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集 (四庫全書本)/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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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 西塘集 巻五 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西塘集巻五       宋 鄭俠 撰代林丈到任謁宣聖
  道暗於物蔽而有叔季之亂民與禽獸相去一間王於斯時獨皇皇栖栖環其轍于天下如遒人之鐸于路者無所不至卒之無一國合乃寓諸六經先王仁義之道已蝕而復明禮樂政刑已壊而復振萬世之下父以之慈子以之孝君君而臣臣夫夫而婦婦日月星辰得其行昆虫草木得其情王之力也連為天南窮州雕題交趾混錯鳥獸今乃被冠披裳受天子約束官吏得以教治而分領之王之功德深矣某忝受詔命自歸善移守於此下車三日矣惟朝夕所頒布宣諭以臨民吏者皆王之緒餘也敢不䖍遵禮典而致欽于左右哉肴觴苾芬伏惟尚饗
  代釋奠
  周衰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當是之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中州之民其不胥為夷狄禽獸寡矣惟王獨於其敗壊腐爛中極力而起之使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不遂淪没於地而萬世之下以生以育以衣以食而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與天地相終竟而不可傾揺破敗王之德也某為一州長於此方春之月雨露時至草木滋茂惟王之道在其俯仰之間一昆虫草木之細孰非王之賜是用齋祓其心潔豐粢盛祗率僚屬以仲月之上丁而行釋奠之禮焉伏惟尚饗
  秋釋奠
  秋之令凉風既至霜亦時降百物登實獺魚豺獸皆有享也况於人乎是以有思親者以思親薦有功德者以功德報王之道其在萬物葢不啻天地父母於是之享不亦義乎是故凡有國家人民不以大都小邑皆以是日明禋于我王凡以為民物報生成之賜也夫惟萬物莫足以稱之斯謂罔極之恩莫報之德爼豆斯列牢醴其潔以將至誠而已伏惟尚饗
  代林丈再任謁宣聖
  色聲臭味逐逐於外而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能使天下之人不夷即禽詩書之教所以開民聰明自其迷惑而返於其初故凡為天下國家之道儒術為先所以厚人倫本政教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由此其選也周之衰其夷且禽甚矣㣲夫子之力詩書之教將冺墜於地而不復振後世雖欲聞先王仁義之道其孰從而求之故不啻天地父母王通嘗言之矣某為郡於斯惟公家大小之事一有成法而裁决處置斟酌以宜未嘗不依於王之教天子不以為大不肖俾之再任是依於王之力也涖事之三日謹以禮謁惟王其降鍳而始終啟贊之
  代謁諸廟文
  國家所以待天下善惡曰賞與刑而賞刑之所及耳可聞目可見而已若幽晦𠖇昧聰明之所不至非有神聖不能伺視故吏執刑賞而神司禍福所治實以代天福善禍淫而與吏相為表裏吏與神其相待如此某不肖朝廷以其讀書知道累官至于州牧自惠移連下車臨事已三日矣推神與吏所以相待者是用祗率成典以誠薦告
