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羣書治要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七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第二十六 羣書治要 卷第二十七
唐 魏徵 等奉敕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日本尾張刊本
卷第二十八

羣書治要卷第二十七

    秘書監鉅鹿男臣魏徵等奉 勅撰

 蜀志   吳志上

  蜀志

劉璋字季玉江夏人也爲益州刺史聞曹公征

荊州遣别駕張松詣曹公曹公時巳定荊州走

先主不復存錄松松勸璋自絕漢晉春秋曰張松見曹公曹公

方自矜伐不存䤸松松歸乃勸璋自絕習鑿齒曰昔齊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國曹操蹔自驕

伐而天下三分皆勤之於數十年之內而弃之於俯仰之頃豈不惜乎是以君子勞謙日昃慮

以下人功高而居之以讓勢尊而守之以卑情近於物故雖貴而人不厭其重德洽羣生故業

廣而天下愈欣其慶夫然故能有其富貴保其功業隆顯當時傳福百世何驕矜之有哉君子

是以知曹操之不能遂兼天下者也

先主姓劉諱備字玄德涿郡人也少語言善下

人喜怒不形於色爲豫州牧叛曹公劉表郊迎

以上賔禮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曹公南征表

會表卒子琮請降先主遂將其衆去與曹公戰

於赤壁大破之益州牧劉璋降先主領益州牧

諸葛亮爲股肱法正爲謀主關羽張飛馬超爲

爪牙許靖麋竺簡雍爲賔友及董和黃權李嚴

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吳壹費觀等又璋之㛰親

也劉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處之顯任盡其

器能有志之士無不競勸魏文帝稱尊號傳聞

漢帝見害先主乃發喪制服卽皇帝位於成都

章武三年病篤託孤於丞相亮殂於永安宮

亮集載先主遣詔勅後主曰朕疾殆不自濟人年五十不稱夭年巳六十有餘何所復恨不復

自傷也更以卿兄弟爲念勉之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唯賢唯德能服於人汝父

薄德勿効之吾終亡之後汝兄弟父事丞相也評曰先主之弘毅寬厚

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及其擧

國託孤於諸葛亮而心神無二誠君臣之至公

古今之盛䡄也

諸葛亮字孔明琅耶人也毎自比於管仲樂毅

時人莫之許也唯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庶元直

與亮友善謂爲信然時先主屯新野徐庶見先

主先主器之謂先主曰諸葛孔明者臥龍也將

軍豈願見之乎先主遂詣亮凡三於是與亮情

好日密關羽張飛等不悅先主解之曰孤之有

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願諸君勿復言羽飛乃止

成都平以亮爲軍帥將軍先主外出亮常鎭守

成都足食足兵先主卽帝位策亮爲丞相錄尚

書事先主病篤召亮屬以後事謂亮曰君才十

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

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

力効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先主又爲詔勅後主

曰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建興十二年亮悉

大衆由斜谷出以流馬運據武功五丈原與司

馬宣王對於渭南分兵屯田耕者雜於渭濵居

民之間而百姓安堵軍無私焉相持百餘日亮

病卒於軍初亮自表後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

薄田十五頃子弟衣食自有餘饒至於臣在外

任無别調度隨身衣食悉仰於官若死之日不

