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泉集 (李采)/卷三
疏
[编辑]辭右副承旨疏
[编辑]伏以臣本以庸姿。進由蔭塗。輥到大夫之列。濫廁侍從之末。銀臺除旨。前後凡十數遭。臣感激洪私。未嘗有辭巽之擧者。直以臣賤分之所不敢出也。向臣受暇在鄕。恩誥又降。夫夙夜之任。出納之責。豈老癃如臣。所可堪承。而節近千秋。職是密邇。不敢自同野人。遂扶曳病軀。冒雨入城。隨參班聯之後。粗效禱祝之忱矣。素患癖積。爲潦濕所添。兼以暑證。上痞下瀉。全却飮啖。委頓床笫。五日庚牌。一切違傲。有若自占便宜者然。臣滿心惶阨。如添一病。玆不得不猥暴實狀。冀垂鑑諒。惟聖慈特許鐫免。以肅朝綱。以安私分焉。
請李行祥,宋煓,成德朋贈職疏。代龍仁儒作。
[编辑]伏以崇奬賢良。列朝之常典。闡發幽潛。士林之公議也。今有文學德行。可以輿衛於斯文。指南於後學。而名聲不及於薦紳。模楷不出於鄕隣。卒泯泯老死巖穴之間。則是固聖世之闕政。而非臣等言之。殿下孰從而聞之哉。臣請一二談。以聽殿下之處分焉。今臣等所居之鄕。卽先正臣文正公李縡薖軸之所。絃誦之地。縡以全體大用之學。有繼往開來之功。其門下四方遊學之士。夫孰非彬彬可述。而以抄選進。以經術顯者亦多矣。然惟其晩年講道。在於臣鄕。故凡居同鄕而衣縫掖者。莫不踵門而趍隅。最被爐韛之化。倍切江漢之思。而烏頭之力。不退於歲久。豹斑之文。終成於霧隱。紹述遺風。敎誘後進。使先正之道不墜於地者。亦有三人焉。有若故參奉臣李行祥,故處士臣宋煓,成德朋是已。是三臣者。禀性雖殊。志道則同。始旣擩染於家庭。終又資益於師友。弦韋交須。協一心而無間。輪翼幷進。集衆善而同歸。凡係師門後事。赤心擔夯。編摩遺集。辨舊板之誤刊。貽書湖儒。斥雷祠之濫躋。刱建寒泉之社而月朔焚香。不負先師之訓而春秋設講。十室之邑。尙有忠信之俗。百里之邦。能知揖讓之儀。至今使臣等末學。讀先正之書。講先正之學者。皆其力也。而獨其崇報之典。不及於其人。臣等安得無向隅之歎哉。此特統言其大畧而惜其無祿也。如欲分言其詳。則雖以後生謏見。亦有所蠡測者。若李行祥則敦實勤確。乃其天賦之卓異也。凝重方直。自其童幼而已然也。及其依歸於先正之門。尊信於聖賢之書。則擴充刮磨。漸至融化。其事親也。血指於病革而屢日得效。掃雪於塋域而三年不廢。其事師也。左右服勤而食息不離。外若遲鈍而內蘊明敏。先意承志。有若通靈。此所以師門之眷愛。特出羣弟。而時年纔廿有二歲。先正已許以處士之稱。又嘗面授三經四書。手寫萬事一直。以示期詡之重。自是惕然有任重道遠之憂。存養之功。不以年衰而或懈。踐履之實。猶恐日暮而難進。心洞性理之奧而愈加思辨。躬行孝悌之道而不自滿足。秉拂於庠塾之講而士被薰陶。箚脚於眞實之域而隣化善俗。故參議臣兪彥鏶每承除命。顧語其弟曰。我實不及於李某。非有當世之推重而能得此乎。其質行醇德。稍若可見於經行之剡宮僚之薦。而竟亦不過寢郞一命。壽職三品而止。若宋煓則資質英爽。孝友天植。事親而盡志物之養。敬兄而篤拊背之愛。手梳老慈之髮而十載不懈。口吮兄子之癰而半年乃甦。其於友朋。信義篤摯。分宅貧交而終無怨悔。相紼窮喪而不畏虐癘。早從師門。最蒙知奬。授近思之編。以寓勉學之意。講爲邦之旨。以發經世之兆。天人性命之原。氣質本然之論。一遵師說。洞辨無疑。不屑屑於章句而大旨無遺。不矻矻於論辯而正義自明。見善卽行。沛然若渴者之飮。舍己從人。飜然若戶樞之轉。貞固之操。介石不渝。慷慨之節。威武不屈。簞瓢屢空而有喣哺一世之志。短褐不完而有衣被衆生之願。利義之分則如刀割物。剛果之勇則如水臨壑。至若觸事决幾於石火電光之頃。起義立論於禍福毁譽之間。則當時同門諸子之所自謂不及也。以才猷則廊廟之具也。以詞華則黼黻之需也。而未嘗枉道而循人。衒玉而求售。故終於韋布。湮沒無補。若成德朋則以慈諒溫粹之資。有聰明穎達之才。在親之側。常盡愉婉之愛。奉先之祀。必致齊明之誠。日必冠帶。端坐窮經。惰慢之氣。