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八白易傳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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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八白易傳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一
  葉八白易𫝊     易𩔖
  提要
  等謹案葉八白易𫝊十六卷明葉山撰山字八白里貫未詳朱彞尊經義考引張雲章之言曰八白本末無所考見詳其自序當是一老諸生是書屢易其稿自序凡四其畧云予十嵗讀周易越十年能厭學究語又十四年為嘉靖丁夘又六年從鹿田精舍見楊誠齋易𫝊又九年為今壬子云云再序題癸丑六月三序題丁己三月四序題嘉靖三十九年七月攷壬子為嘉靖三十一年由壬子逆數十六年當為丁酉嘉靖無丁夘序云丁夘者蓋𫝊寫誤也書始于壬子迄于嘉靖三十九年為庚申凡九年而成以自序年月考之山當生于𢎞治十七年甲子至庚申書成時為五十七嵗其書専釋六十四卦爻詞而於彖象文言十翼皆不之及大㫖以誠齋易𫝊為主出入子史佐以博辨蓋借易以言人事而不盡為經義之所有易道廣大無所不包即其所言固往往可以昭法戒也乾隆四十二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葉八白易𫝊自序
  盖予十𡻕讀周易云而盲聾未之覺也越十年能厭學究語顧其所自為説絫七八十萬而終之流𡚁於科舉三五讀之自省其不可以知新也又十四年為嘉靖丁卯下第將北出闗故人王君留之清話踰月其子廷卿門人也間問易猛然欲援筆焉未幾而方外之士翩然至談元解妙令人飄飄忽忽羽化在掌回瞻六籍我将曷之籍焉又六年從鹿田精舍見楊誠齋易𫝊乍頃欣喜戚戚北闗之念適以科舉廢又九年為今壬子復適科舉期而春二月早為校文先生之所擯不知此果予厭學究科舉之為累乎抑於聖人之㫖猶未精也夏四月門人陳言忠偶遺誠齋易𫝊得厭觀焉悦之而未盡是因著八白易𫝊一十六卷云五越月得脱稿為之陳序其所以夫説天之撰未辨而感心之故良勤積日之思屢損而象罔之得一旦雖雍門之琴以末而微飈之俟維深嗚呼悲夫古今有旃毛錐不横野草天憐汁盡金壺横目眯眇繭章畏壘陳列爼豆追誦罪我之言以蘄筆削之再九月五日葉山書
  重改易𫝊序
  八白易𫝊成十越月又易稿初説幾略盡焉夫聖人之畫確定不易而天地之變化無窮聖人之言自古以宣而吾心之應感萬起温由故用則知以時新心同化感故神隨精入莊生之言曰其應於化而解於物也其理不竭其來不蛻芒乎昧乎未之盡者豈不信哉追感韋編之絶以為歎息癸丑六月二十六日又書
  重改易𫝊序
  予小子不顓世業妄意衿𢃄遂逃牧田子乃自家塾迤𨓦鄉之校私竊經史百家與諸子二三十年之間遂無一間日子焉昨年入兖州拜吾夫子南還出彭城考霸業之灰廢傷重瞳子秋復徃返三呉施從於戈中觀夷夏之戰鬬又爾參錯孫武子呉子尉繚子磨墨盾上為人草劄子冬乃逃遁走趙如内黄乞買山錢於慕泉子嗚呼突斯不得黔於墨子矣無乃非得已而崇伯子已乎坐越月荒怖畧定柴骨且復胔而闗門面壁摩衲穿榻若禪子却耳目之聞見若聾瞽子不出閾若女子入春半來未有一草一木之色以牽動其悲懐愁思若癡絶子而時聞縧鷹羇馬凄然出其鳴飈嘶冽之聲則泣下沾襟若孟嘗之遇雍門子便欲騷賦積滿擲地作聲以震四壁隣人之子則恐奏韶充耳無所用之其愚若宋人適越覔章甫之子亦欲荒湛一醉眯亂其天地古今上下四方而忘彼小人君子則縱心敗矩不可以其身為乾坤不肖之子将飬木雞之鬭於紀渻子而魯雞自謂能伏鵠子将運斤以刋堊鼻子觀濠梁之逰魚以偕五六七子而質亡乆矣徒哭恵子棼紛外務不得其情均之為風波之民若擊鼓而求亡子嗚呼樹功揚名進之乏其公侯伯子而耕田鑿井退之離其庶民小子官齋坐食吾其益諐集亢以自墮於陳人廢子乎孟子曰乃所願則學孔子而孔子之言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則可以無大過矣易道微矣不惟九師子後有作者負荷未堪多尾雅之子吾懼於數十百子焉乃取舊著易𫝊刋削詳定以究大始于希夷子凡四十日斷不敢傲羲皇而效文學子亦曰説聖人之言𤼵聖人之藴庶幾顔氏之子則已矣嗚呼日居月諸閔予小子則吾豈誕曰繙七十二經以説老子乎始以為温故知新庶可以告夫二三子而亦使夫二三子自今無曰不言如子則何述小子已矣丁己三月晦日書於内黄官舍之後東小㕔
  改録易𫝊序
  夫機衡立極而雨風露雷之變現時出鰲極不動而走飛草木之呈吐刻殊何則敦化攸厚而川流四奔渾爾者融而繽紛雜起其理然也故曰藏諸用顯諸仁又曰富有之業大無外日新之徳乆無窮豈不信哉巳未之秋予逰金陵客乆稍暇則取易𫝊改修之未幾而東返易春再至而再業則踰月而復歸雖間畢業於家塾而亦畧畧矣六月七日再既至越八日乃行行改削而手謄之積四十日而止束之錦囊藏之石櫃云夫薰椒木蘭蔽乘之照文姝雅女賤公之女經生之通患乃自古而記之矣吾我之間烏獲其免然而敝箒之享靳靳千金百朋之匄嗇啟十襲豈固周公之驕吝哉亦端木之所不得而聞者矣蜉□之撼夫何尤焉𫝊曰苟不固聰眀聖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則夫啟天奪秘之奥非仲尼人皆大笑之而韋編不絶則羲皇文旦之誥亦鬼語童諺而已矣故曰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太史公曰伯夷得孔子而名益彰吾於羲皇文旦亦云嘉靖三十九年七月二十五日書於都城西北偏之民舎




  葉八白易𫝊原序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一     明 葉山 撰
  ䷀
  乾元亨利貞何也葉子曰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聖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内服莊生之至言也是故天道運而春夏秋冬之不窮隂陽升降於其間矣帝道運而化教勸率之不窮經權神明於其間矣聖道運而仁義禮知之不窮體用經緯於其間矣是故道之道盡之於天矣天之道盡之於帝矣帝之道盡之於聖矣天之能盡道故曰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隂生焉一隂一陽交而天之用盡之矣動之大者為太陽静之大者為太隂動之少者為少陽静之少者為少隂太陽為日太隂為月少陽為星少隂為辰日月星辰交而天之體盡之矣日為暑月為寒星為晝辰為夜暑寒晝夜交而天之變盡之矣暑變物之性寒變物之情晝變物之形夜變物之體性情形體交而動植之感盡之矣天之道盡之於帝故曰謂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謂其能上識天時下察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謂其能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古今表裏人物者焉帝之道盡之於聖故曰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以一身觀萬身以一物觀萬物以一世觀萬世者焉革而革者一世之事業也革而因者十世之事業也因而革者百世之事業也因而因者千世之事業也可以因則因可以革則革者萬世之事業也一世之事業非五霸之道而何十世之事業非三王之道而何百世之事業非五帝之道而何千世之事業非三皇之道而何萬世之事業非仲尼之道而何是故五帝三王者命世之謂也仲尼者不世之謂也嗚呼天開於子此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所以為繼天立極之主而孔子為繼往開来之聖歟天行始則始焉天行終則終焉終始隨乎天行而元㑹運世之不窮皇帝王霸之無盡易書詩春秋之不知其所終也易曰乾元亨利貞
  初九潛龍勿用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事時為大隨時之義順為安大哉時乎君子之所以順而隨之者乎時未至神龍困縛大舜泣厯山之田伊尹耕有莘之野太公伏東海之濵非捐世也下至公孫卜式皆以鴻漸之翼困於燕雀逺迹羊豕之間未遇萁時焉能蠕蠕以自動乎時既至腐草光榮或解縛而相或釋褐而𫝊或立談間而封侯或枉千乗而勸駕羣然而起以際時也然則聖賢非能違時順時而已矣是故七十説而不遇厯羣雄而不省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拔之於芻牧擢之於豎賈奮之於奴僕用之於降虜如以石投水莫之拒也夫曷知夫時之所為哉易曰潛龍勿用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也葉子曰方白龍之魚服也余且得而困之鱔鰍得而狎侮之及其駕風雲吸百川霍然變化於原畆阡隴之間而萬物風斯下矣聞竒見異天下有不争先而快覩者乎昔者聖人之未遇也毁於叔孫議於武叔困於匡訾於東門所在厭見而射遘之矣及其遇大行之㑹㑹天人之契舒聖人之道𤼵康濟之略天下將謂我何哉無事則以手加額曰此司馬相公也所至民遮道聚觀曰公無歸洛留相天子蘇軾自登州召還緣道人相聚號呼曰寄謝司馬相公毋去朝廷厚自愛以活我有事則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母焉盜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又曰君胡胄國人望君如望嵗焉日月以㡬若見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奮心將旌君以徇於國而猶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嗚呼我也鼔動陶鑄而不以為功彼也仰觀瞻企而不能自已此㝠契之㑹而天機之孚無間然也伊尹周公以之而蕭曹房杜弗與焉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何也葉子曰聖人以天下為己任則嘗為人之所不敢為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故曰矛頭淅米劒頭炊百嵗老翁攀枯枝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然惟聖人以徳義為心師則又謹人之所不能謹是以雖履危而不墜故曰弔者在門賀者在閭懼以始終其要旡咎昔者伊尹周公為商周之大臣舉放攝之大事此豈恒人耳目所覩記哉故曰昔之登髙者下之人代之㥄手足為之汗出而上之人乃始轉折枝而趨操木則二公之身且不保天下其謂我何哉然而伊尹曰若虞機張往省括於度則釋欽厥止周公曰予手拮据予口卒瘏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音嘵嘵䖍其始而厚其終挈其心而提其志勤於徳而懼於位詩曰夙夜匪懈不遑寢處二公以之斯其卒成天下之大忠大孝乎太甲賴匡救之徳於終成王行新迎之禮於國天下安而二公亦以安矣霍子孟承周公之托而不匪其彭既以萌驂乗之禍行伊尹之事而不歛其徳卒不免赤族之誅豈易言也哉豈易言也哉易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
  九四或躍在淵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擾擾生民之塗炭極矣聞鷄起舞非豪傑之志乎而髙卧北窓抱膝長嘯未可以誚隠也天下擾擾禮樂之崩壊極矣洗耳長往非貞士之守乎而逡廵隴畆遷延阡陌未可以卜任也察盈虚消息之機審進退存亡之道觀吉凶得失之數考成敗利鈍之原龍興而雲屬虎嘯而風馳堯舜立而二八升湯武起而伊吕至不爾則蟄焉蟄之存其身不蟄光其化故曰龍生於水被五色而㳺故神欲小則化如蠶蠋欲大則藏於天下欲上則凌於雲氣欲下則入於深泉上下無時謂之神中古以来斯道替矣諸葛孔明其庶㡬乎抱管樂之宏略感真主之屢勤痛明堂之不祀許先主以馳驅捐身而起岀處潔矣夫何間然之有哉易曰或躍在淵无咎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不容或已者好徳爾縻之良而使人之不可諠者天徳王道之備是故儀封人請見矣見者能㡬何哉道在而位不在焉彼欲見而不知也泄栁閉門而不納矣位在而道不在焉我欲見而不能也其惟堯舜乎徳與位並運與時隆應天而興與日俱融斯圓穹垂象而列宿昭符滄溟西下而江漢朝宗者乎燦然勃然夫誰能禦之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上九亢龍有悔何也葉子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時為物之極卑髙以陳貴賤位矣而君為位之極履乎時之極則命之去我牛不如禴矣故雖貴而無位雖髙而無民雖有賢人而無輔大命近止不絶如綫不將寄空身於天下乎過乎君之上則我墜厥命瘠可僨肥矣故雖有位而不貴雖有民而不髙雖有輔而不賢危若綴旒險若膠舟不將取實禍於目前乎是雖負變化之形而實無變化之靈是雖冒崇髙之名而實彰卑賤之徴故曰天之廢商乆矣君將興之不亦難乎又曰天之所廢誰能興之此齊湣衆棄之暴楚靈投龜之詬夏桀日亡之狂而商紂不知命之在周而以為已有也不亡何待易曰亢龍有悔
  ䷁
  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䘮朋安貞吉何也葉子曰君徳以剛為主臣道奉天而行奚以有是云也不以天下之至順不能配天下之至健也晉陽之難將士讙呼惟髙赫不失君臣之禮而襄子以為賞先至徳之初制度草創惟李勉能為朝廷之尊而肅宗以為倚重不順而能之乎雖然順則順矣䖍其始而不厚其終恭乎前而少肆於後非純臣也霍光李徳裕可以鑒矣其惟周公乎負成王於襁褓而不以權勢加天下復少子以明辟而不以寵利居成功一人之身而三變焉皆不失節於臣子斯順之至也順則哲哲則何患於迷順則安安則奚患不得是故天生地成則萬寳告成而天下歸地之徳君令臣行則庶績咸熙而天下歸臣之功斯之謂不言所利而利聚焉不施其勞而勞併焉然則為臣者亦何憚於居後以從事而必取於争先以犯分哉知乎此則為順為悦為巽為麗者全身之道也為動為止為險為健者傾覆之基也君子宜知所擇矣易曰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䘮朋安貞吉
  初六履霜堅氷至何也葉子曰物必有兆事貴審機能謹其始則福致辨之不早則禍隨是以將萌之際聖人有隠憂焉故曰蜰𧔥一出潛魚盡怖霜鐘初動巢鳥咸驚何也䑕牙雖尖而有害象之技豺舌雖狭而有殺虎之能君子不可以不慎也昔者王莽謙恭之始曹操夷難之初司馬懿恭命之日識微之士盖三致意焉不有由然者乎不然秦不過一西戎之國耳何夫子定書而附以秦誓盖駸駸乎王之後矣刪詩而列以秦風盖勃勃乎夏之漸矣天下之勢日趨於秦聖人盖有以知之知之而憂焉而示警於周惜周之圖回無其人也嗚呼維此聖人瞻言百里維彼愚人覆狂以喜是故金人之銘曰勿謂何傷其禍將長勿謂何害其禍將大勿謂何淺其禍將然勿謂莫聞夭妖伺人熒熒不滅炎炎奈何涓涓不壅將成江河綿綿不絶將成網羅青青不伐將尋斧柯言不能慎始之禍也是故齊襄之無道文姜之淫亂莊公不察以為常事朝廷處之而不疑大臣順之而不諫百姓安之而無忿疾之心使人欲大肆天理滅亡由是叔牙之弑械成於前慶父之無君動於後圉人犖卜齮之賊交𤼵於黨氏武闈之間哀姜以國君之母與聞乎故而不忌也魯君再弑㡬至亡國其禍豈淺淺哉而况於始而㑹鄭以伐宋固請而行繼而㑹宋以伐鄭先期而往不待鍾巫之變知其有無君之心者乎此春秋之所以謹於微也易曰履霜堅氷至
  六二直方大不習无不利何也葉子曰立天下之正位以禮而制心行天下之大道以義而制事充諸内而見乎外根於心而生於色是之謂履繩而蹈矩光明而正大内有青天白日之心志外有髙山大川之規模此臣道之純而厚徳之至也主不疑而萬民服何不利之有哉周公之於成王伊尹之於太甲孔明之於後主皆不疑其所行者也故曰中正行險往且有功雖危无咎能自信也伊尹以之剛健主豫動而有應羣疑乃亡能自强也周公以之又曰劉后授之無疑心武侯受之無懼色繼體納之無貳情百姓信之無異志易曰直方大不習无不利
  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无成有終何也葉子曰臣道貴恭而戒驕逞馳而焜燿驕之大者也臣道尚讓而忌專斷制而裁割專之大者也禰衡諸葛恪之殺其身李徳裕令狐綯之疑其主豈盡夫人之過哉是故韜藏知技而不露有善則歸之於君持身不變之道也隨事補拾而無成有勞則任之於已守職終身之分也髙而曷以危滿而何所溢哉信非大禹之不矜不伐周公之不驕且吝不足以語此田興幼孤兄融長養而教之興常於軍中角射一軍莫及融退而抶之曰爾不自悔禍將及矣故興能自全於田季安淫虐猜暴之時而卒為魏博節度使為晚唐忠順之臣許存歸王建建忌其勇略欲殺之王宗綰宻言存謙厚有良將才乃舍之更姓名曰王宗播栁脩每勸宗播慎静以免禍後遇强敵諸將所憚者宗播以身先之及有功輙稱病不自伐由是得以功名終嗚呼亦庶乎知恭順之義矣易曰含章可貞或從王事无成有終
  六四括囊无咎无譽何也葉子曰聖賢之進退以其道而君子之語黙因乎時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取名也侯生盧生非乎是士之罪也而韋裕之因見殺於唐懿抑又甚矣可以言而不言是以黙取容也胡廣張禹非乎是士之恥也而闗播之不敢𤼵口於盧𣏌又其每下矣慎哉其惟時乎天下有道危言危行天下無道危行言孫是之謂聖人之時焉而出處進退係之矣非夫子與顔淵用之行而舍之藏言足興而黙足容何得以語此而比干之剖心伯夷之扣馬弗與焉易曰括囊无咎无譽
  六五黄裳元吉何也葉子曰昔者天根之治天下也㳺心於淡合氣於漠順物自然而無容私焉耳此至文之治盛徳無為之化也故淮南子曰古有鍪而卷領以王天下者矣天下不非其服同懐其徳况服之衷而飾之盛稱其徳而民所望者乎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有由然矣何也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歸一矣此正位凝命恭已以正南面之事非唐虞三代何足以語此故曰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曰濬哲文明温恭允塞曰克勤克儉不矜不伐曰聖敬日躋上帝是祗曰徽柔懿恭小心翼翼易曰黄裳元吉
  上六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何也葉子曰隂極抗陽臣盛逼君小人壯而病君子天下之勢也相抗則争相逼則鬬相病則撃天下之情也鬬無兩全争無兩活撃無兩存天下之理也漢宦官盛而誅黨人黨人盡而趙忠張讓等捕殺凡二千餘人唐宦官恣而毒南司南司盡而第五可範等數百人悉誅殺宋之小人羣起而攻道學道學斃而韓侂胄賈似道等皆死於憤憤不平之手秦始皇簒周周滅而秦亦斃李斯趙髙覆秦秦亡而斯髙亦誅王莽盜漢漢微而莽亦敗變所從来乆矣君子亦慎其初乎易曰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
  ䷂
  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何也葉子曰資始之餘物不能不穉也雲行雨施而品物流行矣蠱壊之極時不能不亂也首出庶物而萬國咸寧矣然則難也者其時之所值乎難無不通者其天運人事之不容或已者乎然天機雖必有所動而人為不可以不臧以燕伐燕以暴易暴不臧孰甚焉若之何其臧之舉仁義以濟時艱大徳也鎮安静以俟天命大順也扶宏義以致英俊大略也大徳以先天下何不服大順以應時宜何不散大畧以任武勇何不誅漢髙帝除秦苛暴約法三章徳莫加焉以天下城邑封功臣捐數千里之地以與信越而不惜畧莫加焉五載而成帝業夫豈偶然而已乎易曰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初九盤桓利居貞利建侯何也葉子曰處平安則率履易故順事而能適遭蹇難則操心危故遇變而能通東坤有言君子之厄於難也强偶在外不得紓其並驅之志也則堅執必抗之心而不挫不憚征繕以為輔是為備其危而絶其望知所以為社稷之權也强敵在前不得遂其剪除之願也則大奮必勝之氣而不委若將改立以改圖是為折其驕而沮其銳知所以為君之道也昔者秦王使告趙王願與王為好㑹於西河外澠池趙王行藺相如從㢘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㑹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以絶秦望王許之宋真宗時契丹犯邉王旦從幸澶州雍王元份留守東京遇暴疾命旦馳還權留守事旦曰願宣寇準臣有所陳寇準至旦奏曰十日之間未有㨗報時當如何帝黙然良乆曰立皇太子嗚呼澠池之㑹强偶不可不備其危也澶淵之行强敵不可不折其驕也我備其危而後彼之非望塞我折其驕而後彼之暴鋭阻為社稷之權與為君之道宜無出於此者天下之大難曷患其不濟哉噫非天下之至變其孰能與於此其次則惟居徳以順民合黨以懼敵若劉𤣥徳艱難許潁之間逃遁荆吴之際劇踖甚矣然能與操為水火操以急我以寛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詐吾以誠雖操之强莫能害也卒之與吴為合赤壁一勝而鼎足遂成人心屬而天命昭矣古之英雄所為盖如此易曰盤桓利居貞利建侯
  六二屯如邅如乗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何也葉子曰三軍之衆可以奪帥匹夫之微志不可取是故古之君子不遇真主則亦已矣夫茍一定君臣之交正其無所逃之義則終其身而不變厯九死以不回雖值艱難而窘廹夫安能以易其志乎曹操壯闗侯之為人而察其心神無乆留之意使張遼以其情問之侯嘆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卒於厯九闗斬諸將間闗百計求遂君臣之契曹操以周瑜為心腹之疾宻遣蔣幹往説之瑜立謂幹曰子翼良苦逺涉江湖為曹氏作說客耶大丈夫處世遇知已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内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禍福共之假使蘇張更生安能移其意乎謝安于桓温初則伐其壁人之謀而卒之寢其九錫之命强臣自斃而王室以寧樂夀兵馬使𫝊良弼博野鎮遏使李寰所戍在幽鎮之間朱克融王庭湊互加誘脇二人不從各以其衆堅壁賊竟不能取故曰黄鵠反故鄉狐死正首丘壯夫之志也又曰寒士之妻弱國之臣各安其正而已生民之理也惟王導則不然遲回邪正之間狐疑順逆之際幸則王氏為天子不幸則王馬共天下天命不祐而大逆鬼誅然後哭而廹之愚者以為忠而哲人知其賊矣寧能逃其誅於九地之下哉王敦初據石頭勢甚猖獗其主有願歸瑯琊以避賢路之語刁協劉隗等又屢敗廢晉自立在其掌中王導盖與隂謀所以絶無半語片札勸止敦逆及敦以吕猗之譛欲殺戴淵周顗問導導又以私憾三問而不答竟使賊殺忠良震蕩社稷其與王彬先哭周顗而後見敦者相去逺矣及後敦病至江寧知其决不能起事不可成乃率子弟為之𤼵哀又移書與王含稱明目張膽為六軍之首等語豫為不黨之地吾誰欺乎且其書曰先承大將軍已不諱兄此舉謂可如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亂朝人懐不寧如導之徒心思外濟今則不然夫劉隗果奸邪也亦當如謝琨城狐社䑕之喻為周顗不可舉兵脅天子之言敦果可除君側之惡也亦當奉元帝方朕太甲欲見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之詔而乃欲思若此之濟乎此其反心不覺自露奸情鬼使章明不謂導之與敦同謀吾不信也及温嶠辭敦至建康盡以敦逆謀告帝與庾亮畫計討之敦聞之大怒曰吾乃為小物所欺與導書曰太真别来㡬日作如此事當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此其往来告報彼此犄角不謂敦之與導同謀吾不信也又詔贈譙王承戴淵周顗等官周札故吏為札豁寃尚書卞壺議以札開門延宼不當贈諡王導以為往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識以上皆所未悟與札無異郄鑒曰敦之逆謀履霜日乆若以往年之舉義同桓文則先帝可為幽厲耶嗚呼再觀此情猶有以導賊為忠者可謂心䘮而神瘚矣安得起其腐骨使臯陶子路跽鞫而寸斬之乎易曰屯如邅如乗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㡬不如舍往吝何也葉子曰天下無事豪傑若庸人天下多難庸人逞豪傑何則覩湯武之龍躍謂戡亂在神功聞孔墨之挺生謂英睿擅竒響視韓彭之豹變謂蟄猛致人爵見張桓之朱紱謂明經拾青紫此皆不知義命之談才徳之説而妄意富貴功名者也又安知其有所以致之者乎而又安知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器節梲之材不荷棟梁之任者乎齊儋趙歇起於秦之末公孫述隗囂王郎起於漢之微公孫瓉劉淵袁術之徒起於三國之未定皆此類也已噫知㡬審已者其竇融之歸光武乎易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㡬不如舍往吝
  六四乗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何也葉子曰君子貴平天下之難然不必其自我平之也我欲平之奈無才何君子貴成天下之功然不必其自我成之也我欲成之奈無力何吾不能平吾與女平之吾不能成吾於女成之天下之至明也知此者其唐之許逺乎位本在廵上授之柄而處其下卒為唐氏之保障天下稱才焉卒為臣道立彝極後世稱忠焉孰謂逺也而固非廵匹耶彼張浚自執己見不聽王彦劉子羽吴玠郭浩之諫而輕師失律致富平之敗不聽岳飛之言而致酈瓊之叛吕祉之死不制李顯忠邵宏淵之不協而致符離之潰君子謂其量狭而不能下士知暗而不能知人且富平之役李綱尚在浚忌之而不能用淮西之舉岳飛在管浚惡之聽其歸終母䘮而不能留符離之戰虞允文逺在川陕浚雖聞其賢而不能舉以自副乃以桀傲争利之人自隨與圖大事夫安得不敗噫浚之為將如此其視趙奢之下許厯韓信之拜李左車相去固亦逺矣而曷知廵逺之事耶易曰乗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九五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何也葉子曰昔者先王之於民也有風行草偃之勢焉故其施之祿也若澤之下於天潰決而不可禦也其導之利也若髙屋建瓴而注之水奔流而莫能止也是故以勞以佚以生以死无往而不利焉耳故曰沛然徳教溢乎四海者其為政不難若曰有所施焉而不果有其徳澤而不下則威權去而利柄亡其何以行之哉雖非嗇施吝賞至刻印刓而不忍與鄙心陋志以敝袴而待有功者矜資惜費戔戔焉如販夫販婦然為天下守財虜然澤泥而不能施與無澤同惠塞而不得下則如無惠大勢已去天下事其尚得為之乎是故姑為有漸之謀以延垂亡之命僅守安常之分以俟馴致之休則髙之可為盤庚周宣之修徳用賢復先王之政而諸侯朝卑之亦不失為周之平桓漢之元成桓靈不然而强徇决起欲復王者之氣勢收天子之威權驟而為之妄意而圖之不為魯昭曹髦之自孽則為靚赧之亡周燕丹之不祀矣可不戒哉易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
  上六乗馬班如泣血漣如何也葉子曰否窮反泰反之者克斷之才也非其才則濡首矣難極復亨復之者果毅之資也無其資則入穴矣進之無敢為之能退之為無益之悼亡而已矣將何以乆長於天地之間哉唐末諸帝苦宦官之逼每對左右泣下或悲不自勝昭宗强杜讓能討李茂貞卒之誅貶讓能以為解至涕下不自禁既為朱全忠逼幸洛陽促百官東行驅徙士民號哭滿路至華州民夾道號萬嵗昭宗泣曰勿呼萬嵗朕不復為女主矣館於興徳宫謂侍臣曰諺云紇干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今飄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𬓛左右莫能仰視東都宫闕未成留止陕朱全忠来朝延入寢室見何后后泣曰大家夫婦委身全忠矣嗚呼哀哉而况帶汁孔明也哉易曰乗馬班如泣血漣如
  ䷃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何也葉子曰天生昏亦生明天生愚亦生哲伊尹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先知覺後知以先覺覺後覺也覺之矣而有不明不哲者乎上能覺下能學天下其無昏與愚矣何也上智通乎下愚善學不如善教是故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故太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尊師尚道也孟嘗君請學於閔子使車往逆非嚴師矣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不憤則不啟不悱則不𤼵故子夏問詩學一而知二子貢論學問一而得三敬學遜志也樊遲未逹而不悟非尊道矣不嚴則狎玩之心生弗尊則暴棄之儆寡雖與聖賢處何自而入聖乎雖然陸象山有言學者不求師與求師而不能虚心退聽此固學者之罪學者知求師矣能退聽矣所以道之者或非其道又誰之過乎故程子曰學者必求師記問文章不足以為人師以所學者外也所謂師者何也曰理也義也然則道必足以師世而範俗徳必可以繼往而開来信非孔孟不足以當之矣東漢而下師道益嚴皆不足以勝其任雖以韓愈之賢且不足為籍湜範况其他乎宋朝理學逺過漢唐胡安定公首倡體用之學以淑其徒使學者明于經義講于時勢篤于踐履而不為口耳之習故一時賢士大夫多出其門師道之立盖昉乎此是後周子建圖屬書以覺来學而程子兄弟實紹其傳文公又從而光大之淵源所漸徧及海内有志之士探討服行而推其所得以尊主庇民者不絶于時能使大義既乖而復正公道乆屈而復伸皆夫人之力也師道之立於是為盛嗚呼孔孟之後非是曷庶㡬耶易曰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
  初六𤼵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何也葉子曰設刑罰以齊衆明教化以善俗者聖王為治之大要也威嚴以惕衆志在寛以敷五教者聖人教人之大法也故曰庶頑讒説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又曰夏楚二物收其威也君子開𤼵天下之㝠頑也而可以徒然已乎不威不懲無法則惰非聖人之得已也故曰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形用榮辱者賞罰之精華也故禮樂刑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撲以教小人治其形也雖然繼之曰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又曰君子之於學也藏焉修焉息焉㳺焉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又豈一於法之嚴哉猛而糾以寛使不致其困拘而加以縱使不苦其難此堯舜三代之世所以無頑民也後世不棄則廹矣何以底于善諸葛孔明殆庶㡬焉其佐𤣥徳治蜀頗尚嚴峻法正諫之亮曰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髙祖因之可以洪濟劉璋暗弱徳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士人士專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殘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榮恩並濟上下有節為法之要于斯而著矣噫孔明其足以知此哉易曰𤼵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
  九二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何也葉子曰善教人者有廣收而無細擇故曰有教無類三后無忿疾于頑孔子思狂又思狷此之謂有容徳乃大善世之謀謨也若之何其選人以為教哉善教人者有翕茹而無却吐故曰未嘗無誨孔子之與其進也孟子之来者不拒此之謂歸斯受之先覺之門户也若之何其阻人之自進哉詩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又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此周王之夀考而作人乎作人如此則大以成大小以成小無棄物矣成人有徳小子有造無枉器矣作人如此則養不中而養不才天下其化成矣模不模而範不範斯民其寡過矣天下殆可封乎而豈曰小補之哉此伊尹先覺之任周公代辟之功契之敬敷之責也其諸所謂口代天言心代天工身代天事行代天化者乎噫信非聖人不足以語此易曰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
  六三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无攸利何也葉子曰女以順為正順也者順乎夫也順夫則不茍於從正以守為大守也者守夫義也守義則不茍於利顧利而不順其行順者非夫也輕身而不正其守守者非義也若之何其取之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史蘇曰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戎必以女戎勝晉矣不吉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蠻殺御叔弑靈侯戮夏南出孔儀䘮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巫臣自取之叔向欲取於申公巫臣其母曰甚美必有甚惡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徳義則必有禍趙飛燕姊妹之入也姿質醲粹見者歎賞獨宣帝時披香博士淖方成立帝後唾之曰此禍水也滅火必矣武曌在襁褓袁天綱相而驚曰是大孽也取之必禍稔卒之獻公殺其子巫臣䘮其家叔向滅其族漢成殞其身唐髙失其天下萬世之明鑒也噫安得後魏兒氏者而取之乎惜老生取之而不卒也兒氏許嫁彭老生居貧家自舂汲以奉父母老生輙往逼之女曰與君聘命雖畢然二門多故未及相見何由不禀父母擅見凌辱若茍行非禮正可身死耳不從老生怒而刺之女曰所以執節自固者正欲奉君耳今反為君所殺言終而絶噫若是乎老生之不道哉雖然若兒氏者吾見亦罕矣而不吉之女不祥之夫天下可勝數乎遇功名則忘道徳見富貴則棄功名若賂以美官而張説許証元忠之罪附㑹新法而葉祖洽得蒙首選之擢天下之滔滔者皆是也誠齋曰陳相下喬而入幽公孫曲學以阿世斯女不可取也斯士獨可用乎易曰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六四困蒙吝何也葉子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子賤之所以成徳也内無賢父兄外無嚴師友倀倀茫茫夫何所之豈非斯人之不幸乎淮南子曰今使人生於僻陋之國長於窮櫩陋室之下長無兄弟少無父母目未嘗見禮節耳未嘗聞先古獨守專室而不出門使其性雖不愚其知者必寡矣故曰斯道之顯晦係于人物之盛衰盖禮義以講習而明徳性以相觀而善孑然獨立而無與為侣則學問廢而識見淺繩約弛而怠慢生古人所以重朋来之樂者不以此歟雖然待文王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彼且烏乎困哉此陳良南宫适司馬牛之所以可貴也易曰困蒙吝
  六五童蒙吉何也葉子曰君取其為蘭茁不欲其為狐精君欲其為穉昧不欲其為聖明故曰聰明睿知守之以愚又曰冕旒蔽目黈纊塞耳貴純一也聲色不雜而道徳之必親狗馬不為而忠亮之必近土木不圖而樸素之必用神仙不事而直諒之必庸斷斷乎他技之無有蠢蠢乎純一而未𤼵以此下人奈之何其不治哉成王之聽於周公漢昭之聴于霍光千古之振主也侈心一動而雜然攻之賢棄不保矣昔唐明皇思九齡之先見為之流涕遣中使至曲江祭之厚恤其家胡致堂曰李覯有言使管仲而不死雖内嬖六人庸何傷君子非之曰未有蠱其心於女色而又能盡其心於賢人者也於明皇見之矣明皇忽九齡之言及身履危亡而後思之亦奚及哉正使向也用九齡之言禍亂不自范陽可耳太真在宫林甫在朝九齡必見逐殺一祿山亦無救于播遷之禍是故太平之君必無欲然後能守成也而况知出庶物有輕待人臣之心思周萬機有獨御區宇之意謀吞衆略有過慎之防明照羣情有先事之察者天下㡬何而不亂乎此唐徳宗之所以再辱而不悟也易曰童蒙吉
  上九撃蒙不利為寇利禦寇何也葉子曰勢也昔者聖人之教天下何其忠厚之至哉勞之来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又從而振徳之民生其間卒未有為不善者若失𤼵之不已而至於包包之未已而猶復困焉民斯為下矣生十九年而猶有童心自暴自棄孰甚乎是故赭衣之衣嘉石之坐國門之驅以至四夷之迸無所不至者非過虐也不欲其為良民害而實為良民以驅害也彼未為害而我先驅之天下有不順焉者乎禹之征三苗周公之治三監是已易曰撃蒙不利為寇利禦寇

  葉八白易𫝊卷一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曰易𫝊卷二      明 葉山 撰䷄
  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何也葉子曰天下有必至之時不可以不俟而廹其至天下有必成之事不可以不待而速其成所當俟而待也誠於中而慎其外則心寛而事濟矣是故之其達焉伊尹之囂囂起莘而伐夏救民太公之九十離渭而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萬里其始也未始不樂天而知命安土而敦仁而終之則道濟天下曲成萬物矣之其窮焉孔子之志學從心而不知年數之不足孟子之美大聖神而慎之乎揠苗而助長則其始未始不優㳺而厭飫而終之則徳為聖人學成亞聖矣之其上焉漸之以仁摩之以義浹之于肌膚淪之于骨髓然後天下文明而黎民於變者聖人之乆道而化成也之其下焉沐于聖人之道徳而不知囿于聖人之禮樂而不覺遷善敏徳而莫測其成天下之亹亹者百姓之日用而不知也天下事其可以造次急遽為之乎霸者不知此道見卵而求時夜見彈而求鴞炙廹促起而治道荒矣學者不知此道未立而欲行不勝而决往壯于趾而履錯然矣雖然齊桓入國破制養兵訓義導利數年而始試之辛勤圖霸猶積三年而後有召陵之役其㑹諸侯之事亦三十餘年屢盟屢㑹而後有葵丘之盛晉文公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懐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特其侵曹伐衛勝楚圍許盟踐土㑹于温兩致天王執曹衛之君而復之凡霸者之事為之略盡皆在一年之内則齊桓猶有持重之心而晉文則太廹矣劉向韓愈博極羣書經綸有藴以身當天下之事君子猶譏其不知敬之以辟咎而况新進少年若安石者豈不用罔之甚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王通道有自得學㡬聖賢慨然以斯文自任君子猶訾其入域之未優而况無知妄作若許衡者豈不枉已之甚乎此誠不足以知俟時之義大矣哉而又安知俟時之道以淑其身也易曰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不幸而受君國之寄身坐水火之中則亦末如之何矣幸而猶居自適之鄉得以逺去之地將何為哉沒身而已矣故伯夷避紂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若將終身焉太公避紂居東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若將終身焉潔其迹而道不汙安其身而名不穢康其色而禍不罹夫固履道之坦坦幽人之貞吉者歟故可以沒齒不可以朶頥茍不固其守人將議其後不招而来我將罹其災若殷浩之不果隠种放之弗克終㡬何而不為犯難之行乎是故無災致災無難犯難若燕之僻處北陬無故而交上國越之逺在海隅妄意而事吴楚秦穆公聽𣏌子之言勞師而逺伐鄭夫差違子胥之計勤師而北伐齊取禍之道也天下事類如此可不戒哉易曰需于郊利用恒无咎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終吉何也葉子曰肉食無潔身之義不當潔其身則必勞吾之身人臣有受責之分不能盡其責則不免人之責士大夫豈得為山林之逸乎記曰四郊多壘卿大夫之恥也地廣大而不治士之辱也然則身受君國之寄而躬遭水火之災不為身心之焦勞則致彼此之翕訿矣傷能免乎雖然操不急之志以為有漸之圖展剛毅之才以伸排解之力天下之事其亦庶乎有瘳者祖逖之屯淮隂陶侃之在廣州無為優㳺而事不如志方將撃楫渡江而致力中原卒之剪除荆𣗥收復河南平定四州為晉藩蔽以美終也易曰需于沙小有言終吉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何也葉子曰世亂之方殷也能動則亨事變之將定者惟静致福不知是道而悻悻之氣不勝其忿忿之情暴厲之才恣逞其憤懣之志災本在外而我自速之若之何其不敗哉不然自郢及我九百里安能害我吁此宋襄以天之所棄而争霸燕丹以命之垂亡而刺秦姜維以孤危之蜀而伐魏韓侂胄以單弱之宋而謀金速禍而已矣詩曰心之憂矣自貽伊戚豈不信哉易曰需于泥致寇至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何也葉子曰君子不免于身坐水火之中者事變之遭也而卒不為水之所溺火之所爇者完徳之禦也古語云古之真人入水不濡入火不灼水火豈不能濡人灼人哉順水之道而不狎順火之性而不玩修乎己者完以固聽乎物者安以静水火其奈之何哉甯俞當成公之無道日有九死焉而卒保其身以濟其君忠之勝也婁師徳狄仁傑當武曌之慆淫九死不足焉而卒成大業反周為唐知之攝也知者不㝠行忠者不妄作非順之至而静之極也乎噫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于此易曰需于血出自穴
  九五需于酒食貞吉何也葉子曰不為而期成猶却行而求前非天下之定理也為之而廹效亦揠苗而助長豈聖人之順治哉孔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董子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此仁人之事而純王之道也是故險者夷難者平正徳利用厚生惟和天下自此定矣夫何為哉養之以康樂則基命宥宻飫之以安平則吉福大来涵濡休息與天下優㳺於無事而坐收王道之成已矣夫何為哉噫非唐虞三代之聖主曷足以語此秦始皇唐太宗夷難之才也而非養福之器漢元帝唐文宗養福之器也而非致福之資王道日逺無足怪也何也才不辦則九功不叙器不重則九叙不歌天下奚以定乎是故風飛雷厲常在事前龜息蛇藏常在事後武成之餘而武王垂拱非玩愒也百戰之後而光武休息非怠荒也究王道之終始也雖然未有憂勤而早圖逸樂無所事事而祇務優㳺則是聖人之訓且為般樂怠敖之資而實非經世定功之道矣昔者唐穆宗甫過公除即事逰畋聲色賜予無節欲以重陽大宴拾遺李珏率同僚極諫常謂拾遺丁公著曰聞外間人多實樂此乃時和人安足用為慰對曰此非佳事恐漸勞聖慮曰何故對曰自天寳以来公卿大夫競為㳺宴沈酣晝夜優雜子女不愧左右如此不已則百職皆廢陛下獨能無憂勞乎願少加禁止乃天下之福也噫省此而後可以詘豐亨豫大之説絶飲食宴樂之䛕不然假聖經以恣佚欲借王道以作荒淫弊也滋矣易曰需于酒食貞吉
  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終吉何也葉子曰禍起于才知之不足福生于事變之偶然勿謂天下無是事也昔者郢人有遺燕相書者夜書火不明因謂持燭者曰舉燭云而誤書舉燭舉燭非書意也燕相受書而説之曰舉燭者尚明也尚明也者舉賢而任之燕相白王大悦國以治唐錢鏐統鎮兵討賊是時黄巢攻略浙東至臨安其先鋒度險皆單騎鏐率勁卒伏山谷中𤼵弩射殺其將巢兵亂引勁卒蹂之斬首數百級乃引兵趨八百里八百里地名也告道傍媪曰後有問者告曰臨安兵屯八百里矣巢衆至聞媪語不知其地名曰向十餘不可敵况八百里乎遂引兵過東坤氏曰夫郢人之云舉燭本以責照夜也而燕相從而舉賢是燥濕之就也路媪之言八百里本以告師次也而賊衆以為大屯是風鶴之驚也將相之謀人國而其成算之資乃有出於無情竟外之夫道傍之婦若有人鬼黙相之者天下事豈人所能逆料者哉然則載胥及溺其何能淑矣天下豈無不期而㑹之人舉手投足之便乎故本非所望卒然值之雖有可懼之勢而有求于人必先下之亦有可叩之機王導作奸之計既窮佐逆之形已露呼周顗以救之而卒保其百口此其明騐也特伯仁之救出於本心之誠而無事王導之敬者悲夫易曰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終吉
  ䷅
  訟有孚窒惕中吉終凶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何也葉子曰兩兩相下則民雖下愚不能無遜心兩兩相傾則民雖上智不能無争心夫惟争心一起則巧者眩拙拙雖直而不伸詐者諼直直雖是而亦屈矣誠而見疑忠而見罪不其然乎雖然誠忠而屈於疑罪非徳之累憂懼而反於中和保我實多虞芮質成文王而不果訟田者望見王烈之閭而即返不亦君子之髙致乎少屈而務求必勝出已而即欲擠人身滅而家破矣古今為戒恒數數然也雖然世有文王王烈則自歉者負愧而中止懐直者抱義而逺来故曰舜禹在上訟獄歸焉可矣若上下其手出入其情是季子為政而父子訟於魯文公為霸而君臣訟於衛㡬何而能伸天下之抑哉雖然望聖人以質成噬物以為合者良民之所以自解也聖人何拒焉犯大難以興訟冒是以為非者奸民之所以妨衆也聖人將容之乎大舜之堲讒説孔子之誅亂政此類是也争乎争乎君子平之吉而小人浚之凶乎易曰訟有孚窒惕中吉終凶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終吉何也葉子曰遜當因而不可暫争當暫而不可長忍傷之大君子謂之不隕厥問謂之遵養時晦傷之小而必争之不為蔡息之俱滅哉是故有慚忿而無遂心者保家之主也寧人負我而無我負人者守身之要也成師以出惟敵是求者刑戮之民也知斯義者其荀罃二三子與季文子延陵季子乎易曰不永所事小有言終吉
  九二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何也葉子曰不可以卒避者横逆之来也不能以不辨者人情之常也不得以自伸者强弱之勢也忍逆者安含情者勝順勢者昌知此者其夫差之於越以甲楯三千棲於㑹稽楚成之於晉惟痛心俯首不出江淮鄭伯之肉袒負荆宋華御之先為之弱子産之敬恭玊帛乎宋襄方脱釁鼓之餘正其反躬自悼之日顧乃不思卧薪嘗胆之計退然下敵之心而妄為輕謀挑禍之圖敢興伐鄭仇楚之戰傷泓而死非不幸也是故息伐鄭而亡鄭勝蔡而懼蔡大敗楚而滅小國讎大國而幸勝焉禍之本也雖然亦顧其義命何如耳義在必争命在必死君子亦争之死之而已安可以勢之不敵而遂輟不為也哉死于命安于義君子何求焉不知此道而曰吾處卑約吾免災患若南渡人君而為此是為大不孝南渡人臣而為此是為大不忠尚可以立于天地之間乎彼固稱臣稱講稱大金使且稱詔諭江南矣卑約殆甚而災患猶故則亦何益之有乎君子不可以不審也易曰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
  六三食舊徳貞厲終吉或從王事无成何也葉子曰喜於鬬樂於争羣然而鬨起者叔世趨㑹之風也釁於勇嗇於禍懵然而不顧者小人用壯之氣也然則天下險陂以相傾吾獨安常而不動天下誕肆以相軋吾獨守分而不争天下不愛萬金之産以搆敵吾獨安世守業而不出户天下各自為戰以自强吾獨處乎素位而不願乎外不亦卓卓乎保身保家之主也哉雖弱奚病焉晉楚争霸而北燕逺在朔漠不與其事故得優㳺無事于多故之秋楚漢争王而南越僻在一隅不逞其能故能超然獨存乎芟夷之日此其騐矣雖然閉門之守非用世之雄也唾面自乾之資非折衝禦侮之器也君子亦與其心而不能不惜其才矣易曰食舊徳貞厲終吉或從王事无成
  九四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何也葉子曰霍然而欲鬬者人心之間熾乎其畫然而反步者道心之欽止乎率道心而人心聽命焉君子所不訾也是故仲虺之贊成湯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吉甫之頌周宣不美其無闕而美其補闕則夫就居易俟命之道變行險徼倖之心此自訟之良改過之勇而作聖之資也况以之而處争辯之細乎順于禮而安于義端其事而正其心身安而家可保行成而義不虧卓卓乎君子之髙致矣趙盾收諸侯八百乗之師子犯退晉師三十里之舍其知是道乎不然如竇嬰之助灌夫趙廣漢之脅魏相公孫賀之捕朱安世禍而已矣易曰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
  九五訟元吉何也葉子曰獄者天下之大命有司之獄成則獻于郡國有司之不當郡國得以平反之郡國聽其成則上于廷尉郡國之不當廷尉得以出入之廷尉允其平則報于天子廷尉之不當天子得以生殺之天子之不當不亦危乎其殆哉為臣執君偏而逆也上下其手私而邪也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来而民其無所措手足矣其惟徳威惟畏徳明惟明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乎雍子不得以鬻獄王叔不得以誣要梗陽不得以進賂此無情者不得以盡辭而大畏民志之道窮鄉下邑之福遐方小人不幸中之大幸也故曰訟獄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不之舜之子而之禹又曰皇帝清問下民鰥寡無盖典獄非訖于威惟訖于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惟克天徳自作元命配享在下易曰訟元吉
  上九或錫之鞶帶終朝三褫之何也葉子曰物以自得者居之安貨以悖入者出之亟然則命服非所以錫奸以奸得之不可長也争訟非所以勝人以争勝之不可乆也何也詩曰彼已之子不稱其服不稱矣豈曰以章徳乎傳曰服之不衷身之災也不衷矣豈所以為稱乎受之非道而得之非分不衷不稱孰甚焉菑害並至雖有善者末如之何矣君子曰楊惲告霍氏息夫躬告東平初以此而侯卒以此而誅是也好還天道固然矣豈不信哉季文子藉强晉之勢問笑辱之故掃境入齊而得汶陽之田未㡬而韓穿之来不可支矣漢武起四世之仇𤼵數十年之怨窮海内之力竭府庫之藏逺問匈奴之罪而幕南無王庭矣呼韓邪單于欵塞稽顙矣國家虛耗漢業索然得不償失是亦何益之有乎易曰或錫之鞶帶終朝三褫之
  ䷆
  師貞丈人吉无咎何也葉子曰聖人之利天下也大是故以三農生九穀而耒耨臼杵之制興聖人之防天下也周是故以九伐靖邦國而弧矢干戈之事備傳曰天生五材誰能去兵司馬法曰教笞不可廢于家刑戮不可弛于國征誅不可偃于天下管子曰誅暴國必以兵禁辟民必以刑兵也者外以除暴内以禁邪尊主安國之經也師乎師乎其所由来者逺矣黄帝嘗與炎帝戰顓頊嘗與共工争故黄帝戰于涿鹿之野堯戰于丹水之浦舜伐有苗啟攻有扈自五帝而弗能偃也又况衰世乎然而兵所以禁暴討亂也炎帝為火災故黄帝擒之共工為水害故顓頊誅之兵豈聖人之得已哉是故兵出無名事故不成名其為賊敵乃可服必也以寛而伐虐以仁而伐暴誅無道秦討逆賊項其殆庶㡬乎大者應天而順人次者攘夷而尊主聖人之興兵也雖然將不知兵以其卒與敵矣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矣其必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尚父元老之方叔㢘頗充國李靖老有少力諸葛周瑜謝安少有老謀其殆庶㡬乎上之説禮樂而敦詩書次之昭殺敵而致果毅明君之命將也故曰三代之兵若時雨而起有一毫名不正而使不當耶不然拜賜之師晉人以為笑侏儒是使魯人以為戚矣師乎師乎生民之菑乎易曰師貞丈人吉无咎
  初六師出以律否臧凶何也葉子曰興師以正者大君之宜行師以法者將帥之責是故師之道正至焉法次焉宋襄公不鼓不成列不擒二毛不重傷晉伐鄭楚共王救鄭姚句耳觀楚師子駟問焉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平王為舟師以伐吴不為軍政無功而還是正法俱亡不足道也漢昭烈憤闗張之死興伐吴之師而連營七百里包原隰險阻而為軍曹丕譏之而卒為陸遜所折敗則亦非善之善者矣故荀子曰師由其道則行不由其道則廢楚人鮫革犀兕以為甲鞈如金石宛如鉅鐵釶惨如蜂蠆輕利僄遫倅如飄風然而兵殆于沙垂唐蔑死莊蹻起楚分而為三四是豈無堅甲利兵也哉統之非其道也然則坐作進退之有節攻殺撃刺之有方牛馬臣妾之勿逐或六步七步之不敢越或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之不敢亂其兵家之要略乎三代以還日尋戰鬬魚麗鵝鸛方略百出管子荀卿首壊古制吴起穰苴並擅當代而開闔進退参伍錯綜則孫武十三篇為之最其推衍兵法精變神聖雖深識兵機者所不能洞則有武侯之八陣焉孫吴之書家置而喙誦矣武侯八陣一在䕫州之永安宫盖武侯從先主伐吴防守江路行營布伍之遺踪自山上俯視下百餘丈在江濤中皆聚細石為之凡八行六十四蕝此方陣法也土人言水方盛時沒在深淵水落依然如故一在新都之彌牟鎮新都為成都之近郊則其恒所講武之場也凡一百二十有八當頭陣法也其地象城門四起上列土壘約髙三尺耕者或剗平之經旬餘復突出在成都東南隅號曰棊盤市此舊八陣營凡二百五十有六下營法也棊盤市今無其迹而趙清獻為之集記曰武侯于八陣鄉以土為隆基凡一百三十所盖左右六十四前二每基下五六寸皆江石也耆老相傳其石盖兵數武侯于此教戰陣出入之法舊記謂四面開四門起六十四魁應六十四卦八八為行周回四百七十二步所謂六十四魁但得其半耳王恭簡公續記曰眉州賢良王當嘗論八陣法刻石廟下論曰八陣之法四竒四正棊布壁立其體皆方竒正相生風旋日暈其用皆圓盖方利于止方其體則其勢固宻故其徐如林不動如山難知如隂此所以為不可犯也圓利于動圓其用則其勢健决故其動如雷其疾如風侵掠如火此所以為不可禦也其體雖方而圓在其中其用雖圓而方在其内此所以為不可測也竒正相循出入往復如環之無端體用迭作合散變化如神之不窮圓之為用如身使臂如臂使指雖五旅之師如一身如木百圍根株相連各有本統枝葉相屬各有條理雖五師之軍如一本故其法曰紛紛紜紜鬬亂而不可亂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圓之為利其来乆矣圓之為用則以分其勢而敗其兵疑其心而亂其目勢分則陣薄兵散則氣怯心疑則易却目亂則易眩圓之為用以將雜卒卒恃其將以强雜弱弱恃其强將卒相恃理必俱勝强弱相恃勢不偏敗突出争先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兔脱不可拒也併力盡怒齊勇如一不可遏也其氣益銳則其節益險如驚湍巨浪不可涉也如層崖峻谷不可越也使敵得之如蟲之著網魚之在笥虎之陷阱是以其將可却其兵可殺其重不可脱八陣之法也營室之法四竒四正屯亦如之戰陣之法左旋右轉教亦如之教之有法必欲其誠盖誠則乆乆則天天則神故前後相屬首尾相接如得于天如出于信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入于神也教之為法築土為壇其形皆圓其數皆八壇之髙下與人相稱壇之濶狭與陣相稱竒旋向左正旋向右旋向左者攻在外也旋向右者攻在内也或旋向左或旋向右便其用也或攻其内或攻其外紊其列也教之為法在家則依比閭族黨之儀在軍則依伍兩卒旅之法使之更相親視有無相通患難相救疾病相扶自比以上皆文官主之教之忠厚教之正信教之孝友睦婣教之禮義㢘恥自伍以上皆武官主之教之出入變化教之射御撃刺教之先登啓行教之破陣劫將在家書其美惡而辨其賢愚在軍紀其勇怯而别其利鈍嵗終則以功行差次而進退之使之剛而不暴勇而知義入則可與同其安出則可與共其危故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犯非義者八陣之法也常山之蛇安則静静則直觸之則動動則圓孫武常山蛇陣杜牧以為八陣勢取桓温之説也傳謂推衍兵法作八陣圖演孫武法也八陣取諸八卦欲包并八荒也旌旄旗幟各從其方之色欲别其屬也四維從其二方之色惟西南獨從土色依其相生之數則土實居此也八卦變為六十四象四陣散為六十四隊又按八陣為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者是也天取其覆地取其載風雲取其變龍虎取其動静鳥蛇取其相應風生於地而虎從之雲騰于天而龍從之鳥為動物必翔于天蛇為蟄物必蟠于地盖有同位相生之義焉昔竇憲常勒八陣以撃匈奴馬隆亦用八陣以攻凉州而世獨稱武侯者不特法紀之神而忠義之徹亦天地鬼神之所共䕶者而豈茍焉已哉雖然此其一定之成迹耳惟善為將者師其法善察法者識其意善得意者通其變善觀變者盡其神則可使以衆撃寡治撃亂富撃貧能撃不能教卒練士驅衆選徒有風雲之行而不逺道里矣有飛鳥之舉而不涉險矣有電震之戰而獨行無敵矣可以聚則成卒散則成列延則若鏌鎁之長刃嬰之者斷鋭則若鏌鎁之利鋒當之者潰圓居而方止則若磐石然觸之者摧可以使將死鼓御死轡百吏死職大夫死行列矣法可以不慎乎雖然此一定之法也有卒爾之法焉既募之後則有紀律馬燧之練募精卒是也方募之始則有差擇馬燧之立標揀試是也雖然此一時之法也有素履之法焉曹劌之諗莊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晉文公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于是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懐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恭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此又律之律也故士蒍曰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士㑹曰徳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申叔時曰徳刑祥義禮信戰之器也則古之行師者其道可知矣勇謀知力果其必次者歟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
  九二在師中吉无咎王三錫命何也葉子曰受分閫之寄者寡徳則剛而無禮不可以治兵兵不治則無寵寡權則帥賤民慢不可以成功功不成則為戮故曰古之為將者必説禮樂而敦詩書必兼慈愛而畜戰器必殺敵致果以為禮必明天時以察七緯之情同五行之趣聽八風之動監五雲之候必辨地勢以識七舍之形别九地之勢必練人謀以抱五徳之美握二柄之要故方命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内寡人制之閫以外將軍制之既命也天顔温厚以瞻其勤天語可嚀以宣其親天恩優渥以孺其殷歌采薇賡采芑習出車杕杜以大其禮故曰下軍死綏中軍賈餘勇故曰一器成狂夫懼而天下無戰心二器成驚夫懼而天下無守城三器成㳺夫懼而天下無聚黨嗚呼其何攻之不可何敵之不克而何功之不成耶茲孔明所以獨任於後主而子儀取重于代肅非偶然也何也備三才之道適大中之宜剛勇不為李陵之輕敵知謀不為吕蒙之掩襲專斷不為光弼之驕恣乆役不為懐恩之阻兵茲三軍之所以用命而朝廷之所由專寄也不然缺機智者乏成功負勇略者震世主其何以有是哉易曰在師中吉无咎王三錫命
  六三師或輿尸凶何也葉子曰將也者三軍之司命也不可以不慎也故古之為將者有四勝一曰賢將以道取勝以道勝人者人罕能以道勝之二曰良將以徳取勝以徳勝人者人罕能以徳敵之三曰才將以謀取勝深謀致淺謀近猷蹶逺猷四曰猛將以力取勝一人潰十人十人潰百人百人潰千人千人潰萬人是故文武吉甫萬邦為憲方叔元老克壯其猷上也忽如鬼精疾如風霆突如熊羆厭如山陵次也不然才腐而乳臭心狡而狼貪傲狠而無禮是之謂奮螳螂之怒以當車轍此其志之㥄也而不知其不勝任也禍敗可勝言也哉邾莒伐鄫臧紇救之遂敗于狐駘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于狐駘我君小子侏儒是使侏儒侏儒使我敗于邾子玉治兵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蒍賈曰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乗其不能入矣茍入而賀何後之有卒之敗城濮而死嗚呼將豈易言也哉易曰師或輿尸凶
  六四師左次无咎何也葉子曰能勇强也能怯以弱為强也能强者勝以弱為强者存巴蜀之王不與楚鬬繞角之遇不與楚争畜弱以為强也夫何過哉何也知彼知己百戰百勝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滅亡之道也楚伐鄭晉師救之及河聞及楚平荀林父欲還曰無及於鄭而𠞰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士㑹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徳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楚皆有之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先縠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且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退非夫也以中軍佐濟林父不能禁從而共濟遂有邲之大敗衛侵齊與齊師遇石稷欲還孫良夫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師遂大敗仲叔于奚救良夫良夫是以免吴伐齊齊人知其不可禦而不能全民命嚴守備屈之以義乃冒死而進故將戰而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孫揮命其徒曰人尋約吳髪短東郭書曰三戰必死于此三矣使問弦多以琴曰吾不復見子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鼔而巳不聞金矣遂大敗而死夫知不可敵不能保師以愛民知難以為退斯聖人之所深罪也甚而至於底白登渡鴨綠亡無日矣雖然有㡬焉彼宗競于楚吾姑退而使自斃吾伏吾强矣夾泜之陳紓晉師而退舍不亦為陽子之所賣乎子上之死自取之也是以君子貴審㡬焉易曰師左次无咎
  六五田有禽利執言无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何也葉子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聖人不能也君不擇將以國與敵聖人不為也故淮南子曰古之用兵者非利土壤之廣而貪金玉之略也將以存亡繼絶平天下之亂而除萬民之害也然則聖王之世而有貪忿之兵乎以義而起以廹而應是故蠻夷猾夏寇賊奸宄為生民害不可懐来則明刑于大士昏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徳民棄不保則奉辭以伐苗必不為秦皇漢武窮山林索禽獸也雖然兵應者勝義者王師直為壯曲為老此固理之必然不曰三軍之司命在一人一將之成功在九徳天下無必勝之兵而有不可敗之將乎是故趙衰之舉將在于説禮樂而敦詩書子犯之行師本于知信義而有禮古之所謂將知兵而卒服習歴年多而將士皆出其門下者此所以終無踰于老臣也若曰任之不以其賢使之不以其能鮮不敗矣是故不為柏直之口尚乳臭則為趙穿之剛愎不仁右領差車左史老有二俘之賤而無其令徳楚成得臣過三百乗而不能入矣其如兵何哉雖然將知擇矣而任之不專猶不擇也河曲之戰趙盾為將而令出趙穿邲之師荀林父為將而令出先縠濟涇而次欒黶欲東而荀偃之令不行鄴城之圍統以宦官魚朝恩而九節度之師一夕而潰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禍敗可勝言哉易曰田有禽利執言无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
  上六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何也葉子曰聖人有報天下之仁亦有别天下之知聖人有定天下之功亦有不亂天下之哲書曰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何也淮南子曰今世之祭井竈門户箕帚杵臼者非以其神為能享之也時賴其徳煩苦之無已是故以時見其徳所以不忘其功也而况天下英雄豪傑暴露于野澤蒙矢石而墮谿谷出百死而得一生以争天下之權奮武厲誠以決一旦之命者乎是故博其能于袪亂之初而屯其膏于登平之後若土龍芻狗然則鄙嗇而不仁是故列爵分土之所由起矣然潰其施于崇報之日而昧其辨于決擇之中若雨澤溉浸然則眇眯而不智是故惟三惟五之所以異也雖然寵命有功非至正不為功登用人才非君子不為才優其賞于施祿及下之日而吝其用于知人安民之初然後功成而無後患是故報功不先于崇徳位能不先于建賢此所以為武成也不然渾其功而不别漢髙不免沙中之語昧其人而用之唐莊卒致易姓之禍可不鑒乎雖然先史有言武臣勤勞汗馬冒犯矢石内平中國之難外攘夷狄之凶百死一生乃成厥績于是功銘太常恩覃帶礪俾子孫世守而弗失此則封功錫爵之彝典矣殊不知武臣之功能平已然之禍亂諫諍之臣克明先見之危亡曲突徙薪之功利宜不出武臣之下者是以考夫前代或有人君失政奸雄在朝擅生殺之權變祖宗之法繆專國賦僭握兵符包藏禍心竊窺神器宗室弱而不救奸佞閉而不言簒弑之謀變在朝夕幸而鯁亮直言之士奮不顧身折繡檻于彤庭披忠肝于玉陛力陳其罪直指奸邪破插血之凶盟誅連根之黨類于是罪人斯得天下肅清較之武臣功孰居右茍能知此而加以美諡録其子孫使忠言讜論耿耿不磨則後之忠臣義士安得不仰其遺風而繼其芳踵乎此亦不可謂非正功之大典也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
  ䷇
  此吉原筮元永貞无咎不寧方来後夫凶何也葉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者也何樂乎立與定也其道大行無一夫不被其澤是為君子之樂事也然則天下大悦而將歸已寧非君子之願乎雖然臨下以徳寡徳者殃親民有道失道者亡春秋書鄆潰以亡無愛徴民不見徳昭公不能為魯君也孟子稱亦運以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宣王不能為燕王也君道君徳其可以不審乎其仁如天其徳好生堯之繼天立極也至誠無息不息則乆文之咸和萬民也純王之心純王之道舜之紹堯致治也故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又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惟仁者宜在髙位不仁而在髙位是播其惡於衆也君子而有堯舜文王之道以為天下主則天下皆来歸之謳歌訟獄之咸至玉帛萬國之畢㑹矣争先亟赴安能自取防風後至之戮致譚子不朝之誅堕酈生後服先亡之禍乎昔者晉悼初立始命百官施舍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逐不臣者七人而六官之長皆民譽也風聲所至邇服逺慕于是魯成公言其有禮而𣏌伯驟為之朝吴子謝雞澤之不㑹而聽善道之後期陳成公改于尸而鄭僖公去乎楚一舉而復霸三駕而楚不能與之争霸者尚然而况帝王之道乎不然民逃其上衆散而歸雖與之天下不能一朝居矣故曰兵立有幟射有的注望而統其集者衆趨之㑹于幟也叢射而受其破者衆勝之傾于的也順徳者昌為天下幟逆徳者亡為天下的易曰比吉原筮元永貞无咎不寧方来後夫凶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終来有他吉何也葉子曰與物者立身之始乎誠意者自修之首乎誠意以潤其身與物以致其誠則悦親而信友獲上而治民天下之事一以貫之而無疑矣感所不期而自應朋所不思而爾從大哉誠乎其動萬物起天下之本乎傳曰勇士一呼而三軍皆避士之誠也昔者楚熊渠子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彎弓而射之沒金飲羽下視知其為石石為之開而况人乎夫唱而不和動而不僨中心有不全者矣夫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已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先王之所以拱揖指揮而四海来賔者誠徳之至也故曰𤼵一誠心則李廣之石可使為虎𤼵一疑心則樂令之弓亦能為蛇然則大舜之感頑嚚周公之致風雷始于一誠終于積滿易曰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終来有他吉
  六二比之自内貞吉何也葉子曰天下有道以身殉道進徳修業欲及乎時聖賢之訓也故曰隠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又曰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則夫去陋巷而急禹稷之志出下帷而抱伊吕之戈起隆中而勤管樂之業非變塞也釋草茅而行君臣之義辭煙霞而依日月之光蛻脫汙泥而浮㳺塵埃之外舎去家食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休天子之庭君子之達節通人之赴時也不然王道不行天徳何由而達大用不適全體何貴于明乎此二八之所以並升而多士之所由濟濟也易曰比之自内貞吉
