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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洲集/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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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老洲集
卷之十三
作者:吳熙常
1892年
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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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正觀[编辑]

承諭知間赴石院講席。竊所喜聞也。見今聲利滔天。非一葦可抗。固知區區講學。適足以招流俗之嗤點。而顧此苦情則有之。竊意斯院卽農翁三世講道之所。其遺韻餘響。庶有不沬在人者。而特無人鼔倡之。致此泯泯耳。故妄不自揆。欲修擧舊䂓。爲諸生倡。庶幾因此而扶植一二介良士。漸磨之久。或有興起信向者。縱不得大秀才可恃。朱先生所謂零星湊合。自成片段。政可取喩。當此九野閉塞之時。尙可爲一線之微陽而不至斷絶。豈非世道之幸耶。此事不能不期待於講會諸賢也。金直月驥鍾之欲引退。雖未諳其委折。月前因辭單勸起。同聲之地。計應不訑訑也。趙生秉悳質美有志。可與共學。向來擧似於齋任者。盖將勸以往來參講。想渠亦不固辭也。大抵此事。不求近效。持之悠久。其究也豈無歲計之益耶。此實不佞之所深望也。

答李正觀[编辑]

適對子亨。語左右娓娓不休。手帖際辱。殆神會也。仍審近日恒暘。侍學佳迪。可勝蘇慰。僕向來上洛之行。非爲就養也。爲趁喪餘。而且欲歷覽嶺右山水人物。山水則選勝於玉流,紅流,龍遊之間。或有會心之處。至於人物。終不得見。豈有之而在我者無可相照而然歟。抑亦果無有乎爾歟。要之科擧爲祟。人皆陷溺。縱有賢豪。莫之自拔。其害殆有甚於異端。異端譬如門外之賊。科擧譬如心腹之疾。此法不變。則將見人不人國不國。寧不痛心。李處士所居遼絶。年又衰老。無緣邂逅。殊可恨。第聞其學純是象數。兼治星緯云。恐或不能無弊。未知左右所聞如何。聖路榛蕪。以格致誠正之說。爲凡庸不足動人聽。鄕曲一有才氣過人者。不肯俛首循塗守轍。輒從他歧去。以此夸大而上人。是亦正學之稂莠。不可不審也。曩告國朝紀事。意非偶然。庶幾默會也。爲助此役。十餘卷空冊。自南携來。玆送呈。幸從近始手如何。凡事因循前却。便易不成。已於亨友。亦有多少說話。計亦關聽也。不宣。

答李正觀[编辑]

旻天不吊。貳極遽虛。五百年宗社。凜乎其綴旒。臣民痛寃。穹壤茫茫。而况賤臣曾叨宮僚。昵侍溫文。至慟弸結。寧欲無生。向來服制詢問。及於草野。昭顯時。尤春兩先正。以正體皆主三年之論。竊意今日正體。實同於昭顯。與文孝逈異。而况有兩先正定論。恐無容他議。故僕則以三年獻議。而以其待湖中儒賢收議之畢到。同爲入啓。則已後於成服矣。儀曹先已據喪禮補編。以斬衰磨鍊啓下。僕之收議有無不關。而猶不能無辭說於其間。却悔輕發而無及矣。到今只得守口無辨。不欲煩諸文字。而以左右之故。玆畧及之耳。見詢禮曹儀注中非經兩坊官者。朔望不得哭臨云者。似指內庭而言。盖內庭。大朝親臨則百官陪祭。非親臨時。則曾經兩坊官者外。不得入參。盖亦壓屈而示殺於大喪也。然京官則雖非朔望陪祭。間有百官入參之哭班。至於外官。旣無陪祭一路。又不得望哭。則成服後因無哭泣之節。身受朞衰而若是昧然。殆無以用其情。而亦非所以示民也。儀注之不區別於此。恐是文不備也。愚意則守令雖未經兩坊官。卒哭前朔望望哭之節。恐不可已。而懼在汰哉。不敢質言矣。盛藁政欲一玩。荷此投示。深感不鄙。雖未及細閱。乍看已知其嗜好之深功力之富。而得意處間有絶佳者。愛賞之餘。竊惜其何不移此好於實地。收奇功於一原也。僕亦早自童年。中毒於文墨薄技。沉淫頗久。弱冠以後。見難而退。遂棄鉛槧。不復留意。每有不得已述作。則不能無要好底意。要好非欲媚人眼。苟究其根因。則循外爲人之意。終不得十分消磨而然也。每念之。殊不自快于心。漫此及之。未知盛意云何。

答李正觀[编辑]

返疑之後。擬以一書奉候。病困因循。含意未遂。日前尹士來。自其袖裏。承拜哀疏。披復驚喜。如奉墨容。况辭旨悲惻。有足感人。仍念僉哀哀苦澹泊之中。必有一念之向裏。而顧平日志業之所存。固已超絶流輩。苟於此時。昆季切磨。斂華就實。勉究大業。必事半功倍。區區所蘄望。實不淺鮮。老病垂死。萬念俱虛。惟於世道人物。自有苦情泯絶不得者。臨紙不覺披露悃愊。庶幾知照也。

答李正觀[编辑]

令胤乍挹眉目。可知其完粹端好。極可愛也。見諭閔擴齋故事。曾聞止庵季年衰病。不能講授。擴齋大人尙書公携擴齋造謁曰。近日師生之名。爲世所賤。幾乎泯絶。兒雖蒙騃。不能執冊請業。早得托名於門下。存得此箇道理。亦足爲美事。止菴笑而頷之。此可想先輩風猷。老僕雖不堪爲人師。哀之擧此事見托。倘出於此意。則豈容固讓。但今去擴齋之世又遠矣。將尤見笑於流俗。莫或不如庭下爐韛中鍛鍊出來之爲穩耶。

答李觀洙[编辑]

祔祭祝之出於諸書者不一。盖儀禮則一祝兩告。故雖只稱孝子。文理自順。及夫家禮分爲二祝。則告尊位祝中孝子云云。似或如何。然而備要因之而不改。今攷四禮便覽。則直稱之以孝曾孫。此必有參酌折衷者。無以詳知。玆又仰禀。

