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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紀/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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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西夏紀
卷六
作者:戴錫章 民國
卷七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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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宗武烈皇帝李元昊,小字嵬理(《長編》作葉邁,曾氏《隆平集》作崖塊),國語謂惜為「嵬」,富貴為「理」,後更名曩霄。太宗德明長子也,母曰惠慈敦愛皇后衛慕氏。性雄毅(《長編》作性凶鷙猜忍),多大略,善繪畫,能創製物始。圓面高準,身五尺餘。少時好衣長袖緋衣,冠黑冠,佩弓矢,從衛步卒張青蓋。出乘馬,以二旗引百餘騎自從。曉浮圖學,通蕃漢文字。案上置法律,常攜《野戰歌》、《太乙金鑒訣》。弱冠,獨引兵襲破回鶻夜洛隔可汗王,奪甘州,遂立為皇太子。數諫其父毋臣宋,德明輒戒之曰:「吾久用兵,疲矣。吾族三十年衣錦綺,此宋恩也,不可負。」元昊曰:「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之生,當王霸耳,何錦綺為?」德明卒,乃襲位。(《宋史·夏國傳》)

宋仁宗明道元年(遼興宗重熙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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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如宋、契丹報哀。

使臣至宋,宋帝輟朝三日,令司天監定舉哀掛服日辰。其日,乘輿至幕殿,服素服。太常博士引太常卿當御坐前跪,奏請皇帝為夏王趙德明薨舉哀,又奏請十五舉音,又奏請可止。文武百僚進名奉慰。告哀使、副以下朝見,首領並從人作兩班見。先首領見,兩拜後,班首奏:「聖躬萬福。」又兩拜,隨拜萬歲。喝「賜例物酒食」,跪受,起,又兩拜,隨拜萬歲。喝「各祗候」,退。從人儀同。是日,皇太后至幕殿,釋常服,白羅大袖。白羅大帶,舉識如皇帝儀。(《宋史·禮志》)

宋贈德明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以尚書度支員外郎朱昌符為祭奠使,六宅副使、內侍省內侍押班馮仁俊副之,賻絹七百匹、布三百匹,副以上醞、羊、米、麵。將葬,賜物稱是,皇太后所賜亦如之。(《宋史·夏國傳》)

冬十一月,遣使如契丹賀應聖節。(《遼史·興宗本紀》)契丹使來,冊封元昊為夏國王。(《遼史·興宗本紀》)

宋使工部郎中楊告為旌節官告使,來授元昊為定難軍節度使、西平王。

製曰:「胙土受氏,維王所以褒有功;建國承家,非賢不能保厥世。乃眷西陲之守,方疇外禦之勞,式涓剛辰,庸告列位。故定難軍節度、夏銀綏宥靜等州管內觀察處置押蕃落等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守太傅、尚書令、持節都督夏州諸軍事、行夏州刺史、上柱國、夏王、食邑兩萬一千戶、食實封七千戶趙德明男元昊,器懷英達,義節堅明,孝恭盡於事親,恩信長於禦眾。惟乃先正,奉於本朝。嘉捍難於邊衡,賜同姓於宗籍。象賢繼世,爾實宜之。於戲!書盟府之勳,既載山河之誓;瞻元侯之略,豈無弓矢之傳。尚體顧懷,勿忘欽率。可特授特進、檢校太師兼侍中、持節都督夏州諸軍事、夏州刺史、充定難軍節度使、夏銀綏宥靜等州管內觀察處置押蕃落等使、上柱國、西平王,食邑六千戶,食實封一千戶。仍賜推忠保順亮節翊戴功臣。」使者至其國中,元昊遷延遙立,屢促之,然後至前受詔。及拜起,顧其左右曰:「先王大錯,有國如此,而乃臣屬於人!」設席自尊大,告命徙坐即賓位,不為屈。既而饗告於廳事,其東屋後若有千百人鍛聲。告陰知其必叛,還朝秘不敢言。(《宋史·夏國傳》及《夢溪筆談》、《西夏紀事本末》)

改姓嵬名氏,稱「吾祖」。

元昊既襲封,衣白窄衫,氈外紅裏,冠頂後垂紅結綬,表異蕃眾。復以李、趙賜姓不足重,自號嵬名氏,稱「吾祖」。「吾祖」,華言可汗也。於是屬族悉改嵬名,蕃部尊榮之,疏族不與焉。(《宋史·夏國傳》)

明道二年(遼重熙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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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改元顯道。

元昊招納亡命,申明號令,以兵法勒諸部。每舉兵,必率部長與獵,有獲則下馬環坐飲,割鮮而食,各問所見,擇取其長。因避其父諱,改中國明道元為顯道,稱於國中。(《宋史·夏國傳》。)