  六三比之匪人何也葉子曰鞭策淬礪取之于己而薰陶漸染資之于人語曰泰山之溜穿石單木之抗斷幹水非石之鑽索非木之鋸漸靡使之然也故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君子之于友可不慎哉昔楚有善相人者所言無遺美聞于國中莊王召而問焉對曰臣非能相人也能相人之友者也嗚呼友生之義大矣哉是故兩明相照不爽幽奥明暗相倚盲者不圯兩瞽相並必堕陷阱孔子慎網羅之患荀卿切蓬麻之喻夫豈茍然而已乎所以深戒親非其人也親非其人則故僻邪侈之心滋行險徼倖之機熟傷莫甚矣史弼有言所與羣居皆有口無行或家之棄子朝之斥臣必有羊勝伍被之禍可無懼乎是故伯禽康叙見商子聞喬梓之説則恭父商臣以潘崇為之師起大事之謀則弑頵左儒杜伯之相善則君友之道俱明子公子家之相比則弑逆之惡莫禁吁戒之哉故曰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又曰觀近臣以其所為主觀逺臣以其所主主者成敗之機榮辱之本也而可以不慎乎昭公棄晉主齊至于客死鄭伯逃齊主楚終以乞盟紀侯謀咨齊難而主魯桓簒弑之人竟告不能鄭伯一失其身餌楚而五受楚兵從楚者六歸晉者五二三十年之間乍楚乍晉不能自立㳺邃避地於薊後歸慕容廆廆以為股肱王浚屢以書招其兄暢暢欲赴之邃曰彭祖必不能乆宜且盤桓以俟之暢曰彭祖忍而多疑今手書殷懃而稽留不往將累及卿且亂世家屬宜分以冀遺種遂從之卒與浚俱没孔子曰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不亦信乎昔魏正始中夏侯𤣥及何晏鄧颺俱有盛名欲交傅嘏嘏不受荀粲怪而問之嘏曰太初志大其量能合虚聲而無實才何平叔言逺而情近好辨而無誠所謂利口覆邦家之人也鄧𤣥茂外要名利内無闗鑰貴同惡異多言而妬前多言多釁妬前無親以吾觀之此三人皆將敗家逺之猶恐禍及况昵之乎裴武為𤣥菟太守卒弟嶷與武子開以其䘮歸過慕容廆廆敬禮之行及遼西道不通嶷欲還開曰等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嶷曰欲求托足之地豈可不慎擇其人女觀諸段豈有逺略且能待國士乎慕容公修仁行義有霸王之心加以國富民安今往從之髙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女何疑焉廆大喜以為謀主噫明暗之為就而存亡别矣君子可不知所擇乎若夫鄭愔初附来俊臣俊臣誅附張易之易之誅附韋氏韋氏敗又附譙王重福重福反竟坐族誅此又益不足言矣易曰比之匪人
  六四外比之貞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持身也其處則備純白以修己其出則執中精一以事君其事君也在内則謇諤忠誠不徇阿比之志在外則靖恭守節不擅出疆之權是故終始逺近由乎道内外小大安于順詩之言曰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走予曰有禦侮夫是四友之臣所以多助于文王者而豈其微哉然而不以逺近内外廢恭順也故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又曰君天也而豈遺要荒萬里乎是故周召分陕以輔周室其後吉甫在太原方叔居荆蠻仲山甫徂齊其所作為何如也夙夜以明勞肅將以明順嚴翼以明節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嗚呼此臣道之所以立極乎後世不明此義公子遂如周遂如晉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嗚呼是使其君不得有為于其國而輙以一身當乎大禮之重君子以為專矣此華元子反相好以成二國之平羊祐陸抗交歡邉境而不啟戰争之禍知道者不免有遺議焉而馮奉世矯制𤼵兵撃破莎車蕭望之以為有功不可為法陳湯矯制𤼵兵與甘延夀斬郅支單于匡衡以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不宜復加爵土非抑之也雖然上之不足以利國下之不足以利民可以需君命也而竊之以自擅君子以為専矣若利害出于一時而制之于千里之外當此之時而或泥焉君子將不以固哉病之乎是故不可為甘陳可以為長孺嗟夫外之不可以不從上如此内而出為祭伯之朝魯季友之如陳葬原仲莒大夫之即魯而圖婚誣上行私合羣結黨則春秋之所痛絶矣易曰外比之貞吉
  九五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何也葉子曰聖人之于民治之也而非留之也聖人之于物取之也而不盡之也不留則公不盡則大其斯以為明章光皎之化乎管子曰無蔽女惡無易女度賢者將不女助言室滿室言堂滿堂是謂賢王何也陸敬輿曰宇宙之變態日千萬而一人之聽覽不可得而窮億兆之欺奸日雜遝而一人之防慮不可得而勝是故役智彌精失道彌逺項羽慮秦卒復叛而坑之旋踵而滅髙帝受降人不疑而用之五載而漢興畜疑之與推誠其效固不同也秦始皇嚴肅雄猜而荆軻奮其險詐光武寛容博厚而馬援輸其欵誠豈不以虚懐待人人亦思附挟數御物物終不親乎故曰上之御下猶夫釣者焉隠于手而應于鈎則可以得魚自近御逺猶夫御馬焉和于手而調于御則可以使馬故至道之要不于身非道也覩孺子之驅鷄也而見御民之有道孺子驅鷄者急則驚緩則治方其北也遽要之則折而過南方其南也遽要之則折而過北廹則飛踈則放志閒則比之流緩而不安則食之不驅之驅驅之至者也志安則循路而入門是故司馬公之言曰天子所以統治萬國討其不服撫其微弱行其號令一其法度惇明信義以兼愛兆民父母天下之道也唐莊宗既滅梁馬殷遣子希範入貢莊宗曰比聞馬氏之業終為髙郁所奪今有兒如此郁豈能得之哉郁馬氏之良佐也希範兄希聲聞是言卒矯其父命而殺之此乃市道商販之所為豈帝王之體哉故勝梁之後曾不數年内外離叛置身無所誠知用兵之術而不知公天下之道也周世宗則不然以信令御羣臣以正義責諸國王環以不降受賞劉仁贍以堅守蒙褒嚴續以盡忠獲存馮道以失節被棄張美以私恩見疏江南未服則親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則愛之如子推誠盡言為之逺慮使其完城繕甲據守要害為子孫計真為光顯之遺而王者之心也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逺哉雖然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此固比天下之道而任其自来聽其自去則非所以慎内外之防何休曰王者不治異域而潁濵駁之以為古之所以待外國有用武而征之者髙宗文王是也有修文而和親之者漢文景是也有拒絶而不納之者光武謝西域却匈奴是也此皆治逺人之大要今曰来者必不可拒去者必不可追則數君者之所為皆非矣乎故凡休之説施之于中國盛强敵人暴横之時則將養寇以遺子孫之憂施之于中國新定休息自養之際則為寇讐之所役使以自勞敝而不止凡此二者休之説無時而可也盖聞之聖人之於逺人也吾欲其来則来之雖有欲去者不可得而去也吾欲其去則拒之雖有欲来者不可得而来也夫如是故伸縮進退莫不在我而休欲聽其自来而自去耶噫此又治天下者所當深知也故胡文定曰天無所不覆地無所不載何有於内外乎無不覆載者王徳之體内中國而外四裔者王道之用是故以諸夏而親戎狄致金繒之奉首顧居下其䇿不可施也以荒服而朝諸夏位侯王之上亂常失序其禮不可行也以羌戎而居塞内無出入之防候隙乗便輒為横逆致風塵之驚其禍不可長也不然而或昵之禍旋踵矣是故結戎狄以許婚而配偶非其類如西漢之于匈奴約戎狄以求援而華夏被其毒如肅宗之于回紇信戎狄以與盟而臣主蒙其恥如徳宗之于尚結贊皆不講于内外之防審于追拒之説故也可不謹哉易曰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上六比之无首凶何也葉子曰元首者四體之所因也故曰舜首圓以象天天下稱明焉而萬物莫不仰也氣散而元首下墜矣四體何所因哉天子者萬民之所因也故曰王者往也天下之所歸往也徳亡而天子庶人矣萬民何所因哉下墜不可以起四肢庶人不可以統衆物亡其有日乎哉嗚呼此獨夫之受可以為逋逃主而不可為臣民主也易曰比之无首凶



  葉八白易傳卷二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𫝊卷三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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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畜亨宻雲不雨自我西郊何也葉子曰畜止其君者人臣愛君之心乎不以堯舜之道陳於前不以責難陳善為恭敬不格之以心而姑適之以人間之以政者人臣柔弱之過乎夫使人臣而大盡愛君之心大止人君之過則何唐虞之不可復致何堯舜之不可復爲使人臣卒無剛毅之資强健之氣盛徳至善之化而區區小道之補則雖可以扶危亡之禍成粗治之安而膏潤天下浸滛萬物生民以来未之能致意是故陸賈能止馬上之治而未能進之以聖賢大學之道二十篇之新語何以爲霖雨之施也叔孫通能止擊柱之呼而不能進之以先王之道之美習野外之緜蕞何以爲膏澤之下也又况止江漢之横而不止四姬之蔽止支解之刑而不止陳氏之禍止西南夷之役而不止匈奴之師守黎陽之節而不止立武后之問則功烈如彼其卑而大行不可以望不言可知矣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然則不知大人之道格心之化而規規𤨏𤨏争得失於刀錐之㣲又豈足以承天之治乎雖然不盡大止之道者是固人臣之罪而不受正大之止者獨非人君之過乎張良漢祖言聴計従矣廢長之私使之忌而不敢言趙王之禍何以免孔明先主歡若魚水矣而伐呉之行使之憾死於法正則陸遜之折何所辭又况王𤓰之摘止之矣而大内之遷累言之而不聴姜公輔之誅止之矣而裴延齡之相雖百計而不能則其道益卑其治益替其止益細膏益屯誠不可以大有爲於天下而稱大過人之主矣然則君臣上下可不交修而互勉哉易曰小畜亨宻雲不雨自我西郊
  初九復自道何其咎吉何也葉子曰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幸進者未有能進諫者也然則人臣欲止君之欲而進不以道守不以正将何以正君哉何也進不以道無復畏而敬守不以正無復孚而信荀息曰宮之竒少長於君君暱之雖諫将不聴是不能使之畏而敬唐敬宗曰驪山若此之凶邪朕當一徃以試其然是張權輿不能使之孚而信夫何以行其説哉昔者晉士蒍與獻公周旋十年之間所以謀去羣公子者至矣宻矣無不聴且従矣其後乃明知太子之廢而不能囘獻公之心雖能勉太子以孝而不能止獻公於慈豈非平日所以𨗳君心而持己物者非親義之本歟始之以殘忍之説行而終之以仁厚之言入難矣是故東方之諷諌而武帝以之爲詼諧則雖悦而不能繹魏徵之忠直而太宗不覺其娬媚則雖従而不能改不然何漢髙之嫚罵而一見四皓太子卒不易漢武之侈肆而望見汲黯使人可其奏龎綂之廢孔明一言而即起長安令之斬長孺一言而即止乎敬而畏畏而信已正物正道固然也易曰復自道何其咎吉
  九二牽復吉何也葉子曰人臣進止其君之欲也與衆則説盛而易従黨孤則言凉而難入是故唐虞之陳謨也禹臯陶益稷相爲吁且咈而况其他乎劉向京房同心而輔漢王珪魏徵並諫以佐唐蘇軾范祖禹聫名以諫宋知是道矣晉靈公不君趙盾士季患之而将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由是三進及溜而莫之視矣卒何以補靈公之闕乎雖然此猶可也唐髙宗一日召長孫無忌李勣于志寕禇遂良於内殿遂良曰今日之事多爲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殺元舅功臣之名遂良起於草茅無汗馬之勞且受顧命當以死争遂使李勣等稱疾不入卒之遂良寡特髙宗得以遂其無忌憚之心異日無人李勣得以逞其長君惡之計竒禍立成而大事去矣向使率三子而同入則大庭顯設之中非小人無所不至之地而稠人廣衆之際亦豈暴君斬艾忠良之時耶惜也知不出此遂使世勣之奸得肆於獨而高宗之禍可中於孤嗚呼悲夫故劉聰時河間王易素忠直陳元達倚之爲援及聰無道殺陳休王忱等易上䟽極諫聰大怒手壞其䟽易憤恚而卒元逹大慟歸而自殺以此知諌諍之所賴者君子同道以爲朋也易曰牽復吉
  九三輿脫輻夫妻反目何也葉子曰人臣進止其君之欲也合君子以爲交猶懼其臨利而巧趨遇害而詭避况小人乎變計百出不知其禍之所終矣管子曰與人交多詐偽無情實偷取一切謂之烏集之交烏集之交初雖相驩後必相咄故曰烏集之交雖善不親然則君子有畜君之心者不擇正人以圖事而或昵僉夫以爲助其不洩其機而沮其謀害其身而傾其身者未之有矣不慎於始終而忿然與之争失之於初後乃霍然與之鬬又何益於事哉汲黯與張湯約至上前皆背之黯詰責湯曰齊人多詐而無情實果然必湯也張九齡與李林甫約諌牛仙客實封及進見而林甫抑然陸贄引趙憬入相與憬約至上前極論延齡奸邪上怒形於色憬黙而無言又宻以贄所譏彈延齡事告延齡故延齡益得以爲計上由是信延齡而不直勢雖悔憤痛絶亦復何及矣嗚呼君子其慎無與小人處也哉易曰輿脱輻夫妻反目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何也葉子曰荀氏之書曰大臣之患常立於二罪之間在職而不盡忠直之道罪也盡忠直之道焉則必矯上而拂下罪也然則臣而必欲止君之欲不亦禍之伏憂之集而罪之招也乎自非堯舜安保無虞然則奈之何劉聰太保劉殷嘗戒子孫曰事君當務幾諫凡人尚不可面斥其過况萬乗乎夫幾諌之功無異犯顔但不彰君之過所以爲優耳此一道也而非其本也蘇老泉曰龍逄比干吾取其心不取其術蘇秦張儀吾取其術不取其心以爲諫法又一道也而猶其末也其惟至誠以感神一德以格天乎伊尹之於太甲繾綣以圖囘周公之於成王恐懼以彰德上也鄭崇之曳履趙普之補牘范鎮之章凡十九上鬚髪盡白次也如是則不待其臣之止而君有汝弼之勸不惡其臣之直而諫有弦韋之重矣何田舎翁之欲殺何曉人不當如是之爲謫何招君之過而播揚毁垣之爲諐罪也哉無所憂而禍不及自然之勢矣茍不知此誠不至而術行道不篤而權設鬻拳之止至於兵師經之止至於撞趙盾之止至於逆豈人臣之願哉甚而至如楊偓既得江西驕侈益甚以故怨殺判官劉隠將佐皆不自安居喪酣飲作樂然燈擊毬或單騎出逰從者不知所之張顥徐温泣諌偓怒顥温一日率牙兵三百露刃直入庭中數偓所親信十餘人之罪曳下擊殺之謂之兵諌盖臣道至是而天下之亂不可支矣易曰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九五有孚攣如富以其隣何也葉子曰有孚𤼵若至誠以感動乎君心者人臣之分也誠實下交虚懐而樂受乎人善者大君之宜也故使説有所進信之而不疑事有所陳行之而不惑則手足腹心之契無所解於其心而雲龍風虎之㑹斷金如蘭而莫之間矣天下萬邦有不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也哉又安事乎督責驅役之勞也哉書曰元首起哉股肱喜哉孚信之交也又曰臣哉隣哉隣哉臣哉身臂之使也唐虞三代而下惟蜀之先主呉之孫權有焉其次唐憲宗嘗謂裴洎曰以太宗𤣥宗猶藉輔佐以成其理况如朕不及先聖萬倍者乎故洎亦竭誠輔佐嘗問爲理之要何先曰先正其心君臣交孚所以確信杜黄裳李絳白居易諸賢用能斬劉闢梟李錡擒呉元濟使田興束身歸命承宗歛手削地韓𢎞輿疾討賊威行兩河藩鎮奉命武宗遣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令幽州早平回鶻鎮魏平澤潞回至河朔𢎞敬元逵仲武皆具⿳𰀉冖⿱处木 -- 櫜鞬郊迎立於道左不敢令人控馬讓使先行不惟三鎮不敢助逆更因以爲臂使之用由信委李德裕而德裕所以告之者能盡其心故也易曰有孚攣如富以其隣
  上九既雨既處尚德載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凶何也葉子曰盛世小臣言大臣論言則行論則聴膏澤下於民天下底於定矣其斯君德之至滿乎然君積退聴之德而臣加强諌之威上有下從之勢而下忘逼上之忌是國之福抑亦臣之禍也何也婦盛疑抗夫月盛疑敵日隂盛疑匹陽臣盛疑逼君皆不幸也漢武謂乆不聞汲黯之戅今又妄𤼵矣唐太宗嘗罷朝怒曰㑹須殺此田舎翁德宗退謂左右曰蕭復輕朕宗光宗謂左右曰朱熹本欲置之經筵今乃事事欲聞嗚呼慎之哉易曰既雨既處尚德載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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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履虎尾不咥人亨何也葉子曰物有所或暴者遇也勢必有所馴者理也荀子曰事强暴之國難使强暴之國事我易事之以貨寳則寳殫而交不結約契明誓則約定而反無日割國之疆垂以賂之則割定而欲無厭事之彌順其侵愈甚必致寳殫國舉而後已明君不道也必修禮以齊朝正法以齊官平政以齊下然後禮義節奏齊乎朝法則度量正乎官忠信愛利平乎下行一不義殺一無罪而得天下不爲也故近者競親而逺者願至拱揖指麾而强暴之國莫不趨使如赤子歸慈母又曰君子審禮以旁皇周浹於天下動無不當嗚呼禮其可以須臾離也哉故呉季札一見鄭子産曰子爲國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子産以區區之鄭立於晉楚之間而不懾卒免大國之難非禮何以當之何也司馬氏曰禮之爲用大矣用之於身則動静有法而百行修焉用之於家則尊卑有别而九族睦焉用之於鄉則長幼有倫而俗化美焉用之於國則君臣有序而紀綱正焉豈直几席之上户庭之間得之而不亂哉故曰行天下而莫禦者莫若禮禮一行焉暴斯恭慢斯順争斯遜矣虎哉虎哉角而翼也雖猛何爲大哉禮乎黄帝堯舜所以垂衣裳而天下治者乎奚越志横行之出其間焉是故猶秉周禮則齊不敢圖魯齊猶有禮則魯必徃朝齊晏子謂景公惟禮可以已强家之禍季札謂子産慎禮可以救小國之敗鄭有禮則北宮文子知其爲數世之福呉棄禮則季康子知其無能爲也禮乎禮乎生民之急乎不然何伯石之汰也一爲禮於晉國猶荷其賜祿之州田韓起之貪子産一訓之禮則有以止其玉環之求而知其過不惟不怒而且私覲玉與馬齊靈無道以十二諸侯圍之而環其郛至欲遷避而終不服及士匄聞喪而還遂屈己求服出盟澶淵唐鎮南節度使鍾傅圍撫州天火曉其城士民讙驚諸將請急攻之傅曰乗人之危不仁也刺史危全諷聞之謝罪聴命至哉禮之可以服人也修德來逺豈誣也哉然則譚無禮而爲齊所滅鄭不禮而爲楚所伐未必盡彼强大之罪也雖然禮云禮云亦豈茍焉而已哉昭公如晉自郊勞至於贈賄無失禮者晉平公亦以善禮重之然如晉凡七而見止者一及河不至者五則又何哉盖昭公習於威儀之節而不知禮之本屑屑焉習儀以亟而實逺於禮者也如之何其免於危哉猶之漢成帝美風度善容儀升車正立赫然王者之概然而政權之失外家之漸帝實召之則是禮之虚文焉耳將何頼焉惟晏子對景公所以己强家之禍子太叔對趙簡子揖讓周旋之問是則禮之大者易曰履虎尾不咥人亨
  初九素履徃无咎何也葉子曰記禮者之言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茍無忠信禮不虚道則爲禮不在繁華而在簡樸不在文章而在質淡矣何也是禮之初也禮之本也禮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樽而抔飲蕢桴而土鼔若之何其爲禮哉故曰素以爲絢兮又曰無體之禮禮之至也孔子曰如用之則吾従先進以是而徃可以無大過矣不然禮繁而僞生文勝而質滅其何以行之哉魯昭公習儀以亟趙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漢成帝美風度善容儀升車正立赫然王者之概是禮之弊而已易曰素履徃无咎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貞吉何也葉子曰禮主其素不欲繁禮率於易不欲難不繁則直徑不難則和平詩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又曰神之聴之終和且平不繁不難也是何賢士大夫之驅馳道途冠盖輿馬之紛拏絡繹者乎禮曰太上貴德子路爲季氏宰季氏祭逮暗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强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也大矣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明而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易曰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爲于大君何也葉子曰君子齋莊而中正猶懼禮節之不和君子恭敬而撙節猶懼禮讓之不協其可以易爲乎故曰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又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不能行而行則狙縛急而裂周公之冠裳鳥震飛而逃文王之鐘鼔其爲禮之禍大矣荀卿之非毁以結其凶端始皇之滅棄以収其禍本豈非古今之明戒哉孔子曰民之父母必達於禮樂之原然則撫劍之徒天奪之鑑者也其何以爲皇極之主殘賊之人天却其歩者也其何以辯天澤之分乎故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易曰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爲于大君
  九四履虎尾愬愬終吉何也葉子曰孔子有言事君盡禮人臣以禮而事君則何髙位之足危何滿福之足懼何暴猛之足畏何剛峻之足憂乎何謂禮履信思乎順禮也有孚在道以明禮也匪其彭禮也有孚𤼵若禮也馬匹亡禮也无成有終禮也善則稱君過則稱己禮也諫不以强以和不以戅不以直以諷禮也過位色勃禮也攝齊升堂禮也鞠躬屛氣禮也戰色踧踖禮也嗚呼事君以禮從下勿泰以君成禮不繼以滛數世之福也尚何危其身而傾其位哉舜事堯禹事舜臯䕫稷契事禹伊尹事太甲周公事成王上也陳敬仲以禮而飲齊桓晏平仲以禮而節齊景魏徴以禮而約太宗次也郭曖肆言子儀囚之待罪代宗曰鄙語有之不癡不聾不作家公兒女房闥之言何足聴也是以君臣各處以禮而相保以全矣若蔡謨除司徒三年不親職詔書屢下終不受命於是穆帝臨軒遣侍中黄門徴之謨辭疾篤自旦至申使者十餘反時帝方八嵗甚倦問左古所召何人何以至今不来臨軒何時當竟太后乃詔罷朝會稽王昱令曹曰蔡公傲違上命無人臣之禮若人主卑屈於上大義不行於下亦不復知所以爲政矣公卿乃奏請送廷尉謨率子弟素服詣闕稽顙自赴廷尉殷浩欲加謨大辟荀羡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舉乃止謨雖非偃蹇跋扈不臣之甚然亦可謂不能事君盡禮而亦不能以禮自防矣豈非天下之大戒哉然則随武子不知殽烝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苟能禮者従之亦不失困而能學識而亟反也此其所以爲賢與易曰履虎尾愬愬終吉
  九五夬履貞厲何也葉子曰兩觀大輅朱干五磬天子之禮在諸侯塞門反坫素衣朱襮諸侯之禮在大夫先王之制浸掃地而天下學者亦失其傳若范武子不知殽烝孟僖子不知相禮范獻子不知問諱曽子不知奠方魯不知尚羔衛不知立市禮之不達於天下甚矣茍有人君者起而奮然爲之不亦可乎然而禮惡其徑情而直遂也故三千三百猶懼其不足也禮取其恭敬而撙節也故退讓雍容猶懼其率爾也决而行之不亦苟於禮乎故曰民之父母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苟於禮非所以示之敬示不敬非所以教之忠邦其殆矣嗟乎先王之禮不行於天下而復率意行之宜天澤之分未明而民志所由以忒也則夫叔孫通之綿蕞禮儀徒規一時之近功而其法失於太卑齊魯二生之論禮樂必欲百年然後興而其言失於太髙賈誼有修禮之志而困於絳灌曹褒有定禮之議而沮於酺敏傅咸極論於晉而誚於流俗劉蕡𤼵策於唐而廢於一時有由然矣夫有禮而茍殆於不可况曰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者乎夫禮不可茍而爲也猶且慎之况於乗快悞决一事者夫是故鋭然而斷躍然必行若漢景之殺亞夫東京之錮名士苻堅之伐江左梁武之納侯景隋文之廢儲君太宗之征髙麗德宗之和吐蕃有亡而已矣夫何以獨斷爲哉故曰君子食和羹以平其氣聴和聲以平其志道和言以平其心履和行以平其德夫鹹酸甘苦不同嘉味以濟謂之和羹宮商角徵不同嘉音以章謂之和聲臧否損益不同中正以訓謂之和言趨舎動静不同雅度以平謂之和行人之言曰惟其言而莫予違則幾於喪國焉易曰夬履貞厲
  上九視履考祥其旋元吉何也葉子曰禮主其盈盈極或溢禮貴於進進極或繁禮樂其多多極或詐曷亦察其事幾之動乎溢而陋繁而亂詐而僞去禮道也逺矣旋歸極反不亦幾於禮乎孔子従先進周公尚白賁有由然矣故曰鳥之飛也必還山集谷不還山則困不集谷則死易曰視履考祥其旋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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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小徃大來吉亨何也葉子曰天運有極隆隂陽之交是也故曰天地變化草木蕃世道有極治上下之交是也故曰唐虞者其中天而興乎堯舜者其應運而生乎以是興也應是運也君子進而小人退矣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齊聖廣淵明允誠篤天下之民謂之八凱髙辛氏有才子八人忠肅恭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舜之時八凱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叙地平天成八元布五教於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隠賊好行凶德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昊氏有不才子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囘服䜛蒐慝以誣盛德天下之民謂之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舎之則嚚傲狠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者世濟其凶増其惡名縉雲氏有不才子貪於飲食冒於貨賄侵欲崇侈不可得厭聚歛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於堯投諸四裔以禦魑魅故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従無違教也曰納於百揆百揆時叙無廢事也曰賓於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嗚呼其斯以爲唐虞之世乎志士彈冠貞人掉臂剛德庸庸大道沛沛其斯以爲極治之世乎過此而飛亷惡來誅十人亂王也下此而晉悼初立逐不臣者七人而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爲卿荀賔荀會欒黶韓无忌爲公族大夫訓卿之子弟恭儉孝弟士渥濁爲太傅修范武子之法右行辛爲司空修士蔿之法弁糾禦戎校正屬焉訓諸御知義荀賓爲右司士屬焉訓勇力之士時使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爲司馬張老爲候奄鐸遏寇爲上軍尉籍偃爲之司馬訓卒乗親以聴命程鄭爲乗馬御六騶屬焉訓羣騶知禮而六官之長皆民譽也霸也所以次王也天下所歸徃而使國共聴治其亦世道之逓昌乎易曰泰小徃大來吉亨
  初九拔毛茹以其彚征吉何也葉子曰物之類起以根應以拔人之類隨以感應以時九官十二牧並列於堯朝元凱十六相齊舉於舜世思皇多士克生於周室濟濟多士克廣乎魯心固以類感亦以時應也故曰投綸負鼎之賢争伸引業委輅請纓之士競奮深機樂哉其惟時乎慶哉其惟類乎諗諸此則夫江東之百六掾崔祐甫之八百人未可謂之濫也宋蔡襄言於仁宗曰陛下罷竦而用𤦺仲淹士大夫賀於朝庶民歌於路且退一奸進一賢豈能闗天下輕重哉盖一邪退則其類退一賢進則其類進衆邪並退衆賢並進海内有不泰乎故唐憲宗問宰相𤣥宗之政先理而後亂何也崔羣對曰𤣥宗用姚崇宋璟盧懐慎蘇頲韓休張九齡則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楊國忠則亂故用人得失所係非輕人皆以天寳十四年安禄山反爲亂之始臣獨以開元十四年罷張九齡専相李林甫此理亂之所分也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於中行何也葉子曰自古翼運之臣必建維皇之極以經太平之治是故寛而有制不欲其玩愒也周而不比不欲其廢業也何也度不寛則人不容而事綻裂於是乎生亂然少過焉則弊矣故糾之以猛照不逺則事不給而人多壅於是乎起奸然太過焉則荒矣故反之於近昔者管仲寢疾桓公徃問之曰鮑叔牙之爲人何如對曰鮑叔君子也千乘之國不以其道予之不受也雖然不可以爲政其爲人也好善而惡惡己甚見一惡終身不忘桓公曰然則孰可對曰隰朋可朋之爲人好上識而下問於國有所不知政於家有所不知事居處不忘公門居公門不忘其家事君不貳其心亦不忘其身問之消息盈虚與百姓屈伸然後能以國勿已隰朋其可乎朋之爲人也動必量力舉必量技言終喟然而歎曰天之生朋以爲夷吾舌也舌死焉得生哉嗚呼仲其有以識此矣裴度之相憲宗盖庶幾焉不討王承宗以違勸沮之理必討呉元濟以収獨斷之功一切用省估以蘇江南之困不私其故人以傷朝廷之公此憲宗所以有元和之治也歟若王導則易占之賊矣路永匡術賈寧皆蘇峻之黨先歸朝廷王導欲賞之温嶠曰永等首爲亂階晚雖改悟未足贖罪得全首領爲幸多矣乃止後又官庾亮不討卞敦夫亮以外戚輔政首𤼵禍機國破君危竄身茍免敦位列方鎮兵糧俱足朝廷顛覆坐視勝負人臣之罪孰大於此既不能明正典刑又以禄寵報之大臣爲國舉措如此豈所謂玉鉉在上剛柔能節者耶原其心無非假爲包容之度以救已與王敦同反之罪焉耳又周札開門延王敦札死而加以贈諡郭黙殺劉𦙍又畏黙梟勇難制梟𦙍首於大航以黙爲江州刺史陶侃以書刺之然後収𦙍首侃則舉兵斬黙夫黙導之所用也始違侃等之議而故用之又畏黙而處之如此可謂不忠之臣而無能之賊矣而自以謂三朝元老也耶至於遣従事行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郡國還則使各言二千石官長得失獨顧和無言導問之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縁采聴風聞以察爲明哉觀此可以識其心而誅其意矣世以謝安並稱豈不悮哉易曰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於中行
  九三无平不陂无徃不復艱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何也葉子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虚與時消息而况於人乎是故沙羅無常盛之期䖍劉有必至之候鈞臺之享未幾而距河之兆已作任賢之政方殷而諸侯之叛已基保釐之忠方懇而水月之怪已見嗚呼三代已然而况後世乎内憂起於平呉毆除來於極盛竄逐本於時平覆禍興於難削此固人事亦天運也何也伸與屈相推則如砥者必踦感與應相待則己去者必來必然之勢也天下豈有不亂之治不反之隂乎雖然大禹有無怠無荒之戒臯陶有兢兢業業之勤少康有布德兆謀之舉武丁有反己思道之志宣王有側身修行之勞亦曰人定可以勝天志一可以帥氣義勝可以制命不殫人謀而曰天耳天耳氣數一定桑道茂盖己豫言之則建中之亂乃所以副其期而徵其言耳何以享天心而受休祉哉易曰无平不陂无徃不復艱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何也棄子曰尺蠖之屈其極也伸不止於屈鷙鳥之伏其𤼵也擊必致其力哲宗之初髙后之崩未幾而條然有㫖召内侍六人復職諸賢甫退而楊畏首疏章惇呂𠅤卿鄧温伯李清臣而一時邪佞羣起矣豈特爲其雙雙而至者歟又何力驅言約之繁焉故曰左𥘵罕聞其歸漢同聲皆效於吠堯昔者管仲寢疾桓公問之既舉隰朋以自代矣又曰東郭北郭西郭有狗嘊嘊旦暮欲囓我猳而不可使也今夫易牙子之不能愛將安愛君豎刁其身之不愛將焉愛君衛公子開方去其千乗之太子而臣事君是所願得於君者是將欲過其千乗也君必去之桓公曰諾管子遂卒十月隰朋亦卒桓公去易牙開方豎刁已而五味不至於是乎復返易牙宮中亂復返豎刁利言卑辭不在側復返開方與數子處期年三子作難圍公一室不得出分其齊國而桓公自絶矣嗚呼小人之復也豈惟人事抑天道矣雖然唐璐王従珂謀叛移檄鄰道言朱𢎞昭馮贇等専制朝權懼傾社稷今將入朝以清君側而力不能獨辦願乞靈鄰藩以濟之以西都留守王思同當東出之道尤欲與之相結遣使詣長安説以利害餌以美妓思同執其使以聞他使亦多爲鄰道所執此其叛逆之惡心雖起以動而消息之數候尚未及期鄰不爲役也君子諗時而察機何凶禍之不可除乎易曰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
  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何也葉子曰世之亂也君日上而臣日下君日尊而臣日卑君日驕而臣日謟故曰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逆隂陽之位故王陽條奏世務指此爲失而長樂王回亦以其弊至父母不敢蓄其子舅姑不敢蓄其婦此人倫悖於上風俗壞於下而天下日益亂也世之治也君降而下臣交而上君上而不尊臣卑而不抑故舜爲匹夫妻帝二女而其書曰嬪子虞西周王姬嫁於諸侯亦執婦道以成肅雍之德其詩曰曷不肅雍王姬之車而春秋書王姬歸於齊與列國之女同辭而不異此所以陽唱隂和夫先婦從而天下日以治也故帝女而嫁民間屈其尊而順從乎陽則夫婦之道不廢天子而友匹夫輕其身而下從乎善則朋友之義斯敦不如是不足以盡人倫之極而應天命之正也孟子曰舜尚見帝帝館甥於貳室亦饗舜是天子而友匹夫也書曰爾交修予罔予棄予惟克邁乃訓堯之所以致治而髙宗之所以中興也不其然與人主之致泰其道奚以加於此何也擁篲先驅終足以救患車騎虚左亦足以邀功而况輕身先於道徳之士屈節而下夫行義之人乎故曰正誼之臣設則朝廷不頗諌諍輔弼之人信則君道不過爪牙之士施則仇讐不作邉境之臣處則疆陲不喪嗚呼此非人主之大福乎雖然不可以不審也悮用其禮於賊臣之前過孚其心於鄙夫之腹如王導之在晉元帝即位欲與之同坐御榻既即位每見導必拜與導手詔則云皇恐言中書作詔則曰敬問有司議元㑹則曰欲盡敬禮可謂曲盡下接之禮矣而詎知導乃反賊之黨則不惟不足以致福而幾於禍畏强藩之跋扈而假優詔之答懼權奸之逼脅而渥寵異之私若唐山南道節度使于頔憚憲宗英成爲子季友求尚主憲宗以普寧公主妻之李絳諌曰頔異族季友庶孽不足以辱帝女憲宗曰此豈卿所知頔大喜憲宗使人諷之入朝頔遂奉詔此與齊景魯文無幾不惟不足以獲祉而反爲辱而乃曰以貴下賤道本如是可乎嗚呼悮矣悮矣易曰帝乙歸妹以祉元吉
  上六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何也葉子曰傳有之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城圯而崩暴客旅登矣又曰髙城深池以偹不虞隍復而平跛牂坦升矣治復而爲亂存化而爲亡安傾而爲危其何以力争而言鬭哉是故天子而國國則可伐諸侯而家家則可毁卿大夫而庶庶則可侮闒然僝然坐以待斃而已矣興師祇自蹙𤼵命祇自辱此周衰秦盛之六國劉興石起之懐愍乎何可長也易曰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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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徃小來何也葉子曰水道竭則怪物生人道絶則小人㑹管子曰谷之不徙水之不絶者坐慶忌慶忌者其狀若人其長四寸衣黄衣冠黄冠載黄盖乗小馬好疾馳以其名呼之可使千里外一日反報此涸澤之精也涸川之精者生於蟡於蟡者一頭而兩身其形若蛇其長八尺以其名呼之可以取魚鱉此涸川水之精也然則凶德叅㑹之期世道非常之變矣以天地則番覆以人情則叛離以世運則板蕩怪物怪人之禍可勝言哉怪物生則隂勝而禍陽怪人出則邪勝而禍正是故危言者取禍危行者殺身忠諌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矣斯桀紂幽厲秦始皇之世乎伯竒孝而棄於親隠公慈而弑於弟叔武賢而殺於兄比干忠而誅於君人道絶矣將何以君子之正爲哉白居易上䟽唐憲宗曰牛僧孺等直言時事而遭斥逐楊於陵等以収直言而坐譴謫盧坦以舉職事而出庶子此數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視其進退以卜時之臧否者也一旦無罪悉謫棄之上下杜口衆心洶洶陛下亦知之乎范鎮上䟽宗神宗曰李定避持服遂不認母壊人倫逆天理而欲以爲御史御史臺爲之罷陳薦舎人院爲之罷宋敏求呂大臨蘇頌諌院爲之罷胡宗愈王韶上書肆意欺罔以興造邉事事敗則置而不問反爲之罪帥臣李師中及御史謝景温一言蘇軾則七路掎摭其過執政不悦孔文仲則遣之歸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事理孰是孰非孰得孰失其能逃聖鑒乎而賀邵諌吴皓亦曰正士摧方庸臣苟媚人執反理之説士吐詭道之論遂使仕者以退爲幸居者以出爲禍於乎是可以觀時矣易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徃小來
  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貞吉亨何也葉子曰趨也淮南子曰物類之相應𤣥妙深微知不能論辯不能解故東風至而酒湛溢蠶餌絲而商絃絶或感之也畫随灰而月暈闕鯨魚死而彗星出或動之也然則一君子進衆君子亦以類而進一小人來衆小人亦以類而來豈非天機之不容或己者乎故韓𤦺范仲淹用而杜衍章得象晏殊賈昌朝同時登用歐陽修蔡襄余靖王素並爲諌官唐德宗相盧杞而𣏌引裴延齡宋哲宗擢楊畏而楊畏薦章惇章惇引蔡卞林希黄履來之邵張商英周秩翟思上官均等此天下之定理亦天下之大勢也故曰驩兠入而四凶集賈充不㽞而羣小憂又曰十月播鼗而池蛙鳴三更吹竹而鰒魚集不其然乎但君子進不憂其變而爲小人小人進則惟恐其不變爲君子李吉甫不得在端亮之列然於陸敬輿能忘纎芥之憾於裴垍能輸訪問之悃此亦君子之高致也唐坰之於王安石始則附之以自售終則劾之以自新君子惡其始而恕其終所以勸改過也淮南賊將丁士良爲李愬所擒衆請剖其心愬釋其縛士良請盡能以報德乃爲之擒陳光洽降吴秀琳取李佑龎勲將張元稔斬張僑張實及符離守將而平徐州劉季述謀廢立出告宰相崔𦙍𦙍不能違已幽昭宗立太子裕乃宻致書朱全忠使興兵圖反正又因神策指揮孫德昭憤惋不平遣判官石戩説之卒討季述復昭宗位亦庻幾能改於其德者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亨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何也葉子曰未嘗無順上之恭者小人巧慧之機心未嘗失持身之正者君子履方之正道小人之尚德小人之自爲計耳君子曽亦以是而亂其羣哉何也噬人之犬不吠吠人之犬不噬李林甫城府深宻人莫窺其際好以甘言㗖人不露辭色凡上所厚者則親厚之李義府容貌温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李輔國能随事齪齪謹宻取人主親信而内深賊未敢肆不啖葷時時爲浮屠詭行人以爲柔良不忌也嗚呼此小人之深情所以掩覆其惡巧竊其權自爲之深計所謂鼷䑕之口甘而卒食其角食其肉食其心而不自知者也曽謂君子而可以忘情乎是故宋璟之於二張温嶠之於王敦挺挺乎若神明之不能爲累者所以爲千古之英傑也不然知不哲而昧若陸遜爲書與闗侯稱其功美深自謙抑爲盡忠自托之意侯意大安無所復嫌稍撤兵以赴樊而遜遂發兵擒侯劉瞻南遷劉鄴附於韋路共短之及瞻爲相鄴懼止瞻置酒盡其歡情瞻歸而薨人以爲鄴所鴆司馬光復差役之法爲期五日同列病其太迫知開封府蔡京獨如約悉改畿甸雇役無一違者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之有而京卒附惇忭托紹述之名以斥元祐諸老韓侂胄𫝊命恭謹定䇿機宻趙汝愚以爲外戚同國難而不言功卒致謀圖社稷之誣一網打盡守不介而溺若魏元忠受三司實封百户遂至感咽涕泗而容容循黙坐視五王之夷滅而亦卒爲三思之所䧟李晟受張延賞詣第之謝遂與酣飲盡歡且表薦延賞爲相復爲子求婚其女延賞不許乃謂人曰武夫性快釋怨於盃酒間則不復貯胸中矣非如文士難犯外雖和解蓄憾如故吾無懼哉李訓奨㧞狂險之士然亦時取天下重望以順人心裴度令狐楚鄭覃皆累朝耆俊乆在散地故皆引居崇秩而度楚受之不辭終其身為所牽縛嗚呼君子受小人之啗小者敗名而喪節大者殺身而亡家則亦何利之有哉孰知天下之物至有順逆而君子之明哲貴反觀東萊曰天下之禍不生於逆而生於順以䧟我者而厚我以仇我者而親我此理之不當然也理不當然而然不亦豢我而納之於禍乎牛羊犬豕醉於豢養身日肥而死日逼人也而坐視小人仇敵之所醉久而自赴刀几也愚亦甚矣故曰魚鱉黿鼉猶以淵爲淺而堀其中鷹鳶猶以山爲卑而巢其巔及其得之也必以餌故君子茍能無以利害義則恥辱無由生矣易曰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六三包羞何也葉子曰君子志於道德道德盛而降階則愈明其辭讓之節小人茍於富貴富貴極而患失則愈藏其羞惡之心甘受爾汝之實而不辭知取笑罵之辱而不顧此祝欽明所以有八風之舞鄧綰所以有從人之罵趙師睪所以有林間之吠也哀哉易曰包羞
  九四有命无咎疇離祉何也葉子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古之訓也天命至而人事之不臧雖成而必敗王謝之不能克復中原而偏安江左君子之所甚憾也人事臧而天命之不至雖爲而無成孔明之不能勦除漢賊而先隕其身君子之所深悼也其為吉甫之輔宣王傅說之相髙宗鄧禹諸人之佐光武乎承再昌之景運抱上智之宏略無突如之患而有徧德之福則肇造天下其功多洪濟蒼生其業廣矣故曰大臣有道羣工以休雖然髙歡襲秀榮殺爾朱兆後表辭王爵不許請分封邑十萬以頒義勲許之郭威克李守貞至大梁入見勞賜甚厚辭曰臣將兵在外凡鎮安京師SKchar億兵食皆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獨膺此請徧賞之乃徧賜宰相樞宻宣徽三司侍衛使九人如一諸大臣議以執政既溥加恩恐藩鎮觖望亦徧加恩有差夫不專有其功而推以分之人此固大臣勞謙之美開泰之功也然國家爵祿以一人之功而及天下則亦濫矣况有不臣之心將以要結人心而爲之者乎則非所謂使人獲福之道也君子慎之易曰有命无咎疇離祉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繫于苞桑何也葉子曰戡天下之禍亂致天下之太平者聖人之能事身致太平身失太平者亦賢君以下之常病也聖人不以己之能事自怠而恒以賢君以下之常病自戒是故當堯之時治定功成禮樂大備和氣浹洽於天壤之間鳯獸儀舞於宫庭之内可謂中天而興應運而治矣而舜旋規之以勅天之命惟時惟幾葢言天道難諶理亂安危相爲倚伏斯須畏敬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髪幾微之不察則禍亂之所自生此所以爲唐虞之治也無逸亦曰其在髙宗嘉靖萬邦殷至於小大無時或怨夫以興衰撥亂之主而能使禮樂教化蔚然於安居樂業之中信非庸君世主所可覬矣然必聽傅說之戒而事事有其備始延商祚二百年以成中興之盛功下至鄢陵之戰楚大敗矣而范爕立於戎馬之前以致戒蕭魚之㑹鄭已服矣而魏絳且以安樂思終而致規覇者知此而况帝王之治哉周宣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境土亦可謂難矣而卒不免庭燎沔水之規祈父黄鳥之刺宣后樂色之戒齊桓欲服楚而楚人未怗尚以爲憂也致勤於鄭振中夏之威㑹於陽糓敦逺國之信按兵於陘修文告之辭退舍召陵謹㑹盟之禮存此心以進善則桓有王德而邦其永孚於休矣惜乎楚方受盟志已驕溢陳大夫一謀不恊其身見執其國見伐而怒猶未怠循至葵丘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放繩墨城𣏌貶於城邢救徐怠于救許伐黄而外叛起㑹卞而家法虧則桓德益衰而政日斁矣魏武才得荆州而張松見忽唐莊宗自矜取汴而髙氏不朝梁武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而卒壞天下唐憲宗誅劉闢斬李錡擒吳元濟赫然中興之英主未幾而有麟德承暉殿之修龍首池之浚張奉國李文恱裴度為之逺憂而力諫漢隱帝三叛既平浸爲驕縱與左右狎暱與飛龍使後匡賛荼酒使郭允明爲廋辭醜行大后屢戒及張昭切戒而不聽何也勤於始而怠於終戒於前而肆於後常人之情也善乎後唐明宗與馮道從容語及年穀豐登道曰臣昔在先王幕府奉使中山歴井陘之險臣憂馬蹶執轡甚謹幸而無失逮至平路放轡自逸俄至顛隕凡爲天下者亦猶是也而先達亦曰舟之師嘗浮積石道瞿唐渉狂飈怒濤而克濟者其乘順風蹈平川固敖然若閨門几席之上然衣袽之不戒而檣櫓之就偃者不鮮矣故君子圖易若難謹終若始然後業樹而不隳名彰而不朽不然則不免石讐所言春秋有忽然而足以亡其國者矣國君不可以不慎也易曰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繫于苞桑
  上九傾否先否後喜何也葉子曰古之君子以其身當乎天下也順流而更化卷領而坐嘯幸之幸也其能以剛方果毅之才輔興衰撥亂之主排天下之溺㵼天下之亂固云天道抑亦人事始於憂勤終於逸樂不亦不幸之大幸乎山甫之慰心懷於補闕魯侯之燕喜得之復宇古今人情量同斯揆矣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𬓛今同於古直抵黄龍府方與諸君痛飲耳事不如心斯則可哀之甚矣噫雖然順天乘時濟羣生於艱難者固英傑之事而勞心焦思勤經綸於不懈者又忠哲之心君有覆滅之憂而臣無辱死之志天下奈之何其望治哉馮異謂陛下無忘在河北時臣不敢忘巾車之恩郭崇韜謂無忘戰於河上之時當使煩暑生清凉然則君有兢惕之小心而臣無先事之勤略可乎此又人臣者之所當知也不然若李德裕銳意討劉稹卒成收平澤潞之功亦可謂大臣之已亂矣然三鎮未平河湟未復天子偏惑方士宰相逃憂免責之不暇而德裕乃請上尊號是以滿假矜伐勸其君豈所謂引君當道得憂樂之宜者哉故曰才氣謀略誠髙一時而道則萬分未得其一者也此又人臣者之所當知也易曰傾否先否後喜










  葉八白易傳卷三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四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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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利君子貞何也葉子曰必欲四海九州之兼濟者聖人之心也不於一物二物三四五物而相暱者聖心之公也故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通天下為一體合萬物為一身斯之為大道之公乎斯之為天下一身中國一人乎堯舜之世九官十二牧十六相同於朝普天之下率土之濵同於野是以濟濟緫緫堯舜之民皆以堯舜之心為心而萬邦協和黎民於變時雍百工熙庶事康至諴感神矧兹有苗必至之治矣何天下之不平何大事之不濟者哉雖然孔子告子路以君子之道曰脩已以敬脩已以安人脩已以安百姓其自言君子曰周而不比是公已公物之道己正物正之軌也非其道則詭失其軌則邪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是為邪而媚齊舊四量豆區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三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是為竊而咻是則國之賊而民之蠧矣豈非聖王之所誅哉易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貞
  初九同人于門无咎何也葉子曰觀於海者難為水非難為水也見水之宗也遊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非難為言也知言之奥也然則舉天地萬物為度内者而可使之窮年不見日月之光哉而可使之孤羣偏黨以為合哉故淮南子曰今有人囚之㝠室之中雖養之以芻豢衣之以綺繡不能樂也以目之無見耳之無聞穿隙穴見雨零則快然而歎之况開戸𤼵牖從㝠㝠見昭昭乎見昭昭猶尚肆然而喜又况出室坐堂見日月之光乎見日月之光曠然而樂又况登泰山履石封以望八荒視天都若蓋江河若帶又况萬物在其間乎故曰不聞大論則志不宏不聽至言則心不固思唐虞於上世瞻仲尼於中古而知夫小道者之足羞也想伯夷於首陽省四皓於商山而知夫穢志者之足恥也存張騫於西極念蘇武於朔垂而知懐閭室者之足鄙也然則門之内父子也兄弟也夫婦也遞相為宗者也門之外四方也上下也往古也來今也曷其有窮焉者乎出戸牖觀大道去家人覽乾坤此司馬子長邵堯夫之學也同人乎哉同人乎哉易曰同人于門无咎
  六二同人于宗吝何也葉子曰自一鄉而及天下者君子進徳之資也盡當今而進往古者君子尚友之益也則夫懐篤固於僻隘之中昵比附於卑陋之末閉門而覔友坐甕以托交不亦下士之末而規規瑣瑣之甚已乎大道之不聞至理無從得無足怪也已何也楚人亡弓楚人得之已形骸於爾女矣况爾女而遞相為爾女自棄孰甚焉歛盂之㑹辭鄭盟攅函之盟比戎狄春秋之所罪也昔者周公制政下士七十人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聞之使人往視還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於湯武并二十五人之力力於彭祖天下其固免乎是故荀氏之書曰太上不異古今其次不異海内同天下之志者其盛徳乎故大人之志不可見也浩然而同於道邵子之書曰無名公年十嵗學於里人遂盡里人之情己之滓十去其一二矣年二十求學於鄉人遂盡鄉人之情己之滓十去其三四矣三十求學於國人遂盡國人之情己之滓十去其五六矣年四十求學於古人遂盡古人之情己之滓十去其七八矣年五十求學於天地遂盡天地之情欲求己之滓無得而去矣嗚呼此同人之至也夫故曰王先成彭州一走卒也為王宗侃條七狀以白王建建能用之遂不煩兵而下一州然則取士之路可不廣哉取之廣然後賢才不在下而在上賢才在上則下受其賜而禍亂不作矣昔晉和凝為端明學士署其門不通賔客耀州推官張誼致書於凝以為切近之職為天子耳目宜知四方利病柰何拒絶四方賔客雖身安為便如負國何拓跋猗盧請并州從事莫含於劉琨含不欲行琨曰以并州單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於戎狄之間者代王之力也吾傾身竭貲以長子為質而奉之者庶幾為朝廷雪太恥也公欲為忠臣柰何惜共事之小誠而忘狥國之大節乎往事代王為心腹一州之所賴也含遂行猗盧甚重之與參大謀吁其有以識此矣易曰同人于宗吝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嵗不興何也葉子曰材徳之人成功者之所急也中正之士舉事者之所資也然則求之者有不殷而取之者有不切乎是故有以君子而求君子者矣此則不待戒而孚苗劉之變張浚與吕頤浩張俊謀起兵共討之㑹韓世忠由海道将赴任行在張俊聞之喜曰世忠來吾事濟矣因白浚以書招之世忠即率兵赴闕誅二賊以復帝位亦有小人而求君子者矣此則不可强而致姚令言反迎朱泚為權知六軍泚遣騎士以兵刼段秀實曰段公來吾事濟矣因議稱帝秀實勃然前唾泚面舉笏擊之濺血灑地何也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則邪妄之求不可得而强諸刼奪之下是故威力雖猛猛無所施桓温忌謝安之忠壁人以圖之而不能曹操壯雲長之義百計留之而不可觀望雖詭詭無所用齊景晚年挾衛欲抑晉以代興然次五氏次垂葭㑹于牽皆不敢伐晉雖圖回數年而終莫之成其初求諸侯先得鄭魯而後得宋及鄭宋交伐欲救宋則失久好之鄭欲勿救則失新附之宋故蘧拏之次觀望二國之間待其勝負而隨為之媚奸謀雖詭而圖霸不成則何益哉易曰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嵗不興
  九四乗其墉弗克攻吉何也葉子曰惟天下之正理可以屈横逆之大勢惟天下之屈勢可以止無厭之欲心齊人欲伐魯師北行矣忌卞荘子勇不敢過卞晉人欲伐衛秣馬厲兵矣畏子路賢不敢過蒲趙盾欲伐邾起諸侯之師八百乗矣服矍且長不敢納㨗菑皆屈於理而阻於勢者也况彼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理莫尚焉惟辟作威患至掇於訟上之際勢莫尚加焉而奚以妄動為哉畏天下之大義者災不逮夫身安天下之大分者禍不作於己君子所以貴自反乎易曰乗其墉弗克攻吉
  九五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大師克相遇何也葉子曰君得臣而後萬化行世無賢人君子則亦已矣有之而不為我所有果能已其寤寐之思乎間之於始而合之於終又能已其魚水之歡乎詩人之歎文王曰惟天下之至靜為能配天下之至健萬化之源一本於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弗憂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弗樂噫閨門之助如此而况不有君子其能國乎仲尼在衛趙鞅絶謀干木處魏秦人罷兵謝安在晉王猛知其不可伐季梁在隨楚子之兵不敢加子罕在宋而天下莫能當三良為政而鄭國未可間君子之有係於人國也如此有之而為小人之所間間之而失君臣之相孚可無憂乎昔者晉人患秦之用士㑹也六卿相見於諸浮趙宣子曰隨㑹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矣於是相與謀復焉蓋其憂之深而念之重也楚不知此而卒使竒材䇿士為敵國用故析公為繞角之遯而失華夏雍子為彭城之潰而失東夷子靈教呉叛楚而罷於奔命苖賁皇夷王熠師而鄭叛呉興楚人之不復振也豈非不知因離求合之道乎嗚呼君子於此所以三致意而不能平其懐遣其心者有由然也雖然知求賢而不知去讒賢不得也知去讒而不知用斷讒不忘也唐代宗知慰李光弼而不能斬程元振徳宗知恃李懐光而不能誅盧𣏌三國呉主休喜讀書欲與祭酒韋昭博士盛冲講談張布以昭冲切直恐入侍言已過因諫止之休曰孤欲與昭等講習舊聞亦何所損君特恐其道臣下奸慝故不欲入耳如此之事孤自己備之不須昭等然後解也布惶恐謝罪且言懼妨政事休曰王務學業其流各異不相妨也然休恐布疑懼卒廢講業不使昭等入五代楚王殷用都軍判官高郁為謀主國以富强鄰國皆疾之唐荘宗入洛殷遣其子希範入貢荘宗愛其警敏曰比聞馬氏當為郁所奪今有子如此郁安能得之高季興亦屢以流言間郁於殷殷不聽司馬楊昭謀代郁任日譖之於希聲希聲屢請誅之殷曰成吾功業皆郁力也如何為此言希聲請罷其兵柄乃左遷郁行軍司馬希聲遂矯殷命殺之嗚呼知其賢矣而不能求之專覺其奸矣而不能去之力若之何其得相遇邪惟苻堅之於王猛殆庶幾焉猛日親幸用事勲舊多疾之樊世本氐豪佐秦王健定闗中謂猛曰吾輩耕之君食之邪猛曰非徒使君耕之又将使君炊之世大怒曰要當懸女頭於長安城門不然吾不處世猛以白堅堅曰必殺此老氐然後百寮可肅㑹入言事與猛爭論於堅前世欲起擊猛堅怒斬之於是羣臣見猛皆屏息猛時年三十六嵗中五遷權傾内外人有毁之者堅輒罪之嗚呼偏國之用賢去讒乃能堅而克斷如此此所以卒成大業不然天下之士未有能至者矣齊晏子有言人有市酒而甚美者置表甚長然至酒酸而不售主人問其故里人曰公之狗甚猛而人有持器欲往者狗輒迎而嚙之是以酒酸不售也士欲白萬乗之主用事者迎而嚙之亦國之惡狗也不去惡狗士何由至哉嗟乎豈惟君臣父子之間亦誠有之漢武帝唐𤣥宗亦威明之主一為小人所間不能用其仁武遂使骨肉傷殘天親不保禍敗宜矣惟後唐明宗僅有取焉安重誨欲陷李從珂矯制令楊彦温逐之令索自通斬彦温從珂馳入自明唐主責令歸第重誨諷馮道趙鳳奏從珂失守宜加罪唐主曰吾兒為奸黨所傾未明曲直公輩遂不欲置之人間何邪且此皆非公輩意也明日重誨自言之唐主曰朕昔為小校家貧賴此兒拾馬糞以自贍以至今日為天子曽不能庇之邪嗚呼不用馮河之勇幾至大患父子尚然况君臣乎明主所宜深戒也不然墮於坑谷入於塹壑覩歸來望思之臺而痛無益矣何嗟及哉易曰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大師克相遇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何也葉子曰不與人異君子固未嘗遯世而離羣也而人不我同君子亦豈甘援人而推已乎芒然徬徨乎塵垢之外翛然遨遊乎無何有之鄉與木石居與鹿豕遊曠然天地萬物莫之為逅非君子之棄物也時莫我與也是故據君子隨時之義則遯世者理不背而心不歉故嘉遯龍盤越世高蹈游心於浩然玩志於衆妙絶景乎大荒之遐阻吞吐乎幽響之窮奥者可以知伯夷餓死之心原上天生物之仁則長往者心不安而志未得故不卷道而背時不遺身而匿跡生必耀華名於玉版没則勒洪伐於金冊者可以識孔子周流之意易曰同人于郊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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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有元亨何也葉子曰普天之下有分土不可語至治率土之濵有分民不可溥同仁何也令有所梗而不通化有所沮而不達君子所不道也其惟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者乎其惟弼成五服至於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迪有功者乎其惟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者乎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沛然徳教充溢乎四海斯之謂極盛矣若夫東極於海西至焉耆南盡林邑北抵大漠皆為州縣東西九千五百一十一里南北一萬六千九百一十八里唐地盛矣而治功不免于雜夷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縣一千二百五十五户八百九十萬有竒東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一萬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氏之盛極於此矣而旋踵遂至于滅亡漢有南粤之不下宋有十六州之未收以至六朝之不能渾一五季之不復有中原其事益末其道益替而不足以語治道矣易曰大有元亨
  初九无交害匪咎艱則无咎何也葉子曰富貴之極侈心自起世禄之家鮮克由禮故曰富不期驕貴不期侈豈非人情也乎然則履豐裕之初居富貴之始則驕盈之失未起奢麗之態未作亦其勢使然也無有蕩陵徳背天道夫亦何過哉子貢之富而無驕公西華之積而能散此聖門之所重也雖然出見紛華入與心戰雖賢者不能自免而况常人乎見之者尚不免心動而况身履其盛乎怙侈滅義服美於人驕滛矜誇将由惡終不特殷之庶士為然也古今中知之士往往有所不免焉可無慎乎伯張曰貴而能貧可以後亡恭敬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晏子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不受邶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徳以幅之謂之幅利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免餘曰甯子惟多邑故亡臣恐死之速及也史魚曰富而能臣必免於難上下同之戍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驕而不亡未之有也然則始雖不害終其可以忘戒乎持其志使無終怠惕其心使無久淫閑於禮使無末侈庶幾其可免乎書曰雖收放心閑之惟艱資富能訓惟以永年惟徳惟義時乃大訓不由古訓于何其訓嗚呼此畢公之所以成就殷民者斯其為至乎子謂衛公子荆善居室抑亦庶幾於是矣易曰无交害匪咎艱則无咎
  九二大車以載有攸往无咎何也葉子曰短綆不可以汲深小器不可以盛大故欲引重致逺者蓋軫輪輻之具不可以不厚且良戡禍亂綏太平者文武常變之才不可以不大而博不然則僨矣戰國䇿曰君因王言而重責以事𧀎之軸今折矣楚詞曰任重載盛兮陷滯而不濟則夫有其物而無其器有其器而無其具安有不僨於濟而入於淖者哉然則授之至大而不驚納之至煩而不亂其正足以立天下之經其權足以達天下之變古之人有勝之者伊尹周公是已其次孔明李綱亦庶幾乎管仲知不足而才有餘蕭曹識不明而量褊淺房杜有宰相之才而無其道韓范富馬有宰相之道而乏其器諒哉其未易易也易曰大車以載有攸往无咎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何也葉子曰以下而奉上者臣民之分以義而為奉者克獻之貞君子之事君吾身之上皆君物也而敢以之為自私邪是故朝而獻功以告其勤聘而獻物以表其情有嘉謨嘉猷而入獻爾后以昭其忠奉其土地奉其民人奉其犧牲玉帛而畢獻其君以述其職是為推所有以進君不敢私也然其心之公而正情之精而忠無所假也彼小人者私而邪矣狡而偽矣其何以有是邪是故不有所進則已矣茍有進焉将必面而獻諛以長其過背而獻謟以逢其惡明而獻物以投其欲微而獻計以售其奸婉而獻巧以竊其柄矣而得謂之有所進乎古之人若姚崇之手寫無逸為圖以障屏風裴度之上憂勤計畧歐陽脩之進朋黨論范純仁之進尚書解鄭俠之進流民圖與魏徵姚崇宋璟李林甫傳范仲淹之上百官圗槩可見矣不然則李絳之不進羡餘乎彼李林甫繼姚崇為相則代以山水圖矣李鷃則進慶雲圖矣丁謂則上景徳㑹稽録矣林特則上祥符㑹稽録矣王安石則進其子雱所論天下事三十餘篇矣鄧洵甫則進愛莫助圖矣不然則十五道之不申户口乎心術之不同而為獻之能否如此人君不可以莫之察矣易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九四匪其彭无咎何也葉子曰人之言曰近君者勢不震而盛用事者權不招而集權勢之所歸禍敗之所隨也雖然此勢説也非理説也此權勝也非義勝也不有明以察夫消息盈虚之機辨以别夫上下尊卑之分明而又明辨而又辨晣以昭夫古今興亡之數諗乎賢愚禍福之原矣乎則不有其盛而處其衰不居其滿而處其虚周公之不以至親廢恐懼伊尹之不以寵利居成功是已其次張安世畏父子封侯之盛而辭禄逺權郭子儀杖其子肆言之失而歸朝待罪又其次若鄭祗徳為江西觀察使以子顥尚萬夀公主通顯固求散地罷為賔客分司後顥營求作相祗徳與書曰聞女已判户部是吾必死之年又聞欲求作相是吾必死之日也顥懼表辭庶乎其免矣不然幸則萌芒刺灑淅之疑不幸則致怏怏跋扈之死大不幸則為楊邠總機政郭威主征伐史𢎞肇典宿衛王章掌財賦邠𢎞肇嘗議事于隱帝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卒為誅死非茍然也故曰聖人之知固已多矣其所守者有幸故舉而必榮愚人之知固已少矣其所事者多妄故動而必窮呉起張儀知不若孔墨而爭萬乗之君此其所以車裂支解也易曰匪其彭无咎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何也葉子曰至難起者天下之心非孚誠不交然而誥誓不及五帝詛盟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霸其惟朕心朕徳惟乃知蕭王推赤心置人腹此臣民所以翕合而通為一身也周桓畏鄭而紿曰無之衛侯叛晉而詭朝國人改卜嗣質公子行工商臣民不解體乎不易屈者天下之勢非徳威不畏然而道徳之威成乎安强暴察之威成乎危弱狂妄之威成乎滅亡其惟乃聖乃神乃武乃文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庶頑讒説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斯天下無有反道敗徳侮慢不恭者矣漢元之優柔不斷而漢業遂衰唐文之牽制文義而卒不復振國事不廢滅乎故曰事周于世則功成務合于時則名立昔齊桓公合諸侯以乗車退誅于國以斧鉞晉文公合諸侯以革車退行于國以禮義桓公前柔而後剛文公前剛而後柔然令行乎天下權制諸侯均者審於世之變也漢文帝誠信及蠻貊而叛亂競起於藩國宋仁宗能使契丹夫婦交泣以發喪而不免於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禍唐代宗處僕固懐恩之母徳宗處懐恩之子未嘗不責己厚待人恕然而誠不能感物則恩加人而人不親義不足以服心則信示人而人益疑恩威不立紀綱卒壊而已矣甚而天平軍亂僖宗詔本軍宣慰之無得窮詰右補闕常濬上僖宗書曰陛下姑息藩鎮太甚是非功過駢首並足致天下紛紛若此猶未之寤宜稍振刑典以威四方嗚呼事勢至此抑又何言乎庶幾於此者唐憲宗用杜黄裳之謀討劉闢用武元衡之謀討呉元濟武宗用李徳裕之謀討劉稹誅郭誼其剛明果斷英敏特達能用忠謀不惑羣議良可詠矣善乎先達之言曰賈生有言髖髀之所非斤則斧天下固有尊官大寮方命圯族者有剖克剥截元元者有執左道以亂政者有冦賊鴟義者有强宗豪右凌虐孤寡者有作邪行以敗俗者有為訛言異服滛聲竒技以疑衆者是髖髀也不斧而斤之可乎是故四罪而天下服舜之所以帝三罪而民服文之所以霸威之不可弛也如是夫司馬法曰教笞不可廢于家刑罰不可弛于國征誅不可偃于天下書曰其尚克詰爾戎兵方行天下以陟禹之迹又曰張皇六師無廢高祖寡命蓋有以諗此矣晉武平呉而去州兵唐穆宗即位兩河畧定蕭俛段文昌以為天下已平宜漸銷兵請密詔軍鎮每嵗八人之中限一人逃死無備甚矣天下能不易而潰之乎雖然兵以威國将以威兵命将不嚴威固不立昔者城濮之敗楚殺子玉鄢陵之敗再殺子反用能轉敗為勝以弱為强與晉爭霸横行江漢其最後也敗于栢舉而其将囊瓦出奔不復能舉先王之法于是楚自此不振平王之尸鞭懐王紿以入秦其子孫以六千里之地而為讐人役至於亡而後止也可不慎與昔李光弼與史思明戰於河陽禆将郝廷玉奔還僕固懐恩少却皆命取其首二将乃奮力齊進而賊大潰周世宗高平之戰誅敗将樊愛能何徽卒取威定霸宋太祖命曹彬取江南出匣劍付之而江南平狄青討儂智高陳曙敗績于金城青㑹諸将堂上揖曙起驅出軍門斬之而智高卒㓕為君者既不能强至於不得已而用兵又不善将使敗其師而得逃死将何以安其身而存其位也耶易曰厥孚交如威如吉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何也葉子曰履信思乎順人道備矣天與而人歸神道全矣履端于始而舉正于終人與其成而天防其敗不亦美乎昔者孫叔敖遇狐丘丈人狐丘丈人曰有三利必有三害爵高者人妬之官大者主惡之禄厚者怨歸之孫叔敖曰不然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可以免于患矣噫人不滿則天無所從槩非伊尹周公曷足以當此霍光不負周公之托孔明益䖍後主之誠燕陽騖歴事四朝年耆望重自太宰恪以下皆拜之而騖謙恭謹厚過於少時戒束子孫雖朱紫羅列無敢違犯其法度者抑亦可以為次矣故曰所貴乎位者達道於天下達惠於民達徳於身不然而以貴高人以富奉身以肆報心則生災矣劉聰螽斯則百堂災燒殺聰子二十一人斯堂之名何居而乃殺其子若此之多也不履信不思順天不祐之而凶禍乃如此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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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謙亨君子有終何也葉子曰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以先也故後之徳言盛而禮言恭知夫人之不可以上也故下之善無伐而勞無施然則雖有功而不自居雖有能而不自有君子之致為矣家邦之必達州里蠻貊之可行狡偽因之獻誠而暴慢所由以致恭夫豈茍然而已乎欒黶不能違而伯石所受禄也有由然矣夫有功而不居喪其功矣而竟也人莫與爭功有能而不有泯其能矣而卒之人莫與爭能則君子之居世不矜也所以自晦也而實光其不伐也所以自降也而實升以屈為伸以晦為明斯天下莫及而為萬夫之望禹之所以厯數在躬而終陟元后也歟不然盛滿之國不可以仕任盛滿之家不可以嫁女驕倨傲暴之人不可與交是天下之所棄也而况於服人乎傳曰吾語子服人之志高尚尊賢不以驕人聰明聖知不以齒人勇猛强武不以侵人齊給便㨗不以欺侮人遇君則修臣下之義出鄉則修長幼之義遇長老則脩子弟之義遇等夷則脩朋友之義遇少而賤者則脩告道寛裕之義故無不愛也無不敬也無與人爭也曠然而兼天地包萬物也如是則老者安之少者懐之朋友信之君子之所務也如此易曰謙亨君子有終
  初六謙謙君子用渉大川吉何也葉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孔子之訓也何也下者萬物之所歸虚者天下之所遺古人有言曰過故鄉而下車悍夫可驅過喬木而趨水火可踰又曰居不為垣牆人莫能毁傷行不從周衛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昔者子路持劒孔子問曰由安用此乎子路曰善者固以善之不善者因以自衛孔子曰君子以忠為質以仁為衛不出環堵之内而聞千里之外不善以忠化冦暴以仁固何為持劒乎故曰杜林行義烈士假其命趙孟懐忠匹夫成其仁易曰謙謙君子用渉大川吉
  六二鳴謙貞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中和之徳充積于中而發見于外則聲名之盛洋溢于近而施及于逺傳曰伯姬賢行著於家故致女使卿以特厚其嫁遣之禮賢名聞於逺故諸國爭媵以信其無嫉妬之心一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况士君子哉故曰宗族稱其孝鄉黨稱其弟交游稱其仁執友稱其信名譽流聞實徳彰著此閔子騫人不間于其父母昆弟之言者也豈特騰聲三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上國者哉彼色取仁而行違者何與焉易曰鳴謙貞吉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何也葉子曰功在王室澤在生民衆人之所叢忌也恃功而矜能挾有勲勞而傲天下舉世之所通患也不袪人情之通患而當衆人所叢忌難乎免於今之世矣書曰地平天成萬世永賴時乃功然而且曰女惟不矜天下莫與女爭能女惟不伐天下莫與女爭功成王封伯禽于魯而周公戒之曰往矣子無以魯國驕士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又相天下吾於天下亦不輕矣然一沐三握髮一飯三吐哺猶恐失天下之士可不慎與吾聞之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其國近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夫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是以衣服成則必缺衽宫成則必缺隅屋成則必加拙示不成者天道然也戒之哉其無以魯國驕士也齊侯使管夷吾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享之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王曰舅氏予嘉乃勲應乃懿徳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仲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鞍之戰晉師歸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克見公曰子之力也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君子曰為主将者不有其功而歸於君為偏禆者不居其功而歸於将庶幾乎濟濟師師之風矣王允與士孫端謀討董卓而允自專討賊之榮士孫端歸功不侯故得免於難唐彬與渾濬伐呉未至建業二百里即稱疾不視事其後果有先至者爭物後至者爭功而彬獨以賢稱辛讜在泗州犯圍出迎兵糧往返凡十二除亳州刺史乃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慆不能成僖宗幸興元道中無供賴漢隂令李康以驢負糧數百獻之從行軍士始得食上問康何能如是曰臣不及此乃張濬教臣遂召濬為兵部侍郎後唐明宗王都之亂晏球承命討之擒楊隱斬秃餒蹙王都舉族自焚自始攻至克定州未嘗戮一卒三月入朝唐主美其功晏球謝久煩餽運而已五代呉史官問中書令柴再用戰功對曰鷹大微效皆社稷之靈再用何功之有竟不報噫禹周公尚矣兹數公者前以免不賞之禍後以光青史之榮萬民之所服而衆美之攸歸也不亦宜乎若温季位在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亡無日矣王渾王濬爭功不已濬稍知所讓而於心終不能平至形諸言曰此是吾褊心亦豈善後之道哉雖然讓功可也女有國色軼南威紫衝而不自美則賢之若嫫母無鹽焉而自狀其醜祗益人之哂且⿰耳故窶家子膝行蒲伏言語姁姁不見禮於人而都三公位有萬金産者一卑辭降色則衆口徧肥矣是不可不慎也易曰勞謙君子有終吉
