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餘客話/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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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茶餘客話‧卷十四
作者:阮葵生 
卷十五

卷十四[编辑]

○譯經[编辑]

唐顯慶元年,玄奘法師翻譯梵本經論。時薛元超、李義府問古今譯義何如。師曰:“苻堅時曇摩瞿譯,中書侍郎趙整執筆;姚興時鳩摩羅什譯,安成侯姚嵩執筆;後魏菩提留文譯,侍中崔光執筆。”引證極多,於是敕令譯經,使十餘人如於誌寧、來濟、許敬宗、薛元超、李義府、杜正倫時為看閱。又諭有不穩當處,隨時改正潤色云。見藏經《三藏法師傳》。宋時宰相銜帶譯經潤文使,沿唐舊也。今日所傳藏經,大抵皆六朝、唐人文士秉筆而書,而緇流中之通梵音解字母者,唱演而出。通中外之情愫,達華梵之岐音;隨震旦之語言,翻月邦之教說。全憑字母以罄形聲,而所傳之字母,各不相同。蓋緣諸僧生非一時,居非一地,其翻譯諸經,亦各本其師傳,初未歸於畫一。或字體本同而音呼迥別,或音呼不異而譯寫迥殊,較之西域元文,已經三易。其中舛訛,不但魯魚帝虎而已。

○譯經高僧[编辑]

佛法之著,由於經典之傳。經典之傳,由於翻譯之力。自古譯經高僧,殫心文律,克暢宗風,誠彼法之津梁,而禪門之扃鑰也。一沙門僧伽,婆羅扶南國人。梁天監五年隨舶至都,敕召譯經。訖十七年,合一十一部四卷,即《大育王經》《解脫道論》等,用字母五十字。一沙門不空,本天竺婆羅門族,師事金剛智三藏,隨住洛陽。自天寶至大曆六年,譯經五百餘卷,七十七部。不空譯《文殊問經》字母五十字;《金剛頂經》字母五十字,《華嚴經》字母四十二字。一沙門竺曇摩羅察(晉言法護也),月氏人。歷遊各國,通各國音義字體,大齎梵經東歸,譯經百七十五部。世稱敦煌菩薩月氏菩薩,所譯《光讚般若經》字母四十一字。一沙門無羅叉,於闐人,於惠帝元康元年譯《放光經》一部於陳留水南寺。先是潁川沙門朱士行西度流沙,至於闐,寫正品梵文九十章,六十萬餘言。於晉太康時欲送洛陽,國王不許。士行積薪燒經,誓曰:“若大法應流漢地,經當不燒。”言已投經,不損一字。國王駭服,送至洛陽。眾請無羅叉譯出,所譯《放光般若經》字母四十二字。一沙門鳩摩羅什(此云童壽),天竺人。後秦姚興弘始三年至長安,講說諸經,凡三百餘卷。沙門慧叡等八百餘人隨什傳寫,所譯《摩訶般若經》字母四十二字。一沙門玄奘,姓陳氏,遊西域十七年,貞觀十九年還京。譯《三藏要文》六百五十七部,所譯《大般若經》字母四十三字。一沙門佛馱跋陀羅(此云覺賢),迦維羅衛人。義熙十四年孟襜、褚叔度請賢為譯匠,將《華嚴》前分三萬六千偈,詮定文旨。先後所出《觀佛三昧海》六卷、《泥洹》及《修行方便論》一十五部,一百十有七卷,所譯《華嚴經》字母四十二字。一沙門實叉難佗(唐名學喜),於闐人。天後證聖元年譯《華嚴經》及《楞迦經》等,所譯《華嚴經》字母四十二字。一沙門地婆訶羅(唐言日照),中印度人。天後時譯《大乘顯識經》等一十八部,所譯《華嚴經續入法界品》字母四十二字。一沙門般若,罽賓人。元和間譯經八卷,所譯《華嚴經》字母四十二字。

○有無色空善惡[编辑]

禪家不著有,不著無,卻著不有不無。不倚色,不倚空,卻倚非色非空。不思善,不思惡,卻思無善無惡。

○三身[编辑]

凡佛皆有三身:一曰法身,謂圓心所證。二曰報身,謂萬善所感。三曰化身,謂隨緣所現。

○宗[编辑]

《維摩經》以不思議為宗,《金剛經》以無住為宗,《華嚴經》以法戒為宗。《涅槃經》以佛性為宗。

○如來[编辑]

多陀阿伽陀翻為如來,《金剛經》“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為如來”。此以法身釋也。又第一義為如正覺名來,此以報身釋也。又《成實論》云“乘如實道成正覺,故名如來”。此以應身釋也。《道院集要》云:“本覺為如,今覺為來。”《佛書雜說》云:“如者來之體,來者如之用。”