春正月,貢於契丹。(《遼史·興宗來紀》。)三月,下禿發令。

元昊欲革銀、夏舊俗,先自禿其發,然後下令國中,使屬蕃遵此,三日不從,許眾共殺之,於是民爭先禿發,耳垂重環以異之。(《長編》一百十五)

夏四月,宋使來賜太后遺物。

章獻皇太后崩,宋帝使供備庫副使李用和持太后遺留物賜元昊。(《長編》一百十二)五月,升興州為興慶府,遂立官制。

元昊自先世並吞西土三十餘年,聚中國所賜資財無算,外倚契丹為援,異謀日甚。升興州為府,改名「興慶」,廣宮城,營殿宇,其名號悉仿中國所稱。故事,羌俗以帳族盛大者為長官,亦止有蕃落使、防禦使、都押牙、指揮使之職。至是,始立文武班,曰中書,曰樞密,曰三司,曰御史臺,曰開封府,曰翊衛司,曰官計司,曰受納司,曰農田司,曰群牧司,曰飛龍苑,曰磨勘司,曰文思院,其制多與宋同。自中書、樞密、宰相、御史大夫、侍中、太尉以下,命蕃漢人分為之。而其專授蕃職,有寧令,有謨寧令,有丁盧,有丁弩,有素齎,有祖儒,有呂則,有樞銘,皆以蕃號名之。(《宋史·夏國傳》及《西夏書事》)

別服式。

文資則襆頭、靴笏、紫衣、緋衣;武職則冠金帖起雲縷冠、銀帖間金縷冠、黑漆冠,衣紫旋襴,金塗銀束帶、垂蹀躞,佩解結錐、短刀、弓矢韣,馬乘鯢皮鞍,垂紅纓,打跨鈸拂;便服則紫皂地繡盤毯子花旋襴,束帶;民庶青、綠,以別貴賤。(《宋史·夏國傳》)

十二月,契丹禁夏國使沿路私市金鐵。(《遼史·興宗本紀》)

宋仁宗景祐元年(遼重熙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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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元昊稱製改元。

元昊雖仍貢奉,然車服、儀衛,悉擬帝制。至是,策士楊守素上言:「王者神武立功,德威御眾,要必建元表歲,以示維新。國家累世經營,規模宏遠,猶遵中國舊號,豈足彪炳皇獻,昭示區宇?」元昊乃下諭,改顯道三年開運元年。逾月,或告以石晉敗亡年號也,乃改廣運。(《宋史·夏國傳》及《西夏書事》。按廣運,《夏國傳》作廣民,此從《長編》)

是月,元昊始攻府州。(《長編》一百十四。又六月乙丑,府州言,元昊自正月後數入冠。詔並、代部署司嚴兵備之。)宋始為夏人除館舍。

元昊歲遣人至宋,出入民間無他禁。宋臣韓億請下詔,為除館舍禮之,官主貿易,外雖若煩擾,實羈防之。(《宋史·韓億傳》)秋七月,掠環慶。

慶州西七十里為馬嶺寨,寨北十餘里有蕃部殺牛族,領族帳二千餘戶,負險自固,向不附中國。元昊令為前驅,掠環、慶州境,殺戮居人,朝廷下詔約束,不聽。八月,乃遣入內供奉官周惟德往環慶路,體量邊事。(《長編》一百十五及《西夏書事》。按《長編》:八月,徙知定州、神龍衛四廂都指揮使劉平為環慶路副都部署。平嘗言:「臣在陝西見元昊車服僭竊,勢且叛矣。宜嚴備之。」不聽。及是,帝戒平曰:「知卿有將略,故委以邊寄,卿其勉之。」加賜錢百萬。)

冬十月,復攻慶州,執都監齊宗矩。

初,慶州柔遠寨蕃部巡檢嵬逋,攻破西夏後橋諸堡。於是,元昊稱兵報仇,緣邊都巡檢楊遵、柔遠寨監押盧訓以兵七百與戰於龍馬嶺,敗績。環慶路都監齊宗矩、走馬承受趙德宣、寧州都監王文援之,次節義峰,伏兵發,執宗矩。久之,始放歸。(《宋史·夏國傳》。按《續綱目》於是年七月書趙元昊反,寇環慶。考《宋史·夏國傳》及《東都事略》,元昊入寇俱不係七月,且入寇環慶在先,稱兵報仇在後,自是兩事,《續綱目》混而為一,敘次顛倒。再考《宋史·仁宗紀》:景祐元年十二月,賜趙元昊佛經。蓋是時元昊雖僭擬改元,然猶遣使奉貢,故禮賜如故。至寶元元年,上表自言稱帝,《本紀》乃始書反,似當以《本紀》為斷。說見《通鑒輯覽》注。)

