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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厓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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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蘆厓集
卷之四
作者:柳道源 19世紀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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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致道癸卯[编辑]

日月不居。常事奄過。伏惟孝心痛慕。倍萬何堪。仲春猶寒。不審哀中氣力何似。惟願追念遺意。自愛順變。益敦舊業。使家學有傳。區區所拱俟也。文集中本。聞已了當。倘非孝子之至誠。何能如是之速就耶。欽歎欽歎。道源自早歲得親有道。而愚陋無知識。不能觀感而詳記之。昨年春。偶錄若干條。以寓景慕之私。而只是得於閒漫酬酢之間者。其於平日事行。實無萬一可採者。頃承哀兄謬聞而欲見之。尤增愧縮之至。舍弟所錄亦如此。而晦文並袖去云。一覽還擲如何。私家乞銘事。竟作千古遺恨。莫非不孝之致。奈何奈何。家狀。付晦文送來如何。

與李致道[编辑]

意外貴星帶從孫榜音而至。驚喜之餘。詢審孝候支相。大阮丈有寢郞除命。一慰一賀。不容言諭。第惟感舊情事。有難堪抑耳。令胤飮墨而歸爲可歎。然姑摧其英銳之氣。益用力於遠大之業。未必非幸也。道源老病轉甚。恒事呻喟。悶歎奈何。自失依以來。無所稟質。尤悔山積。兼疾病侵尋。無路振發。每念座下有抱負之重。繼述之責。朋友屬望。非他人之比。幸於饋奠之暇。料理舊聞。益進竿步。以副遠近士友之望如何。前承哀書。又有不敢當之禮。不可不稟改也。前輩於齒德俱尊處用丈席字。非道源之所可冒受也。自此書信往來。祛此二字。以安愚分。千萬千萬。

答李致道[编辑]

匪意承拜手疏。意寄鄭重。感浣之餘。又深愧懼也。就審潦熱。孝候支相。仰慰仰慰。先生遺集。幸已成編。盥手奉閱。怳然若更承音旨。一慰一悲。無以爲心。第其勘定之事。非道等之所可與聞者。而亦不敢自外。往往有付標處。僭妄甚矣。惶恐惶恐。幸以此送質于直城川沙諸處。各標所疑而後。逐一稟决于小山丈席。如何如何。逐卷記所校人姓名。是用陶山舊例。而亦所以著道等僭妄之罪也。三校四校。亦皆列書。以爲憑考之地似好。如何。

答李致道[编辑]

初冬賜書。深居竆谷。討便未易。稽謝至今。尋常慊愧而已。歲已暮矣。謹問起居何如。謬屬文字。旣經崇覽。想俯悉其不可用。而復有此云云。尤增惶悶。盛標處。竊歎明見甚當。而深愧鄙陋多失照管也。謹以逐一勘正。又自覺支蔓不切處。略加刪改。然終是辭筆拙澀。不能形容得萬一。决不可置之墓道之傍。幸及今改圖於秉筆者。則可以無憾於孝思。而少安於愚分也。如何如何。

與李致道[编辑]

棄官歸卧。古人比之赤城仙人。其快適之趣。必有他人所不能窺者。第兒子客中。遽失賢師友。此又不能無私缺耳。子野或逢著於中路耶。恨不於吾兄在洛時上去。與範休鼎坐討論。以成旅中奇遇也。聞有說話錄來者。未可投示以替面否。

答李致道[编辑]

病中忽得淸翰。喜幸叵量。仍審竆律起居神相萬安。阮府道履益衛。種種慰仰之至。嶺籲登天。綸音渙發。六十年幽鬱。一時消釋。而注谷前後所蒙恩數荐沓。伏讀傳旨。感涕自零。况又有次第褒敎事。凡我嶺中臣民。何以報答也。道源適於其時。猝患腰痛。轉身不得。不能相賀於道會之日。至今宛轉床席。自分病廢。憐悶奈何。

答內弟金子長元善,士浩洛善○癸卯[编辑]

戀際得僉札。何等慰浣。况審諸位均慶。尤幸尤幸。士浩又未免飮墨。可歎。然早晩固有數。且吾人事業。不在科臼中。須堅坐讀書。愛惜分陰。工夫至於內重外輕。則雖傍治擧業。亦自不妨。其何遽預自斷定。有此云云也。書中農圃二字。亦太早計。如或出於憤慨之意。則尤非所望於士浩也。朱書儘是緊要工夫。竊伏聞外王考府君專用力於此書。而今君能繼家學。甚善甚善。如老從者。衰病轉深。神思耗荒。本以謏見輥到此界。何足與聞此事。然時因風便。辱示所得。則亦幸甚幸甚。

與金子長,士浩丁未[编辑]

近者書尺亦斷。僉君視老物之闕問。而有相猶之意耶。時時起懷。不覺作惡。未諳僉履何似。士浩超然科臼。留心實學。非人人之所易辦得。豈不美哉。老從之勉以屈首者。特以渭陽積善之家。久未食報。且爲學未必廢擧然後可也。非欲驅入於利欲之場而棄其所好也。然先自標榜。向人說道。不若默默加工。不爲崖異者之爲善也。未知如何。

平海公蹈海之志。實與籠巖先生寄衣之事。雙節凜然。而其迹隱微。文獻無徵。尙欠崇報之擧。實爲盛世之欠典。今聞有來格廟合享之議。極是幸事。遠近瞻聆。孰不聳然起欽。况來格廟。是新谷宗中報本之所。而合享之議先發於新谷。尤所欽尙。