祔祭祝辭。古今異式。實爲疑眩。士虞記曰。孝子某。孝顯相。夙興夜處。小心畏忌不惰。其身不寧。用嘉薦普淖。普薦溲酒。適爾皇祖某甫。以隮祔爾孫某甫。尙饗。鄭注云欲其祔合兩告之。敖氏繼公曰。兩告之而以孝子爲稱者。主於祔也。此實精義所在。而其後分爲二祝。肇自晉賀循書儀。家禮從之。備要便覽。又皆依家禮之文。而今爲定禮矣。但旣分爲二祝。則自當各以其屬稱之。不可混稱。而家禮不分別而混稱孝子者。恐是未及修潤。而備要之混稱孤子。或因家禮而又失照檢於士虞禮註孝子吉祭賈疏云檀弓虞爲喪祭。卒哭爲吉祭。祔在卒哭後。亦是吉祭。故鄭以吉祭言之。之文耶。有不敢知也。便覽之作。後於備要。其稱曾孫者。必有所考而折衷。據此行之。庶幾寡過耶。

便覽則祔祭新位。亦有出主告辭。而此非但備要所不載。卒哭祝文。旣以來日隮祔之意告之。則闕之亦無妨耶。

卒哭祝辭。雖已告隮祔之意。動主適他所。豈可昧然耶。備要之無出主告辭。恐是闕文也。

與閔致祿[编辑]

見汝之作。較汝之年。雖不可謂夙就。翩翩有步趣。極可愛賞。作之不已。何古人之難企也。然文章小技耳。徒文不足以爲人。人生斯世。自有爲人㨾子道理。汝苟欲知而爲之。往禀于令三從氏佐郞丈。則當不汝謾也。

與閔致祿[编辑]

曩者徑歸而不能挽。此心惄如有失。豈徒惜別而然。政恐自行自止。無人照管也。雪沍比甚。興寢何似。小學想已卒業。近課在何書。而能存程式。不全然浪遊否。懸懸戀戀。不能斯須忘也。古人有云子弟寧可十年不讀書。不可一日近小人。夫所謂小人者。非盡是索性也。人家傔從僕奚。俱是小人也。盖其三官所用。不出乎貨利聲色之談。苟賤鄙俚之事。若與此輩日相狎也。不知之中。與之俱化。縱有賢師良友。亦無如之何矣。須猛省於此。雖誦讀之外。早晏遊處。必於塾師之側。切勿與此輩相昵。使好箇資地不爲他壞了。如何如何。苟欲䂓戒。不啻多端。顧此一事。最爲切且急也。故先此申申。政類醫家急則治表之術。幸勿泛聽。而思所以副此苦衷也。倘或言不見效。此言豈可數耶。千萬亮之。

答閔致祿[编辑]

曾傳聞已卒業。意思何如。爲學間架。其有所領會者否。格致誠正。雖有先後之序。用功之道。自可齊頭並進。而誠意一節。先儒以爲人鬼關頭。須於此早用力焉。方可立爲學根基也。顧汝年恰爲古人志學之時。尙爾冲騃。無所省悟。又蔑父兄師友之誘掖。而所與朝晝遊處者。不離婢奚傔僮之類。好惡之際。縱有善端之發見。將何以充養耶。其爲可憂。豈課讀勤慢之可比。所以向書惓惓。亮出於苦心。果能體念而勿忘否。更願益加之意也。所詢繼讀冊子。朱子讀書次第。論語果先於孟子。此乃大綱說也。雖先讀孟子。何傷之有。毋論某書。不可怱怱趲課。膚率讀過。惟沉潛玩味。乃有進處耳。春煦漸舒。可從近來會而毋虛徐。古詩所云壯年不重至。一日難再晨。政可念也。

與閔致祿[编辑]

阻思忉忉。日前令庶叔見顧。憑諦天寒。重侍安迪。慰喜良深。第聞鄒經尙未卒業。程課之不實。從可知已。誠爲汝悶然也。歲徂駸駸。三冬將半。流光甚可惜。何不驚顧思奮也。朱先生有言人之爲學。當如救焚追亡。豈可如此恁地悠悠過了耶。所詢吉祭時不祧位告與祝。考之禮書。無出處。他家已例。亦未曾有聞。不得已就備要所載。畧添改措語以呈。而何不往復南平。前期停當。使此昧禮者犯汰哉之譏耶。

改題告辭[编辑]

顯五代祖考妣親盡神主當祧下。添入王后考妣許以不祧。國有彝典。今將別立一龕。改題妥奉。顯高祖妣以下。列書諸位下。今將改題。改以亦將改題云云。

吉祭五代祖祝文[编辑]

旣不祧埋。則恐不當用百拜告辭之語。顯五代祖考妣下。改云某罪逆不滅。歲及免喪。世次迭遷。昭穆繼序。祀止四代。雖則禮制。祇遵國典。妥奉不祧。謹以淸酌庶羞。祗薦歲事云云。

與閔致祿[编辑]

鄒經讀至幾篇。而果能繼續知新味否。泉翁嘗以爲衰世之人。正好讀孟朱書。盖謂其辨利義之分。斬釘截鐵。十分痛快。有可以扶竪人志氣處也。况如君做人資地。未嘗不美。只是恁地剛勇不足。却恐難以植立於流俗之中也。須於七篇之中。反復致意於辨善利擴仁義之旨而激仰之。庶見有多少好意思。若泛泛讀過。何益之有哉。

與閔致祿[编辑]

春意盎然可愛。氣味佳迪。葩經已始課。不作輟否。大抵讀書。莫善乎誦數而貫之。至如此經。意趣之淵永。專在於諷誦咏歎之間。尤不可以不誦也。古人有云徒讀而不能誦。爲天下第一懶。君實有是病。而究其病根。直是心主不定。不能忍苦而耐煩。然心不可强力把定。必也先從外面檢押。莫如將玉藻九容。貼在額上。常常照管。初間雖似艱辛不活。久久習此。將必有大歡喜境界也。且念君家居奉身。富貴安逸。又無勝己之可親。爲君之計。無如來此。與共枯澹。而村癘尙熾。不可期日準擬。極可悶憂也。近見人家少年。滔滔然絶無繩檢。如此輩人。若與之交。有損而無益。要以杜門息交。爲寡過之道。而如君家子亨。自是後來之秀。且有家庭聞見。吾所愛重也。君得之於至親。豈非大幸歟。切偲之益。不必他求。須源源過從。虛心相仗。自行己處事。以至文字疑難。輒與之詢諮講劘如何。俺纔還郊棲。外撓稍息。晴窓展書。殊可怡意。恨不得與君同之也。不究。