元昊鴆其母衛慕氏。

母族人山喜謀殺元昊,事覺,元昊鴆其母殺之,沉山喜之族於河。(《長編》一百十五。按《宋史·夏國傳》云母衛慕氏死,遣使來告哀,不云元昊鴆其母。衛慕,《長編》作母米,注見前。)

遣使如宋告哀。(《宋史·夏國傳》)

宋詔起復鎮軍大將軍、左金吾衛上將軍,員外置同正員。以內殿崇班、閤門祗候王中庸為致祭使,起居舍人郭勸為吊贈兼起復官告使。元昊賂遺勸等百萬,勸悉拒不受。(《長編》一百十五)

元昊復立額藏渠懷氏為太后。夏語稱「烏尼」。「烏尼」者,太后也。(《長編》一百十五)十二月,宋賜佛經。

元昊獻馬五十匹,求佛經一藏。詔特賜之。(《長編》一百十五)

是年,填星犯輿鬼。占者云,大臣有變。元昊大肆殺戮。(《西夏書事》)

景祐二年(遼重熙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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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稱廣運二年

宋加元昊中書令。

宋帝受尊號,加恩內外。遣內侍省都知馮從順至興州,進元昊中書令,元昊受之益倨。富弼奏狀:「朝廷累次遣使,元昊多不致恭,或故作滯留而不迎;或佯為忽遽而見迫;或欲負扆而對;或欲專席而居。雖相見之初,暫御臣下之服;而送出之後,便具帝者之儀。」(《宋史·夏國傳》及《長編》一百二十四)

夏五月,殺妃衛慕氏。

衛慕,元昊舅氏女,幼孤,育於惠慈太后。當後被弑時,氏以大義責元昊,元昊盡誅其族,因氏懷妊,幽之別宮。及生子,野利氏譖其貌類他人,元昊怒,並子殺之。(《長編》一百六十二及《西夏書事》)

秋七月,以兵犯環慶。

元昊使首領訛遇等率兵數入犯,環慶路部署司請下鄜延路移文約束,從之。(《長編》一百十七)攻唃廝囉,敗績。

元昊遣其令公蘇奴兒(《長編》作索諾爾),將兵二萬五千攻唃廝囉,敗死略盡,蘇奴兒被執。(《宋史·夏國傳》)元昊自將攻貓牛城,屠之。

蘇奴兒既敗,元昊自率眾攻貓牛城,一月不下。既而詐約和,城開,乃大縱殺戮。(《宋史·夏國傳》)又攻青唐、安二、宗哥、帶星嶺諸城。

唃廝史部將安子羅(《長編》作阿薩爾)以兵絕歸路,元昊晝夜角戰二百餘日,子羅敗,然兵溺宗哥河及饑死過半,並兵臨河湟。唃廝囉知眾寡不敵,壁鄯州不出,陰間元昊,頗得虛實。元昊已渡河,插旗幟識其淺。唃廝囉潛使人移植深處,以誤元昊。及大戰,元昊潰而歸,視幟渡,溺死十八九,虜獲甚眾。自是,數以奇計破元昊,遂不敢窺其境。(《宋史·夏國傳》及《吐蕃傳》。按李氏《長編》不取「自是,數以奇計破元昊」二語,謂為飾說,蓋得其實。)

索古渭地於宋,不與。

青唐蕃部藺氈世居古渭,積與夏人有隙,懼而獻其地於宋。秦州范祥納之,請繕城屯兵,又括熟戶田。諸羌靳之,相率叛。夏人欲得渭地久,移文來索。後帥張升以祥貪利生事,請棄之。詔傅求往視,求以為城已訖役,且已得而棄,非所以強國威。乃詔諭羌眾,反其田,報夏人以渭非其有,不應索,正其封疆而還。(《宋史·傅求傳》)

景祐三年(遼重熙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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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稱廣運三年

妃索氏自殺。

始,元昊攻貓牛城,傳者以為戰沒。索氏喜,日調音樂。及元昊還,懼而自殺。(《長編》一百六十二)夏四月,羈天竺國進奉僧於夏州。

天竺入貢,東行經六月至大食國,又二月至西州,又二月至夏州。先是,僧善稱等九人至宋京,貢梵經、佛骨及銅牙菩薩像,留京三月,宋帝賜束帛遣還。抵夏州,元昊留於驛舍,求貝葉梵經不得,羈之。由是,西域貢僧遂絕。(《宋史·天竺傳》及《西夏書事》)