不設於身體。戲玩之物。不接於耳目。甫過成童。從先正遊。先正奬以奇才。期以遠到。必叩兩端而竭焉。擧一隔而啓之。德朋聽受無礙。氷解凍釋。年纔弱冠。已爲主講之任。發揮經旨。超出衆見。沿流求源則探理窟於掌上。鉤玄提要則泄天機於言下。其知之也明透。故言之也密切。其積之也深厚。故發之也精詳。聽之者有味乎其言。如芻豢之悅口。甘蔗之佳境。故大司憲文元公臣閔遇洙亦詡以朱門之伯豐。及至年老。涵養旣熟。操履益固。持己則從容乎塗轍。處事則不離乎中行。言談擧止。不甚矜持而自合於法則之內。辭受取予。無或苟且而不出於義理之外。胷懷坦夷。諧笑樂易。雖於怒時。未見有一毫憤戾之色。凡其一言一行。皆足以標準一邦。而亦且泯沒焉。如故參判臣李宜哲。常恨其不得引置於經席之上。而亦何及哉。及煓與德朋之歿也。士友會者。竊附私謚之義。題以處士之墓。是雖出於尙其有德。悶其無位之意。然寂寥二字。顧不足爲爲善者之勸。而行祥之中樞一銜。又與尋常野老無間焉。在三臣則雖若無加損於顯晦。而以臣等區區慕惜之心。雖欲無憾於天地生成之澤得乎。夫國家所以尊崇儒賢。正爲其維持世道。敦尙風敎。而儒賢所以講明道學。亦不得不相須於門下諸人。盖自鄒魯關閩。迄于我東諸賢之門。莫不師以是啓牖於前。弟子以是羽翼於後。使斯道益光。其國以寧。是故前後帝王崇德而報功者。不但在於其師。而往往延及乎其弟子。今以三臣之高才正學潛德懿行。有功於師門如此。爲範於鄕邦又如彼。而生未能展布其所蘊。歿不得闡揚其休光。則上所稱列朝之常典。士林之公議。將不免掃地盡矣。臣等不勝抑欝之情。不避猥屑之罪。相率呼籲於宸嚴之下。伏願聖明特命有司。亟擧三臣褒贈之典。以爲揚善興化之一助焉。
講義
[编辑]書筵講孟子純祖爲世子時。公以右司禦入對。
[编辑]庚申三月二十七日召對。講孟子離婁篇自孟子曰人有恒言。止涕出而女於吳。世子讀前受音一篇訖。春坊讀新受音自今也小國師大國。止逝不以濯。世子受讀一遍。春坊釋文義恥受學云云。天命靡常云云。仁不可爲衆云云。逝不以濯云云。世子曰。桂坊亦陳文義。賤臣起伏對曰。孟子所謂小國師大國。非謂其大國之可師。又非以師大國爲是也。旣不能自强。又不欲受命。而般樂怠敖。惟大國是効。無異弟子之於先生。故激其愧恥之心。而先言其順天者存。逆天者亡。以明其不得不受命。繼之以莫若師文王。師之如何。擧文王之政而行之而已。齊景公所以涕出而女於吳。不得已也。豈樂爲也。上篇云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此所謂順天。卽畏天之謂也。自古聖帝明王如堯舜禹湯。何莫非可師。堯舜禹湯之政。亦莫不布在方策。而必以師文王爲說者。盖文王由百里起。始則畏天而以小事大。終則樂天而以大事小。且其發政施仁之効。至於其命維新詩。所謂商之孫子。候服于周。雖在武王之時。而所以成之者實文王。故推本於文王之仁。而以文王歸重也。夫仁者。在天爲元。在人爲仁。人之善惡賢不肖。國之廢興存亡。都係於仁與不仁。孟子以遏人欲存天理。爲一書第一義者。良以此也。遏之存之。雖若兩件工夫。而人欲遏則天理自存。其實則一也。旣遏旣存則這便是仁。爲人上者。發一言行一事。必察其何者爲仁。何者爲不仁。當法者法之。當戒者戒之。則雖欲不仁得乎。世子問五年七年。孟子何以知其必然乎。以文王之德。百年而後崩。猶未洽於天下何也。春坊曰云云。賤臣曰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言其事理之所當然也。小役大弱役强。言其勢力之所使然也。文王之時。則孟子有是以難也之語。而又曰今時則易。然此皆以時勢言也。今若師文王而發政施仁。則天下之歸之。眞若殷士之祼將。而仁不可爲衆矣。至於五年七年。特隨其大小强弱而假以言之。欲使時君勉於修德自强耳。孟子亦何以期必於五年七年之內乎。然而此所謂小國。非若滕薛之褊小也。孟子對滕文公爲國之問。不曰五年七年必爲政於天下。而只曰可以爲善國。可以爲王者師。以此觀之。可知孟子之意必以趙魏燕韓之小。對秦楚之强爲言。而五年七年。亦不過因其近似而目之。如三十而立。四十不動之類也。