  代林丈再任謁諸廟
  幽與明夜晝之道也未有夜之弗晝何為明而無幽神任職於幽代天伺察正淫而禍福之故血食於此太守任職於明代天子伺察善惡而賞刑之故禄食於此為善惡於明太守取而賞刑之其行諸幽則賞刑所不至而神禍福之神與太守所治不同而為道一矣某為郡於斯惟公家小大之事一有成法推行天子法令以致之民不敢懈也至於事有許奪輕重不敢髪絲自昧于方寸凡以關通神民而莫有以啟沃之茍全初終知為厚幸而天子不以某不肖俾再是任神之明靈其有力於某至矣涖事之三日謹以禮謁祠下王其鍳之
  代英州城隍廟慶祭
  城隍内營外扞使居有所恃以安而乘𡾟伺隙之人無所啟其心其有功德於國與民甚至而廟貌圮壊踰歴年歲蠧梁腐桷墜瓦盈地風雨飄揺延及陛幄某初至郡因以禮謁祠下瞻仰之際䀌其痛心固神之於人有不可知不可見之功德而予又不忍重勞民以求安完然而承上化之流務使民知本反始不忘康寧之所從來者宜如何哉是用申請于上得遂所乞僅可殿宇而民吏之有知者翕然樂輸其力不踰月堂序翼張旒冕星煥前几筵後帷帳輔佑承使左右内外然後衆知所依仰而吏慶于府民歌于路其樂成如此神之於人情豈逺哉於是率郡屬嚴鼎爼之薦伸慶祭於斯日神其鍳兹用保明享於千萬年永惟朝廷靖熈民物寧阜内外上下和懌而成之固有磐石之安是圖葢古之仁知聰明之極雖SKchar而猶不㤀為天下福神之類也尚饗
  代祭社稷祈雨文
  古之建國左祖右社示民之生必本其先而衣食所本土穀而已而聰明仁惠能出力以平險阻教耕藝皆得以配享無窮推迹所崇不其至歟大海之傍連年焦旱細民艱乏至於妻孥併棄莩SKchar於道可為痛心者今歲為甚幸而春夏足雨以為秋稼稍登即病悴遺民可以少濟迫兹不雨又且逾月誠恐復如去秋則民不噍類憂慮之深殆廢眠食以某忝為長也神祀有常典而旱溢祈禱首著于令豈非輔祐朝廷衣食民物有從來乎夫賤者力耕耨貴者勤勸相此則人之所得而致若乃叱呼雲龍奔走雷電嘘翕俄頃滂沛田野使枯稿將SKchar而復生非神而誰能是用潔蠲齊宿以為民請惟神臨之
  代龍潭祈雨文
  祀有典先王所以勤恤民隱謂夫非人力之所能及則惟神是怙國家尊隆禮敬近者制勅凡名山大川能出雲雨神靈顯赫者所在咸以名聞神於福清境内標表第一凡以靈異卓絶自有是邑以來歲時災害茍以告者未嘗不䝉休應其功力在民者甚著以去歲蝗螟為害今春麥不全收民極艱乏幸而耕播之初甘雨屢降民究其力以赴田畆原田髙下蒼翠一色乃自仲夏至今不雨矣數日膏腴坼裂苖稼黄瘁民心遑遑小大憂恐若旦晚填墜溝壑者神於此時得無深念乎某為宰於此固才力有限而小大之訟分决裁處不敢不盡其心其有以致咎罰于有神者願以身當無禍吾民物為也乃其寸誠發心如一燧之在爐亮神之指呼風雲馳走霆電化焦燠為清凉變乾暵為濡澤俾民易憂以懽且死而生望易於一燧之在爐也然則何憚而不為哉此某所以祗祓而來告
  代祭雷師
  雷天之威令震發潜伏使勾萌畢達而幽蟄並啟虩其悸驚恐致厚福雷師之於天下其德如此所以輔相國家者至矣夫先王之為禮法施於民則祀此雷師所以在祀典而為州者將以庇䕶千里之民物使之出入以時而物遂其宜者也方兹東作則所以為千里祈致祥順其可以不逮乎是用遵修禮典敬以誠告
  代祭風師
  天生萬物而風以時發生長養成就而歛藏之和而為條祥肅而為凛冽其清㣲時順或不鳴條一怒而飛屋㧞木皆風之力也而風伯主之州之有守所以牧養千里民物而使之無不咸得其宜而時生時遂者也方兹歲春所當以萬物生育之端請祈于風伯者其敢後乎是用祗飭禮事以伸敬告
  代祭崇應公祈雨文