始製蕃書,改元。

元昊自製蕃書,命野利仁榮演繹之,成十二卷。字形體方正,類八分,而畫頗重複,又若符篆,教國人用以紀事。群臣上表獻頌,遂改廣運三年為大慶元年。(《宋史·夏國傳》。按沈存中《筆談》作遇乞造創蕃書,累年方就,至是始獻。與此異。膠西柯先生曰:「《宋史》:元昊自製蕃書,教國人以紀事之文用蕃書。沈存中《筆談》載西夏野利遇乞製蕃書事,最詳。則謂元昊命國中悉用蕃書,與《宋史》微不同。考《宋史》元昊未製蕃書以前,有蕃學、漢學,及製國書,命野利仁榮主蕃學,則屏漢文不用。故其後乾順病善學,又復立漢學也。命國人以紀事之文用蕃書,當是元昊以後之制,《宋史》稍誤矣。今敦煌石室有西夏《國史》數卷,皆蕃書,為西儒伯希和所得。」)

冬十二月,復舉兵攻回鶻,取瓜、沙、肅三州。

瓜、沙、肅諸州,本唐歸義軍,向陷於回鶻。建隆中,節度使曹元忠以州附宋,子孫世主軍事。元昊引兵攻之,求援於回鶻不應,三州相繼沒。於是,元昊盡有河南故地。(《宋史·夏國傳》)

升州、郡,益邊防。

元昊既據夏、銀、綏、宥、靜、靈、鹽、會、勝、甘、涼、瓜、沙、肅諸州立國,而以石堡、洪門諸鎮,升為洪、威、龍、定四州,又以肅州為蕃和郡,甘州為鎮夷郡,置宣化府。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地方萬餘里。倚賀蘭山為固,料兵設險:以七萬人護衛興慶,五萬人鎮守西平,五萬人駐賀蘭山。左廂宥州路,以五萬人備鄜、延(有克胡山、升平塔、那娘山諸路。以烏延口、藏底河界台為界堠。內包杏子河、白洛嘴、囉兀嶺等險要)、麟(有屈野川、大河穀、麻也娘諸路。以饒咩、浪松、本晉堆為界堠。內包神堆、澤荒堆、三泉等險要)、府(有端正平、榆木川、升囉嶺諸路。以槅柞嶺、青沒怒川、浪骨堆為界堠。旁約吳龐烽、女萌烽、立於穀、龍移川等險要)。右廂甘州路,以三萬人備西蕃(有撲丁原、莊浪族、喬家族諸路。以麻宗山、乳酪河為界堠。內包斫龍川、采牟嶺等地)、回紇(有合黎山、浚稽山、居延塞諸路。以牛頭、朝那山為界堠。內包張掖、敦煌等地)。自河南洪州、白豹、安、鹽州,至羅洛、天都、惟精山等處,以五萬人備環(有陷道口、打米穀、蕤毛嘴、烏丁原諸路。以牛圈裏、羅節硯為界堠。內包蝦蟆、折薑諸和市)、慶(有西移、駱駝巷、萌門、三岔諸路。以勒崖原、為卓望、王尚原、裏乾穀為界堠。旁約蒼雞、七逋、多移塔、通祖、盧門城等地)、鎮戎軍(有吃囉岔、立馬城、殺獐川諸路。以劈通流、枅柂嶺為界堠。旁約肖關、寺子盆、沒煙前、後等峽)。自河北至午臘{艸弱}山(《長編》作臥囉娘山。吳興祚《方輿紀要》:元昊河南曰鹽州路,河北曰安北路。與《宋史·夏國傳》異),以七萬人備契丹(有金肅、河清諸路。並黃河為界堠。內包唐隆鎮、沒兒雀、悉命、女女、越都等蕃族)。而禦邊善戰尤倚山訛,山訛者橫山羌,平夏兵不及也。