三月二十八日召對。自孟子曰不仁者。止此之謂也。春坊各陳文義。世子曰。桂坊亦陳之。臣對曰。仁與不仁之義。春坊已盡達。臣於昨日。亦畧陳之。而其有關於人家國甚大。此所以孟子開口便說仁義。對齊梁之君。亦莫不勸行仁政。雖以目下所講離婁篇言之。自首章無不歷言其仁與不仁之分。而至此章則甚言不仁之害。彼不仁者。安其危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豈有他哉。私欲固蔽。失其本心。不知仁則安不仁則危故耳。豈不可哀乎。上文有曰惡辱而居不仁。猶惡濕而居下。惡死亡而樂不仁。猶惡醉而强酒。欲無敵於天下而不以仁。猶執熱而不以濯也。孟子之言。如彼其諄諄懇懇。而當時諸侯。無一人能行仁義。以爲政於天下者。是固世道之不幸。時君之自取。而其爲敎於天下萬世。則眞與道性善之功一般矣。夫人必自侮以下。乃孟子之言。而以自毁自伐譬自侮。以自侮譬自取。一章大旨。重在自取二字。以見不仁者之危亡。亦由於自取。以理言之。世豈有自毁其家。自伐其國者乎。其家不齊則人從以毁之。是便自毁也。其國不治則人從以伐之。是便自伐也。如自侮。不但春坊所達先失其道而已。自暴自棄。亦自侮之流也。宋神宗之言曰堯舜之事。朕何敢當。是則自侮也。孟子之言曰吾君不能。是則人侮之也。如不欲人之侮之毁之。則莫如以不仁爲至戒也。帝王與匹庶有異。尤宜儆惕也。世子曰。不仁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君有失德則臣不言而可乎。春坊曰云云。臣對曰。勿論在上在下。此甚言其不可與言也。若可與之言。則豈有敗亡之患也。父有爭子則不陷於不義。君有爭臣則不失其天下。雖以閭巷言之。士有爭友忠告而善導。則亦不離於令名。爲臣者之責難陳善。固職也。奈其君之汩於功利。甘於淫虐。不知忠諫之爲可從。何哉。諫之而從然後。方可謂可與言也。可與言然後。可以無此患也。世子問滄浪之水。何故而濁耶。春坊曰云云。臣對曰。濁豈水之性哉。水性則本淸。而發源之地。尙或有沙滓汚泥。至於下流則乃衆水所會。故又不能無穢濁也。此所以水有淸濁之別。而濯有纓足之分也。是故孔子謂之自取也。夫水譬之於人。有淸之而不淸者。如不仁者人欲交蔽。失其本心之瀅然者也。有濁之而不濁者。如仁者物累淨盡。全其天理之渾然者也。又或有淸之而淸。濁之而濁者。如學者變化氣質之工。有善有不善也。此等處推究。則凡聖經賢傳。微辭奧旨。自當迎刃而解矣。彼孺子之歌。不過數句。而意趣深遠。至今數千載之下。詠歎淫泆。尙不覺有味。要之爲知道者之言。而亦足爲接輿荷蕢之徒也。聖人之言。無非至理。聲入心通。無所違逆。聞孺子之歌。而知其爲水之自取。又必呼門人小子而使之聽之。其誨人不倦之盛。於此亦可見也。
四月十九日晝講入對。自孟子曰禹惡旨酒。止死傷勇。諸臣陳文義。世子曰。桂坊亦陳之。賤臣曰。賓客春坊。已逐章逐句。陳達文義。更無可達者矣。世子曰。雖然更陳之。臣曰歷叙禹湯文武之事。以及周公孔子。此固以道統爲言。而其所以惡旨酒好善言以下諸條。尤爲帝王當着意處。其中好善言不泄邇。賓客之敷衍爲說於邸下受用處甚切實。惟願體念。世子問執中之執。又問其義則某窃取之何也。諸臣曰云云。臣曰。上旣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此則曰其義則某窃取之。其曰其事則其文則其義則云者。雖以文法言之。恐是一串貫來。且集註曰窃取者謙辭也。今如春坊之言。而以其義二字。爲孔子誅討勸懲。尊攘筆削之義。則窃取二字。無所歸屬。亦非聖人謙辭之意。臣則以爲魯春秋。不過史官之書而載桓文之事者也。其紀年紀月之際。雖不無褒貶與奪之可言。然孔子之作春秋。亦以史官之文而載當時之事。述而不作。故自以爲窃取其義云爾。如是看然後。窃取二字。方爲謙抑之辭。而自後人而言之。則其筆則筆削則削。以寓衮鉞。以定天下之邪正云者。方得孔子之微旨矣。
