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傳/第008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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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周淳聽見那家院内有哭喊救命之聲，連忙蹤身上屋，用目往院中一看，祇見當院一個和尚，手執一把戒刀，正在威脅一個婦人，說道：「俺今天看中了你，正是你天大的造化，你祇趕快隨我到慈雲寺去，享不盡無窮富貴，如若再不依從，俺就要下毒手了！」那婦人說道：「你快快出去便罷，我丈夫魏青不是好惹的。」說罷又喊了兩熱救命，那和尚正待動手，周淳已是忍耐不住，便道：「凶僧休得無禮，俺來也！」話到人到，劍也到，一道寒光直往和尚當胸刺去，那和尚見他來勢甚急，也不由吃了一驚，一個箭步蹤了出來，丟下手上戒刀，持起身旁禪杖，急架相還，戰了幾個回合，忽然一聲怪笑，説道：「我道是那一個，原來是你，俺尋你幾個月，不想在此地相遇，這也是俺的緣法了！」説罷一根禪杖如飛電一般滾將過來，周淳聽了那和尚的話，來路蹊蹺，仔細一看，原是半年來時刻提防的多臂熊毛太，不想今日無意中在此相遇，已知他藝業大進，自己一定不是對手，便將手中劍緊了一緊，使了一個長蛇出洞勢，照毛太咽喉刺去，和尚見來勢太猛，不由將身一閃，周淳乘此機會，竄出圈外説道：「慢來慢來，有話說完了再打。」毛太道：「我與你仇人見面，你還有何話說！」周淳道：「話不是如此説法，想當初你敗在我的手中，我取了你性命如同反掌，後來我可惜你一身武藝，才放你逃走，誰想你恩將仇報，又來尋仇。你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祇以為十年來學成劍法，可以逞強，須知俺也拜了黃山餐霞大師同醉道人為師，諒你枉費心力，也不是俺的對手，你趁早將這女子放下，俺便把你放走，如若不然，今天你就難逃公道！」周淳這番話原是無中生有的一番急智，誰想毛太聽了，信以爲實，不覺心驚，心想周淳如拜餐霞大師為師，我的劍法一定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自己好容易十年心血，今天不報此仇，也太不甘心，便對周淳道：「當初我失敗在你手中，那時我用的兵刃，是一把刀，如今我這個禪杖練了十年，你我今日均不必用劍術取勝，各憑手中兵刃，我再若失敗，從此削髮入山，再不重返人世，你意如何？」周淳聽了正合心意，就膽壯幾分，便道：「無論你比那一樣，我都來奉陪。」説罷二人又打在一處，祇見寒光凛凍，冷氣森森，兩人正是不分上下，周淳殺得興起，便道：「此地太小，不宜用武，你敢和我外邊去打嗎？」毛太道：「俺正要在外面取你的狗命呢！」這時那個婦人已逃得不知去向。