使内有餘帛外有贏財以負陛下及卒如其所

漢晉春秋曰樊建爲給事中晉武帝問諸葛亮之治國建對曰聞惡必改而不矜過賞罰

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補豈有今日之勞乎建稽首曰臣竊聞天下之論

皆謂鄧艾見枉陛下知而不理此豈馮唐所謂雖得頗牧而不能用者乎帝笑曰吾乃欲明之

卿言起我意於是發詔理艾焉評曰諸葛亮之爲相國也撫百

姓示義䡄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

益時者雖讎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

輸情者雖重必釋遊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

微而不賞惡無纖而不貶庶事精練物理其本

循名責實虛僞不齒終於邦域之內咸畏而愛

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

也可謂識治之良才管蕭之亞匹矣

關羽字雲長河東人也先主合徒衆羽與張飛

爲之御侮先主與二人寢則同牀恩若兄弟而

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先主周旋不避艱險先

主使羽守下邳曹公東征擒羽以歸拜爲偏將

軍禮之甚厚袁紹遣大將軍顏良攻東郡太守

劉延於白馬曹公使張遼及羽爲先鋒擊之羽

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衆之中斬其首還

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曹公表封羽爲

漢壽亭侯初曹公壯羽爲人而察其心神無久

留之意謂張遼曰卿試以情問之旣而遼以問

羽羽歎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

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効

以報曹公而後乃歸遼以羽言執曹公曹公義

之及羽殺顏良曹公知其必去也重加賞賜羽

盡封所賜而奔先主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

爲其主勿追之

張飛字益德涿郡人也先主攻劉璋飛分定郡

縣至江州破璋將嚴顏生𫉬顏飛呵顏曰大軍

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戰顏答曰卿等無狀侵奪

我州我州伹有斷頭將軍無有降將軍也飛怒

令左右牽去斫頭顏顏色不變曰斫頭便斫頭

何爲怒耶飛壯而釋之引爲賔客章武元年

車騎將軍飛雄壯威猛亞於關羽魏謀臣程昱

等咸稱羽飛萬人之敵也羽善待卒伍而驕於

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先主常戒之

卿刑殺旣過差又曰鞭檛徤兒而令在左右

此取禍之道也飛猶不悛先主伐吳飛當率兵

萬人自閬中會江州臨發其帳下將張達范彊

殺飛

龐統字士元襄陽人也郡命爲功曹性好人倫

勤於長養每所稱述多過其才時人怪問之統

答曰當今天下大亂雅道陵遲善人少而惡人

多方欲興風俗長道業不美其談卽聲名不足

慕企不足慕企而爲善者少矣今㧞十失五猶

得其半而可以崇邁世敎使有志者自厲不亦

可乎守耒陽令在縣不治免官吳將魯肅遺先

主書曰龐士元非百里才也使處治中别駕之

任始當展其驥足耳諸葛亮亦言之於先主先

主見與善談大器之以爲治中從事親待亞諸

葛亮爲流矢所中卒先主痛惜言則流涕

簡雍字憲和涿郡人也爲昭德將軍時天旱禁

酒釀者有刑吏於人家索得釀具論者欲令與

作酒者同罰雍從先主遊觀見一男子行道謂

先主曰彼人欲行淫何以不縛先主曰卿何以

知之雍對曰彼有淫具與欲釀者同先主大笑

而原欲釀者

董和字幼宰南郡人也先主定蜀與諸葛亮並

署大司馬府事獻可替否共爲歡交死之日家

無擔石之貯亮後爲丞相敎與羣下曰夫參署

者集衆思廣忠益也若遠小嫌難相違覆曠闕

損矣違覆而得中猶弃弊蹻而獲珠玉也然人

心苦不能盡唯徐元直處兹不惑又董幼宰參

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來相啓吿苟能慕

直之十一幼宰之慇懃有忠於國則亮可少