○能仁寂默[编辑]

釋迦牟尼即能仁寂默也,能仁是姓,寂默是字。性從慈悲利物,字從智慧冥理。

○菩薩[编辑]

菩薩即菩提薩埵也。經疏菩提名佛道,薩埵名成眾生。《天台解》云:“用諸佛道成就眾生,故名菩薩也。”

○釋[编辑]

僧家不用姓而稱釋,始於衛道安,以為大師之本,莫過於釋迦,乃以釋命氏。

○王隨楞嚴疏序[编辑]

宋天聖六年,王隨撰《楞嚴疏序》云:“般刺譯其義,房相筆其文。”先是三藏將梵本泛海來廣州製止寺,遇宰相房融知南銓,聞有此經,遂請對譯。融筆授烏長國沙門彌伽釋,迦譯語。則今之《楞嚴》,乃彌迦所譯之梵文,而房融秉筆而書之者也。吾不知融之所書,果否盡協彌伽之梵文;彌伽之所譯,果否不謬世尊之經旨。是皆未可知也。

○指月錄[编辑]

明瞿冏卿汝稷,字元立,常熟人,文懿之子。精於禪理,其所著《指月錄》,釋子奉之如紫陽之集注也。

○辟佛名文[编辑]

安溪先生云:辟佛幾篇名文,宜彙置一處。範蔚宗《西域傳讚》,傅奕表,韓子《原道》《佛骨表》《與孟簡書》,宋景文《李霨傳讚》,朱子《釋氏論》,合而觀之,釋氏無所逃罪矣。

○蘇軾不溺於佛[编辑]

唐以前文章之本儒學者推退之,宋以後文章之通釋典者推蘇長公。王阮亭詩云:“慶曆文章宰相才,晚為孟博亦堪哀。淋漓大筆千秋在,字字華嚴法界來。”予謂長公不過藉為文境波瀾耳,非溺於彼教者。今人讀子由行狀,遂以公為禪學之宗。按公議學校貢舉書,極斥士大夫主佛老之非。又策云:“天子有七廟,今人飾佛老宮而為之祠,固已過矣。又使大臣兼官領之,歲費钜萬,此何為者。”其言與《佛骨表》何異。又作《勝相院記》,謂沿其學者,大抵設械以應敵,匿形以逃敗。窘則推墮滉漾中,不可捕捉。此數句說盡禪學自欺欺人之弊。公於釋理至熟,而其言如此。蓋公與世不合,姑以消其不平,聊資以為文。《莊子》云:“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殆坡公之謂乎?又《賀坤成節表》云:“放億萬之羽毛,未若消兵以全赤子;飯無數之緇褐,不如散廩以活饑民。”觀此乃知放生戒殺,不過節口腹之欲,以安素位之常,非有惑於彼教之言。偶有引據,皆藉彼言以證吾說。世人讀忠孝節義之大文,而不信古人之為聖賢。讀怳恍諧衍之剩語,輒斥君子之為異端。此學者所當戒也。長公作《司馬溫公行狀》《富鄭公神道碑》,如萬斛水銀隨地湧出。蒙叟謂有得於《華嚴經》,稱性而談,無所不有,無所不盡。法界事理,開遮湧現。無門庭,無牆壁,無差擇,無擬議。世諦文字固已蕩無纖塵,何自而窺其淺深,議其工拙乎?蓋公之學深斥釋教之非,而公之文又深得《華嚴》之妙也。

○佛老都是忍心漢[编辑]

昔人謂佛老都是忍心漢,人之所以為忠臣孝子義夫節婦者,其心皆有所不忍也,佛老則無所不忍。嗚呼,君父何人,忠孝何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佛教源流[编辑]