二人一前一後，由院內蹤到牆外的一片空地上，重新又動起手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施展平生武藝，殺了個難解難分。周淳見毛太越殺越勇，果然不是當年阿蒙，又恐他放出飛劍，自己不是敵手，百忙中把手中寶劍緊了一緊，恰好毛太使了一個泰山壓頂的架勢，當頭一禪杖打到，周淳便將身子一閃，毛太更不怠慢，即轉禪杖的那一頭，向周淳腰間橫掃過來，周淳見來勢甚猛，不敢用劍去攔，將脚一點，身子蹤起有七八尺高下，毛太見了大喜，周淳身子懸起尚未落地之時，將禪杖一揮，照周淳脚上掃去，周淳早已料到他必有此一舉，更不怠慢，毛太禪杖未到時，將右脚站在左脚面上，借勢一用力，不但不往下落，反向上竄高數尺，這是輕身法中的蜻蜓點水燕子飛雲蹤的功夫，乃周淳平生的絕技，毛太一禪杖打空，因為用力過猛，身子不覺往前晃了一晃，周淳忽地一個仙鶴盤雲勢，連劍帶人直往毛太頂上撲下，毛太喊了一聲不好，急忙脚下一用勁，身子半斜，往前躍將出去，雖然是逃得快，已被周淳的劍尖將左臂劃破了四五寸長一道血槽，愈發憤怒非凡，周淳不容毛太站定，又是飛身一劍刺將過來，毛太好似瘋了的野獸一般，急轉身和周淳拚命相持。這時已是將近黃昏，周淳戰了半日，知是輕易不能取勝，忽的將身一蹤，將劍一舞，形成丈許長一道劍花，毛太又疑心他使什麼絕招，稍一凝神，周淳乘機拔脚就跑，毛太見仇人逃走，如何肯善罷干休，急忙緊緊在後頭追趕。周淳一面跑，一面悄悄將連珠弩取出，拿在手中，毛太看周淳脚步漸慢，正待縱身向前，周淳忽地囘頭，手兒一揚，道一聲：「着！」祇見一線寒光直望毛太面門，毛太知是暗器，急忙將頭一低，避將過去。誰想周淳的連珠鋼弩，一發就是十二枝，不到危險時輕易不取出來使用，如用時，任你多大武藝，也難以躲避，毛太如何知道利害，剛剛躲過頭一枝，接二連三的弩箭如飛蝗般射到，好毛太，連跳帶接，等到第七枝上，萬沒想到周淳忽將五枝弩箭同時發出，一枝取咽喉，兩枝取腹部，兩枝取左右臂，這個名叫五朵梅花穿雲弩，任你毛太善於躲避，也中了兩箭，一枝中在左臂尚不打緊，一枝恰好射到面門，毛太見來勢無法躲避，滿想用口去接，誰想左臂所中之箭在先，又要避那三枝，一時心忙意亂，顧了那頭，顧不了這頭，一個疎神，將門牙射斷了兩個，立刻血流如注，疼痛難忍，沒奈何祇得忍痛，囘身便跑。周淳本當得意，不可再追才是，因見毛太受傷，心中一高興，囘轉身就追，那毛太適才因聽周淳之言，他已拜餐霞大師為師，所以不敢用飛劍敵他，後來兩人打了半日，不見勝負，又急又恨，也就忘了用劍，及至毛太受傷，周淳反身追了過去，不覺醒悟過來，心想：「周淳旣拜餐霞爲師，他的劍術自然比我利害，我因怕他，所以不敢放劍，他劍術比我强，何以也不敢用呢？莫非其中有詐，我不可中了他的鬼計，不如試他一試。」正想之間，回頭一看，周淳追得已是相離不遠，便將身囘轉，取出金身羅漢法元所賜的赤陰劍，手揚處，一道黃光向周淳飛來。周淳正追之際，忽見毛太囘身，便怕他是要放劍，正後悔窮寇莫追，自己太為大意，毛太已是將劍光放出，周淳知道利害，撥轉身，如飛一般向前奔逃，毛太一見，知道以前周淳説拜餐霞為師的一番話，全是假的，自己上了他老大一個當，愈加憤怒，催動劍光，從後追來，周淳已跑入一片樹林之内，劍光過處，樹枝紛紛墜落如雨，這時周淳與劍光相離不過一二丈光景，危險已極，知道性命難逃，祇得瞑目待死。毛太見周淳已臨絕地，得意之極，不禁哈哈大笑，這時劍光已到在周淳頂上，往下一落，便要身首異處，在這間不容髮的當兒，忽然一聲長嘯，由一株樹上飛下一道青光，其疾如電，恰恰迎頭將黃光敵住，在這天色昏黑的時候，一青一黃兩道劍光，如神龍夭矯，在天空飛舞，煞是好看，毛太滿想周淳準死在他的劍下，忽然憑空來了這一個硬對頭，不禁又是急又是怒。