詁訓栁先生文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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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覽1 詁訓栁先生文集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三十一
  唐 柳宗元 撰
  書九首
  與韓愈論史官書韓集中不見與公書言史事惟有荅劉秀才論史書具言為史者不有人禍必有天刑豈可不畏懼而輕為之至引自古為史不克令終者為證公此書皆與韓問辨以為不然觀韓與劉秀才書則公所以荅之之意昭然矣韓元和八年六月為史館修撰此書云正月二十一日其九年之春與
  正月二十一日某頓首十八丈退之侍者前獲書言史事云具與劉秀才書及今乃見書藁私心甚不喜與退之往年言史事甚大謬若書中言退之不宜一日在館下安有探宰相意以為茍以史榮一韓退之耶若果爾退之豈宜虛受宰相榮已而冐居館下近宻地食奉飬役使掌故利紙筆為私書取以供子弟費古之志於有一無有字道不宜若是且退之以為記録者有刑禍避不肯就尤非也史以名為褒貶猶且恐懼不敢為設使退之為御史中丞大夫其褒貶成敗人愈益顯其宜恐懼尤大也則又揚揚入臺府美食安坐行呼唱於朝廷而已耶在御史猶爾設使退之為宰相生殺出入升黜天下士其敵益衆則又將揚揚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於内庭外衢而已耶何以異不為史而榮其號利其禄也又言不有人禍必有天刑若以罪夫前古之為史者然亦甚惑凡居其位思直其道道茍直雖死不可囬也如回之莫若亟去其位孔子之困於魯衛陳宋蔡齊楚者其時暗諸侯不能行也一作其時諸侯不能以也其不遇而死不以作春秋故也當其時雖不作春秋孔子猶不遇而死也若周公史佚雖紀言書事猶遇且顕也又不得以春秋為孔子累范曄悖亂雖不為史其宗一無宗字族亦誅司馬遷觸天子喜怒班固不檢下崔浩沽其直以闘暴虜皆非中道左邱明以疾盲出於不幸子夏不為史亦盲不可以是為戒其餘皆不出此是退之宜守中道不忘其直無以他事自恐退之之恐唯在不直不得中道刑禍非所恐也凡言二百年文武事多有誠一作誡如此者今退之曰我一人也何能明則同職者又所云若是後來繼今者又所云若是人人皆曰我一人則卒誰能紀傳之耶如退之但以所聞知孜孜不敢怠同職者後來繼今者亦各以所聞知孜孜不敢怠則庶幾不墜使卒有明也不然徒信人口語每每異詞日以滋乆則所云磊磊軒天地者磊魯猥切决必沉没且亂雜無可考非有志者所忍恣也果有志豈當待人督責迫蹙然後為官守耶又凡鬼神事渺茫荒惑無可准明者所不道退之之智而猶懼於此今學如退之辭如退之好言論如退之慷慨自謂正直行行焉如退之行下浪切猶所云若是則唐之史述其卒無可託乎明天子賢宰相得史才如此而又不果甚可痛哉退之宜更思可為速為果卒以為恐懼不敢則一日可引去又何云行且謀也今人當為而不為又誘館中他人及後生者此大惑已不勉已而欲勉人難矣哉
  與史官韓愈致段 -- 𠭊 or 叚 ?太尉逸事書公自狀太尉逸事甚悉又有上逸事於史官狀此又與韓昌黎書使書之勿墜時元和九年也新史段 -- 𠭊 or 叚 ?太尉傳皆取公所為狀具載之史臣賛太尉又以公上史館狀中語曰柳宗元不妄許人諒其然耶其益於名節多矣
  退之館下前者書進退之力史事奉荅誠中吾病若疑不得實未即籍者誠皆是也退之平生不以不信見遇竊自冠好遊邊上問故老卒吏得段 -- 𠭊 or 叚 ?太尉事最詳今所趍走州刺史崔公時賜言事又具得太尉實迹㕘校備具太尉大節古固無有然人以為偶一奮遂名無窮今大不然太尉自有難在軍中其處心未嘗虧仄其蒞事無一不可紀㑹在下名未逹以故不聞非直以一時取笏為諒也太史遷死退之復以史道在職宜不茍過日時昔與退之期為史志甚壯今孤囚廢錮連遭瘴癘羸頓朝夕就死無能為也第不能竟其業若太尉者宜使勿墜太史遷言荆軻徴夏無且言大將軍徴蘇建言留侯徴畫容貌史記荆軻賛言荆軻傷秦王皆非也始公孫季功董生與夏無且游具知其事為余道之如是衛將軍青賛蘇建語余曰吾嘗責大將軍至尊重而天下之賢大夫無稱焉留侯賛余以為其人計魁梧奇偉至見其圖狀貌如婦人好女且即如切今孤囚賤辱雖不及無且建等然比畫工傳容貌尚差勝春秋所謂傳信傳著雖孔子亦猶是也竊自以為信具著其逸事有狀
  與劉禹錫論周易九六説書劉夢得集有與董言易辨易九六論二篇有曰乾之爻皆九而坤六何也世之儒曰吾聞諸孔穎逹云陽尊得兼乎隂隂不得兼陽也他日與董生言及易生曰吾聞諸畢中和云舉老而稱也因舉揲蓍變之所遇多少以明老陽老隂之數以明二篇之䇿復取左氏國語昔人之筮以為證且曰余與董生九六之義信與理㑹為不誣矣又於左氏二書㕘焉若合形影而世人往往攘臂於其間曰生之名孰與穎逹著耶而才孰與元凱賢耶厯載曠日未嘗有聞人用是説者雖余憤然口舌争特貌從者十一二焉余獨悲而志之以俟夫後覺初董生本畢中和中和本其師師之學本一行云此夢得所言易大槩也其論九六繼以揲蓍法曰九六數曰大衍論曰與董生言易凡三篇不能偹載今公以為初無異於穎逹之説而以畢子董子為膚末於學而遽云云也
  見與董生論周易九六義取老而變以為畢中和承一行僧得此説異孔穎逹䟽而以為新奇彼畢子董子何膚末於學而遽云云也都不知一行僧承韓氏孔氏説而果以為新奇不亦可笑矣哉韓氏著乾之䇿二百一十有六曰乾一爻三十有六䇿則是取其過揲四分而九也坤之䇿一百四十有四曰坤一爻二十四䇿則是取其過揲四分而六也孔穎逹等作正義論云九六有二義其一者曰陽得兼隂隂不得兼陽其二者曰老陽數九老隂數六二者皆變用周易以變者占鄭𤣥注易亦稱以變者占故云九六也所以老陽九老隂六者九過揲得老陽六過揲得老隂此具在正義乾篇中周簡子之説亦若此而又詳備何畢子董子不視其書而妄以口承之也君子之學將有以異也必先究窮其書究窮而不得焉乃可以立而正也今二子尚未能讀韓氏注孔氏正義是見其道聴塗説者又何能知所謂易者哉足下取二家言觀之則見畢子董子膚末於學而遽云云也若曰孰與穎逹著則此説乃穎逹説也非一行僧畢子董子能有異説者也無乃即其謬而承之者與觀足下出入筮數考校左氏今之世罕有如足下求易之悉者也然務先窮昔人書有不可者而後革之則大善謹之勿遽宗元白
  荅劉禹錫天論書公為天説以折韓昌黎之言劉禹錫作天論以公之説為未盡公反復以書問辯其詳解見天説下觀禹錫天論㕘以書意則其意昭然矣
  宗元白發書得天論三篇以僕所為天説為未究欲畢某言始得之大喜謂有以開明吾志慮及詳讀五六日求其所以異吾説卒不可得其歸要曰非天預乎人也凡子之論乃吾天説傳䟽耳無異道焉諄諄佐吾言而曰有以異不識何以為異也子之所以為異者豈不以賛天之能生植也歟夫天之能生植乆矣不待賛而顕且子以天之生植也為天耶為人耶抑自生而植乎若以為為人則吾愈不識也若果以為自生而植則彼自生而植耳何以異夫果蓏之自為果蓏蓏魯果切有核果無核蓏癰痔之自為癰痔癰音雍痔丈里切草木之自為草木耶是非為蟲謀明矣猶天之不謀於人也彼不我謀而我何為務勝之耶子所謂交勝者若知天恒為惡人恒為善人勝天則善者行是又過徳乎人過罪乎天也又曰天之能者生植也人之能者法制也是判天與人為四而言之者也余則曰生植與災荒皆天也法制與悖亂皆人也二之而已其事各行不相與而凶豐理亂出焉究之矣凡子之辭枝葉甚美而根不直取以遂焉又曰子以喻乎旅者皆人也而一曰天勝焉一曰人勝焉何哉莽蒼之先者力勝也邑郛之先者智勝也虞芮力窮也匡宋智窮也是非之存亡皆未見其可以喻乎天者若子之説要以亂為天理理為人理耶謬矣若撡舟之言人與天者愚民恒説耳幽厲之云為上帝者無所歸怨之詞耳皆不足喻乎道子其熟之無羡言侈論羡延面切餘也以益其枝葉姑務本之為得不亦裕乎獨所謂無形為無常形者甚善宗元白
  答元饒州論春秋書考新舊史元姓不見其為饒州者新史年表有元洪者嘗為饒州刺史而時不可考元和間惟有元稹而傳不載其為饒州書言裴封叔瑾也韓宣英曄也吕和叔温也韓安平泰也凌生者凖也陸先生質一名淳有春秋㣲㫖傳於世為給事中侍讀而卒門人私謚曰文通先生公貶於永州而陸亡矣公嘗為先生墓誌見於集集有吕温誄卒於元和六年韓曄誌卒於元和三年今皆云亡友書當作於六年之後胥山沈公謂當去亡友二字然止當易在吕和叔上盖韓宣英元和十年自饒州司馬召回與公例出為汀州刺史也
  辱復書教以報張生書及答衢州書言春秋此誠世所希聞兄之學為不負孔氏矣往年曾記裴封叔宅聞兄與裴少常言晉人及姜戎敗秦師於殽一義事在僖公三十三年嘗諷習之又聞亡友韓宣英吕和叔輩言他義知春秋之乆隠而近乃出焉京中於韓安平處始得㣲指和叔處始見集注恒願掃於陸先生之門及先生為給事中與宗元入尚書同日居又與先生同巷始得執弟子禮未及講討㑹先生病時聞要論嘗以易教誨見寵不幸先生疾彌甚宗元又出邵州乃大乖謬不克卒業復於亡友凌生處盡得宗指辨疑集注等一通伏而讀之於紀侯大去其國事見莊公四年見聖人之道與堯舜合不惟文王周公之志獨取其法耳於夫人姜氏㑹齊侯於禚事在莊公二年禚諸若切齊地見聖人立孝經之大端所以明其分也於楚人殺陳夏徴舒丁亥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於陳事在宣公十一年見聖人褒貶予奪唯當之所在所謂瑕瑜不掩也瑕音遐瑜音俞反覆甚喜若吾生前距此數十年則不得是學矣今適後之不為不遇也兄書中所陳皆孔氏大趣無得踰焉其言書荀息貶立卓之意也僖公十年書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先是晉獻公寵驪姬殺太子申生逐夷吾重耳而立奚齊前年獻公卒里克弑奚齊荀息又立卓子至是里克又弑而荀息死之頃嘗怪荀息奉君之邪心以立嬖子不務正義棄重耳於外而專其寵孔子同於仇牧孔父為之辭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莊公十二年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於前書里克事書法皆同今兄言貶息大善息固當貶也然則春秋與仇孔辭不異仇孔亦有貶歟宗元嘗著非國語六十餘篇其一篇為息發也今録以徃可如愚之所謂者乎㣲指中明鄭人來渝平事在隠公六年量力而退告而後絶固先同後異者也今檢此前無與鄭同之文後無與鄭異之據獨疑此一義理甚精而事有不合兄亦當指而教焉往年又聞和叔言兄論楚商臣一義事在文公元年雖啖趙陸氏啖音淡啖助也趙趙匡也皆所未及請具録當䟽㣲指下以傳末學蕭張前書亦請見及至之日勒為一巻以垂將來宗元始至是州作陸先生墓表今以奉獻與宣英讀之春秋之道如日月不可賛也若賛焉必同於孔跖優劣之説故直舉其一二不宣宗元再拜
  與吕道州温論非國語書温字和叔亦字化光温卒公嘗為之誄云由道州陟為衡州卒時元和六年八月則此書當在六年前也
  四月三日宗元白化光足下近世之言理道者衆矣率由大中而出者咸無焉其言本儒術則迂迴茫洋而不知其適其或切於事則苛峭刻覈峭七肖切覈下革切不能從容卒泥乎大道泥乃計切甚者好怪而妄言推天引神以為靈奇恍惚若化而終不可逐故道不明於天下而學者之至少也吾自得友君子而後知中庸之門户階室漸染砥礪幾乎道真然而常欲立言垂文則恐而不敢今動作悖謬以為僇于世身編夷人名列囚籍以道之窮也而施乎事者無日故乃挽引强為小書以志乎中之所得焉嘗讀國語病其文勝而言龎好詭以反倫其道舛逆而學者以其文也咸嗜悦焉伏膺呻吟者至比六經則溺其文必信其實是聖人之道翳也余勇不自制以當後世之訕怒輙乃黜其不臧究世之謬究一作救凡為六十七篇命之曰非國語既就累日怏怏然不喜以道之難明而習俗之不可變也如其知我者果誰歟凡今之及道者果可知也已後之來者則吾未之見其可忽耶故思欲盡其瑕類以一有别字白中正類盧對切度成吾書者非化光而誰輙令往一通惟少留視役慮以卒相之也往時致用作孟子評有韋詞者告余曰吾以致用書示路子路子曰善則善矣然昔人為書豈若是摭前人者耶韋子賢斯言也余曰致用之志以明道也非以摭孟子葢求諸中而表乎世焉爾今吾為是書非左氏尤甚若二子者固世之好言者也而猶出乎是況不及是者滋衆則余之望乎世也愈狹矣卒如之何茍不悖於聖道而有以啟明者之慮則用是罪余者一有曰字雖累百世滋不憾而恧焉恧女六切慙也於化光何如哉激乎中必厲乎外想不思而得也宗元白
  答吳武陵論非國語書公謫永州武陵亦以元和三年謫於永文字往來為多吕道州之言亦若武陵之言此書當在與道州書後作