佛氏之學,其未入中國也,世尊大弟子阿難陀多聞總持有大智慧,結集世尊所說為修多羅藏。而諸尊者或後或先,各闡化源。優波羅集為四部律,謂之毗尼金剛薩埵。於毗盧遮那前親授瑜珈五部,謂之秘密章句。無著天親頻升知足天宮,谘參慈氏,相與造論,發明大乘,謂之惟識宗旨。西竺龍勝以所得毗羅之法,弘其綱要,謂之中歡論。敦煌杜法順深入華嚴不思議境,大宣玄旨,謂之華嚴法界觀。此一大略也。自漢永平二年,佛法始入中國,厥後離為異宗,曰教,曰禪,曰律,凡三焉。魏嘉平初,曇柯羅始持僧祇戒本至洛陽,曇無德、曇諦等繼之,立羯磨法。唐南山澄照律師道宣作疏以明之,四分律遂大行,是為南山之宗薩埵。以瑜珈授龍猛,猛授龍智,智授金剛智。唐開元中,智來中國,大建曼荼羅法事。大智、道氤、大慧、一行及不空、三藏咸師尊之,是為瑜珈之宗。唐貞觀三年,三藏玄奘往西域諸國,會戒賢於那蘭陀寺,因授惟識宗旨以歸。授慈恩基,基乃網羅舊說,廣製疏論,是謂慈恩之宗。梁、陳之間,北齊惠聞因讀中觀論悟旨,遂遙禮龍勝為師,開空假中三觀止觀法門,以法華宗旨授慧思。思授天台國師智覬,其說乃大備。覬授灌頂,頂授智威,智威授惠威,惠威授重朗,朗授湛然,是為天台之宗。隋末,順以法界觀授智儼,儼授賢首。法藏至清涼國,統國師澄觀追宗其學,著《華嚴疏論》數百萬言。圭峰、宗密繼之,而其化廣被,是為賢首之宗。瑜珈久亡,南山亦僅存,其行於今者,惟慈恩天台賢首,而天台為尤盛,此則世之所謂教也。世尊大法,自迦葉一十八傳至菩提達摩,乃弘教外別傳之旨,謂不立文字可以見性而成佛。達摩傳慧可,可傳僧璨,璨傳道信,信傳弘忍,忍傳曹溪大鑒禪師慧能,而其法始盛。能二弟子曰懷讓曰行思,皆深入閫奧。讓傳道一,一之學江西宗之,其傳為懷海。海傳希運,運傳臨濟慧照大師義玄。玄立三玄門以策勵學徒,是為臨濟之宗。海之旁出為溈山大圓禪師靈佑,傳仰山智通大師慧寂,父倡子和,微妙玄機,不可湊泊,是為仰山之宗。行思傳希遷,遷之學湖南宗之,其傳為道悟,悟傳崇信,信傳宣鑒,鑒傳義存,義存傳雲門匡真大師文偃。偃之語言如青天震雷,聞者掩耳,是為雲門之宗。玄沙師備,實偃之同門友,其傳為桂琛。琛傳法眼大師文益,益雖依華嚴六相唱明宗旨,而迥然獨力,不涉凡情,是為法眼之宗。遷之旁出為藥山惟儼,儼以寶鏡三昧五位顯訣三種滲漏傳曇晟,晟傳洞山悟本大師良修,修傳曹山元證大師本寂,而得大振,是為曹洞之宗。法眼再傳至延壽,流入高句麗。仰山三傳至芭蕉,徹石晉開運中,亦亡弗繼。雲門曹洞雖僅存,然不絕如線,惟臨濟一宗,大用大機,震蕩無際,久盛於世,此則世之所謂禪也。律學均以南山為宗,真悟智圓律師允堪著《正會記》等文,實出六十家釋義之外,是為會正之宗。至大智律師元照,復別以法華開顯圓意,作《資持記》,乃與會正之說不能有同,是為資持之宗。二宗雖並存,而學者多遵資持之教,是則世之所謂律也。大抵佛之為道,本無二門,自去聖既邈,源遠而流益分,於是思異指殊,各建戶庭,互相矛盾。禪則譏教為滯於名象,教則譏禪為溺於空寂。若律之為用,雖禪教所共持,而取舍各不同。至於為禪教之學者,又各立異以取勝,一彼一此,不相出入。自教宗言之,慈恩立三教,天台則分四教,賢首則又為五教。自禪宗言之,慧能與神秀同授法於弘忍,能則為頓宗,秀則為漸宗。道一、神會同出於能,道一則密契心印,神會則復於知解,其不同如此,至若天台教宗之一也。而四明知禮孤山智圓性善性惡之說,如冰炭之不相投。臨濟禪宗之一也,而或以棒或以喝,至橫川拱則復以聲偈,其示人之要,如枘鑿之不相合。支派乖錯,論說紛紜,殆不可得而悉數也。

○鬼怪[编辑]

朱子一日論鬼怪事,深詆佛法之非。有人曰,信有之。朱子問:“公見否?”曰:“曾見有鬼為祟,聞寺鍾一扣,則鬼一伏。”朱子曰:“大抵此鬼亦即公輩人所為耳。”安溪云:“蓋生前如此信鬼,死後安得不爾。”予謂此等人,生前為人時,尚不足重輕,死後為鬼,縱極作祟,又安足畏。

○神鬼塑像[编辑]