  民之所事明則有官長幽則有鬼神凡以其於已有庇䕶而使之不失其所是也泉濵海之國土隘民稠壤地磽确稼穡良苦所頼雨澤以時降否則焦旱不收既已仍歲民流徙以轉溝壑多矣幸兹春夏甘澍饒足禾稼將成近復不雨誠恐枯旱復如前時民何以堪故不勝愁憂而至於不眠者以某忝為長於兹也惟神聰明惠直廟食于是而温陵之人家有嚴饗雖稚兒女子無不知依神之明且靈非有大庇䕶之力而能使之若是乎夫聖賢之舉也義而義者時而已矣有大庇䕶之力而不能於此時未見其為義也瞑雲藏山龍託淵藪呼叱俄頃傾瀉川澤萬室之衆同一欣喜神豈無意乎此太守所精誠來告也
  代祭顯應王廟祈雨
  民所恃以生者食而稼穡之待雨澤亦若是晉江仍歲焦旱細民艱食而至父子相棄流移甚矣矧莩死于道不可勝計乎幸而春夏雨澤稍足以為今歲有豐稔之望饑疫遺民庻㡬少濟渉秋而來復爾暵乾誠恐又如去歲則民不聊頼夫叱呼雲龍驅使電雷此神所從容而餘力原田坼裂苖稼枯槁萬室焦然此則吏所經營之大急以有餘濟大急固神與吏相為表裏以佐斯民之道也故敢精懇而來告焉
  代辭廣利廟
  某學識淺陋乍得兹郡加以南北遼夐人事不相諳悉是豈能周知事物利害而舉措曲直一得其宜哉曽未及期事叙功即雖不足以盡善亦可謂粗完神之賜也惠陽不理上司欲不肖者往葺之辟書上聞朝議可之既拜新命遂辭兹土惟神之德天覆地載烏乎適而非在哉樽酒告謝而已
  代林公祭進寳廟
  進寳血食於窮荒𡶑岩之峽間而靈應之稱聞於四達非神聰明正直左右有德而禍淫邪者猶日月之在天其能如是乎某為郡真陽學淺術陋惟夙夜祗奉條法戮力公家欲德施下及於草木昆虫如古循吏而未能也幸而公私安寧罔有虞悔部司以惠陽闕守遽兹辟薦詔書且至腰帯舊印手捧新符非神於輔佐隂有巨力無至此也惟麾守所縈乆矣欲至祠下而不可得今兹輕舟泊岸得以周覧山川風物之勝而焚香奠酒躬叩㝠寂意豁如也重惟神去斯世也逺矣猶日思為上下福某食禄于國往為守長其敢懈乎在人則有東西南北之限若神之道其何適而不在乎潔羞陳禮物有窮盡而嚮服之誠與神之無分於東西南北也等矣尚饗
  賽謝明化寺土地文
  俠以上書論時政闕失得罪於朝天子以為其情可憐不忍糜以湯火貨其萬死而投置於此方其手携妻孥奔走萬里以來於英英人上下舉無半靣之知者𫇢舟江岸栖栖如也俄而有室可居以有明化寺故也寺前髙後卑無山阜可依無松竹可庇言隂陽者以為非所以聚人之地室敝而將頺過其下者惟恐壓焉垣圮而不築可攘臂以入叢蒿茂草蛙蚓之所居敗壁腐楹虵虺之所伏人而居此能以乆安乎故某之始居此人有言某僧以罪死某人以病去人乆不居故頺敝至是殆土地伽藍之神為之也俠應之曰厚地至大至廣而神之所主各領其一方以伺察善惡而禍福於人夫土地之神以安人為任人安而神之所居以完饗祀以時神所以治職於下而歸報其上者此也豈有擅據是室不使人得安寧人亦何求而為是哉且夫所謂神者以其聰明正直而不妄故也夫惟聰明正直而不妄故亦惟其類已者是喜上天后土之所以使神分此而居以伺察善惡者亦謂其惟聰明正直而不妄者是與也俠雖不肖不敢自比於聰明正直抑所以事君親者不敢不盡其心知法之於民物不便屡請而不已不敢自昧方寸以茍避權貴而自容至於與大臣矛相劘也達官美職人之所欲俠不敢分毫覬于心居有宫室行有輿馬禄豐用足妻孥喜美親屬交舊頼有取足人之所樂俠棄之如涕唾怡然而來此神其亦曰鄭俠者果何求為是哉如俠不正不直以自叛于道則神得而殛之如果在于有道當力輔大公祐以龎福然後可以上稱皇天后土之所以委神于此者夫豈得悍然固有是室以與人争居者哉是必不然故力排衆議與稚妻弱子晏然居此而無畏者以不自疑且不疑於神也既而生徒四來布滿寺宇整欹易頽誅去蕪穢移堂以室闢墐而戸惟人是便神未嘗預焉英之諸公自太守下至掾尉及士大夫之道英而南北者與夫英人無貴與賤貧與富凡粗知義者未始不予識而無一間言生徒之來學迷者悟汙者潔怠者修晦者白雖未大成而人人嚮方矣