周淳正待瞑目就死，忽然半晌不見動靜，抬頭一看，黃光已離去頂上，和空中一道青光相持，知有高人前來搭救，心神為之一定，祇是昏夜間看不出那放劍救自己的人在那裏，所幸他目力甚好，便凝神定睛往那放劍之處仔細尋找，祇見一個道人坐在身旁不遠的一株大樹的椏枝上，便輕輕走了過去，想等殺了毛太以後，叩謝人家，等到近前一看，不覺大喜，原來那人身背一個紅葫蘆，依稀忍得，正是這幾個月來夢魂顛倒的醉道人，正待上前答話，醉道人忽朝他擺了擺手，周淳便不再言語，這是天空中黃光越壓越小，青光愈加炫出異彩，把一個多質熊毛太急得搓耳搥胸，胆戰心寒，正在不可開交之際，周淳又趁毛太出神之際，取出懷中暗器沒羽飛蝗石，照着毛太前胸打去，正打個着，將毛太打跌一交，一分神間，黃光越發低小，眼看危险萬分，忽然西南天空中有三五道極細的紅線飛來，遠遠有破空的聲音，醉道人跳下樹來，悄悄對周淳説道：「快隨我來！」不容周淳還言，一手已是穿入周淳脅下，收起劍光，架起周淳，飛身向大道，往城門而去。

那毛太正在急汗交流之際，忽見青光退去，如釋重負，連忙將自己的劍光收囘，再一看周淳，已不知去向，始終不知對面敵手是誰。正在納悶，忽見眼前一道红光一閃，面前立定一人，疑是仇人，正待動手，那人忽道：「賢弟休得無禮！」毛太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莫逆好友飛天夜义秦朗，不覺大喜，連忙上前見禮，秦朗便問毛太因何一人在此，毛太便將下山尋周淳報仇，在慈雲寺居住，今日巧遇周淳，受騙中箭，後來自己放出赤陰劍才得勝，忽然暗中有人放出仙劍，將周淳救去，正抵敵不過，放劍的人與周淳頃刻不知去向的話，説了一遍，秦朗道：「我來時，看見這林中有青黃二色的劍光相鬬，知是內中有本門的人在此遇見敵手，急忙下來相助，誰想已竟逃去，想是他們已看出是我，知道萬萬不是敵手，所以逃去，可惜我來遲了一步，被他們逃去。」秦朗本是華山烈火祖師的得意門人，倚仗劍法高強，無惡不作，他所練的劍，名喚紅蛛劍，利害非常，起初也曾拜法元為師，烈火祖師又是法元的引進，與毛太也算同門師兄弟，二人非常莫逆，毛太見他一來，青光便自退去，也認為是敵人懼怕秦朗，便向秦朗謝了救命之恩，秦朗道：「我目前正因奉了祖師爺之命，往西藏土去採藥，要不然時，這一夥劍客怕不被我殺個淨盡，將才那人望影而逃，總算他們是知機了。」正在大吹特吹之時，忽然聽得近處有人説道：「秦朗，你別不害臊啦，人家不過看在你那個沒出息的師父面上，再說也不屑於跟你們這些後生下輩交手，你就這般的不要臉，還自以為得意呢。」秦朗性如烈火，如何容得那人這般奚落，不禁大怒，便罵道：「何方小輩，竟敢太歲頭上動土，還不與我滾將出來受死！」話言未了，叭的一聲，一個大嘴巴，正打在左頰上，打得秦朗火星直冒，正待囘身迎敵，四外一看，並不見那人的踪影，當着毛太的面前，又羞又急，便罵道：「混賬東西，暗中算人，不是英雄，有本領的出來與我見個高下！」那人忽在身旁答道：「那個在暗中算人？我就在你的面前，你枉自在山中學道數十年，難道你就看不見嗎？」秦朗聽了，更加惱恨，打算一面同那人對答，聽準那人站的方向，用飛劍斬他，於是装着不介意的樣子，答道：「我本來目力不濟，你既然本領高強，何妨現出原身，與我較量一個高下呢？」那人道：「你要見我，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恐怕你想不見還不成呢！」秦朗這時已算計那人離他身旁不過十餘步光景，未等他話說完，出其不意，將手一張，便有五道紅線般的劍光直往那人站着的地方飛去，一面運動這劍光，在這周圍數十丈方圓内上下馳射，把樹林映得通紅，光到處，樹林樹葉齊飛，半晌不見那人應聲，毛太道：「這個怪人想必已死，師兄同我囘廟去吧。」