與閔致祿[编辑]

今番科塲。聞君將入赴云。信否。此係君初出脚。而不以一言詢我。烏在其視之如師耶。志氣未有定向。而徑涉跡於塲屋。已非美事。况君年尙妙。文藝所就較其年。又不啻不如。如先丈在世。必不遽許其入塲也。爲君計。莫如姑遲以數年。劬心攻業。縱未及成實才。粗解程文向背。若可以自樹立然後赴科。允爲穩當道理耳。莫曰習俗滔滔。君家先故。自有良範懿䂓。可以模楷一國。而爲嗣孫者不能遵繩乃爾。重爲之慨惜也。雖知在弦之矢。勢難中止。有懷不可相隱。如是吐露。冀有以亮此苦情而尙後之毖焉耳。

與閔致祿[编辑]

頃逢子亨。語及君之工夫。或作或輟。初無課程。三冬已半。不離書經初卷云。書所以維持此心。而書旣如此。則容體之散慢。心地之荒惰。可推而知。如斯而其何以追先志而趾先美也耶。不佞猥受先丈遺托。未嘗一日忘君于懷。從前苦心之言。雖未見訑訑之色。終無從繹之意。每欲携置于側。隨處箴砭。隨時勉勵。粗效此心。而年來棲屑郊坰。君旣難於久離庭闈。僕亦不得强挽。雖有一再相會之時。卒不能淹以數月。其何益之有哉。曾聞貞翁欲敎授尹生一復。而尹不肯來。貞翁爲僑居於數百里之地而往敎之。先輩於事所當爲。不小計較遷就者類此。想來未嘗不欽服其高義而媿吾之不能也。今夏。適因事會。搬寓城裏。百事無可意。惟以與君可相久處。共商文字爲喜。巧爲薪憂所魔障。汔未得一者合並。天下事有難準擬乃如是。殊可惋歎也。今則賤疾始得少間。須從近携笈而來。共此殘歲工課如何。看君本領。欠了一箇剛字。所以非無可欲之善。不能振作奮發而有所爲也。古人云柔善不如剛惡。盖剛惡之人。雖敢於爲惡。苟其心一或省悟。猶有遷改之道。柔善之人。爲善不力。去惡不猛。依違低徊於善惡之間。終身離不得膠漆盆中。可不懼哉。竊爲君戒之。

答趙秉悳[编辑]

向來損帖。別後第一信也。披復欣蘇。如奉英眄。病憂滚滚。汔稽布謝。則疎慢甚矣。居然歲色垂窮。卽惟佔畢氣味珍嗇。聞棲止蕭寺。盛課在鄒經。其於辨善利擴仁義之旨。有所反復深契而激仰者否。朱先生一生學問。最多得力於此。而陶翁有言曰叔季人。政宜多讀孟朱書。盖亦衰世之意也。顧今正學墜地。聲利滔天。非一葦可抗。吾黨之士。苟有志此事。須有廉隅墻壁。始能有立。非柔軟衰颯所可濟也。孺文姿潔行脩。方且讀書求志。歷數交識。實未易得。區區蘄向。豈淺淺哉。愚嘗妄擬月朝。以爲孺文昭朗而所欠者威重。愷悌而不足者弘毅。未知孺文自知果何如也。進修之際。敎須裒多益寡。任重致遠。以延一線於墜緖。深所望也。老病垂死。萬念俱虛。惟憂道一念。消滅不得。襟期所屬。臨書傾倒。庶幾諒悉也。生遇寒頻病。百事弛廢。雖時以文字遮眼。都屬汗漫。不足以自悅。其何以塞朋友之責耶。惟趙時仲相守。三餘讀魯論。兼看朱書。所見漸覺精進。以是慰意耳。餘冀自愛進德。

答趙秉悳[编辑]

論語或問。以仁義禮智信爲五行之神者甚可疑。試看朱子經註及他著述。擧皆以五常爲五行之理。未嘗以謂五行之神。經傳之言神而幾與理無別者。莫如中庸之鬼神。而朱子猶以爲且只就形而下者說來。但只是他皆從實理處發見。其辨別於神理之間。若是之明白。而獨於此如是爲言者。莫或此主人心之所以爲妙此一句卽或問句語。者言。故如是下語耶。門人嘗問木之神火之神。答云神字猶云意思。意思二字。卽妙字之意歟。大抵神理之分最難看。理無方體。神亦無方體。理無偏正。神亦無偏正。理無贏乏。神亦無贏乏。無往而不同。且極本窮源。看其泯合之妙。則一而非二。莫能窺其際。而其終不可喚做一物者。必有其故。須洗心精思。默契於言語文字之外。方可庶幾。而一或有差。差毫繆千。起於此。又宜十分愼思而明辨。不可容易立說也。

朱子所論繼善成性。直就天道言。愚則借此將推言於成性後動靜體用。若着眼於靜中之動動中之靜數句語。則可知言者之本意。豈可以此謂不合於朱子之說乎。大抵宇宙間道理。本自圓活。雖有在天在人之別。苟觀理機熟。則頭頭曲曲。自可融會相通。此理决非裝定局殺可說了也。曾以凡看人文字。先看得當人本意於文句之外相告。更於此加之意焉。如何如何。

備要所引語類自四世以上凡逮事。皆當服三月之說。愚亦嘗見之。然此旣與當承重之訓有間。而禮經如宗子之齊衰。同爨之緦。凡設於五服之外者。亦皆以三月爲斷。則語類說。安知不據此義起耶。五世而宗毁矣。今又引此伸之。爲當承重之據。則可謂義起上義起。無有防限節制。而豈禮之云乎哉。此愚所以不能犂然於洪友之說。而此係禮之大節。實有不可容易立說於其間。愚則只得存疑。而不欲深言。以犯僭汰之譏矣。

答趙秉悳[编辑]

宋古阜友淵氏以最長房。奉其高祖祀矣。宋古阜喪後。親盡當埋主。而其家將欲依備要祫祭儀節而行之。則或曰備要所載。是宗子家迭薦繼序之禮也。若以支孫奉祧位者倣行。則有以小宗合大宗之嫌。又謂埋祧主時。則宗子雖親盡。當主其事。移奉於宗子家。以行永遷之禮。爲合情禮。又或謂埋主歷路。過其平日所居之堂。則不可昧然。故暫奉于其堂。畧伸奠獻。門中諸議不一。要以轉禀。