稚妻弱子與夫不肖之人内外僕妾以數口迄三四年一無灾患然則前髙後卑無山阜可依無松竹可庇非所以聚人之地與夫人不得以安居果何謂耶由是知神果聰明正直而無妄而曏之不得以寧居或以罪死或病去非神之為之殆人之自災也抑神不幸而遭於是使夫不知神者不得不置疑也然此佛寺也而以儒乆居之與夫儒宫而僧居之亦何異乎是用不安厥居而卜室以遷然則使得以寧居而至於有室以遷神之力也今夫與俠始終有力未有如神而知神之為聰明正直而無妄未有如俠神與俠幽明有殊而為道則一道也是用潔其罍樽佑以肴果為文而來謝惟神饗焉神其永終斯道而助天地福善禍淫
  祭韓文公
  先生以一言忠梗思悟其主於四百餘年之前獲罪而來此當時之民䝉被厚賜以至于今推崇嚮服如一日蓋道之為貴未始不如是也若夫文章行誼粲然在編簡史筆者此固與日月争明鬼神争奥宜乎天涯地角聞風嚮慕某非懵然無識者則其為師慕明德者豈一日適過祠下敢陳酒脯之奠如釋菜於其先師者之禮焉
  祭葉成甫文
  俠以清酌庻饈香茶餅果束帛緡錢之奠敬祭于成甫長官之靈而言曰舜之所以涖天下曰慎徽五典而五典之説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葢抱隂陽之冲與萬物相出沒於覆載之間而有以自别於禽獸五者而已父子不親君臣不義夫婦無别長㓜失序然而天下不亂不相率而為夷狄者未之有也而朋友之信實配四者以為常其在詩曰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棠棣以燕兄弟亦曰䘮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而卒之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作詩者之意以為兄弟妻子之際能如此其和者由其有朋友之益也今夫士之所以立身行道之本自事親始而事親不悦不信於友也悦親有道不誠乎善不悦於親也是誠於為善而有以悦其親者又以有朋友之責也然則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别長㓜之序未嘗不出於朋友輔已以正故自天子以至於庻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兄弟以怡怡于内朋友以切偲于外入有兄弟出有朋友此恩義之所以至人道之所以成故仁義禮智而載之以信曰五常父子君臣夫婦長㓜而載之以朋友曰五典兄弟以急難朋友以燕安朋友以樹道兄弟以禦侮朋友者吾之陪兄陪弟也故十年以長則兄事之謂我兄者吾斯弟之矣禮曰貴䝿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㓜為其近於子也是故謂父之兄弟曰伯父叔父謂母之姉妹曰從母而伯父叔父之妻亦曰母謂伯叔之兄弟曰從父兄弟謂姑之子曰内兄弟謂舅之子曰外兄弟姨之子曰從母兄弟古之人如此者非有所薄於父母而均其敬於諸父諸母非有降於兄弟而均其愛於諸兄諸弟也為其近之也故敬諸父諸母謂其近於父母也愛諸兄弟者為其近於兄弟也古之人厚矣以謂於所厚者而止為未足故近之者亦厚焉乃所以致其為厚也今之人於其所厚者或薄焉於所厚者薄則無所不薄矣然則敬愛之道在所推而已敬諸父諸母為其近於父母則敬父之執者為其近於諸父也愛諸兄諸弟為其近於兄弟則䔍於朋友者謂其近於諸兄諸弟也而相視若道路然非薄於親者不為也曲禮曰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然則於父