四月二十一日晝講入對。自孟子曰西子。止不亦異乎。諸臣陳文義。世子曰。桂坊亦陳之。賤臣對曰。以西子之美。身蒙汚穢則人皆掩鼻。以惡人之臭。齋心浴身則可祀上帝。與其貌美而身不潔。曷若貌醜而身潔乎。於人君取人之方。亦足以推類援比。不問其身心之潔與不潔。徒取其貌則易在於貌取失人。顧何益於國家哉。此等處。體察尤好矣。性卽理也。中庸首章之註也。人物所得而爲生者。亦章內集註也。言其本然之性。則不但聖凡無異。人與禽獸亦無異。惟其有氣之通塞之殊。故不能無理之偏全之別。於是乎人與禽獸始有異。再昨日講筵睿敎中人則全其性。禽獸則不能全其性云者。可見睿學之聰明夙就。其時入對諸臣。孰不欽誦贊歎乎。性固難言也。然欲言人之性。則父子之親。君臣之義。以至動靜語默日用事爲。卽所謂故也。順其理則不失其本善之性。欲言禽獸之性。則虎狼之仁。蜂蟻之義。雖一點子明。而亦所謂故也。如牛耕馬乘。萬物之所當爲。莫非故也。順其理則亦不失當然之則。性雖無形而難知。若就已形之跡而論之。則言之亦不難。此所以言性者。以故爲本。而故者又以利爲本也。仁義禮智。皆具於此性之中。而孟子一書。無非說仁說義。至此章則專爲智而發。第二條五智字。智則一也。但因其爲其鑿也與行其所無事。而有小智大智之別也。必以水言智者。水之性。本就下故也。江湖溪澗皆水也。而必以禹之行水爲言者。以其順其勢而導之也。事親從兄。皆故也。而必以天之高星辰之遠爲喩者。以其天與星辰。乃故中之大者也。至於公行子章。別無文義之可達。而王驩。齊之嬖倖之臣也。專擅國柄。卿大夫莫不輻湊。方右師入門之際。奔走迎謁。惟恐或後。非不知朝廷之禮不宜歷位而相與言。踰階而相與揖。而猶有進而與右師言者。又有就右師之位而與右師言者。其紛沓擾攘之狀。至今如在目中。此盖春秋之世。義理都喪。惟利是趍故也。然其人何足責哉。使之然者。卽齊王也。豈非帝王鑑戒處乎。朱子語類。以孟子之去齊。疑於王驩之有積憾。其詳雖不可考。大抵君子小人。如薰蕕氷炭之不相容。君子進則小人雖未必皆退。小人親則君子見疎。此理之常也。亦願體察也。世子問性在我。天與星辰。高遠者也。以性之難言。而反言天與星辰者何也。諸臣曰云云。賤臣又對曰。夫性在方寸之內。至切至近。天與星辰。其理玄妙。至高至遠。雖若遠者難於近者。而彼蒼蒼在上。燦燦居所者。猶有躔度之可推。故卽其易知者而言其已然之跡也。首章旣言故者以利爲本。故第二條言利而不言故。然禹之行水。卽其故也。其實則故在其中。第三條言故而不言利。然千歲之日至。卽其利也。其實則利在其中。
五月初一日召對。講孟子告子篇自孟子曰人之於身也。止尺寸之膚哉。春坊陳文義。世子曰。桂坊亦陳之。賤臣對曰。人之所以養口腹者。正以其愛其身欲其生。而不知所欲有甚於生。故徒以口腹之養爲重。其所以養其心之方。全然疎濶。甚至有放而不知求者。孟子之言哀哉二字。可謂明切懇惻矣。夫心者一身之主宰。而口腹則不過爲百體中一物。心之爲大爲貴。耳目之爲小爲賤。於此亦可見。且梧檟樲棘。以貴賤爲喩。一指肩背。以小大爲喩。梧檟肩背。非必貴且大也。比之於心與口腹。則大小貴賤。尤不難辨矣。以貴言之。以匹夫之賤而修其天爵。卽所謂良貴。以大言之。以一心之小而參爲三才。卽所謂大人之德。尤豈可以賤害貴。以小害大耶。心之爲物。至虛至靈。具衆理應萬事。而其本體則有善無惡。與所謂本然之性無異。全此心則爲堯爲舜。失此心則爲桀爲跖。其幾甚微。大可畏也。告子一篇。徹上徹下。無非說性說心。而孟子所以開示切要。全在於此。其曰性善者。卽示人以人皆可以爲堯舜之義。而其爲堯爲舜之方。惟在於學問。臣固鹵莽。不知學問蹊徑。今此所陳。雖不過能言之鸚鵡。然孟子旣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則孟子豈欺我哉。求放心三字。可知爲喫緊工夫。如欲求之。則又無踰一敬字。此眞所謂養其大者矣。身字體字。似若無別。而身者總百體而言。體者就一身中各體而言。上下使字。恐亦互換不得。而又不無大小之分也。
