玉海》卷一二四、《宋會要‧儀制》一之二一、《編年綱目》卷一、《通考》卷一○七《王禮考》均作「待制」。《玉海》、《通考》並云:「待制、候對,唐制也,每正衙置待制官兩員。」本編此處應作「待制」,今據改。
- ↑ 復升貝州爲永清軍 「貝州」原作「具州」,據宋本、閣本及樂史《太平寰宇記》(以下簡稱《寰宇記》)卷五八貝州條、《宋史》卷八六《地理志》恩州條改。
- ↑ 徙彥爲彰信節度使 「彰信」原作「彰州」,宋本作「彰信」。按《宋史》卷二六一《袁彥傳》:「宋初加檢校太尉,是秋來朝,改鎮曹州。」曹州,在後周爲彰信軍,宋初因之,見《寰宇記》卷一三。《宋史》卷八五《地理志》興仁府條亦謂「彰信軍節度,本曹州」。今據改。
- ↑ 吏盜用官錢數十萬 「數」原作「穀」,據宋本改。
- ↑ 趙逢 原作「趙行逢」;「行」字,《案》云據《宋史》補。按《宋史》卷一《太祖紀》作「趙行逢」,卷二七○本傳則作「趙逢」;而《涑水紀聞》卷一、《編年綱目》卷一、《宋史》全文卷一、李𡌴《皇宋十朝綱要》(以下簡稱《十朝綱要》)卷一均同《宋史》本傳。宋本亦正作「趙逢」。今改回。
- ↑ 李重進 原作「李重贇」,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宋史》卷四八四本傳改。
- ↑ 永興節度副使 「永興」原作「承興」,據宋本、閣本及《舊五代史》卷一○一《漢書‧隱帝紀》、卷一○九《趙思綰傳》改。
- ↑ 見廣順二年 宋本「見」上有「初」字。
- ↑ 以名聞 宋本作「有司以名聞」。
- ↑ 及聞其死 「及」原作「又」,據宋本、閣本及《宋史》卷二七二《荊罕儒傳》改。
- ↑ 赴火死 「赴」原作「焚」,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宋史》卷四八四《李重進傳》改。
- ↑ 人一斛 「一」原作「十」,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改。
- ↑ 人賜絹三匹 「三」原作「二」,據宋本、閣本及《宋大詔令集》卷一八五改。
- ↑ 下蜀 原作「下屬」,據宋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二、《編年綱目》卷一改。
- ↑ 求之亦不可得 「亦」字原脫,據宋本、閣本及《涑水紀聞》卷一補。
- ↑ 然我亦終日侍側 「終日」原作「終身」,據宋本及《涑水紀聞》卷一、《編年綱目》卷一、《宋史全文》卷一改。
- ↑ 一日罷朝 「罷」、「朝」原互倒,據宋本、閣本及《涑水紀聞》卷一乙正。
- ↑ 三朝政錄 閣本作「三朝聖政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