之執不敬者可謂之不孝矣孔子曰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門之外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後不哭焉孔子於朋友死而無所歸者曰於我殯古之人其於朋友之際如此以所哭之内外知父之友於己之友又有間焉所謂僚友執友者其名殊而實不異也何則位非相統涖則所與並肩以出入公府同力以夙夜王事危難同憂安易同樂疾病相扶持有無相賙恤其義不重乎而相視若道路非薄於君者不為也然則相與於郷黨者朋友也而厚焉厚吾友所以厚吾親也相與於朝廷者朋友也而厚焉厚吾友所以厚吾君也於父為友而子又曰友是父子並行也成甫於吾父為僚則成甫於某不曰吾同僚之子乎此所以成甫於某為一歲之長而某以丈事成甫無疑也古之教者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於父之執則敬而於執之妻不敬其可謂敬父執乎此所以謂十一縣君為叔母無疑也謂舅姑從母之子兄弟姊妹則父之友其子不曰兄弟姊妹乎此所以謂成甫子曰弟謂女曰妹無疑也故謂成甫丈者為成甫之近於吾諸從伯叔父也謂十一縣君叔母者為十一縣君之近於吾之從叔母也謂子曰弟女曰妹為其近於吾諸弟諸妹也是以拜伏祗惕不敢以戱豫若在所友而不敢以友友成甫者如此而人之不知者以某於成甫何求而不知吾所以區區者凡以致厚吾親而已成甫其以為然乎成甫之疾某弗家以奔走醫藥扶持營療百為而卒不克救不敢自以為無罪誠以有所不能致不得不為未足也豈公正慈惠忠厚明恕真古所謂愷悌君子者而上下左右當隂有輔相獨不肖為當致力乎仁則夀不仁則夭君子常福小人常禍果何謂乎嗚呼成甫司命者如可見可以與之舌辨尚當為成甫直此抑古之人以為各有所職而不相治者謂仁義忠信我所職也而吉凶禍福物有司之仁則夀不仁則夭君子常福小人常禍順此則彼得之反此則彼失之得失在彼吾無預焉是故置之於無可奈何曰命而遊方之外或至臨柩而歌於成甫之亡獨不得不澘然出涕者以成甫有子夭䘮而五女皆㓜未識事成甫奄忽化去叔母獨力如五女何尚頼謙甫在曲江寄柩報慈請叔母挈五女含哀以趨謙甫急所依也人之大事莫大於嗣息叔母遺腹出此月其必貴子曲江之行今日登舟來日告違晚遂啓途葢欲叔母早到謙甫治所妯娌相倚產卧中有人照顧也成甫有靈力當輔相使舟航平寧無風波驚恐之虞旬日達韶所須合藥一如所教樽酒盤肴祗用納約成甫其尚饗
  祭文舉
  嗚呼文舉學至於窮道淵源貫穿經傳啟口肆筆皆足以羽翼聖言扶持政俗可謂明矣行至於不欺幽明不侮童稚孝悌所感通於神明而郷閭推尊子弟矜式可謂誠矣惟明與誠聖賢事業實備於文舉之身是以修之窮閭而在上之明且誠者能以文舉姓字達於朝廷使終身府學而獨於文舉惜一官命也然夀踰七十始終明白無一玷缺古之人有以是為至足在已無憾人亦不以為憾豈不以至富至貴為在此乎樽酒盤飱對影號慟為夫抱憂閭里不得去時為文舉一言别耳
  祭安之
  俠以言事獲罪方姦邪側目思脯其肉而醢其骨親戚故舊有不相顧而安之遇我於此美言厚禮既嘆且喜葢未嘗識面而一旦相值情過戚屬治明化之堂以居我曰使為介夫得罪予之願也當此之時有識如安之者㡬人即夙夜多事竭力盡莭誨人不能賙人不足恕人不克助人不逮朋友有急難横身以前當今之時有義如安之者㡬人耶惟忠厚明白愷悌忱義謂安之宜眉垂白毫尚享榮禄豈意至於此而弔公之孤拜公之影哉天涯一官聚指三百内外之給其費相值俸廪朝入支計夕空義不居財安之為甚靈輀北還資用無㡬子女㓜稚其將安依當今之時復有貧如安之者乎公嘗語予曰所以區區仕途當得榮贈考妣斯已矣而甫升朝序遽掩靈棺斯願未酬黄泉莫慰當今之時復有不足如安之者乎然則所為如彼所遇如此天之厚報必在公後以聖淵之老成而諸弟能服膺先生之誨言豈有男子十數皆堂堂數尺獨患公之後無挺然立於時者哉惟窮旅薄幸所以遇公者未乆遂有終天之别能無自痛而嘆夫良善之不甚幸於世哉樽酒盤肴欲公之來飲之食之如平日也能無以其㣲薄而鍳其誠心乎