遞遷之禮。朱子之所義起也。祧主之並奉于長房祖禰者。終有小宗合大宗之嫌。則向後窒礙。固其勢也。韓南塘所謂祧遷之主。於主人爲遠世之祖。則元無逮祭之禮。合祀之義者。雖似峻正。然始旣同奉一廟。四時正祭及正至朔望參。亦皆同薦。則獨於吉祭。不合祭而埋主。恐非所以盡情文於永遷之際。而備要所載告祝。是主宗子而言。則亦不可純用其文。故參酌於栗谷語錄,陶菴便覽諸說。改綴措語錄于下方。實有汰哉之懼耳。至若祧埋之節。宗子旣親盡而宗毁。則恐無可主之義。豈可移奉宗家。更行永遷之祭乎。五代孫中年長者似可主之。然長房之子。旣爲主於合祭時。則事當始終主之。臨埋告辭。亦以長房子爲主。乃可以一串相承而無妨礙矣。埋主歷路。若出於故宅。則暫奉舊堂。薦獻伸情。恐不至大悖。然禮無所據。未敢質言矣。

年月日。五代孫某。敢昭告于顯五代祖考某官府君。顯五代祖妣某封某氏。某先考某官府君。曾奉祧祀。今已喪訖。禮當遞奉長房。親盡神主。將埋墓側。不勝感愴。謹以淸酌庶羞。百拜告辭云云。右合祭時祧主祝文。

今將埋安。奉主就轝。謹以酒果敢告。右奉往墓所時告辭。○家在遠地。則有此告辭。若家在墓下。可以當日埋者則否。

今將埋安神主。扦開塋域。謹以酒果敢告。右掘坎時當位墓所告辭。

年月日。五代孫某敢昭告于顯五代祖考某官府君。顯五代祖妣某封某氏。今就墓右。奉安神主。永訣終天。不勝感愴。謹以淸酌庶羞。用伸虔告謹告。右臨埋時祠版告辭。

答金輔根[编辑]

同城貽阻。尙不耐伊鬱。况此分張。後期渺渺。老懷於此安得不悽惋也。卽便獲書。憑諦寒令。重侍冲裕。欣豁可言。俺孤寄窮山。隨分飮啄。兀然一老頭陀耳。時披携來書卷。殊覺有趣。恨不得與君共之也。看君眉睫。於世俗所謂科擧。有發願太早底意。此殆運氣所使。何尤於君。且從古賢豪。多從這裏立揚。亦何望君之不爲也。但爲之而須知此外有多少事見識名節在。把此做第二件事看方好。若使眼中只知有此而不知其它。則其不炎劫饕餮而爲患得失之鄙夫者鮮矣。豈不殆哉。向來告別。欲以此言相贈。而凌遽未果。玆因書及之。須領取此老婆苦情。時時思繹。如何如何。千萬不究。惟冀自愛劬業。

與金輔根[编辑]

卽何旅况。尺地貽阻。尤勞戀想。江樓靜寂。春晷漸舒。淸坐咿唔。何等趣事。回思客臘撓攘於泮庭風雪。得失果何如也。第有一事可相聞者。君之居接。旣與吾相近。始謂頻以所疑來問。于今幾日。無一者之來。若讀而無疑。是不善讀也。疑而不問。是不求進也。君必居一於是。讀書如此。希不免於俗所謂瞽經。雖窮年矻矻。惡能有分寸之益耶。大抵近日少年。纔冠于首。傲然自大。便不肯屈己問人。終身離不得膠漆盆中而不知恥。以此居室需世。無有是處。所以人物之眇然而世道之日下矣。吾之所期望於仲弼者。豈其以此輩人也耶。今日須挾所讀冊子。早來面討。至佳至佳。不究。

答李鍾愚[编辑]

戀際手告。欣愉無比。况諦侍履佳勝。業次精勤。尤愜願聞也。士之讀書。不專爲利功令拾科名。亦非爲工詞章取時譽。正欲其眞知而實踐。毋負聖賢敎詔後世之苦誠血心也。如君妙齡受學之始。要先識得此意。不迷於內外輕重之分。庶免誘奪之患他歧之惑。而自有無限好事。勉之勉之。

答李鍾愚[编辑]

急景寒窓。戀嫪政切。際獲手帖。慰沃則深。第所慮色憂間劇也。寫寄四勿箴。老蒼醇濃。不似冲年筆畫。不意夙就之如斯也。揭諸壁上。愛玩無已。古人云文章關世途。余則謂非特文爾。筆亦可驗其俗之淳漓也。近俗好新。人家少年。多嗜米,董。一變而又習所謂翁體。尖巧浮薄。粉脂爲悅。不知有王,衛正畫。可勝歎哉。余雖不解書。實不願相愛者之有此伎也。須一此自好。勿爲俗尙所移如何。不究。

答兪莘煥[编辑]

向來源源。荷意良厚。追思講討之樂。殆發於夢寐。匪意損帖忽墜。憑諦反面萬吉。縕繹有緖。披復暢沃。可但亞面。况滿幅纚纚。爛然成章者。無非志道懇切。用心緊要之意。信能一此爲度。不厭不改。則何患前哲之不可及也。後生可畏。先聖眞不我欺。吾知景衡之可與共學也。顧今世敎衰而聲利滔天。賢澤遠而正道墜地。縱不無後來之秀志尙可取者。率多入俗學科臼中去。擡頭不起。轉身不得。終未免顧瞻依違於雅俗之間。則何可望其有一箇半箇自拔於流俗。卓然以聖賢遠大事業自期者乎。愚竊慨然於此。而亦不敢遽忘賢豪之想也。不謂曩年。景衡過聽於遊辭虛聲。以書爲贄辱先屈。顧僕雖不敢當盛意。固已心融於目擊之間。而蘄向之情。殊不淺淺矣。景衡苟無志於此事則已矣。否者。切願奮發激仰。早自植立於衆趍之中。毋徒爲依本分占便宜底䂓模焉。此在發軔之初。趍向之何如。而所患又在於有始無終。惟景衡勉之勉之。顧此衰病廢學。一身自理不得。何暇有及人之仁哉。但憂道一念。耿耿難昧。不覺傾倒至此。庶幾知照也。大學疑義。可喜精詳。而但類多以文字求之。反爲其纏繞。却於當下正義。不能疏觀。須更加體認之功而得之如何。畧以愚見條對。而未知其果皆中窽。不妨更示也。歲行盡矣。惟冀茂膺大來。進修日新。