  六四无不利撝謙何也葉子曰居今之世而不以賢知先人者善也然居勲庸功多之右而不以史巫紛若者亦非善之善者也昔齊魯從鄭伐許得許以歸魯魯卑辭而却之鄭卒存許君子以為善處有功者莫如鄭善處無功者莫如魯然則履多懼之地而位有功之上其可茍然而已乎不思降階之由君心或有所不足不盡巫史之誠衆志或有所不堪明於世故而安於法則者不如是也是故笑貌聲音之作恭傴僂曲躬之引敬君子非以逺恥辱也存位安身之道處世下人之節不得不然也不然居功臣之上而敬不足則幾乎王渾之排濬非所以安分敬有功之臣而禮不加尚不如李愬之事度非所以為禮然則君子豈好為過恭之行而無禮病於夏畦以自鄙哉范文子不敢亟歸以慰武子之望令尹子文必推貴仕以靖子玉之難君子知其不得已矣易曰旡不利撝謙
  六五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何也葉子曰憞羣䇿者自屈其力者也屈羣䇿者屈羣力者也有慈父愛子之心有慈母畜子之道而天下之羣臣不報禮重庶民不子來趨者生民以來未之有也天下之諸侯懐之若父母而庶民趨之若子來而有不先之而忘其勞犯難而忘其死者生民以來亦未之有也昔者舜以温恭允塞之徳升於帝位則九官十二牧奮庸熙載時亮天工而庶績咸熙矣又安事後世督責之術假庸君驅役之煩乎豈惟是也漢高帝豁達大度不恥自降曰運籌幃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餽餉不絶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衆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欿然退然自以為三子之不及也而天下之大智大勇奔走服役惟其所使而莫之格矣何也書曰徳日新萬邦惟懐志自滿九族乃離又曰滿招損謙受益蓋帝徳廣運則民懐有仁聖作物覩羣生利用天下歸之如夜蟲之赴火耳固不必破㟁幘削邊幅附背握手以結豪傑之心亦不必箕踞盛氣以折其驕嘲誚謔浪以盡其歡慷慨歌呼出肺肝相示以明其情亦不必踞洗以挫英布隨以王者之供張嫚罵以辱趙将隨以千戸之侯封顛倒天下之豪傑而使莫測其端倪而天下豪傑将自俛首帖耳降其虚而服其恭矣故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魏武一得荆州而張松見忽荆州隨非其有唐高季興謂将佐曰新朝百戰方得河南乃對功臣舉手云吾於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則他人皆無功矣其誰不解體遂不歸朝此皆所謂勤之於數十年之間而喪之俯仰之頃英雄肯為其所役哉雖然大順在上而獨夫顧為不順之臣有道為君而一人乃為叛道之舉則亦非聖人之所宥也是故苗民逆命弗率於化則命禹徂征布豨外叛直犯天常則自将擊斬蓋所謂親征不庭而非窮兵黷武聖人之不得已焉耳雖然誠不至而詐行道不設而術用雖死不服雖勝不臧矣若韓信不顧酈生而破田廣李靖不恤唐儉而擒頡利皆所謂狙詐徼倖之計而非至誠心服之道也其後河東都将楊弁作亂結劉稹為兄弟石㑹闗守将又以闗降稹朝議諠然言應罷兵王宰則言遊奕将得稹表有意歸附李徳裕借韓信李靖事為説且言可令王宰失信豈得損朝廷威命望遣使督其進兵其後稽山羣盜冦掠果州詔刺史王贄𢎞討之崔鉉曰此皆陛下赤子迫於饑寒盜弄兵於溪谷間不足辱大軍但遣一使者可矣乃遣京兆少尹劉潼招諭之潼言使之歸命其勢甚易所慮者武臣恥不戰之功議事者責欲速之效耳潼至山中盜皆請降潼至館而贄𢎞已引兵至山下竟擊賊滅之矣雖然尤有甚焉劉守光驕淫日甚使人諷鎮定求為尚父晉諸将請尊之以稔其惡及其自稱帝張承業又請遣使賀之以驕其心則是以聲音笑貌之間而為恭敬謙虚之態假欲取固與之術以成自斃可殪之機曽不若晉王存朂直欲伐之之為正矣豈知湯之所以處葛斯其為聖人之謙徳而有孚之威如乎易曰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
  上六鳴謙可用行師征邑國何也葉子曰屈之極者可以求伸已不屈而欲伸是貪忿也晉景公以笑辱之故而暴行於齊春秋之所誅也所為屈者為伸之感不求伸而徒屈是畏葸也宋高宗以二帝之故而終身不加兵於金志士之所憾也其惟晉文乎退三舍而臣犯則一戰可以取威抑亦秦穆乎施三惠而不報則一舉可以定霸其又晉悼乎息民和衆五年而後用之則三駕而楚不能與之爭我無先事之圖而伸生于屈之極我不為欲伸之屈而屈感乎極之伸噫非知鬼神之情状者曷足以語此雖然齊桓失霸威不行於敵楚而區區山戎之是伐晉文自怠伐弗及於齊楚而規規胡沈之是問抑末矣干戈之所及不以恥天下之横行而以貫包中之跳躍是焉得為道之光乎易曰鳴謙可用行師征邑國
  ䷏
  豫利建侯行師何也葉子曰濟大事以人為本用兵不以天時地利為急而以人和為先然不難於得人心之和而難於順理以動動不順理則無以通天下之志而協天下之心事不和民則强人以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以所必犯法必不行矣故管子曰棟生橈不勝任則屋覆而人不怨者其理然也弱子慈母之所愛也不以理動者下瓦則慈母笞之故以其理動者雖覆屋不為怨不以其理動者下瓦必笞故曰生棟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箠然則動而當天下之理舉而協天下之心可以感天地動鬼神而况人道之大事乎是故列爵分土惟五惟三是為五帝尚賢以徳三王尚親以功樹之君公使司牧之無失民性是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其次不憚征繕以輔孺子出師圍許若将改立新君者其亦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乎不然則雖以項羽之威而王三降将沛公一出而秦父兄棄之如遺矣又况假之為沙中之偶語成貳師之美封命不正之功而建尾大之勢者天下擾擾何時而定也貔貅百萬虎賁三千是為誅暴而禁亂保大而定功發强剛毅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是所以對天下而助上帝也其次次陘之八國城濮之七百乗夫亦勢之所不容已乎不然雖以紂之暴率其旅如林而㑹於牧野罔有敵於我師前徒倒戈矣又况同役而不同心爾西而我馬欲東雜無上之聽而違舉國之諫者生民蠢蠢何由而全也易曰豫利建侯行師
  初六鳴豫凶何也葉子曰以鳥鳴春以雷鳴夏以蟲鳴秋以風鳴冬天機之不容或已者也以堯舜禹湯文武周公鳴治以孔子曾參子思孟軻鳴道人道之不容或缺者也不然絡緯之不停聲不如蜘蛛之寂寂中流之砥柱其呌號也不如長江渾渾日夜之無聲而况以其卑末之微志鳴一身之佚樂哉昔者齪齪不足嗟今朝曠蕩恩無涯此以詩而鳴其樂者也家本秦人能為秦聲婦趙女也雅善鼓瑟拂衣而起酒後耳熱仰天大笑而呼嗚嗚是誠荒淫無度不知其不可此以書而鳴其樂者也自鳴其不幸猶且不可而胡以佚樂為哉滿其志亦喪其志爽其身亦禍其身此蔚宗石崇潘岳之徒卒之不免主客同誅也歟易曰鳴豫凶
  六二介于石不終日貞吉何也葉子曰同酣醉鄉者彼昏不知不覺一醉之日富也别坐者觀之則豫知其側弁之俄而已不忍與其亂矣同狎大川者莫知其他不覺載胥之及溺也陵居者視之則早見其過渉之㓕而已不肯履其陷矣此非其知有所弗若也見得而忘其形見利而忘其真自墮於螳螂黄雀之禍雖有明言曲曉彼将以為狂焉而况於早知獨覺乎君子則不然志道徳而功名事業不足以累其心守中正而富貴利達不得以昏其志則天下之滔滔皆是也而吾之砥柱自在曷與之同流天下之比比皆然也而吾之中正自在曷與之同倚夫惟不溺於利此利之所不能昏不逐於物此物之所不能蔽也禍福利害之原成敗得失之故孰謂不在其靜觀中邪故荀子曰權利不能傾也羣衆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蕩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謂徳操徳操然後能定能定然後能應夫是之謂成人天見其明也地見其光也君子貴其全也又曰冥冥而行者見寝石以為伏虎也見植林以為後人也冥冥蔽其明也醉者越百歩之溝以為蹞歩之澮俯而出城門以為小之閨也酒亂其神也掩目而視者視一以為兩掩耳而聽者聽漠漠以為呶呶知夫此則夫湛澹泊之性者機事忘而必不升槃樂之堂躋懐安之域者天光昧而必不萌先事之慮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况出天下之下者哉是以周公之富不能迷其東都之避孔子之功不能遏其膰肉之行易曰介于石不終日貞吉
  六三盱豫悔遲有悔何也葉子曰語稱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與焉又曰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夫聖人何以有是也富貴外物也所樂不存焉天下贅疣也所性不存焉聖人視之渺然而已矣况下此而瑣瑣卑卑者哉况彼之與我不相干者哉故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又曰無然畔援無然欣羡良有以也惟其不知天命之性而弗勝效大之私則将無任朶頤之觀而不覺銀海之昡矣是故幸則為髙帝之過秦而喟然不幸則為儋括之見王而浩歎又不幸則為楚之成章華之臺召諸侯落之而晉侯遂成虒祁之宫使諸侯往賀之視人富貴作已歡樂斯豈君子之所為也而又况冀宵燭之末光邀潤屋之㣲澤分雁鶩之稻粱沾玉斚之餘瀝者乎嗚呼斯繩樞之子窮巷之賔外之為夫衆之所姍而内之為良心之所羞者乎雖然羞之而解使去己惡之而推以與人君子所不念也不然長禍之萌而不悟樂禍之成而不去若朱穆不能脱梁冀蔡邕不能辭董卓潘岳不能離賈謐蕭至忠不能去公主卒之主客同誅交相為累矣夫亦何嗟之及哉易曰盱豫悔遲有悔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簮何也葉子曰君子之際大行也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民賴之則富夀康寧此得志之秋無不如意之極也雖然功蓋天下者懐不賞之諐勇略震主者畏身危之禍此人之情亦勢之所必至者也能無疑乎是故上焉者功成名遂而身退次焉者避讒畏譏而不前下焉者前無所冀則退為身慮無所不至矣若是而於大臣之道何取焉勿畏其權惟其分之所當為勿慮其迹惟其事之所可為勿顧其事惟其道之所得為天下能無量我乎窮巷之人可以見廟堂之作為幽谷之婦得以明元老之心志心之所白衆之所歸也衆之所歸身之所安也身之所安禍之所免也周公以之其次諸葛孔明范仲淹司馬君實而已矣故曰開誠心布公道廣忠益集衆思曰為之自我當如是至於成敗利鈍非吾所能與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嗚呼此非萬世人臣之準與安原白曰發一誠心則李廣之石可使為虎發一疑心則樂令之弓亦能為蛇易曰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簮
  六五貞疾恒不死何也葉子曰古語有之實盛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都者强其臣强其臣者弱其主蓋言國不可分而權不當貳也晉建曲沃而黜翼哀衛有蒲戚而黜獻公楚有陳蔡不羮而叛棄疾鄭城櫟而寘子元昭公卒不克復國也是故大權在下而威福去已軟懦微弱而號令不行則醫家之所謂走肉耳何以負綱常而載仁義履逺道而勝百用乎是天下之廢人也故曰周自遷洛陽名分盡亡漢自召董卓綱紀盡壊唐自立三帥威福盡移天下分崩無復生氣但其名分位號猶未盡亡人心天意猶未盡絶如人四肢風脾身首拘攣所恃五藏未絶六脈猶存卧死伏枕尚沿數十載而未絶也故曰祭仲逐昭公則立突衛公子洩逐惠公則立黔牟孫林甫逐獻公則立剽而意如逐魯昭八年無君非惟不敢如田和三晉之簒立亦不敢别立君者以魯秉周禮禮義在人心者深是猶懼忠義之討而未敢肆無忌憚也故蘇子由曰以臣僣君不義而得民要亦以其力斃君雖失衆而其實無罪則民将哀之其勢固當然哉是故人心位號所賴甚深人心未去則位號猶有可張位號尚在則人心猶有所統周赧王以微弱之資不及一小國諸侯之勢當七雄角逐之時内則齊楚塞其喉外則燕趙抗其背逺則嬴秦踦其足近則韓魏揕其胸周之不亡特須臾耳然而魯連一説足以奠九鼎而鎮泰山天下卒知水之有源木之有根本不敢以其為弁髦而棄之使不失為數十年之共主位號猶存故也漢獻帝以孱羸之身托寄生之地當天下鼎沸之秋内則曹操以嬰兒玩之於掌股之上外則袁紹以竒貨爭之於鋒鏑之餘逺則孫權昵比窺覷俟時而竊伐近則劉表排闔操縱乗間而輒行漢之不亡僅毛髮耳然而董承一詔孔融一言足以起枯骸而回潰肉天下猶知世之有君漢之有帝不忍以其多重負而釋之使不失為漢家之共主者人心猶未去故也有天下者其慎之哉易曰貞疾恒不死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何也葉子曰甘麴糵者馴至於酩酊故曰彼昏不知耽逸慾者漸至于矇故曰死而不悟佚樂之地豈易反歩之鄉乎是故古之人君朝脩其禁令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警百工無使慆滛而後即安禹之克勤于邦荒度土工湯之慄慄危懼檢身若不及文王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者為是故也夫茍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心昏而出惡政言計非是而具曰予聖亡無日矣而何足與言存哉雖然此其下愚者也亦有警而覺亟而反者焉元經有言日月之逝改于尸尚未晚也陳成公既為鷄澤之盟而卒則是固已變乎夏矣吾何求哉而况亟反之者哉昔者宋昭公出亡與其御曰吾知其所以亡矣御者曰何哉昭公曰吾被服而立侍御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者也吾發言動事朝臣者數百人無不曰吾君聖者也吾外内不見吾過夫是以亡也於是改操易行安義行道不出二年而美聞於宋人宋人迎而復之諡為昭漢武帝求神仙興土木黷兵戈玩聲色人間之樂事盡矣一朝而有輸臺之悔田千秋大鴻臚之拜以趙過為搜粟都尉之命復以耄老而遂過焉而漢之天下卒以不喪為中興之英主改過之功誠大矣哉嗚呼曷使商太甲齊威王獨美於前乎易曰冥豫成有渝无咎

  葉八白易傳卷四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五     明 葉山 撰
  ䷐
  隨元亨利貞无咎何也葉子曰王者往也天下之所歸往也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而已矣其次得天下之英材而教育之乎亦君子之三樂也然而君天下有道益之戒于舜曰罔失法度罔㳺于佚罔淫于樂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是故徳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壊熈熙皥皥而百姓忘于帝力者帝王撫衆統物之大權也師天下有徳周公之戒于商子曰無以學術禍天下無以功利熾人心無以刑名亂四海無以權謀術數擾人人是故禮義以養其心威儀以淑其質忠信以崇其徳禮法以道其行精一以嚴其軌聖賢以要其歸光明正大而開来學以善道者君子成徳達材之正常也不然則詭隨而阿比矣而可以不慎乎昔者容成問于木子曰三王五霸之治民何如木子曰三王以佚道使民以生道殺民五霸以死道役民秦氏以死道養民而後世以死道戯其民矣陶𢎞景謂註易誤不至殺人註本草誤則有不得其死者而唐子西駁之曰註本草誤其禍疾而小註六經誤其禍遲而大前世儒士引經誤國其禍至于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學術不明之故也然則有君師之責者非堯舜孔孟誠不足以當之矣漢之治也雜霸唐之治也雜夷仲淹有其才而未得其道退之循其名而未責其實降是焉可知已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
  初九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何也葉子曰就有道而正焉者君子好學之功因不失而可宗者君子擇交之志然則誠不惡于變其心以求友亦惟貴于謹其始以慮終焉耳蔡沒入楚垂二百年不同中國之㑹盟不向桓文之信義鄭成公不背楚徳臨終而謂其羣臣曰棄力與言人誰暱我免寡人惟二三子其臣子駟不聽諸大夫之從晉而固曰官命未改騑也受其咎君子初不以其恒乆不變為盡善也陳成公既為鷄澤之㑹而卒則曽子以為變于夏曰改于尸未晚也吾何求哉犧牲玉帛待于二竟以待强者而庇民必于惟强與有禮者是從而不敢有異志君子亦不以非鄭之二三其徳而外之也然則君子不病于事人之有更而特貴于正人之是與如其道事之終身無改可也如其非道朝從而暮易又何負于義哉朱子初從劉屏山繼事胡籍溪劉白水而晚師李延平君子不病其有變程子門人一聞偽學之禁而絶口不言其師甚至改事他師以圖進用則去陳相無㡬何矣雖然從正固矣而聞見不廣交㳺不衆亦非多聞多見之資也指引者師之功嚴憚切磋者友之益雖朱子之學而猶有吕張諸公之助况其他乎孟子所以貴尚友也易曰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
  六二係小子失丈夫何也葉子曰昵于暱則逺者不麾而自退從于邪則正者不間而自疎出此入彼之機一定而不容髮者也故羿用寒浞則棄武羅伯因熊髠尨圉曹乗軒者三百人則不用僖負覊酆舒恃雋才而昵羣小則棄仲章棄賢保佞狂瞽之所從来乆矣豈特陳相聞許行之言盡棄其學而學之卒為聖世之亂民治國之蟊蠧以負天下之大義哉善乎誠齋之説曰薳子馮初嬖八人而申叔退避以逺罪郭子儀初信張曇而幕僚相率以求去而况不為薳郭者乎雖然尤有可憾者焉盖勲為京兆尹左將軍皇甫嵩將兵三萬屯扶風勲宻與嵩謀討董卓卓素怨嵩徴為城門校尉欲因殺之嵩將行長史梁衍說之曰卓寇掠京邑廢立從意今徴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今卓在洛陽天子来西以將軍之衆迎接至尊奉令討逆袁氏廹其東將軍廹其西此成擒也嵩不從而就徴卒為董卓所辱陶謙與諸守相共奏記推朱㒞為太師因移檄牧伯欲以同討李傕奉迎天子㑹李傕用尚書賈詡策徴㒞入朝㒞乃辭謙議而就徴復為太僕後憤懣發病死范蔚宗曰皇甫嵩朱㒞並以上將之畧當倉卒之時而舍格天之大業蹈鄙夫之小諒卒狼狽虎口為智士笑豈天之長斯亂也何智勇之不終易曰係小子失丈夫
  六三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利居貞何也葉子曰善與惡為仇邪與正相敵入芝蘭之室則腥膻之氣自不能近友直諒多聞之士則便佞善柔之類自不為親親道徳功名之上臣則庸碌卑鄙之下流豈不在所舍乎薳子馮親申叔而退八人管夷吾登隰朋而謝豎刀聮其巨而散其細君子之致為則然也雖然大人者爵祿束帛之所擅也上交者言聽諫行之所由也昔者楚文王謂申侯曰惟我知女予取予求不女瑕疵鄧禹杖䇿謁劉秀秀曰生逺来寧欲仕乎我得專封拜則君子之貴㳺而達仕也不曰隨有獲而求得之者乎嗟夫求也者請也古之人重請又何言乎重請人之所以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舍其所以為人也而可以不重乎是以春秋譏来求車言上不得干取于其下也書殺成虎言下不得懐寵于其上也故古之為上者必昭儉徳以照臨百官古之為下者必執清修以勵介節然後上下辨而民志定各安其分而天下治矣不然侈心一動莫為防制必至抗不衷官失徳㢘恥道䘮寵賂日章淪于危亡而後止可不戒乎是以古之有道者得之不得曰有命其道之將行曰命也其道之將廢曰命也因所依而竊之以利幸馮所附而假之以足欲不為也故孔子之主貞子不以其陳侯周之可以通也其主蘧伯玉不以其靈夫人之可以言也君子其亦安于義寧道之不行聽于天寧功之不立守乎已寧泯泯沒沒以終其身焉可矣奚以匄人為哉雖然士則不可求矣為宗子之家相擅詔王之大權乃不行士道而顧使求其道之行不已過乎周公下白屋勤吐哺以見天下之士不茍然也若王子明使張師徳兩及其門韓魏公使客求見以希用而為程子之所責師德與客固不足論其為二公之累大臣之歉亦已多矣雖然尤有主政不綱知人不哲使之可以罔而求與求之不得方且使之得以怒而報若晉魏錡求為公族未得而怒趙旃求為卿未得而怒非惟不能平其志而又俾之使于楚召楚盟卒致邲之大敗其為國家之禍可勝言哉易曰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利居貞
  九四隨有獲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何也葉子曰樹功立業以光榮富貴乎一世者君子之福也致福有基得君道焉耳孚嘉信志以順聽俯從乎一人者人臣之禍也轉禍有道不及其君焉耳何則在昔賢者之未遭遇也圖事揆策則君不用其謀陳見悃誠則上不然其信進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耕于鼎爼太公困于鼓刀百里自鬻甯子飯牛離此患也及其遇明主遭聖君也運籌合上意諫諍即見聽進退得闗其忠任職得行其術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離疏釋蹻而享膏粱剖符錫壤而光祖考傳之子孫以資㳺士建徳樹功以華當年立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以顯後世所得不既多乎噫多則多矣而非人臣之福也挟震主之威者負不賞之罪位極人臣而功盖天下者起芒刺之機宰相之有權怏怏非少主臣果非人臣之福也雖然監于日月星辰之行者得遲留順逆之序明乎消息盈虚之運者諗進退存亡之㡬君臣上下之際豈盡禍敗死亡之㑹哉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有其功尊其身儉于位而寡于欲讓于賢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詩曰莫莫葛藟施于條枚豈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歟然則以忠信不欺為主本以鞠躬盡瘁為當然以明哲保身為順事則履信思順而自天祐之吉无不利矣伊尹放太甲于桐太甲賢乃勤勤懇懇陳戒于徳而申誥于王終之拜手稽首以率于訓曰既往背師保之訓弗克于厥初尚賴匡救之徳圖惟厥終武王崩成王幼不能踐阼周公踐阼而治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誅武庚殺管叔而蔡蔡叔天下震恐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于是成王涕泣以言曰昔公勤勞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親迎我國家禮亦宜之諸葛武侯身都將相手握重兵出入二十餘年既而臨終顧命受遺作相劉后授之無疑心武侯受之無懼色繼體納之無貳情百姓信之無異辭君臣之際良可詠矣郭汾陽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錢二萬緡私産不在焉府庫珍貨山積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為顯官然身擁重兵詔書以一紙徴之無不即日就道故程元振魚朝恩讒毁百端終不能行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疾裴晉公出將入相威望逺達四夷亦以其身係國家輕重如子儀者二十餘年而考終令後今古罕及李聽為河中節度使文宗嘗歎曰付之兵柄不疑置之散地不怨惟聽為可以然嗟乎彼二聖四賢豈不遭人臣之極哉而卒之諐咎不及其身盖必有不道之道不言之辨徳休乎道之所為而言休乎知之所不知者矣夫豈茍然而已哉霍子孟擁昭立宣朝野倚望非不偉然髙且顯也而不學無術去徐偃王無㡬矣肉未寒而族無噍類不亦可哀也哉易曰隨有獲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九五孚于嘉吉何也葉子曰激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阿至妙之容臺妝者之所貪飛兔騕褭絶足奔放良樂之所急百里之才超乗之喆明君之所契何也劉向有言浮江湖者托于船致逺道者托于乗欲霸王者托于賢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之船乗也釋父兄子弟非疏之也任庖人屠釣與仇讐僕虜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信于善而不遷聽于君子而不惑上智以為謀不使詐参焉大勇以為斷不使怒間焉至仁以為施不使貪貳焉以純心任純徳夫然後其位髙而不危存而不亡治而不亂安而無彊通于道約于事佚于已勞乎人永昌于天下此堯舜所以三代都俞吁咈于一堂之上而治隆俗美非後世之所及也孔明先主其殆庶幾焉漢昭帝年十四而識上官桀之詐知霍光之忠燕主慕容暐年十二而知慕容恪之忠辯慕輿根之詐此亦天資之近者矣若蜀欲攻吴吴人或言諸葛瑾别遣親人與漢相聞者孫權曰孤與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負孤猶孤之不負子瑜也昔孔明至吴孤嘗與子瑜曰卿與孔明同産何不留之子瑜言亮已委質于人義無二心弟之不留猶瑾之不往也其言已貫神明非外言所能間蜀敗于吴之後黄權降魏有司請收權妻子先主曰孤負權權不負孤也待之如初後魏人或言漢已除權妻子丕令𤼵䘮權曰臣與劉葛推誠相與明臣本心竊疑未實後得審問吴曦反豪傑付之撫髀太息惟四川轉運安丙周旋其間計圖誅曦方反書之上朝論大震寧宗與羣臣計事咸謂無出安公右賜書勉以圖曦書未至而丙誅曦之㨗聞夫詔書下頒露布上騰以其時考之盖項背相屬于道地之相去若此其逺而君臣一心如合符節可謂相信之深而孚契之篤矣唐祿山之亂河朔二十四郡獨有一顔真卿而𤣥宗乃不知其作何狀李克用破王行瑜欲遂取李茂貞昭宗以為茂貞復滅則沙陀太盛朝廷危矣下詔止之及欲入朝而蓋寓以為天子還未安席人心尚危若引兵渡渭都驚駭郡邑迤𨓦歸鎮而茂貞遂驕横不可支卒致犯闕播遷之禍夫克用于三鎮非有父兄之怨特為王室雪恥故仗義而来昭宗不仗君臣之大義而任術數終疑克用而黨茂貞自取困殆之辱而克用兵方强盛義聲宏振亦不能以義扶主挺身入覲力陳不可不除之義或徑自勦滅以明安社稷利國家之義釋此不為乃坐致唐祚移而晉陽危不亦君臣胥失之乎何也信小人易信君子難是故用賢如轉石去佞如拔山世主之通患也姜公輔言朱泚必反蕭復言鳳翔必亂何其明也而徳宗略不以為意雖暫使為相不旋踵而斥之盧𣏌以百口保泚而泚反請遣大臣宣諭而吴淑没又悮援軍奉天益危謀國乖刺如此其人可知矣而至死且以為賢李晟渾瑊馬燧忠勇剛正有大功于國徳宗不之信任反猜忌焉使其懼不保朝夕至于張延賞之讒言一𤼵則疎晟不終日吐蕃歸馬弇之奸謀一聞則惡馬燧若響應夷狄憸夫則推誠而信之元老柱石則百慮而疑忌下至石敬瑭為楊光逺而出桑維翰為杜重威而出劉知逺夫契丹之事翰逺任之有餘者而委任不專設施不乆使他日契丹入寇維翰無權而知逺顧望盖晉祖使然也若之何其不敗乎易曰孚于嘉吉
  上六拘係之乃從維之王用亨于西山何也葉子曰白頭如新語相貳也交雖極乆而無所要其終傾盖如舊語相投也始雖不戒而未可卜諸乆其惟擇而交乆而敬不以富貴貧賤易其情不以利害禍福褫其氣不以存亡變故移其心為左杜為管鮑為陳雷以死相從而不解然後為友道之全也故曰聖人之與人結約也上觀其事君也内觀其事親也必有可知之理然後結約結約而不襲于理後必相倍故曰不重之結雖固必解是故不擇而交則為戎夷之苟謬戎夷違齊如魯天大寒與弟子宿郭外謂其弟子曰子與我衣我活也我與子衣子活也我國士也為天下惜死子不肖人不足愛也子與我子之衣弟子曰夫不肖人也又烏能與國士并衣哉夷歎曰嗟哉道其不濟夫解衣與弟子夜半而死擇而不乆則為管華之薰蕕管寧少時與華歆為友嘗與歆共鋤菜見地上有金寧揮鋤不顧歆捉而擲之人以是知其優劣矣寧則終身不仕而歆為魏逼漢惡不可言神鬼誅戮萬世不宥矣友道可易言哉嗚呼吾有傷于燕之左伯桃羊角哀焉二人相為友也聞楚平王善待士乃同入楚值雨雪山道阻絶糧少桃度不能俱生乃併衣食與哀令往事楚自餓死空樹中哀至楚為上大夫乃言于平王備禮以葬伯桃畢自殺下從之嗚呼推其情豈可一日而異處此之謂上不愧皇天下可望四嶽易曰拘係之乃從維之王用亨于西山
  ䷑
  蠱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何也葉子曰君臣一心治可乆尋上下之情兩隔而不通則有處堂之勢而莫之或知君臣一徳治道無惑上下之才兩弱而不立則有絫卵之危而莫知所措天下之事積弊而壊者其勢然也雖然不亂不治不壊不知所有事多難所以開國無患足以䘮邦故曰齊有無知之禍而桓公以興晉有驪姬之難而文公用霸禍亂之作天所以開聖人也又曰屈伸之數隠而昭有仍之困復夏之萌也鼎雉之異興殷之符也邵宫之難隆周之應也㑹稽之棲霸越之機也子噲之亂强燕之徴也盈虛消息天豈茍然而已哉雖然亂不自治治之有綱壊不自起起之有方胡五峯曰欲撥亂興治者當正大綱知大綱然後本可正而末可定大綱不知雖或善于條目有一時之功終以大綱不正而生亂然大綱無定體各隨其時事故魯莊之大綱在于復讐衛國之大綱在于正名也讐不復名不正雖有仲尼之徳不能聽魯衛之政矣然則治秦之壊以恩澤治漢之壊以法治唐之壊以辨華夷治宋之壊以懲退怯君子慎其所有事而已是故天下之事不能無敗也而不可棄其敗也當救敗以為新因其終而謀乎始務使為可大之規則後事因之而起其端而曷至于大傾覆乎天下之事今始有成也而不可恃其成也當慮敗于其成永乎終而知其敝務使為可乆之業則前事因之而弭其失而奚至于遽傾壊乎此因中寓夫革革而可常因者也革中寓夫因因而不必革者也循天運之自然騐盈虚消息之一定其武王周公之事乎反商政政由舊因而因者因而革者也百世之利其一世之利乎立周政命周官革而革者革而因者也一世之利其萬世之利乎噫非聰明聖智神武而不殺者其孰能與于此故程子曰善救則前弊可革善備則後利可乆此古之聖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後世也後世不明此義故勞于救世而亂不革功未及成弊已生矣至哉言乎易曰蠱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
  初六幹父之蠱有子考无咎厲終吉何也葉子曰君子所以樂夫後之有人者為其昌増光前烈之志也君子所以貴于前之能光者為其持憂勤惕厲之心也書曰爾尚盖前人之愆甯殖出其君臨死謂其子曰若能掩之則吾子也故蔡叔以仲免郤芮以缺免公孫敖以文伯惠叔而得書其奔卒與䘮歸子之善父之善也豈惟是哉穆姜棄位而姣者也而其女伯姬以共婦顯沈充叛臣也而其子勁以守節著李義府奸臣也而其子湛以忠義聞譙周賣國其子居巴西為成太守馬脱所殺其子登詣劉𢎞請復仇𢎞表登為梓潼内史攻脱斬之食其肝遂據涪城成人攻之三年無一人離叛城陷見獲成主雄欲宥之登辭氣不屈乃殺之史𢎞肇之子徳珫頗讀書嘗不樂父之所為有舉人呼譟于貢院門蘇逢吉命執送侍衛司欲其痛笞而黜之徳珫言于父曰書生無禮自有臺府治之非軍務也此乃欲彰大人之過乎𢎞肇即破械遣之嗟夫此類猶不失有子也况其他乎夫父之諐尚可以盖家之壊猶可以圖則夫魁人傑士以道徳勲業啓之于前而後生小子以刻厲淬磨承之于後使其家聲赫奕乆而益昌若虞之元凱周之召尹漢之袁楊其慶當何如哉不然若齊桓公征楚而孝公與之盟于國齊桓公攘夷而孝公與之盟于邢書曰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厥父基厥子乃弗肯堂其為先徳之累亦既多矣叔孫昭子曰忠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䘮夫人之力棄徳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故先縠之累友軫越椒之累子文歆之累向𣏌之累奕其去李陵㡬何哉而况欒郤狐慶之後者抑又不足言矣故曰以功名相付者謂之世濟以富貴相承者謂之世祿金張許史重侯累將窮富極貴不足為世輕重而六龍三鳳之流聮飛並騖垂芳于無窮而唐袁利貞族祖誼為蘇州刺史自以其先世宋太尉淑以来盡忠帝室瑯琊王氏導雖奕世台鼎而為厯代佐命恥與為比常曰所貴于名家者為其世篤忠貞才行相繼故也彼鬻婚姻執利祿者又烏足數乎噫此類誠足嘉矣雖然幹之固矣幹之而少不克慎焉未有不遺天下之大患者唐代宗優寵宦官奉使四方還問其所得頗少則以為輕我命由是中使所至公求賂遺重載而歸徳宗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賜李希烈旌節希烈贈之僕馬及縑七百段上怒杖光超而流之于是中使之未歸者皆潛棄所得于山谷雖與之莫敢受夫徳宗矯代之失而深懲宦者之蠧可謂明也已矣然其終也舉不信羣臣而惟宦官之從至委以禁兵而其後人主廢置遂出于其手則其為害有甚于代矣何哉不知明王改其先過之道而乗之以輕銳之氣不能守之以忠信誠慤之心而出之以率意妄動之情夫是以初年之矯所失愚人以為喜而明哲以為憂也孔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有以哉易曰幹父之蠱有子考无咎厲終吉
  九二幹母之蠱不可貞何也葉子曰父之壊常也母之壊天下之大變也治父之壊可守常也治母之壊而不通天下之變可乎吕后死而平勃誅諸吕以安劉吕后則無及矣武曌之禍古所未有也張柬之等第知反正廢主而不能以大義處非常之變為唐室討罪人君子安得而不謂其膠常守故不學無術而無以善其終始乎是故處天下之大變者不可不執天下之大義知天下之大義者然後不泥天下之大常不泥天下之大常者然後為得天下之大中故文姜與弑魯桓莊公即位外之不能復父之仇内之不能禁母之淫復使㑹于禚㑹于師享于祝丘再次如莒公卿大臣不能使之討齊車馬僕從不能使之不出魯此不過匹夫之行而非達孝之道也是故觀于夫子春秋所書文姜哀姜而幹母之大權可以得之矣易曰幹母之蠱不可貞
  九三幹父之蠱小有悔无大咎何也葉子曰弊之當革也則革之革之而不力則有趙抃之過然雖革其所當革也革之而過焉則有熙豐之禍君子可无慎乎是故有撥亂反正之盛心者常存觀變察㡬之智抱有能有為之大略者當知從容順應之常不然悔吝生而過責歸矣向戍来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名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毁之重勞且不敢聞夫獻子于兄之所為無大過焉者寧居之不改如是則魯文公之必毁泉臺者宜春秋之所譏也昔者唐宣宗初立時君臣務反㑹昌之政至僧尼之弊皆復其舊熙寧之法病民者將二十年司馬君實起而為政毅然以天下自任開言路進賢才凡新法之害民者一切取而更張之海内之民歡欣鼔舞甚于更生一變而為嘉祐治平之治君子稱其有旋乾轉坤之功矣然而法相因則事成無漸則民病范純仁言之而不聽不㡬于激天下之亂耶特其情雖過而心則無尤氣雖張而理則不拂君子于是乎有通論焉耳不然見天下之弊不勝其忿一決而去之此其禍不為晁錯則為景延廣可勝悔哉噫能剛能柔不過不激吾于管仲之定襄王子房之安太子仁傑之反唐祚有取焉易曰幹父之蠱小有悔无大咎
  六四裕父之蠱往見吝何也葉子曰拯溺者不俟河之涸救焚者不需雨之落七年之病而求三年之艾者不俟時日之良故曰天之方難無然憲憲天之方蹶無然泄泄不然板蕩之禍夫豈紆徐迂濶者之濟乎趙盾輔靈公繼襄業以大芘中夏正當力攘荆楚急扼其始横而大宣其威力可也顧于狼淵之舉方且視為泛常而諸大夫之㑹緩不及事師及鄭而楚已囚公子去矣悼敬之難子朝之亂霸者所當亟辨邪正戮力靖之而二年之後晉始使士景伯莅問周故辭子朝之使又踰年趙鞅激于太叔嫠婦恤緯之言感于瓶罄惟壘之恥始為黄父之㑹以期明年之師不求急難纓冠之義而姑問揖讓周旋之禮是豈拯溺救焚之道哉楚子聞宋殺申無畏也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劒及于寢門之外車及于蒲胥之市蠻貊之敏于猾夏如此而盾則怠緩鞅則坐視春秋安得不譏之乎故曰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又曰王室之亂五年而未平傷天下之無霸也嗚呼軍旅之事夫子以為未學而春秋所書戰伐之事無有以為合于義而許之者獨于救兵皇皇汲汲如此不可以知拯難之義乎故胡文定曰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者也救在京師則罪列國子突救衛是也救在夷狄則罪諸侯狄救齊吴救陳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鄰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是也救而不速救者則書所次以罪其慢叔孫豹救晉次于雍榆是也救而不能救者則書所至以罪其怯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是也書法若此聖人之情見矣若夫狄以閔之元年伐邢後二年而邢始遷于夷儀狄以閔之二年滅衛後二年而齊始封衛于楚丘則是長人之亂而以張吾之惠多宼之虐而以明吾之勲以千萬人之命而易吾一身之名尤為聖人之所惡矣故東莱之説曰王者之所憂霸者之所喜也夫不經桀之暴則民不知有湯不經紂之惡則民不知有武功因亂而立名因功而生要非聖人之本心也若霸者則異是亂不極則功不大功不大則名不髙故將隆其名則必張其功將張其功則必養其亂養其亂而使社稷已傾都邑已頽屠戮已酷流亡已衆然後徐起而收之拔之于危蹙顛困之中致之于豐樂太平之地則深仁重施力大而名赫矣嗚呼是誠何心豈非聖人之所深惡而痛絶者哉甚至楚圍宋而告急于晉伯宗以為天方授楚未可與争不敢出師却使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如宋使無降楚則又鼠之行而賊之心劉曜逼長安瑯琊初無救援之意及聞長安不守則姑出師露次移檄四方假漕運稽期斬督運使淳于伯及劉隗上言其寃不過引咎自責則秦人之肥瘠而越人之視田令孜遣朱玫李昌符攻河中李克用救之進逼京城僖宗奔鳳翔明年田令孜劫帝如寳鷄宰相朝臣皆不知翰林承㫖杜讓能獨追及之乃有太子太保孔緯等數人繼至緯令百官赴行在辭以無袍笏緯召三院御史泣謂曰布衣親舊有急猶當赴之豈有天子蒙塵而臣子屢召不往耶御史請辦行裝數日而行則又坐觀其至親骨肉之溺而談笑以道之者嗚呼其罪尚可得而勝誅也哉易曰裕父之蠱往見吝
  六五幹父之蠱用譽何也葉子曰飭治振起者英君自奮之志左右奔走者羣雄並翼之功昔者桓公在位管仲見立有間有二鴻飛而過之桓公歎曰仲父今彼鴻鵠有時而南有時而北有時而往有時而来四方之逺所欲至而至焉非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鴻之有羽翼也若濟大水之有舟楫也然則以羣材之幹而支大厦之傾則支之也若張盖以多驥之力而起廣車之僨則起之也若反掌矣髙宗之夢卜傅説而嘉靖殷邦宣王之錫命樊侯而王猷允塞晉文公之得五人而歸為霸主燕昭王之賢士歸往而頓復齊仇漢光武之延攬英雄而恢復故物業所從来乆矣豈庸常淺陋之所能與哉彼宋襄公有一子魚而不能聽魯昭公有一子家駒而不能用漢靈帝有一陳蕃而斥且免唐文宗有一裴度方將屏棄而不録夫何為哉易曰幹父之蠱用譽
  上九不事王侯髙尚其事何也葉子曰天下不可無此等人亦不可無彼等人天下不可無此等事亦不可無彼等事與君偕出孰與立節與我偕遯孰與撥亂十八侯司其事矣四皓可與紫芝而同老二十八將成其能矣嚴光可與富春而同歸是故王者有事事者則不待吾事衆人無尚事者吾安得不尚吾事乎此其志盖將立天下之人極建世道之綱維者歟何其義也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㢘懦夫有立志信乎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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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何也葉子曰權盛則動而如意勢昌則為無不成君子能進而凌逼于物矣而其志有不行哉所貴者壯而能正健而能説決而能和不于頄而于心不于氣而于理焉耳惟舜之去四凶為能誅而不怒惟周公之去三監為能怒而不撃惟孔子之去少正卯為能撃而不恣陽球磔王甫之屍未嘗不快也而識者早知禍機之已伏石介慶夏竦之去未嘗不幸也而君子先諗禍本之已存宋哲宗幼冲嗣位太后髙氏臨朝任用賢相政事修舉國内大治號曰女中堯舜太后崩熙豐黨人得志横行追貶元祐正人殆無虚日卒致禍亂内變外寇乗釁而起中原卒不支矣權之盛勢之昌夫豈易處乎雖然此人事也有天道焉極盛者則必衰極昌者則必萎君子知必至之天運而委曲周旋以圖之庶㡬自保之道矣人事以速亂而天運適遭其所窮豈知禍之所終哉此常安民所以有薛季昶之慮也易曰臨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
  初九咸臨貞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之居世也時不遇而道廢焉則無以斬豺狼之當道遇其時而身屈焉亦無以問狐狸之野嘷有其時居其位矣凡有小人何者不在其凌逼之中乎子路初仕衛不敢委曰小臣不問大事也其質之孔子也不敢忌曰下官無侵上職也方墮郈又墮費既墮費又墮成必欲公家之强而私室之弱豈敢安乎其位一事置之不問哉若曰事之不濟則天也吾如彼何哉殫其心而竭其力率以正而臧其謀神其機而妙其𤼵此則君子之所自盡也不然則志邪而意肆矣君子為之乎易曰咸臨貞吉
  九二咸臨吉无不利何也葉子曰未嘗不欲凌小人者君子之心也欲凌之而卒不能凌者所遇之不同也有其位矣而徳不足則釁生李懐光欲誅盧𣏌趙賛白志貞之奸而卒為所圖陷身為賊君子之所憾也有其徳矣而權不侔則説費劉蕡論宦官之禍而廢于唐陳東歐陽澈極言黄潛善汪伯彦之奸而廢于宋君子之所痛也其惟司馬君實乎放李定貶范淵竄惠卿免蔡確去一時之小人而活萬人之命罷數十年之患政而興一時之利以其徳實而才充位尊而望重耳不然能無困蹶之患乎故曰去河北賊易去中原朋黨難易曰咸臨吉无不利
  六三甘臨无攸利既憂之无咎何也葉子曰罔拂百姓以從己之欲者君子悦以先民之道也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者君子悦以利貞之戒也不以正而以邪天生民而樹之君之意固若是乎使司牧之無失其性其道固如是乎君子不由也曷之何其弗禁焉荀子曰順州里定㕓宅養六畜間樹藝勸教化趨孝弟以時順修使百姓順命安樂處鄉鄉師之事也論禮樂正身行廣教化美風俗兼覆而調一之辟公之事也垂事養民撫循之唲嘔之冬日則為之饘粥夏日則與之瓜瓞以偷取少頃之譽焉是偷道也可以少頃得奸民之譽然而非長乆之道也事必不就功必不立是姦治者也嗚呼此五霸之道易盈易涸終不足以語于仲尼之門有由然哉下此而假君之惠以濟其民竊上之寵以和其下若陽生之入而不敢言語欒孺子而皆泣陳氏厚施于國宋鮑禮于國人季氏世修其勤是謂並其守國之器而竊之于以遂其終身之詐而成其滔天之惡而不容于堯舜三代之世者矣况以之而制小人乎以肉飼虎終為所吞以蜜餵蜂必為所螫光明正大之道不如是也易曰甘臨无攸利既憂之无咎
  六四至臨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治民也以平易安靜為極功而其制小人也以必咨于周為切務漢章帝之詔曰夫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朕甚厭之甚苦之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令劉方吏民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他異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徳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章帝此詔意何為哉俗吏之為患甚矣其可惡也以辦事為功以稱職為能以刻為威以察為明以政化為髙論以風俗為迂濶當其初也百姓畏其威令行禁止所求者遂所欲者得有所任使不避劇易皆能成功故朝廷之上翕然以為能而天下之士争慕效之翕然成風民心離散國體破壊元氣消喪而風俗自然耗矣彼豈知善人君子安静不擾悃愊無華其政悶悶若不足以快人意而豈弟慈祥寛宏廣大不自知其感化民心扶植教徳薰蒸和氣與一世共躋于仁夀之域其功之至極孰有加于此哉若夫其制小人也則不然未始以疏視之也識到計到以折其奸心未始以慢治之也威到力到以摇其厲氣未始泄泄沓沓以加之也謀到聽到以專其成事然後小人得而去之矣視之以疏則彼得以玩我迂治之以慢則彼得以格我怯加之泄沓則彼得以間我漏夫可茍焉而已哉唐敬宗遣中使賜朱克融時服克融以為疎惡執留勑使奏以春衣不足乞度支給三十萬端疋又奏欲將兵馬及丁匠五千助修東都敬宗患之欲遣使臣宣慰仍索勑使裴度對曰克融無禮已甚殆將斃矣譬如猛獸自于山林中咆哮跳踉乆當自困必不敢輙離巢穴願勿遣宣慰亦勿索勑使旬日之餘徐賜詔書云聞中官至彼稍失去就俟還朕自有處分時服有司製造不謹朕甚欲知之已令區處其將士春服非朕所愛但素無此例不可獨與所稱助修工匠皆是虚語若欲直挫其奸則云丁匠宜速遣来若欲且示含容則云不假丁匠逺来如是而已不足勞聖慮也不二月幽州軍亂殺克融並其子昭義節度使劉從諫卒其子稹自為留後武宗欲討之宰相諫官多不可李徳裕以澤潞事體與河朔三鎮不同獨請討之武宗問計對曰稹所恃者三鎮但得鎮魏不與之同則稹無能為也若遣重臣往諭王元逵何𢎞敬得其聽命不從旁阻撓官軍則成擒矣遂決意討稹羣臣之言不復入矣二鎮果聽命徳裕又恐劉悟有功稹未可亟誅上曰悟廹于救死耳非素心狥國也借使有功父子為將相二十餘年國家報之足矣先是河北諸鎮有自立者朝廷必先有弔祭贈使宣慰使繼往商榷然後用兵故常及半嵗軍中得以為備至是宰相亦欲遣使上即下詔討之稹使牙將薛茂卿抜河陽科斗寨距懐州十餘里議者鼎沸以為澤潞不可取上亦疑之徳裕曰小小進退兵家之常願陛下勿聽則成功矣上乃謂宰相曰為我語朝士有上疏阻議者我必于賊境上斬之議者乃止及洺州刺史李恬以書與從弟石云稹願舉族歸命石以聞徳裕言今官軍四合賊勢窮蹙故偽輸誠欵冀以緩師宜詔石答恬書云前書未敢聞奏若郎君誠能悔過面縛境上則石當往受降䕶送歸闕若虚為誠欵則石誠不敢以百口保人仍望詔諸道乗其上下離心速進兵攻討上皆從之稹果擒斬此皆老臣知周萬物而道濟天下無所不用其極者也以是而制小人小人其有不去者乎髙駢使僧景仙説驃信馮寳使妻洗氏使李遷仕致其溺而怠啓其信而驚亦庶㡬切計極務者矣易曰至臨无咎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何也葉子曰治天下有要道也達者知之衆人昧焉何也淮南子曰古者法設而不犯刑措而不用非可以刑而不刑也百工惟時庶績咸熙禮義修而任賢徳也故舉天下之髙以為三公一國之髙以為九卿一縣之髙以為二十七大夫一鄉之髙以為八十一元士故知過萬人者謂之英千人者謂之俊百人者謂之豪十人者謂之傑英俊豪傑各以小大之才處其位得其宜由本流末以重制輕上唱而民和上動而下隨四海之内一心同歸背貪鄙而向義理其于化民也若風之摇草無之而不靡傳曰先王之宰天下也律天時因地利協人和如此而已矣是故知天之道者拜以為師矣知地之道者進以為友矣知人之道者任以為臣矣燮理隂陽而四時以叙知天道也經畧剛柔而庶土以平知地道也啓沃仁義而五品以遜知人道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愆期寒暑無節郊焉而天神有弗格則師贊之考其道如此而不復其常則免其官曰官天之命也山冢崒崩川流不蹟社焉而地祇有弗歆則友助之修其徳如此而不復其常則削其祿曰祿地之産也教化晦塞風俗不美廟焉而神鬼有弗享則臣詔之省其功如此而不復其常則褫其服曰服人之章也三才有定職也三事有成能也此先王所以不勞而成治也故曰上必無為而用天下下必有為為天下用昔者舜明四目達四聰咨十二牧盖舍己從人樂取諸人以為善此舜之所以為大智也何也以天下之目為視則何所不明以天下之耳為聽則何所不聞以天下之心為思則何所不得茍不集人之衆而惟任己之獨則必有遺視遺聽與遺思矣是豈帝王之髙致哉故曰去聽以無聞則聰去視以無見則明去知以無知則公三者不任則治三者任則亂是以舜恭己而正南面神而明之以成至治非天下之大知其孰能與于此降而知是道者周公也記曰篤仁而好學多聞而道慎天子疑則問應而不窮者謂之道道者尊天子以道者也常立乎前是周公也誠立而敢斷輔善而相義者謂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者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㢘潔而切直匡過而諫邪者謂之弼弼者拂天子之過者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博聞强記佞給而善對者謂之承承者承天子之遺忘者也常立于後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聽朝則四聖維之是以慮無失計而舉無過事然則人君而獨任其知其斯以為不知乎故管子曰明主不用其知而用衆人之知不用其力而任衆人之力故以衆人之知思慮者無不知也以衆人之力起事者無不成也能自去而用天下之知力則身佚而福多獨用其知而不用衆人之知獨用其力而不用衆人之力則身勞而禍多故曰獨任之國勞而多禍故曰雷霆草木人不能為之舟車陶冶天亦不能為之也威福玉食人臣不當為之簿書期㑹君亦不當為之也又曰無代馬走反盡其力無代鳥飛反蔽其翼夫萬機庶務皆當不自用而任人况制小人乎唐憲宗用杜黄裳之獨對任髙崇文討蜀卒梟劉闢之首威行兩河用武元衡之壯謀任王鍔討吴卒斬李錡父子藩鎮惕息用裴度之獨斷任李愬討淮西卒擒吴元濟于蔡州天下震慴雖以李吉甫故罷裴垍學士然寵信彌厚未㡬復擢為相謂之曰以太宗𤣥宗猶藉輔佐以成其理况如朕不及先聖萬倍者乎每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嘉翰林學士崔群讜直命學士自今奏事必取群連署然後奏之故再用李絳之謀未敢輕動河北而魏博果亂推田興為留後率衆聽命復用絳謀遣裴度宣慰魏博頒賞軍士六州百姓給復一年軍士受賞歡聲如雷成徳兖鄆使者數輩見之相顧失色歎曰倔强者果何益乎鄆蔡恒遣㳺客間説多方興終不聽李師道使人謂韓𢎞曰我世與田氏約相保援今興非其族又首變兩河事公之所惡也我與成徳合軍討之𢎞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詔行事所臨如是其知不亦大乎不然將不免于譚忠之所窺矣田季安聞吐突承瓘討王承宗聚其徒曰師不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伐趙趙虜魏亦虜矣為之奈何其將有超伍而言者曰願借騎五千以紓君憂季安欲從之牙將譚忠使魏知其謀入謂季安曰如某之計是引天下之兵也徃年王師取蜀取吴筭不一失是皆相臣之謀今王師越魏伐趙不使耆臣宿將而專付中臣不輸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誰為之謀此乃天子自為之謀欲將誇服于臣下也若師未叩趙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謀反不如下能不恥且怒乎既恥且怒必任知士畫長策伏猛將練精兵畢力再舉鑒前之敗必不越魏而伐趙較罪輕重必不先趙而後魏矣季安曰然則若之何忠曰王師入魏君厚犒之而悉甲壓境號曰伐趙隂遺趙書使解陴障遺魏城持以奏㨗則魏之霸基安矣季安曰善遂隂與趙計得其堂陽嗚呼若是而㡬何不為人之所愚弄乎易曰知臨大君之宜吉
  上六敦臨吉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抱道守貞也有險夷不易之心其憂國愛民也有死生不變之節則其與小人固不容一日比以至終其身而不能少間與之合者况當國家之任係天下之故而臨之有不厚且長乎史魚之于子瑕死且不置必以尸而斥去之宋璟之于二張雖君父之意有不恤終不可得而少假焉可謂處小人之上而臨之終始如一矣魏元忠再相之後依阿取容任三思之惡而不言元稹一經挫折不克固守後遂自毁與賢人君子為仇敵焉李晟以盃酒間遂釋張延賞之怨而且求其女與子為婚裴度令狐楚鄭覃受李訓之豢而不知辭避則不克有終矣君子志在潔身而貞行保國而和民者不免若是二三其徳也而可乎易曰敦臨吉无咎
  ䷓
  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何也葉子曰君者人則也是故其儀不忒而後可以正是四國也君者非則人者也是故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管子之言曰民不可稍而掌也可井而牧也不可暴而殺也可麾而致也衆不可户説也可舉而示也然則舉天下而示之則奈之何其輕且茍哉書曰惟㡬惟康其難其慎詩曰敬慎威儀惟民之則禮曰王者中心無為以守至正傳曰洗心以退藏于宻齊戒以神明其徳不輕于自用不果于有為不茍于𤼵設夫然不失正是四國之道下觀而化之則也不有以立君道之準乎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又曰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又曰人主之術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清浄而不動一度而不揺因循而任下責成而不勞又曰橋梓直立而不動俛仰取則焉人主静黙而不躁百官得修焉又曰上無事而民自試抱獨不言而廟堂既修鴻鵠鏘鏘惟民歌之濟濟多士殷民化之是所以為示天下之道乎是故觀諸天下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是也觀諸其國顔淵為政而由賜無所施其能是也觀諸其家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是也嗚呼其可以易言乎易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
  初六童觀小人无咎君子吝何也葉子曰童子觀畫知其備五采耳雜山川草木人物焉耳而不知其圖古蹟也童子觀戯知其備詞曲耳雜喜怒悲歡離合耳而不知其示忠孝也是故知其通變之利知聖人服民之心而不知其神道之教百姓日用而不知童眸矇䁾而無見也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吾何尤焉若夫老子之言曰不出户知天下不窺牖知天道管子曰行其田野視其耕耘計其農事而饑飽之國可知也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畜之産而貧富之國可知也入國邑視宫室觀車馬衣服而侈儉之國可知也課凶饑計師役觀臺榭量國費而虚實之國可知也入州里觀習俗聽民之所以化其上而治亂之國可知也入朝廷觀左右求本朝之臣論上下之所貴賤者而强弱之國可知也置法出令臨衆用民計其威嚴寛惠行于其民與不行于其民可知也計敵與量上意察國本觀民産之所有餘不足而存亡之國可知也本其著知其微察其迹得其㡬君子之秉哲達人之通觀也矇矇昧昧短見而瞽窺斯十九年而有童心矣亦可鄙之甚乎易曰童觀小人无咎君子吝
  六二闚觀利女貞何也葉子曰以門外為等閒不出户而无攸遂此女子之道也大丈夫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畏天命而悲人窮吾分内事矣内之為女貞可乎哉是故觀文明之盛而不思啓天下于文明仰康樂之安而不思躋天下于康樂享和平之福而不思納天下于和平深入門庭而不出偷鄙之極矣昔者天王使劉定公勞趙孟于潁館于洛汭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微禹吾其魚乎子盍亦逺績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逺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至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于𨽻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穆叔至自㑹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曷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孝伯曰人生㡬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焉用樹嗚呼此食租衣税止願為太平之民者之所為而君子為之不亦淺之乎其為丈夫乎易曰闚觀利女貞
  六三觀我生進退何也葉子曰不顧其身而必進趾之壯者也是謂忘其身不顧其君而必退節之苦者也是謂忘其君二者則有間矣以言乎失道則均焉是故士君子懐才抱器未嘗不欲行道濟時致君澤民為心然才器雖已有而道之通塞則係于天用舍行藏尤在于時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安于所遇俾身名俱全斯為處世之善矣不然若漢末陳蕃李膺范滂諸賢始履虎尾之危幸脱虎口之厄復捋虎鬚之險卒抉虎吻之噬不亦可悲也哉雖然不為數子而飾偽以要譽釣竒以驚俗不食君祿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規卿相之位名與實反心與迹違斯又聖王之所必誅而不足與于士林之列矣尚何出處之為道哉善乎李固之勸黄瓊欲其一雪當世之議也易曰觀我生進退
  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何也葉子曰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則伯夷太公不忍居三綱絶人道忘則逢萌為之掛冠梅福為之去亂然則禮樂文明之炳曜紀綱法度之昭彰大明在上聖化光颺君子豈固為蒙澤之叟巖壑之棄也耶傅説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休命箕子親近天子之耿光山東之民願少須臾無死以觀漢室徳化之成感于時也故曰蟋蟀俟秋吟蜉蝣出以隂又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嗚呼世不喪道而道不喪世如此君子其能不為之一慶哉易曰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
  九五觀我生君子无咎何也葉子曰元筮以自審者人君比天下之道皇建其有極者人君立成王之孚𫝊曰詩云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君子為民父母何如曰君子者貌恭而行肆身儉而施博故不肖者不能逮也殖盡于已而區畧于人故可盡身而事也篤愛而不奪厚施而不伐見人有善欣然樂之見人不善惕然掩之有其過而兼包之授衣以最授食以多法下易由事寡易為是以中立而為人父母也是故君子之行也記曰在朝廷則道仁義禮知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步則有環珮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曰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淮南子曰人主之居也如日月之明也天下之所同側耳而聽延頸舉踵而望也是故非澹泊無以明徳非寧静無以致逺非寛大無以兼覆非燕厚無以懐衆非平正無以斷制是君子之行也有是君子之行以臨其兆民庶㡬其不疚乎舍堯舜三代不足以與此宋祖之言曰洞開重門正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其亦庶㡬于此易曰觀我生君子无咎
  上九觀其生君子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徳一爵不在而齒在則天下之所讓年也為天下所讓年而徒以其年可乎齒不在而徳在則天下之所尊道也為天下所尊道而不以其道可乎是故居事外而有事之志不可忘不為觀而反觀之心不容己何也爵者政之所出而齒徳也者俗之所趨也故曰觀政在朝觀俗在野又曰政之所及者淺而俗之所得者深善政未必遽移薄俗而美俗則足以救惡政昔者閔公之難齊使仲孫湫省焉湫歸而桓公問曰魯可取乎對曰猶秉周禮未可動也夫閔公為君生甫八嵗哀姜君母棄位而奸慶父大臣弑逆而賊周禮大禁舉皆犯之而湫曰云云則不于其政而于其俗也嗚呼俗其可以苟焉而已哉為天下風流之所趨而民俗之所效者又可以輕忽云乎哉是故子賤之治單父而入其郛者見棄魚之俗魯恭之治中牟而履其郊者見馴雉之風有由然矣其分彌尊其節彌厲其身彌退其道彌髙其事彌閒其徳彌盛其位彌逺其行彌堅振其清穆之風以養禮義之俗敦其一時之行以為百世之師此君子之所不容懈者也古之君子子思之在魯子夏之在西河之上子方之在魏嚴子陵之在富春裴晉公之在綠野與夫洛社耆英之在洛陕也若之何其為觀哉而若之何其自考哉故曰舟車鹽鐵何如採蕨期㑹簿書莫忘採薇易曰觀其生君子无咎






  葉八白易傳卷五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六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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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嗑亨利用獄何也葉子曰兩情之不通者一孽之為間也萬理之未融者一疑之為窒也然則惑既辨而悦諸心隙既塗而協其志不亦天下之定理乎故淮南子曰水之性淖以清窮谷之汙生以青苔不治其性也掘其所流而深之茨其所決而髙之使得循勢而行乗衰而流雖有腐髊流漸弗能汙也其性非異也通之與不通也管氏之書曰水未始弗勝火也鬵釡鬲之則火烈熾然熬而不已水涸竭枯乾而失其性矣鬵釡之鬲其患乃如此然則君臣父子朋友之間而一有讒邪間于其中其害可勝言哉成王周公之管蔡楚平子建之無極髙國與諸大夫之陳乞一日不去則君臣父子朋友一日不得而合矣是故梗者決而後心始悦間者融而後情可通自一身而推之天下無不皆然者非特父子君臣朋友而已也夫間而必使通隔而必使融此疏淤理滯之道通塞決壅之機也是故以是道而聽訟情則無壅以是道而斷辭民則無咨舜禹之興而為天下之所趨者此其道乎臯陶之明刑子路之折獄亦率是軌也已易曰噬嗑亨利用獄
  初九屨校滅趾无咎何也葉子曰豪傑之士不待文王而後興陳良是也英斷之人不必懲戒而自改周處是也若夫小人豈易易哉不威則不懲不懲則不戒故曰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形用榮辱者賞罰之精華也故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治其形也又曰教化之廢引君子而墜于小人之域罰懲之飾引小人而納于君子之塗然則庶頑以撻而格王駘以兀而賢朝為小人暮為君子聖人之刑盖期于無刑信矣誠齋之言乎昔者楚之為楚聖人立必後至天子弱必先叛周王不君而横行江表逺交魯近伐鄭駸駸乎守闗問鼎之勢矣齊桓一舉召陵之師則退休江漢不敢犯王室者㡬二十年晉文一勝城濮之戰則逺避荆郢不敢亂中國者五六十載小懲而大誡如此不然周室為其所并矣此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者夫子所以大其始懲之功也易曰屨校滅趾无咎
  六二噬膚滅鼻无咎何也葉子曰匪佞折獄惟良折獄故天下之最可以服人者惟賢惟徳也而䲭義奸宄奪攘矯䖍亦有卒不可以賢徳服者巨憸猾豪也雖然賢徳在我君子亦修其歉焉求良而已矣憸猾之懲而弗吾服吾何容心哉古之人所以不罪人而罪我有由然矣是故舜有好生之徳而苗民逆命禹有訟獄之歸而防風不来非舜禹之歉也所乗非其人也然則大順大化之中固有負固梗逆之醜耶故子路之片言折獄而終不能墮成子産之舉國順命而不能克子南子晳之訟勢所不行有自来矣吾于聖賢乎何尤雖然吾有服人之徳而人有不服之心吾何愧矣若武后有憾于郝象賢使奴誣告象賢族誅之象賢臨刑極口罵太后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宫中隠慝自後法官刑人先以木丸塞其口則不務徳而務禁人抑末矣彼雖不得言而吾服彼服彼云乎哉易曰噬膚滅鼻无咎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何也葉子曰弱于齒而噬大堅齒必不全短于才而治巨黠黠則反詰然則欲治人之不道而才不稱信取辱焉而已矣魯桓以弑君之賊無恥之人而强平宋鄭故宋鄭為之辭平欲平莒及郯而莒人不肯故雖侵宋伐莒而必不能使心服矣朱全忠襲李克用克用前後八表稱全忠隂猾禍賊異日必為國患惟乞下詔削其官爵臣自率本道兵討之僖宗無徳威以為畏無徳明以為明祗優詔和解之故朱全忠益無所憚而克用終鬰鬱心不能平卒之不服而為唐之梗矣故曰百揆非舜則去四凶以安民祗以危民司宼非仲尼則誅正卯以治魯祗以禍魯雖然邪以間正則治邪者為輔正奸以梗賢則治奸者為䕶賢才雖不逮而推其心可以保國力雖不堪而扶其義足以定邦故大者翟義舉兵西誅不當攝者李敬業以匡復廬陵王為辭次者陳蕃竇武之去漢賊李訓鄭注之去唐兇事雖不濟君子盖有通論矣是故吾寧為魏戊不為叔魚伯州犂易曰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何也葉子曰天下之流奔壑赴而不可禁止者莫急于有抑而欲伸天下之疾趨亟往而莫能遏禦者最先于有辭而欲白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来而奔者注赴者止徳威不畏徳明不明而趨者反往者復矣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惟齊非齊有倫有要而天下之强梗服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則天下之有所抑而欲言有其辭而欲達者不之我而曷之哉文王之虞芮質成包拯之裹糧聽斷是也不然將為愚谷之老人寧喪馬而不来矣昔者桓公獵于山谷之中見一老公而問之曰是名何谷對曰以臣名為愚公之谷公問其故對曰臣故畜牸牛生子大而賣之而買駒少年曰牛不能生馬遂持駒去傍鄰聞之以臣為愚故名此谷為愚公之谷桓公歸以語管仲仲曰此臣之愚也使堯在上臯陶為理安有取人之駒者乎若有見暴如是叟者必不與也知公訟獄之不正故去之而不訟耳然則訟者之来不有以知致之乎雖然緹縈有言獄者天下之大命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續其可茍焉而已哉不曰其難其慎則以民命為戯不由正常平直則為獄吏所舞其不流為秦刑隋法者幾希矣可不慎乎故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萬物之大極曰死死者不可以生刑者不可以復先王之刑也官師以成之棘槐以斷之情訊以寛之朝市以共之哀矜以恤之刑斯斷樂不舉情之至也刑哉刑哉其慎矣夫易曰噬乾胏得金矣利艱貞吉
  六五噬乾肉得黄金貞厲无咎何也葉子曰小人之惡止之于初矣順者變而為君子逆者積而為獨夫獨夫天所棄而人所疾塊然死物而已食其肉而寢處其皮也夫何難哉此天下之大順逺近之大化舜去四凶而訟獄之咸歸禹格苗民而萬國之畢㑹者也雖然元惡大憝固當誅而欽哉之恤不可以不慎一怒安民固所望而好生之徳不可以不全故曰獄者天下之大命又曰刑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反是故州郡之不當刺史得而平反之刺史之不當廷尉得而轉移之廷尉之不當天子得而更張之天子之不當天下鮮有所措其手足矣故唐髙祖之言曰雖太子有罪亦不可赦近于公矣而失父子之恩使太子不免于絀死𤣥宗以重刑加于后黨之輕罪近于斷矣而傷夫婦之義使皇后不免于廢殺故曰㡬者動之微不可以不慎也又曰八議設而後輕重得其宜君子戒之焉易曰噬乾肉得黄金貞厲无咎
  上九何校滅耳凶何也葉子曰稔惡之極天網之所不漏也獲罪于天人刑之所必及也鄭莊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齊仲孫湫曰難不已將自斃州吁弑完而虐用其民衆仲知其必不克商人弑舍而多行無禮季文子知其弗能立楚頵僣王馮陵中夏戰勝諸侯毒流天下復以不仁處其身而以不孝處其子卒之禍𤼵蕭牆而莫之覺楚䖍殺麇自立而求諸侯于晉晉人許之中國從之執徐子圍朱方遷頼于鄢城竟莫校畏其彊盛則曰晉楚惟天所授不可與争滅陳而不能救則曰陳亡而楚有之天道也滅蔡而又不能救則曰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罰也至使窮凶極惡師潰于梁身竄于棘里而縊于申亥人不致討而天自討之下至李斯趙髙滅于秦董卓梁冀滅于漢韓全誨崔允滅于唐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秦檜賈似道韓侂胄之徒滅于宋所謂小人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而不知格人元龜罔敢知吉重辟所潜至矣夫孰有能遁其天刑者哉雖然自取之也使耳而聰聰而明則聞言而聽知過可改何至為天下之大僇乎陳轅頗出奔鄭初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已大器國人逐之故出道渇其族袁咺進稻醲粱糗腵脯喜曰何其給也對曰器成而具曰何不吾諫對曰懼先行郭君出郭謂其御者曰吾渴欲飲御者進清酒曰吾飢欲食御者進乾脯粱糗曰何備也曰臣儲之曰奚儲之曰為君之出亡而道飢渴也曰子知吾且亡何不諫曰君喜道䛕而惡至言臣欲諫而恐先郭亡是以不諫閻樂將兵入望夷宫射二世二世怒召左右皆惶擾不鬭傍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曰公何不早告我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誅安得至此故曰赴谷必墜失水必溺人見之也赴阱必陷失道必沈人不見之也不察之故君子慎乎所不察自古昏亂之禍皆如此豈特一商鞅不聽趙良之言蕭至忠不受宋璟之諫乎易曰何校滅耳凶
  ䷕