答內姪金聖希有臣○辛卯[编辑]

見哀書。知孝履支勝。慰浣十分。狀草一通。伏讀未半。感涕自零。道源嘗從先輩長者。得聞外王考文雅行實。可傳於後。而不幸舅氏兄弟零落已盡。無由徵信而表見焉。玆實先妣之所痛泣者也。君以後生少年。乃能搜出故紙。參以輿誦。纂次成篇。紀實狀德。庶無遺憾。倘非君追遠之誠。烏能爾耶。顧道源雖愚且賤。竊欲就元稿中。略加刪潤。以聽君更商而去取之。但未卜其早晩也。

答金聖希中庸問目甲午[编辑]

朱子序中庸。而言中不言庸。

言中則庸在其中。

中庸無心字。朱子於序文。特提出心字。

退溪曰。學者用工。莫切於身心。故大學言心。敎者論道。莫先於性理。故中庸言性。朱子序大學而論性者。大學之正心。實爲因性善而復性初故也。序中庸而論心者。中庸之說性。本以發心蘊而明心法故也。此訓盡之。

慮之也遠。說之也詳。以其去聖遠而易亂眞。故堯舜不言未發。而子思言之。孔子罕言性命。而子思言之。曾子只言愼獨。而子思推言戒懼。

推說自好。

大文則但言理。章句則並言氣。

朱子曰。無氣則乘載不去。故必頓此性於氣上而後可以生。又曰。天命之謂性。氣亦包在其中。詳此數說。可知。

人固可言仁義禮智之性。物亦可以仁義禮智之性言之歟。

天之所命。人與物一而已。但以氣稟之不同。而有通塞偏全之殊耳。

性道雖同。而氣稟或異。

退溪曰。天道至公。而賦與純駁之不一。非有私意於其間。二五之氣。運行交錯。升降往來。紛綸雜糅。其端千萬。其於妙凝成物之際。所値之氣。自不能無純駁邪正之不齊。雖天地造化。亦不奈他何耳。此訓盡之。

喜怒哀樂是七情。而不言愛惡欲。是省文歟。

退溪曰。孔子言仁義。而不備擧四德。至孟子而始言之。子思言四情。而不備擧七情。至禮記而始言之。非省文也。義理渾然於其中故也。詳此訓則可知。

二章。以仲尼首稱。而又稱於篇之將終。中間許多稱引。則以子曰。何義。

子思旣首稱仲尼以表之。其下例稱子曰。特因其本文。而不容段段改稱仲尼。至於三十章。則非引夫子之言也。乃言其夫子之行中庸也。故又稱仲尼以表之。如何。其義則或問及小註胡氏說。詳之。

三章。能字。子思添入。

退溪曰。論語以中庸之人言之。故曰爲德。旣稱爲德則可無能字。子思以中庸之道論之。故去三字。旣無三字。則須有能字。然於斯二者之間。未知其果孰增孰損。又安知其不出於偶然。而必欲強爲之說。以求子思增損聖言之非乎。此訓盡之。

十章。居字。已帶得安於風習而不移之意。

如是看亦好。

十六章。鬼神。程子曰。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似無不足。而張子謂二氣之良能。雙峯以張子說爲說得精者。何歟。

朱子曰。程子說固好。但在渾淪在這裏。張子之說分明。便見有箇陰陽在。此訓當玩味。

十八章。上祀先公。自組紺以上。至后稷十二世。然則十二世主。皆在祧廟否。抑十二世之廟。別立於七廟之外歟。周以太王爲太祖否。

周以后稷爲太祖。以下十一世主。皆在太廟之夾室。

十九章。祖廟天子七。創業之國七廟之制。何以設之。

劉歆說以爲周自武王克商。卽增立二廟於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高圉亞圉。至懿王。始立文世室於三穆上。至孝王。始立武世室於三昭上云云。朱子曰。愚亦意其或然矣。

二十章。章內。再言行之者一也。不曰行之者誠。而必曰一也者。何。

對五三九而言。故謂之一也。旣曰一也。則知其爲誠。誠者。不貳也。

爲天下國家。是天子之事。士之讀是書者。於九經則看作別人事。而無體驗處否。

治平。亦學者分內事。詳見大學或問。

章句一有不誠之一字。是九經之一否。

尋常看作一番一次之一。而退溪說以爲九經之一。不敢妄爲之說。

末章。篤恭不顯其敬之意。而不曰敬。而曰恭者。何也。

朱子曰。自學者而言。則恭不如敬之力。自成德而言。則敬不如恭之安。

與李明叔之恂[编辑]

寃柩未返。凡百茫然。其所以撓惱心腸者。不但悲哀愴楚之懷而已。每一念之。爲之潸然含淚。然竊有所奉規者。處憂患喪戚之道。惟當堅定心志。一味簡靜。然後可以當大事而免後悔。似聞君不能靜而御煩。簡以制事。多有㬥發盛氣之時。實爲慨然。生於此等。素不能容耐。小不忍而亂大事。至於老死始覺。君須以我爲戒。自此掃去客氣。宅心平淡。視逆境如順境。處患難如平常。保養天和。鎭定家內。如何如何。

答金孟厚坤壽[编辑]