過矣又曰昔𥘉交州平屢聞得失後交元直

見啓誨前參事於幼宰每言則盡後從事於偉

度數有諌止雖姿性鄙闇不能悉納然與此四

子終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於直言也其追

思和如此偉度者姓胡名濟義陽人也爲亮主簿有忠藎之効故見裒述

允字休昭和子也遷爲侍中甚盡匡救之理後

主嚴憚之後主漸長大愛宦人黃晧晧便辟侮

諂欲自容入允常上則正色匡主下則數責於

晧晧畏允不敢爲非終允之世晧位不過黃門

丞陳祇代允爲侍中與晧互相表裏晧始預政

事祇死後晧從黃門令爲中常侍奉車都尉操

弄威柄終至覆國蜀人無不追思允

張裔字君嗣蜀郡人也丞相亮以爲府長史常

稱曰公賞不遺遠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

刑不可以勢貴免此賢愚之所以僉忘其身者

黃權字公衡巴西人也州牧劉璋召爲主簿時

别駕張松建議宜迎先主使伐張魯權諌曰左

將軍有驍名今請到欲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

心欲以賔客禮待之則一國不容二君若客有

泰山之安則主有累卵之危矣璋不聽出權爲

廣漢長先主遂襲取益州諸縣望風影附權閉

城門堅守須劉璋稽服乃詣先主先主假權偏

將軍先主將東伐吳權諫曰吳人捍戰又水軍

順流進易退難臣請爲先驅以嘗冦陛下宜爲

後鎭先主不從以權爲鎭北將軍督江北軍南

軍敗績先主引退而道隔絕權不得還故率將

所領降于魏有司執法白收權妻子先主曰孤

負黃權權不負孤也待之如初臣松之以爲漢武用虛罔之言

滅李陵之家劉主拒憲司所執宥黃權之室二主得失縣邈遠矣魏文帝謂權

曰君捨逆効順欲追蹤陳韓邪權對曰臣過受

劉主殊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

軍之將免死爲幸何古人之可慕也文帝善之

拜爲鎭南將軍封育陽侯加侍中使之陪乘蜀

降人或云誅權妻子權知其虛言未便發喪後

得審問果如所言及先主薨問至魏羣臣咸賀

而權獨否

蔣琬字公琰零陵人也隨先主入蜀除廣都長

先主嘗因遊觀奄至廣都衆事不理時又沈醉

先主大怒將加罪戮諸葛亮請曰蔣琬社稷之

器非百里之才其爲政以安民爲本不以脩飾

爲先願公重加察之先主雅敬亮伹免官而巳

亮每言公琰託志忠雅當與吾共贊王業者也

密表後主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亮卒琬爲

尚書令遷大將軍錄尚書事時新喪元帥遠近

危竦琬出類㧞萃處羣僚之右旣無戚容又無

喜色神守擧止有如平日由是衆望漸服加大

司馬東曹掾楊戲素性簡略琬與言論時不應

答或欲搆戲於琬曰公與戲語而不見應戲之

慢上不亦甚乎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從

後言古人之所誡也戲欲贊吾是邪則非其本

心欲反吾言則顯吾之非是以默然是戲之快

也又督農楊敏曾毀琬曰作事憒憒誠非及前

人或以白琬主者請推治敏琬曰吾實不如前

人無可推也主者重據聽不推則乞問其憒憒

之狀琬曰苟其不如則事不當理事不當理則

憒憒矣復何問邪後敏坐事繫獄衆人猶懼其

必死琬心無適莫得免重罪

楊戲字文然犍爲人也爲射聲校尉著季漢輔

臣讚其注載諸葛亮與張裔蔣琬書曰掾屬喪楊顒爲朝中多損益襄陽記曰楊顒字子

昭爲丞相諸葛亮主簿亮甞自校簿書顒直諫曰爲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請爲明公以作

家譬之今有人於此使奴執耕稼婢典炊㸑雞主司晨犬主吠盜牛負重載馬渉遠路私業無

曠所求皆足雍容高枕飮食而巳忽一旦盡欲以身親其役不復付任勞其體力爲此碎務形

疲神困終無一成豈其智之不如奴婢雞狗哉失爲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稱坐而論道謂之

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邴吉不問橫道死人而憂牛喘陳平不肯知錢穀之數云自有主

者彼誠達於位分之體也今明公爲治乃躬自校簿書流汗竟日不亦勞乎亮謝之又有義陽

傅肜先主退軍斷後拒戰兵人死盡吳將語肜令降肜罵曰吳狗何有漢將軍降者遂戰死子

僉爲關中都督景耀六年又臨危授命蜀記載晉武帝詔曰蜀將傅僉前在關城身拒官軍致