或問及補傳。皆並擧體用云云。

致知之兼體用看。從上聖賢未有如此說者。首節章句曰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一句。實包括八條目工夫。故金圃陰以知意情爲所發。致誠正爲明之之功。先輩多許其善看得。然則致知只是用上工夫。若或問所謂妙衆理宰萬物者。推上一步說此心神明之能事。卽補傳人心之靈莫不有知之靈字部位。靈與知雖非二物。不可直把靈爲知。則豈可以神明爲知乎。盖知生於神明。故或問特推本而極言之。非正釋知字也。

小人閒居一節。未至此之前。是亦自欺而已。

此章首節。主自修者而言。第二節。主小人而言也。自修者與小人。顧其立心淑慝之判。不啻如陰陽黑白。則兩節豈可合做自欺事看耶。盖自修者。眞實有爲善去惡之心。而但於一念好惡誠僞之幾。不能盡其分數。是之謂自欺也。小人則索性。有爲惡之心。而陰爲不善而陽欲掩之。是之謂欺人也。然小人爲惡。雖無所不至。卽其必欲掩覆。可見其本心有未泯。故猶知善之當爲。惡之當去也。推本而言。則是亦不能謹之於幾微而以至此也。此上下節章句。俱以不能實用其力立文也。大抵毋自欺工夫極精細。語類論自欺甚多。要當以欠分數容着在爲正義。雖或有以小人閒居爲不善屬自欺。此與章句有異。恐是初年未定之論耳。今夫自修者本領已立。豈遽至於欺人。若不能實下工夫。荏荏苒苒。自欺機熟。則其流也漸入於欺人而罔覺也。毋自欺之下。卽接以小人閒居者。其示戒也可謂至深切矣。讀者宜着眼。

心有所心不在兩心字。皆當以心之體看云云。

正心章說。曾見農巖集與洪錫輔書。論此甚詳。明白條暢。可以釋來示所疑。故玆最其槩錄呈。細繹則當有契也。大抵章句或問體段各異。章句則一依本文正義。解釋得旨意。一主於謹約。或問則推演章句餘意而詳說之也。試以此章言之。正心二字。傳文正義。兼體用而主用。故章句以心之用釋之。或問始並擧體用。以見其不遺體也。致知。或問並擧知之神明。亦與此同一義例耳。讀者須識此意。一主章句。而以或問參之。以見其互相發明之趣而已。不可以或問說。疑章句之約。以汩其正義血脉也。且八條工夫階級秩然。不可躐進。亦非分截先後而各致其功也。固當齊頭幷進。故每條俱各有零碎全體之分。用工於零碎而收效於全體。此理之不可誣者也。

與徐敬淳[编辑]

履端侍彩茂祉。學業增富。改燧而月又圓缺矣。尙阻一晤。殊勞翹想也。僕跨歲阻食。形神俱凋。索然如枯木之無春意。奈何。向者奉別。後期謂在旬間。期逝不至。有甚憂冗之爲障耶。賢旣發願於此事。才質又足以濟之。須將眞實心地刻苦工夫八箇字。勉勉持循。孜孜精進。且要裒益展拓得來。何患前修之不可企也。因循遲徊。日月其逝。及其旣老。雖悔曷追。此老僕之所經歷來者。願賢之早自知戒。而况玆三元之始。尤豈非志士奮發圖新之時乎。凝佇之久。聊此寄聲。

與洪一純[编辑]

卽惟晩澇。定省毖重。盛課見在何書。阻戀屬此秋生。愈不勝忉忉也。生眩劣猶昔。而朋知盡散。竟晷兀兀。殊無警發處耳。向來以四種說見詢。而其時僕以禮論。厚招人譏議。戒在止謗。不欲以此等往復。煩諸紙墨。容俟閙息追報。居然歲已匝矣。近日偶然念到。披覓原書。書則見逸。而辭意亦記不起。第以區區曾所看得者。還以奉叩矣。盖四種說。非有見於經。而疏家刱之耳。竊詳儀禮喪服傳。序列五服。井井有間架。不可紊也。長子章重正體三者。本爲子之身立文。以見父子雖一體。必也三者具而後。始可爲斬。實所以嚴宗而重適也。若適孫之正而不體。庶孫之傳重非正體。是係孫服而異條。初非可論於此章。而疏家之混合爲說。以充四種之數者。未論得失。卽其義例與事理。俱甚戾矣。試將疏說。專就父子之倫。求其當斬而不得斬者。則法爲三種。人有四種。廢疾長子。正且體而不得傳重也。繼后長子。重且正而不體也。庶子爲後妾子承適。重且體而不正也。如是說則雖使不盡合於經文本意。尙可救疏家之失。未知如何。幸有以反復之也。趙孺文,李子善。間或相見。而俱無恙有業次否。久閡殊念。餘不宣。

答洪一純[编辑]

喪中書式。以疏狀區別喪人服人。家禮盖沿襲於書儀。而出后人服制。抑而等之於伯叔父母。實出於嚴宗統也。然本生父母。自有生我之恩。故服中居處衣服。飮食起居。未嘗一同於伯叔父母之服。且己之自處。人之稱謂。皆以喪稱。則獨於書式。準以服人改疏爲狀。甚不倫。朴近齋所著定。茫然不記其措語之如何。而大抵居本生憂者。當截然處截然。當宛轉處宛轉而自盡。是亦一種道理。故區區曾就原疏。畧加刪改於其中。以避嫌疑。疏則不改爲狀。以存喪稱矣。鄙見雖如此。終涉杜撰。故只行之於一家。非欲人之同我。旣承問。漫此綿絮耳。抑區區之所憂歎則別有之。近來俗渝。喪紀漸斁。居本生憂者。動稱降期服而多有不能盡情盡禮者。然則所憂不在於貳統。而反在於人理之漸薄也。雖尋常書式。區區之欲必存喪人稱者。實亦有衰世之意耳。

答李在慶[编辑]

朱子之喪中從師。盖可見其急於講學而不可少緩也。然葬前就學。尋常不能無疑。意其或遵韋齋遺命而然歟。且喪中從學。朱子外更未有考。而居喪持制。不可不嚴。雖有大賢所行。未敢質言其可援。而况今喪紀漸斁之時乎。