咸陽魏孝廉(毓梅),丁巳計偕至都門,遊彰義門古寺中,見女像甚妍麗,戲語同人曰:“娶妻得此足矣,何必陰麗華哉!”時魏年少未婚也。歸寓,夜半一女子靚妝入,如晝所見,魏為所惑,每夜必至。兩閱月,病不起,尋卒。吾鄉城隍廟兩廊塑皂隸像數十,數年前忽夜出作祟,鄰女有被蠱至死者。愚民祭禱,日數百人,逾年不止。後有老成人數輩糾合鄉人持杖擊碎豎像,焚軀投之運河,從此寂然,人心始安。宋(○按當為唐)人《三水小牘》所載女靈觀事,與孝廉事絕相類。魏為家君丙辰鄉試所錄士。南中雕手塑廟像如生,往往邪祟憑之,所在多有。北方劉鑾塑尤著名。入廟者無論妍醜,皆不必動心,彼自無因而入。過於敬畏與過於褻狎,皆足致殃。明道先生於寺廟布席,令勿背佛像,語門人云:“凡具人形者,皆當以人禮待之。”又與伊川同入廟,明道見佛揖而進,伊川則否。門人問之。明道曰:“但論年齒,他也比我多幾歲,一揖何妨。”富鄭公在洛每與邵堯夫至寺,見佛躬身致敬。堯夫笑曰:“無乃為佞乎!”

○梁武宋徽[编辑]

自古帝王崇釋教者,以梁武帝為最,崇道教者以宋徽宗為最。然皆不以令終。

○秦以君主妻河[编辑]

《史記》年表,秦始以君主妻河。君主,秦君之女,猶後世公主也。妻河者當是投之於河,如河伯娶婦故事,蓋當時戎俗有此耳。呂東萊作《大事記》,改主為生,又改生為甥,無一而可。

○地獄[编辑]

地獄之說,儒者不道,即釋家亦未明言其在某方某地也。龐懋賢《文昌雜錄》云:余讀《會要》,唐貞觀十五年,太宗遣新州刺史高表仁持節至倭國,在新羅東南,居大海中。表仁浮海數月方至,云路經地獄之門,親見其上氣色蓊鬱,又聞號叫錘鍛之聲,甚可畏懼,則竟實有其地在海中矣。又《吉凶影響錄》載黃靖國至一獄,云是唐武後獄,內以大甕貯數萬蠍螫之,酷吏奸臣皆各有獄。荒誕不經,又與於二氏之甚者也。魏叔子作《地獄論》,雖曰文人戲筆,然終非儒者所宜。

○文人寓言[编辑]

宋玉《招魂》,長人土伯,則夜叉羅刹之倫;爛土雷淵,則劍樹刀山之地。文人寓言,實異說之濫觴也。魏、晉而後,愈演其文,釋氏之書亦竊其說。一言不知,可弗慎歟!

○普陀[编辑]

普陀山,梵書中有三處:一在厄納忒克之正南海中,山中有石天宮觀自在菩薩遊舍,是乃真普陀。一在浙江之定海縣海中,為善才第二十八參觀自在菩薩說法處。一在土伯特,今番名布達拉也,亦為觀音化現之處。釋氏之書,本自西域,於彼地山川應有所據,然不可考矣。

○酷吏如閻羅[编辑]

吳道子畫地獄變相,一片婆心,不意為來俊臣輩作說法也。讀《史記•酷吏》十人列傳,如對森羅殿上十閻君,刀山劍樹,鑊湯爐火,縱橫交陳。寒夜篝燈,披諷一過,陰風颯颯,殆不減高表仁海上之所見矣。

○七佛三十三祖[编辑]

七佛:毗婆屍佛(九百九十八)、屍棄佛(九百九十九)、毗舍浮佛、拘留僧佛(現在賢劫第一尊)、拘那含牟尼佛(二)、迦葉佛(三)、釋迦牟尼佛(四)。三十三祖:摩訶迦葉(天竺第一祖)、阿難(二)、商那和修(三)、優婆鞠多(四)、提多迦(五)、彌遮迦(六)、婆須蜜(七)、伏馱蜜多(下有缺文)、脅尊者(十)、富那夜奢(十一)、馬鳴大士(十二)、迦毗摩羅(十三)、龍樹尊者(十四)、迦那提婆(十五)、羅睺羅多(十六)、僧迦難提(十七)、迦耶舍多(十八)、鳩摩羅多(十九)、闍夜多(二十)、婆修盤頭(廿一)、摩羅(廿二)、鶴勒那(廿三)、師子比邱(廿四)、婆舍斯多(廿五)、不如蜜多(廿六)、般惹多羅(廿七)、菩提達摩(天竺第二十八祖。為中華第一祖)、慧可大師(天廿九。華二)、僧璨大師(天三十。華三)、道信大師(天三十一。華四)、弘忍大師(天三十二。華五)、慧能大師(天三十三。華六)。

○僧道藉以養遊民[编辑]

禦製詩:禦史有以沙汰僧道為請者,朕謂沙汰何難。即盡去之,不過一紙之頒,天下有不奉行者乎?但今之僧道,實不比昔日之橫恣,有賴於儒氏辭而辟之。蓋彼教已式微矣,且藉以養流民,分田授井之製既不可行,將此數千百萬無衣無食遊手好閑之人置之何處?故為詩以見意云:頹波日下詎能回,二氏於今亦可哀。何必避邪猶泥古,留資畫景與詩材。真大哉王言也。方今二氏之教,不絕如線。正學昌明之會,彼說不足以惑世誣民。法海珠林,聊供詞人之藻繢耳。況叢林紺宇,分養無告之民,生齒日繁,豈可泥腐儒之陳言哉!