  賁亨小利有攸往何也葉子曰盛矣哉文之始乎洋洋乎郁郁乎用之邦國焉用之鄉黨焉薦之于鬼神焉羞之于王公焉何其通達而敷暢乎故曰無本不立無文不行父子主恩必有嚴順之體君臣主敬必有承接之儀禮讓存乎内待威儀而後行尊卑有其序非物則無别文之與實相須而不可缺也傷矣哉文之盛乎用之乆則彌甚行之逺則滅質始于黄唐而極于有周繁華盛而朴素亡物采彰而真實泯其何以行之哉昔者孔子筮得易賁卦愀然而不樂彰文之弊也其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正以苦于文而厄于時不得已焉耳不然何以曰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先進也者羲黄之真三皇五帝之精也嗚呼文乎達于始而弊于盛乎非有道者孰能識之易曰賁亨小利有攸往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何也葉子曰君子一身斯文之㑹也故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是故達而在上也弁冕朱纓以文首錦衣繡裳以文身虎變彪炳以文乎天下不幸而窮在下也夫何飾哉華其足不妄行以垢辱文其拇恒兀兀以防走豹變絢蔚以文乎其身而已矣煙霞之處其雲漢之章乎奚事分外之榮焉伯夷棄列土之封而采薇首陽之巔嚴光舍諫議大夫而釣于富春之水於陵仲子辭三公而為人灌園谷口鄭子真不屈其志而耕乎巖石之下彼豈以一物之微而動其心者哉易曰賁其趾舍車而徒
  六二賁其須何也葉子曰君子處天下之事也有道焉可以速則速其速也不為躁可以緩則緩其緩也不為遲是故備武事則啓處之不遑故曰玁狁孔熾我是用急又曰元戎十乗以先啓行修文教則優㳺而不廹故曰禮樂積徳百年而後興又曰孔明而不死禮樂其庶㡬矣進退遲速皆道也然則文章禮樂而可驟然為之乎可以非其人率意而為之乎是故乃翁有馬上之習而説以詩書謙讓有未遑之心而導以禮樂不俟人也君子以為陋而疎得古磬三十六而請興禮樂于外戚用事之朝見博士不講習而請修學校于閹宦弄權之日不俟時也君子以為迂而妄善乎致堂之言曰曹褒深見叔孫通之儀未當故憤然欲正之而章帝亦排班固廣集諸儒共議得失之儀任其獨斷矣豈知博徴名儒遲以年嵗猶庶㡬乎不大違戾而乃身當重任決以獨見遽成百五十篇且又雜以䜟記之文盖不待見其書而可以逆知其舛繆矣嗚呼曾謂禮樂文章而可以茍然乎哉易曰賁其須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何也葉子曰鴻荒之世其民涸以焦羲農之世其民澁而燥其惟堯舜成周之盛乎禮樂興制作備文物具典章成由其世者足以華身而澤體潤耳而濕目生民之大幸君子之盛際也故曰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又曰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然則君子際此奈之何固其質不使以文滅篤其初不使以末疎執其貞不使以華凌敦其朴不使以儀牿孔子之從先進孟子之守古制率是道也林放問禮之本抑亦其善反者乎不然水積而生相食之魚土積而生自穴之獸禮義飾而生偽匿之本其弊不可勝言矣易曰賁如濡如永貞吉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何也葉子曰生文明之世者文盛則樂主文明之運者文盛則憂居近君之位近臣之親不主其柄而挽其趨反其本而黜其靡可乎故身處其白示天下以則馬乗而疾亟反之以質此豈與天下為鬭逆其好而拂之欲哉防其流而節其潰所以存其性而教之中父母之心愷悌之念也伊周之訓誥用是道乎中古以後斯道替矣知此者霍光知時務之要楊綰敦清簡儉素之節司馬光守純樸貞白之風易曰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何也葉子曰楚之興也篳路藍縷而其衰也翠被豹飾吳之興也食不重席而其衰也次有臺榭陂池宿有妃嬙嬪御故國之興衰成敗視其君之奢儉而已矣何也漢時長安語曰城中好髙髻四方髙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疋帛上之所好下必甚焉管子曰工以巧矣而民不足于備用者其悦在玩好農以勞矣而天下饑者其悦在珍怪方丈陳于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悦在文繡是故博帶棃大袂列文繡染刻鏤削雕琢采明君子務也君淫而民侈國濫而俗流雖有天下其能一朝居乎是故卑宫室惡衣服菲飲食不為廟堂朝著之飾而為丘陵田園之務大布之冠大練之衣大澣之服不為綺羅錦繡之文而執簡素淺小之物則人將曰田舍翁得此亦足矣曰上之人無聞知富有天下之氣象尊為天子之規模固不如是也然為天下敦大本主忠信幹風俗豈曰小補之哉成康尚矣髙祖聽戍卒不懐居遷萬乗不俟終日孝文不愛千里馬慎夫人衣不曳地光武手不持珠玉真知是道矣乎梁武雖不足道其亦異乎陳叔寳隋楊廣焉易曰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上九白賁无咎何也葉子曰志有之夏尚忠君子忠矣小人失之野救野莫如敬故殷人尚之以質君子質矣小人失之鬼救鬼莫如文故周人尚之以文君子文矣小人失之鄙救鄙莫如忠是故白黑青黄旋相為尚者色之濟也英華果實旋相為變者物之成也居賁飾之極當文窮之時可無拯救之權乎以忠信誠慤之心為嘉㑹合禮之飾率真純朴素之務為俯仰進退之容則是挽太始于波靡之日回淳初于亨盡之時當國者之盛事也曷使天下之靡靡乎是之謂以質為文以素為絢淮南子曰舉大木者前呼邪許後亦應之此舉重勸力之歌也豈無鄭衛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國有禮不在文辨嗚呼此伊周之訓誥蕭曹之清浄平勃之寧壹所以為天下萬世大臣之準歟雖然馬廖有言改政移風必有其本唐代宗以楊綰為中書侍郎制下之日朝野相賀郭子儀方宴客聞之減坐中聲樂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騶從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騎中丞崔寛第舍宏偉亟毁之此可以回天下矣不然是為公孫之布被而窮奢自在徒為惡賔之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之瓦器而淫濫不救終為千古之姍矣則亦何益之有乎易曰白賁无咎
  ䷖
  剥不利有攸往何也葉子曰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隂自下起則駸駸之勢其漸不可遏彼落我矣陽自上觀則怱怱之微其盡不可保我將落矣小人盛而君子衰君子將何之哉漢徴魏桓桓不行其鄉人勸之桓曰夫干禄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宫數千其可損乎廏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曰使桓生行死歸于諸君何有哉裴頠薦韋忠于張華華辟之忠辭疾不起人問其故忠曰張茂先華而不實裴逸民欲而無厭棄典禮而附賊后此豈大丈夫之所為乎逸民每有心托我我常恐其溺于深淵而餘波及我况可搴裳而就之哉楊駿辟王章為司馬章逃不受其友怪問之章曰自古一姓二后鮮有不敗况楊太傅昵近小人疎逺君子專權自恣乎吾踰海塞以避之猶恐及禍奈何應其辟乎亞聖之後有孟文龍者廢于賈似道後史弼等列薦起之文龍答書曰文龍未死慚負明神羣公相國以忠孝文龍為羣公起將何以令今之事君者敢以死辭噫若數子者知天行矣不然若前漢王式與諸博士共薦詔除為博士既至為江公所辱式恥之謂諸生曰我本不欲来諸生勸我竟為孺子所辱遂謝病歸若此者雖往何益可謂不諗消息盈虚之故不察進退行藏之宜矣易曰剥不利有攸往
  初六剥牀以足蔑貞凶何也葉子曰毒甚者機不𤼵之驟奸深者禍必探其端小人之欲凶于而國也夫豈遽及其國害于而身也夫豈遽及其身哉滅乎下使上承者無其具懸其上使下倚者無其資夫然後一推而可蹶一撼而即仆天下之事不中其奸不墮其計者鮮矣李斯趙髙佐始皇坑殺學士盡用法律之徒俾髙義儒者野蹲而草伏而天下盖岌岌焉李林甫為相欲蔽塞人主視聽自專大權明召諫官謂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將順之不暇烏用多言諸君不見立仗馬乎食三品料一鳴輙斥去悔之何及補闕杜璡嘗上書言事明日出為下邽令自是諫諍路絶人主孤立漁陽一嘯而唐室亡矣嗚呼衆君子者人主之股肱天下豈有手足折而身獨立者乎易曰剥牀以足蔑貞凶
  六二剥牀以辨蔑貞凶何也葉子曰小人之禍猶之蛇虺然中乎一肢未有不徧于四體者也及于四體未有不攻其心腹者也誅小臣而小臣盡矣進而及大臣也曽是而有忌乎滅逺臣而逺臣盡矣進而及邇臣也曾是而復顧乎趙髙勸始皇殺學士立法吏矣已而勸二世族大臣而逺骨肉盡除去先帝之舊臣更置陛下所親信于是殺大臣蒙毅等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陽市人人自危欲叛者衆而楚戍陳勝等作亂豪傑並起而亡秦矣九齡罷林甫相一日殺三子而天下之事尚可為乎易曰剥牀以辨蔑貞凶
  六三剥之无咎何也葉子曰兩虎相嚙則人可逸兩䮘相鬭則馬可走邪剥正將盡竟與類為釁隂消陽已極竟與黨相軋其趙髙誅李斯國忠激禄山之時乎君子于此可以獲弛擔之利矣故齊楚為釁髙祖可以息肩汜㴶相治承奉得以少紆王吕相傾子瞻得以緩死易曰剥之无咎
  六四剥牀以膚凶何也葉子曰水自地出而及于簀火自燎突而入于寢必然之勢也不決諸地不滅諸突而曰水火不為吾害有是理乎撼其卧而不使之安則卧必墜敲其寢而不使之息則寢必驚斯為禍矣傳曰所謂禍在此矣及身之謂也股肱折手足腹心裂患豈在外乎趙髙前數言闗東盗無能為及項羽虜秦將王離等鉅鹿下而章邯等數却燕趙齊楚韓魏皆為立王自闗以東大扺盡叛秦諸侯咸率其衆西鄉沛公已屠武闗髙恐二世怒誅及其身乃使其壻閻樂等將兵入望夷宫劫二世令自殺召子嬰立之嬰立三月而秦亡矣漁陽之兵一起而明皇竄蜀切近之災夫安得而逃之乎易曰剥牀以膚凶
  六五貫魚以宫人寵无不利何也葉子曰魚潛在藻或躍于淵孰能貫之聖人之權貫之奚為承寵于陽曷其承之以植天綱嗚呼斯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者乎彼以慕仁而歸周吾則倡義以事紂彼以怨紂而来歸吾以事紂而復往翊恭王室而大義因之自明焉稽首商庭而大分為之自定焉則欲逃之父母之國者至是而無所逃于天地之間無所逃于天地之間者至是而無解于惻隠之心矣民雖畔商而不亡商民雖歸周而不臣周文王此意盖深逺哉噫非内文明而外柔順之聖人其孰能與于此故曰周之徳其可謂至徳也已矣易曰貫魚以宫人寵无不利
  上九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剥廬何也葉子曰孤陽在上引而未絶大命近止間不容髪有文王則天下紂之天下也文王且服事之而况其他乎無文王則為曹操之漢獻司馬昭之髙貴鄉公劉裕之晉恭帝本實蹶焉而枝葉之害一果之實誠不足數也雖然華督欲弑君而憚孔父劉安欲叛漢而憚汲長孺曹操欲簒漢而憚孔融世變之極茍有一士大夫直躬履方義形于色者居于其間力雖不足其威望猶足以折奸人之心况身為文王而當紂世者乎下至唐宦者張承業從晉唐亡十六年而忠心耿耿不忘舊君能使李存朂終身以復仇為事承業卒六月而亞子稱帝所謂天地間不可一日無君子信矣嗚呼均一命絶之夫也遇君子則存遇小人則亡其在幸與不幸之間乎易曰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剥廬
  ䷗
  復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復其道七日来復利有攸往何也葉子曰君子不患吾道之不行而惟患陽徳之不長不患陽徳之不長而惟患天運人事之不周天運回人事善陽道盛而萬事舉矣宋之神宗誤用安石而天下無復生意陽徳或㡬乎絶矣哲宗以幼冲踐祚宣仁同政初年召用司馬光吕公著諸賢罷青苗復常平登俊良開言路天下人心翕然向化為元祐之政庶㡬仁宗天下正氣乆屈而不伸者至是能無一達矣乎故蔡確免安石卒惠卿竄而馬吕之動作無抑塞蘇軾言變法宜漸范純仁言差役緩行程頥舉坐講禮而諸賢之進退無碍阻太平之風可指日而致雍熈之治可刻期而得矣尚何功之懼不成而業之慮不就耶故曰陽春布徳而天下無滯物元精㑹氣而四體無僝形易曰復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復其道七日来復利有攸往
  初九不逺復无祗悔元吉何也葉子曰今之君子過則順之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小人之長惡非乎而曹操之下令是已始焉誦茅鴟而不覺既而歌相鼠而不知下愚之㝠頑非乎而慶封之為使是已若此者望其知過且不能而况于改乎是故楚靈之不能自克以及于乾谿之難商鞅之不知變而蒙車裂之禍古今盖不少也故曰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内自訟者也此周處為百世之俊傑而下至唐坰之類亦君子之所與矣雖然困于心衡于慮而後作徴于色𤼵于聲而後喻其為不自得也亦大而其為力也亦勞矣若夫不思而未得不勉而未中或者有心過焉然生于其心而即明于其心不復萌于心從容未中道從心或踰矩或者有身過焉然形于其身而即察于其身不復履于身是終其身不特無口過而亦無身過不特無身過而亦無心過天命流行至誠在我下聖人一等信非顔子不足以與此矣易曰不逺復无祗悔元吉
  六二休復吉何也葉子曰獨逺于實者良能或困于愚蒙比之匪人者天性或戕于險惡固雖苦心而極力人一而已百將何以為明善而復初乎嗚呼此魯之多賢子賤易以成徳事其大夫之賢友其士之仁子貢所以為仁也與易曰休復吉
  六三頻復厲无咎何也葉子曰夫人不能無過而難于知過夫人不患于有過而貴于改過方其過也如日月之食焉虧大明而塞昏暗天道㡬乎息矣棄天䙝天將于是在危孰甚焉及其更也人皆仰之其何傷于日月乎嗚呼斯欲寡未能伯玉雖行年五十而猶有四十九年之非不為過也孔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方其違之而去之也若是乎道心微而人心危也及其不違而至之也仁在其中矣吾何尤焉雖然由日月而三月則賢矣由三月而不息則聖矣方三月而必違之至三月而必去之天命不㡬于泯乎此君子所以貴于知之未嘗復行也與易曰頻復厲无咎
  六四中行獨復何也葉子曰同流而合汙者庸人之不克自樹也希聖而親賢者英豪之所以自拔也孟子曰待文王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不其然乎然則自振于流俗之中而親賢以成其徳挺拔乎汙濁之世而私淑以善其身無謂世無其人也南容生孟氏之門司馬牛在桓魋子頎子車之列而獨從孔子陳良生于楚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學於中國三子者其古之豪傑非乎有道而不知從見聖而不克由斯陳瓘所以有責沈之文而成王所以為君陳之戒也吾于孟僖子有餘美焉何也蘇子之言曰夫人之聖其少也賤天下莫知其為聖人魯人曰此吾東家丘也又曰此鄹人之子也楚子西齊晏嬰所謂賢人君子也其言曰孔子之道迂濶而不可用况夫三桓之間而孰知有夫孔子哉僖子之病也告其子曰聖人有明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子乎我若獲没必屬説與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嗚呼孔子用于魯三月而齊人懼其霸以僖子之賢而知其為聖也使其未亡則必授之政而魯其為東周矣雖然夫子之道充于天下自僖子始懿子學乎仲尼請于魯君而與之車使適周觀禮焉而聖人之業然後大備僖子之功雖不能用之于未亡之前而猶能救之于已沒之後宜夫子稱之為補過君子也易曰中行獨復
  六五敦復无悔何也葉子曰帝王之所以成其徳者三一曰生質之美二曰學問之功三曰輔導之力堯舜之允執其中無假于學問輔導者也成王之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訓無敢昏逾則自治之勤矣康王之自亂于威儀無以其冒貢于非㡬豈非賢徳是頼乎質為上學次之教又次之然則深潛純粹天理之所以常存忠信誠篤外誘之所以不入無資于物無賴于勤豈非美徳之自成人主之髙致乎漢之文宋之仁其殆庶㡬矣一則二十三年之間專務以徳化民一則四十餘年如一日誠為切近矣然而不免黄老之雜用君子小人之叢進則不能不下成康一等也噫易曰敦復无悔
  上六迷復凶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何也葉子曰禍莫大于重回首愚莫甚于履畏途昔者仲虺于成湯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仲山甫于宣王不望其無闕而望其補闕古人不徒然也復見天地之心而况于人乎楚靈王方㑹諸侯于申誅齊慶封作章華臺求周九鼎志小天下亦已侈矣及右尹子革誦祈招之詩以止王心乃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難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已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于乾谿然則古今小人以亢滿之資履崇髙之位至于遂其奸而不改迷于邪而不復鮮有不禍于而身天災人眚之畢集害于而國喪師戚君而不振者勢所不免也莫敖狃于勝而自用而曰諫者有刑子玉逞其剛而無禮而曰願以間執讒慝之口是以一則有伐羅之敗北一則有城濮之喪師噫荒谷之縊連穀之死將能逃乎卒使楚失其威而喪其霸沒世不可用也悲哉袁紹趙染劉琨亦然官渡之戰田豐切諫紹不聽卒至大敗紹恚曰諸人皆閔孤獨田别駕以為快幸其言之中也遂殺豐劉曜趙染宼長安索綝出拒之染有輕綝之色長史魯徽曰晉之君臣自知强弱不敵將致死于我不可輕也染曰以司馬模之强吾取之如拉朽索綝小豎豈能汙吾馬蹄刃刃乎晨率輕騎數百逆之曰要當獲綝而後食琳與戰于城西兵敗而歸悔曰吾不用徽言至此何面目見之先命斬徽徽曰將軍愚愎以取敗乃復忌前害勝猶有天地其得死于枕席乎染攻北地中弩而死劉琨奢豪喜聲色徐潤以音律得幸驕恣干與政事䕶軍令狐盛數以為言琨怒殺之琨母曰女不能駕馭豪傑以恢逺略而專除勝已禍必及我盛子泥奔漢具言虚實劉聰乗虛入晉陽琨救不及率數十騎奔常山泥殺琨父母此其剛愎之取禍理有所不免矣易曰迷復凶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


  葉八白易傳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七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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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𤯝不利有攸徃何也葉子曰天地以實理而運于氣則為誠通誠復之本然聖人以實心而見于行則為誠精神應之妙道故曰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又曰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然惟天下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萬物之性書曰惟德動天無遠弗届帝初于歴山徃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祇載見瞽瞍䕫䕫齊慄瞽瞍亦允若至誠感神矧兹有苗其斯為大舜之誠乎其斯為動而不窮乎子路之仕衞非以其口實也申生之雉經非以其畏懼也而君子不道焉逃乎理之常越乎義之正非聖行也故曰願言思子不瑕有害嗚呼死非其所不得為無瑕陷父不義不得為無害其何以行之哉非法于天下不傳于後世君子不道也下此則抱柱之信證父之直思獻其兄之友從井之仁害乎義而傷乎教亂大倫而天理所不直矣何以誠為哉何以徃為哉易曰无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𤯝不利有攸徃
  初九无妄往吉何也葉子曰雷之動也以至和故行于天而不驚不怨君子之動也以至誠故行于天下而無惡無射孔子告子張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其告仲弓曰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然則天下無不可徃之地特患吾無至誠之德焉耳不然何暴慢者獻其恭狡偽者致其誠于程子之前乎昔楚莊王圍宋宋華元夜見子反以析骸易子告之子反亦以七日之糧告莊王怒子反曰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之臣可以楚國而無之乎吾是以告之華元以誠告子反得以解圍全二國之命況身心之極誠者乎故曰伯夷非以死之日而有名也其前行多修也武王非以甲子之朝而後勝也其前故多善矣不然將無所容于天地之間無徃而非殺身之地矣昔爾朱世隆反魏主元子攸以城陽王元徽總統内外及兆輕兵渉河騎叩宫門宿衞散走魏主歩出雲龍門外遇徽乘馬走屢呼之不顧而去徽持金百斤馬五十匹以前洛陽令㓂祖仁一門三刺史皆已所引㧞故徃投之祖仁私謂子弟曰今日富貴至矣乃怖徽云捕將至令其逃于他所使人于路要殺之送首于兆兆不賞而夢徽謂已曰我有金二百斤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即捕祖仁依夢徵之不得殺之夫元徽棄君祖仁賣友不誠不信亦甚矣卒之皆喪其元不亦宜乎易曰无妄徃吉
  六二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徃何也葉子曰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故湯放桀武伐紂非以其商周之可王也順乎天而應乎人以為義之在我者不得不若此其正之者也不然是天之逆子也仲尼孜孜顔子好學非以其天下萬世之可王也崇夫德而廣其業以為道之在我者不得不如此其明之者也不然是天之戮民也乘乎其所當然順乎其所自至若天地之無心而成化焉此其所以為王者之業而聖賢之事也齊桓欲復楚先侵蔡而伐楚晉文欲勝楚先伐衞以致楚求諸侯莫如勤王成霸安强自宋始是借濟人之功以為已利也後之人將敬奉德義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彼將悔前日之非改過恤下而撫其民則難慮矣是乘人之憊以為已功也若虞人之設機而布伏焉此豈足以窺聖人之藩界哉雖然惟湯武然後能應天順人惟孔孟然後能德崇業廣彼齊晉之功欲使與天壤同敝而不知身未死而已索然矣詩曰見晛曰消豈不信然是故不昏作勞惰農自安君子不能也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芒芒然歸君子不為也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倬彼甫田歲取十千君子不敢也率乎性分之固有盡其職分所當為没身而已矣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徃
  六三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何也葉子曰天下固有不測之事非望之過也唐張亮過建安城下壁壘未固高麗兵奄至亮素怯據胡床直視不言將士見之更以為勇相與擊髙麗兵破之適然之福葢如此則夫適然之禍世豈少之乎城門火而池魚殃楚猿亡而林木災越國兵而獻魯女宋魋出而𩥇園葵武氏王而君羨死魯酒薄而邯鄲圍老龜韌而枯桑禍天長陷而黄鍔摧天下不又有外至之禍不期之變乎所以修身以俟正命矣而不免于桎梏之凶守道以禦外物矣而不免于雉罹之死古今之可憾者多矣誠齋曰横逆不宜至孔子以貎似陽虎而見圍盜竊不可誣不疑以身與同舍而償金君子柰之何順受其正而已矣易曰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
  九四可貞无咎何也葉子曰一手獨拍雖疾無聲空柯無刃公輸難斵故曰事廢于獨成行衰于寡黨又曰一手不能舉鴻鼎一臂不能推大車天下大事而以一人為之鮮不仆矣斯匠石之所以悲亡質而𤣥德死闗張死趙雲死而孔明自將以出祁山卒使英雄有滿襟之淚與然則君子於此柰之何闔門以俟時守已以聴命愼密不出而已矣易曰可貞无咎
  九五无妄之疾勿藥有喜何也葉子曰人君動作以袪孽猶之醫者用藥以攻病然而孽有無故而自生則亦無待動作而自定是故疾一也有所以致之而生者有無所致而生者壅閉湫底昏亂百度如是而得疾者有所致之而生者也不治者死喜怒哀樂思慮必得其中以養神寒暄盈虚消息必得其中以養體如是而偶疾者無所致而生者也治者亦死齊景公不去田氏之逼不治有致之疾者也漢武帝逺救甌越之爭治不致之疾者也其惟聖人乎何也誠齋有言養生者主粱肉而冦藥石藥石固無害矣吾无妄焉用藥藥無害猶不可試而況有害者乎故聖人曰未達不敢嘗夫聖人不試无妄之藥而秦人以未富强為疾補之以商鞅之烏喙晉人以未清虛為疾下之以王衍之甘遂藥之禍何可勝言哉易曰无妄之疾勿藥有喜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何也葉子曰傳曰山鋭則不髙水徑則不深仁磏則其德不厚志與天地擬者其人不祥是伯夷叔齊卞隨介子推原憲鮑焦袁旌申屠狄之行也雖枯槁不舍也淮南子曰子路拯溺而受牛謝孔子曰魯國必將救人于患子貢贖人而不受金孔子曰魯國不復贖人矣子路受而勸德子貢讓而止善孔子之明以小知大以近知遠通于論者也由此觀之㢘有所在而不可公行也故行齊于俗可隨也事周于能易為也矜偽以惑世抗行以違衆聖人不以為俗故曰恭而無禮則勞愼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易曰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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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渉大川何也葉子曰人臣莫大于愛君而愛君莫急于止其欲傳曰國之犬臣榮其寵祿任其大節有災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晉平公内有四姬滛以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甚焉而趙武身為正卿以主諸侯不能禁禦是以先平公而死齊桓公姑姊妹不嫁者數人宫中七市女閭七百滛汚臭穢莫甚于此而管夷吾身為仲父任專且久不能遏止是以身没之後不復見于齊則不畜其君者不愛之罪可知矣雖然禽荒色蠧之必絶峻宇雕墻之必袪神仙土木之必禁闢土服逺之必遏是愛也非大愛也愛之大者有大止焉其惟格君心之非已乎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然而未易易然也非聞望之隆不足以弭其邪心非容色之盛不足以消其逸志故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又曰非重華協帝者不能事帝非邁種徳者不能成君之徳也荀息曰宫之奇懦而不能强諌又曰少長于公宫君暱之雖諫將不聽唐敬宗曰驪山若此之凶邪朕當一徃以騐其然又曰彼叩頭之言何足信是素履積行不能使之信而敬敬而畏矣又安望其潛消而黙奪也哉雖然聽祈招之詩者不食不寐能使之信矣而克己復禮之道不行急幃中之避者使人可其奏能使之敬矣而多欲之累如故恐韓休之知死懷中之鷂者望風恐懼能使之畏矣而禽荒遊宴之不除夫安在其為止君之欲而愛君之大哉而況管氏身有三歸則桓公之内嬖我何尤焉何曾日食萬錢則晉武之窮奢吾末如之何矣何也已正物正之道信哉其不可誣也夫君心正矣正人任焉吾言聽矣吾身用焉太甲賴匡救之徳圖惟厥終成王彰周公之德親迎國家蜀後主終師傅將相之禮于諸葛孔明之身上也唐憲宗以奏罷蚶蛤拜孔戣嶺南節度使穆宗以太子時索馬不與用李聽為河東節度使敬宗以前日廷爭拜劉栖楚諌議大夫文宗以諫納李孝本二女拜魏謩為補闕武宗以不從選娼女召杜悰同平章事次也嗣一代之丕基守配天之大業支累世積集之宏功其功業亦逺矣哉易曰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渉大川
  初九有厲利已何也葉子曰臣之立身重始進始進而比君後與王言如響矣臣之畜君防事初初事而不塞終成江河莫已矣君萌禍本國兆危機可謂不足煩禁戒乎㫖酒糟丘之濫觴漆器象箸之根柢哲人之所懼也從是而止之君安而國家可保矣曷犯天下之大難也乎李沆為相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之王旦以為細事不足煩帝聽沆曰人主少年當使知四方艱難不然血氣方剛不留意于聲色犬馬則土木甲兵禱祀之事興矣吾老不及見此參政他日之憂也神宗從容訪富弼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為對曰人主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則奸人得以附會當知天之鑒善惡皆所自取然後誅賞隨之則功罪皆得其實矣又問邊事對曰陛下臨御未久當先布徳澤願二十年口不言兵亦不宜重賞邊功干戈一起所係禍福不細嗚呼忠臣愛君必防其漸類如此安得有若人者而與之言畜君之道哉噫此良臣之上禁于未發之謂豫者也不能豫防于未然而重禁其已然若許孟容之封還詔書胡安國之封還詞頭李沆之對使焚詔勞矣拂矣易曰有厲利己
  九二輿説輻何也葉子曰正君之道莫先于自正其身止君之欲莫先于自止以道是故欲止君之驕心則莫若自止以節廉退以明節驕斯下矣欲止君之吝心則莫若自止以質簡素以明質吝斯敦矣欲止君之慢心則莫若自止以禮莊重以明禮慢斯恭矣此臣道之正常而愛君之急務也宋眞宗以官爵驕其臣而錢若水則示之急流勇退唐代宗以鄙嗇矜其臣而楊綰則示之以冲淡朴素宋太宗以怠䙝臨其臣而竇儀則示之却立不進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所謂君子之準繩先自治而後治人者也使為之而呶呶口舌疏札以爭其末禁其為其亦不思之甚乎其次楚莊王好獵而樊姬不食鳥獸之肉齊桓公好滛樂而衞姬不聽鄭衞之音五代間葉翹博學質直閩主昶以師傅禮待之多所裨益宫中謂之國老昶既嗣驕縱不與翹議國事一日昶方視事翹衣道士服趨出昶召還拜曰軍國事殷久不接對孤之罪也翹頓首曰老臣輔導無状致陛下即位以來無一善可稱願乞骸骨昶曰先帝以孤屬公政令不善公當極言柰何棄去爰賜金帛令復位是皆知所以自止以止君知先務矣齊桓公宫中七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管仲不能諫而故為三歸以掩公宋平公築臺妨于農收築者謳之而子罕親執扑以行築者而抶其不勉者以成君過於斯為下矣易曰輿説輻
  九三良馬逐利艱貞曰閑輿衞何也葉子曰不知則已知之則必直言之前事未已後事方且沓繼之君將曰可而以否替之君將曰否而以可成之此人臣之職分而治世之良會也不曰正人君子之深願乎然而有犯顔敢諫之風則又患其過于直有仗節死義之氣則又患其過于激君子不可以不審矣不愼則率意不正則强君不思安其身則輕謀而挑禍不知防其變則疎脫以召災自敗之道也將何益于國哉是故使君畏吾之言不若使君信吾之言使君信吾之言不若使君樂吾之言不徒懼之以法而必開之以理不惟本之以理而必悟之以心然後君能容而臣說入不以為謗而以為忠不以為妖而以為哲矣此田錫李沆之所以動人主也不然李泌陸贄不免代德之疏孫奭不免使仁宗嘉其言而不能用剛勁切直事事欲聞朱子亦致寧宗之遠矣而况其他焉者乎嗚呼此臨終寄命受托不疑繼體納之無貳情武侯受之無懼色矣南北興師千里辭别前後二表暴白孤忠所以為壯當年而光後世也豈淺之乎其夫者所能得而測識其度量者哉易曰良馬逐利艱貞曰閑輿衞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何也葉子曰小臣之畜君也以著大臣之畜君也以微小臣之格君也以事大臣之格君也以心遏未萌之欲則欲無所恣防未動之邪則邪無自侈聲色不見於天下而福慶已流于四海矣其惟伊尹周公以道德黙成乎君志以禮義潛養其君心者乎成王將崩乃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師氏虎臣百尹御事曰爾尚明時朕言敬保元子釗𢎞濟于艱難柔逺能邇安勸大小庶邦思夫人自亂于威儀爾無以釗冐貢于非幾嗚呼其有以知此矣恒人識不遠而謀不豫于是乎君臣交敝矣可勝歎哉趙盾不禁靈公于未發卒至驟諌不入三進及溜而後視欒書不防厲公于未然卒至棄親暱近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憂其君而遂戕其君憂其國而遂危其國憂其身而遂陷其身負天下萬世之大逆皆起于始之不知豫也可不戒哉易曰童牛之牿元吉
  六五豶豕之牙吉何也葉子曰臣以畜君為良君以自畜為聖畜君者格君心之非自畜者剔正人之蠧聲色臭味心之非也讒邪諂佞正之蠧也去其蠧而正人安正人安而君心正矣一正君而國有不定乎何也均是人也而忽生小人小人生即毒心具矣具毒心者専欲而妨善善畏妨而儉夫德矣故曰歸父家遣緣季氏也朝吳出奔因無極也王章殺身忤王鳳也鄴侯就館避元載也若是而大君不孤且危乎均是豕也忽生怪豕怪豕生即患牙具矣且患牙者囓乳則傷母母畏傷而禁其乳矣是故不忍已之痛即不暇顧其兒之饑欲全已之身即紓其死于子之衆若是而諸豕不餒且死乎故善飼豕者怪豕生而犗其牙犗其牙而衆豕存善用人者小人進而絶其類絶其類而衆正安自畜之良無是過矣嗚呼世不知凡豕不囓物而囓物不以牙而以唇又豈知有怪豕者邪世不知怪豕有患牙而患牙不害母則害衆又豈知有犗之者邪宜小人之多而君子之寡也知此者其惟堯舜乎故曰朕堲讒說殄行震驚朕師易曰豶豕之牙吉
  上九何天之衢亨何也葉子曰臣能畜君一正君而國定矣君能自畜上下交而德業成矣書曰股肱起哉元首喜哉百工熙哉又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此黎民之所以於變而萬邦之所以協和者也是之謂天下康寧是之謂四海永清是之謂堯舜之治成易曰何天之衢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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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頤貞吉觀頥自求口實何也葉子曰上之所養不可以不愼也食之而弗愛豕交之也愛之而弗敬獸畜之也其惟大烹乎或者以已養養鳥而不以鳥養養鳥也孟子曰以君命將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後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然則堯之于舜也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倉廩備以養舜于畎畝之中庶幾得之矣乎下之自養不可以不愼也以德詔爵德則或不競矣以功詔祿功則或不庸矣其惟後食乎或者食人之食而未必人浮于食也是以君子愼之焉伐檀之詩曰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漪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㕓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若後漢徐孺子家貧常自耕稼非其食不食范文正居官每計一日奉養之費與所為之事相稱則無復愧恥茍或不然終夜不能安寢庶幾近之矣乎不然亟問亟餽曾不如晉平之蔬食菜羮九鼎三牲曾不如伯夷之采薇采蕨矣烏乎可易曰頥貞吉觀頥自求口實
  初九舍爾靈龜觀我朶頥凶何也葉子曰孟子曰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辭讓之心人皆有之夫曰是非謂其審于義利之分夫曰辭讓謂其嚴于取與之節其明足以研天下之幾其辨足以立天下之介是之謂秉𢑴之心良能之淑焉耳有是心也則必窮而不受嘑與蹴之簞豆黔敖不得無禮于餓者達而不受無禮義之萬鍾三公不得易介于柳下此君子之所以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無恥可饑可死而不可使為不義者乎昔者曾子褐衣緼⿰未嘗完也糲米之食未嘗飽也義不合則辭上卿彼豈以我賤彼貴而動其心哉守道以禦外物貞固而却紛拏天下之物舉不足以入之矣擲挺挺之良貴而羨津津之腐䑕此劉歆之頭不如子陵之足紀逡唐林之舌不逮淵明之腰矣嗚呼彼豈知一絲之為貴而五柳之為富哉雖然少時忍慾今忍貧此苦海之所以難逃而利波之所為易溺也不然何子路之剛勇而不免楮師氏之慕閔子騫之賢德而不免有菜色之見魯隠公其先葢賢君也得位之初慨然視千乘如鴻毛將舉而遜其弟締交四鄰息民和衆自啗鄭莊公歸祊之利則君臣掃境以從伐宋貪戀魯國而假曰將老菟裘卒不見信于桓而公子得行其僭君子所以貴自克也易曰舍爾靈龜觀我朶頥凶
  六二顚頥拂經于丘頥征凶何也葉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亦惟謹其身而已矣謹其身淑其德退之遇同道之朋則有萬鍾之養進之遇同升之主則有衎衎之食何所徃而不得哉惟不以道律其身不以身凝乎德則進退維谷天下莫之矣齊慶封為亂于齊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遠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晉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君子曰慶封叛類之梟也請以梟喻梟逢鳩鳩曰子將安之梟曰我將東徙鳩曰何故梟曰鄉人惡我鳴以故東徙鳩曰子能更鳴可矣不能更鳴東徙猶惡子之聲由是觀之有教無類善善惡惡天下之心一也孔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是故狥之以德義則劉𤣥德所至而破家相容行之以非道則商鞅投諸民舍而不納歸之故國而車裂矣可不戒哉易曰顛頤拂經于丘頤征㓙
  六三拂頤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何也葉子曰明明德者親民之具也知所以修身者治天下國家之本也不以天德養其體將何以究王道之施不以内聖養其身將何以致外王之業攻之雖勤而無補業之雖專而無用彼以為是而終不可措之天下國家矣是故鄧析之竹刑秖足以殺其身李斯之法律徒足以滅其族故曰愼子有見於後無見於先老子有見於屈無見于伸墨子有見于齊無見于畸宋子有見于少無見于多有後而無先則羣衆無門有屈而無伸則貴賤不分有齊而無畸則政令不施有少而無多則羣衆不化若之何其濟人而利物哉没世無所措也已易曰拂頤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六四顛頤吉虎視耽耽其欲逐逐无咎何也葉子曰明四目者以天下之明為已明也達四聰者以天下之見為已見也堯舜且然況常人乎是故養賢以及萬民用賢以養天下恩不必已出惠不必已施吾求萬民之濟天下之寧而已矣他何顧焉然賢者可以及萬民吾不壹其心志以待之或者讒不去而色不遠賢者去矣賢人可以養天下吾不繼其恭敬以求之或者禮貌衰而言不行賢弗留矣然則施下惠者大臣之光而侈上權者豈非大臣之過哉子賤之治單父所父事者二人所兄事者四人所友者十人宋鮑之當國國之才人無不事也子皮聽鄭國之政雖家事亦莫不聽子産之裁焉葢有以識此矣其所以敬而畏之者可知矣若晉平公内有四姬則亥唐為徒尊薳子馬有寵八人則申叔不敢見奚以賢者之施為哉雖然養賢固當專矣不知其賢而養之可乎若戰國四豪皆稱養士而孟嘗君至以鷄鳴狗盜出其門為天下之所嗤陋亦甚矣雖然鷄狗畜之賤且汙者而待之誠養之厚尚能出其死而逃其生猶不愈于養虎者乎春申養李園而卒剸其胸平原養韓益而卒醢其族彼勝與歇者豈愛其身不若孟嘗哉失所養也雖然文亦不足道也信陵雖悍而自用其于侯生則庶幾焉易曰顛頥吉虎視耽耽其欲逐逐无咎
  六五拂經居貞吉不可渉大川何也葉子曰臣道無成而代有終君權獨奮而無多藉不能任天下之事養天下之民而區區賢臣之是賴庸君也是故可與守常難與慮變可與保安境土懷綏臣民不可與振長策于宇内包八荒而臣諸侯昔者六朝五季諸人上之不足為開基之聖主立數百年之宏勲次之不足為闢土之英君振千萬里之聲教奄奄世界而茍竊一時何也江東之人知有江東而不知有天下是以屢有戰勝之功而卒無北窺之志五季之主惟知賂以得國而不知道以濟民是以雖有號位之竊而卒之並為驅除之借焉耳嗚呼知不足而才未勝道弗宏而德彌下果不足以大有為也易曰拂經居貞吉不可渉大川
  上九由頤厲吉利渉大川何也葉子曰天下由我而為養可以得民心我能盡養乎天下可以沃君寵此君子之能事大臣之宏業也雖然黿羮染指鄭靈見弑羊羮遺御華元見囚戒食不召衞獻出奔設享不遍中山替走飲食人之大欲也或得或失人情之所不能忘也我以大欲濟人而忽其所不及人必以恒情責我而萃其所不平葢德我者未必報而怨我者則必讐是故所貴乎君子之在位也施舍可愛而已矣詩曰民之失德乾餱以愆可不愼乎愼之而光大其設施施之而得其臣無家則不惟平居之養滿飽而已矣卒然有變可使食足而信孚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可使民無菜色此周公召公相與協和共理號稱共和之事而子孟君實葢亦庶幾焉者也易曰由頤厲吉利渉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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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過棟橈利有攸徃亨何也葉子曰惠風扇和朝菌與椿松並煦嚴霜降寒芝蘭與蕭艾同凉聖人以發强剛毅之氣震雷厲風飛之為用肅殺果毅之威批馮河決澤之勢秖見天下莫能當而舉世為懼恐矣故曰神龍滃翻四海鼎沸迅雷轟擊英豪落𠤎其勢使然已乎何也有夷難之才則造難者肉潰有戡禍之力則始禍者骨枯天下之定理也昔者三監叛王周公弗用姑息之愛而固縱尋斧之利少正卯亂魯孔子不盖不順之恥而實亢助天之虐彼三監虀粉而正卯糜爛不足言也成王幽憂而三桓駭懾周人震驚而魯國奔走則亦豈得而堪之乎故曰牛雖瘠僨于豚上其畏不死又曰當之者碎觸之者焦然而私不恤而道惟存情不徇而義則立威不猛而行乃中則不為震主而尊主非以亂民而庇民天下之志可以通天下之業可以定而天下之疑可以斷周室以寧而魯國大治當時不以忌周孔而周孔之道萬世其永昌矣何所施而不可哉噫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于此易曰大過棟撓利有攸徃亨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何也葉子曰知莫明于量力禍莫大于違時蔡謨有言大亂將興非命世之才不能克之鮑信謂曹操曰夫畧不世出能撥亂反正者君也茍非其人雖强必斃是故四海鼎沸而聞雞起舞者豪傑之為也天下亂離而破帽終身者自靖之道也然則彼以干戈芟大難而吾以詩書禮樂腐吾身彼以爵祿分人憂而我則貧賤煢煢之在疚若之何而可哉傴僂而俯循墻而走饘粥于是以糊其口戒于聖人儆乎欹器無縱于逸以墜厥世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其殆庶幾乎觀之古人亦畧可見矣郭林宗曰大厦將傾非一木之支故明哲保身不忤羣小而卒免于黨錮之禍范滂等非訐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太學生爭慕其風以為文學將興處士復用申屠蟠獨歎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横議列國之主至為擁篲先驅卒有坑儒焚書之禍今之謂矣乃絶迹于梁碭之間因樹為屋自同傭人二年滂等果罹黨錮之禍惟蟠超然免于評論易曰藉用白茅无咎
  九二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何也葉子曰天地交而泰日月會而蘇隂陽合際之餘百務由成之道也邵子曰一動一静之間者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與誠哉是言矣是故剛强擊斷之方嚴而遽接之以柔則廣心浩大之所容剛得其調而平矣陽威震奮之始肅而即承之以隂則寛裕温柔之所涵陽得其濟而和矣神氣伸而元氣不索枯槁及而生意勃然天下之衰可以興而廢可以舉出入動靜蔑不濟矣鞌之戰晉大勝矣而怒猶未怠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畆魯衞從而諌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讐我必甚惟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于難其榮多矣齊晉亦惟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遂為袁婁之盟諸葛亮治蜀頗尚嚴峻人多怨歎者而法正即以願緩刑弛禁以慰民望勸之暴勝之為直指使所誅殺二千石以下尤多而雋不疑即以太剛則折威行施之以恩然後樹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以終其祿戒之韓滉性苛暴方為德宗所任百官羣吏救過不贍而柳渾即以作福非人臣所宜讓之哲宗起司馬光為相銳意為治將盡改熙豐之法而蘇軾即以法相因則事易成有漸則民不驚范純仁則以去其太甚更當熟講而緩行規之晉不失霸蜀成鼎足而哲致大治暴無禍敗而韓保功名有由然矣易曰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九三棟撓凶何也葉子曰陽剛不可以先物猛勇不足以成功桓公曰金剛則折革剛則裂人君剛則國滅人臣剛則朋友絶晉陽處父聘于衞過甯甯嬴從之及温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商書曰沈潛剛克髙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為剛徳猶不干時況在人乎予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項羽喑啞叱咤止一范增而不能用而韓信陳平竟歸漢祖苻堅虺蝮劈截舉國諫之而不肯聽而慕容垂為之坐觀剛之為禍槩可知矣何也剛而不和不和則不可用是故四馬不和取道不長而況君子任天下之大事者乎暴而陵人哲人之所逃避猛而愎諫忠臣無可如何其不凶于而家害于而國者幾希矣易曰棟撓凶
  九四棟隆吉有它吝何也葉子曰大臣國家之柱石而剛柔不偏則大臣之要道昔者楚子木問于趙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晉國無隠情其祝史陳信于鬼神無媿辭子木歸以語王王曰尚矣哉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伯宗以剛敗孔光以柔廢棄寵名而壞梁木矣何以承天下之重而懋官方之榮也哉其惟孔明乎以嚴治蜀而又盡時人之器用以寛役民而又適位分之治體所以中興漢帝而定業三分天下後世稱雄傑也彼房琯迂而庾亮踈矣濟以劉秩之鄙殷浩之浮敗而䘮功何其陋哉易曰棟隆吉有它吝
  九五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何也葉子曰君德以剛為主是故貴陽也而陽不可過也過極者畏首畏尾身其餘幾而無用以不情遇無用則耳目無所加手足無所措天下之事欲為而卒不為求成而竟無成矣齊景公耄年狂悖挾魯衞之僝弱乃欲力政經營以定霸統抑晉代興然而次五氏次垂葭會于牽又會于蘧拏徘徊睥睨卒不敢以伐晉終五十八年之久漫無一事也劉裕欲經略中原有封狼居胥意而與白面書生輩謀之由是伐魏無功而元嘉之政衰矣北兵再敗䘮名損望孰與不為之無過哉是故幸不為大不幸為而無成誠齋曰以魯昭公誕妄而倚公衍公為季后以去季氏邵陵厲公之狂悖而倚曹爽以抑司馬懿唐文宗之無能為而倚訓注以除宦官何可久也易曰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
  上六過渉滅頂凶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不可為者時也其不能為者材也而不可不為者義也時適所遇而材稟于天吾將如之何哉獨有吾義所當為不可廢焉者君子為之而已矣材之不足而時之不濟吾何計焉昔者孔子觀于吕梁之水懸流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黿鼉魚鼈之所不能遊也見一丈夫遊之數百歩而出披髪行歌而游于塘下孔子從而問焉曰蹈水有道乎曰亡吾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與齊俱入與汨皆出從水之道而不為私焉此吾所以蹈之也夫有是丈夫之能則齊入而偕出矣不然其不葬魚腹而享鼈靈者不亦鮮乎故曰江湖所以濟舟亦所以覆舟仁義所以全身亦所以害身然而先賢玉摧于前來哲攘袂于後豈非天懷衷發名教拘束者乎雖然身罹大戮矣而心不虧載胥及溺矣而義則取古今之士葢不少焉昔宋之末元師渡江天下勤王詔至贑江西提刑知贑州文天祥捧之涕泣使陳繼周發郡中豪傑并結溪洞山蠻使方興召吉州兵諸豪傑皆應有衆萬人遂入衞其友止之曰今敵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内地君以烏合萬餘赴之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苐國家養育臣庶三百餘年一旦有急徵天下兵無一人一騎赴者吾深恨之故不自量欲以自徇庶幾忠臣義士將有聞風而起者義勝者謀立人衆者力濟如此則社稷猶可保也卒之功雖不成而凜凜大節照映千古雖曰不幸而于義何疵故曰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又曰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雖然此其才之不足耳仲遂殺惡及視而立宣公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乎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齊崔杼弑莊公殺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祝佗父申蒯鬷蔑而晏子立于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已死而已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卒與崔慶盟于大宫然則嬰伯將何歸曰伯也過其蔽也愚嬰也不及其蔽也蕩愚何尤焉而蕩幾賊矣易曰過渉滅頂凶无咎
  葉八白易傳卷七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八     明 葉山 撰
  ䷜
  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何也葉子曰順境之値也君子未始不履平康正直之事而操坦夷寛廣之心也迫患難而行險儌倖之機起遭險釁而閔窮畏禍之心生矣以戚戚之憂心而出瑣瑣之危機難不已甚乎孰知安土而敦仁是為誠其身樂天而知命是曰無心病處險之道誠無過是者傳曰素患難行乎患難不其至乎昔者葉公子髙問于仲尼曰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隂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惟有德者能之子其有以語我乎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于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夫是以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柰何而安之若命德之盛也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惡死是故焚廩實井舜之遭變亦極矣而牀琴之樂不塞喜樂之常不失坐見頑嚚格而傲蒸蒸為天下君矣舜豈久于患難者哉孔子圍于匡七日而弦琴不輟匡人其如孔子何故曰困而不失其所亨徃有功也下至晉文公罹外之患十有九年艱難險阻備嘗之矣然且劬劬然以仁親為寶而不以得國為心秦召之而不敢入也方懷安溺處若將為没世之羈者何其行之脫然而心之廣浩矣及其時至而運起則一戰而勝歸為霸主功在王室澤在生民何其偉也然則新亭之傷心而揮淚杜陵之歎老而嗟卑志亦末矣豈知聖人所以處憂患之道哉易曰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
  初六習坎入于坎窞凶何也葉子曰居患難之時無行乎患難之道生極亂之世無撥亂反正之才其何能淑載胥及溺而已矣晉王衍奉東海王䘮還𦵏石勒率輕騎追之無一人得免者執衍等坐之幕下問晉故推墻而殺之唐末朝士三十餘人貶官于白馬驛而朱全忠一夕盡殺之其殆類是乎易曰習坎入于坎窞凶
  九二坎有險求小得何也葉子曰易以成天下之功者才也才具矣而功之不易成者時也易以溺天下之才者難也難殷矣而猶有可以紓者機也時者運之遭機者道之濟是以未脫戰鬭擾攘之禍而尚在播遷流離之中適際天與人歸之會而暫得弛擔息肩之地古今不可謂無是也劉𤣥德爭荆州未得而法正來迎其殆才以時厄而難以機紓者乎然可以棲一身而未可以窺中原可以息一時而未可以定四方又安得出險之中哉易曰坎有險求小得
  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何也葉子曰昏暗而不足以審幾柔脆而不能以振拔行乎太平之世有蹶歩焉況重險之地乎進之逢猛虎之咥人退之遇深淵之滅頂前有兇嘯而不可支後有讒賊而不克避左右皆坑谷也將何用哉終身憂辱以陷于死亡而後已其漢末黨人之儔乎黨人生昏亂之世値閹人切齒之秋遇靈帝不辨菽麥之主不知藉茅儉德之道而漫為口說之騰臧否人物汚穢朝廷撩蛇虺之頭踐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滛刑家成破毁不亦悲乎易曰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何也葉子曰君臣之義無所逃于天地之間而咸有一德自不必乎儀文之侈故多儀不享也而禮之薄者誠自存文飾不尚也而誠之益者道自寓然則多難之地患合之無自耳同心同德又何七介以相見三辭三讓而後至邪淮南子曰强哭者雖病不哀强親者雖笑不和情發于中而聲應于外故釐負覊之壺飱愈于晉獻公之垂棘趙宣孟之束脯賢于智伯之大鍾何也禮豐不足以效愛而誠心可以懷近此事君之節也知事君之節則知進言之方是故攻其所蔽者說雖百而不行因其所明者語未畢而已悟故溺愛之私不足煩談說也而善端之𤼵見所當知過正之失不必費詳辨也而本心之明覺所當識然則多故之秋患未有所遇耳既戒既孚又何强之以所不欲聞而聒之以所不能察耶何也程子曰訐直强勁者率多取忤而温厚詳明者其說多行故四老人之力孰與張良羣公以及天下之士其言之切孰與周昌叔孫通然而不從此而從彼趙王太后愛其少子長安君不肯使質于齊大臣諫之雖强而不聽左師觸龍以自托于趙長久富貴之說通之則受命如響漢文思頗牧之為將馮唐因言魏尚之廢而復其守晉武思諸葛之為臣樊建因白鄧艾之寃以官其孫崔𤼵獲罪中人李渤張仲方屢千百言不省而李逢吉從容一語敬宗閔然他日欲幸東都給事中諫議積百十疏不聽而裴度從容數語即罷其徃楊炎片言移人主意蔣伸獨對取宣宗相何也心之易為感通而攻其蔽者說不入通其明者言自行爾故曰三老之悟武帝不如千秋之一言五王之復唐嗣不如王慶方之一對易曰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
  九五坎不盈袛既平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不能遽平者天也而撥亂以為正壞險以為平者人也愚公之移山精衞之塡海雖其材力之所不能勝而天已哀其誠人已壯其志矣況材力果能勝之者乎是故難之未已者時也漸次除治芟夷而剪除之者才也唐憲宗之初劉闢驕志于三川王承宗負固于河北田興詭順于魏博吳少誠逆志于淮西其時之險尚在也然剛明果斷志平僭亂能用忠謀不惑羣議卒收成功唐之威令幾于復振豈非志力兼舉將能塞其陷以就于平乎易曰坎不盈袛既平
  上六係用徽纆寘于叢棘三歲不得凶何也葉子曰亂之極天命去而不可挽才之微人事隳而不可支此漢獻帝一刼于董卓而乘輿棄草莽中再刼于汜㴶而饑餓不得食三刼于曹操而惴惴涕泣度日如年卒于華歆之逼而身死不知其處變所從來久矣嗚嗚傷哉易曰係用徽纆寘于叢棘三歲不得凶
  ䷝
  離利貞亨畜牝牛吉何也葉子曰惟后非賢不又惟賢非后不食君臣之相麗天地之大義也然而有道焉爾惟麯糵爾惟鹽梅期望之正也姑舍女所學而從我則瀆矣責難于君陳善閉邪恭敬之大也事是君以為容恱則媚矣可不愼乎雖然望臣以正君之道也徒持以正而不順之以情不幾于求之太過責之太慇乎漢宣之嚴急唐德之苛迫又君之戒也是故温言以相接和顔色而受之因其飲食聚會而制為宴享之禮式歌鹿鳴湛露以通夫上下之情禮意之凝厚藹然其可掬矣事君以貞臣之分也徒執其貞而不通之以順不幾于强之太甚迫之太深乎鬻拳之以兵諌師經之以琴撞又臣之罪也是故盡禮以為恭有孚以為發因其入告于后而乃順之于外有所將順其美而固曰我后之德心迹之恭純隤然其樂易矣是可以不知乎是以君子愼之焉其惟唐虞之世矣君曰予違女弼而臣即儆之曰毋怠毋荒都俞喜起藹然一堂之上不啻家人父子之相親焉斯後世之所弗及也已嗚呼觀于此而父子之相親兄弟之相叙夫婦之相合朋友之相與道可知矣易曰離利貞亨畜牝牛吉
  初九履錯然敬之无咎何也葉子曰入危邦而升亂世小人之干祿也無恥不足言也伾文之黨君子黜之久矣居文明之世動觀光之心其君子之急于功名者乎急功名者鎭之以道德之說則可以動其心趨事會者開之以時勢之宜則可以忍其性韓退之三上宰相書而陸敬輿勉之卒為天下斯文之主張横渠獻兵論事而范希文勸之卒為一世大儒之宗廣微魁天下于少年敬仲戒之必念千里生民之計希元以命訊日者和叔教以須忘富貴利達之心是故建安青田俱為百世師此君子之所以貴儆戒也儆而戒之能無進乎曾南豐之論劉向曰向之學博矣其著書及建言尤欲有為于世忘其枉已而為之者有矣何其徇物者多而自為者少也葢古之聖賢非不欲有為也然而曰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故孔子所至必聞其政而子貢以為非夫子之求之也豈不求之有道哉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豈不得之有命哉令向知出此安于行止以持其志能擇其所學以盡精微則其所至未可量也是以夫子稱古之學者為已孟子稱君子欲其自得之則取諸左右逢其原豈汲汲乎外哉向之得失如此亦學者之戒也王猛不知此道而以功名事業為急是以桓温一不見知即甘心苻氏為之盡忠奮武幾有中原之地許衡不知此道而敢于以道學之授受為說是以不知間關歸宋而甘心元氏為之慇懃啓導所謂權門之忠公室之賊也嗚呼萬世罪人而豈特一時之悞哉易曰履錯然敬之无咎
  六二黄離元吉何也葉子曰天子黜𡨋㝠之行士大夫申昭昭之節百官吏人恥舞弄之詐衆庶百姓無奸𢙼之俗君子居其門而不為維皇之極不協于中可乎是故居堯舜之世為堯舜之民者曰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也居三代之世為三代之民者曰舊染汚俗咸與維新也曰四海之内咸仰朕德時乃風也曰羣黎百姓徧為爾德也然則以三極之矩自持以中庸之道自執非矯戞也居化成之天下率吾性之本然而已矣孔子中行于春秋孟子執中于戰國此則聖賢之出㧞無待而自興者夫故曰衣裳服者不昧于塵途愛也愛衣裳而不愛其容止愛焉而不愛其言行末矣言行愛矣而不愛其明神淺矣故君子本仁為貴神和德平而道通是謂保眞易曰黄離元吉
  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凶何也葉子曰達死生之分者死期將至而不憂劉元城夜半聞鐘聲酣寢而熟睡是也不達死生之分則必畏死畏死則必貪生貪生則必有非望之冀反道之圖儌倖茍免之計矣此豈能免于禍哉鳩摩羅什臨死而令外國弟子誦三番神呪其何益于死乎何也有可挽之天命有當聽之天命目入地而出貞下有元也是可挽也夏少康之崎嶇亂離以期復禹之迹而還舊都商武丁之求賢訪事内反諸已以思王道周宣之撥亂反正命召公伐淮夷申伯仲山甫順天下是也日既中而昃昃盡必夕所當聽也自邑告命延其殘喘則已矣燕丹不知大命之近止而遣荆卿姜維不知炎漢之已替而九伐魏侂胄不知失則之在宋而復金仇曹髦不知血食之非魏而戰闕下旋踵滅矣奚為者哉易曰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凶
  九四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何也葉子曰善繼者必有遜讓之誠善遜者必有順承之道湯武代虐以寛漢髙除秦苛法興之亟也奚疑焉秦政一夷六國遂滅百王之法項籍逐殺子嬰裂天下以封諸侯獨為霸王何暴惡哉而秦政項籍豈能久也再若劉裕既平南燕忿廣固久不下欲盡坑之以妻女賞將士韓範極諫而止然猶斬王公而下三千餘人没入家口萬餘夫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振戎狄横騖虎視中原劉裕始以王師剪平東夏不于此際敬禮賢俊撫慰罷民使羣士嚮風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迹其設施曾姚苻之不如宜其不能蕩一四海成美大之業一再傳而即滅也聖人明訓豈茍然而已哉易曰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何也葉子曰劉向有言存亡禍福其要在身聖人重誠敬愼所忽諺曰誠無垢思無辱夫不誡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況才不足而時已過者乎何也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一定之理也故成王興不造之悲則三監之勢自撲勤集蓼之思則殷民之亂旋平齊頃公尊驕蹇怠于其前則敗師而蹙國憂勤悲戚于其後則聲問振諸侯故曰福生于隠約而禍生于得意不可誣也不然何以曰聖王以天下為憂天下以聖王為樂凡主以天下為樂天下以凡主為憂乎易曰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无咎何也葉子曰帝王之用兵也若雷霆之擊殺大者逆小者妖螻蟻不及焉是故湯誅其君武取其殘而旁牙小醜誠不足以血聖人之刅也何也天下之大勇所以梟天下之渠雄渠雄滅而天下定矣天下之大知所以照天下之潛慝潛慝察而草薙彌矣奚事纎纎之瑣屑為哉伯者不知此義徃徃遺其大而事其小察于近而昧于逺若齊桓不責鄭突之弑君簒國而為宋伐郳不讓狄人之入衞滅溫而山戎是伐是謂釋斬關而問穿窬不務德而勤逺略晉人不執元咺之訟君乃合十二國而圍許不問商臣之弑父且會諸大夫而伐沈是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是察已則流且放而有無齒决之是問其去聖人之知勇不亦逺乎易曰王用出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无咎
  ䷞
  咸亨利貞取女吉何也葉子曰大矣哉感應之道乎神矣哉感應之機乎自天地之巨以至螻蟻之微其道貫而不能廢其機神而不自知是故天地交而萬物通君臣交而其志同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交相感應而其情意之相協心志之相諧有不言之妙焉斯天地之大義也雖然感而應應其感者情也天地萬物之所不能外也以理感以理應者其天地萬物之所不可廢者與是故明良之喜起若堯舜之君臣慈孝之流通若文武之父子友恭之篤棐若武周之兄弟唱隨之和協若舜與二妃之夫婦恩義之兼盡若孔顔之朋友斯不失其感應之常矣若曰君臣之媚恱父子之阿諛兄弟之邪佞夫婦之滛姣朋友之燕溺又豈所以為感哉斯不可以語感則有感而必通感通而必正矣斯道也求其天地萬物男女之所由寄君臣上下禮義之所由出舍夫婦奚以哉是故以感通而格有家則為琴瑟之友鐘鼓之樂夫婦之道不苦而室家無相棄之患以亨貞而用女歸則為窈窕之淑君子之逑滛僻之罪不多而居室有交愛之休矣媯汭之降關雎之諷不亦有明徵矣乎不然徇情則有宋伯子之私而不由其道守節則為彭老生之刺而不諧其情矣烏乎可易曰咸亨利貞取女吉
  初六咸其拇何也葉子曰感于時而欲進者君子觀光尚賔之心也乘其時而上升者資適逢世之會也舜之𤣥德升聞帝曰予聞久矣而復有四岳之共舉太公之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磻石文王曰我知之舊矣而復有初夜之夢是故厯數在躬而後車以載不終日焉然則才知之士雖有君民之志而草茅無廟堂之雅雖有觀光之願而諸公乏同升之人則亦何所能為也哉日月之就徒切而不脫烟霞之與居塵埃之外之浮㳺徒勤而不免汙泥之與處矣其諸賈誼有經濟之略治安之志而絳灌不讓能方且為長沙之擯仲舒明王道正人心而公孫不推位方且有膠東之行者乎噫此中山公子牟身處江湖之上而心在魏闕之下詹子所以教之重生輕利也易曰咸其拇
  六二咸其腓凶居吉何也葉子曰不媒而自嫁貞女不為也無召而自行貞士不屑也伊尹有囂囂之志孔明抱槁死之心古之人葢有感之而未遽動者矣況無感而應者乎其為士累孰甚焉傳曰鐘不叩而鳴則妖石非言之物而言則怪士不待感而動枉已甚矣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張師德兩及相門王拱宸夜過政府其視韋澳之不為呈身御史何如故曰動不如靜之為安進不若退之為潔易曰咸其腓凶居吉
  九三咸其股執其隨徃吝何也葉子曰君子所以貴于匹夫者不可奪志也其所以大過人者獨立不懼也身則隨人而動不知有吾之身志以隨人為主我不知有吾志若瞽者之附躄若水母之依蝦行止坐起無特操若影之有所待而然而我無與焉曾是以為君子乎古之人有行之者尤仕莽歆仕莽雄以儒者而亦仕莽其視龔勝之義為何如攸從操嘉從操彧以王佐而亦從操其視孔融之節為何若詩曰齊子歸止其從如水士君子不能持挺挺之節而從人之志如水委地而不可收何其負天下之義哉嗟乎彼豈以富貴貧賤懷其志死生利害怵其𠂻以為隨衆者生而富利而貴若祭仲潘崇胡廣馮道之顯榮忤時者死而賤害而貧若洩冶伯宗王嘉陳東之戮辱則遷延苟且之計果為媒福去禍之道乎殊不知守道無一朝之患而秉義者非殺身之資也吕伯恭曰孔叔始終主齊不變其說而卒無纎芥之禍申侯反覆趨利且齊且楚而竟殺之以說于齊附丁傅者皆貴于哀帝之朝而朱博以丁傅敗獻符命者皆侯于王莽之世而劉芬以符命誅則君子亦介然自守獨立不懼而已矣奚中正若里克原繁詭隨若裴矩士及哉易曰咸其股執其隨徃吝
  九四貞吉悔亡憧憧徃來朋從爾思何也葉子曰莊生有言方舟而濟于河有虛船來觸舟雖有褊心之人不怒焉有一人在其上則呼張歙之一呼而不聞于是三呼邪則必以惡聲隨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實人能虚已以遊世其孰能害之語云弦有常音故曲終則改鏡無畜景故觸形則照是以虚已應物必究千變之容挾情適事不覩萬殊之妙何則心體本虛空虚空能應物虚空則不思不思得物應故曰聖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無不通無不應者貞而已矣貞也者虚其中以無我者也若以思窮物適以物窮思若以物應心適以心殢物梁惠王小惠未幾而即欲百姓之加多桓温征討未效而逺責三秦豪傑之不至不多不至何足怪哉故曰以一人之聽覽而欲窮宇宙之變態以一人之防慮而欲勝億兆之奸欺役知彌精失道彌逺此唐德宗之所以多擾擾也然則若之何養心莫如虚虚則能盡心原思之不行于欲是能制心矣未可以語治心也衞武之無斁于神是能治心矣未可以語養心也仲弓之敬恕而無怨是能養心矣未可與語存心也顔淵之克復而無悔是能存心矣未可與語盡心也其惟孔子乎無意無必無固無我與天地相似然斯之謂太虚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徃來朋從爾思
  六五咸其脢无悔何也葉子曰爵祿束帛者上之所賞也出于口而無窮鞭笞殺戮者上之所罰也行于天下而莫禦是人君之威福也是故不令則已令則雷厲而風飛不禁則已禁則風行而草偃昔者齊宣王欲闢土地朝秦楚蒞中國而撫四夷也而孟子告之以發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齊之朝耕者皆欲耕于齊之野商賈皆欲藏于齊之市行旅皆欲出于齊之塗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齊之王嗟乎此英君之事而大有為之主之常務也神散而昏不能鼓舞四方之豪傑志卑而陋不能招徠天下之臣民塊然死肉而已其何以號令天下而子奪域中哉周平漢元晉惠之流誠不足數而道也雖然其亦異乎曹伯陽之所為矣曹伯陽好弋而公孫疆以弋說進于是曹伯陽欲圖霸而公孫疆以霸說陳庸其材而逺志弱其力而宏舉淺其謀而深圖卒之亡曹國而振鐸之祀忽諸此又悔之不能追者也易曰咸其脢无悔
  上六咸其輔頰舌何也葉子曰君子感人以德小人感人以言忠臣感君以心佞臣感君以口傳曰繁文以相假飾辭以相悖數譬以相移外人之身使不得反其意則論便然後害生也文中子曰榮華其言小成其道難矣哉是故王孫滿之雄辨足以立摧楚莊問鼎之兇矣而東萊尚責之曰遂使周人以强楚之兇尚畏吾之文告而不敢前則異日復有跳梁畿甸者政煩一辨士足矣是狃宼而儌倖直以三寸舌為可恃也自後相習成風治國則先文華而後德政禦冦則先辨說而後甲兵交鄰則先酬對而後信義下逮戰國吞噬之際猶用滿之餘策虚張九九八十一萬之數以譎齊左欺右紿自矜得計一旦秦兵東出辨不能屈說不能下稽首不遑甘心俘虜矣向之虚辭浮說果可恃乎是開其端者滿之說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王通之著書立言足以垂訓于後足成一家之言矣而東坤尚議之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作法言而言未必可法何也論語非所準也而準之夫理宗夫聖而發不必同體而均謂之成訓何事于準以陷于僭王之誅而不自知也君子行法以俟命無少僭也王通作中說而說未必中何也六經非所續也而續之夫言由乎𮕵而出不必同貫而均謂之常道何事于續以犯于亂華之計而不自省也君子擇中而服善無少亂也雄也不知行法從何以言通也不知擇中從何以說古語有之滛文破典其是之謂與嗚呼以滿之據理析辨而為禍如此雄與通之明道翼聖而不經如此況于公孫衍張儀淳于髠陳賈之流乎眞所謂國賊也哉故蘇子由曰吳自泰伯至夀夢七世不通諸侯自巫臣入吳教吳乘車戰射與晉楚力爭七世而亡燕亦國于蠻貊之間禮樂微矣春秋之際未嘗出與諸侯會盟至于戰國亦以耕戰自守安樂無事未嘗被兵文公二十八年蘇秦入燕始以縱横之事說之自是交兵中國無復寧嵗六世而亡夫燕吳雖南北絶逺而興亡之迹大略相似彼策士說客借人之國以自快于一時可矣而為國者因而徇之猖狂恣行以速滅亡何哉夫起于僻陋之中而奮于諸侯之上如商周先王以德服人則可不然皆禍也嗚呼口舌之患一至此哉雖然公子目夷以辭得國要離以辭得身齊使以辭得為楚上客鄭元璹以口伐可汗富鄭公以辭折契丹亦顧其言之何如耳易曰咸其輔頰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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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亨无咎利貞利有攸徃何也葉子曰周公之言曰冬日之閉凍也不固則春夏之長草木也不茂天地且然而況于人乎是故有三十年之久道然後有天下之化成有世積之忠厚然後有仁及之草木有十年之生聚十年之教訓然後有十年之吳沼有十年發憤然後有三策之天人有九年之面壁然後有億千萬刼之定慧有三萬刻之沭浴抽添然後有九轉之神丹動生于靜神啓于窮嗚呼逺矣乎微矣乎不畜而發妄矣不信體而順達妄而已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是豈有一毫之不達而一物之扞且格哉故曰有天德便可語王道天德不德欲達而塞塞而不達王道壅閼申韓之功名管商之功利楊墨之為我兼愛面牆而已矣易曰恒亨无咎利貞利有攸往