書
[编辑]上兪相國彥鎬○甲辰
[编辑]頓首言。雨雪作寒。此時哀體動靜支勝否。冬序且半。伏惟孝思益深慕廓。宙衡承方再校。間又有一二添刪。何幸何幸。此等書編摩旣廣。尙有照勘不到處。愈看當愈有罅漏。及此靜時。繙閱不往。則早晩亦豈無參聽之日耶。非不欲卽赴盛速。而適又有語類考準之役。未可抽身。未論歲前後。有暇當卽造門耳。幷有喪。練祥哭除及上食殺節。以某人好古之論。亦無異見。則宜無容更議。而愚迷之惑。終有不釋然者。承諭之及。重理前說。敢以小紙。更請裁敎。雖執事樂與之往復。而區區僭猥之懼則多矣。或可恕諒否。
別紙
[编辑]此謂幷有喪者。曾前設難。盖指父母喪將練祥。遭祖父母喪承重者。而宗子承重。故於後喪葬前。不得行前喪練祥。惟支子哭而除之云爾。〈在宗子則謂之幷有喪可也。在哭除之支子則不過爲重喪中遭制。恐不可以幷有喪混稱。〉然則哭除之後。後喪久而未葬。則當禫之月。又將除禫。當吉之月。又將服吉矣。等是父母之喪也。而兄則持衰。弟則服吉。及其後喪完襄之後前喪行祥之日。以常服與祭。與諸親無別。此於情禮道理。果不未安歟。此所以急於哭除者。盖慮後喪之葬。過期遷就。持服之限。或至四年五年之故耳。然則筵几之撤。饋食之停。當在何時。抑不待祥祭而可以停撤耶。雖至四年五年之久。亦不妨仍奉否。四年五年云者。是盖過慮之虞甚言之辭。而三月而葬常也。朞或再朞而未葬者變也。若使朞再朞未葬而後。追論其當除之節拍則如是說或可也。方其遭喪之初再朞之日。預料其未然之變故。不待其當行之常限。輕先變除。恐不成道理。若以古禮祭不爲除喪之文。爲十分可據。宗子亦可以哭除也。何獨支子爲然也。如曰宗子則待祥。惟支子可以哭除。則古禮本意。只爲支子而不爲宗子設耶。因是而又有說焉。就使前喪之再朞。在於今月晦間。後喪之完襄。在於次月旬前。差過五六箇日子。有可以卜日行祥者。亦將不待其期。先於宗子而哭除於再朞之日耶。彼可以哭除。而此不可以哭除云爾。則前後逕庭。謂不可異同於彼此。則先輩之遭國恤。私喪退行練祥者多矣。而未聞有哭除之擧者何也。勿論宗子支子。不拘前後遲速。而一皆以哭除爲斷。筵几饋食。亦必以哭除日爲限。然後方節節無碍阻。而〈非眞謂宗子亦可以哭除。饋食亦可以徑撤也。盖謂如是則無碍阻。不如是則破碎苟艱。向所云祭不爲除喪者。亦空言耳。〉若就其中。一行一否。煞費區處。則破碎苟艱。終不成通行之定制矣。至於上食一欵。援以下室之制。固若近古。而中世以還。旣無所謂下室。則朝夕饋食。陳於筵几。已著於朱夫子家禮。而仍之於喪禮備要。此酌古通今之禮也。今若不饋於下室。不陳於卓上。則不惟半上落下。非古非今。且以下室簡便之制。移之於筵几尊敬之地。幷與焚香再拜之節而廢之。則彼俗人駭笑之言。猶不足恤。而獨能於孝子之心。恔乎否乎。若以上食謂之非祭而不陳於卓上。則朔望殷奠之時。〈三年內虞卒哭大小祥。固亦兼上食。而此則祭也。殷奠則奠也非祭也。而禮家多兼行者。今此設問所以在殷奠而不在大小祥。〉飯羹蔬菜凡係上食之具。亦不可幷設。而又將別設一盤。置之卓下歟。若謂朔望異於常時。不嫌其幷設。則已非殺之之本意。若謂別設如常時。則一邊行殷奠於卓上。一邊設上食於卓下。亦甚近瀆。窃恐斟酌之際。終欠愼重底意耳。如何如何。
附答書
[编辑]宙衡一閱而止。方其閱時。雖有可商處。而只可以口語。不可以筆形者。則不免蹉過。旋復忘失。苟非一席相對。隨卽究勘。則徒勞無益。仍遂拋置矣。如無緊故則勿論歲前後。一鞭馳枉。費了五六日工夫如何。別紙所敎奉悉。廣引難處之端。多設甚言之辭。欲使言者知困。而第其崎嶇屈曲之中。亦自有一線路徑通而無礙者。玆以小紙條報。用備裁擇焉。○祭與除俱在一周。故二者之行。勢須同時。而義則各殊。是以記曰祭不爲除喪。惟此一句。宜若無間乎宗子支子。而若宗子之必祭而後除者。非以二者之同義也。盖宗子主祭。祭則喪自除。不祭則喪不除。其重在祭故也。至若支子則與主祭者有異。