答李在慶[编辑]

向書未承覆。政爾懸菀。又自南洞。傳到初旬惠疏。憑審秋凉。哀履支勝。慰沃良深。煕常長夏吟病。見凉益澌頓。重以眼眚涉月。區區尋數。亦不得措意。心地日覺荒穢耳。書末見諭。可認近日讀書用心眞切。保此不懈。持之悠久。將見大歡喜境界也。聖賢立言垂後。爲民立極。無非出於片片赤心。讀者苟能承當其萬一。猶可以不負天畀之重而顧不能耳。此漢幸以父兄餘敎。早知其如此。而質駁習痼。雖終歲對卷。伎倆不出於口耳誦說之間。荏荏苒苒。老已及之。而依舊淟涊。徒有讀書之名。了無讀書之實。其視不知而不能者。實有眚怙之懸焉。每自循省。不覺惕然而懼。今承買櫝還珠之諭。令人發深省也。未死之前。賴少友提撕之力。或有收拾殘工之日則非小幸。不能不厚望也。且哀以事育幹家。不能專意讀書爲嘆。此乃學者通患也。然人生斯世。如非出家入禪。自有許多人事許多憂慽。欲討閒時節靜境界而做工夫。决是行不得之事。故古之賢豪。皆從這裏做工夫。何可以此自沮耶。但患植志不固。䂓模未立耳。苟使植志固而䂓模立。雖千撓百忙。自我應之。自爾整暇。可以量力作程於其中。要使此箇一念。念念相續。勿令間斷。自有進步處。何必以劇讀爲快乎。區區嘗愛橫渠先生之言曰人雖有功。不及於學。心亦不宜忘。心苟不忘。雖接人事。莫非實行。莫非道也。心苟忘之。終身由之。只是俗事。此言極要切。倘能以此存心。造次毋失焉。則無往非用功之地。無事非自修之時。何憂乎妨奪耶。所詢復在下方。餘不宣。

誠意章工夫。朱先生以謂人鬼關。最宜潛心體認。深思而得之。不可只解釋文義。以資誦說爲事了也。盖情與意。均是心之發。情是驀直發出底。意是緣情計較底。情之初動也。有善惡。因其有善惡而好惡之者好惡是計較。卽意也。情不容僞而意容有僞。故不曰誠情而曰誠意。苟欲情之善。必自誠意做工。農翁有言曰。誠意之始。情固不能無不善。惟於纔發處。遏而絶之。不使容着。是所謂毋自欺。毋之之至。至於査滓消融。則情之發。自無不善。而無待於自欺。此之謂意誠也。先儒論誠意亦多矣。未有若是之明白也。語類以欠分數容着在論自欺。而其實一事。夫好善惡惡。欠了分數。不能十分是實。自然馴致容着在。然則欠分數自欺之始。容着在自欺之終。欲捄容着之病。先從欠分數上致力。所謂分數者。當就誠僞之幾。認取十分是誠。則欠了一分。是亦僞已矣。章句以審其幾之訓。卽指此耳。大抵毋自欺工夫。極細膩精密。不可以麤心求之。若來諭所謂誠意者以全體立心爲善之實底言之者。失之於泛而不切。更須驗之於身而反復細勘如何。

答李在慶[编辑]

圃陰異同條辨。辨曰喜怒哀樂纔發。便謂之偏倚。不問中節不中節也。喜怒哀樂纔不發。便謂不偏不倚之中。非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尙有偏倚不偏倚之可言也。南塘又曰。不偏謂不偏於一邊。不倚謂不倚於一物。喜怒哀樂。各爲一邊而未發則不偏於一邊。喜樂哀樂。各爲一物而未發則不倚於一物。盖未發而不偏於一邊。不倚於一物者。卽所謂喜怒哀樂纔不發。便爲不偏不倚之中也。已發而各偏於一邊。各倚於一物者。卽所謂喜怒哀樂纔發。便謂之偏倚。不問中節不中節也。未知此兩說如何。

偏倚之義。曾從渼湖地盤之說。然未發之地。初無偏倚之可言。則終未犂然也。後見圃陰集辨李都梁偏倚說。甚詳密。似得正義。故舍前見而從之矣。南塘說。今因來示更詳。則非別見也。盖演釋圃陰之說而中體難狀。須如此說。方可分曉矣。

答沈生承澤[编辑]

春初惠狀。辭眞旨懇。類非出於唇舌者。愛玩之餘。不勝感歎。宜卽報謝。以答至意。尙今闕然。非直懶耳。間遭長女之慽。舐犢之悲。衰腸寸斷。日間百爲。一幷放廢而致然。雖雅量善恕。疎慢之愧。不啻如物在喉。天時正熱。卽惟制履支相。哀苦淡泊之中。向善一念。計益親切。未知自驗果如何。而輪流誦念。應不離墳典。見今所玩在何經。有繼續淵永之趣否。並切懸溯。幾發於夢寐也。仕學之分歧久矣。降至近日。非特分歧。殆同薰蕕氷炭之不相容。此無他。世之以榮利驅人。勢若水臨萬壑。間有氣淸質美者。混被其驅。無緣回頭駐足。淪胥乃已。世道人物。日趍於下而莫之回。遂至聖路榛蕪。倫彝墜地。此豈可盡責於氣數耶。操世柄者有以使然。思之痛苦。竊覬足下早歲策名。進途方闢。超脫於流俗窠臼。閉戶斂跡。劬心竹素。又從遊師友。欲博其識趣。足下儘非今世人也。心乎愛矣。雖欲助之。顧此老耄一身。自理不得。實無可以及人。尋常惋嘆。因此書尺往復。獻以一言可乎。足下愷悌好善。固有可受之器。且涉世日淺。故能不失釋褐前本心。倘於日後出膺功名之會。冷淡熱閙。其勢不相敵。况利誘於前。威怵於後。駸駸然入於其中。能不往而不返乎。朱夫子所謂一時意思有不足恃者。政謂此也。必須先明乎內外輕重之分。日將經傳義理。澆灌浸漬。培壅其基本。如木之深根者。不爲風雨所飄撓。而不可徒恃此爲安。且要學聚問辨。不知。有餘在己。不足在人。取人爲善。以成其德。則進可以藉手立揚。退可以砥礪名節。始可以不虛作一世人也。未知雅意以爲如何。服人喪戚疾病。餘生凜凜。屬又添以暑症。負席呻喟。實無足爲相愛者道耳。餘不宣。