頃承問札。副以箚目。眞所謂借視聽於聾瞽。不勝愧汗。然抽疑相叩。甚是樂事。攷出前據。錄在左方。繼今不鄙寡陋。時惠信書。千萬之幸。

爲從父兄弟妻無服。而爲夫之從父兄弟之妻。服緦麻云云。

儀禮開元禮及家禮。爲堂兄弟妻無服。故先輩問答如此。而大明律,丘儀,經濟六典,經國大典。並緦服。且家禮夫黨圖。夫堂兄弟緦麻。據此則爲堂兄弟妻。當爲報服緦。而後世未聞有承用者。未敢質言。儀禮喪服。爲夫從父昆弟之妻。義服緦麻。

喪禮。本無妹夫服。世或有服之者。

尹明齋禮說。有曰。世俗或有姊妹夫論以朋友。而服麻者云云。未知是否。

朱子觀書有感詩

退溪言行錄。艮齋問觀書一絶。先生曰。半畒方塘一鑑開。言心之全體湛然虛明底氣像。天光雲影共徘徊。言寂而能感。物來畢照之意。問渠那得淸如許。言何由而有此虛明體段。爲有原頭活水來。明天命之本然矣。老先生解釋如此。君所謂指心指理云者。固不悖於溪訓。而但恐無沈潛玩索之工。而卒然以一二字。標揭名言。則徒歸於口耳之學。此吾與君之所當深戒也。如何。

與金汝通性徹○丁未[编辑]

每以君所愼當春添發爲憂慮。未知今年則果何如。而侍候連相。所業亦專一否。生咳嗽寒束等證。便作終身之疾。言之齒酸。惟是近覺聖賢言語爲有味。而神精昏耗。漏器盛水。只令人悲歎竆廬而已。願君輩及此壯年。視我爲戒。沈潛吾學。不負受中以生之意。則老夫亦與爲他山之石矣。但此窘束殊甚。不能邀來共業。女兒幾年不覲。而亦不能謂來還。可笑也。

答外孫李頤延,眉延,輔延,武延[编辑]

新年得重侍安問。何等慰賀。添齒失業之歎。果是出於眞情耶。若爾則須及今提掇。近裏用工。則何業不做。但近見學子輩。徒逐逐於科臼中。一字片句。都是爲時文讀去。是以文理不達。見識益鹵莽。吾於七十之年始覺之。汝輩其能信得及耶。勉之勉之。

答三從兄三山公正源○甲戌[编辑]

去月三度下書。次第承坼。其爲欣浣。殆不可狀。但其間有一番風波。薇垣館職。遷除非常。末乃以違牌事荐入福堂。一時榮枯。固是倘來事。而惟是時論波盪。語默難處。况被殊恩。愈致睢盱。伏想以平日斂退之意。不得不怵惕於斯也。未知彼時卽蒙恩釋。已奉造膝之規否。前者濕痺之證。處冷以後加減何如。邈爾遠望。第切嚮慮而已。道源老親。入冬來榮衛頓減。官務倥偬。比前倍劇。實非老境可堪。賑事方張。圖遞無路。父子相對。方切憂歎。今承思歸日增之敎。輦下淸暇之中。亦已惹起浩然之興。况此磨天,雪嶽。遠隔歸程者乎。奉書興悵。不暇爲執事憂也。

經筵講義。伏蒙錄。仰認天眷出尋常萬萬。感祝之餘。尤歎草澤素養終不敢有隱於聖明之下也。夙夜箴。推說聖學要旨。蒙奬許如此。其於睿學。豈少補哉。顧道源索居竆鄕。忽得來。奉讀以來。開發多矣。繼此或蒙隨錄投寄。則奚啻面命提誨也。初冬。欲入愁州。尋討先人遺蹟。仍縱觀八島而歸矣。人多以寒凍恐之。生㥘還停。至今爲恨耳。書中下戒。敢不奉勉。第緣懶習日痼。對冊輒思睡。無由自振。尤覺夙夜箴之爲吾人喫緊處也。看書疑晦處。欲爲箚錄奉稟。而每當忙便。無暇鋪排。深恨不爲預錄以置耳。

與三山公乙亥[编辑]

蒼黃外補。分義雖悚。而私計實便。况又蓬萊勝賞。正副夙心。恐不可以過嶺爲念。區區竊不勝慰幸之私。卽今竆陰已盡。春意欲生。此時政候起居。益增休吉否。景佑輩亦已趨侍。而家鄕凡耗。如何云耶。邈在天涯。但切苦懷。奈何奈何。道源老人。客冬以後。榮衛殊鑠。匙箸不健。憫泣難狀。月前呈病巡臺。落落投還。到今事勢。未必其以歲內解歸。自聞執事外遷。父子尋常說歸路入楓獄。休歇旬月而去。安保其果如所料也。尤切瞻想而已。

與家弟叔遠丁未[编辑]

近日聞東巖丈老。頗有煙霞道氣。欣喜之極。願爲劉安之鷄犬而不可得。亭竹十七本。使小弟掘去。蓋以竹醉日難失也。幸手鍤占地種取。則待其新笋初生。吾當肩輿問竹。攜手論文耳。

答叔遠戊申[编辑]

前聞有泄患。極以爲念。今因伯姪知向歇。而小紙所云。多有苦惱之語。何其如是。吾於數年前忽地失攝。輥到此境界。譬如泥獸欲起還仆。心遊千里。而身未離枕席。七十老人固是例事。亦無奈何。君雖少我數歲。而深恐過用精神。損却氣力。第當屛去蠅頭細字。玩心涵養。乃是養病之方。如何如何。此中所苦。近日頻復。蓋閱冊構思。便爾添苦。自知受病處在是。君則豈復有如我之患。而亦不可不念也。魯齋詩戒。誠是對證之劑。良感良感。

