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南征錄 (四部叢刊本)/卷之一

翠微南征錄　卷之一

宋 華岳 撰 張元濟 撰校勘記 舊鈔本

翠㣲征録卷之一

　書

　　　開禧元年四月二十七日上

　　　皇帝書

四月𠮷日　學發觧進士臣華岳謹熏沐百拜裁

書獻

皇帝陛下臣聞職諌諍而不言有罪非諌諍而輙言

有誅臣以一介草茅誤叨

教飬非敢僣以求狂𡚶之誅誠以天下之大變将形

國家之大祸将至有職守者不敢言　無職守者不

敢僣臣于此時不能　露肺肝控告　君父則不忠之

罪不惟不逃而臣之身首将異其䖏雖有粟烏得而

食諸臣自旬月以来都城士民徬徨相頋若将䘮其

室家諸軍老小隐哭含悲若将驅之水火闤闠藉藉

欲語復噤駭于傳聞莫曉所謂臣徐考其所自則侍

衛之兵日夜潜發樞機之逓星火交馳戎作之役倍

于平時郵傳之程兼于疇昔乃知

陛下将有事于北征而為軍若民皆如是之皇皇也

臣嘗聞之夷狄之于中國猶盗賊之于四民螟蟊之

于五穀可謂不容並立矣士生斯時正冠履之分雪

祖宗之仇掃山陵帰宗社所　講也然臣考之天時

按之人事盖有大不然何者古之為夷狄者一今之

為夷狄者五古之為中國者一今之為中國者三�

夷狄中國之皆多于古也夫𠈁胄以后族之親位居

極品専執𫞐柄公取賄賂蓄飬無籍吏僕委以腹心

賣名噐𥝠爵賞睥睨神噐窺覘宗社日益炎炎不敢

嚮迩此夷狄之居吾腹心者也　　以庸瑣之資請

姻師旦驟入政府　　以䛕佞之資阿附侂胄致身

𩔰貴陳自強老不知恥貪不知止𥝠植黨羽隂結門

第凡見諸行事惟知趁承侂胄一人而君父之

不知有以保正耆長　材而鈞衡天下𪔂鼐四海此

夷狄之居吾股肱者也爽奕汝翼諸李之貪懦無謀

倪僎倬杲諸郭之膏粱無用諸吴之恃𠖥僣專　彭

之庸孱不肖皇甫斌魏友諒毛致通秦丗輔之彫瘵

軍心瘡痍士氣以至陳孝夏興祖商榮田俊邁之

徒皆以一卒之材各淂把麾専制平日剜膏刻血苞

苴侂胄以致通𩔰飢寒之士咸願食其肉而不可淂

萬一

陛下付以大事彼之首領自不可保奚暇為

陛下計哉此夷狄之居吾爪牙者也　　之納妾求

知　　　之售妹入府　　　之獻妻求閣　　之

貢子為𭅺　　　之阿䛕僕𨽻　　之甘心鷹犬

　之庸駑充位　　　　之奴事姦𢙣　　　之生

事迎合　　　　　　之𥝠立異議此夷狄之居吾

耳目者也蘇師旦以吏冒節鉞牙儈名爵周筠以

𨽻卒冒戎鈐市易将相此夷狄之扼吾咽喉者也吾

之腹心吾之股肱吾之爪牙吾之耳目吾之𠰸喉而

無非夷狄則彼之所謂夷狄者　未足憂而此之夷

狄盖已周吾一身之間矣詎可捨吾身之夷狄而徒

事于邊鄙之夷狄耶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所貴乎中

者皆聴命于

陛下也今也予奪之命黜陟之權又不出于

陛下而出于侂胄是吾有二中也命又不出扵侂

胄而出于蘓師旦周筠是吾有三中也夫虜人以

一夷狄而猶能據吾之中原曽謂其有五夷狄而不

能蹙吾之元氣乎虜人以區區関河之地犹能逼我

淮漢曽謂夷狄之居吾腹心居吾股肱居吾爪牙居

吾耳目居吾咽喉而不憑𨹧吾之宗庙社稷乎以一

中國而撫四夷猶曰不可曽謂一家之中自為吴越

一舟之中自為敵而能外制夷狄乎比年

皆掊克而士卒自仇其将佐民皆侵漁而百姓自叛

其守令家自為争人自為𢧐此又啟吾中億萬之

夷狄也今

陛下不務去吾腹心股肱爪牙耳目咽喉与夫億萬

之夷狄而欲空之師竭之財而与逺夷外戎相

從于血刅相𡍼之地頋不外用其心欤臣自丱角以

来推衍三式之書自去嵗上元甲子五福太乙𥘉度

吴分四神直符對照荆椘始擊蜚符旁臨甌越青門

直使交次于幽薊黑殺黄道正按于燕趙考之成法

主筭最長客𥮅最短兵以先發為客後應

嵗乙丑至丙寅丁夘戊辰已已庚午六年之間皆不

利于先舉儻其叛盟犯義撓我疆埸至于事不獲已

然後應之則反主為客猶曰庻幾萬一　家自首

其事自倡其謀則将帥内暌士卒外叛𡍼炭萬民血

刅千里其為應驗速若影響此天数之不利于先舉

也億萬之夷狄�乎吾之五者之夷狄周乎吾之

身将帥庸愚軍民怨懟馬政不講𮪍士　　　　不

出英雄不收餽粮不豊形便不因山寨不修堡壘不

設吾雖帶甲百萬運粮千里而師出無功不𢧐自敗

矣此人事之不

帝征伐天時人事臣願

陛下誅吾腹心股肱爪牙耳目咽喉之夷狄盡其群

黨而勿疑其濫異其身首而勿疑其吾中之夷

狄既已誅矣然後公道開明正人登用法令自行紀

綱自正豪傑自帰英雄自附侵疆自還中原自復天

下自底于和平四海自躋于仁夀何俟乎兵革㦲不

然則乱臣賊子毁冕裂冠哦九錫隆㤙之詩恃貴不

可言之相𥝠妾内姬隂臣将相魚肉将士𡍼炭生𤫊

墜百世之逺圖虧十庙之遺業

陛下于此雖欲不与之偕亾則禍迫于身𫞐出于人

俛首待終何臍可噬事之未然难以取信臣願以身

属之廷尉待其行軍用師勞還奏凱則馘臣之首風

逓四方以為天下欺君㒺上之戒儻干戈相尋敗

亡相夷狄外攻姦臣内叛与臣所言盡相符契然

後令臣帰老田里永為不齒之民實出

天地父母生成之賜干冐

天威罪當萬死不備　岳百拜

翠㣲南征録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