答趙中植[编辑]

見諭可驗近日用工之密切。深用嘉歎。夫人於一日之內。動靜兩端。循環無間。而若所謂至靜。所指極精。卽未發地頭。纔有思慮之發。便屬之動而不可謂之靜。若泛以動靜對言。則所指粗而濶。凡未應接以上。皆可屬之靜。雖有思慮之萌。未涉於事物。未可以此而遂謂之動也。故程門敎人靜坐者。是亦討未應接時尊瞻視正衣冠。收攝檢制。要使此心在腔子裏也。久久習此。自然馴致至靜境界。大本可立。非欲使學者凌躐而驟從事於極精工夫也。至於向詢靜坐時思慮紛亂。盖平日此心昏昧雜糅。而全蔑省檢。迨靜坐則猶有一分收斂。故始覺其然。此乃一操舍之機也。然思慮之紛如者。惡能以一時靜坐。一齊打得下耶。要須就此覺處。漸次減得分數。積以時日。寡之又寡。以至乎虛靜也。倘於靜坐之初。遽欲無思無慮。而擬議於未發至靜。則可謂見卵而求晨。豈程子之旨也乎。

答趙中植[编辑]

惠書披悉今行遍尋谷雲諸勝。此乃宿昔所欲一賞。而無時中之勇斷。因循未果者。必有遊記之可觀。因便投示。使老夫臥遊如何。聞近課兼欲治易繫韓文。又欲間溫通書。用心何太紛然。易繫旣是初讀。而向來在此時。緣僕淹病。不得講討。且當暑。難看深奧文字。而旣欲一致功於韓文。則姑舍易繫。專讀韓文。爲結夏計爲妙。若通書雖上口。不能浹洽。朝晝之間。時時誦念。使意思不離於義理上。亦好矣。

與吳爀[编辑]

向書病倦稽謝。而居然陽生於其間。卽惟侍歡多慶。小學讀至幾編。而有繼續浹洽之趣否。吾輩學問之終於無成者非他。摠坐於此闕却涵養之功也。善乎朱先生之言曰。古人於小學。自能言便有敎。一歲有一歲工夫。到二十歲來。聖賢資質。已自有三分了。大學只出治光彩。而今都蹉過了。不能更轉去做。只據而今地頭。便箚住立定脚跟做去。如三十歲覺悟。便從三十歲做去。便八九十歲覺悟。亦當據現在箚住做去。足下雖未能講習於幼稚之時。旣覺悟。亟從今日立定脚跟做去。如朱先生之言。其視寒暄翁五十稱小學童子。則不啻妙少矣。何憂乎失時難追也。向來面告書布。都是此語。則老僕爲少友謀者。可亮其誠意所在。而又此申複。如不以陳陋而見棄。勉勉循循。當有無限好消息也。煕支離呻吟。床頭殘編。一掩不開。及此歲暮。愈無以自聊耳。餘不究。

與吳爀[编辑]

卽惟新元。侍歡增慶。左右之不躡吾門。今幾月矣。悵戀之外。實莫曉其故也。間得諸往來之言。左右失戒於春氷。非復舊日㨾子。誠有是也。極可惋歎。然倘以此貽阻於我。足可驗羞惡之尙有不泯。惟此一念。卽出鬼爲人之機。而顧撥轉之何如也。過而能改。是所謂先病後瘳。區區所望於左右者。固在於斯耳。僕雖未嘗受左右之贄。左右則處僕以師。其相與可知。古者師生無絶道。非特弟子不絶師。師亦未曾絶弟子。故久欲以一書見意。而邇來衰病轉深。握管之難。甚於扛鼎。所以因循至此。翻思昨春負笈。居然日月周矣。不覺興懷于中。力眩作此以寄。聊盡在吾者而已。

答林生宗七[编辑]

足下過聽遊談。不知僕之無似。千里寄聲。款款懇懇。式至于再。而僕則一未報謝。闕然乃爾。跡涉倨傲。心實自訟。顧此年至病深。已成癃廢。知舊間往復禮數。一例謝却。而至於足下先面之書。豈可用此例。每欲一者修敬。以謝宿逋。兼輸情實。此亦因循而含意未遂。秖自憧憧往來。殆不能一日忘于懷也。匪意仁鄕韓雅來見。憑審邇來動止佳迪。進學有緖。滿心慰沃。向來見詢明德疑義。藏弆鄙篋。擬早晏供對。近日搜篋而不存。計已見逸。而思之茫然。勤意有不可終孤。適有近日書示從學者一文字。故一通錄呈。覽此則庶可知愚見之本末也。曾聞與鐘城南大任往復講討。信否。此人篤志力學。極不易得。不佞之最所倚仗。苟與之共學。彼此交益。曷可量哉。近久不得嗣音。如或有書尺往來。煩致鄙意而轉示此文字如何。賤狀若過數十曛曙。將作七十老物。精耗形枯。鬼事日催。只得任之。所愧無聞而死耳。如足下志力方强。視此爲戒。及時典學。卓有所立。以副願言。

答或人[编辑]

示諭人心陷溺。義理湮塞。懷尼是非。日就昧䵝。誠如來敎。斯文之憂。容有極乎。至於托追辨之疏。攙入肅廟乙未宸章。乘編書之機。特載孝廟宣擧疏批。一以漫漶肅廟處分。一以掩翳孝廟志事。前茅後殿。暗相傳襲。用心設計。噫。其巧矣夫。一時慰借之批。何有於孝廟之盛德。而輒載之於羹墻之編。肅廟乙未之宸章。亦何關於丙申之處分。而敢引之爲自明之計也。此非特有關於斯文是非。其誣聖欺天。豈不大乎。然闡義理明是非。不專在於言語辨爭。吾黨之士。苟有衛道之誠。則須各自明修乎已。惟恐其學之未至。且益篤尊信紫陽之心。以及我尤翁。使紫陽尤翁所秉之心法義理。有所賴以扶植。則斯可謂距詖熄邪之本。若徒齗齗於口舌之間。而自謂衛道者不得不爾。則是豈異於以隻手防橫流。未見其塞源之功。而將致末流之愈激也。未知明者以爲何如也。然若在可言之地。而以是爲解。喑默不言。亦豈曰可乎哉。

與德峰儒生[编辑]