溪集疑義問叔遠[编辑]

第三十卷。金而精論中。下圖改處說。

叔遠湖上問目曰。徐敬差行改作之簡。乃最後定論也。前簡。逸而不傳。乃以改作之簡爲元簡。而附以前簡之別紙。故元簡別紙。不相照應。且舊中圖禮智字。互易其位。讀之。使人眩惑。不知歸宿。至或以別紙之說爲定。而以十圖中所載者。歸之於未定。恐不可不辨也云云。大山答書。以叔遠說爲是。余於近日仔細究玩。不能無疑。條辨如左。

改作之簡。乃最後定論云云。

竊謂徐敬差行所付前簡與改簡。俱非定論。而改簡下別紙圖樣及小說。乃最後定論也。辨在下。

前簡。逸而不傳云云。

竊謂上去二十五云云書。乃徐敬差行所付前簡。恐非逸而不傳也。

附以前簡之別紙云云。

竊謂前簡別紙。乃河,洛,太極圖兼說是也。改簡下別紙。則是後來定論。而誤繫於此也。何以知其然也。按下庚午第五書云心統圖中下圖改處。曾已奉告。及見印本。尙未改。故金某正字如京時。改作圖樣及小說言所以不可不改之意者。並一書封付寄呈。金行近當入京。須留心依改爲佳。據此則此別紙圖樣及小說。恐是金某行所付書別紙。而書則見逸。只存別紙。故編輯之際。偶失照管。係於己巳改簡之下。有若改簡之別紙然。問目所謂元簡別紙。不相照應者是矣。而却不知此別紙宜在庚午第五書之上。而逸其元簡。故誤係於此也。如何如何。

舊中圖。禮智字互易其位云云。

竊謂金潛齋卽依先生改作簡所敎。改換禮智字依高峯說禮上智下。印出。寄呈於先生。今十圖中所載者。是也。蓋自未改換時視之。則智上禮下。左仁右義。固是舊圖。而自今改圖視之。則智下禮上。左仁右義者。乃爲舊圖。故別紙圖樣。指此爲舊中圖。其實非互易其位也。如何如何。

十圖中所載者。歸之於未定云云。

竊謂先生末年往復。必欲其改換禮智及六字於小樣圖。而未及改換。梁木遽摧。今十圖中所載者。乃是未及改換之本也。然則十圖中所載者。視今改圖。亦可謂未定之本也。如何如何。

君之問目。出於精思之餘。且蒙師門印可。而妄以淺見。有所評隲。殊極僭猥。幸更加究玩示破。切望切望。

附東巖答書[编辑]

溪集疑義。果如下敎。老境精力。考尋到此。不勝欣幸。今考先生庚午與奇高峯往復書。與改作圖說同意。益信兄說之不謬也。但已質之湖上而印可。又恐別有意義。從當細究更稟耳。

答叔遠己酉[编辑]

見小紙。知客况依安。講事有緖。病中不勝欣慰之至。吾病自昨有減意。但食味全不回。元氣難扶接。奈何。觀書韻。明日星休去時。當忘拙構送耳。古人入名山。友人期不至。題名石壁之際。同題友人姓名。傳爲勝事。諸公見屬之意。亦此意也。可感可笑。

答三從姪景佑震休○乙亥[编辑]

承君前患有添發之兆。趨覲之行。欲發還停。豈刀圭不力。病加於少愈邪。吾兩家老人。俱繫遠宦。子弟不得以時省覲。惟當各自謹疾。母貽惟憂。吾與景佑盍勉之哉。道奉老經歲。幸免疾患。家兄又忽來侍。膝下歡喜。却忘塞外深衙隔鄕園幾千里也。吾有營昏事。欲早晩討還。若爾則當經由關東。穩拜大衙。仍入楓嶽。快觀萬二千峯。君或從近趨侍。可與共理遊屩。幸另圖之。

與族弟復如丙午[编辑]

廿載竆經。一番大闡吾門。亦有傾否亨屯之會。尋常一慶字。還是歇後語。但追念先叔父一生用心於君科事。畢竟不及見之。殊不勝愴感之懷。吾輩如此。况君孤露之情乎。然從今審愼處世。以顯其親。孝之終也。妄謂君以羲經恒其德。中庸不變塞六箇字。爲終身自修之符。則無限好意思在其中矣。幸望君不以人廢言。而兒子範休處。亦以是相勉。千萬千萬。餘在迎恩日同慶。

與族姪訔休[编辑]

聞所愼未快。尙未巾櫛。慮慮。病中無至全廢課業否。擧子之業。雖不可已。而內外輕重之分。不可不知也。中庸質疑。近未能收拾精神。空置案上。稍俟病間。商確錄示耳。

答兒範休問目甲午[编辑]

性道敎三者。蓋兼人物不雜氣質而言也。旣不雜氣質。則性道敎宜無人物之殊。今看循人之性。自有人之道。循物之性。自有物之道。其道不得不異。品節人之所當行。而敎於人者自別。品節物之所當行。而敎於物者自別。其敎不得不異。看來不得不兼氣質看。