死不顧僉父肜爲劉備戰亡天下之善一也豈由彼此以爲異僉息著募後没入奚官免爲庶

  吳志上

孫權字仲謀吳郡人䇿弟也䇿薨以事授權權

待張昭以師傅之禮而周瑜程普呂範等爲將

率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魯肅諸葛瑾等始爲賔

客分部諸將鎭撫山越討不從命赤烏元年

權信任校事呂壹壹性苛慘用法深刻太子登

數諫權不納大臣由是莫敢言後壹姦罪發露

伏誅權引咎責躬乃使中書郞袁禮吿謝諸將

因問時事所當損益

孫休字子烈權第六子也弟亮廢孫綝使迎休

改元永安以丞相濮陽興及左將軍張布有舊

恩委之以事布典宮省興關軍國休銳意於典

籍欲與韋曜盛冲講論道藝曜冲素皆切直

恐入侍發其陰失令巳不得專因妄飾說以拒

遏之休答曰孤之渉學所見不少其明君闇主

姧臣賊子成敗之事無不覽也今曜等入伹欲

與講論書耳不爲從曜等始更受學也縱復如

此亦何所損君特當以曜等恐道臣下姧變之

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布得詔陳謝重自序述又

言懼妨政事休答曰書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

無傷也此無所爲非而君以爲不宜是以孤

所及耳政務學業其流各異不相妨也不圖君

今日在事更行此於孤也良所不取布拜表叩

頭休答曰聊相開悟耳何至叩頭乎如君之忠

誠遠近所知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

難君其終之初休爲王時布爲左右將督素見

信愛及至踐祚厚加𠖥待專擅國勢多行無禮

自嫌瑕短懼曜冲言之故尤患忌休雖解此旨

心不能悅更恐其疑懼竟如布意廢其講業不

復使冲等入

孫皓字元宗權孫也休薨迎立皓江表傳曰皓初立發優詔

恤士民開倉廩振貧乏料出宮女以配無妻禽獸擾於𫟍者放之當時翕然稱爲明主矣

旣得志麤暴驕盈多忌諱好酒色大小失望鳳

皇二年皓愛妾或使人至市劫奪百姓財物司

市中郞將陳聲素皓幸臣也繩之以法妾愬皓

皓大怒假他事燒鋸斷聲頭投其身於四望之

天璽元年會稽大守車浚湘東大守張詠不

出筭緡就在所斬之徇首諸郡江表傳曰浚在公淸忠値郡荒

旱民無資粮表求振貸皓謂浚欲樹私恩遣人梟首又尚書熊睦見皓酷虐微有所諫皓使人

以刀環撞殺之身無完肌天紀三年晉命杜預向江陵王濬

唐彬浮江東下初皓每宴會羣臣無不咸令沈

醉置黃門郞十人特不與酒侍立終日爲司過

之吏宴罷之後各奏其闕失逆視之咎謬言之

愆罔有不擧大者卽加威刑小者輙以爲罪後

宮數千而採擇無巳又激水入宮宮人有不合

意者輙殺流之或剝人之面或鑿人之眼岑昬

險諛貴幸致位九列好興功役衆所患苦是以

上下離心莫爲盡力蓋積惡巳極不復堪命故

也四年濬彬所至則土崩瓦解皓奉書於濬濬

受皓之降

張昭字子布彭城人也孫策創業命昭爲長史

升堂拜母如比肩之舊文武之事一以委昭每

得北方士大夫書疏專歸美於昭昭欲嘿而不

宣則懼有私宣之則恐非宜也進退不安策聞

之歡笑曰昔管子相齊一則仲父二則仲父而

桓公爲覇者宗今子布賢我能用之其功名獨

不在我乎策臨亡以弟權託昭昭率羣僚立而

輔之權每田獵常乘馬射虎虎常突前攀持馬

鞍昭變色而前曰將軍何有當爾夫爲人君者

謂能駕御英雄驅使羣賢豈謂馳逐於原野校

勇猛獸者乎如有一旦之患奈天下笑何權謝

昭曰年少慮事不遠權於武昌臨釣臺飮酒大

醉權使人以水灑羣臣曰今日酣飮惟醉墮臺

中乃當止耳昭正色不言出外車中坐權遣人

呼昭還謂曰爲共作樂耳公何爲怒乎昭曰昔

紂爲糟丘酒池長夜之飮當時亦以爲樂不以

爲惡也權嘿然有慙色遂罷酒每朝見言論辭

氣壯厲義形於色會以直言逆旨中不進見後

遣中使勞問因請見昭昭曰昔太后桓王不以

老臣屬陛下而以陛下屬老臣是以思盡臣節

以報厚恩使泯没之後有可稱述而意慮淺短

違逆盛旨自分幽淪長弃溝壑不圖復𫎇引見

得奉帷幄然臣愚所以事國志在忠益畢命而

巳若乃變心易慮以偸榮取容此臣所不能也

權辭謝焉權以公孫淵稱藩遣張彌許晏至遼

東拜淵爲燕王昭諫曰淵背魏懼討遠來求援

非本志也若淵改圖欲自明於魏兩使不反不

亦取笑於天下乎權與相反覆昭意彌切權不

能堪案刀而怒曰吳國士人入宮則拜孤出宮

則拜君孤之敬君亦爲至矣而數於衆中折孤

孤嘗恐失計昭孰視權曰臣雖知言不用而每

竭愚忠者誠以太后臨崩呼老臣於牀下遺詔

顧命之言故耳因涕泣橫流權擲刀致地與昭