  初六浚恒貞凶无攸利何也葉子曰不拯其隨君子所不快也而交之淺深亦當量切切偲偲朋友之職分也而情之可否所當裁徒執天下之大分而不顧危言之難受徒貴天下之大義而不思大欲之難奪寸寸而爭之至丈不釋銖銖而計之至石不遺不將求榮而反辱求親而反疏乎說雖足以福天下之蒼生而無所用言雖足以損一身之疾病而無所補君子所不貴也昔者宋寧宗語朱子于人曰本以致之經筵今乃事事欲聞朱子尚然他可知矣噫安得如布衣栢耆以策干韓愈而韓愈即以之說裴度卒使承宗破膽而歛手削地乎不然將為叔帶之召仲孫湫不敢發于十年之前而富辰一諫卒得之十年之後君子以為時然後言人之所樂聞矣易曰浚恒貞凶无攸利
  九二悔亡何也葉子曰性焉安焉之謂聖則誠者之道難于得天復焉之謂賢則誠之者之功成于固執成康與文武俱稱聖王文景與髙光同號賢君曹參與蕭何同名賢相仲尼與顔子同歸至人之數君數臣者豈可同日語哉然而守成不變之操較若畫一之軌强立不反之功非後世之所及也是故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勿失之者其殆庶幾乎守之而俟化矣三月不違仁者其庶乎循之而不違則誠矣日月至焉者逺矣哉執之而不失則仁矣故曰德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凶又曰執德不恒焉能為有又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是故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逺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髙明者聖人之業也强而毅毅而執執而守者賢人之事也聖則心通道賢則行罔諐然則自愚而明由不肖而賢者可以自得矣易曰悔亡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何也葉子曰晏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而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淮南子曰兩心不可以得一人一心可以得百人君子立身天地間而無常德焉則不可以為巫醫矣況處人倫之大道義之懿也哉鮑永守義于故主斯可以事新主矣屈突通盡節于亡隋斯不失為唐忠臣矣何則惟其心之一故事兩君而無嫌惟其為彼也忠故其在此也純一而不貳不然事君盡禮既闕於夙心不愛其親遽彰乎物議在周靡忠貞之節奉隋愧竭命之誠若劉昉鄭譯之為者寧不兩棄之乎是故齊桓侵蔡伐楚功亦偉矣而執濤塗伐陳旋踵見惑不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思斁之譏楚莊伐陳討少西氏名亦正矣而縣陳貪富轉目為盜以致申叔奪牛之誚季文子之責韓穿亦曰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可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七年之中一予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其偶而況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于是諸侯貳于晉晉人懼會于蒲以尋馬陵之盟桓𤣥發江陵至歴陽劉牢之自恃才武擁强兵欲假𤣥以除執政復伺𤣥隙而自取之參軍劉裕請擊𤣥牢之不許𤣥使何穆說之牢之遂與之通入京師除百官斬元顯尚之庾楷張法順以牢之為會稽内史牢之曰始爾便奪我兵禍其至矣告劉裕曰今將北奔髙雅之于廣陵舉兵以匡社稷卿能從義乎裕不應于是牢之大集僚佐議據江右以討𤣥參軍劉襲曰事之不可者莫大于反將軍徃年反王兖州近日反司馬郎君今又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語畢趨出佐史多散走牢之懼率部曲北走至新州縊而死嗚呼執德之不可不恒如此故鄧析之兩可里克之中立鄭朋之靣從吕布之屢叛皆無所容于天地之間也故曰忽欣驟忿父不能以安其子初正終譎士不能以孚其朋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
  九四田无禽何也葉子曰莊子曰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傳曰枳棘非鸞鳳所棲百里豈大賢之路然則函牛之鼎以烹雞多汁則淡而不可食少汁則熬而不熟大器之于小用豈在所宜也哉古今聖賢厄此者多矣身居抱關擊柝之任誠不可以有夫參贊彌綸之功故曰孔子嘗為委吏矣則曰會計當而已矣嘗為乘田矣則曰牛羊茁壯長而已矣以兹寶鼎未受犧牛太羮之和久在煎熬臠割之間則于掀天揭地之功尊主庇民之業何有哉嗚呼此張釋之十年不得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三世不徙官以為可哀也已易曰田无禽
  六五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何也葉子曰家語曰女子順男子之教而長其理者也是故無專制之義而有三從之道郊特牲曰婦人從夫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是婦人者從一以終其身者也故伯姬以成九年歸宋共公十五年共公卒嫠居三十有四載其時葢六十矣雖無姆傅避火全生未害其正也然而不以已可全之故而違天下之常義則禮之重于生辱之甚于死葢審乎死生之度而辨乎榮辱之境矣求仁得仁未可謂之女而不婦若夫夫也者以智率人者也夫而從婦將何以率教為哉噫三綱一理也夫而從婦其弊甚矣君而從臣禍敗可勝言哉故管子曰主有三術愛人不私賞也惡人不私罰也置儀設法以度量斷者上主也愛人而私賞之惡人而私罰之倍大臣離左右專以其心斷者中主也臣有所愛而為私賞之臣有所惡而為私罰之倍其公法損其正心專聽其大臣者危主也故明主之所操者六生之殺之富之貧之貴之賤之此六柄者主之所操也主之所處者四一曰文二曰武三曰威四曰德此四位者主之所處也藉人以其所操命曰奪柄藉人以其所處命曰失位嗚呼奪柄失位而國其國矣乎昔周公戒成王以自今我其立政夫不自為政而委于臣下是以國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寶也故三家横于魯文之世而東門氏又甚于三家之横其原皆由于文公怠懦不君之所致即位之初伯主之會鄰國之好未嘗親之卒以大夫徃閏月不告月常月不視朔怠惰昏懦不出寢門舉手以聽强臣之所為卒使諸大夫互相結援外恃大國内懷國人而自封殖公室漸弱而權歸一人也一身未⿰目𡨋二子為戮妃妾不能相保齊簡公釋其國之柄而專任其大臣將相攝威擅世私門成黨而公道不行故使陳成田常䲭夷子皮得成其難使吕氏絶嗣而陳氏有國司城子罕相宋謂宋君曰夫國家之安危百姓之治亂在君行賞罰夫爵賞賜予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殺戮刑罰民之所怨也臣請當之君曰善寡人當其美子受其怨自知不為諸侯笑矣國人皆知殺戮專制之在子罕也大臣親之百姓畏之居不至朞年子罕遂劫宋君而專其政故曰權者大物也上不能制而授之下則下彊而上弱中國不能制而授之夷狄則夷狄彊而中國弱晉平公尊為邦君而授權于大夫此湨梁之會内有變而不知身主夏盟而授權于夷狄此宋之盟外有患而不悟雖然尤有甚焉周公將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𣆀啓訟周公于晉夫周公大臣王孫蘇卿士也二臣有訟不之王而之晉已非人道匡王非惟不之罪反使人于晉助所厚者之訟惴惴然恐其不伸以天子之尊顧乃企足翹首待晉之予奪以為輕重是尚為能君天下乎又有甚焉唐山南西道節度使于頔因討淮西大募戰士繕甲厲兵聚斂財貨有據漢南之志誣鄧州刺史元洪贓罪德宗為之流端州頔復奏洪責太重德宗復以洪為吉州長史又怒判官薛正倫奏貶之比勅下頔怒已解復奏留為判官德宗一一從之漢隠帝時西京留守王守恩雖貪鄙聚歛而郭威即以投子命白文珂代之文珂守恩皆漢大臣而威以一樞宻使投子更置之如更戍卒文珂不敢違守恩不得拒威既處之不疑而隠帝亦卒置之不問嗚呼此豈所謂詔王以八柄御羣臣者乎故曰自隠至昭二百年而尹氏世執周政故有子朝之難而專廢立之權自宣至襄五十餘年而崔氏世為大夫故有莊公之弑而有簒殺之禍春秋之時尊莫如周强莫如齊而世卿之禍乃如此其所由來逺矣嗚呼積勢之所刼固如此哉然則君固不貴自用而威福則惟辟作之君固貴乎從臣而斷制則已由之以順為正以一守順丈夫而為婦人之事大君而假利器與人則凶于而家害于而國亡失乎而天下而不知矣嗚呼政由甯氏祭則寡人大政在家寄生之君王與馬共天下其亦可哀也哉易曰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
  上六振恒凶何也葉子曰垂成之功非震撼擊撞之所能勝久安之業豈播蕩摇動之所可犯故曰處靜者如捧盈懼其動也處動者如操舟願其靜也處動者猶願其靜靜而頻動也可乎傳曰貫澤之會桓公有憂中國之心故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會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曰莫我若也靜之極守之終震而矜之振而駭之不幾于功虧一簣乎習鑿齒曰齊桓一矜其功叛者九國曹操暫自矜伐天下三分此皆勤之于數十年之内而棄之于俯仰之頃此之謂也易曰振恒凶














  葉八白易傳卷八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𫝊卷九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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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遯亨小利貞何也葉子曰天下之禍福兆於幾聖人之進退見於幾而决幾動於禍矣聖人之去也何俟終日哉此其神龍之不可得而縻日月之不可得而踰鳳凰𦍤於千仞之上夫孰得而樊籠之也哉何也極其閔窮之念不過微𦕈之斡旋勉其救世之心不可大行其中正則亦何益之有是故為而無成則如勿為無成而留則如勿留攝行相事魯國大治女樂一受行不脱冕嗚呼淵哉微乎非聖人不足以語此黄皓亂蜀姜維言於帝曰皓奸巧専恣将敗國家請殺之帝曰皓趨走小臣耳徃董允每切齒吾嘗恨之君何足介意維見皓枝附葉連遜辭而出帝勑皓詣維陳謝維由是疑懼返自洮陽因種麥沓中不敢歸成都夫黄皓小臣姜維手握强兵權統一國而尚畏忌不前輕身逺避如此况其下焉者乎而况君子之見幾明决介如石焉不用終日者乎是以雖有可為之機而必無茍為之志使卒莫可如何也易曰遯亨小利貞
  初六遯尾厲勿用有攸往何也葉子曰君子進以禮故七介以相見三辭三讓而後至退以義故一决而即行未始濡滯遲留以為去劉文定詩休庵君昔名戅手拉奸臣九天上即今却以休為名無乃勇氣非少壯君不見健帆髙掛乘剛風一日千里無留踪歘然卸落艤洲島知進識退無途窮丈夫處世當如此眷戀富貴非英雄此言不休則已休則宜决不去則已去則宜先故曰進處後則逺利明退處先則逺害早遯而在後安能遂其髙蹈逺引之志哉𫝊曰或譛成虎于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遂殺之春秋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懷寵也然則隠公菟裘可以避矣而曰吾將老焉幾不早斷安免桓之簒而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三世不徙官可以去矣而曰有所解焉明不復哲奚逃莽之縻而汚昔者或謂吳郡陸喜曰薛瑩於吳士當為第一乎喜曰孫皓無道吳國之士沉黙其體潜而勿用者第一也避尊居卑禄以代耕者第二也侃然體國執政不懼者第三也斟酌時宜時獻微益者第四也温恭修慎不為諂首者第五也過此以徃不足復數故彼上士多淪没而逺悔吝中士有聲位而近禍殃觀瑩之處身其四五之間乎嗚呼此足以觀矣是故東萊之責蕩意諸曰意諸親則公族官則司城坐視昭公之失道襄夫人之畜怒公子鮑之隂謀凶徳𠫵會待釁而𤼵上不聞有正救之諫中不聞有調䕶之功下不聞有擊斷之勇見亂而始去去何晚也見弑而始死死何補也想夫亂機之將兆弑械之將成通國之内外舉知之曽謂意諸之賢而不知邪其所以徘徊濡滯不能翻然髙舉者蓋懷其父去官則族無所庇之言顧位茍禄日復一日其意以為無難則忍恥以庇宗有急則捐身以雪恥以後之節贖前之非耳殊不知君子不忍一日置其身於可愧之地今日為善尚恐他日為惡詎有身居可愧之中而可豫指他日之節以贖今日之非乎易曰遯尾厲勿用有攸徃
  六二執之用黄牛之革莫之勝脱何也葉子曰抱道自髙不與世汚之謂中與時偕行不顧榮禄之謂順以此自守則富貴利達之紛華不能易其志事業功名之烜赫不足動其心矣昔周之興有孤竹二子伯夷叔齊相謂曰吾聞西方有人似有道者試徃觀焉至於岐陽則文王已殁矣武王聞之使叔旦徃見之與之盟曰加富二等就官一列血牲而埋之二人相視而笑曰嘻異哉此非吾所謂道者樂與政為政樂與治為治不以遭時自利也今周見殷之亂而遽為之政與治是推亂以易暴也與其並乎周以塗吾身不如避之以潔吾行二子北行至首陽之下而死焉易曰執之用黄牛之革莫之勝脱
  九三係遯有疾厲畜臣妾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之進也不以亟而以禮故曰七介以相見三辭三讓而後至君子之退也不以遲而以决故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然則沉溺於包承之利而依違於去就之間係戀其賁濡之私而遲滯於退避之際則豈知幾之哲介石之操也哉詩曰雄雉于飛泄泄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此所以為名行之疵身家之辱也何也係戀之私恩懷女子小人之道也孔子曰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逺之則怨不怨不遜之間惟慈與莊以畜之蒞之而已矣華元殺羊享士而羊羮不遍則與入鄭師邾閽人求肉而夷射姑以杖敲之則以缾水沃庭小人之不可不畜也如此顧榮之分炙而袁絲之忍辱也蓋有由焉若以是而施之出處進退之大節吾道卷舒通塞之要會則病甚矣故曰紀逡所以愧龔勝機雲所以愧張翰而急流勇退錢若水獨為一世之髙士乎唐司空圖棄官歸山谷昭宗屢徴不起栁燦以詔徵之圖懼入見陽為衰野墜笏失儀燦下詔放還君子曰唐末進退不汚者惟圖一人其猶在韓渥之右乎迹近而意逺情疏而罪微此蔡邕伍瓊周毖之所難也詳味其事想見其人可謂賢哉少不决焉未有不墮其豢坑而落彼利塹矣易曰係遯有疾厲畜臣妾吉
  九四好遯君子吉小人否何也葉子曰君子以道為卷舒不以其情之愛好為係戀君子以義為進退不以其人之承奉為羈縻是故幾不動則已見幾則明决而必有莫之陵之永貞禍不兆則已知禍則速避而必有不亂羣之髙操是誠以天命之窮通為吾道之興廢以吾道之興廢為一身之行藏者乎此豈小人之所能哉嗚呼兹明道雖為安石之所重而力求罷宋璟雖為二張之所憚而必解相者非夫人之可及也魏元忠不能絶三思李晟不能絶延賞裴度令狐楚不能絶李訓身敗而志未矣易曰好遯君子吉小人否
  九五嘉遯貞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不溺於利是故以見幾為明决不離於道是故又以天理人心為正常夫茍觀天祥察地兆驗事幾可以去矣從而不留矣為鳳翔為豹隠為龍潜此其時之美乎然不知其義分之何若耳義安而分宜道貞而時適善之善者也夫茍身潔而倫亂禍免而義虧病則甚焉夫何以去為哉是故知國家之必亡念宗祀之為大不在乎髙蹈逺引之為潔而顧惟至誠惻怛之不忘者箕子之正也知吾道之終廢念君徳之難忘見幾明决之中而不失忠厚之意超然逺去之下而恒存不得已之心者孔子之正也其次髙哀之去宋子臧之去曹不失貴愛其身以存道庶幾免焉耳不然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君子豈輕於一决哉易曰嘉遯貞吉
  上九肥遯无不利何也葉子曰犧牲之被以文繡而食以稻粱也豢日肥而死日迫君子之逺於榮華而脱於患害者行無碍而志無牽從容而閒雅維裕而維休若鳳凰翔於千仞之上斥鷃得而笑之痀瘻丈人不得而掇之也若應龍潜於千仞之淵蝦蟇得而狎之劉累不得而豢之也故曰蛟龍能神於雲雨不能為人用鳳凰能瑞於王者不能為人畜李太白以天成之才能神於為文異人之表能瑞於當世始投袂而来竟解組而去所謂不能人用與人畜也噫非介石洗心者安得而與於此乎孔子不脱冕而行孟子浩然有歸志是以申屠蟠前知黨錮之禍後識董卓之敗而獨確守清操不移髙潔之志故處亂世而介然不汚其亦可謂一世之髙士矣司馬孚武攸緒亦庶幾焉易曰肥遯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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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壯利貞何也葉子曰明明在朝穆穆布列不患吾道之不行惟患吾氣之太盛昔者唐虞之世中天而起應運而興二十二人時亮天工盛亦至矣而究其所為則惟在璣觀衡以察天文之變巡狩朝覲以正人事之常封山濬川以會地理之紀謹刑屏惡以清世道之機而多事無擾焉四兇可罪也而流之放之殺之殛之三苗可征也而分之北之未始恣情而侈氣焉何也乗時以作威則威起而時蹶依勢以生事則事擾而勢傾循環之理也曷觀唐宋之事乎唐末士大夫深疾宦官事有小相渉則衆共棄之建州進士葉京嘗與武宣軍宴識監軍面既而返第遇之於途馬上相揖因之謗議諠然沈廢終身其不相悦至此卒至水火之怨搆而白馬之禍不可解矣宋慶厯之治未幾而元老大臣相繼罷去熈豐用事之臣退休散地怨入骨髓隂伺間隙而諸賢不悟各為朋黨以相訾議卒致熈豐紹聖之禍然則君子之道不長盛豈盡小人之罪哉易曰大壯利貞
  初九壯于趾征凶有孚何也葉子曰動凶而静吉躁危而順安君子之戒也荀子曰螾無爪牙之利觔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飲黄泉用心一也蠏六足二𧑃非蛇蟺之穴無所寄托者用心躁也是故無㝠㝠之志者無昭昭之明無痻痻之事者無赫赫之功然則君子具强毅之資當盛陽之世强征而果成孰曰不宜者而不免於困焉何也在下而妄動祗以罔困也南蒯之欲去季氏賈誼之欲去絳灌去乎哉易曰壯于趾征凶有孚
  九二貞吉何也葉子曰畏天者不犯難樂天者不侈私君子所以順理勢之宜也是故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權挾能致之勢宜其暢然為之以展才猷之施矣然乃循循然以中道而自持守常分而不越非魏元忠之再相而依違無所建明裴度之晚節浮沉而為自安之計也天下之事勢未盛可以振威勢已盛矣不宜太侈大勢在我而復震矜之不幾於敗天下之事乎昔者齊桓公合八國之師而聲罪致討以振中國之威舉江黄之衆而按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師已强矣然惟以律用之而不暴及楚人已服使屈完來盟又必以禮下之而不驕晉悼公圍彭城而天下懷其義城虎牢而天下畏其威宜可横行江漢以肄楚矣然乃用智武子之謀而不與楚戰聽魏絳之計而專務息民良有以也不然若晉錮欒盈以叛曲沃楚迫巫臣而疲於奔命則激亂召災取禍之道矣唐代宗之於僕固懷恩不能慎之於始以結其忠義之心至於懷恩反而重恤其母猶念其子雖其姑息之政不足以振天下之威而寛仁之念其所以羈縻險陂之心者良亦多矣不然其不増亂而益敵者不亦希乎易曰貞吉
  九三小人用壯君子用罔貞厲羝羊觸藩羸其角何也葉子曰和順於道徳而理於義徳性之用事也不以徳性而以血氣不由道徳而由剛勇幾何不率意以妄行肆然而無所忌憚乎故曰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盗喜於鬭而狃於勝釁於勇而嗇於禍盗也視天下之人不足與惟其意而莫之禁畏焉亂也其不折而屈敗而撓者天下有是理乎行之以道義所當行而意氣不免焉若司馬光忿然於蘇軾之諫拂意於范純仁之議而持之益堅猶不免於畢仲游之憂而况行之以不正加之以暴厲者乎動焉而必括進之不足以解天下之紛拏欲罷而不能退之不足以遂一身之髙致斃焉而已矣斯陽處父灌夫之徒之所以卒為禍也與周虓亦然苻堅遣楊安宼梓潼太守周虓固守涪城遣歩騎送母妻趣江陵朱彤要而獲之虓遂降堅欲以為尚書郎虓曰蒙晉厚恩但老母見獲失節於此母之獲全秦之惠也雖公侯之賞不為榮遂不仕每見堅或箕踞而坐呼為氐賊常值元會儀衛甚盛堅問之曰晉朝元會與此何如虓攘袂厲聲曰么麽相聚何敢比擬天朝秦人以虓不遜屢請殺之堅待之愈厚此雖心不能屈然非堅之能容則不足以成殺身之仁而亦非所以為仁親保母之道矣易曰小人用壯君子用罔貞厲羝羊觸藩羸其角
  九四貞吉悔亡藩决不羸壯於大輿之輹何也葉子曰聖人與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變是故世之衰也剛為主不剛而柔則為佞姚崇之通不可以語宋璟之正者此也世之治也柔為主不柔而剛則為激魏相之直終不如丙吉之寛者此也然則當盛陽之世主治道之盟其可不知柔和平易之道乎昔者酆舒問於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之日也趙盾夏之日也夫冬日之可愛孰與夏日之可畏然而盾衰之政則後人能先後之故漢之賢相稱蕭曹而清净寧壹之外無他事唐之賢相稱房杜房杜之所為不過用法寛平聞人有善若已有之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而已至於宋趙普張齊賢王旦呂夷簡諸公所以培一代之元氣而開數百年之基業者大要以含宏寛厚為設施奉布而已故當其時小人之怨不作君子之難不興出入无疾而朋來无咎豈非世道之慶而物莫能格者邪彼昏不知而倖倖自得其去理道逺矣此好剛使氣雖以㓂凖之賢而猶不滿於仁明之主也易曰貞吉悔亡藩决不羸壯于大輿之輹
  六五䘮羊于易无悔何也葉子曰魚不可脱于淵國之利器不以假人老氏之名言也是故淮南子曰衛君役子路權重也景桓臣管晏位尊也怯服勇而愚制知其所托勢者勝也故攝權勢之柄者其於化民易矣是故古之人君以經邦國則有治典以安邦國則有教典以平邦國則有政典以詰邦國則有刑典故曰惟辟作威惟辟作福威福既亡何以抵觸鄭莊公既無徳政又無威刑不能觸子都鄭簡公不明大典不舉大辟不能觸駟黑漢元帝牽制文義優柔不斷不能觸恭顯唐文宗好賢文雅優游不斷不能觸良𢎞晉元帝恭儉有餘而明斷不足不能觸王敦其何以為天下君哉唐代宗茸然非英主也然能殺李輔國以攄二帝之忿逐程元振以紓四方與諸將之怨其視肅宗之姑息蓋少瘉矣故曰王命壅廢竊位專邑而不能討嫡庶混淆基禍産亂而不能辯國柄下移擅興專决而不能収敗綱隳紀卑心狹志則逺近聞之而解體奸雄見之而窺伺謀動其國家禍亂四起而亡無日矣故曰君徳貴剛惟剛則勇於進徳力於行道明於見善力於改過主善必堅去惡必果建天下之大公以破天下之衆私聲色不能惑隂邪不能奸矣故亡漢不以成哀而以孝元亡唐不以穆敬而以文宗皆不剛健之過也昔者桓公問於管仲曰寡人有大惡三其尚可以為國乎寡人不幸而好畋晦夜而至禽側寡人不幸而好酒日夜相繼寡人有汚行不幸而姑姊有不嫁者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作色曰此三者且可則烏有不可者矣對曰人君惟優與不敏為不可優則亡衆不敏則不及事又曰人主猛毅則伐懦弱則殺輕誅殺人謂之猛重誅殺人謂之懦輕誅者殺不辜重誅者失有罪上殺不辜則道正者不安上失有罪則邪行者不變道正者不安則才能之人去亡邪行不變則疑有外難羣臣朋黨則疑有内亂又曰萬物尊天而貴風雨者為其莫不受命焉為其莫不待風而動待雨而濡也若使萬物釋天而更有所受命釋風而更有所仰動釋雨而更有所仰濡則無為尊天而貴風雨矣今人君之所尊安者為其威立而令行也其所以能立威行令者為其威利之操莫不在君也若使威利之操不專在君而有所分散則君日益輕而威利日衰矣故曰三經既飭君乃有國嗚呼仲蓋有以識此矣雖然與其為唐徳也寧為代與其為秦政項籍也寧為周平易曰䘮羊于易无悔
  上六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艱則吉何也葉子曰天下無必可為之事也知道者静以俟時焉而已楚伐鄭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知武子不與之戰而侵蔡知俟時而動不妄也志狠而冥行則為趙同趙括之請戰矣徒怒楚而不能克不能敗其二縣而辱已甚不幾於吳師之不能退乎天下無必不可為之事也有志者竟成焉耳楚圍鄭晉師救鄭楚子北師次於郔將飲馬於河而歸伍參欲戰曰此行也晉師必敗君而逃臣若社稷何改轅而北遂成勝邲之功能竟成而無待也才弱而質柔則為子反孫叔敖之不進矣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避之不幾於晉之餘師不能軍乎能者無是也是知天下事固非狠志者所能理亦非弱才者所能成既無先見之知不能引身以養恬徒壯其趾而已矣旋歩不可得狠志無益也又無克亂之才不能允升以畢志徒熱其中而已矣一步不可行弱才足恥也始之不能自靖以収量已之明終之又不足以自獻而成及物之利是為兩敗而俱傷矣古之人有犯之者殷浩是也君子夫亦自反而已乎詩曰思其終也思其反也困而反於法則反而得其本心其庶幾焉易曰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艱則吉
  ䷢
  晉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何也葉子曰遇也語云功蓋天下者不賞若之何而不賞乎時之暗則忠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君之愎則誠不達臣工之多忌則心不宣是以子胥劔刎韓彭葅醢裴寂劉文静譛死岳飛矯殺而况其他乎張華以文學才識名重一時又有伐吳之謀其功益懋而以忤㫖出為幽州都督華循撫華夏譽望益著晉武欲徵之而復為馮紞之所沮康承訓敗賊將於鹿塘進平徐泗功蓋一時朝廷且以帥河東而宰相路巖韋保衡乃誣其逗撓不進又貪擄獲不時上功貶為恩州司馬五代梁王瑱遣王檀襲晉陽晉代北故將安金全退居太原徃見張承業請受庫甲擊却之李嗣昭亦遣牙將石君立將騎救之朝𤼵上黨夕至城下夜與安金全等分出諸門擊梁梁兵死亡十二三晉王存朂以䇿非己出故不行賞唐莊宗滅梁功臣有百戰未得刺史者而伶人陳俊儲徳源以周匝一言與之噫信非舜之覲四岳大禹之㑹萬國安能大舉旌颺甄録之典乎是故晉侯捍王於艱賜之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盧弓矢千馬四疋上也漢髙之元功十八位光武之雲臺二十八將唐太宗之凌煙閣二十四人次也雖然屯膏吝賞固不足以成功予取予求不女瑕疵亦不可以馭世惟盡變通之利以盡鼓舞之神固不掩人之功使之忿且懟亦不輕我之賞使之怠而驕斯則善之善者耳子房之相漢髙至矣其次吾有取於王猛苻氏焉猛入晉陽遣將軍徐成覘燕軍失期將斬之鄧羌固請弗許羌怒將攻猛猛赦之羌詣猛謝猛執其手曰吾試將軍耳於郡將尚爾况國家乎既而望見燕兵之衆謂羌曰今日非將軍不能破勍敵將軍勉之羌曰若能以司𨽻見與者公勿以為憂猛曰此非吾所及也必以安定太守萬戸侯相處羌不悦而退俄而兵交猛召羌羌寢弗應猛馳就許之羌乃大飲帳中與張蚝徐成等躍馬運矛馳赴燕陣出入數四旁若無人卒破燕而滅之此正駕馭之術靳之非所以為吝予之非所以宣驕者也明此而後知養虎養鷹之説酬徳報功之典易曰晉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
  初六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无咎何也葉子曰適來時也適去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者君子也何則昔者孔子論詩至於正月之六章戄然曰不逢時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廢道違上離俗則危身世不為善己獨由之則曰非妖則孽也故賢者不遇時嘗恐不終焉雖然君子道窮命矣故潜龍不見是而無悶闗雎哀周道而不傷蘧瑗持可懐之智寗武保如愚之性咸以全命逺害不受世患故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若屈原之廢不平其心而露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已競乎危困羣小之間責數懷王怨惡椒蘭神苦恩强非其人忿懟不容沈江而死君子以為褊潔狂狷之士而非中行之哲矣豈樂天知命之道哉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有言山梁之肥其得意乎或曰囬之簞瓢臞如之何曰明明在上百官牛羊亦山雌也闇闇在上簞瓢捽如亦山雌也何其臞千鈞之輕烏獲力也簞瓢之樂顔氏徳也然則樂天而知命者知之深安土而敦仁者仁之篤夫亦何熱心而壯趾哉仲尼所以抗浮雲之志顔子所以甘飲水之樂孟子所以養浩然之氣者有由然矣不然其不為周之老叟漢之顔駟矣乎周人有仕數不遇年老泣於塗者人或問之何為泣乎對曰吾年少時學為文文徳就吾主好用老及嗣王立用武吾更為武武節甫就而少主又嗣立好用少吾年又老是以未嘗一遇漢武帝輦過郎署見顔駟龎眉皓髪上問曰叟何時為郎何其老也答曰臣文帝時為郎文帝好文而臣好武景帝好美而臣貌醜陛下好少而臣已老是以三世不遇上擢拜會稽都尉嗚呼此君子所以貴特立不變至老而不肯狥時好也故曰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遇不遇命也詩曰邂逅相遇適我願兮何以狥時為哉昔者卓茂為密令上下皆嗤其不能河南郡至為置守令茂不以為嫌治事自若數年治行大著尋遷京郡丞及王莽居攝以病免歸光武即位訪求茂詔曰夫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遂以為太傅褒徳侯夫一茂之身始而上下皆嗤其不能者此一人也終而名冠天下以明天子為知己者亦此人也則君子亦求其在我而已矣何必計區區者於旦夕哉易曰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无咎
  六二晉如愁如貞吉受茲介福于其王母何也葉子曰小人進而喜其心曰爵禄可以肥其家也威福可以行乎人也君子進而愁其心曰道不足以澤天下力不足以進君子退小人吾何以進為哉漆雕開辭孔子之使閔損逃汶上之招道不足也薳子馮辭令尹之位蔡謨辭司徒之職富弼辭翰林學士之拜司馬光辭樞宻之命力不足也若曰寧曳尾於塗中君子亦弗為之矣昔者魯欲使樂正子為政孟子曰吾聞之喜而不寐府檄以毛義守安陽義奉檄而入喜動顔色嗟乎君子豈固不樂於一行哉然則若之何而可脩夫徳而畜其道増其能而益其智待其時而乘夫㑹進无咎矣不曰伸者屈之推藏者顯之致乎和氏之璧韞於石隨侯之珠藏於蛤乆將含景曜吐英精曠千載而流光也應龍之神潛於淵北溟之鯤伏為魚乆將奮靈徳合天地超忽荒而據蒼昊也古人之言曰山髙而不崩則祈羊至矣淵深而不涸則沉玉極矣豈不信乎然則亦何終患其不能澤天下進君子而退小人乎是故始晦而後光者異物之神時暗而乆章者君子之道易曰晉如愁如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六三衆允悔亡何也葉子曰道毁于獨成行衰于寡黨故曰騰蛇逰霧而動應龍乘雲而舉猿得木而㨗魚得水而騖又曰田里相併木蘭同行知勇相咄雄豪困屈公孫𢎞側目而視固則轅生亟謝病歸蘇子瞻玩侮伊川伊川遂罷經筵故雖君子而為衆所嫉不足以成功才不足以自㧞行未足以專成茍有英傑之推引衆類之援助亦足以自効於尺寸矣蒼蠅之飛日不過歩得驥尾而附之不知其幾千百里也然則取信於善類者同升諸公之㑹見與於時髦者牽復在中之機不信於友不獲於上矣豈不信哉韓信不信於三軍而信於蕭何之輩郤缺不信於晉國而信於胥臣之徒然後得以行其志而殫其才耳彼二人者尚然而况其他乎故曰心志通矣而名譽不彰友之罪也名譽彰矣而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而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易曰衆允悔亡
  九四晉如鼫䑕貞厲何也業子曰古之大臣以身狥國者處爵位若𫝊舍故曰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無喜色三已之無愠色若鄙夫之事君則一得而患失之矣故曰以富貴為事者不能讓禄以榮顯為事者不能讓名親權者不能與人柄操之則慄舍之則悲而一無所鍳以闞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何也一恐賢者之形其短一恐寵人之奪其權一恐衆人之攻其惡一以鈎注之憚黄金注之昏以操其心臧文仲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與立元稹無惡於裴度但以度先達重望恐其復有大功妨已進取故與魏𢎞簡深相結於度所奏軍事皆從中沮之此懼其短之形也李斯恐趙髙之奪其位也拱手以聽髙之所為惟其言而悉唯唯孔光以董賢之寵能談笑移人主意遂以丞相之尊望風下拜此畏其寵之奪也李林甫欲蔽人主視聽自専大權明召諫官謂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將順之不暇烏用多言諸君不見立仗馬乎食三品料一鳴輙斥去皇甫鎛拜相制下朝野駭愕至於市道負販者亦嗤之鎛自知不為衆論所容益為巧諂以自固此懼其惡之見攻也張禹身為師傅朝廷所敬信末年深畏王氏乃諂言詭道以相結郭崇韜出將入相寵極畏誅則諂立劉美人為后以自樹黨而敗防此金注者之昏也無所徃而不畏無所為而不可斯天下所以傾覆而不覺也故曰事君有大忠者有次忠者有下忠者有國賊者不恤君之榮寵不恤國之臧否偷合茍容以之持禄養交而已若曹觸龍之於紂是國賊也夫何利哉易曰鼫䑕貞厲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徃吉无不利何也葉子曰君徳以剛為主而柔道亦可以致治安明君以徳為務而先業亦所賴以馮藉周之成康漢之恵文乏剛毅矣而寛裕温柔其臨民也簡成康在周恵文在漢非至徳矣而流仁遺澤其在人也深則其履太平之盛業而為周漢之賢君使後世稱仁焉亦宜矣故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又曰三代之主豈無僻王賴前哲以免之也而劉頌上䟽晉武曰創業之君在於立教定制使遺風淑人心餘烈匡幼弱後世憑之雖昏猶明雖愚猶知乃足尚也噫此常徳亦可以臨民而先澤亦足以憑藉也歟然不患柔之不可有為也而患其柔而躁動不患時之不足得民也而患於乘時而妄動古今墮是良亦不少是故周降一代則為穆滿之八駿南征徐偃西伐犬戎而荒服不至矣漢下一君則為武帝之雄畧西開牂牁越巂北置酒泉張掖而天下騷然矣嗚呼彼豈知休養生息乃併包八荒之規模恊順懷柔即囊括四海之度畧邪此成康恵文之所以超古今而猶盛而韋貫之屢請先取吳元濟後討王承宗謂憲宗曰陛下不見建中之事乎始於討魏及齊而蔡燕趙皆應之卒致朱泚之亂由徳宗不能忍數年之忿欲望太平之速成故也嗚呼貫之有以識此矣易曰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
  上九晉其角維用伐邑厲吉无咎貞吝何也葉子曰君子不病乎剛而病於剛之不中乎義理不絀乎威而絀乎威之不行於荒陬昔者齊宣王謂孟子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對以王請無好小勇亦如文武大之以安天下之民則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嗟乎君子臨民之上而有赫然之怒也則雷霆所撃無不摧折何所當而不勝哉然怒不𤼵之義理而逞於血氣則怒雖盛而及不逺矣其剛不行天下之廣而秪貫包中之魚夫豈君子之光乎是故桓王之伐鄭定公之圍成君子以為陋矣而何大勇之足言故曰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下至晉景公不能討陳救宋而滅赤狄潞氏不能攘楚争霸而滅甲氏留吁魯成公不能强於自治而㑹齊伐萊不能興師克敵而㑹晉伐郯春秋所不貴也易曰晉其角維用伐邑厲吉无咎貞吝
  ䷣
  明夷利艱貞何也葉子曰天運之升降有晦明世道之隆污為治亂危言而危行直躬而履方君子所以順治亂焉道傷而不保其身真替而不有其仁君子亦將如之何哉飾知以驚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掲日月而行過也舉世皆濁掘其泥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波衆人皆醉餔其糟而歠其醨鄙也其惟聖人乎諗消息盈虗之運察進退存亡之幾遇變而通行權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是故含章而可貞沉晦以免患於土皆安而無所避於我皆真而無所妄斯其所以通天下之變而不失其常適順時之宜而歸於道者也昔者紂之無道極矣逺而傷天下以及文王近而傷一家以及箕子文王箕子不以恧免難亦不以固傷生也内達夫吉凶禍福之原外盡夫化裁變通之道身蒙夫塵垢汚辱之耻而心即乎天理人心之安潔其道而穢其迹清其質而濁其文弛張而不為邪進退而不離羣其所以思周變通而用心之極以處亂世而解傷狀者其道為何如邪故曰濁世不可以富貴也故薄遊以取位苟出不可以直道也故頡頏以傲世傲世不可以垂訓也故正諫以明節明節不可以久安也故詼諧以取容不然幸則為王允之不幸則為鄭小同去死無幾矣詭則為祭仲之以知巧則為里克之中立違道則逺矣故曰鐸以聲自毁燭以明自爍虎豹之文來射猿狖之㨗來捕子路以勇死萇𢎞以知困能以知為知而未能以知為不知也故行險者不得履繩出林者不得直道夜行瞑目而前其手事有所至而明有所不害故曰人能貫冥冥入於昭昭可與言至矣嗚呼斯文王箕子之所以為聖乎詩曰民之多辟無自立辟權也𫝊曰聖達節幾也權與幾其殆庶幾乎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於此易曰明夷利艱貞
  初九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何也葉子曰危邦不入而亂邦不居者君子去就之潔也既明且哲而災及其身者時義適然之遭也忠而見疑賢而得謗世䘮道而時賤士君子則亦超然而逺遯翻然而髙舉矣豈知物不我貴則莫之與而傷之者之必至乎是故鴻鵠髙飛一舉千里羽翼既就横絶四海是曰冥冥弋者何簒焉而蒼冥决起挾彈相驚非意之擾卒不成其千仞之志矣是故不舍爵不食炙不枕輿浩然而長徃是曰蟬蜕污泥之中以浮逰塵埃之外矣而議於宋惡於吳嘖有煩言舎者争席棼紛乎所如之不合終安能遂其脱然之願哉故明日遂行知幾其神矣而絶糧於陳有馬十乗棄而違之矣而猶吾崔子固知聖人不能違時時不避聖人故程子曰穆生去楚避胥靡之禍也而申公白公以為忘先王而責小禮袁閎潛身土室避黨錮之禍也而人笑以為狂君子之不免於傷也如是哉易曰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馬壯吉何也葉子曰君子避傲色非樂諂也惰容之著鉗市之漸也其次避違言非説諛也煩言之咋及腕之幾也是故一支之傷猶可行也不行則遍四體而及心腹死亡不立至乎死亡之患當速救也不速則自貽戚而坐待斃知者固若是乎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故簡子殺鳴犢孔子臨流而不濟商紂剖聖心微子去之而不顧蓋生全出於明哲而死亡由於沉溺也嗚呼快馬負健兒秦公子得以横絶乎荒漠瘡痍得快馬飛將軍不亦奔死而逃生乎古之人有行之者錢若水是已太宗每見若水謂之曰呂蒙正望得眼穿矣又曰曽見蒙正否曽涕泣否若水知太宗之驕而待其臣下之薄他日必有城旦之禍遂致其仕去嗚呼穆生之後舎斯人吾誰與歸乎易曰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馬壯吉
  六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貞何也業子曰暗君在上而有順事之臣者人也君暗於上而有伐暴之師者天也人以常處天以變處故曰伊尹卷道於夏而建功於殷非昧君臣之分也道正天下而不狥乎邪或違或從不得已而就制事之義焉耳桀如能從而不必求之湯則一徳之恊湯且効為徳為民之美矣其如謂人莫已若何哉箕子輟諫於殷而陳法於周非反親疎之屬也道公天下而不秘於私或拒或納不得已而就行權之巽焉耳紂如能納而不必得之武王則九疇之授武王且遵作福作威之戒矣其如罔有悛心何哉是故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雖然君臣之分等之天地天人之間間不容髮於應天順人之際而實寓不得已之心於救民水火之中而猶懷冠履之念斯聖人之所以為聖也故曰恭行天罰殺商勝紂觀兵孟津須暇五年豈有一毫仁不至而義不盡哉然必以甲子至者非與武王伐紂至鮪水殷使膠鬲𠉀周師武王見之鬲曰西伯將何之武王曰將之殷也膠鬲曰朅至武王曰將以甲子至殷郊子以是報矣膠髙行天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輟軍師皆諫曰卒病請休武王曰吾以令膠鬲以甲子之期報其主矣今甲子不至是令膠鬲不信也其主必殺之吾疾行以救膠鬲之死也武王果以甲子至殷郊殷已先陳矣因戰大克之夫掩襲而取之不義也悞報致期而使賊其使不辜也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武王又肯行於當日命絶之時哉雖然征誅大事也兵戈凶器也宜慎重而不宜亟肆豈特施之君臣之大分而己哉晉文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徵其辭公曰可矣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恭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吳伐州來楚令尹子旗請伐吳平王不許曰吾未撫人民未事鬼神未脩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既而使然丹簡上國之兵於宗丘且撫其民分貧振窮長孤幼養老疾収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詰奸慝舉淹滯禮新叙舊録勲合親任良物官使屈罷簡東國之兵於召陵亦如之好於邊疆息民五年而後用師夫敵國之師不敢擅興如此而况施之天澤之際哉霸者之兵不敢輕舉如此而况出之聖人之身哉易曰明夷於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貞
  六四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何也葉子曰適也何則君子之避亂也入山惟恐其不深不得深山而居之而後入山之初志乖矣入林惟恐其不宻不得宻林而居之而後入林之初志爽矣何也𤼵足之辰翺翔萬里以為志出門之時肥遯天涯以矢願莫有衡門以棲遲不得泌水以樂饑其初心始志果安在哉子臧去曹之亂逃奔於宋避非其地而去國不逺故國人得以授子臧而請曹伯晉人得以據曹伯而求子臧卒之復歸其國致邑與卿而不出豈臧之本心哉碩䑕之首章曰逝將去汝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其卒章曰逝將去汝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君子之避患也得幽居安土而居之初心安有不得而素志安有不愜哉災禍所不及徵求所不加其梅福之吳市管寧龎萌之遼東夏馥之林慮山中乎邵平髙於四皓以商山有帝書而𤓰田非束帛之所加也申屠蟠賢於郭泰則以梁碭為絶迹而口舌乃倒履之所及也是故東坡漸喜不為人所識而菰米蓴羮鱸魚膾為豪傑之所適志者與易曰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貞何也葉子曰君子亦欲潔其身而未嘗忘大倫亦欲成其知而未始乖大義君臣父子之謂倫君臣可去也而父子不可離也貴戚異姓之謂義異姓可違也而貴戚不可舎也守不泥而變設經不執而權行聖人有微幾焉是故宗社傾覆身與其難知貴戚之義當如此被髮徉狂甘為囚奴知宗臣之分當如此晦其外而固昭其内明可晦而必不可息此所以蒙内難而不失其正也傳曰比干諫而死箕子曰知不用而言愚也殺身以彰君之惡不忠也二者不可然且為之不祥莫大焉遂被髪徉狂而去君子聞之曰勞矣箕子盡其精神竭其忠愛見比干之事免其身仁知之至詩曰人亦有言靡哲不愚易曰箕子之明夷利貞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後入于地何也葉子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書曰夏王滅徳作威敷虐于爾萬邦百姓爾萬邦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並告無辜於上下神祗天道福善禍淫降災於夏以彰厥罪又曰商王受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奸宄於商邑今予發恭行天之罰嗚呼自古及今始也不仁而在髙位遺患於下終也壅罪而天降罰卒為獨夫者豈一二乎故曰信明聖者皆受天賞使不能為惛為忘而忘也者皆受天禍昔者魯哀侯棄國而走齊齊侯曰君何年之少而棄國之早魯哀侯曰臣始為太子之時人多諫臣臣受而不用也人多愛臣臣愛而不近也是則内無聞而外無輔也是猶秋蓬惡於根本而美於枝葉秋風一起根且㧞矣不撫其民不可以五稔虢君之所以亡汰而愎諫不可以十年楚圍之所以死太史公曰楚靈王方會諸侯於申誅齊慶封作車華臺求周九鼎之時志小天下及死於申亥之家為天下笑操行之不得悲夫勢之於人可不慎與易曰不明晦初登于天後入于地
  葉八白易𫝊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𫝊卷十        明 葉山  撰
  ䷤
  家人利女貞何也葉子曰禮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婦順故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聽男教后聽女順此之謂盛徳又曰天子修男教父道也后修女順母道也雖然先史有言禮本夫婦詩始后妃治亂因之興亡係焉盛徳之君幃簿嚴奥𠂻謁不干於朝外言不納諸梱闗雎之風行彤史之化修故淑範懿行更為内助若夫豓嬖之興常在中主笫禂既接則情與愛遷顔詞媚熟則事為私奪乗易昏之明牽不斷之柔險言似忠故受而不詰醜行已效反狃而為好左右附之僉壬惎之狡謀鉗其悟先哀誓犍於寵初天下之事已去而不自覺此韋武所以遂簒逆而䘮王室也吁可不戒哉是故古者必有掌隂陽之禮之官以教後宫掌婦學之法婦徳婦言婦功各率其屬而以時御序於王先王之禮也故崇其教以先内政覧列國誦列傳遵典行内史執其彤管紀善書過考行黜陟以彰好惡男女正位乎内外而天下定矣故曰二儀立而大業成舜之二妃后稷之姜嫄王季之太任文王之太姒武王之邑姜此其所以為天下則也其次宋之髙曹向孟蓋亦庶幾焉吕武賊王何専賈胡穢亂不忍言矣又其甚焉若劉𤣥徳立劉璋妻為后周世宗取李崇訓妻符氏為婦夫𤣥徳英主諸葛亮良輔其為此也奚以克曹氏為哉世宗亦賢君嘗與儒者讀漢史商確大義至於得國立符氏為后夫崇訓父子反逆事敗弟妹皆死而符氏不能死其非貞淑而不可為宗廟之主王化之基明矣世宗既殺其夫與子取之亦何以哉抑不見魏道武殺人之夫而納其妻生子而弑道武世宗讀前史何不與儒者商確至此哉易曰家人利女貞
  初九閑有家悔亡何也葉子曰教婦初來併踞可排教子嬰孩啐語何來何也志意純一則教施而規矩日就心不變更則法行而恩義不傷故君子之善於世也莫急於家道之理其善於理也莫急於初始之防謹其始而慮其後則一日之正終身之正也何他患哉舜之觀刑於二女以格頑嚚文之刑于寡妻以至兄弟可以見已文姜瀆亂周公之禮莊公不知閑之使魯人習之三十餘年而莫之覺卒至子般閔公荐弑而後止武瞾敗壊太宗之典髙宗不知閑之使唐室坐視三十餘年而莫之禁卒至韋氏楊氏煽焰而未已故曰嘻笑之積其流為淫淫亂之漸其變為簒不可以不慎也易曰閑有家悔亡
  六二无攸遂在中饋貞吉何也葉子曰此天下之婦順閨門之準儀也書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蓋言女言乎外制其夫而自専也吕雉武曌横淫恣惡毒亂天下婦道之所不忍言矣有門庭之脩無境外之志其惟周之諸后躬行四教尊敬師傅者乎詩曰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言乎女惰其勤舎所事而自蕩也西晉諸后未嘗知女工絲枲之業中饋酒食之事婦道不足言矣精五飯冪酒漿養舅姑縫衣裳其惟周之諸后服浣澣之衣修繁縟之禮化天下以婦道者乎噫此理亂之所以分也易曰无攸遂在中饋貞吉
  九三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何也葉子曰閨門之修寡妻之刑也惟家之索恩掩之過也何也恩掩義則和而流和而流則蕩而極蕩而極天下之禍不知其所終矣是故與其和也寧嚴與其溺愛也寧傷恩萬石君家子弟有過輙對案不食騎入中庭必欲撾責則亦以嚴勝矣然不言而躬行餘慶凡數世也孫盛年老家居性方嚴有軌度子孫雖斑白待之愈峻天下稱方焉齊頃使婦人笑於房平原致美人笑蹩者和而不知節樂而不知返卒之鞍戰敗門客散其為禍敗可勝言哉故程子曰謹嚴之過雖於人情不能無傷然茍法度立倫理正乃恩義之所存也若嘻嘻無度自恣無節則法度之所由廢倫理之所由亂安能保其家乎易曰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
  六四富家大吉何也葉子曰禮義生於富足乖離起於家窮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至今以為美談王起𫾻歴寺省三任節鎮而昧於理家耄年寒餒至與伶人分月俸以自給盧懷慎為宰相死而老僕賣身以𦵏若之何而使父子兄弟夫婦各得其所各由其道哉詩曰有女仳離嘅其歎矣嘅其歎矣遇人之艱難矣先王之治天下取之也薄使之也均所以致民之富而使室家之相慶者蓋有由焉夫富其家則可以肥其家記曰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家之肥也不然一身之瘠且不勝其痌痌然而况其他乎此聖人之所以不能無意焉者也雖然我行其野之詩曰誠不以富亦祗以異伯張亦云貴而能貧可以後亡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是故秦后子以車多懼選於景而奔晉公叔戍以家富為衛所逐而奔魯駟黑以怙富卑上為鄭所誅而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則多聚而富厚者又怨之府而禍之基也故子文為之逃富晏子不肯足欲將以保其亡而免其死又可以不慎乎禮曰積而能散夫子曰富而好禮狐丘丈人曰吾禄益厚吾施益愽此則庶幾保富之道不然侈汰而鳴豫鮮不敗矣易曰富家大吉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何也葉子曰起家求賢妻昌國思聖后昔者文王之為世子也未生而胎教已寓既生而身言之教咸備師傅保不特為世子立之也内設其人必求諸母之寛裕慈恵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之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朝夕相與正其性而淑其習聖明夙成及其受室也又為之求其婦順也求其當於夫者也必欲於徽音之嗣有相刑于之觀有成而後師保傅之在諸母者可以釋然無負矣故匡衡曰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故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慾之感無介於容儀宴私之意不形於動靜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紀綱之首王化之端也自上世以來三代廢興未有不由此者也是故文得太任則興桀得妹喜則亡武得邑姜則治紂得妲己則亂齊桓得衛姬楚荘得樊姬則霸晉獻公得驪姬魯荘公得文姜則敗下至漢唐亦莫不然后妃之所係大矣哉以天下之至順配天下之至健萬化之原一本諸此其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弗憂而哀其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弗樂而愛易曰王假有家勿恤吉
  上六有孚威如終吉何也葉子曰洽和萬邦蓋自親於九族始然堯非嬉戱於骨肉之間也克明峻徳以作其觀感之準而已矣文徳覃敷蓋自刑于二女始然舜非削薄於閨門之内也至諴感神以敦其孚格之誠而已矣西土是冐蓋自刑于寡妻始然文王非峻厲於配匹之際也舉心加彼以肅其範圍之具而已矣此之謂正倫理篤恩義以立其本立標準胥教誨以齊其法天下之所以久安而長治者也天子以平其天下公卿大夫以昌其家士庶人以安其身其揆一而已矣不然必敗而夫人之毁之也豈能免哉易曰有孚威如終吉
  ䷥
  睽小事吉何也葉子曰人心之向背國事成敗之機也衆志之去留天命予奪之㑹也是故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則一會牧野而前徒倒戈武有臣三千惟一心則一著戎衣而天下大定劉𤣥徳曰濟大事以人為本不其然乎乖戾而心離暌違而情隔天下無復可為矣収拾於敗亡之餘周旋於危難之際所得曽幾何哉休公徒之怒而脱甲執冰以踞昭公卒不能克季氏公亦使鶴鶴實有禄位予焉能戰懿公卒不免為狄所滅是可見已不然何𤣥徳以區區之蜀而竟能與曹孫抗徳宗以垂亡之緒而果能定朱泚懷光之亂耶噫人心之所係其可畏如此易曰睽小事吉
  初九悔亡䘮馬勿逐自復見惡人无咎何也葉子曰時也吾嘗騐之天下之事不能不乖者彼此相乗之運不能不合者彼此相仍之機舉目非類矣而徳同則相應相應則相親相親而天下之事其庶幾矣詩曰邂逅相遇適我願兮又曰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是故同舟而遇風則胡越可使相救如左右手况同徳則不介而自親並行而遇虎則仇敵可使相擊如父子兵况同道則不謀而自合其裴寂之於劉文靜乎晉陽宫監裴寂與劉文静同宿見城上烽火寂歎曰貧賤如此復逢亂離將何以自存静笑曰吾二人相得何憂貧賤卒與秦王深自結納以成大功夫同徳則親矣而非類亦不可不容之容之則禮恭禮恭則情順情順而外至之禍庶其弭乎詩曰人之無良我以為兄又曰人之無良我以為君是故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亦不善之蠻貊之言也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則引之朋友之言也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我亦善之親屬之言也其劉文静裴寂勸唐髙祖推奬李宻乎髙祖以書招宻宻自恃兵强欲為盟主使祖君彦復書曰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執子嬰於咸陽殪商辛於牧野豈不盛哉且欲使髙祖以歩騎數千自至河内而結盟約髙祖得書笑曰宻妄自矜大非折簡可致吾方有事闗中若遽絶之是更生一敵不如卑辭推奬以驕其志使為我塞成臯之道綴東都之兵我得専意西征候闗中平定據險養威徐觀鷸蚌之勢以收漁人之功未為晚也使溫大雅復書曰天生烝民必有司牧當今為牧非子而誰老夫年踰知命願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鱗附翼惟望早膺圖籙以寧兆民宗盟之長屬籍見容復封於唐斯榮足矣殪商辛於牧野所不忍言執子嬰於咸陽未敢聞命汾晉左右尚須安輯盟津之會未卜其期宻得書喜曰唐公見推天下不足定矣不然有徳而不就是為棄璧不肖而不敬是為狎虎難乎免於古人之譏矣何以處乖離之世乎易曰悔亡䘮馬勿逐自復見惡人无咎
  六二遇主于巷无咎何也葉子曰犧象不出門嘉禮不野合君臣之際亦大矣豈可茍焉而已哉雖然乖離之世變所從來久矣非意者有來汚之勤義合者多阻難之迹君子果將如之何亦曰人有求我者我當廣其包容之量無絶人可也我當求人者更須切乎慇勤之情無自絶可也時之不可如何惡人亦且見矣而况君臣之分乎是故主雖無下交之情而臣不可無上求之願彼雖有孑然之意而我不可無委曲之情常禮不得拘而多方以求其必合儀文不必勝而折節以期其必從不會之於通都大塗之中而會之委曲周旋隘僻之地則其情廹切而君臣之分不虧其迹若邪而無所逃之義始得矣不然是為輕棄其君而枉擲乎義其如大倫之亂何哉嗚呼斯趙子龍所以艱難百戰而求先主也然則舜之於堯禹之於舜臯陶稷契之於禹伊尹之於湯太公之於武幸之幸者也孔明之於劉禪陸贄之於唐徳李綱趙鼎之於宋髙其有良工之苦心乎易曰遇主於巷无咎
  六三見輿曵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終何也葉子曰古之君子未嘗不欲得英雄之偶以成天下之事全道義之交以立萬世之功也顧其時位之所遭機會之所戹有不得以如其意者王陵之歸漢髙徐庶之從𤣥徳豈不欲成魚水之歡以赴功名之會哉不幸而遭項羽之强曹操之狡取其母以去則情牽而心亂若曵於後而不使之進志惑而意乖實阻於前而欲援以去矣行者舉足而不遂所往需者久盼而不見其來則君子之心日窮而疑似之迹雜起豈非所遭之不幸哉所幸陵母伏劍使其子得以安意沛公而𤣥徳素以仁孝相與不羈无直之去也不然君臣之際亦難矣哉雖然此不幸耳邪無勝正之理間有必去之機亦在君子自持其志何如耳雲長公瑾可見也矣邪豈終能奪之哉易曰見輿曵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終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厲无咎何也葉子曰九官十二牧都俞吁咈於堯舜之朝以成雍熈之治者幸之幸也武瞾之世舉朝皆周臣矣狄仁傑以孤危之身而得荆州長史張柬之薦之曰宰相材也又得桓彦範敬暉等布之腹心卒反周而為唐苗劉之變赦書至平江矣張浚以單隻之身得韓世忠由海道將赴行在曰世忠來吾事濟矣又得張俊吕頥浩劉光世等約共起兵卒復宋明辟豈非不幸中之甚幸乎然則君子立人之本朝而孑然惟一身天下之事宜無望矣茍有同徳之相信彼此之相資不尚有瘳乎哉杜慆之遇辛讜亦然龎勲之亂杜慆守泗州孤危殊甚辛雲京之孫讜與慆有舊聞勲作亂詣泗勸慆避之慆曰誓與將士共死此城讜曰公能如是僕當與公同死時賊勢猖獗官軍數不利晝夜政泗不息使勅使郭元本將兵救泗至洪澤畏賊不敢進讜夜乘小舟潜渡説元本不聽讜乃囬望泗州慟哭終日士卒皆為流涕元本乃以五百人與之讜率以擊賊賊敗走㓂和州勅使崔融引賊入城賊遂大掠泗州援絶糧盡讜率敢死士十人破賊小寨而出明旦賊以五千人追之讜力鬭二十五里乃得免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見令狐綯至潤州見杜審權權乃遣兵二千人與淮南共輸米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救泗讜率以至楚州賊水陸布兵讜募敢死士數十人先以四舟乘風獨進死戰得入城復自泗州引梟勇四百人迎糧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潤賊夾岸攻之轉戰四百里乃得出至廣陵舟載米鹽錢至斗山賊拒之於盱眙讜復艱難萬端血戰得入城馬舉將兵救之殺賊將泗州圍遂解同心之助乃如此雖然未易言也難不生於乖而生於合禍不起於敗而起於成五王自以志合而難削道恊而功成無復他事而安意肆志三思之兇塊然視之如几上肉矣而不知莫大之慘起於忽然之頃滔天之禍作於不測之中是以聖人於此有過慎焉吕頥浩軍次秀州亦諭諸將曰今雖反正而賊猶握兵居内事若不濟必反以惡名加我翟義徐敬業可以鍳也其可以不知所慎乎古之人有言曰聽於人以救難不可以言武借人之力以救其死不可以為能審諸此而自惕可也而乃有侈心焉若季文子以鞍之戰立武宫季武子以平隂之役作林鍾陋矣易曰暌孤遇元夫交孚厲无咎
  六五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何也葉子曰古之為君者濟天下之難也得人則易失人則難古之為臣者與人以濟難也未合則難既合則易方成湯之獨處也夏臺之辱不能免矣其何以有于伐夏救民也及得伊尹而四征無敵矣方先主之孤立也奔走之禍無日無之矣其何以有於三分鼎足也及得孔明而祀漢配天矣又何必卜征五年而觀兵累歲哉方伊尹之囂囂成湯若不得而有之也幡然一改則若身臂之相使矣方孔明之髙卧先主若不得而有之也三顧一起則若魚水之相契矣又何必饋樂以釣由余刻像以求傅説哉伐夏救民扶漢九鼎成湯先主之慶何如矣故曰聖賢之相接也不待久而親能者之相見也不待試而知桓公之舉𡩋戚以扣角之歌孔子之禮鮑龍以跪石登嵼堯舜相見不違桑隂文王舉太公不以日久明良相遇有自來矣後世若桓温奉天子命將鋭兵十萬為百姓除殘賊而三秦豪傑未有至焉公孫述徵李業而業死聘譙元徵王皓王嘉而皆自殺費貽漆身佯狂以避辱任永馮信托青肓以辭命其於功業何如哉易曰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
  上九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説之弧匪㓂婚媾往遇雨則吉何也葉子曰猜不生於疑而生於信信之深是以有間則疑生疑不生於暗而生於明明之極是以有疑則反暗陸贄有言謀吞衆畧者有過慎之防照明羣疑者有先事之察然則形迹之貳安能為旄丘之量乎詩曰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多日之不来則雜然之惑起是故本潔也而蒙穢之疑生本正也而崇邪之疑作本親也而仇讐之怒發其能已於紛紛之故乎然惟天下之至明為能生天下之至疑亦非天下之至明不能舉羣疑而頓釋也是故其初雜然而疑其後渙然而解矣其齊子旗之事耶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殺梁嬰逐子工子車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長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將攻之陳桓子善於子尾亦授甲將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則數人告將往數人告於道遂如陳氏桓子請命對曰聞疆氏授甲將攻子子聞諸曰弗聞子盍亦授甲無宇請從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誨之猶懼其不濟吾又寵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謂之周書曰惠不惠懋不懋所以服𢎞大也桓子稽顙曰頃靈福子吾猶有望焉遂和之如初易曰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説之弧匪宼婚媾往遇雨則吉
  ䷦
  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何也業子曰不能無難者天運晦塞之機濟難以道者人事解紛之善濟難奚以善平易為善衛侯之在楚丘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財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越王之棲㑹稽身稱為臣妻稱為妾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斯之為道之中而治之善也若燕丹之作聰姜維之徼倖則艱險而道窮困益甚矣濟難孰為道得人曰道得道曰貞彭城之圍宋告急於晉曹操破荆州順流東下吳與漢連和無徃而不有功也若郯以不弔滅黄以無援亡則自取禍而已矣炎漢之㣲劉備與操為水火操以急備以寛操以暴備以仁操以譎備以誠何事之不濟何天下之不定哉若袁紹之貪殘吕布之反覆滅亡何足怪也易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初六徃蹇來譽何也葉子曰最不可犯者天下之難最不可及者見幾之明傳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避也然則不徃以犯難見險而能持不亦明智矣哉袁閎於黨事未起之前名徳之士方鋒起而獨潜身土室人以為狂生而卒免黨錮之禍天下稱哲焉范滂等非訐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大學生爭慕其風以為文學將興處士復用申屠蟠獨歎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横議列國之主至為擁篲先驅卒有焚書坑儒之禍今之謂矣乃絶迹於梁碭之間因樹為屋自同傭人二年滂等果罹黨錮之禍惟蟠超然免於評論易曰徃蹇來譽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何也葉子曰經營於其心者輾轉反側而不敢寧謀為於其事者宵衣旰食而不遑暇所謂出則支敵國外患入則備法家拂士者其後主之諸葛亮乎其言曰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又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所能逆覩何如其任事之煩哉而豈以其一身一家也哉其次劉石交亂懷愍蒙塵未聞逺近有勤王之師獨張實遣兵入援至於長安不守諸軍逃散惟涼州義衆千人守死不移後又遣司馬韓璞將兵伐漢雖卒不進不能成討賊之功抑亦莫可得而尤矣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九三徃蹇來反何也葉子曰升乎廟堂則時不可為反乎衡門則泌可樂饑詩云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又曰恵而好我𢹂手同歸其兩疏之解組顧榮張翰歸就菰菜蒪羮鱸魚膾者耶易曰徃蹇來反
  六四徃蹇來連何也葉子曰勢孤者屈力弱者蹶履平世則然也况艱難多故之秋乎率單力而扼虎祗見其磨牙而已矣然則若之何而可納强援就有道天下之事庶有瘳乎昔者孔明伐蜀申好江東樂毅破齊先結韓趙雖以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共為踦角之勢而後大武之功成以齊桓二十四年之積必盟於貫服江黄俾各守其地按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而後伐楚之謀舉天下事果可以單弱為之乎是故陸賈勸平勃之交歡許逺合張廵而共守未可謂不知也雖然不探其本不求諸已而惟外權之是藉則非惟不足以濟難而實以生難矣小足以亡身大足以亡國若歸父藉晉人以去三桓而奔齊子孔藉楚師以去諸大夫而身殺魯哀藉越兵以去季氏而遜國此亡其身者也何進召外兵以誅宦官而亡漢崔昌遐召朱全忠以除宦官而滅唐此亡其國者也而又可以不慎乎易曰徃蹇來連
  九五大蹇朋來何也葉子曰大劇之難非一人之拯大厦之傾非一木之支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草木暢茂五榖不登禽獸逼人堯獨憂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使禹治水使稷播種使契為司徒使臯陶為士師上也秦政之𭧂如沃油火而項羽仍之漢髙提三尺以一身排天下之難而元功之助者十八人王莽以滔天之惡起諸盗如狼羣光武以絳冠大衣欲復明堂之禮祀而豪傑之助者二十八人隋煬(「旦」改為「𠀇」)之末天下鼎沸唐祖太宗欲以身易天下之𭧂而英俊之助者二十四人次也關既死飛又死雲又死孔明逺守漢川而𤣥徳以暮年壯心伐吳報志不逞君臣幽明之憤而反為後生新進之困則天也而非人矣嗚呼何其不幸之甚哉易曰大蹇朋來
  上六往蹇來碩吉利見大人何也葉子曰天下有不可成之事拘攣者恒致敗以益困天下有可幸成之功沈機者每因物以為利懷愍之禍慘矣中國之亂極矣如顧榮賀循紀瞻卞壺刁恊祖逖周顗陶侃之類其忠義之心英達之才豈不可以力致中原光復舊物也然而天厭厥徳勢窮力阻賈疋之事可知己矣將何為哉從王導之計謀倚瑯琊之位號憑依舊業以為新圖則東晉復興而司馬氏之祀不廢元功之名不泯一時之稍安可居而百世之忠義不失豈不偉哉李克用誅王行瑜掃清闕庭請乘勝取李茂貞奉詔而止又欲入朝蓋寓諫沮之遂引兵歸而茂貞驕横如故河西州縣多為所擾夫克用誠能輕身入覲力陳茂貞不誅終為後患之意或據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之律蕩清岐華駐師郊甸釋戎服以見天子身輔朝政修明紀律使東㓂不得西畧王室見安矣釋此不為而區區疲力於幽州爭地於燕薊遂使全忠先手移奪唐祚晉陽岌岌幾不能保此豈所謂沈幾先物因物為利者乎易曰往蹇來碩吉利見大人
  ䷧