朱子嘗曰。率性之道。要須從氣說來方可。勉齋曰。修道二字。須就氣質上兼看。據此數說。則固當兼氣質看。然須知理具於氣質之中。而却不囿於氣質。然後乃可耳。

位育之功。蓋極致中和。有此效驗。似不必以中和分屬位育。章句以中屬位和屬育。又以心正屬位。氣順屬育。其義奈何。

中和位育。固非兩事。而以動靜體用言之。則中當屬位。和當屬育。以性情理氣言之。則心正當屬位。氣順當屬育。章句之必分屬言之者。要使學者交致其工。而各言其效如此耳。

程子曰。此一節。子思喫緊爲人處活潑潑地。其意若曰。子思於活潑潑地。喫緊爲人說與之義否。

明道本語云會得時活潑潑地。不會得只是弄精神。詳此則此段之義。若曰子思喫緊爲人處。乃是活潑潑地云爾。所云子思於活潑潑地喫緊爲人說與者。似非本義。如何。

蓋人心生於形氣。道心原於性命。四端理之發。七情氣之發。其發各有苗脉。界分分明。不可混看。然如飮食男女是人心。而若飮食男女得其正。則却與道心無異。喜怒哀樂是七情。而若喜怒哀樂合於理。則却與四端無間。其發也異。其善也同。如此處。何以分別。

人心雖生於形氣之私。而如飮食男女得其正。則所謂得其正者。以道心爲之主故也。朱子曰。卽人心而識道心。又曰。自人心而收回。便是道心。自道心而放出。便是人心。此訓儘當玩味。至於四端七情。均是情也。自其七情之合於理者而言之。則似與四端無異。而若其四七之所從來。則各自有苗脉根因。亦不可滾合說。先輩於此。蓋嘗反復論辨。其說具在。今且虛心硏究。又以驗之於身心性情之間而後。可以有得。不必動形紙筆。以起爭端也。

寄範休乙巳[编辑]

別汝已一月有餘。老懷烏得不戀戀。未知去月十日。果入直仍留耶。我去朢往愚安。病泄一旬。今日歸到東城。而逢雨沾濕。亦不知有病氣也。聞庭試定在十月。汝於大科。本無意思。吾意亦不欲必見。而但在京之時。則不可不隨衆入場而已。蓋汝付職已是過分。若又圖大。則尤非安分之事也。但願隨處看理。俾有實效。而巡審等節。不容弛心。非以患失職思然耳。聞汝僚官極有文識雅趣云。千里外麗澤之益。豈非幸會。但遞直之際。每有燕鴻之歎。惟於會面時。劇談名理。好矣。

退溪先生在京與人書曰。心經偶未攜來。若失嚴師畏友云云。汝於靜中閒對燭幽鑑。以是作嚴師畏友可也。

答範休心經稟疑[编辑]

贊戒懼是憂。此皆一一分人心道心遏欲存理說來。其間如上帝有愧。是屬存天理。鷄犬是憂。是屬遏人欲否。

所論得之。句數多寡。雖不齊整。古人作文。例不屑屑於排比句語耳。

首章註第九條。西山眞氏曰。仁義禮智之理。皆根於性云云。釋義。以此兩句爲未安。此語亦精。然此本論人道心。則其曰仁義禮智之理云者。蓋指其發處而言也。旣指其發處。則謂之根於性。恐亦無病。

大山答權支國問曰。仁義禮智卽是性。今謂根於性。便欠仔細。不但理字之可疑也。近世釋疑。亦以此條爲病。然西山於此頭腦處。不應有差。幸更思之云云。今按所論。自有意義。恨未及質之師門也。

同註。克治滋長。夫人心。人所不能無者。而今曰用力克治。不使滋長云者。語若太過。故人或病之。然究其語意。初非要人去人心也。只是治之。而不使之流於慾也。如曰約其情使合於中之類也。如是看則亦似無病。如何。

所論似爲得之。蓋人心。人所不能無者。而聖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不待克治。而自是不違。衆人則必須於聲色臭味之發。用力克治。不使滋長。然後可以不至於危也。

坤六二章註第八條。朱子曰云云。胷中洞然。徹上徹下。徹上徹下。乃是形容胷中洞然氣象。蓋敬以直內。則胷中洞然。無纖毫私意間其間。遮隔。絶斷之意。若有甚物橫在中間。上下便不通了。故曰徹上徹下。蓋徹上徹下直上直下等上下字。只是狀言洞然無礙之意。如是看。未知於義如何。

所論得之。然先輩嘗論此曰。體用內外。亦不妨以上下看。蓋言體用內外洞徹無礙之意。如是說。尤似圓備。

第九條。朱子敬義齋記云云。二者之功。一動一靜。

夫敬是該動靜者。而以義方對待。故所以分屬動靜。然要之敬以直內時。便是義之體立焉。義以方外時。便是敬之用行焉耳。

所論甚善。

第十四條小註。蘇季明曰云云。此不誠之本也。按此非謂思慮不定。將爲他日不誠之本。思慮纔不定。當下已不誠。做事不誠。猶是不誠之支流。思慮不誠。正是不誠之根本耳。如何。

說得甚是。

第十五條。程子曰。嚴威儼恪從此入。蓋此心兢存。主一無適。是敬之道。若但指外面嚴恪。而謂是敬之道則未也。故曰嚴威儼恪。非敬之道。然欲裏面如此。須從外面下工。爲有據依。故曰致敬須從此入。朱子曰。今人說敬。以整齊嚴肅言之。固是。然心若昏昧。豈得爲敬。觀此則可知嚴威儼恪非敬之道之義。程子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觀此則又可知致敬須從此入之義耳。如何如何。