○八功德水[编辑]

蕭梁神僧寶誌遺像,在雞鳴山塔中,非近世工匠所能塑。今孝陵,乃誌公葬處,傍有八功德水,泉脈甘美。劉誠意改葬之,掘地見二大缶對合,啟之,誌公端坐於內。髮被體,指繞腰。瘞既遷,水亦隨往,因建靈穀寺。八功德水:一曰清,二曰冷,三曰香,四曰柔,五曰甘,六曰淨,七曰不饇,八曰蠲屙。

○五百羅漢[编辑]

宋元豐中,久旱,裕陵祈禱甚力。一夕,夢有僧乘馬馳空中,口吐雲霧,覺而大雨隨至。命中貴物色之,於相國寺五百羅漢中第十三尊略仿佛,迎入內觀之,正如所夢。元絳喜雨詩云:“仙驥籋雲穿仗下,佛花吹雨布天流。”蓋指此也。

○明祖最惡僧尼[编辑]

唐會昌中,沙汰僧尼,毀寺四千六百餘區,毀招提蘭若四萬餘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大秦穆護襖僧二千餘人,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萬人。蓋官造者為寺,私造者為招提蘭若。大秦穆護者,釋氏之外教,如摩尼之類。襖,胡神也。武宗好道教,故汰僧,是乃平添數十萬遊手坐食之人,不知何以置之,豈能安靜無事乎?明太祖最惡僧尼,嚐聚僧盡埋土中,僅留首土上。命鏟之,名鏟頭會。有一僧鏟去一首,復生一首,如此數十次。遂下度僧之令,沙彌至者三千餘人,中有冒請者。帝怒,命皆戮之。吳僧永隆請焚身以救免,帝允之。永隆取香一瓣,書風調雨順四字,語中侍曰:“煩語陛下,遇旱以此香祈雨,必驗。”乃秉炬自焚,異香逼人,群鶴舞於龕頂。帝乃宥三千人。時大旱,以遺香禱雨,即應。上曰:“此真永隆雨也。”朝廷舉事,自有大中至正之道。其上矯枉過直,必至違道逆情,其下亦反常為怪,乃物極必反之勢。聖明之世,豈有是哉!

○湖隱上人讚[编辑]

元牘記石刻有《湖隱上人讚》云:非俗非僧,非凡非仙。打破荊棘林,透過金剛圈。眉毛廝結,鼻孔撩天。燒了護身符,落紙如雲煙。有時結個茅庵荒山巔,有時長安市上酒家眠。氣吞九州,囊無一錢。時節到來,奄如脫蟬。湧出舍利,八萬四千。讚歎不盡,而說偈言。嗚呼,無賴不測,此殆所謂禿顛者乎!

○佛徒作惡[编辑]

北方寺廟多建於元、明時妃嬪太監等,一寺之費至數十萬。帝師受戒,其令與誥敕並行。後妃公主拜跽受戒,甚有為大布施者。下令罵西僧者斷舌,毆者斷手。相傳每春三月,太監齋僧,必用腥肉。其乾兒義子皆市井無賴,甚至構尋娼妓,以葦席為棚,納妓其中,任諸僧取樂,名曰大布施,為來世輪回轉身成男之地。元之僧有有妻者,呼曰梵嫂,又曰房老。彼時河南大相國寺中僧,皆有妻。元時胡僧哈麻等,進房中運氣行淫之術,號牴揲兒,元帝皆習之。胡僧又以咒術迷人,令男女交合,磨臍過氣,深種善根。傳佛子佛胎之說,謂之秘密教,見《筆麈》。元設宣政,掌天下釋教,天下寺宇共四萬二千餘所,僧尼二十一萬餘人。

○海陵王抑僧徒[编辑]

《金史•海陵紀》,以右丞張浩、平章政事張暉每見僧法寶,必坐於其下,失大臣體,各杖二十。法寶妄自尊大,杖二百。又《張通古》傳,磁州僧法寶欲去,浩、暉留之不得,朝官又欲留之。海陵詔三品以上官責之曰:“卿等每到寺,法寶正坐,卿等坐其側,朕甚不取。佛者,一小國王子,能輕舍富貴,自苦修行,由是成佛耳。今人崇敬,以希福利,皆妄也。況僧者往往不第秀才,市井遊食,生計不足,乃去為僧。較其貴賤,未可與簿尉抗禮。閭閻老婦迫於死期,遂歸信之。卿等乃復效此,失大臣體。張司徒老成舊人,三教該通,足為儀表,何不師之,乃師法寶耶!”