  濮陽吳君足下僕之為文乆矣然心少之不務也以為是特博奕之雄耳故在長安時不以是取名譽意欲施之事實以輔時及物為道自為罪人捨恐懼則閒無事故聊復為之然而輔時及物之道不可陳於今則宜垂於後言而不文則泥乃計切然則文者固不可少耶拘囚以來無所發明䝉覆幽獨㑹足下至然後有助我之道一觀其文心朗目舒炯若深井之下炯古逈切又音迥仰視白日之正中也足下以超軼如此之才每以師道命僕僕滋不敢僕每為一書足下必大光耀以明之固又非僕之所安處也若非國語之説僕病之乆嘗難言於世俗今因其閒也而書之恒恐後世之知言者用是詬病詬古侯切狐疑猶豫猶去聲伏而不出累月方示足下足下乃以為當僕然後敢自是也吕道州善言道亦若吾子之言意者斯文殆可取乎夫為一書務富文采不顧事實而益之以誣怪張之以濶誕以炳然誘後生而終之以僻是猶用文錦覆䧟穽也不明而出之則顛者衆矣僕故為之標表以告夫遊乎中道者焉僕無聞而甚陋又在黜辱居泥塗若螾蛭然螾與蚓同蛭音質説文蟣也一曰水蛭雖鳴其音聲誰為聴之一有獨字賴世之知言者為准其不知言而罪我者吾不有也僕又安敢期如漢時列官以立學故為天下笑耶是足下之愛我厚始言之也前一通如來言以汙箧牘此在明聖人之道微足下僕又何託焉不悉宗元頓首
  與吕恭論墓中石書書恭一名宗禮嘗以監察御史參江南西道軍事時韋丹為觀察使教人為瓦屋别置南北市營韓昌黎誌丹墓備書之今書謂大夫之政良而吾子賛焉又云作東郛改市㕓去比竹茨草之室正指此也恭後卒公又誌其墓具於集韋丹在江南時元和四五年書亦當在此時云
  宗元白元生至得弟書甚善諸所稱道具之元生又持部中廬父墓者所得石書模其文示余云若將聞於上余故恐而疑焉僕早好觀古書家所蓄晉魏時尺牘甚具又二十年來遍觀長安貴人好事者所蓄殆無遺焉以是善知書雖未常見名氏望而識其時也又文章之形狀古今特異弟之精敏通逹夫豈不究於此今視石文署其年曰永嘉其書則今田野人所作也雖支離其字尤不能近古為其永字等頗効王氏變法皆永嘉所未有辭尤鄙近若今所謂律詩者晉時葢未嘗為此聲大謬妄矣又言植松烏擢之怪擢一作催而掘其土得石尤不經難信或者得無姦為之乎且古之言𦵏者藏也壤樹之而君子以為議況廬而居者其足尚之哉聖人有制度有法令過則為辟音壁故立大中者不尚異教人者欲其誠是故惡夫飾且偽也過制而不除䘮宜廬於庭而矯於墓者大中之罪人也況又出怪物詭神道以奸大法奸音干而因以為利乎夫偽孝以奸利誠仁者不忍摘過恐傷於教也摘陟革切又他厯切然使偽可為而利可冒則教益壞若然者勿與知焉可也伏而不出之可也以大夫之政良而吾子賛焉固無闕遺矣作東郛改市㕓去比竹茨草之室而垍土大木陶甄梓匠之工備孽火不得作化墮窳之俗窳以主切器空中病也絶偷浮之源而條桑浴種深耕易耨之力用寛徭嗇貨均賦之政起其道美矣於斯也慮善善之過而莫之省誠慤之道少損故敢私言之夫以淮濟之清有玷焉若秋毫固不為病然而萬一離婁子眇然睨之不若無者之快也想黙已其事無出所置書幸甚宗元白
  與友人論為文書作之年月未詳觀其氣質當在未謫時作貞元末年文也
  古今號文章為難足下知其所以難乎非謂比興之不足恢拓之不逺鑚礪之不工頗纇之不除也得之為難知之愈難耳茍或得其高朗探其深賾雖有蕪敗則為日月之蝕也大圭之瑕也曷足傷其明黜其寳哉且自孔氏以來兹道大闡家修人勵刓精竭慮者刓吾官切幾千年矣其間耗費簡札役用心神者其可數乎登文章之籙波及後代越不過數十人耳其餘誰不欲争裂綺繡互攀日月高視於萬物之中雄峙於百代之下乎率皆縱㬰而不克縱子勇切臾音勇縱臾奬勸也躑躅而不進躑直炙切躅厨玉切力䠞勢窮䠞子六切與⿱戚𠯁 = 蹙吞志而没故曰得之為難嗟乎道之顯晦幸不幸繫焉談之辯訥升降繫焉鑒之頗正好惡繫焉交之廣狹屈伸繫焉則彼卓然自得以奮其間者合乎否乎是未可知也而又榮古虐今者比肩疊跡大抵生則不遇死而垂聲者衆焉揚雄没而法言大興馬遷生而史記未振彼之二才且猶若是況乎未甚聞著者哉固有文不傳於後祀聲遂絶於天下者矣故曰知之愈難而為文之士亦多漁獵前作戕賊文史抉其意抽其華置齒牙間遇事蠭起金聲玉耀誑聾瞽之人徼一時之聲徼古堯切雖終淪棄而其奪朱亂雅為害已甚是其所以難也間聞足下欲觀僕文章退發囊笥編其蕪穢心悸氣動交於胷中未知孰勝故久滯而不往也今往僕所著賦頌碑碣文記議論書序之文凡四十八篇合為一通想令治書蒼頭吟諷之也擊轅拊缶必有所擇顧鑒視其何如耳還以一字示褒貶焉













  柳河東集巻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三十二
  唐 柳宗元 撰
  書論政論服餌四首
  答元饒州論政理書前有與元饒州論春秋書今復與之論政理且曰辱示政理之説及劉夢得書往復甚善求之劉夢得集亦有答饒州論政理書大率其意皆同韓宣英曄也亦以坐王叔文黨貶饒州司馬饒州舉宣英以代已以前書考之此亦在元和六年後作
  奉書辱示以政理之説及劉夢得書往復甚善類非今之長人者之志長展兩切不唯充賦税養禄秩足巳而已獨以庶富且教為大任甚盛甚盛孔子曰吾與囘言終日不違如愚然則䝉者固難曉必勞申諭乃得悦服用是尚有一疑焉兄所言免貧病者而不益富者税此誠當也一本無貧字乗理亂之後固非若此不可不幸乗𡚁政之後其可爾耶夫𡚁政之大莫若賄賂行而征賦亂茍然則貧者無貲即移切以求於吏所謂有貧之實而不得貧之名富者撡其贏音盈以市於吏則無富之名而有富之實貧者愈困餓死亡而莫之省富者愈恣横侈泰而無所忌横去聲兄若所遇如是則將信其故乎是不可懼撓人而終不問也固必問其實問其實則貧者固免而富者固增賦矣安得持一定之論哉若曰止免貧者而富者不問則僥倖者衆皆挾重利以邀貧者猶若不免焉若曰檢富者懼不得實而不可增焉則貧者亦不得實不可免矣若皆得實而故縱以為不均何哉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今富者税益少貧者不免於捃拾捃音窘以輸縣官其為不均大矣非唯此而已必將服役而奴使之多與之田而取半或乃出其一而收其二三主上思人勞苦或减除其税則富者以户獨免而貧者以受役率輸其二三與半焉是澤不下流而人無所告訴其為不安亦大矣夫如是不一定經界覈名實而姑重改作其可理乎夫富室貧之母也誠不可破壊然使其太倖而役於下則又不可兄云懼富人流為工商浮窳以主切葢甚急而不均則有此爾若富者雖益賦而其實輸當其十一猶足安其堵雖驅之不肯易也檢之愈精則下逾巧誠如兄之言管子亦不欲以民産為征故有殺畜伐木之説今若非市井之征則捨其産而唯丁田之問推以誠質示以恩惠嚴責吏以法如所陳一社一村之制逓以信相考安有不得實不得其實則一社一村之制亦不可行矣是故乗𡚁政必須一定制而後兄之説乃得行焉䝉之所見及此而已永州以僻隅少知人事兄之所代者誰耶理歟𡚁歟理則其説行矣若其𡚁也䝉之説其在可用之數乎因南人來重曉之其他皆善愚不足以議願同夢得之云者兄通春秋取聖人大中之法以為理饒之理小也不足費其慮無所論刺故獨舉均賦之事以求往復而除其惑焉不習吏職而强言之宜為長者所笑㺯然不如是則無以來至當之言葢明而教之君子所以開後學也又聞兄之蒞政三日舉韓宣英以代已宣英達識多聞而習於事宜當賢者類舉今負罪屏棄凡人不敢稱道其善又况聞於大君以二千石薦之哉是乃希世㧞俗果於直道斯古人之所難而兄行之宗元與宣英同罪皆世所背馳者也兄一舉而徳皆及焉祁大夫不見叔向今而預知斯舉下走之過大矣書雖多言不足導意故止於此不宣宗元再拜
  與崔饒州論石鐘乳書饒州諱簡字子敬先刺連州後移永未上而被罪卒於元和七年公嘗為作權厝誌集又有祭簡文云悍石是餌元精以渝是簡卒以鐘乳致敗也書多作於元和七年以前云
  宗元白前以所致石鐘乳非良聞子敬所餌與此類又聞子敬時憒悶憒古對切心亂也動作宜以為未得其粹美而為麄礦慘悍所中礦古猛切説文銅鐵樸石也慘七感切據文言鐘乳麄礦慘悍慘疑當作燥懼傷子敬醇懿仍習謬誤故勤勤以云也再獲書辭辱徴引地理證驗多過數百言以為土之所出乃良無不可者是將不然夫言土之出者故多良而少不可不謂其咸無不可也草木之生也依於土然即其類也而有居山之隂陽或近水或附石其性移焉又況鐘乳直産於石石之精麄踈宻尋尺特異而穴土之上下其土之厚薄石之高下不可知則其依而産者固不一性然由其精宻而出者則油然而清烱然而輝其竅滑以夷其肌亷以㣲食之使人榮華温柔其氣宣流生胃通腸夀善康寧心平意舒其樂愉愉由其麄踈而下者則奔突結澁乍大乍小色如枯骨或類死灰淹顇不發顇音卒叢齒積纇重濁頑璞食之使人偃蹇壅鬰泄火生風㦸喉癢肺幽關不聰心煩喜怒肝舉氣剛不能和平故君子慎焉取其色之美而不必惟土之信以求其至精凡為此也幸子敬餌之近不至於是故可止禦也必若土之出無不可者則東南之竹箭爾雅東南之美有㑹稽之竹箭焉雖旁岐揉曲皆可以貫犀革北山之木雖離奇液䐽奇音覊䐽謨官切莊子以為門户則液䐽從木謨奔切空中立枯者皆可以梁百尺之觀古玩切航千仭之淵冀之北土馬之所生凡其大耳短脰拘孿踠跌脰音豆踠於逺切跌徒結切薄蹄而曵者皆可以勝百鈞馳千里馬生於冀州之地也雍之塊璞皆可以備砥礪黒水西河為雍州厥貢球琳琅玕注球玉名琅玕石而似珠砥礪即砥礪砮丹徐之糞壤皆可以封太社尚書海岱及淮惟徐州厥貢惟土五色注王者封五色土為社建諸侯則各割其方色與之使立社燾以黄土苴以白茅荆之茅皆可以縮酒荆及衡陽為荆州包匭菁茅注茅以縮酒九江之元龜皆可以卜九江納錫大龜九江荆州地也泗濱之石皆可以擊泗濵浮磬泗水名徐州地也考若是而不大謬者少矣其在人也則魯之晨飲其羊關轂而輠輪者皆可以為師儒家語魯之販羊有沈猶氏者常朝飲其羊以詐市人盧之沽名者皆可以為太醫楊子扁鵲盧人也而毉多盧西子之里惡而矉者矉音賔皆可以當侯王莊子西施病心而矉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病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去之走山西之冐没輕儳㳫貪而忍者皆可以鑿凶門制閫外山東之稚騃樸鄙騃語駭切力農桑啖棗栗者皆可以謀謨於廟堂之上謂山西出將山東出相也語見趙充國賛若是則反倫悖道甚矣何以異於是物哉是故經中言丹砂者以類芙蓉而有光言當歸者以類馬尾蠶首言人參者以人形黄芩以腐腸附子八角甘遂赤膚類不可悉數若果土宜乃善則云生某所不當又云某者良也又經注曰始興為上次乃廣連則一有連不必服正為始興也今再三為言者唯欲得其英精以固子敬之夀非以知藥石角技能也若以服餌不必利已姑務勝人而誇辯博素不望此於子敬其不然明矣故畢其説宗元再拜
  答周君巢書書月日而不年然觀其書辭謂罪大擯廢盖在永州時作
  奉二月九日書所以撫教甚具無以加焉丈人用文雅從知已日以惇大府之政甚適東西來者皆曰海上多君子周為倡焉敢再拜稱賀宗元以罪大擯廢擯必仭切居小州與囚徒為朋行則若帶纆索纆音墨一作若帶徽纆處則若關桎梏彳亍而無所趋彳丑亦切小步也亍丑玉切步止也拳拘而不能肆槁焉若枿音孽伐木餘也隤焉若璞隤徒回切其形固若是則其中者可得矣然猶未嘗肯道鬼神等事今丈人乃盛譽山澤之臞者臞權俱切瘠也以為夀且神其道若與堯舜孔子似不相類焉何哉又乃曰餌藥可以乆壽將分以見與固小子之所不欲得也嘗以君子之道處焉則外愚而内益智外訥而内益辯外柔而内益剛出焉則内外若一而時動以取其宜當而生人之性得以安聖人之道得以光獲是而中雖不至耉老其道夀矣今夫山澤之臞於我無有焉視世之亂若理視人之害若利視道之悖若義我夀而生彼夭而死固無能動其肺肝焉昧昧而趨屯屯而居屯音諄浩然若有餘掘草烹石掘其月切以私其筋骨而日以益愚他人莫利已獨以愉若是者愈千百年滋所謂夭也又何以為高明之圖哉宗元始者講道不篤以䝉世顯利動獲大僇用是奔竄禁錮為世之所詬病詬古𠉀切凡所設施皆以為戾從而吠者成羣已不能明而況人乎然茍守先聖之道由大中以出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内大都類往時京城西與丈人言者愚不能改亦欲丈人固往時所執推而大之不為方士所惑仕雖未逹無忘生人之患則聖人之道幸甚其必有陳矣不宣宗元再拜
  與李睦州服氣書愚溪作於元和之五年吳武陵謫來永州在元和之三年今云愚溪之遊且及間一日吳武陵先作書云云則此書當在五年後作集又有同吳武陵送李睦州詩序睦州亦永之遷客也