得之。

第十八條。朱子曰。譬如此室皆在其中。此言所入之道雖異。而其所至之域則一也。朱先生本意恐如此。然內面惺惺收斂時。外面須整齊嚴肅。外面整齊嚴肅時。內面須惺惺收斂。其實不但所至之域同。所入之道。亦互相通耳。如何。

與洛兒講此段。余主上說。洛休主下說。嘗以此問于卯君。而姑未有决案。來說兼兩義。似差長耳。

懲忿窒慾章註第三條。明道謂張子曰小註。朱子曰云云。不能無疑於此。恐謂張子之於怒。處之或有未盡者。而人不能無可疑云耳。如何。

張子之學。於廓然大公物來順應處。容有可議者。故明道告之如此。所謂不能無疑於此者。言張子不能無疑於定性。未能不動。猶累於外物也。非謂他人不能無疑於張子也。如何。

敬恕章註第三條。程子曰云云。愼獨便是守之之法。下小註史氏說質疑。以爲非程子本意。未知如何。是程子本意也。釋疑說與史氏說。無異同否。

大山論此甚詳。今錄去。○大山答金直甫問曰。講錄卽質疑云。程子看此如賓如祭氣象。便是已成就底人。和順積中。英華發外。睟面盎背。從容中道也。非初學所能遽及。愼獨。乃是守之之法。能守此法。則後日其效自然如此云云。而史氏謂外雖如此。內不致謹。特象恭色莊云云。大非程子本旨也。此義甚好。某非敢疑此。但能守此法。後日其效自然如此。此二句有信未及解不契處。蓋如見如承。雖是睟面盎背從容中道氣象。而只形容外面持敬氣象而已。必有裏面保守之實。曰惟謹獨。便是守之之法。言謹之於念慮之微人所不知處。乃是守此氣象之法耳。若以謹獨。爲初學未至此氣象之時工夫。而以此氣象。爲謹獨之效。則是謹獨與如見如承。各是別項工夫。初學時。可捨置如見如承主敬之工。而別有所謂謹獨工夫也。且守之一字。是保守此氣象而不矣之義。非工夫用力之謂也。蓋雖是已成就底人。其裏面保守底冥漠中照。顧不曾放下。但不似初學大段著力露痕迹耳。

天命之謂性章註第十三條小註。潛室陳氏曰。體已含具萬用在此。體用只是一理。此理靜而爲體。動而爲用。體用之名雖殊。而元是一理。如人在家則爲主。出外則爲客。主客之名雖殊。而元是一人。雖然。體是一理。用是萬殊。一體何以具萬用也。夫體之未發。只是一理渾然而已。實非有萬殊之可名。而但所謂一理者。不偏不倚。不局不滯。只是至善道理而已。只是恰好道理而已。惟其至善恰好道理。故施諸萬事。無所不當。惟其施諸萬事。無所不當。故指此一理。而謂之萬事之理。亦無不可。所謂冲漠無眹。萬象森然者是耳。此言體中用在。然就用行萬殊上看。則隨其事物之各殊。理之在玆者。頭面亦各殊。而其實萬殊之中。有所謂一理者貫焉。於此則如此。是至善恰好道理。於彼則如彼。是至善恰好道理。其事雖殊。而其爲至善恰好則同一理也。分明是未發時。全體宛然。出來在此。所謂物物各具一太極者是已。此言用上體在。

所論極有條理。但一人主客之喩及宛然出來在此之云。微有語病。蓋未發之初。一理渾然。卽所謂體。已發之後。萬殊各當。卽所謂用。非是此體自裏面出來於萬殊之上。各各爲體。只是體立而用有以行。用行而體無所不具。不必言或爲主或爲客。而又不可謂全體宛然出來在此也。朱門問答。有可參考者。今錄去。○問。理性命章註云。自末至本。則一理之實。而萬物分之以爲體。故萬物各具一太極。朱子語。如此則是太極有分裂乎。朱子曰。本只是一太極。而萬物各有稟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極耳。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則隨處而見。不可謂月已分也。又曰。分不是割成片去。只如月映萬川相似。

誠意章附註第二條。程子曰。聖人必不害心疾。此所謂心疾。恐指理慾交戰而言。蓋天理人慾交戰於胷中。而不能持其志。不免使氣亂。則心疾未有甚於此者。要之。聖賢必不以此心疾害其事。如是看似通。而質疑以憂患意釋害字。此是聖賢無此心疾。必不以此爲憂之意否。下段心疾。是指心虛之疾。與此心疾不同。篁墩以二條心疾。並論於持之太過之科。未知如何耳。

質疑似無可疑。蓋言聖賢不以心疾爲患也。交戰心虛。俱是心疾。同係一條。亦何必爲疑耶。

第六條小註。不由自家使底。此語當善看。若泥著看了。則有若別有一物。使了此心。大抵此處儘難看。又難說。此朱子所以作觀心說也。竊嘗反復朱先生之訓。而得兩說。如中庸人道心精一之訓。孟子求放心心爲甚之類。乃以心之本體權度。察其心之所發。此則本體與所發。自有分別。以本體之明。審察所發之用。其勢順。其語明。別無艱奧之疑。至如存心持心等語。又與以本體察所發者有異。然實非別有一心。存此心而持此心也。只是此心自兢畏自提警。使之不昏昧不走作。不過曰此心自存自持耳。朱先生所謂心而自操則亡者存是已。然則不由自家使底者。只謂不由自家心主宰發揮照管之意。不是別有一物。使了此心。