○元覺發願文[编辑]

唐沙門元覺《發願文》云:長得人生,聰明正直,不生惡國,不值惡王,不生邊地,不受貧苦。奴婢女尼,黃門二根,黃髮黑齒,頑愚暗鈍,醜陋殊缺,盲聾瘖瘂,凡事可惡,畢竟不生。黃門,謂天閹不能行人道者。二根,謂兼男女二體兩用人道者。然則今人幸生中華承平之代,為丈夫子,容貌端正,氣質清明,即大歡喜矣(二根具男女二形,亦有數種。通書中載心房二宿具男女二形,是亦造化所感而成)。

○僧尼婚配[编辑]

明末,沈陽城中僧尼過多。本朝定關東,選僧尼少壯者一千人,即成婚配。一時怨女曠夫咸得其和,歡聲載道,所生之子女,另編籍為千丁。

○佛法如燈籠[编辑]

元不魯罕皇後喪子,問佛師云:“我夫婦以師事汝,止一子,何不能保護?”師答云:“佛法如燈籠,風雨至,則可蔽。若燭盡,則燈籠亦無如之何。”見《山居新話》。

○禁都城建寺[编辑]

任城王疏請禁都城建寺,以為如來闡教,多依山林。今僧徒戀著城邑,正以誘於利欲,不能自已。此釋氏之糟糠,法王之社鼠,內戒所不容,國典所共棄。

○尤侗論佛雜說[编辑]

尤西堂晚年留心內典,嚐云:不梵誦而安禪,不導引而攝生。二語極有味。雜說中載:僧問六祖,黃梅意旨甚麼人得。曰:“會佛法人得。”曰:“和尚還得否?”祖曰:“吾不會佛法。”趙州示眾云,佛之一字,吾不喜聞。人能眼中無佛,則心中有佛。心中無佛,則四天下皆佛矣。今之學佛者,只畫得一圓相耳。佛降生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雲門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人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或曰有,或曰無。予笑曰:“若佛被狗子吃,則狗子定有佛性矣。嗬嗬!”某和尚因看庭前柏樹子話,自號柏樹。徑山杲聞之,笑曰:“使其因乾屎橛話,亦自號乾屎耶?”聞者大噱。然予有轉語難徑山僧,問何如是佛。臨濟曰:“乾屎橛。”既有乾屎橛的佛,豈無乾屎橛的和尚?恐徑山開口,便落坑子裏。嗬嗬!大慧云:“天命之謂性,是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是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是千百億化身。”雖於道理尚隔一層,然辨才無礙,亦可喜也。不睹不聞,無聲無臭,西來大意,不出乎此。自誠明者,定生慧也。自明誠者,慧生定也。天地之道不二,而法門亦曰不二。至誠之道無息,而法界亦曰無盡。成己成物,猶之自利利他。形著變化,何異真如變易乎?學者熟讀三十三章,則四十二章在其中矣。戒生定,定生慧。定慧相生,而總以戒為本。參禪之家,如促虛空,不若律門為修行第一義。古來宿德,未有不從戒入者。《法苑珠林》云:“本於仁則不殺,比於義則不盜,執於禮則不淫,守於信則不妄,師於智則不飲。”其所謂淫殺盜者,即君子之三戒也。人能受孔子戒,則菩薩戒不外是矣。故吾以釋氏之禪,得曾子之一貫。釋氏之律,合顏子之四勿。放生戒殺,雖人天小果,然小人女子,難感易流,不妨以此引其善念。吳道子畫地獄變相,兩市屠沽不售。東坡作岐亭詩,裏中有不食肉者。皆曰未死神已泣,此語使人淒然也。洪州廉使問馬祖:“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答曰:“若吃是中丞祿,不吃是中丞福。”京江張相公一生不吃肉,曹子清內部語之曰:“凡牛羊雞犬,皆有益於人,不殺宜也。若豕乃無用之物,天生以供庖廚,食之何害。”公笑曰:“然則天下之人,無用者多矣,將盡殺之可乎?”述之皆為絕倒。余戒殺有年,而老病不能持齋,猶食三淨肉。東坡老饕,佛印且燒豬以待。罪過罪過。數則皆《西堂雜說》中語,殆王元美所云學道未離遊戲者耶!