  二十六日宗元再拜前四五日與邑中可與遊者遊愚溪上池西小丘坐柳下酒行甚歡坐者咸望兄不能俱以為兄由服氣以來貌加老而心少歡愉不若前去年時既言皆沮然眄睞上莫見切下洛代切眄睞斜視也思有以已兄用斯術而未得路間一日濮陽吳武陵最輕健先作書道天地日月黄帝等下及列仙方士皆死狀出千餘字頗甚快辯伏覩兄貌笑口順而神不偕來及食時竊睨和糅燥濕糅女救切雜也與啖飲多寡猶自若是兄陽徳其言而隂黜其忠也若古之强大諸侯然負固怙力敵至則諾去則肆是不可變之尤者也攻之不得則宜濟師今吳子之師已遭諾而退矣愚敢礪鋭擐堅擐音患鳴鐘鼓以進決於城下惟兄明聴之凡服氣之大不可者吳子已悉陳矣悉陳而不變者無他以服氣書多美言以為得恒乆大利則又安能棄吾美言大利而從他人之苦言哉今愚甚呐訥字亦從口不能多言大凡服氣之可不死與不可歟夀歟夭歟康寧歟疾厲歟若是者愚皆不言但以世之兩事已所經見者類之以明兄所信書必無可用愚㓜特嘗嗜音見有學操琴者不能得碩師而偶傳其譜讀其聲以布其爪指蚤起則嘐嘐譊譊嘐大苞切譊馨么切以逮夜又增以脂燭燭不足則諷而鼓諸席如是十年以為極工出至大都邑操於衆人之座則皆大笑曰嘻何清濁之亂而疾舒之乖歟卒大慙而歸及年少長則嗜書又見有學書者亦不能得碩師獨得國故書伏而攻之其勤若向之為琴者而年又倍焉出曰吾書之工能為若是知書者又大笑曰是形縱而理逆卒為天下棄又大慙而歸是二者皆極工而反棄者何哉無所師而徒状其文也其所不能傳者卒不可得故雖窮日夜𡚁歲紀踰逺而不近也今兄之所以為服氣者果誰師耶始者獨見兄傳得氣書於盧遵所伏讀三兩日遂用之次得氣訣於李計所又㕘取大施行焉是書是訣遵與計皆不能知然則兄之所以學者無碩師矣是與向之兩事者無毫末差矣宋人有得遺契者宻數其齒曰吾富可待矣兄之術或者其類是歟兄之不信今使號於天下曰孰為李睦州友者今欲巳睦州氣術者左袒不欲者右袒則凡兄之友皆左袒矣則又號曰孰為李睦州客者今欲已睦州氣術者左袒不欲者右袒則凡兄之客皆左袒矣則又以是號於兄之宗族皆左袒矣號姻婭則左袒矣入而號之閨門之内子姓親昵則子姓親眤皆左袒矣下之號於臧獲僕妾則臧獲僕妾皆左袒矣出而號於素為將率胥吏者則將率胥吏皆左袒矣則又之天下號曰孰為李睦州讎者今欲已睦州氣術者左袒不欲者右袒則兄之讎者皆右袒矣然則利害之源不可知也一無不字友者欲乆存其道客者欲乆存其利宗族姻婭欲乆存其戚閨門之内子姓親昵欲乆存其恩臧獲僕妾欲乆存其生將率胥吏欲乆存其勢讎欲速去其害兄之為是術凡今天下欲兄乆存者皆懼而欲兄速去者獨喜兄而為不巳則是背親而與讎夫背親而與讎不及中人者皆知其為大戾而兄安焉固小子之所懔懍也懍音廩兄其有意乎卓然自一有更字使讐者失望而懔親者得欲而忭則愚願椎肥牛撃大豕刲羣羊以為兄餼許既切窮隴西之麥殫江南之稻以為兄夀鹽東海之水以為鹹䤈敖倉之粟以為酸䤈呼蹄切酸味也極五味之適致五藏之安心恬而志逸貌美而身胖蒲潘切醉飽謳歌愉懌訢歡流聲譽於無窮垂功烈而不刋不亦㫖哉孰與去味以即淡去樂以即愁悴悴焉膚日皺肌日虗皺側救切守無所師之術尊不可傳之書悲所愛而慶所憎徒曰我能堅壁拒境以為强大是豈所謂强而大也哉無任疑懼之甚某再拜




  栁河東集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三十三
  唐 柳宗元 撰
  書四首
  與楊誨之書誨之憑之子也憑以元和四年自京兆尹貶臨賀尉誨之時隨侍在賀州公作説車以遺之書言今日有北人來示將籍田勑按憲宗紀元和五年詔以來年正月藉田書在五年十一月永州作明矣謂丈人是舉必復大任指憑言也
  足下㓜時未有以異於衆童僕未始知足下及至潭州乃見足下氣益和業益專端重而少言私心乃喜知舜之陶器不苦窳為信窳以主切然而舜之徳可以及土泥而不化其子何哉是又不可信也則足下本有異質而開發之不早耳然開發之要在陶煦吁句切然後不失其道則足下亦教諭之至固其進如此也自今者再見足下文益奇藝益工而氣質不更於潭州時乃信知其良也中之正不惑於外君子之道也然而顯然翹然秉其正以抗於世世必為敵讎何也善人少不善人多故愛足下者少而害足下者多吾固欲其方其中圓其外今為足下作説車可詳觀之車之説其有益乎行於世也足下所持韓生毛頴傳來僕甚奇其書恐世人非之今作數百言知前聖不必罪俳也及賀州所未有者文又三篇此言皆不欲出於世者足下黙觀之藏焉無或傳焉吾望之至也今日有北人來示將籍田勑是舉數十年之墜典必有大恩澤丈人之寃聞於朝今是舉也必復大任醜正者莫敢肆其吻矣甚賀甚賀僕罪大不得與於恩澤然其喜不減之足下者何也喜聖朝舉數十年墜典太平之路果辟音闢則吾之昧昧之罪亦將有時而明也方築愚溪東南為室耕野田圃堂下以詠至理吾有足樂也足下過今年當侍從北下僕得掃溪上設肴酒以俟趨拜足下發南州當先示僕得與獵夫漁者上下水陸擇味以給膳羞雖不得乆亦一時之大願也過是無可道福來辭行急不可留言不盡所發不具宗元頓首
  與楊誨之第二書始復去年十一月書者即前書也説車具别巻誨之以為柔外剛中何取于車之疏我不能剪剪拘拘以同世取榮公極其説以開喻之以前書觀之此元和六年
  張操來致足下四月十八日書始復去年十一月書言説車之説及親戚相知之道是二者吾於足下固具焉不疑又何逾嵗時而乃克也徒親戚不過欲其勤讀書決科求仕不為大過如斯已矣告之而不更則憂憂則思復之復之而又不更則悲悲則憐之何也戚也安有以堯舜孔子所傳者而往責焉者哉徒相知則思責以堯舜孔子所傳者就其道施於物斯已矣告之而不更則疑疑則思復之復之而又不更則去之何也外也安有以憂悲且憐之志而强役焉者哉吾於足下固具是二道雖百復之亦將不已況一二敢怠於言乎僕之言車也以内可以守外可以行其道今子之説曰柔外剛中子何取於車之疏耶果為車柔外剛中則未必不為𡚁車果為人柔外剛中則未必不為恒人夫剛柔無恒位皆宜存乎中有召焉者在外則出應之應之咸宜謂之時中然後得名為君子必曰外恒柔則遭夾谷武子之臺及為蹇蹇匪躬以革君心之非莊以蒞乎人君子其不克歟中恒剛則當下氣怡色濟濟切切哀矜淑問之事君子其卒病歟吾以為剛柔同體應變若化然後能志乎道也今子之意近是也其號非也内可以守外可以行其道吾以為至矣而子不欲焉是吾所以惕惕然憂且疑也今將申告子以古聖人之道書之言堯曰允恭克讓言舜曰温恭允塞禹曰聞善言則拜湯乃改過不恡與吝同高宗曰啟乃心沃朕心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日吳不食坐以待旦武王引天下誅紂而代之位其意宜肆而曰予小子不敢荒寧周公踐天子之位握髪吐哺孔子曰言忠信行篤敬其弟子言曰夫子温良恭儉讓以得之今吾子曰自度不可能也然則自堯舜以下與子果異類耶樂放弛而愁檢局雖聖人與子同聖人能求諸中以厲乎已乆則安樂之矣子則肆之其所以異乎聖者在是決也若果以聖與我異類則自堯舜以下皆宜縱目卬鼻卬五剛切四手八足鱗毛羽鬛飛走變化然後乃可茍不為是則亦人耳而子舉將外之耶若然者聖自聖賢自賢衆人自衆人咸任其意又何以作言語立道理千百年天下傳道之是皆無益於世獨遺好事者藻繢文字以矜世取譽聖人不足道也故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唯上智與下愚不移吾以子近上智今其言曰自度不可能也則子果不能為中人以上耶吾之憂且疑者以此凡儒者之所取大莫尚孔子孔子七十而縱心彼其縱之也度不踰矩而後縱之今子年有幾自度果能不踰矩乎而遽樂於縱也傅説曰惟狂克念作聖今夫狙猴之處山叫呼跳梁其輕躁狠戾異甚然得而縶之未半日則定坐求食唯人之為制其或優人得之加鞭箠狎而擾焉跪起趨走咸能為人所為者未有一焉狂奔掣頓踣𡚁自絶掣尺列切踣蒲北切仆也故吾信夫狂之為聖也今子有賢人之資反不肯為狂之克念者而曰我不能我不能一本更無此三字捨子其孰能乎是孟子之所謂不為也非不能也凡吾之致書為説車皆聖道也今子曰我不能為車之説但當則法聖道而内無愧乃可長乆嗚呼吾車之説果不為聖道耶吾以内可以守外可以行其道告子今子曰我不能翦翦拘拘以同世取榮吾豈教子為翦翦拘拘者哉子何考吾説車之不詳也吾之所云者其道自堯舜禹湯高宗文王武王周公孔子皆由之而子不謂聖道抑以吾為與世同波工為翦翦拘拘者以是教已固迷吾文而懸定吾意甚不然也聖人不以人廢言吾雖少時與世同波然未嘗翦翦拘拘也又子自言處衆中偪側擾攘欲棄去不敢猶勉强與之居茍能是何以不克為車之説耶忍汚雜囂譁尚可恭其體貌遜其言辭何故不可吾之説吾未嘗為佞且偽其㫖在於恭寛退讓以售聖人之道及乎人如斯而已矣堯舜之讓禹湯高宗之戒文王之小心武王之不敢荒寧周公之吐握孔子之六十九未嘗縱心彼七八聖人者所為若是豈恒愧於心乎慢其貌肆其志茫洋而後言偃蹇而後行道人是非不顧齒類人皆心非之曰是禮不足者甚且見罵如是而心反不愧耶聖人之禮讓其且為偽乎為佞乎今子又以行險為車之罪夫車之為道豈樂行於險耶度不得已而至乎險期勿敗而已矣一作耳夫君子亦然不求險而利也故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國無道其黙足以容不幸而及於危亂期勿禍而已耳且子以及物行道為是耶非耶伊尹以生人為已任管仲舋浴以伯濟天下舋通作釁孔子仁之凡君子為道捨是宜無以為大者也今子書數千言皆未及此則學古道為古辭尨然而措於世其卒果何為乎是之不為而甘羅終軍以為慕棄大而録小賤本而貴末夸世而釣奇茍求知於後世以聖人之道為不若二子僕以為過矣彼甘羅者左右反覆得利棄信使秦背燕之親已而反與趙合以致危於燕天下以是益知秦無禮不信視函谷關若虎豹之窟羅之徒實使然也子而慕之非夸世歟彼終軍者誕譎險薄譎古穴切不能以道匡漢主好戰之志視天下之勞苦若觀蟻之移穴翫而不戚人之死於胡越者赫然千里不能諫而又聳踴之已則决起奮怒掉强越挾滛夫以媒老婦欲蠱奪人之國智不能斷而俱死焉是無異盧狗之遇嗾呀呀而走嗾素口切呼犬也左氏傳公嗾夫獒不顧險阻唯嗾者之從何無已之心也子而慕之非釣奇歟二小子之道吾不欲吾子言之上使二公事皆見本傳甘羅以十二事秦終軍死越時年二十公之取此葢以激之孔子曰是聞也非逹也使二小子及孔子時曾不得與於琴張牧皮狂者之列孟子曰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曰如琴張曽晢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是固不宜以為的也且吾子之要於世者處耶出耶主上明聖進有道興大化枮槁伏匿縲錮之士縲倫追切皆思踴躍洗沐期輔堯舜萬一有所不及丈人方在用徳藝逹於家邦為大官以立於天下吾子雖欲為處何可得也則固出而已矣將出於世而仕未二十而任其心吾為子不取也馮婦好搏虎卒為善士周處狂横一旦改節皆老而自克今子素善士年又甚少血氣未定而忽欲為阮咸嵇康之所為守而不化不肯入堯舜之道此甚未可也吾意足下所以云云者惡佞之尤而不悦於恭耳觀過而知仁彌見吾子之方其中也其乏者獨外之圓耳屈子曰懲於羮者而吹虀吾子其類是歟佞之惡而恭反得罪聖人所貴乎中者能時其時也茍不適其道則肆與佞同山雖高水雖下其為險而害也要之不異足下當取吾説車申而復之非為佞而利於險也明矣吾子惡乎佞而恭且不欲今吾又以圓告子則圓之為號固子之所宜甚惡方於恭也又將千百焉然吾所謂圓者不如世之突梯茍冐以矜利乎已者也固若輪焉亦將於可進也鋭而不滯亦將於可退也安而不挫欲如循環之無窮不欲如轉丸之走下也乾健而運離麗而行夫豈不以圓克乎而惡之也吾年十七求進士四年乃得舉二十四求博學宏詞科二年乃得仕其間與常人為羣輩數十百人當時志氣類足下時遭訕罵詬辱不為之面則為之背積八九年日思摧其形鋤其氣雖甚自折挫然已得號為狂疎人矣及為藍田尉留府庭旦暮走謁於大官堂下與卒伍無别居曺則俗吏滿前更説買賣商算贏縮又二年為此度不能去益學老子和其光同其塵雖自以為得然已得號為輕薄人矣及為御史郎官自以登朝廷利害益大愈恐懼思欲不失色於人雖戒勵加切然卒不免為連累廢逐猶以前時遭狂疎輕薄之號既聞於人為恭讓未洽故罪至而無所明之到永州七年矣蚤夜惶惶追思咎過往來甚熟講堯舜孔子之道亦熟益知出於世者之難自任也今足下未為僕嚮所陳者宜乎欲任已之志此與僕少時何異然循吾嚮所陳者而由之然後知難耳今吾先盡陳者不欲足下如吾更訕辱被稱號已不信於世而後知慕中道費力而多害故勤勤焉云爾而不已也子其詳之熟之無徒為煩言往復幸甚又所言書意有不可者令僕專專為掩匿覆葢之慎勿與不知者道此又非也凡吾與子往復皆為言道道固公物非可私而有假令子之言非是則子當自求暴揚之使人皆得刺列卒采其可者以正乎已然後道顕達也今乃專欲覆葢掩匿是固自任其志而不求益者之為也士傳言庶人謗於道子産之鄉校不毁獨何如哉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又何葢乎是事吾不能奉子之教矣幸悉之足下所為書言文章極正其辭奥雅後來之馳於是道者吾子且為蒲梢駃騠梢所交切駃音决騠音題馬名何可當也其説韓愈處甚好其他但用莊子國語文字太多反累正氣果能遺是則大善矣憂閔廢錮悼籍田之罷意思懇懇誠愛我厚者吾自度罪大敢以是為欣且戚耶但當把鋤荷鍤決溪泉為圃以給茹其隟則浚溝池藝樹木行歌坐釣望青天白雲以此為適亦足老死無戚戚者時時讀書不忘聖人之道已不能用有我信者則以告之朝廷更宰相來政令益修丈人日夕還北闕吾待子郭南亭上期口言不乆矣至是當盡吾説今因道人行粗道大㫖如此宗元白
  答貢士沈起書沈不詳其何所人所謂間嵗興化里蕭氏之廬覩其詠懐當是貞元末年未貶謫時作
  九月某白沈侯足下無恙蒼頭至蕭望之傳出入從蒼頭盧兒師古曰官府給賤役者也得所來問志氣盈牘博我以風賦比興之㫖僕之樸騃專魯而當惠施鍾期之位莊子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列子伯牙鼓琴意在山鍾子期曰巍巍乎意在水子期曰湯湯乎鍾期死伯牙遂絶弦以世無知音也深自恧也恧女六切又覽所著文宏博中正富我以琳琅珪璧之寳甚厚僕之狹陋蚩鄙而膺東阿昭明之任左太冲魏都賦才若東阿魏志曺植字子建武帝苐三子也初封東阿王梁昭明太子統引納才學之士自討論墳籍與學者啇摧古今繼以文章著述于時東宫有書三萬巻又集文選三十巻又自懼也烏可取識者歡笑以為知已羞進越高視僕所不敢然特枉將命猥承厚貺豈得固拒雅志黙黙而已哉謹以所示布露于聞人羅列乎座隅使識者動目聞者傾耳幾於萬一用以為報也嗟乎僕甞病興寄之作堙欝於世辭有枝葉蕩而成風益用慨然間嵗興化里蕭氏之廬覩足下詠懐五篇僕乃拊掌惬心吟玩為娛告之能者誠亦響應今乃有五十篇之贈其數相什其功相百覽者歎息謂予知文此又足下之賜也幸甚幸甚勉懋厥志以取榮盛時若夫古今相變之道質文相生之本高下豐約之所自長短大小之所出子之言云又何訊焉來使告遽不獲申盡輒奉草具以備還答不悉宗元白