話言未了，忽然又是叭的一聲，毛太臉上也挨了一個嘴吧，毛太惱恨萬分，也把劍光放出，朝那說話的地方飛去，祇聽那人哈哈大笑，説道：「我祗當你們五台派劍法高強，原來不過如此。你們不嫌費事，有多少劍，都放出來讓我見識見識。」秦朗、毛太二人，又是氣又是急，明知那人本領高強，自己的飛劍無濟於事，但是都不好意思收回，祇好運動劍光，胡亂射擊那人，更不肯輕易閒着，在他二人身旁，不是打一下，就是擰一把，捏一把，而且下手非常之重，打得二人疼痛非常。後來還是毛太知道萬難迎敵，便悄悄對秦朗說：「我們明刀明槍好辦，這個東西，不知是人是怪，我們何必吃這個眼前虧呢。」秦朗無奈，也祗得借此下台，恐怕再受別的暗算，叫毛太加緊提防，各人運動劍光護體，逃出樹林，且喜那人不來追趕。

二人跑到慈雲寺，已是上氣不接下氣，進廟之後，由毛太引見智通，智通便問他二人為何如此狼狽，毛太説明經過之事，智通聽了半晌，沉吟不語，毛太便問他是什麼緣故，智通道：「適才在林中起初同你鬥劍之人，也許是峨嵋派劍客打此經過，路見不平，助那周淳一膀之力，後來見秦道友來，恐被看破結仇，又怕不是敵手，故爾帶了周淳逃走，這倒無關緊要，後來那個聞聲不見形的怪人，倒是有些難辦，如果是那老怪物出來管閒事，慢說你我之輩，恐怕我們老前輩金身羅漢法元，同秦道友令師華山烈火祖師，都要感覺棘手。」秦、毛二人答道：「我等放劍，並不見他迎敵，他也不過是會一點隱身法而已，怎麼就利害到這般田地？」智通答道：「二位那裏知道，五十年前，江湖上忽然有個怪老頭出現，專一好管閒事，無論南北兩路劍客同各派的能人劍俠，除非同他一氣，不然不敗在他的手裏的很少，那人不但身劍合一，並且練得身形可以隨意隱現，並不是平常的隱身法，祇能障普通人的眼目。起初人家不知道他的名姓，因他形蹤飄忽，劍法高強，與他起了一個外號叫做追雲叟，後才訪出他的姓名叫作白谷逸，此時江湖上的人真是聞名喪胆，見影忘魂，他自五十年前，因爲他的老伴凌雪鴻在開元寺坐化，江湖上久已不見他的踪跡，都说他已死了，去年烈火祖師從西藏囘華山，路過此地，說是看見他在成都市上賣藥，叫我仔細，並說自己當初曾敗在他手裏，有他在一日，自己决不出世參加任何方面鬬爭，起初祇説他已坐化，誰想還在人世，惟有踐昔日之言，囘山閉門靜修不出來了，所以我嚴命門下弟子，無故不准出廟生事，後來也不見有什麼舉動。前些日毛賢弟的門徒張亮半夜出廟，説是往城門一家富戶去借零用，一去不歸，後來派人往衙門口同那家富戶去打聽，影響毫無，一定遭了這老賊的毒手，旁人决不會做得這般乾淨。」張亮是毛太新收愛徒，一聽這般兇信，不覺又急又氣，便要往城門去探消息，智通連忙勸阻，叫他不可造次，便對秦朗說道：「我廟中連日發生事故，情形大是不妙，秦道友不宜在此久居，明日可起程到西藏去。貧僧煩你繞道打箭爐一行，請瘟神廟方丈粉面佛，約同飛天夜叉馬覺，快到成都，助我一膀之力。秦道友意下如何？」秦朗道：「我此次奉師命到西藏去，本來也要到打箭爐去拜訪曉月禪師，大師煩我前去，正是一舉兩便，我明早就起程便了。」智通謝過秦朗，便叫人去把門下弟子四金剛，以及白日前來投奔的西川路上的大盜飛天蜈蚣、多寶真人金光鼎、獨角蟒馬雄、分水犀牛陸虎、鬧海銀龍白縉，以及全體英雄，齊至大殿，有事相商。