○王士禎謂佛書不可信[编辑]

王漁洋謂佛書最不可信者,如雲太子初生,為起三時殿,擇取五百妓女。形容端正,才能巧妙,皆以名寶瓔珞其身,迭代宿衛。後太子啟王出遊,止閻浮樹下。王恐其出家,喚令回國,更增妓女而娛樂之。不知宮中須許多妓女何為,古來有此豫教之法否。《妙法蓮華經》誦寫皆有利益,然開卷即說布施。如言或有行施金銀珊瑚真珠牟尼硨磲瑪瑙金剛諸珍,奴婢車乘寶飾輦輿,歡喜布施。又雲名衣上服,價值千萬。或無價衣施佛及僧,千萬億種旃檀寶舍眾妙臥具。施佛及僧,如是等施,種種微妙云云。不知出世人需此許多長物將焉用之,抑與身心有何關涉,祗令俗僧援為口實,為清淨寂滅之累而已。

○佛書觀之即入[编辑]

程子嚐言,佛書直不必觀,觀之則入之矣。此特程子一人之見,魯男子閉門之策耳。

○李石記佛之生[编辑]

佛者,本號釋迦文,即天竺釋迦衛國王之子。於四月八日夜,從母右脅而生,有三十二相。當周莊王九年魯莊公七年夏四月,常星不見,夜明是也。佛以三月十五日夜出家,二十九歲出家,三十五歲得道。皆見唐李石《續博物誌》。

○清禁建寺廟[编辑]

順治十一年,定禁止創建寺廟。其修理頹壞寺廟,不得改建加廣大(《會典》九十二卷)。又凡作道場,止許在本家院內,不許當街懸榜,繞街行走。違者官議處,民治以違禁之罪,僧道杖二十為民(康熙元年定)。康熙六年,禮部通計各省敕建大寺廟六千七十有三,小寺廟六千四百有九,私建大寺廟八千四百五十有八,小寺廟五萬八千六百八十有二。僧十有一萬二百九十二名,道二萬一千二百八十六名,尼八千六百十有五名。共計寺廟七萬九千六百二十有二,僧尼道士十有四萬一百九十三名。

○大和尚[编辑]

沙門住方丈領眾者,俗尊之曰大和尚。按咸和五年,石勒稱天王,奉佛圖澄彌加敬,號曰大和尚。

○佛經虛妄[编辑]

《造天地經》云:寶曆菩薩下生世間,號曰伏羲。吉祥菩薩下生世間,號曰女媧。摩訶迦葉號曰老子,儒童菩薩號曰孔某。又《清淨法行經》云:真丹國乃能從化,甚見侵侮。迦葉往為老子,淨光童子往為孔某,又遣月明儒童往為顏回。三弟子者出生其國,乃能從化。故唐人杜嗣先有吉祥禦宇儒童衍教之說,道家者流亦記莊王癸巳之歲,一陰之月,老君遣尹真人乘月精白象下天竺,於靜飯夫人口中托生佛者。嘻,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小人無忌憚如此!藏經中此類不少,故應刪卻。

○六朝風俗惡劣[编辑]

李延壽《南史》稱宋主北侵,王玄謨夜遁,就逮將斬。夢有教誦觀音經者,因獲免。《北史》稱盧景裕以敗係晉陽獄,誦經而枷鎖自脫,臨刑刀刃可自折。六朝風俗惡劣至此,左道惑眾,延壽修史載此猥鄙無稽之語,豈不令人噴飯。近日庸臣躬罹法網者,處囹圄之中,跪誦經咒,日夜不輟,吾見亦多矣。秋讞一定,懸首槁街,胡前效之不一睹耶!聖王之世鬼不靈,信夫!

○念佛[编辑]

今人念佛名,手持戒珠記遍數。按《木子經》云:昔有國王名波流梨,白佛言:“我國寇疫穀貴,民困不安。”佛言:“大王若欲滅煩惱,當貫木子一百八個,常自隨身;心稱南無佛佗,南無達摩,南無僧迦名,乃過一子。如是漸次乃至千萬,能滿二十萬遍,身心不亂,除諂曲舍命,得升炎摩天。滿百萬遍,當除百八結業,獲常樂果。”此雖邪說,然止雲心稱,不似近日愚婦聲唱呶呶不已也。

○頂赤生天[编辑]

釋教臨卒,頂赤生天,腹赤生人,足赤沈滯。楊大年臨終戒家人云:“吾頂赤跏趺,汝輩勿哭驚吾。”既而果然,家人驚號,則復寤而寢,遂卒。

○禪家長處[编辑]

禪家合眾而不嘩,無怒而有製。執事者不辭其勞,居安者不愧其逸。明道先生嚐見其會食,歎以為三代之禮樂可興。吾人姻戚同室,不如其眾多,反不及其整肅,何也?