  解利西南無所徃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何也葉子曰天下之大難方殷其猶人之大病初起乎不平易則險思邪慮精已竭而益竭不安靜則蹂動妄為形已疲而益疲其不羸瘠枯槁而死者幾希矣聖人知其然則不敢以煩苛嚴急治之也濟之以寛大使民樂而安行之以簡易使民法而守則人心懷而天下定矣湯去桀之虐而以寛代武誅紂之𭧂而反商政漢髙除秦之苛而約法三章唐髙戡隋之亂而約法十二條蓋有以識此矣其為開基創業之聖主也不亦宜乎不然如水益深如火益熱是項羽曹操而已矣豈所以昇太平建萬世不㧞之基哉雖然此固圖成保定之要道矣不思所以安定而鎮固可乎芟夷甫就天下之事不足為矣則居其所而不動與天下相安於無事若武王歸馬華山故牛桃林若光武置兩子於度外閉玉門闗而謝匈奴可也漢髙已定天下而復伐匈奴唐太宗已成大業而復征突厥不幾於復治而為亂乎媒孽未盡天下事尚當為之也則我是用亟以除孔熾之禍不遑啟處以圖有那之居若周公不免三監之誅而旋為東山之返若漢髙自將擊陳豨黥布而即還過沛宫可也晉文盟踐土成霸業矣不反故絳休兵息民又合諸侯以㑹温率諸侯以圍許吳光九年冬伐楚至十年秋未還不幾於因事而生事乎故曰時以靜安機以早斷噫非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其孰能與於此易曰解利西南无所徃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
  初六无咎何也葉子曰上有開泰之人而我非自靖之徒則孽由己作自貽伊戚矣已有恬靜之守而上無翼運之主則其何能淑載胥及溺矣生太平之盛世負太平之厚徳為太平之逸民而履太平之定業者其無懐氏之民歟葛天氏之民歟堯舜在上之巢由與東京之殳老三輔之孝弟力田與公孫度威行海外中國人士避亂者多歸之北海管寧邴原王烈皆徃依焉抑亦其近似者已矣莊生有言市南僚弄凡而兩家之難解孫叔敖甘寝秉羽而郢人投兵則彼必有不道之道不言之辨徳休乎道之所一而言休乎知之所不知矣易曰无咎
  九二田獲三狐得黄矢貞吉何也葉子曰無曰難平興無曰亂已将爲亂始隂陽消息之運剥之後有復即夬之餘藏姤也太平甫定之日能無讒邪恧佞之徙伏於其間乎霍光上官並受武之托丙魏恭顯雜居宣之朝是未可以安志也其惟搜而去之乎邪媚之見執則中直之士嘘吸而自至矣妖惑之必剔則剛正之朋旋轉而來矣何也君子小人相為水火氷炭不容一刻並焉者也世無明徳則小人者害君子者也故曰使杞得志吾屬無唯類矣世有善政則君子者誅小人者也故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去小人而得君子獵禽獸而不失其所以獵之之具焉豈非必然之勢而一定之理乎周公去三叛人而周公委任之權為益重霍光誅上官桀等而霍光秉執之勢為益隆固理也亦勢也故楚莊好獵大夫諫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虎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易曰田獲三狐得黄天貞吉
  六三負且乘致㓂至貞吝何也葉子曰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斯奪之矣其叔世之變乎昔者詩之言曰我覯之子乘其四駱乘其四駱六轡沃若而先之曰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矣又曰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與之路車乘馬而申之曰樂只君子萬福攸同便便左右亦是率從然則先王之世夫豈有不可乘而已或乘之者哉夫豈有已乘之而人或奪之者哉𫝊曰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覬心斯之謂矣惟夫市井販夫之徒而居公卿大夫之位則有以起不平之心而致施奪之教此天下之所以多紛紛也於人乎何尤舟之僑曰無徳而禄殃將至矣語云家有不宜之財則傷又曰無實而喜其名者削無徳而望其福者約無功而受其禄者辱禍必握蓋言天之所助弗在不信人之所助弗在不順也昔者鄭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率賊以殺子駟子國子耳而春秋書曰盗説之者曰鄭之從楚以勞中國皆騑之罪也鄭成公卒之初諸大夫欲從晉騑以官命未改止之及鄬之役僖公如㑹以從中國而騑弑之及楚子囊伐鄭子展欲堅守以待晉而騑請從楚以任其咎故騑者從夷之人而弑君之賊不可以當國也而發輙惟騑是從惡積而不可掩鄭不能討而盗得殺之所謂上慢下暴而致冦至孔子以為盗之招也噫居髙位者其知所戒也哉唐王鐸厚於奉養徙義昌節度使過魏州侍妾成列服御鮮華魏博節度使樂彦貞之子從訓圍而殺之掠其侍妾彦貞以遇盗聞朝廷不能詰胡致堂曰鐸在相位不明是非用盧攜而沮鄭畋信裴渥而庇宋威一年之間使賊大熾及為都統又不能式遏黄巢更生劉漢宏一冦然則謀議乖刺施置乖方政之所殺多矣豈非所謂上慢下暴盗斯奪之者與不寧惟是秦楊以田農而甲一州翁伯以販脂而傾縣邑張氏以賣醬而逾侈質氏以洗削而鼎食濁氏以冒脯而連騎張里以馬醫而擊鐘皆越法矣夫豈自保之道哉知幾者惟虞玩鄭綮而已矣虞玩遷司空謂賓客曰以我為三公是天下無人矣陳讓不聽未久而遯去鄭綮拜平章事堂吏徃告之綮搔首曰歇後鄭五作相時事可知矣未幾而致其事不亦賢矣乎易曰負且乘致㓂至貞吉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何也葉子曰君子小人不容並處屏邪來正所當慎幾昔者桓公觀於廐問於廐吏何事最難廐吏未對管仲對曰夷吾常為圉人矣傅馬棧最難先附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本無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無所施矣然則為天子之耳目股肱而比狎客為國家之柱石元老而昵柔邪凡有道徳之守仁義之操者能不望望然而去之乎薳子馮嬖八人者而申叔時逺之郭子儀任吳曜而僚佐去之君子當知所自反矣必也斥去小人則君子之黨進而情相得屏逐隂邪則剛正之儔合而意相孚斯不忝於大臣之分而天下之難不作矣昔沈尹戌言於子常曰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而邇之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國之良而不愆於位子其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而子愛讒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殺無極與鄢將師以説於國謗言乃止易曰解而拇朋至斯孚
  六五君子維有解吉有孚於小人何也葉子曰天下無多難小人者造難之宗去難無多術去小人者除難之本是故洪水非堯之難而四兇不除厲階猶在也殷民非武之難而三監未去禍梗猶存也君子可無慎乎故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去草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植則善者信矣雖然不知而不去昏也唐徳宗不覺盧杞之邪猶可言也知之而不去弱也宋元公惡寺人柳欲殺之及䘮柳熾炭於位將至則去之比葬又有寵唐肅宗不與李輔國宰相而嘉裘冕之不從屢欲誅之矣而乃畏之不敢發徳宗不與竇霍白麻而咎大臣之不拒明識其奸矣而乃委任之如故楚文王明知申侯之専利而終我之身寵之不衰唐明皇明知李林甫之奸而終彼之身任之不替憲宗欲討王承宗裴垍李絳以為未可輕動宦官吐突承瓘欲奪垍權請將兵討之宗正少卿李栻奏承宗不可不討承瓘親信近臣宜悉委以禁兵使統諸軍憲宗以栻狀示學士曰此奸臣也卿曹記之勿令得進用夫憲宗知栻之不可用而不能退知承瓘之不可將而不能止既明而暗方勇而怯不可言也雖然猶有云云而不驗於其退者蔡確之奸汪覿言之於先章凡數十上孫寛劉贄蘇軾王巖叟朱光庭上官均言之於後累十餘疏而元祐太后不忍斥之但罷政出知陳州其與知伯尊賢而不用使賢者知其不用而怨之賤不肖而不逺使不肖者知其賤已而讐恨並生滅亡立至者相去曽幾何哉易曰君子維有解吉有孚於小人
  上六公用射隼於髙墉之上獲之无不利何也葉子曰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動之所加莫先解悖先達有言世有學屠龍之技搏虎之能者縱不得龍與虎焉猶當得長鯨肥鮫以為膾怒彪文豹以為腊而區區小雀之獲非其志也是故漢鄧通戲殿上丞相申屠嘉檄召府中責之曰女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吏合行斬之通頓首出血天子持節赦之乃止周䊸為洛陽令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里豪强以對䊸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馬竇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於是部吏望風㫖爭以激切為事貴戚跼蹐京師肅清順帝遣八使分行州郡表賢良顯忠勤其貪汚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驛馬上之墨綬以下便輙取舉杜喬等受命之郡張綱獨埋其車輪於洛陽都亭曰豺狼當道安問狐狸遂劾奏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以外戚蒙恩居阿衡之任而專肆貪叨縱恣無極以害忠良謹條其無君之心十五事書奏京師震竦李膺拜司𨽻校尉小黄門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於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狀率吏卒破柱取朔付洛陽獄殺之自此諸黄門常侍皆鞠躬屏息元稹以裴度先進重望恐其復有功大用妨已進取故與魏洪簡深相結納於度所奏軍事多從中沮之度上表曰逆豎搆亂震驚山東奸臣作朋撓敗軍政陛下欲掃蕩幽鎮宜先肅清朝廷河朔逆賊止亂山東禁闈奸臣必亂天下是則河朔患小禁闈患大小者臣與諸將必能蕩滅大者非陛下覺悟斷制無以驅除臣蒙陛下委任之意不輕遭奸臣擯擲之事不小但欲令臣失所而於天下理亂山東勝負悉不之顧若朝中奸臣盡去則河朔逆賊不討自平若奸臣尚存則逆賊縱平無益䘮亡憲宗不得已罷洪簡稹然則備藏器之資當待時之動居大臣之位解悖亂之人使竊據不得肆戲侮不敢恣非其分所當為與心所莫解者乎張九齡之不得斬禄山施全之不得刺秦檜天不祚國可歎也已易曰公用射隼於髙墉之上獲之无不利

  葉八白易𫝊卷十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𫝊卷十一    明 葉山 撰
  ䷨
  損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徃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何也葉子曰厚天下之生者聖人利天下之大也是故益道興焉防天下之變者聖人慮天下之深也是故損道備焉過中正之制浚我生之源聖人之不得已焉耳不信民弗從可乎管子有言一農不耕或為之饑一女不織或為之寒故事再其本則無賣其子者事三其本則衣食足事四其本則正籍給事五其本則逺近通死得藏今事不能再其本而上求之焉無止是使奸塗不可獨行遺財不可均止隨之以法則是下罔民也且君朝令而求夕具有者出其財無有者賣其衣屨農夫糶其五榖三分賈而去是君朝令一怒布帛流越而之天下君求焉而無止民無以待之亡走而棲山阜持㦸之士顧不見親家族失而不分民走於中而遯於外此不戰而内敗矣嗚呼取民之不可無具如此况唐括商括僦匱錢宋括金銀至倡婦家於事安足濟於民安所措乎不可行之於一時又可通之為再舉乎此非聖人之意鬼神所不享也詩曰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髙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記曰上輕損則用下牲下牲則祭不備以其舛之為不樂也嗚呼鬼神可以薄而况其他乎故曰天下國家一體也君為元首臣為股肱民為手足下有憂民則上不盡樂下有饑民則上不備膳下有寒民則上不具服徒跣而垂旒非禮也故足寒傷心民怨傷國又曰君以至美之道道民民以至善之物養君君隆其恵民升其功此無徃不復相報之義也故太平備物非極欲也物闕損禮非儉約也其數云爾易曰損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徃曷之用二簋可用享
  初九已事遄徃无咎酌損之何也葉子曰民輸粟於君分也士輸道於主義也輸道於主而不止吾事則分其心猶不輸也止吾所有事而不徃之極則怠若事猶不徃也已其事則為主之心専去之速則報主之事果其斯君子之盛事賢士之逹節乎絀囂囂既而幡然改舍草廬遂許先帝以馳驅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孔明是已然忠在我受在彼量而後入時然後言君子之哲也事畢而不言曰王怒未怠子先諌不入我將繼之若仲孫湫士㑹者其斯為知斟酌之道矣不然薦圭璧於泥塗固已疎矣觸虎狼以取死庸得為智乎此洩冶之忠而尚不免於古人之惜而譏之也易曰已事遄徃无咎酌損之
  九二利貞征凶弗損益之何也葉子曰志於貞節者浮雲不足以累其真志於恬澹者好爵不足以亂其性是以子陵樂富春之耕千木辭於陵之聘雖然桐江一絲扶漢九鼎西河之上道風至今彼豈塊然無與於世故者哉其守彌强其風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節愈著其操益勁其徳益盛不然其不為張楷之所譏者寡矣初南陽樊英少有學行名著海内隐於壺山之陽州縣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賜策書徴之不起順帝又以策書纁帛備禮徴英待以師傅之禮衆皆以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勸使就聘及後應對無竒謀深䇿談者以為失望河南張楷與英俱徴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民也而子以不貲之身怒萬乘之主及其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然則遯世而不終其身是為虚遯樊英种放不免君子之議隐身而無益於世是為素隐仲子華士將罹聖王之誅可不慎乎可不慎乎易曰利貞征凶弗損益之
  六三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何也葉子曰恒物之大情固利於益而不利於損特其處物之大分則専於兩而雜於三是故二人同心以牽復則好遯者不可以不亡爾我攜手以偕行則觀光者不得而不去我既以類而聚彼必以羣而分自然之勢也然損其一固所以専夫兩之謀而不有兩又何以為一之致是故彼既允升以為志則天下自有尚徃之儔吾方反就以為安則天下亦有内喜之願物不可以孤而立則機必以類而從自然之理也然則九官十二牧濟濟推讓而一許由不得居乎其中非巢父者其誰與歸乎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
  六四損其疾使遄有喜无咎何也葉子曰風寒暑濕攻其外隂陽虚實作於内是故身之疾生焉去身之疾不可以無醫富貴功名交於前喜怒忿懑動於中是故心之疾作焉去心之疾不可以無師疾不去身心必死故莊生曰衆人焚和生火甚多去不亟身心日蝕故文子曰宿善不祥亟而去心中自喜故淮南子曰人欲知髙下而不能教之用管凖則悦欲知輕重而無以予之權衡則喜欲知逺近而無能教之以金目則快射又况知應無方而不窮哉喜疾去則惡不履故五峯曰能攻人實病者至難也能受人實攻者為尤難人能攻我實病我能受人實攻朋友之義其庶幾乎誠齋曰子産容國人之議已以自藥而不毁鄉校可謂能損其疾而懲忿魏獻子聽閻沒女寛之諷諫以自警而辭梗陽人可謂能損其疾而窒慾得之矣楚莊王始以偷竊之計紿陳謂陳人無動繼以刼奪之威加陳因縣陳由叔時復命不賀一言而取諸其懐以予之乃復封陳吐突承璀領功徳使盛脩安國寺奏立聖徳碑先搆樓請勅學士撰文欲以萬緡酬之憲宗命李絳為之絳言堯舜禹湯未嘗立碑自言聖徳惟秦始皇刻石髙自稱述未審陛下欲何所法上命曵倒碑樓承璀言樓大不可曳請徐毁撤上厲聲曰多用牛曳之承璀乃不敢言凢用百牛曳之乃倒亦可謂勇於從善而過勿憚改矣不然魯隐公欲讓桓而曰将秦穆稱改過而曰尚則君子者聽其言之不果而豫知其心之有貳矣傳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夫何将之有語曰過則勿憚改夫何尚之云乎故魯隐公去位不亟而貪慕之形見於外是以羽父得進弑桓之謀宋太祖立皇太弟不早而顧惜之私逮於終是以光義亟發好為之舉向使隐公遜讓之意速逹於外則髙蹈之風凛然在人不仁不義者且不敢望其門墻而况敢以殘賊之謀狗彘之行凂之乎藝祖金匱之盟早告天下則季札之行義章章較著不孝不弟者方将安於必貴而何至喋血之禍推刃之惡及之乎是故為義而不早與不義者等改過而不亟與不改者同耳其為疾也不益深乎易曰損其疾使遄有喜无咎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元吉何也葉子曰崔實有言臯陶陳謨而唐虞以興伊箕作訓而殷周再隆則人君之福利莫大於得賢才得賢之徴莫急於獲善論語曰善行興邦嘉言作則法縁之以格奸人依之而建徳是以聞一言之當如得萬人之兵獲一士之言如得千乘之國又曰要域荒城重譯而獻珍非寳也腹心之人匍匐而獻善寳之至矣唐太宗亦曰朕貴為天子所乏者非財也但恨無嘉言可以利民耳與其多得數百萬緡何如得一賢才嗚呼此二典三謨所以為治天下之要道保天下之蓍龜萬世之竒寳也而非堯舜禹之為君則亦莫之有也然則以山嶽配天之徳宅大中至正之位懐空洞寛廣之心挹謙柔抑損之氣則天下賢人君子不有出其嘉謀嘉猷以為保國安民之計陳其忠言讜論以為奉天勤民之圖方且言之而欲其聽聽之而欲其行致𮕵情之懇惻極實念之勤拳者乎其為受天下之益孰大於是舜之罔攸伏禹之得昌言無以過此易曰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元吉
  上九弗損益之无咎貞吉利有攸徃得臣无家何也葉子曰事以順為便物以適為安為猿賜者非負之而升木為魚徳者非挈之而入淵是以夏蠲冬繇民不以為怨春貸秋賦民常以為恩君子之居民上而何以歡娱小道為哉大禹力溝洫而天下無饑民文王善養老而天下無凍餒漢文躬節儉而有煙火萬里之富用是道也故曰所謂西伯善養老者敎之樹畜導其妻子使養其老固非家賜而人益之也然則身為大臣分居民上必若是而後徳不忝位必若是而後道不違紀必若是而後行不碍成必若是而後民不違志不然将不免於煦煦嫗嫗如覇者之所為矣寜不上負君而下自負哉昔者齊桓公之平陵見家人有年老而自養者公問其故對曰有吾子九人家貧無以妻之吾使傭而未返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入見曰公之施恵不亦小乎公曰何也曰公待所見而施恵焉則齊國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令國丈夫二十而有室女子十五而嫁噫仲其足以知此矣若李泌之處蕃使復府兵蓋亦庻幾焉唐河隴既沒於吐蕃安西北庭及西域使人在長安者歸路阻絶皆仰給於度支泌知胡客皆有妻子買田宅安居不欲歸命停其給凢四千人皆詣政府訴之泌曰此皆從來宰相之過豈有外國使者留京師數十年不聽歸乎今當假道回紇各遣歸國不願者當於鴻臚寺自陳授以職位給以俸禄人生當乘時展用豈可終身客死乎於是諸客無一人願歸者泌皆分𨽻神策兩軍禁旅益壮嵗省五十萬緡徳宗復問府兵之法曰今嵗卒戌京西者十七萬人嵗計食粟二百四萬斛今粟直斗百五十為錢三百六萬緡國家比遭饑荒經費不充就使有錢亦無粟可糴未暇議復府兵也吐蕃久居原蘭之間以牛運糧糧盡牛無所用請發左藏惡繒染為彩纈因党項以市之計十八萬疋可致六萬餘頭命諸冶鑄農器糴麦種分賜縁邊諸鎮募戍卒耕荒田而種之約麦熟倍償其種其餘㨿時價五分增一官為糴之來春種禾亦如之沃土久荒所收必厚戍卒獲利耕者浸多糴價必賤名為增之其實比今嵗所減多矣且邊地官多闕請募人入粟補之可足今嵗之糧上皆從之因問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對曰舊制戍卒五年而代今既因田致富必不思歸及其將滿下令有願留者即以開田為永業家人願來者本貫續食遣之不過數畨則戌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變闗中之疲𡚁為富强也郭汭為荆南留後荆南兵荒之餘止有一十七家汭厲精為治撫集凋殘通農務商晚年殆及萬户時藩鎮各務兵力相殘莫以養民為事獨華州刺史韓建招撫流散勸課農桑數年之間民富軍贍時人謂之北韓南郭嗚呼此誠元臣之職分大光之事業而無負牧民之精忠也彼何曽不恤國危而但知萬錢之食楊素坐視國亡而日收㕓市之利王戎身為司徒而執籌㑹稽如或不足者固不足道而子文之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者視此亦末矣不亦淺之乎其為丈夫已乎甚至魏博節度使田悦事朝廷恭順河北黜陟使洪經綸不曉時務聞悦軍七萬人符下罷其四萬人令還農悦陽順命罷之而集應罷者謂曰女曹久在軍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為黜陟使所罷将何以自衣食乎衆大哭悦乃出家財以賜之使各還部伍於是軍士皆徳悦而怨朝廷夫經綸固不足言而悦之所為則去陳氏季孫宋鮑無幾矣可不戒乎易曰弗損益之无咎貞吉利有攸徃得臣元家
  ䷩
  益利有攸徃利涉大川何也葉子曰天下無不可使之民患無有以利之耳亦無不可殺之民患無有以感之耳利之則行感之則奮孰知夫我而孰知夫民焉河間獻王曰禹稱民無食則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於人則我不能勸也故䟽河以導之鑿江通於九𣲖灑五湖而定東海民亦勞矣然而不怨者利歸於民也利歸於民故惟其所動天下無事則下令如流水隨所使而不鬲天下有事則涉險如夷途捐其生以赴難𫝊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勞悦以犯難民忘其死孟子曰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民雖死不怨殺者其是之謂乎噫非堯舜通天下為一身百姓皆以堯舜之心為心者不足以語此易曰益利有攸徃利涉大川
  初九利用為大作元吉无咎何也葉子曰以利利天下者大君之設施也以忠忠朝廷者良臣之報效也臣有報主之忠而後君無虚空之恵矣雖然管子有言飛蓬之問不在所賔燕雀之集行道不顧君子之於天下不為則已為而止於以小事塞焉猶不為也何以為急君之義盡一己之責乎故曰撰良馬者非以逐狐貉将以射麋鹿砥利劒者非以斬縞衣将以斷犀兕雖然任天下之大事者報上之忠善天下之大事者塞任之責居然受上之益而不知報物之㝠也徒然報上之徳而弗克善忠之末也故曰日月不髙則光不赫水火不積則輝潤不愽珠玉不覩乎外則王公不以為寳禮義不加乎國家則功名不白是以古之君子謀人之國者福於己而禍於人則事有所不立利於今而害於後則功有所不成何也為其必有大作為也為其作君之大謨而後作為始大作君之大謨者忠激而慮淺則咎生故稽天質人欲潜以深考古騐今欲參以伍審時制變欲完以堅則大謨不紛而天下隂受其利矣是之謂以其言報君斯之謂忠言不謂之罪言矣作天下之大政者志廣而才疏則咎生故可繁而弗可使亂弗治可勞而弗可使治弗興可速而不可使𡚁易生則大政不擾而天下隂受其福是之謂以其身報君斯之謂委身不謂之愛身也庶幾乎此者其董生賈誼諸葛亮郭子儀之流乎不然若晉殷浩承重徴厚聘而出欲以經畧中原為己任而無故輕襲姚襄以開首禍輕師北伐兵敗糧盡乖繆若此非惟不克成功而反致禍亂矣又若唐崔造少與韓㑹盧東羙張正則為友以王佐自許時人謂之四夔徳宗以造敢言故不次用之滋映多讓事於造造久在江外疾錢榖諸使罔上之𡚁奏罷水陸度支轉運等使諸道租税悉委觀察使刺史遣官送京師令宰相分判六曹映判兵部李勉决刑部劉滋判吏禮部造判户工部造與户部侍郎元琇善使判諸道䀋鐡榷酒韓滉奏論其過失罷之夫四夔以王佐自許獨造至宰相所設施者罷轉運一事而所以易之者卒於無成虚名而少實夫豈足以副委任之意乎他如石敬瑭拒命唐發兵討之契丹将兵救敬瑭唐兵大敗唐主懼發洛陽謂盧文紀曰朕排衆議用卿今禍難如此嘉謀安在乎文紀但拜謝不能對馮延巳與其黨談論常以天下事為己任及唐主去帝號降周世宗延已之黨相與言有謂周為大朝者常夢錫笑之曰諸公常言致君堯舜何意今日為小朝邪夫君不能量材而受任臣不能自量以膺責卒之交尤争怨此姍彼笑胡為者哉易曰利用為大作元吉无咎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王用亨于帝吉何也葉子曰嘉謨嘉猷足以永天禄而保國家者君之寳也尊官大爵足以立功名而澤天下者臣之寳也秉虛中謙益之貞而蒙股肱心膂之寄極林鳥魚水之歡将有推之而不可得解之而不可使去者則功成而無忌道行而不阻其為人臣之福慶何如哉太甲頼匡救之徳髙宗資舟楫霖雨之用是也伊尹傅説之所謂益不亦大乎雖然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尹之允執其中也敢不祇若王之休命敢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休命説之終始典於學也克念不怠服膺勿失其臣道之大常乎如此而君臣之感通是為幽明之孚逹可以歆上帝可以蠲明神矣故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又曰非天私我有商惟天祐於一徳嗚呼盛哉不然若魯雖僣請郊於平王至僖公四卜而不從宣復覬焉愈卜愈違而天心終莫之與矣明神之交可畏也哉易曰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王用亨於帝吉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何也葉子曰慶賞爵禄上之所以勞有功也警戒飭罰上之所以勵不及也古之人重材何重乎其材試之而未振則敲之敲之而未成則作之是故雨露之潤不先震擊蕙蘭之煽常繼嚴霜故古之王者必立牧方二人使窺逺牧衆也若之何窺逺而牧衆也逺方之民有饑寒而不得衣食有獄訟而不平其寃有失賢而不舉者入告於天子天子於其君之朝也揖而進之曰噫朕之政敎有不得爾者邪何如乃有饑寒而不得衣食有獄訟而不平其寃失賢而不舉然後其君退而與其卿大夫謀之謀之不臧而戒飭不喻而罰及矣三約五需必使二人之告曰衣食給矣獄訟折矣進賢而有衆用矣然後天子嘉績而燕饗焉此勸羣辟而登百姓之道也故古之明王天下有不順者必諄諄而告教之多方而訓飭之再三不可然後黜責征討加焉則負義者知罪加刑者有辭矣觀之唐末自失河朔或討伐之或姑息之不聞有文告之命戒飭之辭也是以兵加而不服恩厚而愈驕自武宗以削平渾一為志李徳裕以裁成輔相為宜故於河北三鎮再遣使者至京師徳裕嘗面諭之曰河朔兵力雖强不能自立須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軍情語女使與大将要勅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奮忠義立功立事結知明主乎且李載義為國家平滄景及為軍中所逐不失作一節度使楊志誠遣大将遮勅使馬求官及為軍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人禍福足以觀矣由是三鎮不敢有異志而朝廷制之如運掌易曰益之用凶事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六四中行告公從利用為依遷國何也葉子曰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君臣之分也不可解於手足腹心之際者君臣之情也義也是故患吾立身之不臧耳不患其聞言而不入患吾陳言之不善耳不患其聞善而不行患吾聞命而不告耳不患其入告而不聽何也告者分也從者義也情也是故時平而陳天下之謨若舜禹之洪濟董賈之經綸有急而鳴一時之變若祖已之奔告於王鄭商弦髙之使遽告於鄭彼豈好為是紛紛喋喋以媚其君哉忠臣之分也堯舜之俞文武之允商紂鄭穆之為備夫亦情義之不容己者乎若夫曲沃叛昭公於晉而我聞有命不敢以告田氏召陽生於魯而國人知之不敢言是君之賊而國之蠧矣雖然告而不以利民猶不告也利民而不以安國猶不利也桑𢎞羊孔僅之開導利源權萬紀韋堅王珙楊慎矜王涯孔循之浚民以生孟子所謂諸侯罪人也又何以告為哉吾有取於元凱焉晉大水詔以災問主者何以佐百姓杜預上疏以為今者水災東南尤劇宜勅兖豫等州留漢時舊陂以畜水餘皆决瀝令饑者得魚菜蝦蚌之饒此目下日給之益也水去之後填淤之田畆取數鍾此又明年之益也典牧種牛有四萬五千餘頭可給民與耕種責其租税此又數年以後之益也晉主從之民賴其利唐張平叔欲於大旱中徴三十六年前逋欠李渤以一言而悉免嗚呼其亦知所以告矣利於民而亦利於國故時平而安堵如故有急而遷徙如那不特韓獻子十世之利而實在邾文公養民之命矣豈必水深土厚阻山帶河堯之平陽舜之蒲坂禹之冀湯之亳周之鎬漢之闗中唐之長安其深足以畜其厚足以載其阻足以塞其帶足以滙天地之所合四時之所交風雨之所㑹隂陽之所和然後其本固而其勢壮為天下之大利哉雖然利而遷遷可也不遷而利可無遷矣楚大饑羣蠻叛之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楚人謀徙坂髙蒍賈曰不可於是以秦人巴人㓕庸而楚益大蘓峻之亂宗廟宫室盡為灰燼温嶠欲遷豫章三吳之豪欲遷㑹稽司徒王導曰孫仲謀劉𤣥徳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以豐儉移都茍務本節用何憂凋敝若農事不脩則樂土為墟矣且北冦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竄於蠻域求之望實懼非良計今宜鎮之以静羣情自安由是不復徙都而晉始安蘓子曰平王之初周雖不能如楚之强顧不愈於東晉之㣲乎使平王有一王導蒍賈定不遷之計收豐鎬之遺民而脩文武成康之政以形勢臨東諸侯諸侯雖强未敢貳也而秦何自覇哉是故無故而遷未有不削若魏恵王之遷於大梁楚昭王之遷於郢頃襄王之遷於陳考烈王之遷於夀春李景之遷於豫章皆不復振有亡徴焉嗚呼盤庚而下其可以易言哉其可以易言哉易曰中行告公從利用為依遷國
  九五有孚恵心勿問元吉有孚恵我徳何也葉子曰君臣一體休戚相通感之而即應者機之真也倡之而即和者衷之孚也管子曰民惡憂勞我佚樂之民惡貧賤我富貴之民惡危墜我安存之民惡滅絶我生育之能佚樂之則民為之憂勞能富貴之則民為之貧賤能安存之則民為之危墜能生育之則民為之㓕絶又曰莫樂之則莫哀之莫生之則莫死之何也欒共子曰報生以死報賜以力人之道也君子者能以人道待其民則民亦必以人道報其君矣故晁錯曰三王主臣俱賢故合謀相助計安天下莫不本於人情人情莫不欲夀三王生而不傷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也其為法令也合於人情而後行之其動衆使民也本於人事然後為之取人以已内恕及人情之所惡不以強人情之所欲不以禁人是以天下樂其政歸其徳望之若父母從之如流水陸贄曰當今急務在於審察羣情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羣情之所甚惡者陛下先去之欲惡與天下同而天下不歸者未之有也又曰當違欲以行已所難布誠以除人所病竊聞輿議頗究羣情四方則患於中外意乖百辟又患於君臣道鬲郡國之志不達於朝廷朝廷之情不升於軒陛上澤壅於下布下情壅於上聞欲無疑阻其可得乎誠宜總天下之知以助聰明順天下之心以施敎令則君臣同志何有不從逺邇歸心孰與為亂噫非二帝三王曷足以及此故曰𡩋戚擊牛角而歌桓公舉以大政雍門子以哭見孟嘗君流涕沾纓歌哭衆人之所能也一發聲入人耳感人心誠之至也故唐虞之法可效也其諭人心不可及也其是之謂乎雖然楚師伐宋師人多寒王循三軍撫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楚人有饋簞醪者莊王投之於河令将士迎流而飲之三軍皆醉夫楚子不能使皆挾纊而三軍為之煖煖其言也莊王不能使河為醪而三軍為之醉醉其賜也不勞之以虚辭詭説而與之以心則有不貴而恵者矣嗟乎後世如此而况唐虞三代者乎不然停税之詔是謂恵民以耳也民将塞其耳罷役之議是謂恵民以目也民将閉其目夫何相恵之有易曰有孚恵心勿問元吉有孚恵我徳
  上九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凶何也葉子曰善可求也利不可求也求善不已則四海之内皆将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求利不已則妨者争病者角天下之禍不知其所終矣荀氏之書曰太上不空市其次不偷竊其次不掠奪上以功恵綏民則下以財力奉上是以相與空市則民不與不與則為巧詐而取之謂之偷竊則民備之備之而不得則暴迫而取之謂之掠奪民必交争禍亂作矣程子曰利者衆人之所同欲也専欲益已其害大矣欲之甚則昏蔽而忘義理求之極則侵奪而致仇怨嗚呼可不戒哉虞公求璧於虞叔已而又求其寳劍知伯求地於韓魏已而又求蔡臯狼於趙卒之身不保而禍敗隨矣唐李罕之據河陽張全義據東都二人刻臂為盟相得甚歡罕之勇而無謀性復貪暴意輕全義聞其勤儉力嗇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屢求榖帛全義皆與之少不如所欲輙械主吏杖之河南将佐皆憤怒全義竭力奉之罕之益驕所部不耕稼専以剽掠為資至是悉衆攻絳州降之進攻晉州王重盈宻結全義以圖之全義潜發屯兵夜襲河陽黎明入之罕之踰垣走奔澤州嗚乎貪求之禍豈惟商紂之鹿臺董卓之郿塢唐徳宗之大盈不免悖出之患乎故曰非道而行之雖勞不至非其有而求之雖强不得故知者不為非事廉者不求非有是以逺害而名彰雄雉之卒章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其是之謂乎是故管子曰君有三欲於民三欲不節則上位圯三欲者何也一曰求二曰禁三曰令求必欲得禁必欲止令必欲行求多者其得寡禁多者其止寡令多者其行寡求而不得則威日損禁而不止則刑罰侮令而不行則下陵上故未有能多求而多得者也未有能多禁而多止者也未有能多令而多行者也故曰上苛則下不聼下不聽而强以刑罰則為人上者衆謀矣為人上而衆謀之雖欲毋危不可得也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凶
  ䷪
  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徃何也葉子曰未嘗無小人者隂陽升降之機也慎重以圖之者君子芟荑之道也衆君子之中而間一小人焉去之若易易矣孰知易易者勢也而不敢以易易者機之所伏不得而不然也何者急之則變生一時緩之則禍釀數世徒恃我則力懼其不足假之人則亂恐其有餘王曹未誅而陳竇先誅張叚未死而何進先死漢之去宦官以袁紹而漢亡亦以紹唐之去宦官以崔昌遐而唐亡亦以昌遐去小人豈易易乎哉剛中有柔然後剛不敗怯中有勇然後怯不葸舜有十六相矣所去者四凶也周公有十夫之助矣所誅者三監也宜其甚易而無難者然而聖人寧有惕志焉無易舉也是故去小人有四道名其為賊敵乃可服三老所以説髙祖也人衆虎寡虎為人勝常安民所以勸吕公著也各為朋黨以相訾議史臣所以誚宋賢也紛召外兵事必先露曹操所以譏何進也嗚呼戒之哉昔者荆楚之僣逆横行江漢馮陵中夏駸駸有逼周之勢齊桓起而圖之不茍然也責包茅之不貢討王祭之不供楚罪著矣結江黄以為八國之援好鄭魯以為東西之助齊力併矣不受子華之叛不貪天子之命自治嚴矣按兵於陘脩文告之詞退舍召陵謹㑹盟之禮威武絀矣然後楚人帖服而周室奠安二十年間中國得以晏然無事齊桓曲盡抑夷之道故也覇者尚然况欲以王道行之哉易曰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徃
  初九壮于前趾徃不勝為咎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不可不為者事也而不可不審者幾也兵法曰知彼知己百戰百勝𫝊曰度徳而動知難而退善之善者矣然則君子於天下之事可不知所以處之乎不然以都尉之微而决然當乎一隊無後援之救而以孤軍深蹂戎馬之地鋭於行而壮於徃欲以单刀决强敵敵其可勝乎此李陵所以有浚稽之敗也是知天下事果不可以奮志而為之矣故古之君子視天下之有小人觀國家之有奸宄若吾有大患焉豈不欲一决而快吾之志哉然而必若有所待然不敢茍且以發大難之端者恐不勝也向戌乞盖華臣之不順子産弗討駟黑之强盟不以是乎不知此不度徳不量力不觀時不審勢無故而發大難之端則大之禍國家若南蒯之强公室庾亮之徴蘓峻小之禍一身若陽處父之抑狐射姑宋義之排項羽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逺志家臣而君圖千古之鑒矣雖然詩之言曰民今方殆視天蒙蒙既克有定靡人弗勝陸東坤氏曰觀水之克火而知漢之於楚衆有以勝寡觀火之克金而知晉之於苻秦精有以勝堅觀金之克木而知秦之於胡剛有以勝柔觀木之克土而知曹之於袁專有以勝散觀土之克水而知光武之於莽實有以勝虚故曰近取諸身仁不勝道逺取諸物妖不勝徳君子亦審其所以勝彼者天下之事果終不可徃乎易曰壮于前趾徃不勝為咎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事甚不可以易心為之也易者則必傾鄭伯請成於陳陳侯不許五父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寳也君其許鄭陳侯曰宋衛實難鄭何能為君子曰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其陳桓公之謂乎長惡不悛從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将能乎亦不可以单力為之也单者則必蹶黄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張璘擊之乃請降於髙駢駢欲誘致之許為求節鉞時昭義感化義武等軍皆至淮南駢恐分其功奏悉遣之賊知之乃告絶請戰駢怒令璘擊之兵敗璘死巢勢復振陷睦婺二州渡江踰淮大為世患然則天下事其可茍然而已乎而况小人之决乎唐人有言去河北賊易去中朝朋黨難王允誅董卓卓誅而氾傕興五王誅二張二張誅而三思起趙汝愚立嘉王嘉王立而𠈁胄至熈豐小人退休散地怨入骨髓隂伺間隙而諸賢不悟各為朋黨以相訾議不旋踵而為紹聖之禍向使諸公内懐兢懼霍然若臨大敵而慮之周外謹呼招翩然若集大衆而處之宻早聽士孫端薛季昶常安民葉適先見之言而引用其人糾集其衆則有備無患過防莫戕必無一旦之禍而禍起一旦不足憂必無倉卒之變而變起倉卒不足慮矣何至殺身亂國之敗哉昔盧𣏌貶遇赦欲用為饒州刺史給事中袁髙不草制更命他舍人制出而髙執之不下且奏𣏌極惡窮兇何可復用使補闕陳京趙需等亦上書論之上大怒諫者稍却京顧曰需等勿退此國家大事當以死争之上怒稍解以為澧州别駕𣏌竟死澧州敬宗欲討王承宗以吐突承璀為神策河中等道行營兵馬諸軍招討處置等使白居易諌以為國家征討當責成将帥近嵗以中使為監軍已非令典今徴天下之兵専令中使統領則諸道耻受指揮心既不齊功何由立引度支使李元素鹽鐡使李鄘及許孟容李夷簡諫官孟簡李元膺穆質獨孤郁等極言其不可上不得已削承璀四道兵馬使改處置為宣慰此庶乎得去小人之道矣易曰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在色而在志不以迹而以心以迹而色徒取禍焉耳李懐光自蒲城引兵敗朱泚於醴泉救奉天之難初志亦忠矣不知降軫之道顧數與人言盧杞趙賛白志貞之奸佞且曰吾見上當白誅之卒使𣏌知而䜛譛行隨為叛逆之鬼徴色發聲之禍可不戒哉故君子不幸而遇小人棄同而即異叛正而附邪若張奐從宦官而敗正直段紀明助閹尹而害忠烈固不足道矣若能决而又决以斷諸心似和非和以成其事如温太真之處王處仲以全朝廷顔杲卿之著金紫以討禄山則迹雖似穢而心實無怍始雖見疑而終則無污去汚以自潔舍故以自新天下孰不與之然則君子之於小人又何事於聲色之為也哉唐馮行襲宋安丙亦庶幾焉賊帥孫喜聚衆攻均州刺史吕某不知所為都将馮行襲伏兵江南自乘小舟迎謂喜曰州人得良牧無不歸心然公卒從太多州人懼其剽㹁尚以為疑不若置軍江北獨與腹心輕騎俱進請為鄉導告諭州人無不服者矣喜從之既渡江伏兵發行襲手擊喜斬之吳曦反豪傑付之撫髀歎息資政殿學士安丙奮由儒生獨能周旋其間濡迹以就事部分既定即矯詔誅曦以聞易曰壮子頄有凶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九四臀无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何也葉子曰螳螂奮臀以當車轍青蛙怒目而視吳王此其志之勇也而不知其材之不美而力之不勝也何為者哉是故衆方彈冠而吾獨不甘於掛冠衆方肉食而吾獨不安於藜藿以為食衆方號君子去小人而吾愧齒於碌碌之庸人此人情也然天下之事不可以菲材濟天下之功不可以弱質成天下之小人不可以寡徳去則又天下之定理也又何貴於徒以其情為哉其惟乗天時藉人力彼當勞吾處佚安然不動聲色而成天下之大事則功成而無阻矣嗚呼此非常人所及也雷霆之聲徧達天下而不能使聾者卒有聞日月之明徧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見是之謂也昔者宋襄公乘齊桓之卒欲襲覇統而急於合諸侯偲偲然不安於從令而必欲出令不肯為衆諸侯而必欲霸諸侯何其志之厲而進之猛也然而以暗弱之才冒雄豪之事借小道之詐犯虎狼之威卒之執於盂釋於薄敗死於泓為天下笑不審己力不量彼勢不乘天時不藉人力之禍也向使不虐二國之君重結齊魯之好使天下諸侯不我疾而我親然後因其勢而動乘夫時而起得霸不難矣不知此術夫何益哉雖然無闕然後動子魚勸其以徳攻於始小國争盟君欲己甚子魚戒其以禍敗於終而兹父聽之為麈談草説也何以得死易曰臀无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
  九五莧陸夬夬中行无咎何也葉子曰堯舜在上懼䜛説殄行震驚朕師也而堲之禹臯陶之相為股肱懼驩兠有苗之巧言令色孔壬也而畏憂之何也鼷䑕食牛能貫心徹骨而莫之覺小人蠱惑其君使身弑國亡而不自知其禍之大而害之深者也可不奮然而去之乎然惑之必已近近之必已寵寵之必已尊既尊則必僣既僣則必强既强則難動决之又易為乎急之則禍不測緩之則患益深故必待其發而乘其隙推其墜而扼其絶然後用力約而無後患功成而天下安之矣此根之難㧞者不輕動以激其變惡之既稔者不緩治以失其機有勸懲之公而無忿疾之道者子産之所以為善也然則人君可使小人得以近而惑之乎晉之王敦其初不過一總戎其後至於共天下逆已行而元帝不敢名征之至病而哭其䘮唐之李輔國其初不過一家奴其晚至於稱尚父惡貫盈而代宗不敢顯戮之至遣盜以竊其首决之雖不暴而典刑則不存矣是豈光明正大之業哉甚而憲宗誘執盧從史失之詭征討王承宗失之遽其罷吐突承璀也迫於裴度李絳之奏皆非處置得宜之道心愈勞而事愈拙矣是故求善於其終不若致謹於其始致謹於其始莫若决之使不得而近嗚呼聖人之慮逺矣易曰莧陸夬夬中行无咎
  上六无號終有凶何也葉子曰小人之在天下之間也其始也翩翩不富毒痡於四海其終也壁立一身七尺不能存何也方其勢之盈也醯酸而蚋集及其勢之衰也睍見而雪消理也張讓叚珪之徒田令孜劉季述韓全誨之軰則亦威脅天子毒流縉紳矣而卒不免於羣之殲而黨之㓕寃號之聲徹於内外盧攜初倚髙駢崔𦙍初倚宣武昭緯初倚邠岐田令孜自知不為天下所容自除西川監軍徃依陳敬瑄其後星散漚滅卒為虀粉不亦可悲之甚乎夫亦可以戒矣易曰无號終有凶
  ䷫
  姤女壮勿用取女无攸利何也葉子曰此聖人所以獨靈於心而髙超於世也傳曰象事知器占事知來又曰知幾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斷可識矣故辛有適伊川見被髮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杜鵑鳴於洛陽邵雍聞之不樂客問其故雍曰洛陽舊無杜鵑今始至天下将治地氣自北而南将亂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氣至矣禽鳥飛類得氣之先者也不二年用南人作相天下自此多事矣辛有觀事而知其兆邵雍觀物而知其幾古之哲人其前知而豫憂類如此况於一隂之生成剥之形一小人之興大亂之徴君子可以為微而親䁥之哉養虎而需其成狎虺而俟其振禍始迫矣子西䁥白勝以為莫我親也而卒死於白勝五王䁥三思以為几上肉也而卒死於三思可不戒哉故彼雖有及我之機而我宜避之於早彼雖有合我之意而我當絶之於先不然則為狐所惑而蒙妖所迷矣是故有仍氏之女𤣥妻黰而甚美光可以鑑后夔取之生伯封而后䕫遂以不祀申公巫臣之女美而不妒聞於諸侯叔向不知甚美必有甚惡也取之而生伯石狼子野心以滅羊舌氏之族故曰三代之亡共子之廢皆是物也美而艶冶而嬌是常人之所好而聖人之所甚憂也如之何而引以自配焉易曰姤女壮勿用取女无攸利
  初六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徃見凶羸豕孚蹢躅何也葉子曰水火之始甚弱也其終至於燎原而滔天也必至之勢也何也不遏之故也遏之則水由地中行火然為世用矣雖然遏之於㣲而㣲不可遏圖之於細而細不可圖君子可無慎乎是故小人之始進也能自止而知分則為小人之利君子遇小人之進也能自止而知幾則無君子之災魯肅素知吕蒙陸遜有隂圖闗侯之志嘗勸孫權以曹操尚存宜且撫輯闗侯與之同仇不可失也固亦以正道柅而止之矣其如小人之本性何哉雲長昧於知幾之哲忘其奔突之兇顧以力稱功美之詐深自屈抑之奸盡忠自托之詭使意大安無所復嫌是以撤兵赴樊卒為所圖豈非萬世之鑒哉易曰繋于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
  九二包有魚不利賔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於民也彼不我遘則視之如浮雲未嘗求之而使比既與我遇而合矣則保之如赤子防之如處女有棄焉而使為他人所魚肉縱焉而使為仇敵之愚弄者哉是故既歸一則理無兩屬我為主則義不及賔劉琮舉荆州降曹操昭烈将其衆去過襄陽州人多歸之比到當陽衆十餘萬人輜重數千輛日行十餘里或曰宜速行保江陵昭烈曰濟大事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之夫君子之保愛而顧惜之者固如此魯襄如㑹聽政孟獻子請屬鄫既而狐駘之敗不能復庇乃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於㑹金人陷宋京議割中山太原河間三鎮及兩河之地以畀之而三鎮固守不下何㮚曰三鎮國之根本奈何一旦棄之河北之民皆吾赤子棄地則并其民棄之為民父母而棄其子可乎竟以畀敵及髙宗即位仍勅刑部不得報赦文於河東河北陜之蒲解嗚呼棄願屬之國與固守之民曽是而為英君誼辟之道哉甚者吕蒙陸遜襲闗侯得侯及將士家屬皆撫慰之令軍中不得干歴人家有所求取旦暮使親近存恤耆老問所不足給醫藥賜衣糧侯數使人與蒙相聞輙厚遇其使周遊城中家家致問或手書示信使還人知家門無恙見待過於平時皆無闘心卒為蒙所圖楊行宻畏孫儒之衆欲退保銅官戴友規以為望風棄城正堕其計淮南士民及儒軍來降者甚衆宜遣将先䕶送歸使復生業儒軍聞淮南安堵皆有歸思人心既揺安得不敗卒擒斬儒嗚呼儒不足道蒙遜小人亦何掛齒而雲長忠勇義烈貫日月照古今者何不思之甚而以已家衆使他人得撫而愚弄之邪是可歎矣其去齊景魯哀宋昭坐視陳氏季孫宋鮑竊其民而利之者相去曾幾何哉然則太王之屬其耆老捐邠民而與狄自㧞而遷之岐山非與曰太王固知吾民之我懐而從者之如市特要民以去所不為焉耳易曰包有魚不利賔
  九三臀无膚其行次且厲无大咎何也葉子曰民不我屬非久居之地也何以展驥足而立宏功此先主無用武之地而逃遁以至荆依劉表以從事而慨然流涕是不安於下者也權非我有無可挾之資也何以令諸侯而行天下此獻帝已為曹操所得而中原不可圖江東已為呉所有而秖可以為援皆不遂其行者也保全三蜀姑成鼎足斯其為不幸矣夫易曰臀无膚其行次且厲无大咎
  九四包无魚起凶何也葉子曰古之王者之得民也中心恱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故曰王者往也天下之所歸往也環而視其域中無匹夫焉可乎淮南子曰孔子弟子七十人養徒三千人皆入則孝出則弟言為文章行為儀表敎之成也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化之所致也夫孔墨匹夫之㣲耳而其從如水况為天下君而可使無民乎書曰民之戴商厥惟舊哉孟子曰太王去邠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春秋書齊宋次郎以見齊霸之難書楚蔡次厥貉以見楚霸之難而說之者曰於此可以見人心也不茍於從齊是人心猶有周不茍於從楚是人心猶在晉焉耳燕樂毅以秦魏韓趙之師破齊與楚淖齒共殺齊湣王分其地未期年而王孫賈一呼齊人皆𥘵右攻賊劉𤣥徳走江陵而荆州之民𢹂老扶幼從之者數百萬家為君而無民大事去矣傳曰無民而欲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又曰無民孰戰無民孰守無民其誰與我亡無日矣此魯昭處於鄆鄆潰而自是削於魯尺地一民皆非其有而客死乾侯狄攻衛懿公欲戰而民皆曰使鶴與狄人戰而殺於熒澤晉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専政賄賂公行内外離叛示威平丘而齊叛請辭召陵而蔡叛盟於沙鹹而鄭叛次于五氏而衛叛莅于鄭㑹于夾谷歃于黄而魯叛諸侯叛於外大夫叛於内故奔于晉陽而趙鞅叛入於朝歌而荀寅士吉射叛以晉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襄之末年享范獻子而功臣不能具三耦昭之末年禘于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于季氏魯君若贅旒其何以托國也故栁伉上徳宗疏曰犬戎犯闗度隴兵不血刃而入京師刼宫闈焚陵寢武士無一人至者此将帥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諸道兵盡四十日無隻輪入闗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離叛陛下以今日之勢安邪危邪噫此可以觀矣易曰包无魚起凶
  九五以𣏌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何也葉子曰慎也慎之至也夫以君治民何不服以正治邪何不順以徳治佞何不散然必静俟而深計委曲而周旋非煩之也臣也邪也佞也人也消也息也盈也虚也天也天不可違其惟人定足以勝之乎嗚呼人豈易定哉昔魯昭公欲去季氏告子家子子家子曰讒人以君儌倖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必不可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不聽而反為季氏之所逐說之者曰昭公即位雖久而民不見徳則無徳以叔孫婼子家駒之賢而不能専任以聽其言則無人臧孫子家皆以為不可而遽信羣小之言以圖之則無謀公徒釋甲執氷而踞莫有鬬心則無兵四者無一焉而奮然怒螳螂之臂以當轍其不為曹髦之刃出於背者幸而免耳使昭果能修徳用賢俟其信孚於人而援之者衆然後審謀治兵一舉而戮巨奸誰曰不可潁濵亦曰魯侯之失國也久矣至昭公不忍其逼未能收民而舉兵攻之遂以失國哀公孤弱甚於昭公又欲以越人攻之終亦出死於越嗟夫棄民五世而欲以一朝收之難哉昔齊晏子告景公以田氏之禍惟禮可以已之景公稱善而不能用齊卒以亡語稱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孔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以為哀公将去三桓而不敢正言古者戮人於社其托於社者有意於誅也宰我知其意而亦以隐答焉其曰使民戰栗以誅告也孔子知其不可也此先君之所為植根固矣不可以誅戮齊也蓋亦有意於禮乎不然何咎予之深也嗚呼此可以知去禍之道矣是故東坡有言國之有小人如人之有癭癭必生於頸而附於咽是以不可去有賤丈夫者不勝其患而决去之是以癭去而得死漢唐之亡由此故也漢唐末世議者以為天下之患在宦官宦官去則天下無事故漢之竇武何進唐之李訓鄭注擊之不勝止於身死袁紹崔𦙍擊之而勝漢唐遂因之而亡方其未去是累然者癭而已及其既去則遂潰裂四出而死繼之矣噫後之人自謀其國者其尚思所以消導解散之無使癭生吾之頸而至於不可去謀人之國者亦無快吾之一决而傷人之命庶幾於此者其唐徳之任李泌乎陜虢兵馬使達奚抱暉鴆殺節度使張勸代攝軍務邀求旌節且邀求李懐光将達奚小俊為援徳宗謂李泌曰若河陜連横則卒不可制而水陸之運皆絶矣不得不煩卿一往乃以泌為都防禦水陸運使欲以神䇿軍送之泌曰陜城三面懸絶攻之未可以嵗月下也臣請以单騎入之且令河東全軍屯安邑馬燧入朝願勑燧與臣同辭皆行使陜人知之亦一勢也許之泌見陜州将吏在長安者語之曰主上以陜虢饑故不授泌節而領運使欲令督江淮米以賑之今當使抱暉将行營有功則賜旌節矣抱暉稍自安泌與馬燧疾驅而前将佐不俟抱暉之命來迎泌笑曰吾事濟矣去城十五里抱暉亦出謁泌慰撫之抱暉喜泌視事賔佐有請屏人白事者泌曰易帥之際軍中煩言乃其常理泌到則自安帖矣不願聞也由是反仄者皆自安泌但索簿書治糧儲明日召抱暉語之曰吾非愛女而不誅恐今日有危疑之地朝廷所命将帥皆不能入故丐女餘生女為我賫版幣祭前使慎無入闗自擇安處潜來取家保無他也抱暉遂亡命不知所終不然若昭宗决策討李茂貞命杜讓能専掌其事崔昭緯隂結邠岐為耳目讓能朝發一言二鎮夕必知之以至卒不能討而敗誅讓能以為悦嗚呼討亂若此幾何而不敗哉詩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救敗之道也易曰以𣏌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
  上九姤其角吝无咎何也葉子曰牝牛所以為麗陽剛不為物先桓公曰人臣剛朋友絶此𡩋嬴之所以去陽處父乎夫人之情柔和則易親落落則難合雖以程伊川之賢顧壁立萬仞不如明道之和風慶雲也則入門之際明道雲從而伊川孑立况華而不實怨之所聚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者乎人懼不獲其利而罹其難安得而不去也雖然亦有貞孤絶俗介性所至者物莫與羣仇莫能即亦君子之所不廢焉蜀中常侍黄皓用事諸葛瞻等不能矯正士大夫多附之惟樊建不與往來秘書令郤正久在内職與皓比屋周旋三十餘年澹然自守以書自娱既不為所愛亦不為所憎故官不過六百石而亦不罹其禍易曰姤其角吝无咎











  葉八白易傳卷十一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十二     明 葉山 撰
  ䷬
  萃亨王假有廟利見大人亨利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何也葉子曰吾嘗觀之堯舜三王之世矣天地交而隂陽和萬物㑹而貨食足君臣契而大道行萬民恊而天下熈此物生全盛之𠉀天人交㑹之機也不其至盛矣乎惟聖人處盛有道焉何也萃者渙之根渙者萃之原将交渙而不交神是不告也不告則昧本而弗能聚渙己聚而神不交是不報也不報則忘本而聚復散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本其可忘乎劉𤣥徳即位而大祫禘宋太祖登極而立四親廟知此道矣萃者蹇之平蹇者萃之傾方在蹇而無大人孰與開創無開創則業不就已就聚而無大人孰與保成無保成則聚復散自古有治人無治法人其可無乎晉武帝疏杜預用賈充而成永嘉之禍唐罷張九齡相李林甫而釀天寳之亂可以鑒矣萃者損之反損者萃之簡損而祭之厚是為大阜大阜則神有時恫物有所萃而祭之薄是為不足不足則神有時怨牲牷肥腯粢盛豐備然後明徳以薦馥香犧牲不成粢盛不潔不敢為賜薄而請之厚享其可茍乎哉萃者剥之對剥非萃之配剥落而有事是為㝠行㝠行者往而困萃聚而無為是為費事費事者失時極講藝於投戈之後則禮樂積徳而可興修文於偃武之日則詩書比屋而可講事其可廢乎哉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於此易曰萃亨王假有廟利見大人亨利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
  初六有孚不終乃亂乃萃若號一握為笑勿恤往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兩不可相背猶當觀諸其㑹通兩不必並與夫安得而浮游其志意哉里克於獻公之私則告之以慈于申生之懼則告之以孝可謂善處其父子矣其後驪姬之奸謀欲成優施之巧言漸惑乃曰秉君而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夫克不知狥貞之道㑹通之宜而為浮游之態卒使奸謀成而晉禍稔變其初心之過也雖然克非附姬以反友也特其不學無術徒知父子之間當兩全而不知邪正之間必不可以並而立是以一悞而至此故東莱責之曰兩刄之下人不容足兩虎之鬬獸不容蹄驪姬申生之際夫豈人臣中立之地哉夫中立且不可而况叛正而與邪哉叛正而與邪難乎免於世之姍而笑矣雖然人言不足恤而吾之禮義必不可愆失之於初猶可反之於後也詩曰士也罔極二三其徳君子姑勿論其始語曰無適無莫義之與比君子不可不正其終魏舒初從欒書之亂既而乃歸范宣子召伯盈初已從王子朝之僣既而乃從劉文公君子之所與也髙季興之叛唐也其子從誨切諌不聽既襲位謂僚佐曰唐近而呉逺唐正而呉逆非計也乃由楚王殷以謝罪於唐求復脩職貢亦庶乎近之若輕於背與國妄以附强家如魯宣之舍齊而媚晉欲以去三桓而强公室則臣不可保而出奔君無如何而事輟矣寧不為天下後世哂哉又况既從朝廷復叛朝廷既從靈寳復叛靈寳若劉牢之者則去吕布無異矣君子何所齒哉易曰有孚不終乃亂乃萃若號一握為笑勿恤往无咎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何也葉子曰君臣一體呼吸同情齊桓禮東野之九九朞月而四方之士相導而沓至燕昭王延郭隗以致士未幾而樂毅自趙往劇辛自齊往君之引其臣也從古則然矣當間隔之際遇剥落之時臣獨不當引君以相聚引類以聚君乎多方以求遂其魚水之歡委曲以求致其明良之㑹若鄭之以齊朝王若魯之以衛㑹晉若靡之於少康崎嶇亂離之間復禹迹還舊都若雲長之於先主厯五闗斬諸将而追赴汝南若韓滉之於劉𤣥佐約為兄弟請拜其母遺之錢以備行装出金帛以勞軍士卒使一軍傾動𤣥佐驚服遂與曲環俱入朝此其誠意為何如固所以行無所逃之義亦所以盡不可解之心也上帝有不享而明神有不福之者乎易曰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
  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備盛徳至善則終不可諠兮有威儀風度則秉彛者好徳故使人之未見也有翹然願見之心其既見也有戀然願留之心至其不可留而去也則有悵然恨失之心李膺黄憲之於漢明道温公之於宋是可見也乃若不為流俗之所容何邪豈不以下交者道徳之助也我之不賢人将拒我矣雖凟之而奚益上交者功業之引也我非其人則棄之如遺矣雖謟之而奚為乎是故下焉者獲魯賢之多而不我與盡青雲之志而莫我親上焉者多田文之愛客而莫我收同鄭荘之好賢而莫我顧倀倀乎其何之矣其父母國人皆賤之無所容而承以羞者乎推其極商鞅之投民舍章惇之走雷州斯其類矣山澤納汚川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無已其求之上乎雖然我非出門之誠彼無炙手之勢則亦何益矣君子所以貴自奮也不然周禎漢雋将何足羡焉易曰萃如嗟知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九四大吉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所以大居正也何者衆皆仰之君子之樂事也或者違道以干譽乎君無尤焉君子之大欲也或者逢迎以為悦乎中正以觀天下精白以承休徳為伊尹為周公斯無愧矣不然季氏世脩其勤而得魯衆田氏家貸公入而齊民徳之是國賊也張禹孔光之昵於漢林甫盧𣏌之比於唐是民蠧也而可乎故曰進不負其君退不愧其民君子哉以其所不負者卷而藏之以繹天下之思沒而為遺愛夫是之謂不負詩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苃是已以其所不愧者舉而措之以對天下之望去而為遺澤夫是之謂不愧詩曰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是已易曰大吉无咎
  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貞悔亡何也葉子曰君天下有道皇極之敷是也感天下有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是也荀卿之言曰君者何也能羣也羣者何也善生養人者也善班治人者也善顯設人者也善藩餙人者也善生養人者人親之善班治人者人安之善顯設人者人樂之善藩餙人者人榮之四統者俱而天下歸之夫是之謂能羣能羣則君道盡矣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雖然苗民逆命帝乃誕敷文徳伐崇不降文王退脩政敎凢有血氣莫不尊親雖聖人配天之盛而朕躬有罪無以萬方又聖人事天之誠聖人豈固舍己而顓求之人者哉故曰無然畔援無然歆羡又曰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若譚子以無禮誅曹共公以不禮伐則王徳衰而躬不厚矣區區責人而罪彼何為者哉易曰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貞悔亡
  上六齎咨涕洟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㑹合之際公卿大夫聚於朝明經孝亷聚於鄉進之則行道退之則脩徳時之盛樂之極也吾獨倀倀乎奚之不為天下之棄物乎欲允升而為常安民之所攻将來連而為陳同甫之所逃斯其可悲已矣憂懼而不寜哀痛之日甚其将能已乎雖然悲哀疾痛之地庶幾反身修徳之鄉自怨自艾之餘抑亦克終厥徳之𠉀可則為太甲之善反不可則昌邑之不克終矣可不慎乎易曰齎咨涕洟无咎
  ䷭
  升元亨用見大人勿恤南征吉何也葉子曰日月之呉而落也景物為之收含草木之伏而歸也枝葉為之憔悴及其離海角而麗中天則景開而物動感陽和而舒發則枝暢而葉伸何也時也是故物必遭時聖賢不能違時堯之大明於上不但九官十二牧之甄抜超擢也雖深山之側㣲有鰥之匹夫方且一舉而登庸之而况其他乎春秋日昃之離秋末之𠉀也戰國日入地中隆冬之逼也孔孟休矣他尚何説焉是故物必遭時聖賢不能違時易曰升元亨用見大人勿恤南征吉
  初六允升大吉何也葉子曰塵埃之中物色之所不來大行之下然諾之所並起世之態人之情也𫝊曰鳳凰之初起也翾翾十步之雀吚喔而笑之及其升於髙一屈一申展而雲間藩木之雀超然知其不及逺矣士褐衣緼著未嘗完也糲藿之食未嘗飽也世俗之士即以為羞耳及其出則安百議用則延民命世俗之士超然自知不及逺矣故淮南子曰百里奚之飯牛伊尹之負鼎太公之鼓刀寗戚之商歌其美有存焉者矣人見其位之卑賤事之汚濁而不知其大畧以為不肖及其發於鼎俎之間出於屠沽之肆解於縲絏之中興於牛頷之下洗之以湯沐祓之以□火立於本朝之上倚於三公之位内不慚於國家外不愧於諸侯符志有以内合乃始信於異衆也故未有功而知其賢者堯之知舜也功成事立而知其賢者衆人之知舜也雖然賢人之才徳石藏於玉時人未之知也而和則知之故鮑叔之識仲不待於葵丘而一軍皆驚此子亦參政是横目之常度必待其樹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而後人人無異訿甚而宋璟亦曰不意韓休乃能如是矣若小人之邪惡狐為美女衆人未之知也而賢亦為所欺故歐陽修為王安石延譽趙鼎薦秦檜可大用而蘓眀允之辨奸晏敦復之憂色古今盖罕有矣豈惟君子之善定於成功雖小人之惡亦且彰之於事定也哉易曰允升大吉
  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何也葉子曰君臣之間甚矣其難合也而亦易投也何也其始也相遇之疎而難合是以三聘猶嫌其為簡七戒猶懼其或輕光武撫嚴光之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為理耶光乃張目熟視曰昔唐堯著徳巢由洗耳士固有志何至相迫乎及其終也相湏之殷而易投則固契以心而不以迹交以誠而不以偽臣有所當為雖遂事而不為専上有所重發雖衡命而不為悖股股心膂通為一身安事外餙之虚文乎書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此之謂也耿弇破張歩光武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羣臣大㑹帝謂弇曰昔韓信破厯下以開基将軍攻祝阿以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将軍獨拔勁敵其功又難於信也又田横烹酈生及横降髙帝詔衛尉不聽為仇張步前殺伏隆若步來歸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此事尤相類也将軍前在南陽建此大䇿常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劉𤣥徳與諸葛孔明歡同魚水與闗侯張飛相友善寢則同牀恩若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備周旋不避艱險至其南北各處獨行萬里專决自便不煩一表以相明君臣之際良可詠矣易曰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
  九三升虗邑何也葉子曰古之君子生不逢其時進不遇其君則舉足為茅塞之蹊觸目皆羸角之藩王侯之國俱壁壘之固也哀哉故曰謂天盖髙不敢不局謂地盖厚不敢不蹐及其出剛方果毅之才用正直聰明之徳遭大明熈洽之時遇神聖仁厚之主則運籌合上意諫諍見聽用進退得闗其忠任職得行其術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離蔬釋蹻而享膏粱上下俱歡千載一㑹翼乎如鴻毛遇順風沛乎若巨魚縱大壑欣欣乎其得意之甚坦坦乎其何天之衢而豁達無碍動而不括矣此王褒所以為聖主頌也與噫非二八諸公之在堯舜之世不足以語此易曰升虚邑
  六四王用享于西山吉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不以爵禄為榮華也而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亦不以山林為避就也而樂則行之沛然莫之能禦然則其行其止無適無莫也而時行時止焉耳以時而進進豈有窮乎一人信其忠而舉朝服其信咸有一徳而克享天心盖謂此矣三聘而起之伊尹三顧而出之孔明非乎而歡若魚水王心以寜是已故君子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疎疎則怠怠則忘是故其祈焉其報焉其由辟焉無先後也時舉則舉時廢則廢焉耳以時而祭神其吐之乎故曰懐柔百神及河喬嶽又曰陟其髙山允猶翕河敷天之下裒時之對時周之命易曰王用享于西山吉无咎
  六五貞吉升階何也葉子曰天下大器也君天下大事也理之得其道則日裕而見其甚易不得其道則日蹙而見其為難何也慎與肆也慎其始則終易肆於前則後艱昔者魏文侯問元年於呉子呉子對曰言國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是故君子貴建本而重始荀子曰天子即位上卿進曰如之何憂之長也能除患則為福不能除患則為賊授天子一䇿中卿進曰配天而有下土者先事慮事先患慮患先事慮事謂之接接則事優成先患慮患謂之豫豫則禍不生事至而後慮者謂之後後則事不舉患至而後慮者謂之困困則禍不可豫授天子二䇿下卿進曰儆戒無怠慶者在堂弔者在閭福與禍鄰莫知其門豫哉豫哉萬民望之授天子三䇿故成康慎乃在位恵文清净寜壹光武兢兢保守不敢逺期十年則為天下君安而不危存而不忘治而不亂秦隋之君蕩而不法則為天下更大艱難求為匹夫而不可得矣故曰春秋之義有正春者無亂秋有正君者無危國易曰貞吉升階
  上六㝠升利於不息之貞何也葉子曰天下之最不可過求者身外之物故造物者忌多取天下之最不厭多求者反身之功故仁以為己任者必死而後已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䘮李斯而下諸人安在其不敗哉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伊尹曰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魏野詩云西祀東封今已了好來相伴赤松遊張良之辟榖兩疏之見幾張翰之思鱸司馬孚武攸緒之髙卧錢若水之急流勇退五代荆南梁震佐成髙氏基業後乃曰先王待我如布衣交以嗣王屬我今能自立不墜基業吾老矣不復事人矣遂固請退居髙從誨不能留乃為之築室於土州震披鶴氅自稱荆臺隠士嗚呼不以利禄眯其心則庶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矣去滔滔者不亦逺乎惜乎天下以求仁之功為求利之謀者多移求利之心於求仁之道者寡何也仁不可足也故不可息也先達有言古之君子恒不足窮不足於學達不足於治何也天地至大萬物至衆億世至逺而君子以一心之㣲而欲探萬物之理以一身之渺而欲配天地之徳以百年之湏臾而欲立乎億世之上億世之下不如是不已也既如是不息也庸可足乎一職易盡一方易理伊欲聖元后端百揆熙萬姓旁達四方之外蠻夷戎狄之衆上及飛鳥下及魚鱉與夫跂行喘息蠕動之物根荄之植皆萃以蕃山川鬼神皆寧以謐七緯順而氛祲㣲三辰和而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餘波浸乎後世然後為治之至也而君子病之又可足乎舜禹周公聖人也治莫踰焉然舜猶好問好察禹猶一饋十起周公猶一沐三握非不足於治邪孔子聖人也學莫踰焉猶好古敏求而無常師入太廟每事問非不足於學邪天覆萬物而不息以為髙地載衆形而不息以為厚是之謂不足不足則不息矣故昔者子貢問於孔子曰賜倦於學矣願息事君孔子曰詩云温恭朝夕執事有恪事君難焉可息哉然則賜願息事親孔子曰詩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事親難焉可息哉然則賜願息於妻子孔子曰詩云刑於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妻子難焉可息哉然則賜願息於朋友孔子曰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朋友難焉可息哉然則賜願息於耕孔子曰詩云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耕難焉可息哉然則賜無息者乎孔子曰望其壙宰如也填如也鬲如也此則知所息矣子貢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休焉嗚呼此君子之所以俛焉日有孜孜斃而後已也雖然亦有斃而未已者史魚自以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既死猶以屍諫靈公卒用伯玉而退子瑕孔子稱之曰忠感其君郗超恐父之哀其死而成疾遂令門生進其一箱與桓溫往返密謀書父果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復哭朱子書其卒而不去其官嗚呼君子遽以死而已其事哉易曰冥升利子不息之貞