對泣昭容貌矜嚴有威風權常曰孤與張公言

不敢妄也擧邦憚之

顧譚字子嘿吳郡人也祖父雍卒代雍平尚書

事是時魯王覇有盛𠖥與太子和齊衡譚上疏

曰臣聞有國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異尊卑之

禮高下有差階級踰邈如此則骨肉之恩生覬

覦之望絕昔賈誼陳治安之計論諸侯之勢以

爲勢重雖親必有逆節之累勢輕雖疏必有保

全之祚故淮南親弟不終饗國失之於勢重也

吳芮疎臣傳祚長沙得之於勢輕也今臣所陳

非有偏誠欲以安太子而便魯王也由是覇與

譚有𨻶

歩騭字子山臨淮人也拜驃騎將軍都督西陵

中書呂壹典校文書多所糾擧騭上疏曰伏聞

諸典校擿抉細微吹毛求瑕重案深誣趣陷人

以成威福無罪無辜橫受大刑是以吏民跼天

蹐地誰不戰慄昔之獄官唯賢是任故民無冤

枉升泰之祚實由此興今之小臣動與古異獄

以賄成輕忽人命歸咎於上爲國速怨甚可仇

疾明德愼罰哲人惟刑書傳所美自今弊獄都

下則宜諮顧雍武昌則陸遜潘濬平心專意務

在得情騭黨神明受罪何恨此三臣者思慮不

至則巳豈敢專擅威福欺其所天乎權亦覺寤

遂誅呂壹

張紘字子綱廣陵人也權以爲長史病卒臨困

留牋曰自古有國有家者咸欲修德政以比隆

盛世至於其治多不馨香非無忠臣賢佐闇於

治體也由主不勝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憚難

而趣易好同而惡異與治道相反傳曰從善如

登從惡如崩言善之難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據

自然之勢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歡無假取於

人而忠臣挾難進之術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

不亦宜乎雖則有釁巧辯緣間眩於小忠戀於

恩愛賢愚雜錯長幼失叙其所由來情亂之也

故明君悟之求賢如饑渴受諫而不厭抑情損

欲以義割恩上無偏謬之授下無希冀之望宜

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權省書流涕

呂𫎇字子明汝南人也拜虎威將軍關羽討樊

權遣𫎇到南郡糜芳降𫎇入據城盡得羽及將

士家屬𫎇皆撫𢠢過於平時故羽吏士無鬭心

皆委羽降荊州遂定以𫎇爲南郡守𫎇疾發權

時在公安迎置內殿所以治護者萬方募封內

有能愈𫎇疾者賜千金時有减加權爲之慘慼

欲數見其顏色又恐其勞動常穿壁瞻之見其

小能下食則喜顧左右言笑不然則咄唶夜不

能寐病中瘳爲下赦令令羣臣畢賀後更增篤

權自臨視卒權哀痛甚

呂範字子衡汝南人也遷前將軍初策使範典

主財計權時年少私從有求範必關白不敢專

許當時以此見望權守陽羡長有所私用策或

料覆功曹周谷輙爲傳著簿書使無譴問權臨

時悅之及後統事以範忠誠厚見信任以谷能

欺更簿書不用也

虞翻字仲翔會稽人也孫策命爲功曹待以交

友之禮孫權以爲騎都尉數犯顏諫爭權不能

悅又性不協俗多見謗毀權旣爲吳王歡宴之

末自起行酒翻伏地陽醉不持權去翻起坐權

於是大怒手劍欲擊之侍坐者莫不遑遽惟大

司農劉基起抱權諫曰大王以三爵之後手殺

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且大王以能容賢

畜衆故海內望風今一朝弃之可乎權曰曹孟

德殺孔文擧孤於虞翻何有哉基曰孟德輕害

士人天下非之今大王躬行德義欲與堯舜比

隆何得自喩於彼乎翻由是得免權因勅左右

自今酒後言殺皆不得殺翻性疏直數有酒失

權積怒非一遂徙翻交州

張温字慧恕吳人也容貌奇偉權延見文辭占

對觀者傾竦權改容加禮拜議郞選曹尚書以

輔義中郞將使蜀還權旣陰銜温稱美蜀政又

嫌其聲名太盛衆庶炫惑恐終不爲己用思有

以中傷之會曁豔事起遂因此發舉豔字子休

亦吳郡人也温引致之以爲選曹郞至尚書豔

性狷厲好爲淸議見時郞署雜濁多非其人欲

令臧否區别賢愚異貫彈射百寮覈選三署率

皆貶高就下其居位貪鄙志節汙卑者皆以爲

軍吏置營府以處之而怨憤之聲積浸潤之譖

行矣競言豔及選曹郞徐彪專用私情憎愛不

由公理豔彪皆坐自殺温㝛與豔彪同意數交

書疏聞問往還卽罪温權幽之有司斥還本郡

駱統表理温曰伏惟陛下天生明德神啓聖心

招髦秀於四海置俊乂於宮朝多士旣受普篤