傳話去後，先是本廟的四金剛：大力金剛鐵掌僧慧明、無敵金剛賽達摩慧能、多臂金剛哪吒慧行、多目金剛小火神慧性等四人先到，隨後便是金光鼎等進來施禮落坐，智通道：「我叫你等進來，非為別故，祗因當初我祖師太乙混元祖師與峨嵋派劍仙結下深仇，在峨嵋山玉女峯鬥劍，被峨嵋派的領袖劍仙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斬去一臂，祖師爺氣憤不過，後來在茅山修煉十年，練就五毒仙劍，約峨嵋派二次在黃山頂上比劍，峨嵋派看看失敗，平空又來了東海三仙，一個是玄真子，二個是苦行頭陀，三個就是那怪老頭追雲叟白谷逸，他們三人平空出來干涉，調解不公，動起手來，我們祖師爺被苦行頭陀將五毒劍收去，又中了玄真子一無形劍，七天之後便自身亡。臨終的時節，將門下幾個得意門人，同我師父脱脫大師叫在面前，傳下煉劍之法，叫我等劍法修成，尋峨嵋派的人報仇雪恨，我師父後來走火入魔，當時坐化，我來到成都，苦心經營這座慈雲寺十幾個年頭，才有今日這番興盛，祇因我從不在此作買賣，出入俱在深夜，頗能得到當地官民紳商的信仰，誰想半月前夜間，毛賢弟的門人張亮看中了城內一家女子，前去採花借錢，一去不囘，四外打聽，並無下落，定是遭了別人的毒手，我正為此事着急，誰想前幾天本廟又出了一樁奇事。」毛太聽了，忙問出了什麼奇事，智通道：「賢弟你那裏知道，這也是我一念慈悲，才留下這一樁隱患。前幾天我正在歡喜佛殿，同了衆弟子在那裏追歡取樂，忽然聽見暗門磐響，起初以為是你囘來，誰想是十七個由貴州進京應試的舉子，繞道到成都遊玩，因聞得本廟是個大叢林，隨便進來隨喜，前面知客僧一時大意，被他們誤入雲房，巧碰暗室機關，進了甬道，我見事情已被他等看破，說不得祇好請他們歸西，我便將他等十七人全綁起來，審問明白，由我親自動手送終。殺到臨末一個舉子，年紀祗有十七八歲，相貌長得極好，跪在地下苦苦哀求，不覺將我心腸哭軟，不忍心親自動手殺他，便將他送往牢洞之中，給了他一根繩子、一把剛刀、一包毒藥，叫他自己在洞中尋死。他又苦求多吃兩頓，做一個飽死鬼，我想一發成全了他，又與他三十個饅首，算計可以讓他多活三天，到第四天去看他，若不自殺，再行動手。我因那人生得非常文弱，那牢洞又高，我也未把此事放在心上，誰想第二天第三天連下了兩晚的大雷雨，到第四天派人去看，那幼年舉子已自逃走，我想他乃文弱書生，這四圍均是我的自己人，不怕他逃走，當時叫人將各地口子把住，一面加緊搜查，並無蹤跡，此人既看破廟中秘密，我又將他同伴十六人一齊殺死，他逃出之後，豈不報官前來捉拿，我連日將廟門緊閉，預備官兵到時，迎殺一陣，然後再投奔賢弟令師處安身，誰想七八天功夫，並無音信，派人去衙門口打聽，也無動靜，不知是何緣故。」多目金剛小火神慧性道：「師父，我想那舉子乃是一個年幼娃娃，連驚帶急，想必是逃出時跌入山澗身亡，或者是在別處染病而死，這倒不必多慮。」智通道：「話雖如此説，我們不得不作準備，況且追雲叟既然在成都出現，早晚之間必來尋事，今日我喚你等同衆位英雄到此，就是要大家從今起，分頭拿我束帖，約請幫手，在廟的人，無事不許出廟，且等請的幫手到來，再作計較。」衆人聽了，俱都無甚主見，不發一言，惟獨毛太報仇心切，執意要去尋周淳拚個死活，智通攔他不住，祇得由他，一宿無話。到了第二日，秦朗辭別大衆，起程往西藏去了，秦朗走後，衆人也都拿了智通的信，分別出門請人不提。毛太吃完早飯，也不通知智通，一人離了慈雲寺，往城去尋周淳報仇，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同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