  ䷮
  困亨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何也葉子曰蜻蜓四翼横空無極螻蟻制之翼足俱食騏驥千里日馳不已僕夫曳之跬步不起然則有雄豪横絶之才而當憸壬險陂之厄其何以振拔而有為邪此君子之身所以憊而乏君子之用所以窒而窮乎雖然可危者身不可危者心阨我者時不阨我者道身險而心説則身屈而道道困而安失其所亨乎荘生有言寖假而化予之左臂以為雞予因以求時夜寖假而化予之右臂以為彈予因以求鴞炙寖假而化予之尻以為輪以神為馬予因而乘之豈更駕哉且夫得者時也失者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斯之謂天下之大通斯之謂天下之至正雖然此豈易為哉剛於中斯百險不能隕其正正於己斯千憂不能䘮其樂非仲尼之弦歌顔子之不改栁下惠之不怨不憫不足以語此故曰樂天知命故不憂又曰天所命者通極於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雖然禍敗之來皆天也人不必以煩辭宣阨窮之遇皆命也機不容以詭辭避莊生有言父母於子東西南北惟命之從隂陽於人不啻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聽我則捍矣彼何罪焉今大冶鑄金金踊躍曰我且必為鏌鋣則大冶必以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則造化必以為不祥之人然則舍困亨之腴而求亨困之㨗廢而示用屈而宣申若李斯之為者人誰與之祗益其窮而已矣嗚呼此臣罪之當誅念天王之明聖文王之所以為文也易曰困亨貞太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嵗不覿何也葉子曰弱而不足以自振者才之末也暗而不足以自拔者質之昏也生於太平長於太平猶未足以覲日出之光而况憸壬得志濁穢溷溺之時乎詩曰其何能淑載胥及溺又曰多将熇熇不可救藥嗚呼此唐末諸士貶官於白馬驛而朱全忠一夕殺之君子以為既無先見之明又無克亂之才有隕而已矣雖然元稹一經挫折不克固守忠直古人謂之下喬入幽秖自毁壊盧擕初年奏疏意氣甚壯後凂北司以至仰藥君子謂之溷厠終身可不慎乎易曰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嵗不覿
  九二困于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亨祀征凶无咎何也葉子曰君臣之遇士君子之所甚欲也委任之多而不克畢其多付托之重而不能悉其重亦其所甚病矣多與重不足以病君子也時之不利命之不濟所由以病也夫我之所以獲於上者已多而不可解而上之所以多乎我者方殷而未之艾則以平日成功之地而於今適為困苦之機矣君子於此将何為哉守至誠以待天命之來積孚敬以格神明之祐而已矣此居易俟命之正鼓缶而歌之常道也不度時而必欲功之成不安命而必欲事之濟取敗而已矣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豈不可哀也哉雖然尤有可哀者焉不允其聴天而必欲其回天不使其俟命而必使之隕命若唐昭宗之於杜讓能是則重可哀矣李茂貞恃功驕横上表大肆不恭昭宗决策討之命讓能専掌其事讓能諌曰陛下初臨大寳國𡵯未夷李茂貞近在國門未宜搆怨萬一不克悔之無及上曰王室日卑號令不出國門此志士憤痛之秋朕不能坐視陵夷卿但為調兵食讓能曰陛下必欲行之中外大臣宜協力以行其志不當獨以任臣上曰卿位居元輔與朕同休戚不宜避事讓能泣曰臣豈敢避事顧時有未可勢有未能恐他日徒受晁錯之誅不能弭七國之禍也敢不奉詔以死繼之乃命讓能留中書計畫調度月餘不歸未幾茂貞拒官軍官軍潰茂貞表讓能罪請誅之連貶為雷州司户茂貞勒兵不解連表請誅讓能然後還卒賜之死嗚呼事不濟而理固無尤身則死而國亦何益若讓能者亦重可哀也已易曰困于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享祀征凶无咎
  六三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何也葉子曰禍莫大於使强役於弱愚莫甚於眯仇以為親荆蠻之狡楚成之强天下所知也而宋襄以亡國之餘與之争霸欲使横行江漢之雄俯首而聴命於不仁不智之醜其不磨其虎牙而滋其虎吻者天下無是理也雖然使吾之黨親而可據據之而可得以為安猶有幸也是故鹿上之盟幸脱虎口有齊在耳盂之㑹齊懼楚而不至陳蔡許皆其與國獨有曹為中國之資而實宋之仇矣安得而不為所執哉况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不免諸侯之所共疾則夫視其執視其釋如玩嬰兒於掌股之上乃諸侯之同欲也又安望其合謀而救乎嗚呼不幸而當齊桓既沒之餘又不幸而當楚成方强之始國之危亡無日矣獨有内據子魚外據齊魯曹衛可以稍安而宋襄反之安能免於死邪故傳曰己困而不見據於賢人困之困者也昔者秦穆公困於殽疾據五羖大夫蹇叔公孫枝而小霸晉文困於驪氏疾據舅犯趙衰介子推而遂為君越王勾踐困於㑹稽疾據范蠡大夫種而霸南國齊桓公困於長勺疾據管仲寗戚隰朋而匡天下此皆知困而疾據賢人者也不據賢人不亡何待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故荀子曰南方有鳥名曰蒙鳩以羽為巢而編之以髪繫之以葦苕風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繫者然也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
  九四來徐徐困于金車吝有終何也葉子曰君子之材調大而偉故其强力足以起天下之幽君子之器度正以宏故其義聞足以排天下之障齊桓起北杏同盟幽而天下信其信仁其仁則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晉悼圍彭城城虎牢而天下畏其威懐其恵則望華而改於尸者陳成公也荆楚雖强其奈三國何而三國亦何厄楚之有哉晉靈立於少而趙盾始當國鄭衛之東望也乆矣曰庻㡬其有瘳乎而間闗迤𨓦直至衛㑹魯成公於沓鄭㑹魯成公於棐然後合而成之以去楚嗚呼此豈大丈夫之生世舉一世而安全之者之事乎規模之庳萎氣局之鄙陋夫亦不足觀矣雖然材力之不勝氣勢之不足吾無憾也是故呉公能薦賈生而不能决絳灌之䜛士㒟能以百口保飛而不能囘秦檜之賊可惜也已若夫劉封孟達不救麦城之難賀蘭進明不救睢陽之圍斯則罪之大者其於悲墜屨而哭亡簪不亦逺乎易曰來徐徐困于金車吝有終
  九五劓則困于赤紱乃徐有説利用祭祀何也葉子曰天以時為權地以財為權人以力為權君以令為權失其殺奪予施之威福亡其進退廢置之政柄則不利我而害我不餙我而妨我一身之外皆荆棘左右之餘皆坑谷又可以為君乎何也管子曰為人上者釋法而行私則為人臣者援私以為公行公道而托其私焉寖久而不知奸心得無積乎奸心之積也其大者有侵殺逼上之禍其小者有内争比周之亂所以然者由主徳不立而國無常法也主徳不立則婦人能食其意國無常法則大臣敢侵其勢大臣假於女之能以規主情婦人寵嬖假於男之智以援外權於是乎兵亂内作以召外冦矣此周赧漢獻之受制於强臣唐文宗之受制於家奴昭宗自討李茂貞後朝廷動息皆禀邠岐南北司往徃依附二鎮以邀恩澤千古之恥也曠嵗而待時命則大福不再脩徳以享天心則上帝不蠲嗚呼若之何其不亡乎吾有取於夏之仲康焉后羿廢太康而立仲康仲康不得有為於其國矣然能内存不肯受制之心外韜不敢有為之氣卒之命𦙍侯掌六師以收其兵權征羲和以剪其羽翼終其身使羿不得逞斯則善於處變矣易曰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説利用祭祀
  上六困于葛藟于⿺卼曰動悔有悔征吉何也葉子曰縛厄於患難之中而伸縮不得以自如揺撼不能以自定者時之所遭也奮勵於患難之中而鞭策其氣以振拔懲艾其志以改圖者才之所起也昔子産當國内則有諸大夫之争互相誅殺外則有晉楚之兵無日不至城下國之危弱幾不可為已拘係而不舒危殆而不安尚得喘息於其國哉而子産於此激昻奮勵果斷剛决其於内也務息諸大夫之争而先除為凶之人雖無忿疾之道而不失勸懲之公雖不輕動以發大難之端亦不緩治以失事機之㑹自子南逐子晢死而豪家大姓靡然聽順無復有梗其政者其於外也事大國以禮而不茍狥其求禦强暴以貞而不瞑墮其詐善應對以辭而不可窮其詰抑之愈奮摧之愈厲争承却丐挺挺不拔卒之楚方退息而不敢與之争晉與盟誓而不復與之貳四十餘年之間無復諸侯之討而用能轉弱為强古今稱名卿焉奚縛厄之有易曰困于葛藟于⿺卼曰動悔有悔貞吉
  ䷯
  井改邑不改井无䘮无得徃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何也葉子曰水之所蓄也取之而不窮用之而不竭其為利也大利也者養人成務之具也黄帝所以授之堯堯舜所以授之周雖以戰國擾攘之秋兵農紛紜之際而孟子導齊梁以王政亦曰五畆之宅樹墻下以桑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百畆之田勿奪其時何則其所以利民者深焉耳嗚呼自有耒耜之利以來易姓受命其㡬而終莫之變焉何也生民之所係惟是為大而禮樂文章則固成定之彪炳也夫養民之道則因民之所利而利無損恵也故曰利而利之不如不利而利之利也耕田而食鑿井而飲下無益徳也故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殺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五十者可以衣帛七十者可以食肉八口之家可以無饑矣故曰老有所終幼有所養嗚呼此先王之治所以為熈熈皡皡與上下同流而莫之間者邪雖然聖人之治久於其道王者之政必世而後仁故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積九年耕則有三年之積計三十年之通可使民無菜色未有及民之少利而即為無益之妄圖不為經國之逺猷而日事紛更之制作則功未成而民告病利未及而害己加矣是豈聖人之所貴哉嗟乎堯舜三代之愛天下也深故其利天下也大堯舜三代之慮天下也逺故其安天下也恒齊宣請嘗試之而不果怠於志也滕文使問井地而不行屈於勢也仲舒言之而視為虛文多慾之不足以效唐虞之治也師丹言之而竟寢不舉貴戚近習多所不便之故也嗚呼安得堯舜三代之君主之於上堯舜三代之臣輔之於下而與之共成養人成務之具也哉易曰井改邑不改井无䘮无得往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
  初六井泥不食舊井无禽何也葉子曰夫物必自擲而後人擲之人必自棄而後人棄之淮南子曰江河之腐胔不可勝數然祭者汲焉大也一杯酒白蠅漬其中匹夫廢嘗焉小也然則以𤨏𤨏卑末之器而無純白之徳戔戔淺小之資而有汚穢之累不可親而可拒不當近而當逺是為天下之棄才盛世之廢民矣上之不數於其主下之不齒於其徒商賈之所不足侣農圃醫卜之所恥為傳而况明君賢相與夫大人君子何所顧而惜之乎喬綝張涉劉秩之類盖似之矣束之髙閣且為大幸而何逺行之望焉易曰井泥不食舊井无禽
  九二井谷射鮒甕敝漏何也葉子曰修徳可以及物而不能自及於物正己所以正人而不能自正乎人韓子有言致君豈無術自進誠獨難悲夫此孟子之所以歴聘七十二君而卒不一遇而知言養氣之學與䘮禮經界之制王道治世之施為經濟不過以告萬章公孫丑之庸庸而已噫古今道徳之士上無青雲之附以為汲引可以同升諸公下惟卑賤之交以成其徳不足以相推轂卒之斂道以終身豈一二哉易曰井谷射鮒甕敝漏
  九三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何也葉子曰隨和之璧横棄於道傍雖非賈客見者必為之深歎千㝷之材叢生於荒谷雖非匠石過者必為之長吁然則有佐王之才抱經綸之術而居在下之位極其養人之具而卒與草木同凋腐豈惟同類之戚戚哉行道之所不忍有識之所傷心矣所以然者無他明王不作天下莫能宗焉耳茍有作者則施之者安富而尊榮受之者康寧而富夀介慶何如哉是知功業不成非君子之病顧上之人何如耳㣲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帝堯則大舜雷澤之漁父非明哲之髙宗則傅說巖野之胥靡古人有言綿綿之葛在於曠野良工得之以為絺紵良工不得枯死於野古之達賢不遇明君世主幾行乞丐枯死中野譬猶綿綿之葛矣然則髙材而無貴仕饕餮而居大位自古所歎豈特管輅一人而已哉易曰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
  六四井甃无咎何也葉子曰徳之不脩足以憂孔子道未足以濟天下君子不為憂也學不能行足以病子貢澤未足以周萬物君子不為病也是故體未信則求信達之未順施不愽而濟不衆吾何歉乎哉本未立則求立道之未生君不致而民不澤吾何畏彼哉曽㸃之歌詠漆雕之未信果有以也不然不幾於子路子羔之病乎易曰井甃无咎
  九五井冽寒泉食何也葉子曰舉餓鬼而飽滿之者君之心吞江河而厭酌之者民之願然使天徳之不純王道之不善則我雖與人而人不欲固有吐汚泥義不食而去之者矣傅説非其后不食伯夷非其君不事是已使弱徳不可以愽施小道不可以濟衆則民雖取之而或不足固有望空泉失願望而去之者矣若漢末之民求復漢官威儀而不得晚唐之士想望開元貞觀之治而不能是已秉聰明睿智之質備仁義禮智之徳以為天下民物主而使天下老者安少者懐懐生之物各得其所哨翹喘𠷀各厭其情非堯舜之世三代之英曷足以語此易曰井冽寒泉食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何也葉子曰朝廷取其設施百姓資其足給君子藉其進用華夏仰其懐綏大臣之職分也居大臣之分承汲取之時而可茍焉已哉恢宏其濟世之仁汪浸其潤物之澤以天下為度而不靳其可施之功以四海為心而不隘其可充之量然後足以稱其職不虧其分焉耳然此豈易易哉有本焉斯能取之而不窮用之而不竭天下酌之而有餘有道焉斯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百姓日用而不知也而豈易易也哉必如是然後天下之民舉安王者之化無外巍巍乎上下與天地同流而非區區之小補者矣噫非周公其孰能當之易曰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葉八白易傳卷十二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十三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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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何也葉子曰日徃則月來寒徃則暑來天道之變遷也夏忠而商質秦急而漢寛人道之推移也世豈能無更革乎哉但非聖人之得已傳曰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不窮而遽變聖人無是矣是故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世聖人易之以宫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椁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去其舊而為新非聖人之得已也所以通變而使之乆也雖然民不可慮始權不可使知朝𤼵而夕喻暮改而旦通非所以望天下之蚩蚩也是故盤庚既遷而民始喻周書多誥而民始知不得已之深意豈能遽喻諸人哉人不喻諸我而可遽責之人哉夫不得已而後動動而徵諸民是為考三王而不謬建天地而不悖質鬼神而無疑俟後世而不惑是為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經而黄帝堯舜之通其變而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垂衣裳而天下治者是也權而為商湯周武之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者是也秦始皇大變舊章漢武帝紛紛制作宋神宗泥古而更今變革之罪人矣昭烈定漢中實兵諸圍以禦外敵敵若來攻使不得入其後皆承此制及姜維用事建議以為諸圍適可禦敵不獲大利不若斂兵聚谷退就漢樂二城聴敵入平重闗頭鎮守以折之敵攻闗不克千里運糧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並出搏之此殄敵之術也於是詔漢中兵守漢樂二城蜀卒以破嗚呼誰為此更易變作也其始若為經國之遠猷其卒竟為亡國之亂道知者弗為之矣凡有天下深根固本之慮者其尚慎之也哉其尚慎之也哉易曰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
  初九鞏用黄牛之革何也葉子曰動生于靜靜不極不可以輕動通生于守守不固不可以遽通東坤氏曰尺蠖之屈以求伸也豈惟蠖哉鵠將飛則伏其翼鶻將噬則縮其爪牛將鬭則抑其尾虎將奮則跼其足是以君子前乎思養其睿前乎動養其敬前乎言養其信前乎行養其順孟子曰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夫不為者養于屈也有為者伸其養也詩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此之謂乎然則君子將欲大變天下之風俗必先于其風俗而固守之俟其自敝而變可通君子將欲大變天下之紀綱必先于其紀綱而持循之俟其自壞而舊始革故周官立政未遽行也必反商政政由舊斯為變殷之機興衰撥亂未遽動也其始必仍舊貫秉周禮斯為革魯之漸易曰鞏用黄牛之革
  六二已日乃革之征吉无咎何也葉子曰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自然之序也未窮而變雖變不通急變而通雖通不乆夏之忠商之質周之文非一日之故也其所由來者漸矣故曰聖人慎動又曰寧失之遲毋失之速寧失之緩無失之亟遲遲而後動則騐之消息盈虛之理果出于天道之窮緩緩而後行則考之出入動靜之宜果出于人心之厭然後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三代之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者豈無故與蘇軾告司馬光曰法相因則事易成有漸則民不驚范純仁曰差役當熟講而緩行不然滋為民病役議或難逥則可先行之一路以觀其究竟蓋有以識此矣雖然革而因者循常之治革而革者急變之權也商政反於武成之日不為亟三章約於入闗之初不為早不然宋神宗諭執政罷青苗法曽公亮陳升之欲即奉詔而趙抃獨曰新法皆安石所建不若俟其出既出安石一起而持之益堅天下擾擾不可支矣一言悞國禍豈淺哉是故君子貴審幾也易曰已日乃革之征吉无咎
  九三征凶貞厲革言三就有孚何也葉子曰天下有不可輕易之舉動而亦未有不可開道之人心桓温之請遷都外示强威以震天下而中實虛聲以動朝廷此固不足言矣祖乙圮于耿盤庚欲遷以避之然而民未易喻也安土之情蹙然無我將去之之願從康之傲囂然有嗤其君上之心則動而或括民莫之與斯秦孝公商鞅之所切齒者矣然而非民之罪也動不可遽也是以盤庚不怒也引咎自責益聞衆言未遷之前有以昭利害之原悉存亡之勢達吾不得不動之心明爾安土重遷之意既遷之後有以申彼此之情釋疑懼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謀畧彼既徃之傲惰反覆告喻以口舌代斧鉞之誅而委曲忠厚之意藹然于言詞之表此三篇之所以不能已于陳也三篇之書陳而如歸之意起有適之居那矣而何傷于遷哉嗚呼此殷之所以不亡也與易曰征凶貞厲革言三就有孚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何也葉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者聖人安貞之本心也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者聖人達變之微權也權行而聖人之心始不能釋然于其間矣雖然天與之至也非人之所能為也人歸之極也非我之所能與也傳曰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又曰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則名雖逆而事實順迹雖犯而心實恭吾何歉乎哉雖然君臣之分亦大矣天人之際亦嚴矣茍有一毫民心之未孚是為一日未絶之天存而可茍焉已乎民之戴商厥惟舊哉然後可以革夏正不期而㑹八百餘國然後可以著戎衣故曰湯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又曰為其殺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為匹夫匹婦復讐也何也必如是而後為應天順人必如是而後為向明除害不然是未免為萬世之罪人矣故曰革之時義大矣哉又曰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也易曰悔亡有孚改命吉
  九五大人虎變未占有孚何也葉子曰有奉天伐暴之功則必有反政施仁之治為繼天立極之主則必作遐方下土之孚昔者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書之言曰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又曰帝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又曰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羣后徳讓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間簫韶九成鳯凰來儀又曰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其稱商周之治曰天命弗僣賁若草木兆民允殖曰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曰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則其所以維新一代之治而文炳天下者果何如耶而其謳歌之所詠朝覲獄訟之所之堯舜三代之所以彰信兆民者又果何如邪何也聖人之興民之望也故漢祖之興也張良見之曰沛公殆天授光武之興也第五倫謂之曰聖主也一見决矣唐太宗之興也竇建徳諸人莫不推服宋太祖之興也張光憲言于高繼冲曰宋帝規模宏遠不若早以疆土歸之則可以免禍而公亦不失富貴蜀相李昊亦勸其主曰臣觀宋氏起運不類漢周一統海内其在此乎若早通職貢亦保安三蜀之長䇿也英雄為人所信服蓋如此豈待説之而後喻哉故曰猛虎在山威震千里不然羊質虎皮如五季之君徒為敺除傳舍反物為妖如公牛哀之轉病也七日化為虎其兄掩户而入覘之則虎搏而殺之嗟乎文章成獸爪牙移易志與心變神與形化遭反物為妖之天遂反徳而為亂若莽懿温操與夫苻劉石乞之類其為生民禍也可勝言哉易曰大人虎變未占有孚
  上六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征凶居貞吉何也葉子曰安享太平之業者是為好徳之錫福卷懷厠齪之才者是為安分之履亨郁離子曰螢之明微微也昏夜得之可以燭物取而寘諸燭下則倐然亡矣燭亦明矣哉而不能不晦于月也太陽出矣月之明又安在哉然則八駿並駕駑蹇自無所措其足雲漢為章天孫亦無所逞其能巍乎成功之已立煥乎文章之已炳而將何用其黼黻之功薄海已盡稽首之誠呼韓尚致款塞之懇而安用其毛錐之輩為哉是故四門穆穆之後無復紛然之為天下大定之餘即為垂拱之治有以哉雖然漢業已定三傑無所施其能矣而婁敬脱輓輅建遷都闗中之䇿唐業已成元功無所用其計矣而馬周釋草莱建以明佐聖之功此又觀其才何如耳未可以為天下定而果無用也易曰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征凶居貞吉
  ䷱
  鼎元吉亨何也葉子曰大功者聖人之所造大器者聖人之所資也傳曰聖人之大寶曰位又曰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有聖人之位然後得以行聖人之道制禮作樂而天下之耳目新心志一矣心志一耳目新然後參天地賛化育而裁成輔相之功成矣大哉聖人之新民乎至哉聖人之寶位乎斯堯舜禹湯文武所以立人倫之極為萬化之原者乎孔孟則亦末如之何矣秦政沸竭而自融者也六朝多汁小鷄淡而無味者也五季多鷄少汁熬而不熟者也十六國死狐腐䑕起臭積穢以自潤者也漢唐宋抑庶幾焉而要之未可以享天地養聖賢振頺風滌汚俗重開天文地理之紀再整三綱五常之懿使經正而庶民興道昌而天地立其惟聖人乎其惟聖人乎易曰鼎元吉亨
  初六鼎顛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何也葉子曰荘生有言鵲上髙城之危而巢于髙榆之顛城壞巢折凌風而起故君子之居世也得時則蟻行失時則鵲起此言顛沛之際未必非奮揚之機也何則順逆者外物之遇也反觀者入徳之務也天下之事豈能皆順而無逆哉逆而以順行君子之哲也語云三折肱而成良醫豈不信哉何也士君子之處世也名行之未成者躁心為易起躁心起而茍且以赴功名之㑹者多矣豈知所謂世無呈身御史者哉然而郎君當以聖賢為師不宜𤼵足便輕枉己之説則愧赧流汗之際抑亦動心忍性之資也况所遇之不善則輕經生而賤文士亦因之為反躬自悼之地改過遷善之門乎故曰苦海無邊囬頭是岸又曰前失脚後把滑從古及今良不少矣栁子厚附王伾王叔文名行挫矣敗貶之後大有進益張横渠早年意氣横放論兵獻䇿恒若不足一見范文正教之名教之樂遂為當世大儒信哉一跌之不可以自廢也易曰鼎顛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
  九二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何也葉子曰好女之色惡者之孳也公直之士衆人之瘞也修乎道之人汚邪者之賊也君子小人之際豈非不觸而自怒不犯而自惡者乎雖然秉徳在我釁孔不開孔子之教子路曰君子以忠為質以仁為衛不出環堵之内而聞千里之外不善以忠化寇暴以仁固何必持劍是故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佛肸召子欲徃磨不磷而湼不淄聖人之事也若閔子汶上之逃曽參藜藿之食其自守之高亦足以却非義之凂焉雖然杜林高蹈而不副隗囂之望囂固惡之矣然身輓鹿車載致弟喪則刺客知其行義而假其命于志寧極諌而不從承乾之欲承乾固忌之矣然親喪致哀憔然苫塊則張思政見其篤于孝思而不忍殺仁義在我彼雖欲即之其何能即之乎易曰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何也葉子曰胡為乎君子以道君子胡為乎以道以君不君其君而改其所以為君不從命世之士而更從避世之士其何以行之哉巢父許由沮溺丈人晨門荷蕢楚狂接輿之流非不充然道也然而山林非沛澤之所煙霞非光被之資則亦黯焉沕泥焉窒而已矣豈如伊尹處畎畆之中樂堯舜之道若將終身焉而幡然改畫然起則君臣之義于是乎行亂倫之咎于是乎免而伐夏救民之功咸有一徳之盛後世不可及乎然則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君子亦觀其時而已矣胡為乎徃而不反哉是故不病于始之隱而病乎終之迷雖然為司空圖魏野則可為盧藏用种放則不可假捷徑丐良媒大之藉五就小之稱兩截叛道甚矣豈非名教之罪人乎易曰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
  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何也葉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才過其任則為大車之載而積中不敗力不能勝則為棟橈之凶而不可有輔天下事豈易為之哉班彪之論曰駑蹇之乗不騁千里之途燕雀之儔不奮六翮之用粢梲之材不荷棟梁之任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器然則君尊者必有高天下之徳然後能無傾任重者必有過天下之力然後能不踣乎己徳薄矣而又濟之以小人幾何而不敗國家之事貽天下之患哉楊駿以斗筲下愚之材當柱石難堪之任雖小智猶慮不免而乃比昵小人踈遠君子宰相以知人善任使為賢而馮道先薦杜仲威復引景延廣此二人者實喪晉國徳宗任房綰而房綰任劉秩元顯與反復之牢之圖靈寶袁粲與惜身之禇淵圖蕭道成取敗之道也劉摯上疏神宗曰陛下夙夜厲精以親庶政天下未至于安且治者誰致之即陛下注意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為已任得君專政者是也二三年間開闔動搖舉天下無一得安其所者蓋議財則市井屠販之人皆召至政事堂政府謀議經畫獨與一掾屬决之然後落筆同列與聞反在其後故奔走乞丐之人其門如市輕用名器混淆賢否忠厚老成者擯之為無能俠少儇辯者取之為可用守道憂國者謂之為流俗敗常害民者謂之為通變聖人憂勤念治之時而政事如此皆大臣悞陛下而大臣所用者悞大臣也非是之謂乎若已不能勝而任賢人為之則亦何至僨事之深也唐鄭從讜為河東節度使奏以王條劉崇龜崇魯趙崇為參佐時人謂之小朝廷言名士之多也宋張浚在闗陜三年訓新集之兵當方强之敵以劉子羽為上賓任趙開為轉運擢呉玠為大將蓋庶乎知大臣之道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
  六五鼎黄耳金鉉利貞何也葉子曰治天下有本執大中是也先后所以經世宰物者非乎而堯舜禹湯相傳之心法可見矣不然則雜霸而雜夷非所以語天徳王道之純也治天下有道用剛直是也先王所以知臨神馭者非乎而堯舜禹湯弼咈之氣象可見矣不然則説諛而孚剥非所以言從繩格心之正也何也真西山曰人君一念之不純一動之失中皆足以奸隂陽之和故洪範以雨暘寒燠風為肅乂謀哲聖之應五者之不時為狂僣豫急蒙之應人主之一心與天地相為流通而善惡吉凶之符甚于影響蓋如此其可以不執大中乎羅豫章曰士之立朝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嗟怨二者不可偏也一于正直而不忠厚則漸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則流入于懦汲黯正直所以闢公孫之邪諛忠厚所以闢張湯之殘刻武帝享國五十年其臣之賢獨此一人而已其可以不任剛直乎雖然執中可矣執而弗恒猶弗執也故曰允執其中伊尹戒于太甲曰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徳今嗣王新服厥命維新厥徳始終維一時乃日新可不諗乎唐憲宗初年之政動中機㑹處置得宜可謂服强暴之膽起豪傑之心矣兩鎮既平末年漸肆何也執中不允私欲得而參之道心兢兢若是乎其難持人心役役若是乎其易起故耳用賢可矣用而弗克終猶弗用也故曰任賢勿疑蔡襄言于仁宗曰天下之勢譬猶病者陛下既得良醫矣信任勿疑非徒愈病而又壽民醫雖良術不得盡用則病且日深雖有和扁難責效矣李絳相憲宗忠鯁直亮受知人主言聴計從不一而足雖古之都俞吁咈無以過之而受降城之徙獨從吉甫吉甫在位十年言計鮮效至此而忽從其䇿何也李絳忠鯁至此稍以取厭吉甫順媚至此益以取憐耳嗚呼此守道者所以貴于拳拳服膺而用賢者所以貴于逐逐以繼乎易曰鼎黄耳金鉉利貞
  上六鼎玉鉉大吉无不利何也葉子曰古之大臣建精明之治功者貴有以涵渾厚之治體作神氣以立事者貴乎飬元氣以厚生故曰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又曰沉潜剛克高明柔克平康正直稷契臯陶伊尹周公之所以佐唐虞三代者見于書而可考也韓范富馬李沆之輩抑亦可以為次矣蕭曹丙魏房杜姚宋又次焉易曰鼎玉鉉大吉无不利
  ䷲
  震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何也葉子曰老子有言妖孽者天所以儆天子諸侯也惡夢者所以儆士大夫也故妖孽不勝善政惡夢不勝善行也至治之極禍反為福然則天災人𤯝之雜集其進徳修善之所由乎身心政行之交修其巨災凶禍之所弭乎故曰禍變之作天所以開聖賢又曰危者安其位者也堯以浲水而儆予湯以大旱而自責大戊以桑榖共生而受伊陟之賛高宗以雉雊鼎耳而聴祖已之規宣王以憂旱而側身修行宋景公以熒惑守心而不肯移之臣民與嵗周公以三叔流言而恐懼驚顧隨侯以季良之言而恐懼修政卒之成太平之治立中興之功致徙度之祥建大中之矩止强楚之伐何變之不圖而何平之不致哉書曰賓于四門四門穆穆納于大麓烈風雷雨不迷詩曰薄言震之莫不震疊懷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惟后此之謂生全出于憂患而死亡由于安樂多難乃興隆之地無虞為禍敗之原信哉易曰震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
  初六震來虩虩後笑言啞啞吉何也葉子曰我為禍之主可以由我弭禍為起之初猶可速而圖何也惡夢先証不勝善行是故善行早修則精神恊而惡夢蠲矣妖祥豫形不勝善政是故善政亟行則政刑明而妖祥散矣昔者周公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畔也𤼵遣匪人之過周公不得而辭其責矣然祗慎弗懈恐懼不遑東山征而罪人得周室卒賴以安焉昌邑既立淫戯無度諌多不聴亦霍光之罪也而光能憂懣詢度挺身當變廢昏立明則周公之圖不虛負而劉氏之天下亦賴以不墜所謂患自我興亦自我息無奈道備而才宏心䖍而志惕也晁錯𤼵七國大難之端而動勞三十六將軍以誅擊錯身死而禍未結庾亮欲徵蘇峻舉朝以為不可亮卒徵之遂使擁兵濟横江入臺城逼遷晉帝于石頭而江東之業十蕩其九宋太祖屢立大功加以法令嚴明士卒服用周恭帝幼冲中外物情皆附于宋祖密有推戴之意矣而北征之命卒致陳橋之變范質執王溥手曰倉卒遣將吾輩之罪也爪入溥手幾出血宋祖在公署將士擁溥質至相顧不知所為溥降階先拜質不得已亦拜嗚呼自己肇亂不能弭亂而以増亂且復從亂天下之亂吾不知其所終矣易曰震來虩虩後笑言啞啞吉
  六二震來厲億喪貝躋于九陵勿逐七日得何也葉子曰事之不能無險者遇也勢之不能不屈者時也遇險而懼以屈為伸斯其英雄之應變乎劉𤣥徳以仁義之人當吕布虎狼之敵方其起兵討曹操殺車胄還小沛而操舉兵擊破之㧞下邳禽闗侯安得不棄所有而奔青州及其歸袁紹而又擊之于汝南安得不棄所有而奔新野舍其懷璧之罪擇其可奔之機以柔而避剛之猛以靜而制動之躁則險可轉而易屈可反為伸矣跨有荆益三分天下夫孰得而禦之是故屢挫不屈者英雄之志轉弱為强者否泰之機不然太王不避狄人而遷岐山趙襄子不避智伯而走晉陽高祖不避項羽而入漢中光武不避更始而出河北矣古之英雄其知應變屢如此雖然若州寔之度其國危而不復紀侯之大去其國老死而不返魯昭之誓不能見夫人而客死于乾侯其志抑末矣君子不為焉易曰震來厲億喪貝躋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六三震蘇蘇震行无𤯝何也葉子曰禍患之來也以剛毅處之猶恐其不勝也而何有于暗弱以仁義行之猶恐其無成也而何况于險邪唐肅宗遭禄山之變已非應變之才矣不思以正道行之而獨與張良娣局戱不已王欽若遇契丹之寇已束手無䇿矣不知求智勇以勝之而獨閉門誦經修齋設醮若之何其不索索而矍矍哉然則如之何而可惟有猛然而自奮惕然以自改庶乎可以免矣易曰震蘇蘇震行无𤯝
  九四震遂泥何也葉子曰委曲以平王敦之難激厲以梟蘇峻之首者王導之蹇蹇成功也從容以銷桓温之志談笑以折苻堅之寇者謝安之誠與材合也然則君子之處患難之世也不負剛㫁之才曷足以自㧞而不䧟不秉貞誠之徳曷足以自奮而不弱乎是故劉琨祖逖陶侃温嶠卞壺之徒以孤身而當亂離板蕩之秋以疏逖而乘分崩離析之際卒能挺挺自樹或為八州之鎮或為上游之援或為干城之倚或為奸邪之所憚而不敢𤼵其凶或為羌氐之所賴而掖以戴其主非偶然也茍使才不足而弱志不奮而靡則百錬化為遶指一齊變于衆咻幾何不載胥以及溺駢首而受戮乎王夷甫殷深源諸人重可監也已然則劉向處王氏之山壓而不僵韓愈處伾文之波蕩而不揺其不為雄歆宗元禹錫者不有由然矣乎易曰震遂泥
  六五震徃來厲億无喪有事何也葉子曰成事以剛不以柔濟變以强不以懦柔而懦險且枕矣作于内而有寇憂作于外而有賊慮勞于身而為旰食薰于心而成夜思奚所辭其危哉故曰人主常立于二難之間在上而國家不治難也治國家則必勤身苦思矯情以從道是難也有難之難暗主取之無難之難明君居之雖然多難乃興隆之地無虞為禍敗之原大禹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而卒成萬世永賴之休成湯慄慄危懼檢身若不及而竟為開基作業之主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用咸和萬民而終畢三分有二之業危者安其位亂者有其治亡者保其存不亦信乎然則古之諸侯朝修其禁令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無使慆淫而後即安有以也故曰賢王厲志若殷高宗能葺其徳藥瞑眩以瘳疾衛武儆戒于朝勾踐懸膽于坐厲矣哉寵妻愛妾幸矣其為灾也深矣易曰震徃來厲億无喪有事
  上六震索索視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鄰无咎婚媾有言何也葉子曰尺箠當猛虎奮擊而大呼徒手遇蜥蜴變色而却步人之情也然則天下之變突然而來以剛健當之猶且不免赫然而恐懼柔懦焉離披而解散矣古語有云立弱子于千仞之上而觀人與虎鬬于其下此其氣必荒然盡其精蓋頽然跰矣雖然天下之禍起自膏肓之際蕭牆之内者未易卒圖來自門庭之外千百里之遠者可以豫備黄人恃齊之盟而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賀若弼渡江陳後主曰王氣在此周師再至而敗是自送死也斯則亡無日矣稍知儆焉何至突如其來忽忽乎心計之荒張精神之潰散乎昔呉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楚人滅江秦穆公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諌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君子曰詩曰維此二國其政不獲維彼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矣魯晉盟于赤棘臧宣叔令修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楚齊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有備乃可以逞楚師在衛孟獻子曰小所以事大恭也盍獻物以致恭乎庶免其伐乃聘楚以示好焉此秦之所以遂霸西戎而魯之卒保其安也不知此道若虞以伐虢為利魏以伐趙為便楚貪秦賂而坐視齊之數被兵也安得不厪宫之竒孔子順諸賢之憂哉是故晉之譎詐鮮虞屢被其毒矣及聞晉師之悉起也而不儆邊且不修備卒為荀呉之所滅君子以為罪之大者矣雖然滕文公知懼于築薛金哀宗先惕于將亡而卒不免于敵國之折辱者此又時命致然也夫易曰震索索視矍矍震不于其躬于其隣无咎婚媾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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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之物莫不各有當止之處考之大學經傳而可知已人惟不知所以止之于是靜而惟知有我天理人欲戰于中而不能憑動而惟知有人毁譽是非怵于外而無所據天命之性幾何能存而率性之道或幾乎廢矣夫惟君臣父子朋友各止于仁敬孝慈而不遷則寂感動靜各安乎本然之理而不惑矣是故未感則得理不得身有忠孝而無死生有節義而無患害有道徳而無功名是之謂忘我曷内顧焉既感則見理不見人一家非之而不顧一國非之而不顧天下非之而不顧是之謂忘物曷外阻焉此窮理盡性至命之學達天徳之事也非孔顔曷足以語此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貞何也葉子曰君子藏器于身非不欲一舉千里而横絶四海也然必待時而動者何哉天下事良不可以率意為之而妄行者必取困也是故無所感于上則必止于下為衡門之棲遲為山澗之考槃斯不失其順聴之道矣夫何履錯壮趾之過哉雖然守道而止半塗而起猶不止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斯其君子之永貞矣故曰伯夷避紂居北海之濱以待天下之清也若將終身焉不然而茍且以赴功名之㑹頃刻以變終身之操則前功盡棄萬事瓦裂矣种放之不如魏野王良之不如嚴光華歆之不如管寧有以也夫易曰艮其趾无咎利永貞
  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隨其心不快何也葉子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君子之正已也盡乎性分之所固有也上而匡乎君中而輔乎僚下而扶其執君子之正人也全乎職分所當為也雖然有官守者盡其職有言責者盡其忠君子之所能也盡其責而不得其職盡其忠而不得其言非君子之所能矣君子所能其道可以自盡君子所不能其心安能以獨樂哉是故歎咤不食薛奎所為自忿仰屋竊歎富弼以之自傷臣之不得匡其君不已戚乎下而薛季昶之于五王常安民之于蘇子畢仲游之于司馬公其勤勤懇懇于啟告之間使之以明為哲轉禍為福而諸公瞢焉莫之覺也心徒惕矣若夫晉平之轉魯于恤使靡所止居而不顧勤魯大夫之憂方且謂之宣驕而不知冉求為季氏家臣親見其僣逆之罪而不敢言親受夫子之訓而謂之不能救其猥鄙之甚而誠有不足以論拯救之義矣雖然匡之直之固不可不盡其義而可也否也又不可不審其隨東坤氏有言君子遇人之輕于質必量其成審已之難于任必辭其附否則屈力于此而失望于彼君子不可以虛承故由其道則華歆之微謂之義不由其道則齊桓之霸謂之不知矣春秋之時楚數侵伐江黃二國以為患桓公方强將伐楚二國遂來㑹于貫澤管仲曰江黄遠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不可受也桓公不聴卒與之盟管仲死楚人伐黄桓公不能救諸侯不附遂不復興東漢之末華歆避西京之亂與同志鄭泰六七人步出武闗道遇一丈夫獨行願得俱衆哀欲許之歆獨曰不可今已在危險中禍福利害一也無故受人不知其義既已受之若有進退可中棄乎衆不忍卒與俱行此丈夫中道墮井衆欲棄之歆曰已與俱矣棄之不義相率出之而後别去衆服其義故曰氣盈則輕納而寡全心歉則重思而多獲此審隨盡義之辨也易曰艮其腓不拯其隨其心不快
  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厲薰心何也葉子曰天有燥濕絃有緩急柱有推移趙王遣使之調琴不可記變有吉凶禮有弔賀事有權宜趙使受命之定辭不可任故聖人能與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變以為結繩之政可以理亂秦之緒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圍豈不殆哉昔者紂母生微子啟與中衍也尚為妾已而為妻生紂父母欲置㣲子啟以為太子太史據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不可置妾之子紂故為後太史之議法豈不曰子以母貴乎殊不知子以母貴也者二母而妻妾分焉者也不謂一母也母可以由妾而為妻子亦可以由庶而為嫡均之為是母出也先之為庶則為兄後之為嫡則為弟彼以其嫡此以其兄兄也者天道也嫡也者人道也况立嫡以長又以賢乎太史之議法又何異于夏父弗忌之議禮也故曰報中無權猶執一也君子所以惡賊道也易曰艮其限列其夤厲薰心
  六四艮其身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甫定順流而更化者大臣肇造之規模也天下既定休養而生息者大臣洪濟之職務也天下萬物各得其所矣歛其神氣而不洩極其悃愊而無華蓋有安其身而不動易其心而不語定其交而不求者此安養天下之要道和柔蒼生之至本其斯無愧于負天下之重乎周召上也蕭曹丙魏房杜姚宋次之持其身而慎其行檢其躬而安其分石慶之醇謹張安世之謹厚盧懷慎之清素又次之易曰艮其身无咎
  六五艮其輔言有序悔亡何也葉子曰爾惟風下民惟草讋伏之勢君人者握之也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榮辱之主為人上者其可茍乎哉成王一言而天反風景公一言而妖星退公子御説言懼而名禮臧孫達知其為君故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傳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乎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𤼵榮辱之主也管子曰人主出言不逆于民心不悖于理義其所言足以安天下者也人惟恐其不後言也出言而離父子之親疎君臣之道害天下之衆此言之不可復者也故明主不言也然則不當言而不言惟有止其輔頰舌耳若之何其為口説之滕哉不妄𤼵𤼵則必當理惟不言言乃雍此之謂有一哉之心而後有大哉之言也是之謂有大哉之言而有以知其一哉之心也高宗三年不言一言而四海仰成威王三年不鳴一鳴而齊國震驚不其然乎故曰真主一言其利愽若魏地井中龍出羣臣以為吉祥魏主髦曰龍者君徳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數居于井非嘉兆也作潜龍詩以自諷司馬昭見而惡之亦可謂言不有中矣甚者唐時溥獻黄巢首并其姬妾僖宗御樓受之宣問姬妾女曹皆勲貴子女何為從賊其居首者對曰狂賊兇逆國家以百萬之衆失守宗祧播遷巴蜀今陛下乃以不能拒賊責一女子置公卿將相于何地乎皆戮之噫𤼵言之不當未有甚于此者也其何以為天下主易曰艮其輔言有序悔亡
  上九敦艮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不以時之乆而薄所守仲尼之勉焉日有孜孜斃而後已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乎遯世不見是而無悶不以節之苦而削其操伯夷之采薇首陽而餓死以畢願者聖節之所以有始而有卒乎易曰敦艮吉









  葉八白易傳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十四    明 葉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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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女歸吉利貞何也葉子曰君子之守身也若女子之處也暗室屋漏豈容一髪之㸃汚哉故曰青天白日以為心高山大川以為行君子之進身也若女子之嫁也禮儀恭敬豈容一物之不備哉故曰七介以相見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後至不然則已蹙故行路之人許嫁矣然而未徃也見一物不具一禮不備守節貞禮守死不徃君子以為得婦道之宜耕莘之人膺聘矣然而未行也見一禮不誠一誠不至守道固窮寧死不就君子以為得始進之正得婦道之宜然後可以絶無道之求防汚道之行于是而奉神靈之統理萬物之宜為有望也得始進之正然後可以禁禮貌之衰絶饑飽之病于是而獲乎上以成功正其身以及國為有望也不然索家而凶國則有之矣何利之圖哉雖然不奔而行以聘女歸之善矣不知其行為何如孔姞之歸大叔不無聘焉君子以為汚也不茍而進以禮士行之善矣不知其進為何如王猛之從苻堅非無禮焉君子以為亂也其惟孔明之于𤣥徳孟光之于梁鴻乎君子慎之易曰漸女歸吉利貞
  初六鴻漸于干小子厲有言无咎何也葉子曰語曰鬼矙高明世疵俊厲又曰實藝確行人未必信纎瑕微累十手争指此言君子處世之難也又况位卑而無自固之權始進而乏素交之托者乎是故操心危而慮患深恒存乎疢疾塗利害而域憂患動得乎凶危勢之所不免者也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鷃與鷽鳩方且猶然笑乎鵾鵬之飛矣雖然此非君子之過時命之不幸也我何病焉賈誼始進而絳灌毁之龎綂守耒陽而丞尉詬之彼二賢者猶然而况其他乎君子處此付之莞爾自勉可也易曰鴻漸于干小子厲有言无咎
  六二鴻漸于磐飲食衎衎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之進而為三公也坐而論道進而為宰相也與天子相起居非亢也道居之則安而不危也其食萬鍾之禄也受祼獻執饋之禮非侈也徳受之則樂而不憂也若此者豈徒然而已哉其君資之以安富而尊榮其士賴之以孝弟而忠信其民仰之以富壽而康寧其國家倚之以苞桑而磐石是之謂爵之榮而禄之光矣不然則無道以鰥官寡徳以浮禄王衍所以見責于石勒而無辭何曽所以取譏于當世而不免劉景升千觔之牛㗖芻豆十倍于常牛而負重致遠曽不若一羸㹀魏武所以入荆州而殺以享士也詩之言曰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㕓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可不監乎故曰于伐檀見賢者之先事後食也古之人有居之而不歉者伊尹周公是已郭汾陽裴晉公抑亦可以為次焉范文正居官每計一日奉養之費與所為之事相稱則無復愧恥茍或不然終夜不能安寢其有以知此矣易曰鴻漸于磐飲食衎衎吉
  九三鴻漸于陸夫征不復婦孕不育凶利禦冦何也葉子曰革剛則裂金剛則崩行衰寡黨道毁獨成焚和生火居處弗寧不利其行不全其生剛而無禮不克髙明不賀蒍賈亟走寗嬴强敵在前大盗入庭勿過防戒從或戕刑古之人有似之者其闗雲長之在荊州乎矜其驍氣陵轢于人意驕志溢專務北進而𤣥徳孔明遠入漢川吕蒙陸遜隂狐狡計漠然無有與之相謀相議者是以卒為所圖荊州不復我有𤣥徳半生之勞竟為枉然而不就其禍可勝言哉使其知强敵之在前狡計之方毒防之深而備之豫則剛雖過而彼無所入黨雖孤而計不能行亦何至于此噫惜哉易曰鴻漸于陸夫征不復婦孕不育凶利禦冦
  六四鴻漸于木或得其桷无咎何也葉子曰君子生于多賢之世而升于㧞茅之朝也何其幸而安也不幸而乘小人之上則處非其地而動得危禍矣故曰騰猿得柟梓豫章也攬蔓其枝而生長其間雖蒙羿不能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間則危行側視而震動慄慄矣此觔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處世不便未足以遂其能也故昔者顔闔問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徳天殺與之為無方則危吾國與之為有方則危吾身若然者吾奈之何伯玉曰善哉乎問戒之慎之形莫若就心莫若和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嗚呼通于此道者知所以處患矣故紀渻子為王養鬭鷄十日而問雞已乎曰未也方虛驕而恃氣十日又問曰未也猶應影響十日又問曰未也猶疾視而盛氣十日又問曰幾矣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異雞無敢應者反走矣故老子曰柔之勝剛也弱之勝强也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越王親行之故霸中國夷之蒐晉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軍趙盾于是為國政已為太傅而以剛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于晉也使續鞫居殺處父厲公無道三郤横而伯宗悻悻于其間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子好直言必及于難三郤卒譛而殺之故自古未有傲視小人而能免者知此道者楚令尹子文乎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于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伯叔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歟有幾易曰鴻漸于木或得其桷无咎
  九五鴻漸于陵婦三嵗不孕終莫之勝吉何也葉子曰聖主必待賢臣而宏功業俊士亦俟明主以顯其徳上下俱欲歡然交欣千載一㑹論説無疑翼乎如鴻毛遇順風横四海沛乎若巨魚縱大壑徙南溟其得意如此則胡禁不止胡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無窮矣不幸而有讒邪交搆其問魚水離矣君欲下交而游談之士居旁以間其臣如蒯通之説韓信蔣幹之説周瑜其不乃亂而乃萃者幾希矣臣欲上交而讒慝之人近君以間其主如管蔡之流言乎周公臧倉之沮厄乎孟子其能引吉无咎者幾希矣嵗乆而未易合時過而功不成其如横絶騰徙何哉然君臣之義無所逃于天地之間則雲龍風虎之㑹自不間于聲應氣求之合彼小人者胡為乎于其間哉成王反周公平公賢孟子韓信不背乎高帝周瑜骨肉乎孫權彼反覆百端而君心不信臣志益堅然則游談讒慝者果胡為于其間哉易曰鴻漸于陵婦三嵗不孕終莫之勝吉
  上九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吉何也葉子曰有二八之升則必有潁陽之高有八百之㑹則必有孤竹之潔介性所至而甘心畎畆之中憔悴江湖之上豈固親魚鳥樂草木哉各行其志各尊所尚而已然而蟬蜕汚泥之中以自致區宇之外則不降不辱既得以遂其高蹈遠引之志而亦不失為百世之師不友不臣既自得其肥遯髙尚之志而亦不失為清者之聖亦豈得為無用也哉是故安劉之功必有望于四老而三傑之所不能圖重漢之業必有資于客星而二十八將之所不能與其次龔壮之終身不至成都辛謐之不就劉石徵辟亦可謂潔白不汚一世之士矣其視王猛之隨世以就功名者不亦遠乎易曰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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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妹征凶无攸利何也葉子曰長兄嫁少妹不幸之遭也世有是事也不待伯仲之命媒妁之言以己歸人而自徃焉淫醜之奔也理當有是乎淫惡之大奔行之醜以是而徃惟家之索矣其何以為中饋之主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哉故程子曰隂陽之配合男女之交搆理之常也然從欲而流放不由義理則淫邪無所不至傷身敗徳非人理矣是故必也魯成公歸伯姬于宋然後有以成貞烈之行四岳歸舜于堯然後有以成格天之功徐庶歸孔明于先主然後有以復明堂之祀反此則大義熄而亂天下矣是故齊以姜氏歸于魯桓以成昏㑹于嬴似合禮之經矣而春秋謹之蓋以匪媒而昏昏不以正也越境而㑹㑹不以正也使其私人徃逆逆不以正也為齊侯而親逆逆不以正也則以基禍敗之原而肇喪亂之本矣故復使荘公效之納幣於齊以盛飾而尸女恣為淫行無復羞惡昏姻之際可不謹哉則夫枉道而求合衒玉而求售其為失利又何如哉易曰歸妹貞凶无攸利
  初九歸妹以娣跛能履征吉何也葉子曰薦賢者大夫之偉烈也薦色者妾婦之順事也薦賢者興國化薦色者蠧君身薦色下矣不猶愈于妬害而賊禍者乎楚樊姬之事荘王也常遣人之梁鄭之間求美人而進之與同列者十人賢于己者二人姬則亦欲擅王之寵矣然而不敢以私願蔽衆美欲王之多見則娯也又况賢女淑姬猶有可與晤言者乎推其心亦可以自廣嗚呼女子而薦娣不嫌于逼己人臣而廣求天下之士以進于君則己不足而人有餘我不逮遠而天下之賢人君子為我遐到逖及而無窮矣其功可勝既乎斯可以免臧文仲之譏斯可以來孟子輿之喜易曰歸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九二眇能視利幽人之貞何也葉子曰窺觀女子之正也視遠則眯矣無攸遂婦人之分也為大作則泥矣視以禮作以道猶且不可况禮道之外哉不為宋伯姬陳孝婦而為霍顯梁壽之邪不為漢明肅宋宣仁而為吕雉武媚娘之狡山林而市販矣可乎哉斯有閨門之修無境外之志孟母所以為千古之婦凖也然則身居山林之下而心馳魏闕之表行假賁趾之飾而身怒萬乗之主如樊英王良之徒不亦士君子之鄙哉易曰眇能視利幽人之貞
  六三歸妹以須反歸以娣何也葉子曰有徳而待者時過則行無徳而俟者時至則廢宋大災共姬待姆不至卒于火公子重耳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婦道之貞也譙周老而不死竟以兩賣其國何其賤哉噫享年八十三而不七十九嗚呼夏相公萬代名不朽自古人皆死惜公遲四年問公今日死何似四年前此其待之而卒為可醜者也何貴于待哉易曰歸妹以須反婦以娣
  九四歸妹愆期遲歸有時何也葉子曰明妃不賂畫工而自待卒為異域之鬼時命之不幸也孟光三十不嫁而自待卒為梁鴻之配豈非遭遇之有時乎是故君子幸則為三聘之尹三顧之葛不幸則為沒世之管寧終身之范粲吾何意焉易曰歸妹愆期遲歸有時
  六五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幾望吉何也葉子曰男生而有室女生而有家帝女之嫁民間不足異也服飾之不華媵粧之獨盛非婦道之大異乎后非賢不乂賢非后不食天子之下交于臣不足善也吾乆不見賈生自謂過之今不及也非君道之大善乎是故岐陽廣徳二主之恭儉世有之也練素不與婢妾同世無之也創業之英傑守成之純良世所有也自謂三傑之不如賈生之不及世所無也彼以五帝其臣不及其聖者不亂道乎易曰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幾望吉
  上六女承筐无實士刲羊无血无攸利何也葉子曰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乆是故禍莫大于約婚而不終詩曰之子于歸百兩將之女之盛也一物無有安在其為嫁哉禮曰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男之慶也一事不舉安在其為娶哉婚姻不終大為世敝此氓之詩所以刺衛國之風徐吾犯之妹所以釀鄭國之禍外黄富人之女所以貽千古之耻也與雖然鍾離權以女許許氏矣及買婢得前令女欲以女装嫁之而請緩期許氏請以令女配其子而令權别求良奥以配其女東坤氏責之曰兩人之徳厚矣獨不為其子女地乎自行媒下達各相知名婚姻之懷曰信著纓之禮明係心也鍾離之女無故而改嫁要其終非其人纓胡義而脱也合卺之禮明合禮也許氏之子無故而改娶原其始非其人卺胡義而酳也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鍾離女之爽許氏子之貳首惡者誰與嗚呼彼耻獨為君子者尚曰犯義如此而况肆為小人者其於義命何如哉詩曰乃如之人兮懷婚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其斯之謂與故曰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婚姻之道苦而淫僻之罪多矣復相棄背喪其配偶氓之詩所以刺衛日以衰薄室家相棄中谷有蓷所以閔周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謹書于册所以正人倫之本此義行何有婚姻不終重貽天下之耻者乎易曰女承筐无實士刲羊无血无攸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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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何也葉子曰應中天之期者帝徳廣運而無疆撫盈成之運者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書曰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庶績咸寧百志維熙孟子曰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一國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徳教溢于四海嗟乎此大君之盛事而理道之亨嘉光昌之景㑹也盛不已極乎然而盛者衰之根盈者虛之原趙獲二城臨饋而憂陶朱既富妻妾悲號唐僖宗末年自懷孟晉絳數百里州無刺史縣無令長田無麥禾野無煙火者殆將十年蓋兆起于天寶開元之盛也因著而察微由事而審幾則夫庸君之所喜豈非聖人之所憂乎雖然常人不知憂若晉武平呉政怠遊宴不息唐𤣥寵奸眩色不克有終其為身後之禍末年之亂不足言也知之而徒憂為漢獻之抱伏后而哭為唐文對周墀泣下沾襟卒簒强臣而終困家奴則亦何益之有矣聖人則不然知之有幾處之有道則始雖豫憂而終復何憂焉何也欹器之道滿則覆聖人一持其中而勿使滿覆何由促月之行空盈則食聖人一持其中而勿使盈食何由得昔者舜禹之世重華協帝文命敷于四海而益為之戒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游于佚罔淫于樂無怠無荒四夷來王成湯肇造萬邦以開有商乃曰兹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凡我造邦無從匪彛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文王有天下三分之二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不敢盤于遊田以庶邦惟正之供剛以持其盛而勿使過于盛遏其衰而勿使及于衰是之謂聖人之哲也齊桓有憂中國之心為經營之舉于是盟幽而諸侯協獻捷治戎存邢衛却狄盟召陵怗楚而中國安盟首止㑹于洮而王室寧及乎葵丘而霸業盛矣奈之何不知持盈之道而易生驕吝之心陽榖為㑹而寵樂肆城杞無功救徐怠緩伐黄不恤謀鄫無成而簡書忽霸業之衰不待其身之死而索然矣其何以語于聖人之治邪易曰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初九遇其配主雖旬无咎徃有尚何也葉子曰物以兩而軋是故兩相與則專兩以資而成是故謀與㫁則協何則非極天下之深者不能研天下之幾然惟果而毅也始有以成天下之務惟㫁天下之疑者為能定天下之業然非資之深者不能逄左右之原是故兩貴不相事而惟彼此之相資則可以共事兩賢不相戹而惟爾我之相藉則無所為亢淮南子曰冦難至躄者告盲負而走兩人皆活得其所能也故使盲者覩躄者走失其所矣又曰有千金之璧而無錙錘之礛諸受光于隙照一隅受光于牖照北壁受光于户照室中無遺物况受光于宇宙乎天下莫不藉明于其前矣照則兵農之相為役農末之相為濟蝦與水母之相為依蟨與蛩蛩巨虛之相為賜其事勢使然也昔者鄭國之大夫馮簡子能㫁大事裨諶能謀謀于野則獲謀于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與裨諶乗以適野使謀其可否而告馮簡子使㫁之是以應對賔客鮮有敗事房𤣥齡明達吏事輔以文學與杜如晦引㧞士類常如不及至于臺閣規模皆二人所定太宗每與𤣥齡謀事曰非如晦不能决及如晦至卒用𤣥齡之䇿蓋房善謀杜能㫁故二人深相得同心狥國唐世稱賢相者推二人焉易曰遇其配主雖旬無咎徃有尚
  六二豐其蔀日中見斗徃得疑疾有孚𤼵若吉何也葉子曰君子幸而事明君則堯舜之功可成不幸而事庸君則身家之禍猶免大不幸而事暗君則天下之事去而亡無日矣君臣不兩敗乎何也君以昏瞶之氣而塞其聰明睿知之質以盲瞽之性而蔽其虛靈不昧之真則是非之心失而决擇之知亡矣照一隙照一隅且不可得而曰光天之下乎故彼昏而我明則我是而彼必以為非忠諌而誹謗矣彼昏而我哲則我利而彼必以為害深計而妖言矣此蹇叔襲鄭之諌所以屈于杞子田蚡救越之議所以難于嚴助韓安國和親之説所以罷于王恢者有由然也嗚呼君臣明暗之際難言哉難言哉昔者光武北征尤來兵敗軍中意王沒矣呉漢曰王兄子在何憂光武不以為嫌晉王克用與梁軍戰于胡栁陂李嗣源不知王所之或曰北渡河矣嗣源遂乗水北渡克用進攻濮陽據之嗣源復來見克用不悦曰公以吾為死邪嗚呼君臣明暗之際難言哉難言哉雖然臣子之道不貳其心至誠在我鬼神可格諍之以言説則氣方驕而禍福不能使之畏説雖盛而窮矣心已塞而義理不能使之信言雖多而格矣故舉天寶之亂而不能輟敬宗驪山之行舉臺城之圍而不能囬憲宗佛骨之惑論朝㑹之禮而不能正荘公之觀社論律吕之本而不能已景王之鑄鐘先之以不軌不物之禍繼之以蒐狩治兵之禮而卒不能罷隱公畧地之徃亦何益矣其惟悟之以真心而感之以至誠乎昔者太甲不惠于阿衡伊尹作書以告之王未克變既乃克終允徳拜手稽首曰既徃背師保之訓弗克于厥初尚賴匡救之徳圖維厥終武王崩成王幼周公相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國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王泣曰昔公勤勞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國家禮亦宜之和靖每在經筵前夕必沐浴更衣設香案以來日所當講書置案上朝服再拜拈香又再拜齊于燕室初夜乃寢次日入赴講筵學者問焉曰必欲以所言感悟君父安得不盡誠敬人君其尊如天必須盡已之誠意嗚呼君臣之義無所逃于天地之間而卒亦有不可解之命要在臣子自盡其誠而已矣故荀子曰事暴君有補削無矯拂調而不流順而不屈從容而不亂曉然以至道而無不調和也而能化易時開納之是事暴君之義也若馭撲馬若養赤子若食餧人故因其懼也而改其過因其憂也而辯其故因其喜也而入其道因其怒也而除其怨曲得所謂焉書曰從命而不拂微諌而不倦為上則明為下則遜此之謂也孔明之於後主陸贄之事徳宗庶幾伊周之次乎易曰豐其蔀日中見斗徃得疑疾有孚𤼵若吉
  九三豐其沛日中見沫折其右肱无咎何也葉子曰清明在躬志氣如神所貴乎君之徳也今茅塞之矣踧踧周道鞠為茂草何其錮蔽之深乎明哲煌煌旁燭無疆所貴乎明之用也彼昏不知矣民今方殆視天夢夢何其幽暗之甚乎君之為徳如此朝之為政如彼賢人君子夫何大事之可為哉薦圭璧于泥塗聞言而莫之信探虎狼以潤喉吻授命而末如之何矣此洩冶之所以不保其身而子胥之所以入江不化也夫亦可哀也哉劉向王嘉之于漢陸贄蕭復之于唐李網趙鼎之于宋拱手太息而已矣夫何為哉雖然忠而見疑信而得謗上不負君下不負學時不可為而心則無愧道斯無病矣吾何尤哉吾何尤哉易曰豐其沛日中見沬折其右肱无咎
  九四豐其蔀日中見斗遇其夷主吉何也葉子曰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是故代天有終者義之經同寅協恭者義之協君子亦惟成君事而已矣無廢義而已矣他何計焉雨無正之詩曰正大夫離居莫如我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桑柔之九章曰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譛不胥以榖人亦有言進退維谷君子已不得明君為之賛襄而先後矣又不幸而際此焉復何望哉其或同官誼而朋友良心志協而感應起天下之事抑尚有瘳矣吕后之强狠吾且奈之何哉下謀陸賈而交歡平勃則復漢有期武則天之淫逞吾末如之何矣下引柬之以及崔袁敬桓則反周有日嗚呼此君子之不幸也亦不幸中之大幸也易曰豐其蔀日中見斗遇其夷主吉
  六五來章有慶譽吉何也葉子曰管子曰一年之計莫如樹榖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一樹一穫者榖也一樹十穫者木也一樹百穫者人也又曰収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俊雄故舉之如飛鳥動之如雷電𤼵之如風雨莫當其前莫害其後獨出獨入莫能禁圉故淮南子曰臧武仲以其知存魯而天下莫能亡也蘧伯玉以其仁寧衛而天下莫能危也然則天下無不可為之事得人則興失人則廢耳故齊桓公有管鮑隰寗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晉文有舅犯趙衰取威定霸以尊天子秦穆有由余五羖攘却西戎始開帝緒楚荘有叔孫子反兼定江淮威振諸夏勾踐有種蠡泄庸克㓕强呉雪㑹稽之耻魏文有叚干田翟秦人寢兵折衝萬里燕昭有郭隗樂毅夷破强齊困閔于莒夫以諸侯之細功名猶尚如此而况帝王選于四海羽翼百姓哉故有聖賢之君而得明智之士則欲以積徳天下不足平也欲以立威百蠻不足攘也無聖賢之君而得明智之士則植衆木可以支傾厦也壅大土可以障河决也昔者齊桓公殺兄而立非仁義之人與婦人同輿馳于邑中非恭儉之主閨門之中無可嫁者非清潔之君此三者亡國失身之行也然而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畢朝周室為五霸長以得管仲隰朋爾桓彛避亂過江見司馬睿㣲弱謂周顗曰我以中州多故來此求全而單弱如此將何以濟既而見王導共論世事退謂顗曰向見管夷吾無復憂矣得賢之功蓋如此何也乘衆人之知則無不任也得衆人之力則無不勝也千鈞之重烏獲不能舉衆人相一則百人有餘力矣是故任一人之力者則烏獲不足恃乘衆人之勢者則天下不足有也昔者苻堅治秦一惟王猛之是聴至猛死而猶下詔以新失丞相置觀以聴訟至兢兢也繼踵而張掖酒泉之捷交至其心始縱謂天下之事止此耳迄自用而至淝水之辱使其少聴人言不敢遽輕天下曷至有是楚屈瑕亦然當其與鄖師相距于蒲騷惟鬬亷之是聴及其伐絞蓋見用竒之功而欲竊效自試之䇿幸而偶勝遂謂天下事不必資人乃至忘其幸而矜其能此其所以堅其自用之意而蹙其荒谷之縊也可不戒哉易曰來章有慶譽吉
  上六豐其屋蔀其家窺其户闃其无人三嵗不覿何也葉子曰㓕徳作威以敷虐于爾萬邦百姓者桀之無道也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虐于萬姓者紂之無道也無道之極明神所殛昔者齊桓公曰仲父語我昔者亡道之君乎管子對曰夷吾聞之于徐伯曰昔者亡道之君大其宫室髙其臺榭良臣不使讒賊是舍有家不治借人為圖政令不善墨墨不夜譬若野獸無所朝處不修天道不監四方有家不治譬若生狂衆所怨詛希不滅亡進其俳優繁其鐘鼓流于慱塞戱其工瞽誅其良臣敖其婦女燎獵畢弋暴遇諸父馳騁無度戱樂笑語忒政既輮刑罰則烈内削其民以為攻伐譬猶漏釡豈能無竭斯亦可謂亡道之君矣趙文子問于叔向曰晉六將軍其孰先亡乎對曰中行智氏文子曰何乎對曰其為政也以苛為察以切為明以刻下為忠以計多為功譬之猶廓革者廓之大則大矣裂之道也故老子曰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然則小人之自髙乃所以自下小人之自亢乃所以自卑小人之自侈乃所以自亡語曰髙明之家鬼矙其室炎炎之夫烏啄其髗昔者楚靈王合諸侯于申而示之侈既又為章華之臺與諸侯落之誅齊慶封求周九鼎志小天下卒餓死申亥之家晉成虒祁之宫諸侯畢賀既而歸者皆有貳心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乘建而復斾卒之諸侯叛于外大夫叛于内邦分崩離析而不可保也子産曰汰而愎諌不過十年史趙曰甚哉其相蒙也可弔也又賀之嗚呼操行之不謹失恒徳而亢不𮕵㓕亡而已矣司馬侯曰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專則斃侈則以其力自斃豈不信然也哉豈不信然也哉易曰豐其屋蔀其家窺其户闃其无人三嵗不覿凶