  賀進士王㕘元失火書王㕘元史不得而詳書云吳二十一武陵來言足下為辭賦及對問大善武陵以事謫永在元和四年此書當在四年後永州作書自言其為天子近臣今與在京城時頗異則其在永明甚
  得楊八書知足下遇火灾家無餘儲僕始聞而駭中而疑終乃大喜葢將弔而更以賀也道逺言畧猶未能究知其狀若果蕩焉泯焉而悉無有乃吾所以尤賀者也足下勤奉養寧朝夕唯恬安無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煬赫烈之虞煬音漾暴也以震駭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滫息有切瀡息委切滑也或以不給吾是以始而駭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虛倚伏去來之不可常或將大有為也乃始厄困震悸於是有水火之孽魚列切有羣小之愠勞苦變動而後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遼濶誕漫雖聖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以足下讀古人書為文章善小學其為多能若是而進不能出羣士之上以取顯貴者葢無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積貨士之好亷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獨自得之心蓄之銜忍而不出諸口以公道之難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則嗤嗤者以為得重賂嗤音蚩僕自貞元十五年見足下之文章蓄之者葢六七年未嘗言是僕私一身而負公道乆矣非特負足下也及為御史尚書郎自以幸為天子近臣得奮其舌思以發明足下之鬱塞然時稱道於行列猶有顧視而竊笑者僕良恨修已之不亮素譽之不立而為世嫌之所加常與孟幾道言而痛之乃今幸為天火之所滌盪音蕩凡衆之疑慮舉為灰埃黔其廬黔音鈐赫其垣示以其無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顕白而不汚其實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則僕與幾道十年之相知不若茲火一夕之為足下譽也宥而彰之使夫蓄於心者咸得開其喙發䇿決科者授子而不慄雖欲如嚮之蓄縮受侮其可得乎於茲吾有望乎爾一作於子是以終乃大喜也古者列國有灾同位者皆相弔許不弔灾君子惡之今吾之所陳若是有以異乎古故將弔而更以賀也顔曽之養其為樂也大矣又何闕焉足下前章要僕文章古書極不忘𠉀得數十幅乃併往耳吳二十一武陵來言足下為辭賦及對問大善可寄一本僕近亦好作文與在京城時頗異思與足下輩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來致書訪死生不悉宗元白





  柳河東集巻三十三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三十四
  唐 栁宗元 撰
  書一十二首
  與太學諸生喜詣闕留陽城司業書新史陽城傳城字亢宗徳宗召為諫議大夫初城未起搢紳想見風采既興草茅處諫諍官士以為且死職城聞得失且熟猶未肯言韓愈作諍臣論譏切之居位八年人不能窺其際及裴延齡誣逐陸贄張滂李充等帝怒甚無敢言城聞曰吾諫官不可使天子殺無罪大臣乃約拾遺王仲舒守延英閣上䟽極論延齡罪且顯語曰延齡為相吾當取白麻壊之哭於廷延齡不相城力也坐是下遷國子司業有薛約者狂而直言事得罪謫連州城引約飲食訖歩至都外與别帝惡城黨有罪出為道州刺史太學諸生何蕃季償王魯卿李讜等二百人頓首闕下請留城栁宗元聞之遺蕃等書云云即此書也蕃等守闕下數日為吏遮抑不得上既行皆泣涕立石紀徳觀傳所載書之所言可見公勉勵諸生之意也公作集賢正字在貞元十四年
  二十六日集賢殿正字栁宗元敬致尺牘太學諸生足下始朝廷用諫議大夫陽公為司業諸生陶煦醇懿熙然大洽於兹四祀而已詔書出為道州僕時通籍光範門就職書府聞之悒然不喜非特為諸生戚戚也乃僕亦失其師表而莫有所矜式焉而署吏有傳致詔草者僕得觀之盖主上知陽公甚熟嘉美顯寵勤至備厚乃知欲煩陽公宣風裔土覃布美化於黎獻也遂寛然少喜如獲慰薦於天子休命然而退自感悼幸生明聖不諱之代不能布露所蓄論列大體聞於執事兾少見採取而還陽公之南也翌日退自書府就車於司馬門外聞之於抱關而掌管者道諸生愛慕陽公之徳教不忍其去頓首西闕下懇悃至𩓑乞留如故者百數十人輙用撫手喜甚震忭不寧不意古道復形於今僕嘗讀李元禮嵇叔夜傳觀其言太學生徒仰闕赴訴者李元禮李膺也膺本傳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林宗賈偉莭為其冠並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嵇叔夜嵇康也以鍾㑹之譛將刑東市太學生三千人請以為師弗許僕謂訖千百年不可覩聞乃今日聞而覩之誠諸生見賜甚盛於戲上音烏下音欷始僕少時嘗有意逰太學受師説以植志持身焉當時説者咸曰太學生聚為朋曹侮老慢賢有堕窳敗業而利口食者有崇飾惡言而肆鬪訟者有凌傲長上而誶罵有司者誶蘇内切其退然自克特殊於衆人者無㡬耳僕聞之恟駭怛悸恟許拱切怛當割切悸其季切良痛其遊聖人之門而衆為是𠴲𠴲也𠴲徒合切遂退託鄉閭家塾考厲志業過太學之門而不敢跼顧尚何能仰視其學徒者哉今乃奮志厲義出乎千百年之表何聞見之乖剌歟剌盧達切豈説者過也將亦時異人異無向時之桀害者耶其無乃陽公之漸漬導訓明效所致乎漸子㢘切漬疾智切夫如是服聖人遺教居天子太學可無愧矣於戯陽公有博厚恢𢎞之徳能并容善偽来者不拒曩聞有狂惑小生依託門下或乃飛文陳愚醜行無頼而論者以為言謂陽公過於納汙無人師之道是大不然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曽參徒七十二人致禍負芻孟軻館齊従者竊屨孔子在陳曰歸歟歸歟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荀子南郭恵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雜也孟子曽子居武城有越㓂㓂退曽子反左右曰㓂至則先去以為民望㓂退則反殆於不可沈猶行曰是非汝所知也昔沈猶有負芻之禍従先生者七十人未有與焉注沈猶行曽子弟子也盡心下孟子之滕舘於上宫有業屨於牖上舘人求之弗得或曰若是乎従者之廀也曰子以是為竊屨來歟曰殆非也彼一聖兩賢人繼為大儒然猶不免如之何其拒人也俞扁之門不拒病夫繩墨之側不拒枉材師儒之席不拒曲士理固然也且陽公之在於朝四方聞風仰而尊之貪冒茍進邪薄之夫庶得少沮其志不遂其惡雖微師尹之位而人實具瞻焉與其宣風一方覃化一州其功之逺近又可量哉諸生之言非獨為已也於國體實甚宜願諸生勿得私之想復再上故少佐筆端耳朂此良志朂音旭俾為史者有以紀述也努力多賀宗元白
  荅韋中立書中立史無傳新史年表唐州刺史彪之孫不書爵位觀其求師好學之意公荅以數千言盡以平生為文真訣告之必當時佳士也其曰自京師來蠻夷間乃幸見取又曰余居南中九年此書元和八年在永作集又有送韋七秀才下第序言中立文髙行愿而不録於有司當在此書後作
  二十一日宗元白辱書云欲相師僕道不篤業甚淺近環顧其中未見可師者雖嘗好言論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師来蠻夷間乃幸見取僕自卜固無取假令有取亦不敢為人師為衆人師且不敢况敢為吾子師乎孟子稱人之患在好為人師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師今之世不聞有師有輙譁笑之以為狂人獨韓愈奮不顧流俗犯笑侮收召後學作師説因抗顔而為師世果羣恠聚罵指目牽引而增與為言辭愈以是得狂名居長安炊不暇熟又挈淅而東如是者數矣屈子賦曰邑犬羣吠吠所怪也僕往聞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則犬吠予以為過言前六七年僕來南三年冬幸大雪踰嶺被南越中數州數州之犬皆蒼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無雪乃已然後始信前所聞者今韓愈既自以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獨見病亦以病吾子然雪與日豈有過哉顧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幾人而誰敢衒怪於羣目以召閙取怒乎僕自謫過以來益少志慮居南中九年増脚氣病漸不喜閙豈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騷吾心呶尼交切咈音佛騷蘇曹切則固僵仆煩憒愈不可過矣平居望外遭齒舌不少獨欠為人師耳抑又聞之古者重冠禮將以責成人之道是聖人所尤用心者也數百年來人不復行近有孫昌𦙍者獨發憤行之既成禮明日造朝至外廷薦笏言於卿士曰某子冠畢應之者咸憮然憮音武孟子憮然為間亰兆尹鄭叔則怫然曳笏却立怫音佛曰何預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鄭尹而快孫子何哉獨為所不為也今之命師者大類此吾子行厚而辭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貎雖僕敢為師亦何所増加也假而以僕年先吾子聞道著書之日不後誠欲往来言所聞則僕固願悉陳中所得者吾子茍自擇之取某事去某事則可矣若定是非以教吾子僕材不足而又畏前所陳者其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見吾文既悉以陳之非以耀明於子聊欲以觀子氣色誠好惡何如也今書來言者皆大過吾子誠非佞譽誣諛之徒直見愛甚故然耳始吾幼且少為文章以辭為工及長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茍為炳炳烺烺音朗火明貎一作煜務采色夸聲音而以為能也凡吾所陳皆自謂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逺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與道不逺矣故吾毎為文章未嘗敢以輕心掉之掉徒弔切懼其剽而不留也未嘗敢以怠心易之懼其弛而不嚴也未嘗敢以昏氣出之懼其昧沒而雜也未嘗敢以矜氣作之懼其偃蹇而驕也抑之欲其奥揚之欲其明疎之欲其通㢘之欲其節激而發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書以求其質本之詩以求其恒本之禮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斷本之易以求其動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㕘之穀梁氏以厲其氣㕘之孟荀以暢其支𠫵之莊老以肆其端㕘之國語以博其趣㕘之離騷以致其幽㕘之太史公以著其潔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無取乎吾子幸觀焉擇焉有餘以告焉茍亟來以廣是道子不有得焉則我得矣又何以師云爾哉取其實而去其名無招越蜀吠怪而為外廷所笑則幸矣宗元復白
  荅貢士元公瑾論仕進書集有送元秀才下第東歸序即公瑾也序所謂従計亰師受丙科之薦獻藝春卿當三黜之辱與書所謂深寡和之憤積無徒之歎之意同書當在序之前貞元十七八年尉藍田時作