定兵製。

西夏風氣強梗,民多耐寒暑,忍饑渴,而性惡雨雪。其部族一家號一帳,小族數百帳,大者千餘帳。故製:年登十五為丁,每有戰鬥,隨族之大小出丁助陣。元昊立製:率二丁取正軍一人,每負擔一人為一抄。負擔者,隨軍雜役也。四丁為兩抄,餘號空丁。願隸正軍者,得射他丁為負擔,無則許射正軍之疲弱者為之,故壯者得正軍為多。凡正軍給長生馬駝各一。團練使以上,帳一、弓一、箭五百、馬一、橐駝五,旗、鼓、槍、劍、棍、棒、少袋、披氈、渾脫、背索、鍬钁、斤斧、箭牌、鐵爪籬各一(曾氏《隆平集》云,凡年六十以下,十五以上,皆自備弓矢、甲胄而行,與《宋史·夏國傳》異)。刺史以下,無帳無旗鼓,人各橐駝一、箭三百、幕梁一。兵三人同一幕梁。幕梁,織毛為幕,而以木架。有炮手二百人,號「潑喜」,陡立旋風炮於橐駝鞍,縱石如拳。得漢人勇者為前軍,號「撞令郎」。若脆怯無他技者,令往守肅州,或遷河外耕作。合國內諸州計之,總兵五十餘萬(《隆平集》云,趙德明時兵十萬而已,元昊遂逾十五萬,自以地廣兵勁,敢行叛逆。今以《宋史·夏國傳》考之,曾說尚略)。別立擒生軍十萬。興靈之兵精練者又二萬五千,別副以兵七萬為資贍,號禦圍內六班,分三番宿衛。每有事於西,則自東點集而西;於東,則自西點集而東;中路則東西皆集。用兵多立虛寨,設伏兵包敵。以鐵騎為前軍,乘善馬,重甲,刺斫不入,用鉤索絞聯,雖死馬上不墜。其兵凡三千,分十隊,隊各有長:一、妹勒,二、浪遇移訛,三、細賞者埋,四、理奴,五、雜熟屈則鳩,六、隈才浪羅,七、細母屈勿,八、李訛移岩名,九、細母嵬名,十、沒羅埋布。每出入,前後環擁,設備甚嚴。戰則先出突陣,陣亂則衝擊之,步兵挾騎以進。發兵則以銀牌召酋長,面受約束。晝則舉煙揚塵,夜則篝燈為候,出戰率用隻日,避晦日。齎糧不過一旬。戰則大將居後,或據高險。弓,皮弦,矢,柳{},中之必貫甲(《隆平集》云,夏兵長於騎射,不善刀槍,而柳弓皮弦,遇雨雪則不能施,又其所短)。故所向無不破也。(《宋史·夏國傳》及《儒林公議》)

立軍名。

唐制,節度使下,刺史亦得掌兵。宋懲五代之弊,特設通判以蒞州政,其征調、征伐、進退軍將,仍聽節度使表聞。德明復自置防禦使職。元昊地廣兵眾,因分左右廂,立十二監軍司:曰左廂神勇(駐天都山,)曰石州祥祐(《宋史·夏國傳》種諤克米脂、進攻石州,意即其地),曰宥州嘉寧(駐宥州),曰韋州靜塞(駐韋州),曰西壽保泰(駐柔狼山北),曰卓囉和南(駐黃河北岸),曰右廂朝順(駐夏州彌陀洞),曰甘州甘肅(駐唐刪丹縣故地),曰瓜州西平(駐瓜州),曰黑水鎮燕(駐兀剌海城),曰白馬強鎮(駐鹽州),曰黑山威福(駐漢居延故城,東北限大澤,西北接沙磧)。諸軍並設都統軍、副統軍、監軍使一員,以貴戚豪右領其職;餘指揮使、教練使、左右侍禁官數十,不分蕃漢,悉任之。(《宋史·夏國傳》)

元昊落起復。(《長編》一百十九)攻蘭州。

元昊欲南侵,恐唃廝囉制其後,復舉兵攻蘭州諸羌,侵至馬銜山。築城瓦躡、凡川會,留兵鎮守,絕吐蕃與中國相通路。(《長編》一百十九)誘西蕃叛唃廝囉。

初,唃廝囉娶李立遵女,生二子:曰瞎氈,曰磨氈角。又娶喬氏,生子曰董氈。立遵死,李氏寵衰,斥為尼,錮之廓州。瞎氈等結母黨李巴沁,竊載其母出奔,瞎氈據河州,磨角氈據邈川,撫有其眾,廝囉不能制。元昊聞二子怨其父,陰以重賂間之,且誘諸酋歸附。有溫逋哥子一聲金龍(溫逋哥本廝囉論逋,論通者,相也。溫逋哥作亂被殺),擁眾萬餘叛附元昊,結為姻婚。廝囉勢蹙,更與喬氏西徙歷精城。(《長編》一百十九。按本注引《元符隴右日錄》云,元昊既行賂間廝囉二子,遂舉兵數犯宗哥,及破耗牛城,廝囉勢折,西徙青唐,與趙囉《聚米圖經》徙居歷精城異。或謂歷精即青唐也,當考。按一聲金龍,一作伊實濟嚕。歷精,一作哩沁。)

景祐四年(遼重熙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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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士人張元、吳昊來歸。