  祭蕭仲翔文
  士之先後或千百世猶之齊年而比日士之南北或千萬里猶之並戸而同室非夫道同氣合誠之相照如日月而志之相契若符節則不能也世之趨走聲利炎凉反復其比肝膂而心楚越者不可一二數况久且逺耶如不肖齟齬於時方負罪天末平常相與促膝執手道心臆事如兄弟者一旦皆道路人仲翔於我無一日之舊半靣之知乃不逺千里以書致相愛之意其眷與之宻嘉奨之過或對靣不如啟緘也於仲翔所存果有不倚於正而其見我於心臆之際有不白而志之所之有不同其能如是乎且盛年休官擺脫塵坌而幽棲林泉以養冲素故以夀考期君方幸旅中無事時得書問往還當以詩遍詠君家池榭葦竹至於盤盂几杖之類使雖執手日遊其間者無以過也而遽以亡訃其何以慰旅人之望乎嗚呼天地夢幻也萬物夣幻也我亦夣幻也惟不夣幻者為知吾未嘗生未嘗死廓兮寥兮謂之無知而不知無知之為真知閴兮絶兮謂之無物而不知無物之為真物仲翔仲翔君已夣覺向之所得固不一縱君英明復能為我取夣中之一物乎知無一物可得則知向之紛紜者皆繆我之物也知其繆我則俯仰回環一無所係而後能無復夣此予所以致享于仲翔也不以酒食以此
  共伯禮祭執方
  公孝弟忠信樂善不倦者不俟朋友之言而人諭焉三十而後調官二十載之間三為部司一典郡事政之善美在人傳誦齒方艾服此正今人醺酣鋭進如熟醉求酒之時公獨浩然果决求退故能養髙丘樊流譽邦里清素之節可挹可嚮老氏所謂知足不辱公之謂也臨終慷慨無所顧戀辭謝親故留偈而去仲尼之歌梁木尸棄之明聚沫殊時一意俠等素荷交照知公行李若此夫復何憾憮然陳觴如送别者人道則然也
  先考辭堂祭
  道於言易行之者難大人於道行掩其言物貴楨質人貴忱實大人之誠不欺暗室大人事親某不及見愛敬之篤稱于邦縣侍于伯父如子承考食云則食坐云則坐隨行不肩席必居側怡怡欣欣未嘗失色視伯父疾憂色如漆衣不解帯四十餘日惟期之䘮齊斬同戚事嫂如母撫存諸姪仲姑之身累得重病每於埀死復其性命由親扶持必迎以歸百金易劑千里求醫敬遜之實由孝而推為弟如此事親可知忌日之哀淚如綆縻乃知郷評於人不欺閨閫齊明政猶公庭曾不數歲家道用成䝉童初誨赤子在褓其間六人或提或抱當此之日䘮其良匹惸惸鰥居不忍繼室親黨屢言曾不聼恤其懲伊何髙宗尹吉朋友之際其交不妄白頭如初信我忠讜凡此數者人鮮能備大人行之有餘而易困躓塲屋迍邅宦遊怡怡樂天未嘗怨尤懸車掩門因謝世塵優游園林十有五春左攀喬松右揖回賜於世何求恩榮自至魚佩朝章輝照龎眉匪天相道何由致之人生百年七十者稀齷齪龍鍾夫又何為大人之德衆中丘山信于朋執香掩芝蘭儼然若思舉措靡輕邦邑之人敬猶神明以兹夀考為郷閭師厭世而升何慊期頥惟是不肖區區一官荒翳蘭陔凄凉膳餐迨兹抱疾奔忙東歸一無所及遽焉永違嗚呼哀哉騰雲矗矗前溪横綠夫婦同塋兹已先卜月在析木辰直癸酉地闢天通亦惟指授旍幢有翩輀車既飭捐兹偽舘歸彼真宅兒孫滿前號慟踊躃天髙靡聞地厚奚測屬辭陳觴以瀉肝臆揮涕之戀終天豈極













  西塘集巻五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西塘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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