喪期旣滿則不必拘於宗子之祭不祭。於是乎有先後滿除之說。今以支子之可以哭除。而幷疑宗子之亦當然爾。則可謂泥而不通也。然宗子亦有不祭而除者。如過時之禫是已。〈如一獻伸情之祭。無異乎奠。支子雖因以爲除服之節拍。而烏可以正祭當之哉。然則先除者之因略設之祭。與徒哭而除者何間焉。〉○父母大祥前一日。遭祖父母喪者。其變除當否。尤翁已有設難。而其言以爲若必待葬後。則是父母之祥。行之於二十七月也。此甚未安云。雖不質言而微意可見。然此則於其支孫。猶爲朞服。至若承重喪練祥臨時。遭其母喪。則於其諸父。不過爲嫂叔小功之輕服。而拘於適孫之故。不得行變除之禮。其在事理體面。果如何哉。○兄弟服色之一凶一吉。是特節目間事耳。今有長子或出使異域。追聞親喪於五六月之後者。其祥除之節。自當後於在家諸弟。亦如其月數矣。其前先除者則中月而服禫。踰月而服吉。是應行之事也。苟以兄弟之異服爲拘。則是先滿先除之禮。將無所施。其可乎哉。〈南溪云諸子雖已受吉。適子未祥之前。略倣心制服色。以俟大朞爲可。〉○見諭前喪再朞在於今月晦間。後喪葬期在於次月旬前。雖是設辭而除非常賤人七日九日葬之外。寧有是哉。然就此而論之。其變除之節。只當言其可與不可而已。何可以後喪葬期之久近。而有所進退也哉。先滿先除者禮也。同時變除者情也。不可使情勝乎禮矣。至於國恤中私喪練祥之退行。則是爲通同之定制。初無宗子支子之可分。如幷有三年之喪者。何可議變除於旣顈之前哉。此與輕喪中除重喪者不同。恐不可以彼證此也。○朝夕饋食之陳於殯東。始自開元。承訛踵謬。便成時王之制。載諸書儀等書。故家禮亦沿之。此所以有復古之論。而大抵下室簡便之制。移之几筵尊敬之地。自初已是未安。豈以不設於卓上。與不焚香不再拜。而尤爲未安也哉。當廢而拘於俗。旣行而殺其禮。正所以酌古通今。求免爲半上落下之歸也。彼駭笑者。特不知其本義耳。至若朔望奠虞卒小大祥之有飯羹。此非上食之兼設也。凡殷祭自具黍稷。故嫌其重設。不復饋於下室也。今此殺禮。如値朔望及大祀。則亦當廢其朝饋。所諭一邊殷奠於卓上。一邊上食於卓下者。恐未及照檢而然也。○〈後書曰。向者閔公著來留數日。出示座下曾所問難之書。則反復細玩。以爲卽此一紙。可見其志意之所存。識解之難及。仍贊歎不已。顧玆相與之厚。不覺喜聞。亦人情之常也。盍思所以充擴成就。以實親友期望之言也。其言以下一段。盛敎所云簡便尊敬等語。謂之恰當。特以三占從二之義。不得不絀己之見。今則可謂沕然同歸耶。〉
上兪相國別紙庚戌
[编辑]禮姑姊妹女適人而無夫與子者。服本服朞。是故昔年蘭洞姑母之喪。據此而服之。然時則有舅姑在。有夫兄弟在。猶有可以主喪者。今亡姊則無夫無舅姑。擧夫家近親。無可以主其喪者。舊雖有子女而今夭矣。只有一孀婦在焉。窮獨有甚於姑母喪時。以人情言之。亦宜服本服。以備要按說觀之。有女尙不許本服。有子婦者似不在此例。但念聖人制禮。爲其無受我而厚之者。故參酌乎天理人情之間。許服本服。以寓鄭註所謂哀憐之意。則今以亡姊之窮獨。雖有一孀婦。似不可謂有受厚者。而禮所謂無夫與子之子。又安知非專指男子子而言耶。不當朞而朞。固悖於禮。而當朞而不朞。則不但悖於禮而已。幽明之間。悲恨尤無及。且禮意寧失於厚。故倉卒臆見。已以本服服之。然疑信相參。終不可不就正於有道。乞賜批敎。
附答書
[编辑]女子適人無主者服不降。所謂無主之主。卽祭主也。敖繼翁乃以夫若子若孫當祭主。故雖有舅姑之主其喪者。只據夫若子若孫之文。於其無此三者。服其本服者。猶有說焉。昔年蘭洞喪時。本家之不降服。亦以是也。今令姊則旣有應服三年之孀婦在焉。不可比諸尊姑母之喪。而其視沙溪所云若有女子則不可謂之無子者。尤有問焉。見諭一孀婦不可謂有受我之厚者。愚見則恐未之然也。有子然後有婦。則何可謂之無子。而其婦旣處取人爲子之地。則亦可謂無主之喪耶。至於無夫與子之子。以沙溪說觀之。其不專指男子子者。亦可知也。竊詳來敎。多少情理。令人怛然。眞古人所謂哀發於無主而服於天倫者。然情雖無窮。而禮固有限。不當朞而朞。當朞而不朞。均之爲失禮。此宜十分消詳。務歸至當。而愚則常以爲寧失之厚四字。實爲後世任情壞坊之本。未知如何。