  二十八日宗元白前時所枉文章諷讀累日辱致來簡受賜無量然竊觀足下所以殷勤其文㫖者豈非深寡和之憤積無徒之歎懐不能已赴訴於僕乎如僕尚何為者哉且士之求售於有司或以文進或以行達者稱之不患無成足下之文左馮翊崔公先唱之矣秉筆之徒由是増敬足下之行汝南周頴客又先唱之矣逢掖之列亦以加慕夫如是致隆隆之譽不乆矣又何戚焉古之道上延乎下下倍乎上上下洽通而薦能之功行焉故天子得宜為天子者薦之於天諸侯得宜為諸侯者薦之於王大夫得宜為大夫者薦之於君士得宜為士者薦之於有司薦於天堯舜是也薦於王周公之徒是也薦於君鮑叔牙子罕子皮是也薦於有司而專其美者則僕未之聞也是誠難矣古猶難之而况今乎獨不得與足下偕生中古之間進相援也退相極也已乃出乎今世雖王林國韓長孺復生不能為足下抗手而進以取僇笑矧僕之齷齪者哉齷音握齪測角切若將致僕於奔走先後之地而役使之則勉充雅素不敢告憊蒲拜切嗚呼始僕之志學也甚自尊大頗慕古之大有為者汩沒至今自視缺然知其不盈素望乆矣上之不能交誠明逹徳行延孔氏之光燭於後來次之未能勵材能興功力致大康於民垂不滅之聲退乃倀倀於下列倀仲良切無見皃又音棖記曰治國而無禮猶瞽者之無相倀倀然呫呫於末位呫他協切偃仰驕矜道人短長不亦冒先聖之誅乎固吾不得已耳抑勢使然也榖梁子曰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過也盖譽知揚善聖人不非况足下有文行唱之者有其人矣繼其聲者吾敢闕焉其餘去就之説則足下觀時而已不悉宗元白
  荅嚴厚輿秀才論為師道書師友箴答韋中立書皆見於集荅中立書意與此答厚輿及此下答袁君陳書意大抵皆避為師之名而不欲當者故二書皆與答韋中立書言之可以互見集有送嚴公貺下第序厚輿豈即公貺耶韋中立書答於元和八年則此書又在後云
  二十五日某白馮翊嚴生足下得生書言為師之説怪僕所作師友箴與荅韋中立書欲變僕不為師之志而屈已為弟子凡僕所為二文其卒果不異僕之所避者名也所憂者其實也實不可一日忘僕聊歌以為箴行且求中以益已慄慄不敢暇又不敢自謂有可師乎人者耳若乃名者方為薄世笑罵僕脆怯尤不足當也内不足為外不足當衆口雖懇懇見廹其若吾子何實之要二文中皆是也吾子其詳讀之僕見解不出此吾子所云仲尼之説豈易耶仲尼可學不可為也學之至斯則仲尼矣未至而欲行仲尼之事若宋㐮公好覇而敗國卒中矢而死仲尼豈易言耶馬融鄭𤣥者二子獨章句師耳今世固不少章句師僕幸非其人吾子欲之其有樂而望吾子者矣言道講古窮文辭以為師則固吾屬事僕才能勇敢不如韓退之故又不為人師人之所見有同異吾子無以韓責我若曰僕拒千百人又非也僕之所拒拒為師弟子名而不敢當其禮者也若言道講古窮文辭有來問我者吾豈嘗瞋目閉口耶敬叔吾所信愛今不得見其人又不廢其言吾子文甚暢逺恢恢乎其闢大路將疾馳也攻其車肥其馬長其䇲音䇿調其六轡中道之行大都捨是又奚師歟亟謀於知道者而考諸古師不乏矣幸而亟來終日與吾子言不敢倦不敢愛不敢肆茍去其名全其實以其餘易其不足亦可交以為師矣如此無世俗累而有益乎已古今未有好道而避是者宗元白
  報袁君陳秀才避師名書袁君集不復他見其避師名之意與前二書同其曰往在亰師後學到門日或數十人可見其作書時在永與前二書時相後云
  秀才足下僕避師名乆矣往在亰都後學之士到僕門日或數十人僕不敢虛其來意有長必出之有不至必惎之惎渠記切其教也雖若是當時無師弟子之説其所不樂為者非以師為非弟子為罪也有兩事故不能自視以為不足為一也世久無師弟子决為之且見非且見罪懼而不為二也其大説具荅韋中立書今以往可觀之秀才貎甚堅辭甚强僕自始覿固奇秀才及見兩文愈益奇雖在亰都日數十人到門者誰出秀才右耶前已異秀才可為成人僕之心固虚矣又何鯤鵬互鄉於尺牘哉秋風益髙暑氣益衰可偶居卒談秀才時見咨僕有諸内者不敢愛惜大都文以行為本在先誠其中其外者當先讀六經次論語孟軻書皆經言左氏國語荘周屈原之辭稍采取之穀梁子太史公甚峻潔可以出入餘書俟文成異日討也其歸在不出孔子此其古人賢士所懍懍者求孔子之道不於異書秀才志於道慎勿怪勿雜勿務𨒪顯道茍成則慤然爾久則蔚然爾源而流者嵗旱不涸蓄穀者不病凶年蓄珠玉者不虞殍死殍彼表切然則成而久者其術可見雖孔子在為秀才計未必過此宗元白
  荅韋珩示韓愈相推以文墨事書退之之書不見於集而其畧粗見於此深可惜者韋珩夏卿之姪正卿之子夏卿史有傳正卿附見於傳珩載於年表子厚謂馬遷與退之固相上下而揚雄不若退之其相推遜亦至矣㩀書云足下封示退之書此當與公與退之論史事書相後先元和八九年間也集又有寄珩詩在别巻
  足下所封示退之書云欲推避僕以文墨事且以勵足下若退之之才過僕數等尚不宜推避於僕非其實一有可知固相假借為之詞耳退之所敬者司馬遷揚雄遷於退之固相上下若雄者如太𤣥法言及四愁賦退之獨未作耳决作之加恢奇至他文過雄逺甚雄文遣言措意頗短局滯澁不若退之猖狂恣肆寓意有所作一作猖狂恣睢肆意有所作若然者使雄來尚不宜推避而况僕耶彼好奨人善以為不屈已善不可奨故慊慊云爾慊音歉恨也足下幸勿信之且足下志氣髙好讀南北史書通國朝事穿穴古今一作牢籠後來無能和而僕稚騃語駭切卒無所為但趑趄文墨茟硯淺事今退之不以吾子勵僕而反以僕勵吾子愈非所宜然卒篇欲足下自挫抑合當世事宜固當丁浪切雖僕亦知無出此吾子年固甚少知已如麻不患不顯患道不立耳此僕以自勵亦以佐退之勵足下不宣宗元頓首
  荅貢士廖有方論文書廖生書欲求公為序故其端見於此公既許之故集有詩人廖有方序見别巻有曰廖生為唐詩有大雅之道即書所謂觀秀才勤懇欲以𭕒文雅則吾曷敢以讓其意同雖不見其作之時日書云自遭斥逐禁錮皆在永州作也
  三日宗元白得秀才書知欲僕為序然吾為文非茍然易也於秀才則吾不敢愛吾在京都時好為文寵後輩後輩由吾文知名者亦為不少焉自遭斥逐禁錮益為輕薄小兒譁囂羣朋増飾無状當途人卒謂僕垢汙重厚舉將去而逺之今不自料而序秀才秀才無乃未得嚮時之益而受後事之累吾是以懼潔然盛服而與負塗者處而又何賴焉然觀秀才勤懇意甚久逺不為頃刻私利欲以𭕒文雅則吾曷敢以讓當為秀才言之然而無顯出於今之世視不為流俗所扇動者乃以示之既無以累秀才亦不増僕之詬罵也計無宜於此若果cq=151能是則吾之荒言出矣宗元白
  荅貢士蕭纂欲相師書蕭生不詳其何許人㩀書云始者負戴經籍退託野廬不意足下曲見記憶此并非謫永州後文未為藍田尉時作
  十二日宗元白始者負戴經籍退跡野廬塊守䝉陋坐自擁塞不意足下曲見記憶逺辱書訊貺以髙文𨳩其知思二字並去聲而又超僕以宗師之位貸僕以丘山之號流汗伏地不知逃匿幸過厚也前時獲足下灌鐘城銘竊用唱導於聞人僕嘗赧然赧乃版然羞其僣踰今覽足下尺牘殷勤備厚似欲僕賛譽者此固所願也詳視所貺曠然以喜是何㫖趣之博大詞采之蔚然乎鼓行於秀造之列此其戈矛矣舉以見投為賜甚大俯用忖度不自謂宜顧視何徳而克堪哉且又教以芸其蕪穢甚非所宜僕不敢聞也其他唯命宗元白
  報崔黯秀才論為文書黯一本作剪剪史集皆無見黯新史有傳崔寧之子後擢進士第書云吾且不言是負吾子數千里不弃朽廢者之意亦當是永州時作
  崔生足下辱書及文章辭意良髙所嚮慕不凡近誠有意乎聖人之言然聖人之言期以明道學者務求諸道而遺其辭辭之傳於世者必由於書道假辭而明辭假書而傳要之之道而已耳道之及及乎物而已耳斯取道之内者也今世因貴辭而矜書粉澤以為工遒宻以為能遒音酋不亦外乎吾子之所言道匪辭而書其所望於僕亦匪辭而書是不亦去及物之道愈以逺乎僕嘗學聖人之道身雖窮志求之不已庶㡬可以語於古恨與吾子不同州部閉口無所發明觀吾子文章自秀士可通聖人之説今吾子求於道也外而望扵予也愈外是其可惜歟吾且不言是負吾子數千里不棄朽廢者之意故復云爾也凡人好辭工書者皆病癖也吾不幸早得二病學道以來日思砭鍼攻熨砭悲㢘切又陂騐切鍼音針卒不能去纒結心腑牢甚願斯須忘之而不克竊嘗自毒今吾子乃始欽欽思易吾病不亦惑乎斯固有潜塊積瘕何加切中子之内蔵恬而不悟可憐哉其卒與我何異均之二病書字益下而子之意又益下則子之病又益篤甚矣子癖於伎也吾嘗見病心腹人有思啗土炭嗜酸鹹者不得則大戚其親愛之者不忍其戚因探而與之觀吾子之意亦已戚矣吾雖未得親愛吾子然亦重來意之勤有不忍矣誠欲分吾土炭酸鹹吾不敢愛但逺言其證不可也俟面乃悉陳吾状未相見且試求良醫為方已之茍能已大善則及物之道専而易通若積結既定醫無所能已幸期相見時吾决分子其啗嗜者不具宗元白
  荅吴秀才謝示新文書吴秀才不詳其名字非武陵也書言秀才在叔父處蚤夜孜孜何畏不日新豈吴生者随栁公綽在湖南耶計其時則元和七年間也
  某白向讀秀才書及文章類前時所辱逺甚多荷秀才志為文章又在族父處蚤夜孜孜何畏不日新又日新也雖間不奉對茍文益日新則若亟見矣夫觀文章宜若懸衡然増之銖兩則俯反是則仰無可私者秀才誠欲令吾俯乎則莫若増重其文今觀秀才所増益者不啻銖雨吾固伏膺而俯矣愈重則吾俯滋甚秀才其懋焉茍増而不已則吾首懼至地耳又何間疎之患乎還荅不悉宗元白
  復杜温夫書温夫集無他見書曰來栁州見刺史即周孔之公時已謫於栁也其曰道連而謁於潮之二邦連謂劉夢得潮謂韓退之也嘗以年考之元和十年公自永召至京尋復謫刺栁州劉夢得亦同時改連州至元和十四年退之亦以罪謫潮州温夫來栁時夢得退之當皆在二邦故書及之也此書必四年春作云
  二十五日宗元白兩月來三辱生書書皆逾千言意者相望僕以不對荅引譽者然僕誠過也而生與吾文又十巻噫亦多矣文多而書頻吾不對荅引譽宜可自反而來徵不肯相見肯一作日亟拜亟問其得終無辭乎凡生十巻之文吾已略觀之矣吾性騃滯多所未甚諭安敢懸斷是且非耶書𢪔吾必曰周孔周孔安可當也語人必於其倫生以直躬見𢪔宜無所諛道而不幸乃曰周孔吾豈得無駭怪且疑生悖亂浮誕無所取幅尺以故愈不對荅来栁州見一刺史即周孔之今而去我道連而謁扵潮之二邦又得二周孔去之亰師亰師顯人為文詞立聲名以千數又宜得周孔千百何吾生胷中擾擾焉多周孔哉吾雖少為文不能自彫斵引筆行墨快意累累倫追切意盡便止亦何所師法立言状物未嘗求過人亦不能明辨生之才致但見生用助字不當律令唯以此奉荅所謂乎歟耶哉夫者疑辭也矣耳焉也者决辭也今生則一之宜考前聞人所使用與吾言類且異慎思之則一益也庚枽子言藿蠋鵠卵者吾取焉道連而謁於潮其卒可化乎然世之求知音者一遇其人或為十數文即務往亰師急日月犯風雨走謁門户以冀茍得今生年非甚少而自荆來栁将道連而謁於潮途逺而深矣則其志果有異乎又状貎嶷然嶷鄂力切類丈夫視端形直心無歧徑其質氣誠可也獨要謹充之爾謹充之則非吾獨能生勿怨亟之二邦以取法時思吾言非固拒生者孟子曰余不屑之教誨也者是亦教誨而已矣宗元白
  上門下李夷簡相公陳情書新史李夷簡傳元和十三年召為御史大夫進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書當在是時栁州作
  月日使持節栁州諸軍事守栁州刺史栁宗元謹再拜獻書於相公閣下宗元聞有行三塗之艱難而墜千仭之下者仰望於道號以求出過之者日千百人皆去而不顧就令哀而顧之者不過攀木俯首深矉太息矉音賔恨視也良乆而去耳其卒無可奈何然其人猶望而不止也俄而有若烏獲者持長綆千尋綆古杏切汲井䋲也徐而過焉其力足為也其器足施也號之而不顧顧而曰不能力則其人知必死於大壑矣何也是時不可遇而幸遇焉而不逮乎已然後知命之窮勢之極其卒呼憤自斃音𡚁不復望於上矣宗元曩者齒少心鋭徑行髙歩不知道之艱以陷乎大阨窮躓殞墜躓職利切殞羽敏切廢為孤囚日號而望者十四年矣其不顧而去與顧而深矉者俱不乏焉然猶仰首伸吭張目而視吭下浪切咽也曰庶㡬乎其有異俗之心非常之力當路而垂仁者耶及今閣下以仁義正直入居相位宗元實拊心自慶以為獲其所望故敢致其詞以聲其哀若又捨而不顧則知沉埋踣斃無復振矣伏惟心動焉宗元得罪之由致謗之自以閤下之明其知之乆矣繁言曼詞祇益為黷伏惟念墜者之至窮錫烏獲之餘力舒千尋之綆垂千仭之艱致其不可遇之遇以卒成其幸庶號而望者得畢其誠無使呼憤自斃沒有餘恨則士之死於門下者宜無先焉生之通塞决在此舉無任戰汗隕越之至不宣宗元惶恐𠕂拜








  柳河東集巻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三十五
  唐 栁宗元 撰
  啟八首
  上趙宗儒尚書啟舊題云上廣州趙宗儒尚書啟以新史考之宗儒元和初檢校禮部尚書充東都留守三遷至檢校吏部尚書荆南節度使厯山南西道河中二鎮拜御史大夫改吏部尚書未嘗為廣州然公送趙大秀才序亦云尚書由交廣為荆州必有所據也啟云已逾嵗月即元和一二年間作
  某天罰深重餘息茍存沉竄俟罪朝不圖夕伏謁無路不任荒戀之誠伏念宗元初授御史之日尚書與杜司空先賜臨顧光耀里閭下情至今尚増惶惕頃以黨與進退投竄零陵囚繫所迫不得歸奉松檟古雅切哀荒窮毒人理所極親故遺忘音望况於他人朝夕之急饘粥難繼饘諸延切宗祀所重不敢死亡偷視累息已逾嵗月伏以尚書徳量宏納義風逺揚收撫之恩始於枯朽敢以餘喘上累深仁伏惟惻然見哀使得存濟慺慺荒懇慺音婁叩顙南望竊以動心於無情之地施恵於不報之人古烈尚難况在今日而率然干冒決不自疑者盖以聞風之日久嚮徳之誠至振髙義於流俗之外合大度於古人之中獨有望於閤下而已非敢以尋常祈向之禮當大賢匍匐之仁匍扶蒲切匐蒲墨切夙夜忖度果於自卜方在困辱不敢多言伏紙惶恐不勝戰越
  上西川武元衡相公謝撫問啟新史武元衡傳憲宗即位蜀新定髙崇文為節度不知吏部帝難其代詔元衡檢校吏部尚書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為劍南西川節度使八年至自西川啟云伏匿嶺下於今七年元和六年作也