之恩張温又𫎇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譴孤負

榮遇念其如此誠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間爲國

觀聽深知其狀故密陳其理温實心無他情事

無逆跡伹年紀尚少鎭重尚淺而戴赫烈之𠖥

體卓偉之才亢臧否之談効襃貶之議於是務

勢者妬其𠖥爭名者嫉其才玄嘿者非其談瑕

釁者諱其議此臣下所當詳辯明朝所當究察

也在昔賈誼至忠之臣也漢文大明之君也然

而絳灌一言賈誼遠退何者疾之者深譖之者

巧也然而誤聞於天下失彰於後世故孔子曰

爲君難爲臣不易温雖智非從橫武非虓虎然

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德文章之采論議之辯卓

躒冠羣煒曄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故論温

才卽可惜言罪則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德宥

賢才以敦大業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麗觀也

君臣之義義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輕者國

家不嫌與豔爲最重之義是以温亦不嫌與豔

爲最輕之交也時世𠖥之於上温竊親之於下

也臣竊念人君雖有聖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

一人之身御兆民之衆從增宮之內瞰四國之

外照羣下之情求萬機之理猶未易周也固當

聽察羣下之言以廣聰明之烈今者人非温旣

慇懃臣是温又契闊辭則俱巧意則俱至各自

言欲爲國誰其言欲爲私倉卒之間猶難卽别

然以殿下之聰叡察講論之曲直若潛神留思

纖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

非親臣也臣非愛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

以增君明彼獨行之於前臣耻廢之於後故遂

發宿懷於今日納愚言於聖聽實盡心於明朝

非有念於温身也權終不納

駱統字公緒會稽人也權召爲功曹統志在補

察苟所聞見夕不待且常勸權以尊賢接士勤

求損益饗賜之日可人人别進問其燥濕加以

密意誘諭使言察其志趣令皆感恩戴義懷欲

報之心權納用焉出爲建忠郞將是時徵役繁

數重以疫癘民戶損耗統上疏曰臣聞君國者

以據疆土爲強富制威福爲尊貴曜德義爲榮

顯永世胤爲豐祚然財須民生強賴民力威恃

民勢福由民殖德俟民茂義以民行六者旣備

然後應天受祚保族宜邦書曰衆非后無能胥

以寧后非衆無以辟四方推是言之則民以君

安君以民濟不易之道也今強歒未殄海内未

乂三軍有無巳之役江境有不釋之備徵賦調

數由來積紀加以殃疫死喪之災郡縣荒虛田

疇蕪曠聽聞屬城民戶浸寡又多殘老少有丁

夫思尋所由小民無知旣有安土重遷之性且

又前後出爲兵者生則困苦無有温飽死則委

弃骸骨不反是以尤用戀本畏遠同之於死每

有徵發羸謹居家重累者先見輸送小有財貨

傾居行賂不顧窮盡輕剽者則迸入嶮阻黨就

羣惡百姓虛竭嗷然愁擾愁擾則不營業不營

業則致窮困致窮困則不樂生故口腹急則姧

心動而携叛多也夫國之有民猶水之有舟停

則以安擾則以危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勝也

是以聖王重焉禍福由之故與人消息觀時制

政方今長吏親民之職惟以辨具爲能取過目

前之急少復以恩惠爲治副稱陛下天覆之仁

勤恤之德者也官民政俗日以彫弊漸以陵遲

勢不可久夫治疾及其未篤除患貴其未深願

陛下少以萬機餘閑留神思省補復荒虛深圖

遠計臣統之大願足以死而不朽矣權感統言

深加意焉遷偏將軍數陳便宜前後書數十上

所言皆善

朱據字子範吳郡人也拜左將軍嘉禾中始鑄

大錢一當五百後據部曲應受三萬緡工王遂

詐而受之典校呂壹疑據實取考問主者死於

杖下據哀其無辜以厚棺歛之壹又表據吏爲

據隱故厚其殯權數責問據據無以自明籍草

待罪數月典軍吏劉助覺言王遂所取權大感

寤曰朱據見枉況吏民乎乃窮治壹罪賞助百


羣書治要卷第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