說得固是。

第十一條。鑄私錢假官會。私鑄一事。假會一事。當以兩項事看。或者看作假官會而鑄私錢之意。未知如何。

乃兩件事。或說非是。

正心章正文四有三不。按四有是有心之病。三不是無心之病。有心乃不可有而有者。無心乃不可無而無者。兩病證情各別。然亦是一源病痛。蓋以外物之入內累著心言。則謂之有心。以此心出外逐去物言。則謂之無心。試看四有時本心果能存在於軀殼中耶。以此言四有時亦可謂心不在矣。三不時外物果不爲主於心界上乎。以此言則心不在時亦可謂有所矣。有心無心。要之。是同病而異言之耳。

所論亦是。然旣言其病。則當有其藥耳。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章附註第十八條。須恭敬拘迫。須恭敬。是勿忘之意。勿拘迫。是勿助長之意。勿拘迫一句。講之不明。則工夫易流於忘。未知如何是勿拘迫節度歟。

此問甚切。然吾旣不能一日用力於忘助之間。何敢開口說工夫節度耶。但見先生與汝書數段。正答此問。錄在下方。朝夕諷詠。如新受敎可也。○甲午書云云。此事甚大。其爲器重。爲道遠。須是執德以弘。寬以居之。方有田地可安頓。有力量可遠到。曾見左右。似有緊急迫切之病。少寬展悠緩之意。恐或有礙於進取。豈區區察證或未審。而妄欲下藥耶。○乙未書云云。來書縷縷。皆悔咎憫悼之意。足以見其隨事省念。不弛戒懼之功。然日用之間。長存此意想。憧憧不捨。則殆延平所謂積下一團私意者。幸須放置此念。且把大學語孟等書。虛心遊意。反復玩繹。使義理意味浹洽於胷中。日用應接。隨事體察。隨時收拾。使自家身心常在義理境界。則日積月累。自然有進步處。正欲速不得也。此事是終身事。固不可以自畫而緩。然亦不可以欲速而急。前後面論書詢。皆有急迫躁擾之意。恐大有妨於進取。未可更加省改否。雖然。鄙言恐易墮於悠悠。要是勿忘勿助長之間。自有正當門路。只在自家體認。取他人無容力也。

同條小註。朱子曰。他本自光明自家只著云云。曰他曰自家。恰似血肉軀殼。却提省此心。決無此理。雖曰自家提省此心。畢竟是此心自提省耳。

得之。

牛山章註第三條。程子曰。心豈有出入。夫子分明說有出入。程先生却以爲豈有出入。何也。蓋舍之則本心不在。故曰出。舍之之時。或邪思膠擾。或物欲汨亂。此心知覺。顚倒錯亂。非復本體之正。而若此心亡去。故曰出也。操之則復其本心。故曰入。操之之時。邪思退聽。物欲消散。此心知覺。炯然不亂。復得其本體之正。而若此心回來。故曰入也。然其實一箇靈覺之根於方寸者。蓋未嘗出去別處。而又回轉入來也。舍之之時。此心靈覺。固未必不在方寸。而但爲物所化。失其本體之正。操之之時。此心靈覺。實未嘗自外入來。而根於方寸者。才覺便在此。要之。主宰立焉。而其靜也。義理之體存。其動也。義理之用行。此心之所存所發。不離於義理境界。則雖出入千古。酬應胡越。非出也。主宰不立而此心自偸自行。無事之時。邪思已紛然。有事之時。所應都錯亂。此心之所思所行。離畔於義理境界。則雖其知覺運用不離方寸。而出耳亡耳。此以主宰之立不立。義理之離不離。言其出入。雖然。才覺了便在此。則其實此心靈覺根於方寸。未始出去。而特前爲利欲之心。今爲義理之心。非如有形之物。自內出外而自外入內也。此程子所謂心無出入者也。此以靈覺之根於方寸。未嘗出外入內。言無出入。如是看則孔程之訓互相發明者。或可以覰得耶。

此段所論。甚有條理。而大山說。正好參看。故錄去。○大山心無出入說曰。先儒論心無出入有三說。范氏女見心體湛然。全無勞攘。故云無出入。此是一說。見心經附註牛山木章。又心者。主乎一身。在自家軀殼之內。其遇事物。在此而應之。非逐物而有出入也。此又是一說。問。心出入無時如何。程子曰。心本無出入。孟子只據操舍言之。又問。人有逐物。是心逐之否。曰心則無出入。逐物是欲。○問。今人對境則心馳焉。是出矣。及定而返其舍。是入矣。孟子明言其出入。而伊川謂心無出入。不知逐日之間有出入者是果何物。南軒曰。心本無出入。言心體本如此。謂心有出入者。不知心者。孟子特因操舍而言出入。蓋操之則在此。謂之入可也。舍之則亡矣。謂之出亦可矣。而心體則實無出入也。○陳北溪曰。心存便是入。亡便是出。然出非是裏面本體走出外去。只是邪念感物逐他去。而本然之正體。遂不見了。入非是自外而已放底牽入來。只一念提撕警覺。便在此。又心雖主乎一身。而體與天地同其大。用與天地相流通。四海六合。皆心之境界。故斂在方寸。而非其入。應接事物。不可謂之出也。此又一說。問。心大無外。不可以出入言。朱子曰。亦是一說。○退溪答趙起伯書曰。謝上蔡曰。心豈有出入遠近精粗之間。今有物有形體者。則立其形體。自有內外。心則一人之心。天地之心。充滿天地之間。安有出入之處。故此出入二字。當作操舍意看。蓋心存則雖接應事物。而只是入。心有不存。則雖閉目兀坐。而亦只是出。敬以直內。卽操存之節度也。