元昊之叛,其謀皆出於華州士人張元(周春《遼詩話》據《傳奇》,元字雷復)與吳昊。張與吳,其始名,不可得而知。或曰:張許州人也,客於長葛間,以俠自任。縣河有蛟長數丈,每飲水轉橋下,則人為之斷行。一日,蛟方枕石而飲,張自橋上負大石中蛟,蛟婉轉而死,血流數里。與關中姚嗣宗皆負氣倜儻,有縱橫才,相與友善。張累舉進士不第(熊克復《九朝通鑒》、李氏《長編》謂張元為華州進士,又元作源,俱誤)。吳亦久困場屋,無以自伸。且張嘗為縣宰所笞,乃與吳薄遊塞上,覘覽山川風俗,慨然有經略西鄙意。放意詩酒,出語驚人。嘗與客飲驛中,一客邂逅至,主人者延之,張初不識知也,客乃顧張曰:「彼何人斯?」張厲聲曰:「皮裹骨頭,肉人斯。」應聲以鐵鞭擊之死,主人塗千金之藥,久之乃蘇。將謁大帥,恥自屈不肯往。乃礱大石,刻詩其上,使壯士拽之於通衢,三人從後哭之,欲以鼓動諸帥。諸帥果召與相見,躊躕未用間,張、吳徑走西夏。常時,張每夜遊山林,則吹鐵笛而行,聲聞數里,群盜皆避。其將之西夏也,瀕行過項羽廟,竭囊沽酒,對羽極飲,酹酒泥像。又歌「秦皇草昧,劉項起吞並」之。詞,悲歌累日,大慟而去。時,帥以急騎迫之,不及乃表嗣宗入幕府。張、吳既至夏,聞元昊有意窺中國,念不出奇無以動其聽,乃相與更其名,即其都門之酒家,劇飲終日,引筆書壁曰:「張元、吳昊,來此飲酒。」邏者見之,知其非國人也,跡其所憩執之。元昊責以入國問諱之義,二人大言曰:「姓尚不理會,乃理會名耶?」時曩霄未更名,且用中國賜姓也。於是竦然異之,日尊寵用事。事聞於宋,詔徙其族於房州,譏察出入,饑寒且死。知州陳希亮曰:「張、吳事虛實不可知,使誠有之,為國者終不顧家,徒堅其為賊耳。此又皆其疏屬,無罪。」乃密以聞,詔釋之。既而復賜其家錢、米,以反間之,改隋州以羈縻之。未幾,二人間使諜者矯中國詔釋之,未有知者。後乃聞西人臨境作樂,迎此二家而去。(王鞏《聞見近錄》、《容齋三筆》、岳珂《桯史》及《宋史·陳希亮傳》)

秋七月,更定禮樂。

夏州沿党項蕃俗,自赤辭臣唐,始習尊卑跽拜諸儀。而其音樂,尚以琵琶,擊缶為節。僖宗時,賜思恭鼓吹全部,部有三駕:大駕用一千五百三十人,法駕七百八十一人,小駕八百一十六人,俱以金鉦、節鼓、鼓、大鼓、小鼓、饒鼓、羽葆鼓、中鳴、大橫吹、小橫吹、觱栗、桃皮笳笛為器。歷五代入宋,年隔百餘,而其音節悠揚,聲容清厲,猶有唐代遺風。迨德明內附,其禮文儀節、律度聲音無不遵依宋制。元昊久視中國為不足法,謂野利仁榮曰:「王者制禮作樂,道在宜民。蕃俗以忠實為先,戰鬥為務,若唐宋之縟節繁音,吾無取焉。」於是於吉凶、嘉賓、宗祀、燕享,裁禮之九拜為三拜(沈括《筆談》云,元昊令國中悉用胡禮,即此),革樂之五音為一音(王鞏《聞見近錄》:增五音為六,與《夏台事跡》異),令於國中,有不遵者族。(《西夏書事》)

冬十一月,設蕃、漢二字院。

元昊既製蕃書,尊為國字,凡國中藝文誥牒,盡易蕃書。於是立蕃字、漢字二院,漢習正、草,蕃兼篆、隸,其秩與唐、宋翰林等。漢字掌中國往來表奏,中書漢字,旁以蕃書並列;蕃字掌西蕃、回鶻、張掖、交河一切文字,並用新製國字,仍以各國蕃字副之。以國字在諸字之右,故蕃字院特重。(《西夏書事》)

宋仁宗寶元元年(遼重熙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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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稱天授禮法延祚元年

春正月,表請供佛五台山。

元昊使人往來中國,熟悉邊臣因循之勢,久思攻取河東。是時,欲識進兵道路,表請供佛五台,乞使臣引護並給館券。宋帝從之。(《長編》一百二十一。按《宋史·夏國傳》不紀月。)