上兪相國
[编辑]大昨伏奉下答書。恭審間者有關格之證。江干氷雪。一倍寒凜。旅寓調將。亦或齟齬。區區不任仰慮。卽日匀體靜攝已獲康旺否。向承有朞功之制。第切驚愕。而不知屬稱。是某親某位。不敢如禮上慰。是庸悚歎。別紙俯復。謹拜悉。而紕謬之見。唐突再獻。敬俟明敎。盛諭有曰女子適人無主者服不降。所謂無主之主。卽祭主云者。旣聞命矣。據此則服之不降。專以其無祭主。〈所謂夫若子若孫。〉而沙翁則以爲有女者。恐不可以無子論。遂不許其不降。豈眞以女子子。可作祭主耶。抑祭主之外。別有精義存焉耶。〈兩說矛盾。求其相通而不得。〉盖凡喪父爲主。雖其夫在。舅主之。惟於祭則使夫若子代主者。〈所以夫若子當祭主。〉許伸其情也。然今曰無夫若子。則不但舅主喪。幷當主其祭。舅之爲重如此。而猶不得與於敖繼公所謂祭主。則彼女子子雖有十輩。旣不能三年。又不得主祭。宜若無甚關重。而舅在則不降。女在則反降何哉。〈初無沙翁說一段。則都無此疑難。〉觀乎此則服之隆殺。又若不係於祭主有無。而若欲兩說皆通則尤不知所以爲說也。然竊詳禮意。上不言舅。下不言女。而惟於無夫若子者。然後服不降云者。愚則以爲有說焉。夫婦人從於人者也。在家從父。適人從夫。夫死從子。可見所重在此而不獨爲喪祭之主也。故無夫若子者。〈不論有女無女。〉謂其二從俱絶。情理切悲。實與在室者一般。故本親爲之不降。其報之亦然〈惟於父仍服朞者。特以不敢自絶於夫家也。〉云爾。則理順而語通。上可以包祭主之論。下可以釋舅在不降之疑。至於沙翁說。則觀於一恐字。可知非斷辭。前書所禀無夫與子之子。安知非專指男子子云者。盖有見於此也。然此非敢於先賢正論。妄生疑貳之見也。只是愚迷之惑不解。而求其說之相通而已。僭汰之懼則有之。其欲聞義理之正則其心至矣。盛諭又曰令姊有應服三年之孀婦。不可比諸尊姑母之喪。而其視沙翁所云。尤有間焉云者。亦聞命矣。然上所云二從俱絶情理切悲者。亡姊與姑母等耳。而姑母則猶有主喪主祭之舅。〈雖非敖繼公所謂祭主而猶能主祭。〉亡姊則擧夫家近親。元無可以主喪主祭者。此所以云窮獨有甚於姑母也。且所謂孀婦者。雖應服三年。然旣非上段所謂祭主。則設或主祭。而亦不可謂有祭主也。〈在室,嫁反之女。亦應服三年。然終不可曰祭主。〉周元陽祭錄。雖有顯姑之文。〈婦人不主祭。禮之經也。〉然此就禮之變處。萬不得已者言之也。旣不可謂之祭主。而又非有三從之重。則與沙翁所云。何間之有哉。〈無夫若子之子。或可專屬於男子予。則無論孀婦與室女。均之爲不降。〉盛諭又曰有子然後有婦。何可謂之無子。其婦旣處取人爲子之地。則亦可謂無主之喪耶云者。亦聞命矣。有子然後有婦一句。旨意明白。最可喚惺。而夫之昔有而今無者。謂之無夫。則子之昔有而今無者。亦曰無子。何論其婦之有無也。且取人爲子之地。則不但此孀婦有之。凡死而無夫與子者皆有之。豈可以方來將然之事。預謂之有主者存耶。愚意則一言以蔽之。曰所謂子者。專屬於男子子。然後可以節節無礙。雖以目下事言之。以若切悲之情理。旣無可降之明據。則此等處不得不用寧失之厚四字。庶乎寡過矣。然明知其失禮。則亦不敢以已成之服。吝於追改。必須百爾消詳。十分解惑然後。方可議此。乞於沙翁說一段。更賜一轉語。以明其有女亦當降之證如何。〈非祭之主。而服則猶降云爾。則與上段不合矣。敖繼公所謂夫若子之子。亦包女子云爾。則庶不相悖於沙翁之論。而有女可作祭主。則有舅獨不可當祭主耶。〉有女當降。則有子婦亦當降也。何難乎從違之决也。畢竟如追改。則其禮又將如何耶。朞功之異制。不過負版衰適之有無不同爾。若只去負版衰適。而昧然無告辭。則亦非事神以誠底道。如欲告之。則其遣辭苟艱。幷望構示數句也。直廬無書冊可考。只以平日所記者陳之。字句語脉之間。必多差謬處。且素不閑楷書。草率欠恭。悚汗悚汗。
附答書