  某啟某愚陋狂簡不知周防失於夷途陷在大罪伏匿嶺下於今七年追念往愆寒心飛魄幸䝉在宥得自循省豈敢徹聞於廊廟之上見忘於罇俎之際以求心於萬一者哉相公以含宏光大之徳廣博淵泉之量不遺垢汙先賜榮示奉讀流涕以懼以悲屏營舞躍不敢寜處是將收孟明於三敗秦穆公伐鄭使百里奚子孟明視將兵至滑孟明曰鄭有備矣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晉人興師敗孟明于殽及三年孟明帥師伐晉報殽之役戰于彭衙孟明敗績繆公猶用孟明增修國政次年孟明伐晉繆公遂霸西戎責曹沬於一舉曹沬事魯莊公為將與齊戰三敗北莊公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桓公與莊公既盟于壇上曹沬執𠤎首刦齊桓公遂割魯侵地曹沬三戰所亡地盡沒與魯沬音亡葛切左氏榖梁作曹劌俾折脅臏脚之倫脅迄業切臏音牝刖刑也得自拂飾以期効命於鞭策之下此誠大君子并容廣覽弃瑕録用之道也自顧孱鈍孱鉏山切無以克堪祗受大賜豈任負戴精誠之至炯然如日炯古逈切拜伏無路不勝惶惕輕冒威重戰汗交深
  謝襄陽李夷簡尚書撫問啟新史夷簡傳元和初以檢校禮部尚書山南東道節度使啟云襄州即此時也此時公在永州前巻上門下李夷簡相公書盖元和十三年夷簡為相公再謫栁時作
  某啟襄州員外司馬李幼清傳示尚書委曲特賜記憶過䝉存問捧讀喜懼浪然流涕浪音郎慶幸之深出自望外伏惟尚書鶚立朝端風行天下入統邦憲出分主憂控此上㳺式是南服凡海内奔走之士思欲修容於轅門之外躡履於油幢之前躡音聶譬之涉蓬瀛海中有三神山曰蓬萊方丈瀛州登崑閬十洲記崑崙山有三角一角正北名閬峯巔一角正西北名元囿臺一角正東名崑崙宫不可得而進也某負罪淪伏聲銷跡滅固世俗之所棄親友之所遺敢希大賢曲見存念是以展轉歔欷上音虚下音希晝詠宵興願為厮役以報恩遇瞻仰霄漢邈焉無由網羅未解縱羽翼而何施囊檻方堅雖虎豹其焉往不任踊躍懇戀之至謹奉啟起居輕黷威嚴倍増戰越
  賀趙江陵宗儒辟符載啟宗儒履厯具注前啟作之時日當先後云
  某啟伏聞以武都符載為記室天下立志之士雜然相顧繼以歎息知為善者得其歸嚮流言者有所間執直道之所行義風之所揚堂堂焉實在荆山之南矣幸甚幸甚夫以符君之藝術志氣為時聞人才位未㑹盤桓固久中間因縁陷在危邦與時偃仰不廢其道而為見忌嫉者横致唇吻房給事以髙節特立明之於朝王吏部以清議自任辯之於外然猶小人浮議困在交㦸凡諸侯之欲得符君者城聨壤接而惑於騰沸環視相讓莫敢先舉及受署之日則皆閉口垂臂悵望悼悔譬之求珠於海而徑寸先得則衆皆怏然罷去知竒寶之有所歸也嗚呼巧言難明下流多謗自非大君子出世之氣則何望焉瞻望清風若在天外無任感激欣躍之至輕黷陳賀不勝戰越
  與邕州李域中丞論陸卓啟公集中有邕州李中丞墓誌或謂即域然墓誌參以年表則非域也乃宗室子名位已詳見誌中則此自有域者亦以中丞為邕州耳陸卓不見于傳
  伏以至公之道施恩而不求報奬善而不為功所以振宣幽光激勵頺俗誠大君子所蓄積也竊見故招討判官試右衛胄曹參軍陸卓生稟清操長于吏理累仕所隸必獲休聲再舉府曹績用茂著頃以狂賊李元慶刦取留後擅樹兇徒構灾扇禍期在旦夕一夫見刅莫為已用而卓以此時特立不懼終翦强暴以寜師人既而不幸嬰疾物故不獲一日趨事以受其職有功未報有善未録伏承閤下言論之餘每所嗟異優給家屬恩禮特殊行道之人皆所欽伏儻録其事跡奏一贈官使懐憤之魂知感恩於地下秉志之士思受命於門庭足以勸奬三軍豈止光榮一族伏惟不棄狂瞽特賜裁量幸甚幸甚某與卓未嘗相識敢率愚直以期至公輕黷威嚴伏増戰悚謹啟
  謝李中丞安撫崔簡戚屬啟此非前啟李中丞乃以下湖南李中丞也集凡有湖南李中丞啟三此巻有其二後巻有其一公在永州正隸湖南道故云凡在巡屬盖其所部明矣集有崔簡權厝誌自連州移永州刺史未至永而連之人愬君御史按章具獄坐流驩州幼弟訟于朝天子黜連帥罷御史小吏咸死投之荒外而君不克復以此觀之連帥即李中丞也但求之傳記俱不得其名耳誌又云夫人河東栁氏與啟所謂簡兒女十人皆栁氏之出意亦公之親屬云耳簡卒在元和七年正月書又當前云
  某啟伏見四月六日勑刺史崔簡以前任贜罪決一百長流驩州伏奉去月二十三日牒崔簡家口牒州安存并借官宅什器差人與驅使伏惟中丞以直清去敗政以惻隱撫窮人罪跡暴著則按之以至公家屬流離則施之以大恵各由其道咸適於中威懐並行仁義齊立繩愆糾繆列郡肅澄清之風匡困資無闔境知噢咻之徳噢威遇切咻吁尤切凡在巡屬慶懼交深伏見崔簡兒女十人皆栁氏之出簡之所犯首末知之盖以風毒所加漸成狂易音亦不知畏法坐自抵刑名為贓賄卒無儲蓄得罪之日百口嗸然呌號羸頓不知所赴儻非至仁厚徳深加憫恤則流散轉死期在須臾某幸被縲囚久沐恩造至於骨肉又荷哀矜循念始終感懼無地謹勒祗承人沈澹奉啟陳謝下情輕黷
  上湖南李中丞干廪食啟即前啟李中丞也公謫在永故以廩食告之又在前書之前也
  某啟某嘗讀列子書有言於鄭子陽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地而窮若不好士使之然乎子陽於是以君命輸粟於列子列子不受固嘗髙其志又讀孟子書言諸侯之於士曰使之窮於吾地則賙之賙之亦可受也又怪孟子以希聖之才命代而出不卓然自異以潔白其徳取食於諸侯不以為非斷而言之則列子獨任之士唯已一毛之為愛故遁以自免孟子兼愛之士唯利萬物之為謀故當而不辭今宗元處則無列子之道出則無孟子之謀窮則去讓而自求至則捧受而不慙斯固為貪凌茍冒人矣董生曰明明求財利唯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是皆詬恥之大者而無所避之何也以為士則黜辱為農則斥逺無伎不可以為工無貲不可以為商抱大罪處窮徼音叫以當惡嵗而無廩食又不自列於閤下則非所以示君子之意也伏惟覽子陽孟子之説以垂徳恵無使惶惶然控于他邦重為董生所笑則縲囚之幸大矣
  上桂州李中丞薦盧遵啟公盧出遵其内弟也集有序送遵㳺桂州在元和四年當與此書同時遵即韓昌黎所謂自子厚之斥遵從而家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將經紀其家庶㡬有始終者即其人也
  凡士之當顯寵貴劇則其受賜於人也無徳心焉何也彼將曰吾勢能得之是其所出者大而其報也必細居窮厄困辱則感慨捧戴萬萬有加焉是其所出者小而其報也必巨審矣故凡明智之君子務其巨以遺其細則功業光乎當時聲名流乎無窮其所以激之於中者異也若宗元者可謂窮厄困辱者矣世皆背去顦顇曠野獨賴大君子以明智垂仁問訊如平生光耀囚錮若被文繡嗚呼世之知止足者鮮矣既受厚遇則又有不已之求以瀆閤下之嚴威然而亦欲出其感慨捧戴而效其巨者伏惟閤下留意裁擇幸甚幸甚伏以外族積徳儒厚以為家風周齊之間兄弟三人咸為帝者師孝仁之譽髙於他門伯舅叔仲咸以孝徳通於鬼神為文士所紀述相國彭城公嘗號於天下名其孝以求其類則其後咸宜碩大光寵以充神明之心今乃凋喪淪落莫有達者豈與善之道無可取耶獨内弟盧遵其行類諸父靜専溫雅好禮而信飾以文墨達於政事今所聞於閤下者無怍於心無愧於色焉以宗元弃逐枯槁故不求逺仕務顯名而又難乎其進也竊髙閣下之舉賢容衆故願委心焉則施澤於遵過於厚賜小人也逺矣以今日之形勢而不廢其言使遵也有籍名於天官獲禄食以奉養用成其志一舉而有知恩之士二焉可不謂務其巨者乎伏惟試詳擇焉言而無實罪也其敢逃大譴進退恐懼不知所裁謹啟












  柳河東集巻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三十六
  唐 栁宗元 撰
  啟十三首
  上權徳輿補闕啟公生於大厯八年至貞元五年舉進士年十七來京師後一年上此書於權補闕後三年即貞元九年登第故此書舊本題注云年十八不誣矣權徳輿史有傳初徳宗聞其才召為太常博士改左補闕貞元中知禮部貢舉真拜侍郎凡三嵗甄品詳諦所得士相繼為公卿宰相取明經初不限員史所載如此韓昌黎有燕河南府秀才詩有云昨聞詔書下權公作邦楨文人得其職文道當大行以此觀之則徳輿之在當時誠多士之龍門也公上書求馳聲成名之資基宜矣
  補闕執事宗元聞之重逺輕邇賤視貴聽所由古矣竊以宗元幼不知恥少又躁進拜揖長者自於幼年是以簉俊造之末跡厠牒計之下列簉初救切厠初吏切賈藝求售閴無善價賈音古閴苦璧切載文筆而都儒林者匪親乃舊率皆㩦撫相示談笑見昵尼質切喔咿逡巡為達者嗤喔乙角切咿於祗切逡七倫切嗤音蚩無乃覩其樸者鄙其成狎其幼者薄其長耶將行不拔異操不砥礪學不該廣文不炳耀實可鄙而薄耶今鴛鷺充朝而獨啓於執事者特以顧下念舊收接儒素異乎他人耳敢問厥由庶㡬告之俾識去就幸甚幸甚今將慷慨激昻奮攘布衣縱談作者之筵曳裾名卿之門抵掌峩弁厚自潤澤進越無恧汙達者之視聽狂狷愚妄固不可為也復欲俛黙惕息疉足搨翼拜祈公侯之閽跪邀賢達之車竦魂慄股兢恪危懼榮者倦之彌念厥心又不可為也若慎守其常確執厥中固其所矣則又色平氣柔言訥性魯無特達之節無推擇之行瑣瑣碌碌一孺子耳瑣音鎖碌音禄孰謂其可進孰謂其可退抑又聞之不鼓踴無以超泥塗不曲促無以由險艱不守常無以處明分不執中無以趨夷軌今則鼔踴乎曲促乎守其常而執厥中乎浩不知其宜矣進退無倚宵不遑寐乃訪於故人而咨度之其人曰補闕權君著名踰紀行為人髙言為人信力學掞文朋儕稱雄掞音剡儕牀皆切子亟拜之足以發揚對曰衷燕石而履元圃荀卿子曰宋人得燕石於梧桐臺歸而藏之以為寶周客聞而觀焉主人齋七日端冕𤣥服以發寶革匱千重緹巾十襲客見之掩口而笑曰此燕石也與瓦甓不殊十洲記崑崙山有元圃臺帶魚目而㳺漲海選盧諶贈劉琨詩序云所謂咸池酬於北里夜光報於魚目注云夜光寶珠也言琨能酬詩是以寶珠而報魚目也祇取誚耳曷予補乎其人曰跡之勤者情必生焉心之恭者禮必報焉况子之文不甚鄙薄者乎茍或勤以奉之恭以下之則必朂勵爾行煇耀爾能言為建瓴建紀偃切瓴音零晨發夕被聲馳而響溢風振而草靡可使尺澤之鯢奮鱗而縱海密網之魚舉羽而翔霄子之一名何足就矣庶為終身之遇乎曷不舉馳聲之資挈成名之基授之權君然後退行守常執中之道斯可也愚不敏以為信然是以有前日之拜又以為色取象恭大賢所飫依據切朝造夕謁大賢所倦性頗疎野竊又不能是以有今兹之問仰惟覽其鄙心而去就之潔誠齋慮不勝至願謹再拜
  上大理崔大卿應制舉啟新史年表崔同嘗為大理少卿崔鋭嘗為大理卿然皆不見於傳公此書盖未中博學宏詞時作其書謂向應此科其不知我者遂排逐而委之時貞元十二三年間也
  古之知已者不待來求而後施徳舉能而已其受徳者不待成身而後拜賜感知而已故不叩而響不介而合則其舉必至而其感亦甚斯道遁去遼濶千祀何為乎今之世哉若宗元者智不能經大務斷大事非有恢傑之才學不能探奥義窮章句為腐爛之儒雖或寘力於文學勤勤懇懇於嵗時然而未能極聖人之規矩恢作者之聞見勞費翰墨徒爾拖逢掖曳大帶㳺於朋齒且有愧色豈有能乎哉閤下何見待之厚也始者自謂抱無用之文戴不肖之容雖振身泥塵仰睎雲霄何由而能哉遂用收視内顧頫首絶望頫音俯甘以没没也今者果不自意他日瑣瑣之著述幸得流於袵席接在視聽閤下乃謂可以蹈逺大之途及制作之門決然而不疑介然而獨徳是何收採之特達而顧念之勤備乎且閤下知其為人何如哉其貌之美陋質之細大心之賢不肖閤下固未知也而一遇文字志在濟拔斯盖古之知已者矣故曰古之知已者不待來求而後施徳者也然則亟來而求者誠下科也宗元向以應博學宏詞之舉㑹閤下辱臨考第司其升降當此之時意謂遇合事并適丁厥時其私心日以自負也無何閤下以鯤鱗之勢不容尺澤悠爾而自放廓然而髙邁其不我知者遂排逐而委之委之誠當也使古之知已猶在豈若是求多乎哉夫仕進之路昔者竊聞於師矣太上有専達之能乗時得君不由乎表著之列而取將相行其政焉其次有文行之美積能累勞不由乎舉甲乙厯科第登乎表著之列顯其名焉又其次則曰吾未嘗舉甲乙也未嘗厯科第也被朝廷之位吾何以修而可以登之乎必求舉是科也然後得而登之其下不能知其利又不能務其往則曰舉天下而好之吾何為獨不然由是觀之有愛錐刀者以舉是科為悦者也有爭尋常者以登乎朝廷為悦者也有慕權貴之位者以將相為悦者也有樂行乎其政者以理天下為悦者也然則舉甲乙厯科第固為末而已矣得之不加榮喪之不加憂茍成其名於逺大者何補焉然而至於感知之道則細大一矣成敗亦一矣故曰其受徳者不待成身而後拜賜然則幸成其身者固末節也盖不知來求之下者不足以收特達之士而不知成身之末者不足以承賢達之遇審矣伏以閤下徳足以儀世才足以輔聖文足以當宗師之位學足以冠儒術之首誠為賢達之表也顧視下軰豈容易而收哉而宗元樸野昧劣進不知退不可以言乎徳不能植志於義而必以文字求達不可以言乎才秉翰執簡敗北而歸不可以言乎文登場應對剌繆經㫖不可以言乎學固非特達之器也忖省陋質豈容易而承之哉叨冒大過穢累髙鑒喜懼交爭不克寜居竊感荀罃如實出已之徳荀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將寘諸禇中以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實出已賈人曰吾無其功敢有其實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誣君子遂適齊罃音鶯晉公族也敢希豫讓國士遇我之報豫讓事知伯趙襄子以知伯頭為飲器豫讓乃變名姓為知伯報讐襄子而數豫讓曰子嘗事范中行氏乎知伯滅范中行氏而子不為報讐反委質事知伯又何為報讐之深也豫讓曰中行氏以衆人遇臣故衆人報之知伯以國士遇臣故國士報之伏𠉀門屏敢俟招納謹奉啟以代投刺之禮伏惟以知已之道終撫薦焉不宣宗元謹啟