三月,貢於契丹。(《遼史·興宗本紀》)夏四月,元昊妻薨。

元昊妻契丹興平公主也,生與元昊不睦,至是薨。契丹遣北院承旨耶律庶成持詔來詰其故(《遼史·興宗本紀》。按《儒林公議》:夏國元昊取契丹女,偽號興平公主,乃宗真之姊也。元昊待之甚薄,因娩被病,元昊亦不往視之,以至於歿。宗真忿恨,然亦無如之何,但遣使慰問之而已。朝廷不知其故,以為元昊畏耶律之強,諷宗真,使促元昊歸款,失之甚矣。)

秋九月,元昊從父山遇叛降於宋,不納,被殺。

初,元昊自五台還,悉會諸族酋豪,剌臂血和酒置髑髏中,共飲之,約先攻鄜延,自德靖、塞門、赤城路三道並入,酋豪有諫者輒殺之。山遇數止元昊,不聽。山遇畏誅,遂挈妻子叩延州來降,且言元昊將反狀。時知延州郭勸以為自德明納款四十年,有內附者未嘗留,不敢受。奏入,詔令約回。山遇不可,即命監押韓周執山遇等械錮送元昊,示朝廷不疑之意。元昊集騎,射而殺之,並戮其族無遺類。由是西人怨懼,向化之心絕矣。(《長編》一百二十二。按《涑水記聞》十二,寶元元年九月十六日,鄜延路都鈐轄司奏:今月五日,六宅副使、金明縣都監、新寨解家河盧關路巡檢李士彬申,四日戌時,男殿直懷寶及七羅寨指揮使引到宥州團練侍者密藏福羅,以趙元昊所給告身三道來云,山遇令公先在元昊處為樞密,元昊數誅諸部大人且盡,又欲誅山遇。八月二十五日,山遇自河外與侍者二人逃歸。既濟河,集緣河兵斷河津三處。二十八日,山遇使其弟三太尉者,將宥州兵監河津諸屯。九月一日,告密藏福羅以事狀,哭且言曰:「去年大王弟侍中謀反,欲殺大王,賴我聞之,以告大王。大王存至今日,我之力也。今乃欲殺我,汝為我齎此告身三道,赴金明導引,告延州大人,我當悉以黃河以南戶口歸命朝廷。朝廷欲得質者,以我子若我弟皆可也。大王來追,我自以所部兵拒之。汝至南得何語,當亟來,我別以馬七八百匹獻朝廷,更令使者自保安軍驛路告延州,我此月三日集宥州監軍兵至河上,悉發戶口歸朝廷也。」密藏福羅至金明,以狀言本司。契勘前此,元昊所部有叛者,為元昊所誅,已具奏聞。今山遇云欲歸朝廷,本司商量令李士彬還其告身,諭以元昊職貢無虧,難議受其降款,遣之還。臣等仍恐虜為奸詐,已戒緣邊剌候嚴備去訖。又奏:六日保安軍北蕃官巡檢殿直劉懷中狀申,詞知山遇等於二日起兵,有眾二千餘人,劫掠村社族帳,只在宥州境內。尋得保安軍等狀云:五日寅時,山遇及弟二防禦、三防禦等,將麾下一十五騎至,皆被甲執兵,告指揮使云欲歸命朝廷。臣等已令保安軍詰問山遇等所以來事故,勒令北歸。仍令緣邊部族首領嚴兵巡邏,或更有北來戶口,皆約遣令還,毋得承受,別致引惹者。詔鄜延路都鈐轄司:嚴飭緣邊諸寨及番官等,晨夜設備,遣人詗候,如虜人自在其境互相攻戰,即於界首密行托落,毋得張皇。或更有山遇所部來投告者,令李士彬等只為彼意婉順約回,務令安靜。所詗知事宜節次驛置以聞,仍下環慶涇原路部署司、麟府路軍馬司準此。又《長編》:善約特名惟亮,與弟惟永分掌左右廂兵,其從弟惟序亦親近用事。善約特有勇略,國人向之。元昊惡其不從己,嘗語惟序曰:「汝告善約特反,吾以善約特官爵與汝。不然,俱族滅矣。」惟序不忍,更以告善約特。善約特欲來降,與惟永謀,惟永曰:「南朝無人不知烏珠所為,將不信兄,兄必交困。」善約特曰:「事已至此,無可奈何。若南朝有福,則納我矣。」遂告其母,母曰:「汝自為計,我年八十餘,不能從汝去,為汝累,當置我室中,縱火焚之。」善約特等涕泣如母言。及為韓周所執,號哭稱冤,周見元昊於宥州,元昊衣錦袍,黃綿胡帽,不肯受善約特等,曰:「延州誘我叛臣,我當引兵赴延州,於知州廳前受之。」周說諭良久,乃肯受。時元昊自稱烏珠已數年。烏珠者,華言青天子也,謂中國為黃天子。元昊既殺善約特,遂謀僭號。按善約特即山遇,《長編》作善約特,《宋史》作山遇。)

