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孫侔書
其一
某頓首:辱書,具感恩意之厚。先人銘固嘗用子固文,但事有缺略,向時忘與議定。又有一事須至別作,然不可以書傳。某於子固,亦可以忘形跡矣,而正之云然,則某不敢易矣。雖然,告正之作一碣立於墓門,使先人之名德不泯,幸矣。子固亦近得書,甚安樂,云不復來此,遂入京,恐欲知,故及此。朱氏事固如足下說,而朱秘校乃已入京,考於禮,蓋亦皆如足下之說。但愁痛不能具道此意,以質於賢者耳。銘事子固不以此罪我兩人者,以事有當然者。且吾兩人與子固,豈當相求於形跡間耶?然能不失形跡,亦大善,唯碣宜速見示也。某憂痛愁苦,千狀萬端,書所不能具,以此思足下,欲飛去。可以言吾心所欲言者,唯正之、子固耳。思企,思企,千萬自愛!
其二
某辱手筆,感媿。近亦聞正之喪配,未敢即問。人生多難,乃至此乎?當歸之命耳!人情處此,豈能無愁?但當以理遣之,無自苦為也。然此乃某不能自勝者。二年之間,愁釁相仍,居常忽忽不自聊,勉從俗往還,其心唯欲閉門坐臥耳。欲往奉見久矣,況以書見趣乎?親老常多病,生事怵迫,如坐燒屋之下,不可以一日輟而不圖,其能遠來千里之外乎?欲足下一至廣德,某當走見矣。為十日之會,亦足以晤言矣。或潤州亦可也。諸俟面論,此不復云矣。子高示及帽紗,乃似已多襆頭,得無錢少乎?今附頭圍以往。比乃見說子高已欲替,不知何時乃罷乎?幸一報也。正之或來潤,或廣德,不可後以它為解矣。某甚重去親側,若正之難來此,亦無所係著,但至潤及廣德,尤為易耳。
其三
某到京師已數月,求一官以出,既未得所欲,而一舟為火所燔,為生之具略盡,所不燔者人而已。家人又頗病,人之多不適意,豈獨我乎?然足下之親愛我良厚,其亦欲知我所以處此之安否也,故及此耳。知與公蘊居甚適,何時當邂逅,以少釋愁苦之心乎?且頻以書見及。某自度不能數十日,亦當得一官以出,但不知何處耳。子高當已入京,不知得及相見於京師否?諸不一一,千萬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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