  上裴晉公獻唐雅詩啟詳見第一巻平淮夷雅注雅有二一曰皇武為晉公作二曰方城為李愬作故也
  宗元啟伏以周漢二宣中興之業歌於大雅載於史官然而申甫作輔方召専淮夷之功申甫申伯仲山甫也方召方叔召虎也魏邴謀謩辛趙致䍐羌之績魏邴魏相丙吉也辛趙趙充國辛武賢同為破羌將軍文武所注中外莫同伏惟相公天授皇家聖賢克合謀協一徳以致太平入有申甫魏邴之勤出兼方召辛趙之事東取淮右北服恒陽畧不代出功無與讓故天下文士皆願秉筆牘勤思慮以賛述洪烈闡揚大勲宗元雖敗辱斥逐守在蠻裔猶欲振發枯槁決疏潢汙潢音黄罄効蚩鄙少佐毫髪謹撰平淮夷雅二篇恐懼不敢進獻願徹聲聞於下執事庶宥罪戾以明其心出位僣言惶戰交積無任踴躍屏營之至不宣宗元謹啟上襄陽李愬僕射啟見上注愬既平淮右有詔進檢校尚書左僕射山南東道節度使封涼國公故曰襄陽李僕射唐分山南東道其鎮在襄陽西平王李晟也即愬之父云
  宗元啟昔周宣中興得賢臣召虎師出江漢以平淮夷故其詩曰江漢之滸音虎王命召虎其卒章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以明虎者召公之孫克承其先也今天子中興而得閤下亦出江漢以平淮夷克承於先西平王其事正類然而未有嗣大雅之説以布天下以施後代豈聖唐之文雅獨後於周室哉宗元身雖陷敗而其論著往往不為世屈意者殆不可自薄自匿以墜斯時茍有輔萬分之一雖死無憾謹撰平淮夷雅二篇齋沐上獻誠醜言淫聲不足以當金石庶繼代洪烈稗官里人採而歌之漢藝文志小説家者流盖出稗官街談巷語道聽塗説者所造也如淳曰王者欲知閭巷風俗故立稗官使稱説之師古曰稗音稊稗之稗國語為里人所命次注里宰也稗旁卦切不勝憤踴之至輕黷威重戰越交深謹啟
  上揚州李吉甫相公啟新史宰相表元和二年杜黄裳罷吉甫自中書舎人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三年九月罷為淮南節度使六年正月復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此啟云上揚州李相公即元和四年公在永州吉甫節度淮南時也據吉甫傳徳宗以來姑息藩鎮有終身不易地者吉甫為相嵗餘凡易三十六鎮殿最分明皆如啟所述云
  宗元啟始閤下為尚書郎薦寵下軰士之顯於門闥者以十數而某尚幼不得與於厮役及閤下遭讒妬在外十餘年又不得効薄技於前以希一字褒貶公道之行也閤下乃始為賛書訓辭擅文雅於朝以宗天下而某又以此時去表著之位受放逐之罰薦仍囚錮視日請命進退違背思欲一日伏在門下而不可得常恐抱斯志以沒卒無以知於門下冥冥常懐魂魄幽憤故敢及其能言貢書編文冒昧嚴威以畢其志伏惟觀覽焉幸甚幸甚閤下相天子致太平用之郊報則天神降地祇出用之經邦則百貨殖萬物成用之文教則經術興行用之武事則暴亂剪滅依倚而冒榮者盡去幽隱而懐道者畢出然後中分主憂以臨東諸侯而天下無患盛徳大業光明如此而又有周公接下之道斯宗元所以廢錮濱死而猶欲𦤺其志焉閤下儻以一言而揚舉之則畢命荒裔固不恨矣謹以雜文十首上獻縲囚而干丞相大罪也寜為有聞而死不為無聞而生去就乖野不勝大懼謹啟
  謝李吉甫相公示手札啟以前啟推之吉甫尚在淮南未再入相之時其曰六月二十九日衡州刺史吕溫道過永州者必五年六月也盖吕溫自道州移衡州五年六月過永之衡至六年而溫已卒矣
  宗元啟六月二十九日衡州刺史吕溫道過永州辱示相公手札省録狂瞽收撫羈縲沐以𠲒宏之仁忘其進越之罪感深益懼喜極增悲五情交戰不知所措宗元質性庸塞行能無取著書每成於廢疾進徳且乏其馨香常願操篲醫門莊子醫門多疾願以所聞思其則庶㡬國有瘳乎又良醫之門不弃衆疾篲音遂掬溜蘭室家語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良辰不與夙志多違昨者踴躍殘魂奮揚蓄念激以死灰之氣莊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陳其敝箒之詞班叔皮王命論家有敝箒享之千金𦤺之煙霄分絶流盼今則垂露在手清風入懐華衮濫褒於赭衣賈山傳赭衣當道顔師古曰犯罪則衣赭衣龍門俯收於埳井莊子埳井之蛙伏於甃砌之崖埳苦感切坎同藻鏡洞開而秋毫在照文律傍暢而寒谷生輝化幽鬱之志若覿清明換兢危之心如承撫薦非常之幸豈獨此生伏以淮海劇九天之遙瀟湘參百越之俗傾心積念長懸星漢之上流形委骨永淪魑魅之羣魑抽知切魅音寐何以報恩唯當結草無任喜懼感戀之至
  上江陵趙相公寄所著文啟公與趙宗儒啟前後凡三此其一也以前二啟之詞觀此又當在前云
  宗元啟往者嘗侍坐於崔比部聞其言曰今之為文莫有居趙司勲右者自是恒欲飾其所論著薦之閤下病其未就將進且退者殆十數焉幸以廢逐伏匿獲伸其業類於嚮者若有可觀然又以罪惡顯大甘死荒野不能出其固陋以求知於閤下則固昧昧徒生於世矣謹獻雜文十首儻還以數字定其是非使得存於世則雖生與蠻夷居魂與魑魅㳺所不辭也輕瀆威重伏増戰惶謹啟
  上嚴東川寄劍門銘啟嚴東川礪也元和元年劉闢反自山南西道節度使討闢以儲備有素檢校尚書左僕射節度東川公作銘以紀其事其詳已注劍門銘礪在東川時元和四年
  宗元伏惟僕射以仁厚蓄生人以勇義平國難而劍門用兵之事最為天下唱首取其險固為我要衝王師得以由其門而入傍佯布濩佯音羊濩胡故切布濩散也遂無留滯是閤下之勲力宜著於萬祀而不已也宗元負罪俟命晷刻觀望道里深逺不得悉聞當時之威聲然而竊以累受顧念踴躍盛徳恐没身炎瘴卒無以少報於閤下是以晝夜恼恼不克自寜恼許拱切今身雖敗弃庶㡬其文猶或傳於世又焉知非因閤下之功烈所以為不朽之一端也敢黙黙而已乎謹撰劍門銘一首惶恐獻上誠無以稱宏大之畧亦足以發平生之心不勝慚懼戰越之至
  上江陵嚴司空獻所著文啟司空嚴綬也新史有傳自刑部員外郎為河東司馬此啟故云往嵗司空由尚書郎出貳太原明年以檢校刑部尚書使楊恵琳劉闢平進司空拜右僕射出為荆南節度使元和七年吳元濟叛綬尚在荆南此書當作於七八年間公尚在永州云
  宗元啟伏念往嵗司空由尚書郎出貳太原宗元獲於天長専用𠉀謁伏䝉敘以世舊許造門闌自後司空累膺寵榮位極公輔宗元得罪朝列竄身湘南霄漢益髙泥塵永棄瞻仰遼絶陳露無由司空統臨舊荆控制南服道路非逺徳化所覃是敢奮起幽淪仰希光耀伏惟憫憐孤賤將賜撫存則縲紲之辱有望蠲除鳴吠之能猶希効用謹獻雜文七首伏惟以一字定其褒貶終身之幸無以加焉輕黷威嚴伏增戰越
  上嶺南鄭相公獻所著文啟鄭相公絪也本傳憲宗初拜平章事繼出為嶺南節度使廣州刺史公嘗代為舉裴中丞自代表又為奏百姓産三男狀時在元和六七年則此啟又當在前也
  宗元啟伏見與當州韋使君書猥賜存問驚怍悼懼交動於中循念竟日若無容措幸甚幸甚宗元素乏智能復闕周慎一自得罪八年于今兢愧弔影追咎既往自以終身沉廢無跡自明不意相國垂愍特記名姓守窔奥者忽仰睎於白日負泥塗者遂自濯於清源快心暢目不知所喻伏以聖人之道與其進也不保其往故敢藻飾文字洗滌心神⿰至支 -- 𦤺之門下祇俟嚴命伏惟收撫奬勵以成其終謹獻雜文三十六首冒昧上黷無任踊躍惶恐之至
  上李中丞獻所著文啟即湖南李中丞與前巻二啟同其人也此啟云幸縁罪辜得與編人齒於部内與前巻啟中之意同此元和五六年間相先後作
  宗元啟宗元無異能獨好為文章始用此以進終用此以退今者畏罪悔咎伏匿惴慄猶未能去之時時舉首長吟哀歌舒泄幽鬱因取筆以書紉韋而編畧成數巻伏念閤下以文章昇大僚統方隅而宗元幸縁罪辜得與編人齒於部内不以此時露其所為以希大君子顧視則為陋劣而自弃也敢飾近文及在京師官命所草者凡三巻合四十三篇不敢繁故也儻或以為有可采者當繕録其餘以增几席之汚去就鄙野伏用兢惶上裴行立中丞撰訾家洲亭記啟裴行立本傳嘗為桂管觀察使故以桂州此記屬公作公自元和十年召至京師復謫為栁州其亭記云元和十二年御史中丞裴公來莅兹邦又云當天子平淮夷定河朔告於諸侯據史元和十二年冬蔡州平公至嶺表皆在十二年則貽書以獻記當在十三年栁州作明矣
  右伏奉處分令撰訾家洲亭記訾音紫伏以境之殊尤者必待才之絶妙以極其詞今是亭之勝甲於天下而猥顧鄙陋使為之記伏受嚴命不敢齒讓退自揣度惕然汗流累奉㳺宴竊觀物象涉旬模擬不得萬一竊復詳忖進退若墜久稽篆刻則有違慢之辜速課空薄又見疎蕪之累𠎝期廢事尤所戰慄𠎝與愆同謹修撰訖上獻退自跼蹐跼音局蹐音脊不知所裁無任隕越惶恐之至
  上河陽烏尚書啟尚書烏重𦙍也新史本傳元和初與吐突承璀縛盧從史帳下憲宗嘉其功擢河陽節度使後徙鎮横海帝討淮蔡詔重𦙍以兵壓賊境割汝州隸其軍此啟云進臨汝上控制東方又云威稜所加狂狡已震莫大之績重復増崇盖方以淮蔡之功期之専當具筆札以揚大功也時元和十年間云
  宗元啟伏以尚書以碩徳偉才代著勲烈兩河定亂三城建功鼎彛竹帛未足云紀進臨汝上控制東方隱然長城朝野倚賴宗元雖屏棄遐壤而飽聞徳聲所恨不獲親執鞭弭以備戎伍夙夜踊躍不克寜居伏以威稜所加狂狡已震莫大之績重復增崇小子久以文字進身嘗好古人事業専當具筆札拂縑緗上音兼下音襄賛揚大功垂之不朽瞻望霄漢慕戀交深冒黷威嚴伏增戰越









  柳河東集巻三十六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三十七
  唐 栁宗元 撰
  表慶賀三十首
  禮部為百官上尊號表此為憲宗作也尊號上古所無有至唐髙宗徇武后之意稱天皇武后稱天后中宗從韋庶人之欲稱應天韋庶人稱順天至明皇開元二十二年遂有開元聖文神武之號自是遂以為法肅宗即位之次年改元乾元正月遂加冊號代宗即位之次年改元廣徳七月羣臣遂上尊號徳宗即位之次年改元建中正月即上尊號至憲宗立於永貞元年八月禮部百官當復遵此議公是時尚作禮部員外郎故預作此表其曰未逾周月四海將⿰至支 -- 𦤺於時雍俯及元正率土更欣於再造可見其即位方月餘已作此表也公是年九月即以王叔文黨黜為邵州刺史繼貶永州司馬至元和三年憲宗方上尊號之時則公已在永無與於禮部也
  臣某言伏以聖王之纂承天位也臣子必竭懇誠獻尊號安敢為佞禮在其中一則以告天地神祇二則以奉宗廟社稷三則以安華夏蠻貊巍巍大稱其可廢乎臣等誠懽誠望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叶周文之孝徳齊大禹之約身宏帝堯之法天過殷湯之解網未逾周月四海將𦤺於時雍俯及元正率土更欣於再造然神人之願億兆之情有所不安率謂未盡善者以為帝徳廣運而尊號猶闕郊廟備禮而祝嘏無詞嘏古雅切受福曰嘏凡百兢懐華夏屬望臣謹按昔臯陶之頌舜伊尹之頌湯皆臣子至公面揚君父以敷於當代以播於無窮夫豈飾哉率由事實帝王尊號盖漸於此皇家光被四表祖宗列文時當太和尊號表徳耳目所接簡牘斯存稽之於前典則如彼考之於聖朝又如此今龜筮習吉元正戒期當品物維新之時乃皇天大禮之日陛下郊天地饗宗祧音挑遷廟也陰陽協和動植交暢不建至尊之稱恐違列聖之心所以臣等冒死陳聞請上徽號伏惟陛下小謙讓之節安延企之情特召名儒禮官百寮庶尹詳明故實議崇聖徳則人望允厭神心獲安山川効靈光賛無疆之壽祝史陳言永彰不朽之功臣等䝉國寵榮備位班列無任懇望之至
  第二表
  臣某等言臣等再陳丹懇請獻鴻名天意未從隕越無措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謹按堯曰咨爾舜舜曰格爾禹湯曰吾自甚武自號曰武王則堯舜禹湯皆當時王者之號也考皇帝之故實徵往聖之憲章允協禮經煥乎圖諜伏惟皇帝陛下允恭克讓約已謙尊參天兩地之功為而不有安上理人之徳置而不論至哉王言非羣下所仰望也然臣等伏以為尊號者所以類上帝饗祖宗萬人所稱百蠻所仰表聖徳於率土播天聲於無疆臣下請之之謂禮帝王承之之謂孝孝大於讓禮先於謙百王不刋之典安可得而廢也臣等又以春秋本於五祀元者一嵗之首春者四時之首王者受命之首正月者政教之首郊天大禮者立極之首今天地交泰俯臨元辰正始之美正當其運陛下確違羣願固守謙沖此臣等所以兢惕失圖恛惶無措上冒嚴憲敢逃厚責伏乞俯垂天聽察納㣲誠詔禮官議臣所請揆日推禮䖍奉鴻休盡敬於此猶恐天光未照三獻無徵彷徨闕庭伏待斧鑕無任聳望之至
  賀冊尊號表古今集中皆題云禮部賀冊尊號表非也憲宗元和三年初加尊號睿聖文武皇帝至元和十四年七月再上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公是時已為栁州刺史表疏賛尊號甚詳且云獲守蠻荒逺承大典可見在栁州作非禮部表也