冬十月,元昊用其黨楊守素之謀,築壇受冊,稱始文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國號大夏,改元天授禮法延祚。

時年三十。追諡其祖繼遷曰神武皇帝,廟號太祖。父德明日光聖皇帝,廟號太宗。(《長編》一百二十二及《宋史·夏國傳》。按畢沅《續通鑒考異》、《宋史·夏國傳》謂祥符五年,德明追尊繼遷為太祖應運法天神智仁聖至道廣德光孝皇帝,廟號武宗,此最謬誤。德明本未僭號,安得私尊其父為帝?且既云太祖,即是廟號,安得又有武宗之稱?就如所言,則繼遷在德明時已有四十字之諡,何又云元昊追諡神武耶?)

始大建官。

元昊既稱帝,始大建官,以野利仁榮、嵬名守全、張陟、張絳、楊廓、徐敏、張文顯為中書、樞密、侍中等官,專主謀議;以楊守素、鍾鼎臣、嵬名聿榮、張延壽為官計、受納、諸司,主文書;以野利旺榮、野利遇乞、成逋克成、賞都臥𡗀、如定多多馬、竇惟吉分駐十二監軍司地,主兵馬;其餘拜授有差。(《宋史·夏國傳》)

十一月,祀神西涼府,遂不遣賀郊人使。

元昊遣潘七布昌裏馬乞(《長編》作攀密布伊裏馬奇)點兵集蓬子山,自詣西涼府祀神。時中國南郊,故事,諸藩有貢。元昊因自帝,不復使賀宋。帝詔陝西、河東舊與元昊界互市者,所在禁絕之。(《宋史·夏國傳》及《仁宗本紀》)

宋詔:有能捕元昊所遣剌探事者,賞錢十萬。(《長編》一百二十二)

宋以夏竦為涇原、秦鳳安撫使,范雍為鄜延、環慶安撫使,經略夏州。

時邊臣多議征討,故有是命。竦上奏曰:「繼遷當太宗時遁逃窮蹙,而猶累歲不能剿滅。先帝鑒追討之敝,戒疆吏謹烽堠、嚴卒乘,來即驅逐之,去無追捕也。然拓跋之境,自靈武陷沒之後,銀、綏割棄已來,假朝廷威靈,其所役屬者,不過河外小羌爾。況德明、元昊,相繼猖獗。以繼遷窮蹙,比元昊富實,勢可知也;以先朝累勝之士,較當今關東之兵,勇怯可知也;以興國習戰之帥,方沿邊未試之將,工拙可知也;繼遷竄伏平夏,元昊窟穴河外,地勢可知也。若分兵深入,糗糧不支,師行賊境,利於速戰。倘進則賊避其鋒,退則敵躡其後,老師費糧,深可虞也。若窮其巢穴,須涉大河,長舟巨艦,非倉卒可具也。若浮囊挽梗,聯絡而進,我師半渡,賊乘勢掩擊,未知何謀可以捍禦。臣以為不較主客之利,不計攻守之便,而議追討者,非良策也。」因條上十事,當時頗采用之。(《宋史,夏竦傳》。按竦上十事:一、教習強弩以為奇兵;二、羈縻屬羌以為藩籬;三、詔唃廝囉父子並力破賊;四、度地形險易遠近、寨棚多少、軍士勇怯,而增減屯兵;五、詔諸路互相應援;六、募土人為兵,州各一、二個人,以代東兵;七、增置弓手、壯丁、獵戶,以備城守;八、並邊小寨,毋積芻糧,賊攻急則棄小寨,入保大寨,以完兵力;九、關中民坐累若過誤者,許人入粟贖罪,銅一斤為粟五斗,以贍邊計;十、損並邊冗兵、冗官及減騎軍,以舒饋運。)

宋遣左侍禁魯經持諭唃廝囉,使擊元昊。

自西涼為繼遷所陷,潘羅支舊部往往歸唃廝囉,又得回紇種人數萬。廝囉居鄯州,西有臨穀城通青海,高昌諸國商人皆趨鄯州貿賣,以故富強。宋欲使背擊元昊以披其勢,因授節鉞,仍兼邈川大首領,尋加河西節度使。唃廝囉約盡力。(《宋史·吐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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