○羅漢伽藍代炊[编辑]

明顧文康(鼎臣)少時寓寺中,盜鄰家狗烹之。薪盡,揖一羅漢云:“有煩長老。”遂提以供爨。後陸少白(起龍)寓僧寺,得肥犬,竟掇伽藍代炊,作詩云:“夜半狗羹猶未熟,伽藍再取一尊來。”二公同負才望,性皆俊爽。顧位至宰相,而陸官僅行人,豈狗羹尚未飽啖耶?有誌狀元宰相者,當知所從事。文康後柔媚,為青詞宰相,大失本來面目矣。嘉靖初,魏莊渠提學粵東,遊黃梅寺,借觀初祖衣缽,信手碎之,殊快人意。

○儒臣加僧號士大夫出家[编辑]

《魏書•孫惠蔚傳》,初單名蔚。正始中,侍講禁內,夜講佛經愜帝旨,加惠號惠蔚法師。此儒臣加僧號之始。《南史•劉勰傳》,敕與慧震法門於定林寺撰經,證功畢,遂求出家。先燔須自誓,敕許之,乃變服改名慧地。《陳書•徐孝克傳》,剃髮為沙門,改名法整。此士大夫出家之始。

○五惑三見[编辑]

孔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此神聖之極功,而學人入德之門亦不外是。釋氏除五惑,袪三見。五惑者:一曰身見,謂執我所為也。二曰邊見,謂隨身計斷也。三曰見取,謂執以為勝也。四曰戒取,謂非因計因也。五曰邪見,謂撥無因果法也。止觀雲見理之時,方斷此惑。三見者:一曰俱生見。如諸蟲獸,實不推理,行住坐臥,悟起我心,我即得利,雖利亦鈍也。二曰推理見。如有明智,推理辨聰,起於我見,仍屬鈍使也。三曰發得見。見心猛盛,皆屬於利,似斷鈍使,仍未曾斷也。釋氏說法多門,要不出聖人毋我二字,學子有誌於道,於此當悟得下手工夫。由勉強以幾自然,可以為堯舜,可以成佛作祖。

○無欲有欲[编辑]

順治甲午冬,世祖在南海子,論《老子》“無欲以觀其妙,有欲以觀其竅”二句之意。馮相國銓曰:“無欲即未發之中,有欲即發而皆中節也。”

○佛之初生[编辑]

周昭王甲寅二月八日,世尊生於迦毗衛羅國藍毗尼園波羅叉樹下,從母摩耶夫人右脅而出。姓刹利,父淨飯天,母大清淨。生時九龍吐水,金盤沐已,周行七步。自言吾受最後生身,天上天下,唯吾獨尊。相好莊嚴,具三十二大人之相。諸經有別,一說三十二相者,一足下平滿,二千輻輪紋,三手柔軟如兜羅綿,四指間網鞔猶如鵝玉,五諸指纖長,六足跟充滿,七足趺相承,八雙臂修直,九雙腨圓如伊尼延鹿王,十陰峰藏密如象馬王,十一毛青右旋,十二髮毛上{麻開},十三身皮金色,十四皮潤離垢,十五七處充滿,十六肩項殊妙,十七膊腋傭直,十八容儀紅滿,十九身相端嚴,二十量圓孤柳,二十一頷臆獅子,二十二常光一尋,二十三齒白齊密,二十四牙鮮鋒利,二十五常得上味,二十六舌覆面輪,二十七梵音頻伽,二十八眼腱紺青,二十九眼睛如牛王,三十面如滿月,三十一眉間白毫,三十二烏瑟膩吒猶如天蓋。更有八十隨好,俱如般若等說。

○佛像[编辑]

周穆王庚寅,佛在穢澤,為阿掘摩說法,升忉利天。栴檀像始建世尊,成道八年,上忉利天,為母說法經九十日。優闐國王思慕如來,命大目連及毗首羯摩天,化為匠人,詣天宮摹佛相好,以栴檀香木刻像供養。既而夏滿下降中天,王及大臣及國人民,同往迎佛。其像騰空向佛問訊,佛為摩頂受記曰:“我滅度千年以後,汝往震旦廣利人天(元釋念常《佛祖歷代通載》)。”

○以抃文作梵文[编辑]

僧惠洪《冷齋夜話》:景祐中,光梵大師惟淨往京師傳法院,以梵學著聞。景靈宮鋸匠解木,木既分,有蟲蠹紋數十字,如梵書狀。因奏進。上遣都知羅宗譯潤經文,夏英公竦詣傳法院導譯,冀得祥異之語以讖國。淨焚香審視逾刻,乃曰:“天竺無此字,不能辨譯。”右榼恚曰:“大師宜領上意,若稍成文,譯館恩例不小。”而英公亦以此意諷之。淨曰:“幸若蠹紋稍可箋譯,誠教門光也。異日彰謬妄,萬死何補。”富鄭公每語客曰:“此人誠可謂佛弟子也,使其立朝,必能盡職。”不苟同於人,孰謂異教中無人耶?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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