[编辑]嶺邑之除。地僻官閒。當有松桂讀書之趣。爲之甚幸。而方當論禮之際。忽見除目邑名甚覺着題。尤可喜也。別紙所敎。撥忙條復。草率如此。不以辭而領其大意爲幸。○祭主之祭。喪主之喪。恐不必深看。何必旁題然後爲祭主。而三年然後爲喪主哉。盖婦人三從之中。從夫爲重。夫所天也。雖服杖朞。而實具三年之體。卽喪祭之主也。子夫之血續也。無父則當服三年。亦喪祭之主也。孫亦如之。女亦在子列。故或有外孫攝祀者。雖曰非禮之正。而猶有屬以傳者。論其地處。亦不可謂死者無主。而凡子字無分男女。故必曰男子子女子子者。其義可見。沙溪之說。亦以是也。况本文則直曰若有女子則不可謂之無子也耶。至於舅。夫之所自生也。且主喪與祭。則其重何如。而特以不見擧於註說故。舅在不降。然古今禮書。本無其文耳。尊姑母喪時。本親之服。已經老先生之裁酌斷定。後生有不敢妄議。而愚見則竊有所疑焉。鄙意大槩如此。而至於有亡子之婦者。則尤不可以無主論也。盛諭雖以子之昔有而今無者。亦不妨曰無子一段語。以證其婦之不足爲有無。然今有一子旣成人而死者。亦可謂之無子。而將置其後。必以孫而不以子者何也。亡子之成人者。不以無子視之故也。今以此孀婦言之。若以遠近親子行。今日立後。則亦可謂有主之喪。而已成之朞。豈不爲無義之歸耶。方來雖未然之事。所處卽應然之地。此所謂有主者存也。大抵無主之降服。幷論舅與女然後。可無窒礙之端。而至於有子婦者。其與有女者。不可同日而語。則尤無可疑。而服已成矣。中間可否從違之决。愚何敢焉。惟在深量而善處之耳。見諭二從俱絶。與在室者一般。大義則然。而剖析似欠精微。外面觀之。惟於父服朞一節外。有若待之以嫁反之女。竊恐本義不然也。凡服定於始制之日。追改當有告辭。而此係歸一以後之事。且非倉卒所可立辦者。奈何。
上兪相國
[编辑]昨日之拜。晷短行忙。未能盡所欲言者。歸有餘恨。伏惟夜間。匀體動止益旺。禮疑又有一段未釋然處。玆更仰禀。舅重婦輕之論。昨旣聞命矣。舅在不降。雖無古經之可據。而不入於夫子孫三者之中。故已有家庭之已例。子婦在當降。雖亦無先儒之明證。而有女不可以無子論。又有沙翁之定論。今有人無夫若子。如亡姊今日情境。而幷有舅與子婦在焉。則喪與祭。舅雖主之。以其有子婦在故。當降服大功耶。然則重者輕輕者重。而且所謂子所謂祭主。終有泥而不通處。與其不能十分無疑而勉强從之。曷若置之於疑信之間而姑且從先祖之無大悖也哉。若於此一說。更賜剖析之敎。從違自此决矣。侍生之行雖明發。而有家兄有家姪。則何難告由而追改耶。
附答書
[编辑]示意具悉。舅與女婦輕重之說。昨果有酬酌。而舅重於女。猶之可也。至於舅重婦輕之論。與鄙之近日所執以爲說者。大相反戾。豈有是哉。無或錯認而然歟。舅在不降。區區已竊有所疑。則况幷有舅與子婦在焉者。其於降服。尤何可論耶。雖有尊家已行之禮。而有婦一欵。與前有異。則一依舅在之例。其可曰無違於從先祖之義耶。然前後往復。不過隨見布露而已。至於從違之决。則惟在酌量乎恩義隆殺之際。而十分善處。勿之後悔耳。愚亦何敢自信焉。
上尹相國蓍東別紙丙辰
[编辑]尊攘編未及成書。尙在亂藁。年前閒居。盖未嘗不留意整頓。而時則原集刪定之役未了。將欲次第下手。仍作嶺湖之客。因循藏置。向承家姪所報。謂有閤下送示之敎。未敢知有何考據。而旣未及成書則固不宜煩人。然重違勤索。草率謄出。訛缺尙多。校准未精。急於付呈。忙未上書。纔已專使禠納。而竊念此書雖未必上徹。萬一有此則不可以草率之本。塵凂乙覽。幸命閣吏繕寫以進。此本則須卽還投。以爲他日增刪校整之地如何。
上徐相國龍輔○庚申
[编辑]不吊于天。以我先王盛德。中途遐陟。臣民哀隕。中外惟均。况伏念年來。閤下受知益深。受任益重。所以對揚之酬報之者。宜如何。而杞天遽崩。軒弓莫追。攀號之痛。尤何以堪勝。嗣聖御極。聖母垂簾。始初綸綍。莫非合天理而壹民志者。閤下又光膺大拜。允叶輿望。自此宗國無憂矣。惟是攢祝而已。窃附古人相弔之義。謹修起居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