卽惟溽暑。僉講學氣味淸迪。瞻溯區區。嚮呈學䂓冊子。已收覽否。有追思而添改者。玆改謄以去。前件換送如何。噫。賢澤已遠。師友道喪。世乏讀書種子。而士趨日壞。炎炎劫劫。都是出沒於利慾科臼。更不識民彝物則之爲何事。由今之道。不變今之俗。奚翅伊川被髮之歎已哉。何幸吾鄕僉賢。慨然於斯。思欲講學以倡之。意勤而誠摯。令人激感不能已也。苟能由此而廣之。可以善世。可以易俗。縱使不及乎此。亦足以淑諸身而矜一鄕。豈不懿哉。然作事必毖重於始。可以有終也。切願僉賢毋徒恃一時意思。深究悠久愨實之圖。倡率多士。相與勉勉而樂趨。則僕雖不敏。敢不竭其魯鈍而助之耶。然此事政須直月得人。可以有濟。而向來屬意兩人。尤叶士望。講案又是先務之急。未知已齊會修整成案。而凡得幾箇良士耶。幸卽相示也。不宣。

答德峰儒生[编辑]

向來學䂓修送之後。寂然無回音。政爾爲鬱。玆承禀目及講義問目。憑諗間設講會。會者至百餘人之多。而濟濟中儀。講義極多會問發人意思處。披展以來。心眼俱開。不覺蹶然而作也。每念近日斯學之墜。私自永歎。乃今始知非無士也。殆無人倡之耳。一此不懈。佇見觀感興作之效。然則是擧也。庶可爲四方志士之倡。豈徒爲吾鄕之幸也。至若逐月開講。曾所申複。而來禀以殘院供士之難。必欲倚閣。只存春秋兩次之講。區區於此。竊不勝慨然也。凡事當觀大體。枝葉在可畧也。講員各自持粮。縱云苟簡。與其以苟簡而廢之。無寧通變而行之。陶翁於道基之院。亦令士子裹粮。此可見先輩急於勸學。而士子苟有誠心於此事。亦豈屑屑於是耶。記曰。百工居肆。以成其業。學宮是學者之肆。則縱不得居肆。一月一會。烏可已乎。若春秋一會而已。則不可但以寒曝言。直是應文而備數耳。固不足以收實效而副士友之望也。僕猥主講事者。豈容徒冒虛名。顧其苦情所在。乃欲其實心相與。實事相勉。今於作事之始。所見鑿枘。不相信從。若是而尙何望其有濟耶。有不可遽爾自外。玆又罄布愚悃。僉賢如終以爲未然。則從此不敢與聞於講事。諒之如何。問目籤對以去。輪示諸生後。留置院中爲宜。

答松京儒生[编辑]

貴鄕金梨湖時鐸。起自卑微。菀爲泉門高弟。眞可謂豪傑之士。觀乎渼翁所譔墓銘。令人曠世興想。而惜其早世也。曾聞趙益山師事梨湖。梨湖身後。雖卒業於渼湖之門。其淵源所自。有不可誣矣。今也重修松京誌。而於人物才行考。闕却梨湖而只擧趙公。果何所據耶。若以人微云爾。則徐孤靑亦嘗載於東儒之錄矣。若深認乎微顯闡幽之義。則當只看其人成就之如何。地閥不須論也。且况貴鄕百年之間。士知讀書飭躬者。是誰之力也。厚受其惠。而不知尊尙。亦豈云可乎哉。此意向因林丞之叩問。已說與。今又見詢。不可以相隱。玆終言之耳。

諭石室儒生[编辑]

本院卽渼湖先生兩世講道之地也。不佞猥爲僉賢所推。俾主院事。竊念今去先生之世猶未遠。其遺風餘韻。尙有不沬者。向者策衰躬詣。周旋講席。濟濟靑衿。非無後來之秀。特無人繼倡之。殊甚貿貿。心切惋慨曰是豈才之罪哉。遂妄不自揆。定直月掄講生申約束。修擧廢墜。要有以鼓動振作。而不佞固不足爲諸生表率。惟其有前人徽規。可以藉手。按而行之。不計近功。持之悠久。顧今絶學之時。或可扶竪得一箇半箇也。區區此心。良亦苦矣。而今見講錄案中。諸生來參者絶少。何不相孚之若是。不覺反循而瞿然也。曾聞陶翁於所管諸院。必皆勸諸生設講。如有怠忽不率者。輒退膰而警之。不佞雖無能爲役於先哲。惟此一事。獨未可以倣則乎。然亦何可悻悻乃爾。第觀後次講會。倘又如今日之爲。則斷當引退。不敢與聞院事。惟僉尊亮悉焉。

答石室儒生[编辑]

來禀敬悉。渼湖先生。以間世英豪之資。承家庭淵源之正。道德之崇深。見識之宏偉。可以表準於後學。尙闕一區俎豆之所。實爲斯文欠典。况是院卽農巖妥享之地也。以斯翁配斯院。夫誰曰不可。嶠南士林之通文。彌可驗愈久之公議。然三淵之於農巖。有如河南之兩程。則後學之尊尙。宜無間然。今若曰三淵躋配。以曾有多士疏擧。未準請而置之。獨擧渼湖。揆以事體與道理。俱涉未安。此政宜合商量者。而縱使獨擧渼湖而得請。先爲尸祝而俎豆。渼翁詎肯安於獨享苾芬乎。愚意則從違在上。而在下士論。當並擧三淵,渼湖兩先生。允合事宜。幸須博議於鄕中士友。俾曠世盛典。無有欠缺。是所望也。嶺儒如來見。亦欲以此意說與矣。

答顯節儒生[编辑]

來禀謹悉多少。今玆設講之擧。固非爲觀瞻。亦非蘄近效也。亶以近日師友道喪。爲士者不識講學之爲甚事。日就貿貿而莫之覺焉。噫。秉彝好善之心。寧有古今之殊。而特坐是無敎。世間英材。剗地埋沒。念之痛苦。適會僉賢猥相推與。俾不佞主講事。竊意仍此而倡率鼓動。行之以實心。持之以悠久。不知之中。或庶幾興起得一二箇。則豈非吾黨之幸耶。此不佞所以不能終辭於僉賢之請也。然昔范希文凡有所爲。必盡其力曰。爲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苟哉。不佞於所管祠院。輒設講以勸之者。盖欲盡爲之自我者耳。向後利鈍。亦不欲切切較計。惟僉賢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