  ䷷
  旅小亨旅貞吉何也葉子曰不家居而館覊者變之所遭也不易地而存亡者道之在身也君子不以羇孤患難而離道豈以覊紲之故而茍其身哉何也失其居而外處在下謂之喪人在上謂之蒙塵矣非常居而不以常徳恒之何以避災而自免乎是故動之以禮而不茍則下人而人不㣲其躬狥之以道而不妄則求人而人不㣲其故雖非門庭之棲而必無泥中之淖矣是道也其惟孔子乎上交而不謟下交而不瀆微服避宋難爼豆答靈公主顔讐由而不主彌子瑕主司城貞子而不主癰疽侍人是為處已以和平禦强𭧂以機知以類為聚而不以暗為羣居外之正無過是者矣其次齊侯使陳敬仲為卿辭曰覊旅之臣幸若獲宥及于寛政赦其不閑于教訓而免于罪戾弛于負擔君之惠也所獲多矣敢辱髙位以速官謗請以死告使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秦后子在晉楚子干奔于晉使后子與子干齒辭曰鍼懼選楚公子不獲是以皆來亦惟命且臣與覊齒無乃不可乎史佚有言非覊何忌二子有道是以敬仲大于齊后子旋反國彼魯昭之處鄆處乾侯處野井衛獻之處夷儀曽有是乎否也易曰旅小亨旅貞吉
  初六旅𤨏𤨏斯其所取災何也葉子曰粗鄙者戰蝸角而不休窮極者競蠅頭而未已小人之通患也荘生有言簡髪而櫛數米而炊竊竊然又何足以濟世然君子之居易鄙屑所不為也不幸而外處不坦坦而蕩蕩可乎弦歌不絶仲尼畏匡而適情賦詩識事子美居䕫以見志此旅之道君子之正也以卑末之志繄𤨏細之為當棄逐之餘無髙遠之識是豈劉𤣥徳之學圃于許蘇子卿之牧羊于匈奴乎銖銖而計至石而亦不能替寸寸而爭至丈而愈不能平猥鄙賤陋計較封植誠齋曰是為慶封之居呉而致富息夫躬之寄丘亭而詛盗矣楚子之誅祝詛之告其能免乎易曰旅𤨏𤨏斯其所取災
  六二旅即次懷其資得僮僕貞何也葉子曰孔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而况中國乎何也忠信篤敬則中正以立己而處不失當柔順以下人而衆皆仰之是故所至廓如而可以安身已可以適資用可以得使令何所徃而不獲哉公子重耳廣而儉文而有禮則奔狄而狄妻之及齊而齊妻之有馬二十乘及曹而負覊饋食致璧及楚而享以送秦及秦而納之五女其五臣負覊執紲而莫之有違也是非旅之至善乎劉𤣥徳負仁抱義則所至傾心劉安至殺其妻以為食闗雲長大節昭著則聞聲欵納胡華父子至殺身以免其難是故旅之時處之雖難而旅之道為之在我君子亦朂之而已矣易曰旅即次懷其資得僮僕貞
  九三旅焚其次喪其僮僕貞厲何也葉子曰傳曰旅而無所容故受之以巽此言為客依人宜有下人之心而不可有上人之氣也一有上人之氣則大者有所不屑將黜我而使無所依歸小者有所弗堪將叛我而使無所順助困于旅而禍敗隨矣衛獻出于郊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魯昭公孫于齊齊不禮焉而享以大夫之禮公遂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必先下之而即其安人誰與我其造于境弗聴豈非剛戾之氣猶有未盡者乎及其請逆于晉而晉又不答則茫無所依矣乃至魯之歸馬者又執之魯自是不歸馬季孫將如乾侯見公而欲與之歸國而公不見自是無復旋踵客死乾侯不得免也悲夫易曰旅焚其次喪其僮僕貞厲
  九四旅于處得其資斧我心不快何也葉子曰子夏曰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四海之人有兄弟之愛而有不得其所依歸不防其為患害者哉雖然恭敬在我而人不可與為交地不可以乆處則所遇使然矣君子奈之何其得志而為家邦之必達也曹操自擊劉備于汝南備奔劉表表聞備至自出郊迎待以上賓之禮益其兵使屯新野可謂得其所處而自備固矣然嘗于表坐起至厠慨然流涕表怪問之備曰平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消今不復騎髀裏肉生日月如流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然則此地又豈英雄豪傑之所能乆處乎心之悲而志之傷誠有所不能已焉耳易曰旅于處得其資斧我心不快
  六五射雉一矢亡終以譽命何也葉子曰君子之事君也以身方其未仕也身吾之身也可以事吾之事也及其一見君也身乃君之身矣吾安得而有其身哉申鳴謂其父曰始吾父之孝子今吾君之忠臣矣吾不得而顧父矣不其然乎君子遇文明之君出其身而事之則時平而為左右先後時艱而為奔走禦侮誠不得而復顧其私矣雖然立身行道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于後世為天下之大忠成天下之大孝亦何惜夫一身之致哉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誰得而勤之及其承三聘之繁為幡然之舉則與湯戮力造攻鳴條無復昔日之樂矣然而克享天心咸有一徳佐商事業功照千古其為聲聞不既多乎孔明臥于草廬之中孰得而有之及其感三顧之勤為應時之起則竭其忠精鞠躬盡瘁無復昔日之吟矣然而三分鼎足虎視呉魏佐劉功勲垂光萬載其為名聲不已甚乎君子曷其以身為靳哉故曰天下之洪鐘鑄以萬鈞之金而懸之岑樓之上寂無聲也遭遇鼎士手巨杵而擊之則鐘不得而與焉然而鑑然鳴訇然震如扶揺號而萬竅怒霹靂作而崇山破前聲未盡猶韻相及聞于四遐之境矣易曰射雉一矢亡終以譽命
  上九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咷喪牛于易凶何也葉子曰少康逃虞思之圃宣王匿石公之家其後也卒為中興之君昭公之寄乾侯煬(「旦」改為「𠀇」)帝之走江都其卒也卒為客死之鬼何也禍亂之作天所以開聖人能者儆戒以為福不能者安肆以㓕身理也既已失其居而為旅矣而復窮大以自恣髙亢以自驕安得不毁其寄生之室哉毁其室而不保則困其身而益窮是故始以縱自處常快其意而不顧矣終則隕而亡雖啜其泣而何嗟及乎衛荘公示州人以璧而不受秦胡亥求為黔首而不許所謂乞為旅而不可得者悲哀能自己耶驕而不順其禍乃如此安能覺之使悟而反之使正乎故曰天奪之鑒則昏瞶其是非之心是故安危利災而樂其所以亡天奪之魄則渙散其恭敬之心是故驕泰傲惰而謂人莫己毒則虢公之所以滅而趙同之所以亡非不幸也易曰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咷喪牛于易凶














  葉八白易傳卷十四
<經部,易類,葉八白易傳>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傳卷十五    明 葉山 撰
  ䷸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何也葉子曰剛毅奮震之才可以横絶乎四海𤼵強果敢之氣可以操縦乎八荒弱而不能出退而専務入矣其何以定天下之大業而成天下之大務哉施之身而不足以恢宏其徳業布之政而不足以光大其國家其惟卑身而從上屈己以下人乎若鄭之依晉若蔡之依楚取其蔭而竊其庇保國安民之道也雖然審所圖而知所附者資強起弱之道也不然則廢于弱知所附而又知所擇者以弱用強之哲也不然反斃于強江黄之主齊雖可以獲一時之美觀而終不免于滅魏孝武之依宇文泰雖可脫一時之虎口而竟至于亡故東萊有言曰為國者當使人依己不當使己依人己不能自立而因人以為重未有不窮者也所依者不能常盛有時而衰不能常存有時而亡一旦驟失所依將何恃乎雖然此特依之不可常耳抑有甚者焉使所依者常存常盛可矣然猶未足恃也晉主夏盟宋謹事之及厄于楚師析骸易子晉迫于狄而弗能救也齊桓仗義江黄睦焉及楚人圍之旋以亡滅齊忽簡書而莫之恤也齊晉猶不可依况其他乎雖然此特論人之不足依耳抑尤有甚者焉魏孝武脇于髙歡所恃者宇文泰耳一旦脫身虎口杖䇿入闗舎所畏而得所依天下之樂孰有過于是乎然孝武之禍不在于所畏之髙歡而在于所依之宇文泰以是論之非惟人之不可依而禍實生于所依也外物之變不可勝窮恃外以為安者其失豈一端邪使鄭忽不辭齊婚則彭生之禍不在魯而在鄭矣豈有禍魯而福鄭者哉然則信非徳髙位髙道勝勢勝若周文為阮人之所依漢文為南越之所仗以強大之英勝為弱小之歸附者果未足為福而禍或存乎其間矣可不慎乎易曰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
  初六進退利武人之貞何也葉子曰畏首尾者無幾餘之身無特操者多坐起之節昔嘗為之詩曰莫言男子性烈火焚枯柴莫言男子情一刀兩分開葢謂天下事斷之在已而已矣若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是為因人成事之人而語不可了者不免為奸人之所棄君子尚可以無斷乎無斷則作止皆疑而漠然兩可上之不可以立功下之不可以建徳矣此豈持身之道也知其非持身之道而藥之以對病之劑其惟奮武夫之勇而義以為上達必為之義而禮以行之已乎則起懦為強而天下之疑以斷破暗為明而天下之業可定士道其庶幾矣孫權既欲迎操又欲敵操不有砍几之斷天下或幾乎危矣袁紹既欲伐劉又欲援劉終無一定之適所以不免倉亭官渡之敗也與毛遂之言曰縦之利害兩言而決然則執狐疑之心而持不斷之意者果不足以成天下之事也何貴于卑且遜哉易曰進退利武人之貞
  九二巽在牀下用史巫紛若吉无咎何也葉子曰恭近于禮以逺恥辱者君子守身之常法撝謙而不為違則者人臣處事而應機士大夫豈不欲守天下之定禮持一身之中正哉時之所遭勢之所壓不得不若是焉耳是故鞠躬未足也而俯僂俯僂未足也而扶伏扶伏未足也而下牀下牀未足也而宣之于聲音笑貌之繁備之以陳辭請告之劇則亦極矣以其迹觀之誠若鄙夫之容說蘇秦張儀之妾婦孔光張禹胡廣趙戒之望風承㫖望塵下拜遺笑千古得罪名教者然有為焉非邪心也有故焉非諂態也居非其地則委曲所以逺災勢可不伸則卑屈所以安分是亦定禮之不可廢而中正之所由行也已不然君子以其一身養浩然之氣而使之塞天地之間者乃為是足恭以至斯極可謂有人心乎正考甫之益恭于三命之後徳言盛也周公之恐懼于流言之日禮言恭也藺相如之引車避匿不敢以私鬭也李愬之拜于路左葢欲示之分也觀其心者可以知用中之權矣易曰巽在牀下用史巫紛若吉无咎
  九三頻巽吝何也葉子曰恭儉不可以聲音笑貌為也以聲音笑貌為恭儉則有時而作亦有時而輟此王濬勉為折辱而終之不能無褊心也其惟相如之于亷頗周瑜之于程普乎雖然哲宗相司馬光詔詳定役法蘇軾言于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光曰于君何如軾曰法相因則事易成有漸則民不驚光不然之軾又陳于政事堂光忿然軾曰昔韓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為諌官爭之甚力韓公不樂公亦不顧昔軾聞公道其詳豈今日作相不許軾盡言邪光謝之時光將盡改熈豐之法范純仁曰差役當熟講而緩行不然滋為民病光持之益切純仁曰是使人不得盡言爾若欲媚公以求容恱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貴哉光深謝之嗚呼以君實之賢而猶不免于今日謝軾明日謝純仁而况其他乎此君子所以克己之為貴也易曰頻巽吝
  六四悔亡田獲三品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事已不可以弱才單力為之矣而又况遇人之剛暴乎詩曰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此君子所以多慨歎而啜泣也雖然君子之處世也不患吾力之寡弱而惟患持己之不恭不患彼勢之強暴而惟患接人之無禮夫苟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則四海之内皆兄弟矣何往而不善乎以内則得親以外則信友以上則得君以下則得民古之人有行之者其丙吉之寛厚不伐張安世之謹慎周宻乎成有聲之業全名位之盛不曰徼倖而已也然則鄭以慎禮處強暴之間則存蔡以宣淫宻夷狄之側則滅不亦宜乎易曰悔亡田獲三品
  九五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終先庚三日後庚三日吉何也葉子曰𫝊曰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管子曰聖人者明于治亂之道習于人事之終始者也其治人民也期于利民而止故其為治也不慕古不留今與時變與俗化是知聖人以徳臨民固未嘗不守天下之常而以時出治亦未始不通天下之變惟易窮而變變而不失其常乃所以為正也正則變而通通而乆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矣太初太始不可以乆安敦艮厚終乃所為長治其斯以為聖人之道與雖然民不可慮始而可與樂成常人安于故俗而學者溺于所聞是以始之甚難而終之則易耳聖人知始之難而終則易也是故有神化之道焉丁寧于其變之前必也革而當俾天下曉然知利害之原揆度于其變之後必也宜于民俾天下安然習便利之益則始之雖或尤而或怨終之且不識而不知矣楊誠齋曰盤庚之遷都先之以上篇之書後之以中篇下篇之書成王之化商民先之以召詔洛詔後之以多士多方是也卒之民安而俗定聖人之用權蓋如此秦政王莽不足言矣宋神宗不審丁寧揆度之義卒為國家喪亂之本可不慎乎易曰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終先庚三日後庚三日吉
  上九巽在牀下䘮其資斧貞凶何也葉子曰孔子曰鄙夫之事君茍患失之無所不至矣宋人書五代郭崇韜𫝊後曰古之大臣富貴已極滿前無所顧則退為身慮夫患失之心生則脅肩之態作顧慮之心盛則吮舐之醜章此之謂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此之謂不能以禮義㢘恥節嗜慾矣何以持其身而植其節乎然而為此者以為足以保所有也殊不知恭愈過而計愈踈卑愈甚而謀愈拙徒䘮其守而不免于傾其身以敗其家矣豈所謂致恭以存其位也哉李斯聴趙髙廢立之邪謀阿二世狂悖之瞑行而卒之殺斯者髙與二世也崇韜勸立劉后以自固而卒之殺韜者劉氏也嗚呼豈非萬世人臣之監乎何也禮雖自卑而尊人而妄恱人者亦所以自辱昔晉趙武卒鄭伯銳然如晉弔及雍乃復晉少姜死魯昭銳然如晉弔及河晉侯使人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卒之鄭細日甚而昭公客死不可以知諂媚譎恧之不足以自全乎夫以諂媚人者求免而未可必則以禮自處者履虎而不咥人斷可知矣是故衛青尊寵于羣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抗禮人或說黯曰大將軍尊重不可以不拜黯曰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耶大將軍聞之愈賢黯數請問朝廷國家大疑遇黯加于平日魏進司馬昭為晉王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顗共詣之顗謂祥曰相王尊重何侯與朝廷皆已盡敬今日便當相率而拜無疑也祥曰王公相去一階而已安有天子三公可輒拜人者及入顗拜而祥獨長揖昭曰今日然後知君見顧之重也然則禮是而人乃是正所以全人禮是而人則非非所以行禮是故均一計也知者謀之則為哲愚者謀之則為畏均一禮也君子行之則為恭小人行之則為恧均一儉也君子行之則為節小人行之則為詐何則時義之不同存心之各異也故子囊囊瓦之城郢孰不衛社稷也而一則君子以為忠一則沈尹戌以為卑陳萬年之教其子婁師徳之教其弟孰不與人恭也而一則後世以為諂一則君子以為厚公孫𢎞宣秉之布被孰不為志約也而一則汲黯以為詐一則光武以為節豈非施之于其所當施則是而不當為而為之則不勝其陋邪易曰巽在牀下喪其資斧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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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兊亨利貞何也葉子曰書曰罔咈百姓以従已之欲夫不咈百姓以従欲則所欲與聚所惡勿施民之歸仁猶水之就下獸之走壙也其為歡欣交通何如哉然而又曰罔違道以千百姓之譽則生殺予奪一以至仁而無私刑賞威惠本諸天理而無間矣斯其為聖人法天之治乎故曰秋霜肅殺而木不怨落春風長養而草不謝榮涵之以徳義不知其為惠鰌之以法律不知其為刑所謂王者之民皞皞如也三王五帝之治蓋如此沛公初入闗悉召諸縣父老謂曰父老苦秦苛法乆矣誹謗者族偶語者棄市吾當王闗中與父老約法三章耳餘悉除去秦法凡吾所以来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無恐于是民惟恐沛公不為秦王更始拜劉秀行大司馬事持節北渡河鎮慰州郡秀至河北所過郡縣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復漢官名吏民喜恱爭持牛酒迎勞唐祖克長安約法十二條悉除隋苛禁太宗擊破河西執髙徳儒數其為佞人而斬之自餘不戮一人秋毫無犯各慰撫復業逺近聞之大恱庶幾得恱民之道物莫不恱而與之矣自餘暴君汚吏不知所以恱民而好人所惡惡人所好拂人之性而災不免於逮其身矣甚者恱之不以道若宋鮑禮于國人季氏世修其勤田氏家量貸而公量入則非惟恱道之蠧抑亦國之賊而民之餌矣可不慎乎吾有善于馮道之取劉審交焉漢汝州防禦劉審交卒吏民詣闕上書以審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祀其丘壠許之州人為立祠歳時享焉馮道曰吾嘗為劉君僚佐觀其為政無以踰人非能減其租稅除其徭役也但惟公㢘慈愛之心以行之耳此衆人之所能為但衆人不為而劉君獨為之故汝人愛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為何患得民不如劉君哉易曰兊亨利貞
  初九和兊吉何也葉子曰天下之味五錯而味不可勝用也天下之色五錯而色不可勝用也天下之音五錯而音不可勝用也錯之者和之也是故常以經變也變以緯常也常變經緯而天下之事庶有瘳乎是故喜起于上朝無間言矣不有同牀之慮乎和衷于下野無偶語矣不有同塵之陋乎是故上下之相恱君子當知所審矣負特立不倚之操于大同無我之日持由衷獨斷之見于都俞吁咈之朝若舉朝皆賛拜而伯益進儆戒之謨舉世尚節義而申屠蟠為見幾之哲斯不以恱為恱而以道濟其恱恱之至同之異也非剛方正大之君子其孰能與于此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晏子曰和如和羮同如濟水可以知君子之恱矣易曰和兊吉
  九二孚兊吉悔亡何也葉子曰貞介絶俗者多睽孤之行嫵媚柔和者乏誠信之資是故恱固與人之至徳而誠又持恱之要道也誠齋曰刁協以佞說近伯仁則不克仲智之責蕭誠以軟美恱九齡則終為李泌之所譙君子之恱人也其可以不誠乎愉色婉容以恱其親忠信誠慤以恱其友精誠懇惻以恱其君易直子諒以恱其民斯無愧于恱矣三代而下惟程明道其可以語于此乎易曰孚兊吉悔亡
  六三来兊凶何也葉子曰君子易事而難恱也恱之不以道不恱也小人難事而易恱不以道恱之脅肩諂笑以為媚未同而言以求容而孰知君子之不恱也烏能得其歡心哉齊王厚送其女而屠牛吐有弗受鄭詹自齊逃来而君子曰佞人來矣佞人來矣王欽若為寇凖拂鬚而凖曰安有樞使為人拂鬚者二張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憚璟欲恱其意虚位揖之而璟不為禮故曰脅肩諂笑病于夏畦又曰未同而言觀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噫小人以為容恱可以要君子其如君子之不可要何易曰來兊凶
  九四商兊未寧介疾有喜何也葉子曰大臣之事君以求恱也恱有二容恱不足言矣以安社稷為恱者恱在外者也以正君心為恱者恱在内者也二者有本末先後之分為可無商榷謹擇之慮乎有商榷謹擇之慮則自無安居寧處之心矣然則若之何而可隔絶衆疾不使居膏之下肓之上以正君之心一正君而國定乎恱之大喜之至也夫何以生疾傳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晝以訪問夕以脩令夜以安身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兹心不爽而昏亂百度今無乃一之則生疾矣何謂疾𫝊曰人主之疾十有二痿蹶逆脹滿支膈盲煩喘痺風柰何而治之𫝊曰省事輕刑則痿不作無使小人飢寒則蹶不作無令貨財上流則逆不作無令倉庫積腐則脹不作無使府庫充實則滿不作無使羣臣怨咨則支不作無使下情不上通則膈不作上材恤下則盲不作法令奉行則煩不作無使下怨則喘不作無使賢伏匿則痺不作無使百姓歌吟誹謗則風不作夫重臣羣下者人主之心腹支體也心腹支體無疾則人主安而國定社稷無傾覆之患矣恱之大喜之至也先達有言人之養生者餧肥甘被輕煖是庖饔縫染之人之所供者也至其疾病瘡瘍之作則必賴于醫焉醫之于人也飲之以苦口之藥而然之以炙膚之艾投之以刺體之針而薄之以傷𦠄之刃誠不如肥甘之嗛其口輕煖之便其體也然非是則無以治其疾而全其生古之為天下者設司農之官典教之職外有守令而内有公卿所以輔君而教養其民者是庖縫之類也然輔之或愆其道養之或謬其理則必有繩其愆糾其謬而後歸于治焉此法家拂士之所以不可無也古之人或郤姬坐或引帝裾或頭觸乘輪或額叩龍墀或入閤而爭或叩鐶而呼或上十八疏或進十九章或言紀綱五事或陳利害十六事而天子為之改容羣僚為之側目猶醫之用藥艾針刃者也是豈不知將順之為美和同之為安哉不如是則疾不去疾不去則王心不寧為有大患存焉耳若醫不用藥而姑佐庖縫之人以供衣食豈所謂醫哉故曰膏肓純白二豎不生是謂心寧房闥清淨嬖孽不生是謂政平夫膏肓近心而處阨針之不達藥之不中攻之不可二豎藏焉是為篤患故治身治國者惟是之畏非伊尹之于太甲周公之于成王曷足以語此易曰商兊未寧介疾有喜
  九五孚于剥有厲何也葉子曰寵奸者切身之災也信佞者刺心之疾也趙孝王時客有見王者曰世有所謂桑雍者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曰所謂桑雍者便嬖左右之人及優愛孺子也此皆能乘王之醉昏而求所欲于王者也是能得之于内則大臣為枉法于外矣故日月暉于外其賊在于内謹備其所憎而禍在于所愛真徳秀曰常人之情于所憎惡則謹為之防于所愛則忽焉而莫之備不知禍亂之萌往往自所忽始齊桓能服勁楚卒之亂齊者三豎而非楚也秦始皇能却强胡卒之滅秦者中府令髙而非胡也蟾蜍食月古有是言而月之食初不由此言者特借此以覺悟王心使知近習托身于王而能禍王若蟾蜍托身于月而能食月也程晏設齊寇之對亦曰君不聞鼷䑕之牙乎食人與百類雖齧盡而不痛俗謂之甘口鼠也魯國之牛聞食其角矣請以是風焉牛之寢齕有蚊蚋撓其膚毛必知鼔耳揺尾以麾之及鼷鼠食之而不知其痛也鼷鼠一牙豈不甚于蚊蚋千𡂐乎以其口甘雖貫心徹骨而不知也况其角乎是故世有毒石者食之則枯竭其氣血傅之則潰腐其體膚世有小人焉内之蠧壊乎心術外之虧喪乎徳業無所往而不為鑠且銷者也是以君子惟逺之不暇焉詩曰取彼譖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奈之何其信之乎國亡無日矣桀信于妹喜斯觀而不知闗龍逢以惑其心而亂其行紂信于妲己飛亷而不知㣲子啟以惑其心而亂其行故羣臣去忠而事私百姓怨誹而不用賢良退處而隠逃此所以喪九牧之地而虚宗廟之國者也楚大國也使無極以䜛勝囊瓦以貨行則吳得敵之于長岸敗之于雞父至于栢舉之戰國破君奔幾于亡滅子南見殺于其君郤伯見逐于其母皆是物也秦二世欲悉耳目之所好窮心志之所樂趙髙曰陛下嚴法而刻刑盡除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親信則髙枕肆志矣不越嵗而告亡古人拜相而人人喜恱明主則曰人情賢于夢卜晉齊王司馬攸徳望日隆而荀朂馮紞楊珧皆惡之紞言于武帝曰陛下詔諸侯之國宜従親者始齊王獨留京師可乎朂曰百僚皆歸心齊王陛下試詔之國必舉朝以為不可則臣言騐矣帝以為然乃以攸為大司馬都督青州諸軍事于是王渾司馬駿李熹羊琇王濟甄徳果切諫攸卒不留噫其與以人心為向背者異矣利口之覆邦家如此後唐莊宗以宦官之譛罷李建及而失忠壯之助以俳優之說用李存儒而失要害之地以役使之愛使朱守殷而陷南城喪芻糧數百萬幾如是而地不蹙國不亡然不旋踵而滅梁者適當梁祚告終之期朱温惡積之𠉀也若梁主友貞温恭儉約無荒淫之失但寵信趙張使擅威福疎棄敬李舊臣不用其言以至于亡此則理之一定無能逃者可不慎乎易曰孚于剥有厲
  上六引兊何也葉子曰小人之引其類者昌其黨也驩兜之薦共工楊畏之舉蔡京是也其引君子也餌之而欲食其肉也蔡京之于司馬光韓侂胄之于趙汝愚是也始之以為掌中珠而終也視為几上肉則亦不憚下之卑而求之切耳然惟君子之于小人也逺之若蛇蝎而處之以寛恕夫安得而入之哉彌子瑕因子路以求主而孔子曰有命王驩因公行子以納言而孟子欲行禮悲哉二子計徒狡而心徒切也易曰引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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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渙亨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何也葉子曰散而必合者天之時也合散以道者人之事也天時乘矣而人謀不臧雖欲聚而不合雖或合而終散矣是故亂従天始非吾我之力所能扶禍本人成非都邑之政所能揆必也知先施告報明神以為誓必也識重務卓立根本以為基乎管子曰順天之經在明鬼神祇山川不明鬼神則陋民不悟不祗山川則威令不聞陸贄曰無紓目前之虞或興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財者人之心也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支幹顛瘁矣又曰王者畜威以昭徳偏廢則危居重以馭輕倒持則悖又曰鋒鏑交于原野而決䇿于九重之中機命變于斯須而定計于千里之外用舎相碍臧否皆凶上有掣肘之譏下無死綏之志嗚呼其知所以合散之道矣髙祖太宗有分羮脅父之忿則又何知祖考之當尊陳勝項籍惟暗質小知之逞則又何知當務之為急其惟武王乎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既而祀于周廟𠉀甸邦衛駿奔走執籩豆其所以啟天下之精神者機莫先焉反商政政由舊釋囚封墓散財𤼵粟歸馬放牛列爵分土建官位事其所以立天下之大本者務莫要焉其次宋主受大命而首建四親廟贈韓通死節遣使賑貸于諸州庶幾知所以合散矣易曰渙亨王假有廟利渉大川利貞
  初六用拯馬壯吉何也葉子曰身所以濟難馬所以濟身逢難不救坐待其斃矣救難而弱焉載胥不及溺乎襄陽之㑹先主無的盧則為檀溪之溺鬼張繡之難曹瞞無絶影則飫淯河之鼈靈馬可以不壯乎是故不患時之難而患不能救不患不能救而患無其人不患無其人而患無其哲不患無其哲而患無其順知人而敬奉之目于眢井而出之矣難何有不濟乎信従何平従無知諸將従鄧禹秦府之士従𤣥齡濟亂之功何如哉若司馬師殺李豐豐弟翼為兖州刺史遣使收之翼妻荀氏曰可及詔書未至赴吳何為坐取死亡問左右可同赴水火者為誰翼思未答妻曰君在大州不知可與同死生者雖去亦不免乃止然則殺身非不幸矣易曰用拯馬壯吉
  九二渙奔其机悔亡何也葉子曰濟難以人和為基本避難以地利為據依太王避狄人而無岐周襄子避知伯而無晉陽不幾于殆乎劉𤣥徳之奔小沛新野也弱而不足振其奔荆州也暗而不足依奔許昌也險而不可恃奔夀春也陋而不足憑孔明以為必跨荆益據漢中然後足以成鼎足英雄之見固如此易曰渙奔其机悔亡
  六三渙其躬无悔何也葉子曰見天下之義者不有其身者也茍有吾身則吾身之外無利凡天下之利皆身矣而何有于父子何有于兄弟乎而况于天下之人乎昔者晉文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樓嬰衰先娶于狄曰叔隗生盾衰反國趙姬請逆盾與其母子餘辭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請許之來以盾為才固請子公以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為内子而已下之其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㣲君姬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趙盾為旄車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為公族大夫夫君姬氏以盾為賢固請于公以為嫡子是愛子以才而已子不得與不有其子者也母之賢也趙宣子以括為君姬氏之愛子使為公族大夫而已為旄車之族是報母以徳而已子不敢専不有其身者也子之孝也母賢子孝不亦去利而見義者乎杜太后欲以均孝望諸子而匡義則悖矣欲以均愛望諸兄而光美則死矣吾身之可愛而夫人之身不足死也悲夫然則公而忘其私若范文正不顧在吾之能否國而忘其家若富鄭公不問男女之生死君而忘其身若諸葛武侯不惜終身之流汗寧非見天下之義自吾身始皆當不顧而為之而况吾身之外者乎故曰吾志在行道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奪道不得行矣易曰渙其躬无悔
  六四渙其羣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何也葉子曰精白一心以事上者人臣之職分也吹嘘萬象以同天者大臣旋轉之規模也昔者春秋于祭伯来朝而不言朝祭叔来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劉卷来赴而不書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義絶私交之弊息黨錮之禍而昭一統之權者也人臣之事君而可不散天下之黨乎故曰田氏六卿不服則齊晉無不亡之道三桓不臣則魯無可治之理是故去河北賊以那民之居去中朝朋黨以寧王之心臣道之大光君子之急務也然而散一己之黨易使天下散其黨難散天下之黨易使天下之黨聚而歸于君難吕大防秦人戇直無黨范祖禹師事司馬光不立黨可矣而洛蜀之黨固在也韓愈前不汚伾文後不汚牛李可矣而伾文牛李之黨固在也李絳裴度歐陽修力排天下之黨矣而未必天下之黨皆傾心以事上也散君子之朋于朝使秉忠以事一人散小人之黨于野俾精白以承休徳其惟伊尹周公乎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又曰一徳一心以定厥功非旋乾轉坤之力經天緯地之功曷足以語此孔子亦然蘇子曰孔子以羈旅之臣而能舉治世之禮以律亡國之臣墮名都出藏甲而三桓不疑其害也此必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矣彼晏平仲者亦切知之曰田氏之僣惟禮可以已之嬰能知之而不能為之嬰非不賢也其浩然之氣以直養而無害塞乎天地之間者不及孔孟也嗚呼是豈可以易言哉易曰渙其羣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
  九五渙汗其大號渙王居无咎何也葉子曰濟天下之難有二道不動其機不可以一天下之志不懐其生不可以收天下之心唐之代徳播遷流離困己甚矣一用栁伉陸贄之言貶損自責以感𤼵天下君臣之機由是天下之民頓忘前怨痛心疾首爭先赴敵不踰月而歸二君于故都祀唐配天不失舊物矣唐至代徳猥庸削弱不支乆矣一用崔祐甫楊炎之言以淄青獻錢賜將士以自今財賦歸左藏使將士人人感上恩以懐一路斯民之生由是諸道聞之知朝廷不重貨財李正已乃大慚服天下以為太平之治庶幾可望矣嗚呼孰謂濟難而無其道乎雖然動其機矣而不恃之以王者之信若趙光竒之對唐徳宗曰前云兩稅之外悉無他徭而誅求者殆過于稅又云和糴而實強取之曽不識一錢天下無所據矣故管子曰號令已出又易之禮義已行又止之度量已制又遷之刑罰已措又移之如是則慶賞雖重民不勸也殺戮雖繁民不畏也故曰上無國植則下有疑心國無常經民力必竭其機何以動乎懐生矣而不本之以王者之公若惠王之告孟子曰河内凶則移其民于河東移其粟于河内河東凶亦然斯民無所有矣故傅子曰有及人之小惠而無濟世之宏功畧民間之虚利而無府庫之開𤼵靳有司之出納而窺逺近之趨従則天下之所嗤而已矣其生何以懐乎必也如漢髙入闗而約法三章悉除去秦法唐髙祖克長安而約法十二條悉除隋苛禁民如安堵而世守之為一代恒乆之法必也如武王之克商而散鹿臺之財𤼵鉅橋之粟宋祖之開國而𤼵倉賑給親解御用之物以賜人而大為有孚惠心之惠斯其為濟難之道乎不可以不審也易曰渙汗其大號渙王居无咎
  上九渙其血去逖出无咎何也葉子曰天下之所以四分五裂而不定者殺傷之未去也爾戈爾干之稱比未已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之事猶存四海若之何其平哉民生之所以分崩離析而不合者王心之未寧也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曰肅將天威夙夜祇懼民患若之何其安哉至于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投干講藝歸馬放牛殺傷去而天下定矣王心載寧武成垂拱憂懼出而民生安矣其仲虺伊尹革夏輔湯之後周公太公相武為周之時乎蕭曹佐髙祖取天下投戈講藝與民休息順流與之更化房杜佐太宗定天下除隋之亂比迹湯武致治之美庶幾成康有太平之風趙普佐宋祖治天下收藩鎮之權建國家乆安長治之計抑亦可以為次矣雖然若段文昌蕭俛銷兵以為平忘備以為寧則亂而已矣易曰渙其血去逖出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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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節亨苦節不可貞何也葉子曰天下百物猶之水焉不為之限而止必至奔潰四出而不可救是故制度品節之說興焉限民財所以防濫限民欲所以防淫限民行所以防縦限民心所以防侈不濫不淫不縦不侈然後亂不作而天下安民斯定矣故曰致治之術先屏四患一曰偽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偽亂俗私壊法放越軌奢敗制四者不除則政末由行矣俗亂則道荒雖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壊則世傾雖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越軌則禮亡雖聖人不得全其道矣制敗則欲肆雖四表不能充其求矣是謂四患四患屏而理道適矣雖然過則澁澁則窮天下之弊極之于其窮故曰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君子以為濫矣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故曰縦民之情謂之亂絶公之情謂之荒然則如之何而可限以防其奢中以示其則齊以禮一以制上下有分名器有等髙之不得亢而奢卑之不得固而陋斯其至善矣故曰興農桑以養其生審好惡以正其俗宣文教以彰其化立武備以秉其威明賞罰以統其法是謂五政二帝三王之因革損益所可考而知也求其實其禹之無間然乎易曰節亨苦節不可貞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何也葉子曰豹非不欲變也而為南山之隠龍非不欲見也而為北海之潜豈豹與龍之志哉時焉已也故君子之居世深藏以不出以門外為等間靜伏而不動若酣寢而不顧非楊氏之為我不以利天下為也謹守其身俟時焉耳矣不然顔氏之陋巷曽子之藜藿原思之環堵天下之蠧物也豈聖人之徒與故曰潜龍以不見成徳管寧所以箴邴原也全身以待時杜襲所以戒繁欽也君子朂諸易曰不出户庭无咎
  九二不出門庭凶何也葉子曰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豈一體之偏枯摩頂放踵以利天下為哉時至而不行是為天下之蠧物道成而不用是為迷懐之忍人聖賢弗為也是故狥器使之方則漆雕開可以仕急拯救之義則諸葛不當隠茍不知此舎堯舜而巢許矣知長幼而昧君臣矣而可乎易曰不出門庭凶
  六三不節若則嗟若无咎何也葉子曰身欲節節以勤𫝊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文王猶勤而况其他乎家欲節節以儉語曰與其奢也寧儉大禹猶儉而况其下乎不勤不儉反節為侈則人惡其盈鬼矙其室國人賤之室人徧讁將能泰然而已乎詩云心之憂矣自貽伊戚又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此趙嬰欒黶伯有公孫戌之徒至于見殺見逐而不容于天地之間追誦白首而不悔也故荀子曰今人之生也方多畜雞狗猪彘又畜牛羊然而食不敢有酒肉餘刀布有囷窌然而衣不敢有絲帛約者有筐篋之藏然而行不敢有輿馬是何也非不欲也幾不長慮顧後而恐無以繼之故也于是又節用御欲收歛畜藏以繼之是于已長慮顧後幾不甚美矣哉若夫偷生淺知之屬曽此而不知也糧食太侈不顧其後俄則屈安窮矣是其所以不免于凍餓為溝中瘠者也况夫先王之道仁義之統詩書禮樂之分乎彼固天下之大慮也將為天下生民之屬長慮顧後而保萬世也其流長矣其温厚矣其功盛遥逺矣非熟修為之君子莫之能知也是故管氏之政罷民無伍罷女無家士三黜妻逐于境外女三出嫁入于舂穀是故民皆勉為善士與其為善于鄉不如為善于里與其為善于里不如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身之計莫敢以終嵗為議皆有終身之功嗚呼若是而何不節之有不然若何曽日食萬錢子劭且食二萬孫綏及弟機羨侈汰尤甚卒以驕奢亡族可不戒哉雖然王戎身位三公而自執牙籌常若不足其妻日令人負糞過庭戎弟諫而嫂欲笞之則又非人道矣易曰不節若則嗟若无咎
  六四安節亨何也葉子曰君有𤣥黙恭儉之心而臣接之以收歛撙節之道上有納民軌物之令而下順之以先意敬恭之誠臣工不享其福而天下不蒙其賜者幾希矣文王克勤克儉而周公承以几几之忠文帝恭黙節儉而周勃承以寧壹之政代宗敦本貯實而楊綰濟以清徳之輔民生之不厚民財之不阜者未之有也不然上有美徳而不能將順以成之其何貴于為臣哉昔謝安欲増修宫室王彪之曰中興之初即東府為宫誠為儉陋蘇峻之亂成帝止蘭臺都坐不蔽風雨是以更營新宫比之漢魏則為儉比之過江則為侈矣今敵冦方強豈可大興功役勞擾百姓為邪安曰宫室敝陋後世謂人無能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當保定國家緝熈政事乃以修宫室為能耶安不能奪故終彪之之世無營造夫大臣當國不能上承儉徳乃欲以土木為功能謝安之賢而云此過矣雖然公孫布被之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瓦器之偽則不免惡賔之譏天下後世之議亦豈所謂安安者耶君子審之易曰安節亨
  六五甘節吉往有尚何也葉子曰荀子有言成侯嗣公聚歛計數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産取民者也未及為政也管仲為政者也未及修理也孔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其所以為修禮者乎禮則中中則正曷過不及之有焉故曰君子之道本諸身徴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嗚呼其斯以為大中至正之矩三極之道而天下萬世之所共由者乎非堯舜三代之建中而建極不足以語此易曰甘節吉往有尚
  上六苦節貞凶悔亡何也葉子曰遊方之内者其道貞而不窮遊方之外者其行堅而難入貞者遲緩而甘和堅者疾迫而苦急巢父聞許由之言而洗其耳於陵仲子辭三公而為人灌園成公趙不得生刺宋成公而立槁于彭山之上管寧坐榻著膝處皆穿范粲三十年未嘗開口世之所不可凖亦世之所不能堪而亦世之所黜而姍笑者也然人則苦而已甘之彼方難而吾易之不怨不懟不渝不困不可為法于天下亦足繩墨其一身又何不得其心之有哉易曰苦節貞凶悔亡


  葉八白易𫝊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葉八白易𫝊卷十六    明 葉山 撰
  ䷼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何也葉子曰無謂物頑至理相闗無謂物惡天幾相錯鷗鳥知海客之機心則鱷魚之馴也在韓公不為誑天呉知江客之暴行則滹沱之合也在王霸不為誣故至誠感神明亦可通頑㝠至誠通吾我亦逮水火哉一心之誠乎夫何所往而不得乎何也聱隅子曰孝感鬼神仁被禽獸誠動天地信著金石此四者被人道之極也𫝊曰與人以實雖疎必宻與人以虚雖戚必疎夫實之與實如膠如漆虚之與虚如薄氷之見晝日君子可不留意哉晉靈公不道宣子驟諌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坐而假寐麑退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隗囂徵杜林林不屈遣客刺之見其身挽鹿車載致弟喪戚戚不怠客感其行義假其命而去唐太子承乾不道于志寧切諌恨之隂使張思政殺之思政見其親喪致哀憔然苫塊遂不忍殺至哉誠之足以感物也雖頑何弗格焉漢蔡順事母孝王莽之亂人相食順採桑椹赤黒異器遇賊詰之順曰黑者奉母赤者自食賊因取米二升以與順後母終未𦵏里中災火將適其舎順伏棺號哭火越至他室順獨得免梁尚書郎庾子輿性至孝其父域守寧蜀卒子輿奔喪還船過巴東時瞿唐秋水甚漲子輿叩天水為輒退舟既過水漲如初行人語曰灧澦如牛本不通瞿唐水退為庾公嗚呼孰謂至誠也不可以感神而極誠者不可以感物乎雖然道貴誠誠貴正弗正則為誠之愚既愚則為信之賊單豹之不免于虎尾生之不免于水則亦何利之有焉昔者潞王從珂至陜馮道等入朝及端門聞變欲歸安従進遣人語之曰潞王倍道而来且至矣相公宜率百官至穀水奉迎乃于天王寺召百官中書舎人盧導至道曰勸進文書宜速具導曰潞王入朝百官班迎可也設有廢立當俟太后教令豈可遽議勸進乎道曰事當務實嗚呼天子在外人臣遽以大位勸人而欲就實作功此无妄之往而天命不祐其何以行之哉是故寧詐而正無不正而誠劉曜遣劉暢率兵三萬攻滎陽太守李矩未暇為備乃遣使詐降暢不復設備矩欲夜襲之士卒皆疑懼乃遣其將郭誦禱于子産祠使巫陽言曰子産有教當遣神兵相助衆皆踊躍爭進掩擊暢營暢僅以身免易曰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
  初九虞吉有他不燕何也葉子曰君子之與人也貴信其欲信也貴審其既審也貴専與人不信則交不以道雖合必離欲信不審則比之匪人身名俱辱既審不専則二三其徳動罔不凶陳登父子之事布不信也荀彧兄弟之佐操不審也鄭僖公君臣従楚者六歸晉者五乍楚乍晉不能自立不専也君子所不齒焉其惟公瑾之于仲謀雲長之于𤣥徳乎誠相與正相遇百說屢諭而不變斯固千古之英傑已易曰虞吉有他不燕
  九二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何也葉子曰君臣之義無所逃于天地之間而一徳之孚自有出于聲應氣求之外淮南子曰天之且風草木未動而鳥已翔矣其且雨也隂曀未集而魚已噞矣以隂陽之氣相動也故寒暑燥濕以類相従聲響疾徐以音相應也然則舜在畎畆之中而𤣥徳升聞則側陋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所不能已伊尹耕有莘之野而道彰厥世則三聘之勤不招自来孔明居草廬之中而聲勝荆襄則三顧之頻勢所必至于是克協堯心咸有一徳歡同魚水以成千古君臣之契豈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哉何也機動則不可禦情投則不容間至誠之道無有逺近幽深之阻故也然則騐之物靈應感之性通諸秉彛好徳之情莫不有然者矣夫豈有所勉強于其間乎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六三得敵或鼔或罷或泣或歌何也葉子曰漢髙祖有悞有改人皆曰悞處皆緣不學改處皆緣性明達非也悞者資性之蔽改者得人之功也髙雖豁達大度矣而三傑陳樊周灌之徒其所為補偏而救弊者庸可少乎今夫盲者行于道人謂之左則左人謂之右則右遇君子則易道遇小人則陷于溝壑矣故曰兩瞽相扶不傷墙木則墮眢井然則已無定主而所遇者又不恒進退何所據哉是故房杜以謀斷而相資姚宋以通守而相濟則治矣袁紹寛而無制猛而不斷黜田豐沮授而信逢紀審配郭圖天下軍機時無定計是以既欲伐劉又欲伐曹進退不恒趨舎失據卒致官渡倉亭之敗也豈徒天命亦人事哉故曰懐疾者不可使為醫行穢者不可使畫法自一身而推之天下莫不皆然易曰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
  六四月幾朢馬匹亡无咎何也葉子曰人臣不患于勢位之逼君而患于朋黨之傾國管子曰所謂仁義禮樂者皆出于法此先聖之所一民者也世無請謁任舉之人無聞識博學辦說之士無偉服無竒行皆囊于法以事其主若是而其主有不安臣有不得其所者哉是故一己之威權雖盛斂戢猶易羣臣枉之附和不驅禍敗非輕子南為令尹有寵者八人卒而罹于車裂薳子馮為令尹有寵者八人申叔所以去之欒盈以得士奔芮伯以多寵逐子然子孔士子孔以三家如一故及于難皆是物也王伾王叔文用事于順宗之世而與八司馬結為死黨竟流竄而死豈非萬世人臣之監哉衛青不收揖客張安世不許郎遷王曾不受私謝葢有以識此矣故曰人臣之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貳心者之明戒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藉外權如繆留之語韓宣惠者交私論議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倚強藩為援以脅制朝廷如唐盧攜之于髙駢崔𦙍之于宣武昭緯之于邠岐者矣春秋于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與正其本也豈有誣上行私自植其黨之禍哉易曰月幾朢馬匹亡无咎
  九五有孚攣如无咎何也葉子曰古之君臣之相與也君必知其臣而任之専然後可以得任咎之志臣必量其君而為所任然後可以殫盡忠之心書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昭烈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夫然後伐夏救民之功成嗣漢配天之業就君不信其臣而用之是姑試一擲輕棄其國而不恤也臣不信其君而為所用是強所有事輕棄其身而不顧也嗚呼前之為吳王不寤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早見主之不同量是以至于入江而不化後之為肅宗聴賀蘭進明之譖既疎房綰矣而又任之為將帥綰以讒見疎矣而猶以討賊為己任請自將以復兩京甚之為安重誨専大權中外惡之重誨懼求解職唐明宗不許重誨請不己唐主怒曰聴卿去朕不患無人尋遣孟漢瓊詣中書議重誨事馮道請解其樞務趙肅請留重誨如故夫重誨不得于君則當奉身而退明宗不信其相則當聴之去而保其終既有所懐而以虚文飾貌相處其能乆而無變邪是故君臣之間不以誠而以猜不以心而以術鮮不均失而胥敗矣昔者後唐明宗問趙鳳帝王賜人鐵券何也對曰與之立誓令其子孫長享爵禄耳唐主曰先朝受此者三人崇韜繼麟尋皆族滅朕得脫如毫釐耳因歎息久之鳳曰帝王心存大信固不必刻之金石也然則君臣之所以相與可知已矣雖然宋神宗注意以望太平而王安石亦自以太平為己任君臣交契不可謂不至矣而二三年間開闔搖動舉天下無一物得安其所此又何貴于相信邪此有孚攣如者固君臣之美事而必孚于嘉者始為天下蒼生之福也易曰有孚攣如无咎
  上九翰音登于天貞凶何也葉子曰與物之道信為主主信之盟正為先信非所信而不知變小則僨事次則隕身大則喪國亡天下矣漢髙不失鴻溝之約而従張良之言卒開漢業知所變也苻堅不食慕容垂鎮慰北鄙之言而逆權翼之諌卒為所圗噫彼豈知反經以合道旁行而不流者乎執小節拘大義徇小信暗大道竊宋襄陳餘之餘緒以當天下之大機幾何而不敗哉何也彼見夫二帝三王以誠馭天下之道如天地之貞觀而不遷如日月之貞明而不眩而不知吾之䃘䃘也不知吾之䃘䃘而言必信行必果不亡何待邪是故鳳凰鵬鵠鳥也樊籠之雞見其一舉千里或九萬里而六月息也以為吾亦欲似之然而不知其材之不美而力不逮也尋丈之間倐忽之頃而中空之墮立見矣此其自執固異于反覆譎詐萬變千態者之所為而信不好學蔽賊而禍其去彼也能幾何哉易曰翰音登于天貞凶
  ䷽
  小過亨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何也葉子曰威強果毅之才勝者天下無不勝之任故曰徳行恒易以知險㢲順畏怯之氣勝者天下無不得之心故曰徳行恒簡以知阻知險者可以當世變知阻者可以履時艱遭變事者可達權履時艱者能致曲天下之事庶幾有就乎雖然恭而無禮則勞勞固巽順之甚者所當戒慎而無禮則葸葸又畏怯之過者所不免也可無持平守正之則乎不然則諂而無所容餒而無所成矣此脅肩諂笑曽子所以病夏畦而聞斯行之孔子所以進冉有也雖然無所不行者達權之宜審已量力者致曲之道是故致曲之道小有所事則可大有所事則不可𫝊曰將鄭是訓定豈敢辱𠉀人又曰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慎守其一可也不然而為宋襄公以亡國之餘與強楚抗霸欲主天下之盟禍其得免乎致曲之道卑有所就則宜髙有所舉則不宜𫝊曰先為之弱又曰犧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強有力者而庇民焉可也不然而為齊頃公處衰弱之世而以笑辱之故與強晉為釁敗其可得免乎嗚呼此齊景之所以可尚也易曰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初六飛鳥以凶何也葉子曰貪而不反顧者小人之心也驕而不自克者卑末之志也乘隂勝之時得強援之助其心貪而獵髙位也有施施外来之情其志窮而鳴豫恱也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閭里之氣上而不能下氣驕而不克順若斥鷃鷽鳩之銳其翼然不量其力之微一飛而欲翔千里擊三千息六月風九萬而不知其中空之墮也倐忽矣夫天之髙十九萬里九萬里天之半也鵬之飛也去天之半而况斥鷃鷽鳩去鵬九萬里者也溷濁之穢而欲擬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變以逰于無窮此明明之所不容也申侯之殺于鄭里克之殺于晉夫豈其不幸哉陽城欲壊白麻而徳宗不相延齡李甘欲裂詔書而文宗不相鄭注周勃有驕主色而折于袁盎之一言淮南有反謀而寢于汲黯之死義則有以剪其翼矣易曰飛鳥以凶
  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何也葉子曰人臣所遇非其時而臣節得以無廢者一則操已有忠亮之節一則遇人獲貞白之儔能立忠亮之節者九死而不回百折而不廢矣靡所止居者而無賢人君子之遇臣道不幾于廢乎漢末之世四海鼎沸羣雄竊據半為漢賊孫權據有東吳使不敵曹操而連劉備則亦無君之逆儔矣幸因魯肅孔明之言不畏曹之強而以為仇不棄劉之弱而以為親赤壁一勝足以快千古而定三分留漢家以數十載之命也不亦臣哉矣乎嗚呼君臣之際亦嚴矣雖然豈特仲謀也哉雖曹瞞之奸已殺楊奉董承矣然内之有孔融之憚外之有孫劉之梗則亦終其身不敢取漢之天下以周文王為名所遇之有人也嗚呼君臣之際亦嚴矣哉衛獻公出奔夷儀而士匄與孫林父㑹于戚魯昭公客寄乾侯而荀躒與季孫意如㑹于適厯釋君助臣卒遺千載之罪以主之者荀偃弑君之賊范鞅叛君之臣故也不遇其人者禍乃如此哉易曰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
  九三弗過防之従或戕之凶何也葉子曰管子曰古者有二言墻有耳伏冦在側墻有耳㣲謀外泄之謂也伏冦在側者沈疑得民之道也㣲謀之泄也狡婦襲主之請而資游慝也沈疑之得民者前貴而後賤者為之驅也然則盜憎主人其伺之也甚宻邪惡其正其窺之也必深君子于此而可以自弛乎法綱之宻猶漏吞舟之魚縛臂之堅尚中蠆尾之毒自弛則自敗矣國人皆知白公將為亂子西獨以為莫我親舉朝皆以降兵為不可狎費禕獨以為不必忌闗侯在荆州陸遜之陸口為書與侯稱其功伐深自謙抑為盡忠自托之意侯大安無所復嫌稍徹兵以赴樊孫權遂𤼵兵襲侯南詔冦成都詔山南西道𤼵兵救之節度使李絳募兵千人赴之蠻退而還詔悉罷之絳召新軍諭㫖賜以廩麥而遣之皆怏怏而退監軍楊叔元惡絳不奉已以賜物薄激之衆怒大操掠庫兵趨使牙絳方宴遂遇害君子曰李深之當憲宗時罷相不去未為無眷眷之意厯敬穆為僕射至為逢吉所逐則失進退之義矣素與宦人為仇敵豈不知連率之權半屬監軍既同方政又不禮焉則眯防閑之幾矣募兵雖不及用罷而遣之亦宜犒賜而給以廩麥則忽撫接之宜矣府有正兵比及亂作已方張宴坐受屠害則無豫備之素矣豈年老而知衰乎何處經遭變之交舛也易曰弗過防之従或戕之凶
  九四无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何也葉子曰謙謙君子可以涉大川悻悻小人豈所以先物陰過之時茍有過恭之人則己不肆而物不忤出不悖而來不違或戕之禍于是而可免矣何也裒其多則上人之氣已除益其寡則下人之慮已極此正稱物平施之道守己接人之宜也不如是而一失其則焉則人有所不堪而事有所必敝不亦顛危而可戒乎文王之文明柔順以蒙大難周公之避居東都以告我先王知是道也雖然聖人與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變故曰知㣲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又曰四徳並運者天道之神貞而不諒者君子之哲天下事其可以執一為哉時當柔也執恭順以終身持無為以沒齒可也柔當益也晦其明以利艱貞用史巫以巽牀下可也是故蕭何勸漢祖之王漢中不為屈茍不當柔而用剛則馮河之勇可少乎茍不徒剛而用過剛則武人之貞又何病乎是故趙武雖有仁人之心而尋宋之盟不免祁午之所譏天下之事胡可執一為也文王之文明柔順周公之避居東都知柔知微也其一怒安民罪人斯得知彰知剛也噫非天下之至變何足以語此唐崔郾在陜以寛仁而治或經月不笞一人及在鄂嚴刑峻罰或問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貧吾撫之不暇尚恐其驚鄂地險民雜慓狡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貴知要葢謂此也嗚呼其亦庶幾乎此矣易曰无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
  六五宻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何也葉子曰𤼵政施行滋萬物而澤天下者大君之宜也選賢任能顛其頥而上施光者則哲之功也仁不足以通天下之志義不足以斷天下之疑禮不足以定天下之業知不足以察天下之幾則大之不能汪潤乎天下次之不能浸灌乎一方膏澤屯而威權弛矣乃欲竊下賢之虚譽借求士之空名髙飛于霄漢者不能射也而取諸土棲之微萬里之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者莫之致也而鈎之乎穴處之渺雲龍風虎之㑹果若是乎昔者陽晝教子賤以釣道曰夫扱綸錯餌迎而吸之者陽鱎也其為魚也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食若不食魴也其為魚也博而厚味子賤曰善于是未至單父冠葢迎之者交接于道子賤曰車驅之車驅之夫陽晝之所謂陽鱎者至矣于是至單父請其耆老尊賢者而與之共治單父楚將伐陳問帥于太師子穀與葉公諸梁子榖曰右領差車與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馬以伐陳其可使也子髙曰帥賤民慢之懼不用命焉子榖曰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帥是以克州蓼服隨唐大啟羣蠻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實縣申息朝秦蔡封畛于汝惟其任也何賤之有子髙曰天命不諂令尹有憾于陳天若亡之其必令尹之子是與君盍舎焉臣懼右領與左史有二俘之賤而無其令徳也夫不為子賤不師陽晝不求魴而求陽鱎不従子髙不従天與不求令徳而求賤夫不能恢復中原而區區求乎束諸髙閣之人若晉康帝不能長驅北㓂而區區乎六丁六甲之醜若宋欽宗其何以有為于天下邪易曰宻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𤯝何也葉子曰天下一理也不與理遇直過之而越其分天下皆人也不與人遇直過之而抗其君此豈天人之所容與哉何也不安其分者覆墜之道也不恭其君者刑戮之民也齊莊伐衛將伐晉崔杼諌弗聴陳文子見杼曰將如君何哉杼曰吾言于君君弗聴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子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况以惡乎夫君臣之分等之天地君猶不可過而崔杼以惡過其君是有無君之心而動于惡矣得死為幸何以棠姜之故哉嗚呼此萬世人臣之戒也老子曰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斵代大匠斵希有不傷手矣出位之禍一至此哉故曰先其君以善者侵其賞而奪之實者也先其君以惡者侵其刑而奪之威者也易曰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
  ䷾
  既濟亨小利貞初吉終亂何也葉子曰日之方升駸駸大明既中之日無幾烜赫川之方至奔淜作勢既滿之川其流涓涓何也方興未艾者勢益而盛既盛而極者勢定而止理也騐之造化人事莫不然矣是故戡亂之功成無復加其成履平之治定無復有于定徳教之沛然豐亨而豫大如斯而已矣其進能幾何哉君子于此可以慎持盈之道矣懐日中之戒守欹器之訓持之以憂勤而不息執之以永貞而不移無怠無荒若益之戒于禹不見是圖若禹之訓其後慄慄危懼若湯之惕其心克自抑畏若文之終其身則幾乎其不蹶矣不然始雖盛而終必衰初則治而末必亂固雖天道亦人事矣嗚呼此聖人所以貴至誠無息之道君子所以有自強不息之功天徳備而王道永矣伯者弗之能知倐然而光歙然而絶如電之起如漚之滅故說者謂葵丘之盟為桓霸盛衰之機葵丘以前如月之自朔而至望葵丘之後則由望而晦矣故自盟幽而諸侯協獻捷治戎存邢却狄盟召陵怗楚而中國安盟首止于洮而王室定及乎葵丘而霸業極盛矣桓而知持盈之道厲不息之貞王道不庶幾乎惜乎器小而量褊不覺志意之驕溢無儆戒之盛徳而有震矜之鄙心是以陽穀之㑹肆于寵樂城杞之功不若城邢救徐之師緩于救許伐黄不恤謀鄫無成而霸業衰矣豈能免于四子之亂乎吁此盈虚消息者天運之自然而持盈守成者聖修之保障不然若秦滅六國而卒自亂隋取亡陳而卒自亡亦安貴于成事而濟邪易曰既濟亨小利貞初吉終亂
  初九曳其輪濡其尾无咎何也葉子曰清淨寧一守而弗失周勃所以為得順流之宜休養生息平易安靜霍光所以為知時務之要王道平矣稍進焉則膏之軸折大川濟矣復涉焉則身之頂滅此庶績咸熈之後無復慎徽賔納之勤地平天成之餘祇承誕敷文徳之喻矣乎易曰曳其輪濡其尾无咎
  六二婦䘮其茀勿逐七日得何也葉子曰美玉在我無善價則懐寳而已矣無脛而自至不亦難乎我欲行義義不行則迷邦矣呈身而手援不亦鄙乎是故禮婦人之出入也必擁蔽其面孔父之妻過于路宋督得而見之曰美而艶于是殺孔父而取其妻是婦無茀而行行不以禮也貞婦弗為也君子之進身也必由其道陳代萬章之說是不由其道也不由其道而往與孔父之妻何以異哉是故君子寧沒身而已矣雖然道在我無久廢之理時之厄有必通之機有莘之野非殉伊尹之地草廬之中非殯孔明之區君子亦何以皇皇為哉易曰婦䘮其茀勿逐七日得
  九三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何也葉子曰古之聖賢處天下盛治之世也固當立威武之事以安天下之民而亦未嘗不致困憊之虞以謹慎動之戒固嘗震奮𤼵之威以作天下之氣而亦未嘗不持重畏之心以防用人之非周公之告成王曰其克詰爾戎兵方行天下以陟禹之跡召公之誥康王曰張皇六師無壊我髙祖寡命則亦奮然動震然起矣然而必曰率惟謀従容徳又曰繼自今後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則古之聖賢夫豈輕舉妄動徒用其剛勇而已乎何也事不可易舉之故曰未治求治者寧已治復求治者傾兵不可輕行故曰一朞之師十年之畜積殫一戰之費累代之功力盡不然髙宗嘉靖殷邦之君也鬼方魆魖小醜之國也伐之摧枯拉朽之勢也然且宜易而難宜速而久宜強而憊而况不及髙宗者乎而况逞威武忿不服貪土地荒寧騷擾小大咸怨反髙宗之所為者乎然則非篤周祜而對天下不輕于赫然之怒非懼廢弛而慮陵遲不輕為變動之謀嗚呼居太平之世處極盛之時者其尚慎之哉昔者桓公問於管仲曰兵甲大足矣吾欲従事于諸侯可乎管子曰未可内治者未具也為外者未備也故使鮑叔牙為大諌王子城父為將弦子為理甯戚為田隰朋行為曹孫夙處楚商居庸處宋季勞處魯徐開封處衛區尚處燕審友處晉又將士八千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糧財幣足之使出周游于四方以號召收求天下之賢士飾玩好使出周游于四方鬻之諸侯以觀其上下之所貴好擇其沈亂者而先征之嗚呼霸者之不輕動如此而况聖人之道乎故曰愛四方之内而後可以惡境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後可以救危敵之國賜小國地而後可以誅大國之不道者觀此而天下之事果可得而輕為之哉以唐憲宗之明斷將相之忠賢竭天下之兵力以伐三州四年然後克之其難如此信哉用兵之不可茍也故曰天子不見伯益賛禹之詞公卿不聞魏相諷宣帝之事禍自此始矣雖然君子小人之際尤不可不慎也得君子則為無窮之福悞小人則稔無涯之禍昔景進等請誅故蜀主王衍族黨唐莊宗遣中使齎勑往誅之勅曰王衍一行並従殺戮已印畫張居翰覆視就殿柱揩去行字改為家字由是獲免者千餘人李嶼僕葛延寓告嶼謀反嶼自誣服云與兄弟及家僮二十人謀作亂具獄上蘇逢吉改二十為五十字漢隠帝命劉銖誅郭威王峻之家銖極其慘酷嬰孺無免者命李洪建誅王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視及飲食之其為仁不仁如此用兵之際可勝言哉可勝言哉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六四繻有衣袽終日戒何也葉子曰有天下國家之貴者豫備則事有素戒懼則心不疎書曰惟事事有其備有備無患詩曰心之憂危若陟虎尾若蹈春氷備戒之謂也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楚師圍莒莒城亦惡莒潰楚遂入鄆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其城郭浹旬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憔悴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嗟乎此陶侃之竹頭木屑杜預之安不忘危有以也夫害至而為之備患生而為之防非善治之道也故曰禱于病後天已厭其徳矣積于荒後地已藏其用矣禦于亂後人已蒙其殃矣事立于豫不豫則廢思患豫防貴于有備又曰韓愈氏曰善醫者不視人之肥瘠察其脉之病否而已矣善計天下者不觀天下之安危察其紀綱之理亂而已矣善哉言也君子猶以為未也脉雖不病猶防其肥恃其肥而惟瘠之治或遺後艱不及救矣其在素問曰聖人不治己病治未病不治己亂治未亂岐伯之陳此道也善醫者莫先焉紀綱雖未亂猶防其安矜其安而惟危之理或遺後悔不及追矣其在周書曰若昔大猷致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周公之宣此猷也古之善計天下者莫尚焉故曰憂其所可恃懼其所可矜善醫善計者為之雖然僦載者救一車之任拯一牛之力為軸之折也有加轅軸于其上以為造不知轅軸之促軸折也楚王之佩玦而逐兎為走而破其玦也因飾兩玦以為之豫兩玦相觸破乃愈疾是以君子審幾之為貴焉易曰繻有衣袽終日戒
  九五東隣殺牛不如西隣之禴祭實受其福何也葉子曰商道甚㣲周勢日盛彼命維新此徳不競雖曰人為實天之命天命不常歸于徳政時哉時哉幾不容並故雖不敢謂祭無益亦曰吾方致孝鬼神其如上帝之不蠲天心之不享吐之而已矣彼有明徳以薦馨香能無居然之歆已乎此商之所以亡而周之所以興天之命時之㑹也聖人何與焉易曰東隣殺牛不如西隣之禴祭實受其福
  上六濡其首厲何也葉子曰治之終亂之始也保治以徳無徳者荒荒之甚亂之起也克亂以才無才者死古今小人當承平之日茫然不知持盈之道方且倡為豐亨豫大之說若蔡京太平為娱之說若蔡攸及其禍起而不可支則才不足以排難亂生而不可解則知不足以謀安載胥及溺國亡而身殺矣陳朝老論何執中曰碌碌常質初無過人天下敗壊至此如人一身臟腑受沴已深豈庸庸之醫所能起乎是猶以蛟負山多見其不勝任也嗚呼小人之始于迷身而卒于迷君始于禍國而卒于自禍也如是易曰濡其首厲
  ䷿
  未濟亨小狐汔濟濡其尾无攸利何也葉子曰有亂必有治者天之運也致治當克終者人之功也天厭禍亂己開復治之機而人無逺慮不收畢治之功不亦負天也哉孫吳勝赤壁可以勦賊臣興漢業矣而不能遏老瞞之歸路遂成鼎足之形劉裕勝闗中可以綏遺黎定中原矣而姑留一弱子以為守遂致旋踵之失晉武之怠生于平吴隋文之驕出于陳滅唐憲之侈起于淮蔡之甫定是皆以憂勤十年之功而隳喪于一役僅成之後此所以為不善也大舜兢業于四夷来王之後成湯警懼于十征無敵之餘九夷八蠻通道而細行之矜猶故六服羣辟承徳而佚欲不生如昨先王之處成功也如是而豈其㣲哉是故荀氏之書曰冶金而流去火則剛激水而升舎之則降惡乎治曰不去其火則常流激而不止則常升故大冶之爐可使無剛踴水之機可使無降善主教者若兹則終身治矣易曰未濟亨小狐汔濟濡其尾无攸利
  初六濡其尾吝何也葉子曰天下之不可得而必者時也有時焉而不能自治者鄙也昔者禹之時以五音聴治懸鐘鼓磬鐸置鞀以待四方之士而號曰教寡人以道者擊鼓教寡人以義者擊鐘喻寡人以事者振鐸語寡人以憂者擊磬有訟獄者揺鞀當此之時一饋而十起一沐三握髮以勞天下之民此而不能達善效忠者則才不足也故司馬子長曰自惟上之不能納忠效信有竒䇿才力之譽自結明主次之不能拾遺補闕招賢進能顯巖穴之士外之不能備行伍攻城野戰有斬將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積日累勞取尊官厚祿以為宗族交游光寵四者无一遂茍合取容無所短長之效可見如此矣易曰濡其尾吝
  九二曳其輪貞吉何也葉子曰星之遇帝也有遲留木之遇梓也有拱向可以人而不奉天不如物乎而况于艱難之世剛柔之遇乎盡恭順之道持謙抑之心殺其勢而不張緩其進而不逼若霍光之擁昭也極其恭孔明之輔禪也極其恪慕容恪之佐暐也極其貞郭子儀李晟之事唐徳宗也隨所使而不敢拂則有以安臣道之常處地勢之卑自止其分而不過矣不然其不為王敦之向石頭桓温之入建康乎是故興兵伐叛與救災分患亦人臣所宜為者而春秋于霸國大夫㑹諸侯大夫以伐沈㑹大夫以救鄭皆深致其貶焉何也葢興兵伐人使之畏服所謂威也率衆救人使免于難所謂福也威福人主之利害諸侯擅之則有害于天下大夫擅之則有害于其國聖人見㣲知著故于二役深加貶斥示臣道之的焉耳可不慎乎是故欲進而濟者貴乎才無才不能進則鄙有才而進者貴乎安分犯分不能安則凶易曰曳其輪貞吉
  六三未濟征凶利涉大川何也葉子曰君子于天下之事也舉之而能勝其于天下之難也排之而能平者才也不幸而才不足矣事不日至于叢脞難不日至于艱難乎不謀而動其動益窮無待而行其行愈敗則何益矣其惟奮志而厲氣必起一身之懦而礪百事之靡冐險而犯難寧徇國家之急而不顧一身之危此壯夫之志而氣定之為也志可以帥氣人可以勝天不亦理勢萬一之機君子求其在我之道乎他尚何計焉是故闗張之翊𤣥徳張陸之輔少主妨于才而厄于時君子亦嘉其志而悲其命之窮也已易曰未濟征凶利涉大川
  九四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何也葉子曰有湯武之質猶貴于善反之功求反身之功不得假因仍之習𫝊曰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従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嗚呼反之之功果不易哉是故伐國不易也伐魑魅魍魎之國尤不易也馬援之征交趾諸葛之平南夷極其苦心殫其勤力乆然後服之豈易易也哉然則克己復禮非怠緩所能至主敬行恕非恧軟所勝任以敵人之功而自敵以伐人之氣而伐身庶其有瘳耳中原之宼盜易驅一己之私慾難勝戒之哉故曰堯舜禹湯文武汲汲仲尼皇皇其已乆矣易曰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
  六五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何也葉子曰文王聖矣而多助于四友之臣衛武公賢矣而儆戒于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夫已有聰明之徳而復親賢士大夫以自益其有不成其徳而造其淑性以底于至誠者乎語曰有天徳便可語王道記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乆乆則徴徴則悠逺悠逺則博厚博厚則髙明𫝊曰美在其中而暢于四肢𤼵于事業此天徳王道之盛也非堯之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舜之重華協于帝禹之文命敷于四海不足以語此易曰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
  上九有孚于飲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何也葉子曰上有天徳王道之君下有文武明章之臣内有禮樂文章之治外有綏来動和之風治之成化之極君子際此夫何為哉始于憂勤終于逸樂兄弟則燕而棠棣陳朋友則燕而伐木詠羣臣嘉賔則燕而彤弓湛露奏和情于廟堂之上暢志于手足腹心之間斯帝王之所以共享太平之盛者與雖然陳不忘戒詠不忘刺奏不忘勸可也不知大義而惟知佚樂之是躭不為陳後主之湎狎則為唐𤣥宗之淫縦矣千日之澤一日之樂而卒為亡國播身之禍豈知權衡之素定者哉是豈人臣所以引其君于當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者哉君子之行義宜不如是之舛也君子亦知所以慎之乎易曰有孚于飲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葉八白易𫝊卷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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