第六條。蘭溪范氏曰云云。有所謂至靜所謂至靜者固自若。心之神明。涵動靜而該寂感。事物未來則此心寂然而靜。事至物來。則此心感通而動。動靜循環。寂感相因。而動是靜者動。靜是動者靜。若有浮念則這是浮心。若有邪思。則這是邪心。若有百慮煩擾。則這是煩擾之心。於此之時。所謂至靜者變。而爲浮邪煩擾之心。豈有一邊有浮邪煩擾。一邊有所謂至靜者。塊然自在哉。此語尋常信不及。

退溪先生說。可攷。○退溪答崔見叔問曰。范蘭溪之說。與朱子所引胡文定百起百滅而心固自若之說相同。而此說尤可疑。蓋一動一靜者。心之體用。非別有一心至靜。自若於紛紜浮念之裏。來諭云云。正得某平日所疑處。今不敢率爾爲說。以瀆聞於致思之地。更當詳硏。以擬後稟耳。

末二條。合敬靜爲一。蓋未發之前。所以能致其靜者。以其敬以直之也。故曰敎人以敬。卽是主靜之意。抑思之。敬是該動靜者。而今乃合主靜爲一。則主靜亦恐該動靜。其未發也。敬以立其本。而鑑空水止。湛然虛明者。是固主靜也。其已發也。敬以行其用。而物各付物。止於所止者。是亦主靜。所謂靜亦靜動亦靜者。以心言則雖酬應萬變。而以物應物。未嘗有一毫惹絆。是所謂雖動而未嘗動也。如舜之誅四凶。可怒在彼。舜何嘗動其心乎。以物言則處得其當。無所乖戾。未嘗有一毫踰其分。是所謂天道流行。各正性命者也。莫是朱先生本意。亦該動靜而爲言否。

未發之前。敬以涵養而已。今以敬以直之。爲能致其靜之工夫節度。恐爲語病。退溪先生嘗論此。錄在下。○李平叔問眞西山謂敬靜爲一。敬靜可以分動靜看否。退溪答曰。不然。敬自兼動靜。不當與靜對分動靜。靜則雖本是對動之名。然今旣云與敬爲一。則亦不當對敬而分動靜也。且以敬相傳。自古而然。如堯之欽明。舜之兢業。湯之聖敬。武之敬勝。孔子之行篤敬。修己以敬是也。敬字工夫。通貫動靜。不須言靜而自足。大易寂然不動。孟子平朝夜氣。說靜理而不說出靜字。大學定靜。只言知止之效。非言主靜之學。至濂溪先生。有主靜之說。亦只言聖人全動靜之德。而常本於靜耳。未說到爲學處。程門始以學者多患紛擾。故發靜坐之旨。所以敎人樂其病也。然其言少差。則易流於禪。今南軒則不然。知敬卽主靜之意。又專意於敬。而覺主靜之有味。其不流於禪。而得周程本旨可知。故西山贊歎之如此。學者。當求南軒何以知敬卽主靜之意。又當求南軒所以能專力於敬字上者如何。而覺主靜之有味。以是勉勉加工可也。

范氏心箴章附註第二條。朱先生觀心說及小註。原說及小註。參看方備。如精一之類。是本體審所發者也。如操存之類。是心而自操者也。蓋操存於未發之前。則須以心而自操者言之。省察於已發之後。則須以本體審所發者言之。始完備。原說不明言察其所發之意。小註又不言心而自操之意。區區所以欲參看者此也。

大槩得之。

敬齋箴毫釐有差亦斁。嘗聞之師。曰毫釐有差云云。非謂差之毫釐。則後來便馴致乎天壤易處。綱法淪斁。乃謂毫釐差處。卽成易處淪斁。看來此訓。恐深得朱先生本意。小註北溪之說。恐太慢了。人有恒言。必曰毫釐之差千里之謬。尋常此語。每看作自毫釐而積至千里之義。今乃知才差毫釐。卽成千里。蓋才出天理。卽入人欲。天理人欲。豈不遠以千里乎。

發明師門口授之指。辨破天理人欲之分。讀書講明義理正在此。慰喜何量。

汝父少而失學。老而無聞。回顧平生。無一善狀。惟是汝等粗解文字。稍有可望。蓋嘗負笈湖上。得聞爲學之方。而未及卒業。梁木遽摧。汝又得竊祠官。旅食千里。深恐其風埃顚倒。失其故步。今得稟疑一紙。可見旅中亦不廢尋數之工。而所錄多出於硏思玩索之餘。不勝嘉悅。但口說不如心得。聞見不如踐行。此義必有師門之旨訣矣。問目卽付之叔弟。早晩當條答。必有精核之論可以明目而醒心者。吾以黑窣之見。不欲與有評隲。而父子之間。不計得失。隨所見報去。以爲千里面目無妨。故有此妄論。勿掛他眼爲可。蠅頭細字。老眼難看。後勿如是。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