  臣某伏奉月日制陛下膺受尊號率土臣子慶抃無窮臣聞立極之大四海無以報神功配天之尊萬物不能崇聖徳惟有徽號是彰中興所以上探天心下極人欲中謝伏惟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陛下統承千載光被六幽蟊蠈盡除蟊音矛蠈音賊並食苗䖝福應皆集有首有趾咸識太平勲臣增爵禄之榮戎士加賞延之寵片善必録㣲功盡昇獨惟聖謩事絶酬答萬國觖望觖古穴切又窺睡切怨望也百工怨思是以啟元和之盛典延昊穹之景祚理厯凝命寔曰聖文和衆定功時惟神武運行有法天之用變化乃應道之方鬼神協謀夷夏同志大禮既建鴻恩遂行歡呼逺匝於九圍滲漉普周於八裔滲所禁切漉音鹿慶超邃古美冠將來臣獲守蠻荒逺承大典潢汚比陋河清幸遂於千年文選運命論黄河清而聖人生注黄河千年一清塵壤均㣲山呼願同於萬嵗漢武帝元封元年用事華山登嵩吏卒咸聞呼萬嵗者三無任慶賀屏營之至
  為京兆府請復尊號表三首此為徳宗作也下為耆老等請復尊號表二首皆同盖徳宗建中改元上聖神文武之號至建中四年欲改明年元議更益大號時陸䞇奏不若引咎降名以祇天戒帝從之尋改興元元年去聖神文武號大赦改元觀初表云日日以冀遂淹星嵗耆老表云尊號未復一十九年自興元元年貞元十八年壬午恰一十九年此前後表當是此時作公時為藍田尉云
  臣某言某月日諸縣耆老某等若干人詣臣陳狀辭意迫切以陛下尊號未復請詣闕上表者人心已鬱安可久違天意實勤諒難固拒撫狀感恱深契㣲誠臣某誠懇誠迫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聖神之功貫於天地文武之道超乎古今盛徳愈大而謙光益深元化已成而徽號未復遂使神祇觖望人庶恐深沐浴鴻澤者敢懐晷刻之安捧戴皇恩者不知寢食之適負愧懐憤萬方一心日日以冀遂掩星嵗况今地不愛寶⿰至支 -- 𦤺百榖之豐穰天惟降衷呈衆瑞而繁委汚萊瘠鹵之地混成大田草木蟲獸之㣲化為神貺萬靈垂鑒昭然甚明此而不從臣所大惑矧又兵戎永戢夷狄咸懐昭然長春昭一作煦樂以終日是以耆老等深感聖育踊躍不寜上奉天恩跼蹐知懼跼音局蹐音脊頓顙闕下願復鴻名不謀而同無期而至此皆上元幽賛以誘其衷列聖垂靈以悟其意臣以為陛下當敬於斯㫖不可忽也臣又伏以陛下賞功與能舉賢出滯小言不廢片善是褒豈可使臣子之効雖㣲而必旌君父之徳盡美而無稱凡在覆載不勝懇禱惶恐之至謹封耆老等狀奉表昧死陳請以聞謹言
  第二表
  京兆府長安縣耆老臣石靈一作霮等言伏奉墨詔批臣所請復尊號未䝉允許者捧對惶遽不知所裁天實命之於臣何有臣等誠懇誠懼頓首頓首臣聞聖君以奉天為心不以謙沖為徳以順人為大不以崇讓為優今陛下深拒天人之誠猶懐謙讓之道臣等愚惑未知所歸且百祥薦臻特表昊穹之睠音眷五榖蕃熟用彰后土之勤億兆嗷嗷音熬籲天請命上下交應幽明同心舉而違之臣所未識况臣等共被仁育同臻大和陛下徳達上元以豐臣之衣食道躋夀域以延臣之嵗年沐浴皇風二十餘載兒童感化鰥寡知恩故臣等出鄉之時讙呼遍野閭里勉臣以不進不止妻子誓臣以不遂不歸惟竭血誠退無面目便當隕首闕下終不徒還伏惟陛下照臣懇迫之情一作誠哀臣羸老之命臣等不勝嗚咽慚恨之至謹奉表陳請以聞
  第三表
  臣某言臣伏以耆老等並皆一無皆字發丹誠將貫白日請復徽號以光聖謩臣以其懇欵自中不可禁止遂抗表陳請備述㣲誠伏奉墨詔批答未䝉允許者衆心尚阻天意未從懇迫逾深兢惶無措臣某伏惟皇帝陛下道大益謙化成彌損雖江海善下每應朝宗之心而日月居髙久稱照臨之位况復上承天命下覩人誠若然辭之理有不可伏以陛下功參造化政體乾坤萬邦宅心百靈効職此聖之至也明並兩曜信如四時先天不違窮神知化此神之極也道徳純被禮樂興行宸翰動於三光睿藻窮於六義此文之備也五兵不試七徳咸宣殊方者知歸負固者率服此武之成也黄龍皓兔甘露慶雲神禾嘉瓜祥蓮瑞木萬物暢遂百榖茂滋此天之至靈也黎老班白伏守闕庭鰥嫠童幼嫠力之切無夫也謠歌道路此人之至誠也有其徳而無其號拒乎天而違乎人雖陛下一有謙宇讓之至美抑非臣心之所安也伏以賤志難明㣲誠莫達對天彌懼履地益慚不任懇迫屏營之至伏願早建大號以稱天人之心謹再奉表昧死陳請以聞
  為耆老等請復尊號表並見上京兆府賀表注
  京兆府長安縣耆老臣石靈一作霮等言臣伏以陛下尊號未復一十九年盛徳光大元化益被一作盛徳彌光大化益被加以休徵咸集福應具臻至於今嵗紛綸尤盛風雨必順生長以時五榖盡登萬方皆稔神意人事正在於斯天不可違時不可棄臣等誠懇誠迫頓首頓首臣聞恩深必報徳盛必崇以陛下九重之尊推崇無上以陛下四海之大報効何施唯有尊名用光聖理闕然未復誰所敢安臣心則㣲天意甚重伏惟皇帝陛下體昊穹以施化䖍上帝以至誠今即萬祥應期百神奉職飛走之物皆已効靈草木之類咸能應聖天命降於上人誠發於中此而可辭孰云有奉况復野多滯穂畆有餘糧足食之慶充溢於京坻直饑切水中可居曰坻方言云坻場也梁宋間蚍蜉犂䑕之場謂坻俗作坘阜財之謠歡呼於道路盡非人力皆是天成神祇之望既勤遐邇之心又迫况臣等得生邦甸幸遇盛明身體髪膚盡歸於聖育衣服飲食悉自於皇恩被元化而益深望鴻名而未覩懇倒之至夙夜不寜謹詣光順門昧死請復聖神文武之號以副天地宗社之心使海内赤子得安其所臣等不勝懇倒迫切之至謹奉表以聞禮部為文武百寮請聽政表此為順宗作也順宗實録貞元二十一年正月癸巳徳宗崩庚子百寮請聽政公是時為禮部郎官當順宗未免喪作也
  臣某等言臣聞大道必體於至公大孝莫髙於善繼上觀列聖旁考前王罔不俯就禮文仰承大事嚴奉宗廟慰安元元然後徳教惟新邦家永固伏惟皇帝陛下寢苫泣血苫失㢘切草也居喪以為覆蓆號慕無時貫於神明動於天地未臨庶政猶狥至誠凡在人臣孰不哀懼伏惟先聖遺㫖俾陛下抑哀而聽政本朝乏人使臣等竭忠以奉上非敢懼死輒布懇辭期於必從以慰寰宇且王業至重軍國方殷一日萬幾不可暫闕伏願追遵顧命蹈履成規恢王者華夏之望順上帝乃眷之懐臣等不勝哀迫誠懇之至
  第二表晏元獻本據文苑英華此表乃是林逄請聽政第三表别有子厚第二表今載於後
  伏惟大行皇帝知陛下至性自天恐陛下執哀過毁上惟九廟之重下念萬務之殷故遺詔丁寜俾遵舊典今百辟卿士顒然在庭瞻望清光已七日矣固陳誠請猶未允從内外憂惶莫知所出臣聞大孝之本繼志為難酌禮之情得中為貴是以哀迷期數哭泣有常俯而就之聖人所重知難繼也君子不為伏願少抑哀懐仰遵理命以副神祇之望以安億兆之心光祖業於無窮流徳化於天下凡在臣子孰不悲戴
  此文苑英華所載子厚表也
  臣某等言臣聞聖凡殊途邦家異禮故王者舍已從物用身許天雖居達喪猶以事奪伏以大行皇帝道成鑄鼎仙等御龍萬姓長號九有顒望陛下以聰明睿聖嗣守寶圖爰及宅憂迨兹累日而孝思罔極尚輟乃雍之言庶政未釐頗闕如絲之命臣等嘗覽載籍粗知喪紀若成周顧命厯代猶遵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西漢詔音前王所奉文帝將崩有遺詔以令天下我國家以孝理天下文明應期上用此法胥以傳授盖事歸至當則不可不遵禮貴從宜則不得不守理固然也臣等是以上陳愚懇輕黷宸嚴冀遂血誠俯親國政而陛下執喪逾切聽理末聞億兆嗷嗷不知所訴臣以為天子之孝在於保安社稷司牧蒸黎功超百王慶流萬代亦何必守臣下之小節蔑皇王之大猷固阻羣情務成謙徳伏願以遺詔為念奪在疚之懐就臨軒之制天下幸甚
  第三表
  伏以萬機至重遺㫖難違再獻表章上塵旒扆精神徒竭天意未迴内外遑遑人神企望臣聞王者之孝異於匹夫禮不相沿道資適變當承平之代故殷帝宅憂而不言遇有事之時則周王未葬而誓衆况今戎車猶駕邊𠉀多虞兩河之寇盜難除百姓之瘡痍未合亂者思理危者求安天下嗷嗷正在今日誠宜抑其至性以副羣心成先帝之大功繼中興之盛業豈可寢苫啜泣庶政闕然九廟之靈何報萬方之望何塞臣等職參樞近誠切邦家若陛下未忍臨軒尚持前志臣等有死而已不敢奉詔不勝哀迫懇切之至
  賀踐阼表此順宗即位之日公代一節鎮作也表云臣謬膺藩守累受國恩即非公自作又公自永貞元年憲宗即位即出為邵州繼為永州司馬再復召貶栁州盡元和十四年而卒即無踐阼之事又憲宗本受内禪而表云欽承遺訓永保洪業不相應用知其順宗踐阼之時代藩臣作也
  臣某言太子中舍嚴公弼至奉某月日勑書慰諭伏承陛下以某月日䖍奉典冊允昇寶位凡在羣生孰不慶幸臣某誠懽誠抃頓首頓首臣聞天地泰而聖人出雷雨解而品物榮解下隘切是以五行迭用木火更其位十葉重光宗廟輔其徳殷宗龔黙再開成湯之業漢文聰明克承髙祖之緒陛下重離出曜體乾繼統主鬯彰孝恭之美撫軍著神武之功欽奉遺訓奉一作承永保鴻業遏密之中施雨露以被物遐邇之地覩日月之繼明則四維之外八極之表人神胥悦草木皆春煦嫗生成煦吁句切嫗於武切以氣曰煦以軆曰嫗不失覆載况臣謬膺藩守累受國恩爰自出身洎乎領鎮沐浴聖澤優㳺昌時不獲覩闕庭之禮展臣庶之分戴天賀聖倍萬恒情
  禮部賀改永貞元年此憲宗即位改元表也正元二十一年正月順宗即位八月立皇太子為皇帝是為憲宗改元永貞公是時為禮部郎官作
  臣某等言伏奉今日誥今月九日冊皇帝改貞元二十一年永貞元年貞元二十一年八月五日昧爽以前應犯死罪特降從流流已下逓降一等者寳命方始聖厯用彰載宣臨照之明遂施渙汗之澤臣某等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以重光下濟積慶旁行漢祖推奉教之尊文王遂無憂之志正名紀厯名一作明表運行於萬方宥過輕刑流汪濊於四海濊音穢歡呼抃蹈遐邇攸同臣某等親奉聖謩仰承大化踊躍之至倍萬恒情無任蹈舞欣慶之至
  禮部太上皇誥宜令皇帝即位賀表太上皇順宗也本紀永貞元年八月庚子立皇太子為皇帝自稱曰太上皇皇帝即憲宗也公在禮部作
  臣某等言伏奉今日太上皇制命陛下即皇帝位光奉寳圖丕承鴻業溥天率土慶躍難勝臣某等誠喜誠抃頓首頓首臣聞皇建其極存諸大訓帝出於震著在易經繼明以照於四方重熙以臨於萬國動植品彚音胃永賴昭蘇山川鬼神咸用欣戴臣某等獲備班列親仰聖明踊躍之誠倍萬恒品無任抃躍喜慶之至
  禮部賀立皇太子表順宗紀貞元二十一年三月立廣陵郡王純為皇太子即憲宗也初名淳改名純故表言改名某又云再錫嘉名也公在禮部作
  臣某等言伏奉今月二十四日制廣陵郡王宜冊為皇太子改名某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者天序有奉皇圖載寜臣某等誠慶誠賀頓首頓首臣聞商書載以貞之文漢史傳早建之義不唯立愛期在繼明陛下奉率前規敷揚盛典顧茲守器之重爰正承華之位尊義方之教載錫嘉名崇建樹之禮式光典命一作令典以長而立自符於慎擇必子之選遂合於至公邦本不搖王業彌固此皆宗社垂祉啟佑皇心乾坤合謀保安聖運足以播休氣於四海洽太和於萬靈食毛𠲒齒所同歡慶臣等奉承制命蹈舞周行踊躍之誠倍百恒品無任慶抃感悦之至謹奉表陳賀以聞
  禮部賀皇太子冊禮畢徳音表見上注
  臣某等言伏奉今日制皇太子冊禮云畢思與萬方同其惠澤者盛典斯舉鴻恩遂行凡在率土不勝抃躍臣某等誠喜誠賀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克奉神休以正邦統建天下之本宗廟以安𦤺萬國之貞兆人攸賴典冊既備慶澤載流既廣愛而推恩亦好生而布徳緩刑而囹圄知感進勲而嗣續增榮崇教諭之方忠良是舉嚴賛襄一作相之禮賜與有加旌孝悌以厚於人倫敬鬼神而修其祀事况行禮之日則屏翳收蹟太陽宣精用彰出震之休更表重離之曜神化旁暢皇風逺揚自華及夷異俗同慶臣等謬參著定倍百恒情無任歡慶踊躍之至
  為王京兆皇帝即位禮畢賀表王京兆權也新史順宗紀永貞元年二月以鴻臚卿王權為京兆尹至十一月貶為雅王傅此表是八月憲宗即位公為代作賀表下有代王京兆賀表凡五皆為王權作也
  臣某等言臣聞大人繼明百神所以受職天子有道萬國由是承風伏以皇帝陛下纉聖垂休順時御極負扆而㑹朝夷夏扆隱豈切户牖間踐阼而統和天人幽明感通遐邇昭泰遂使祥光下燭喜氣旁通周王謝流火之符周王武王也師渡孟津有火自上復於下至於王屋流為烏魯史愧書雲之典左傳僖公五年凡分至啟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食毛𠲒齒懽抃無窮臣某等幸覩昌時獲奉大慶踊躍之至倍萬恒情無任蹈舞
  代韋中丞賀元和大赦表據集題注云永州盖即憲宗即位之明年改元大赦公到永之初與刺史韋君作也公在永州凡十年凡厯刺史六人韋其姓者二焉而其名不可考
  臣某言伏奉正月二日制大赦天下永貞二年宜改元和元年太陽既昇煦育資始霈澤斯降膏潤無遺霈普盖切臣某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仁化旁流孝理宏闡紀元示布和之令肆眚見恤人之心曠然滌瑕得以遷善渙發大號申明舊章農有薄征市無彊價勲勤是録爵秩以班寵寜間於幽明澤必周於夷夏近甸輕㩁酤之入逺人忘水旱之災既行慶於官寮亦推恩於天屬諸生喜黌塾之廣庶老加絮帛之優量入所以備凶興㢘期於變俗爰襃有客尊賢之典惟新載奉素王宗予之道斯在綸言一降庶政畢行懐生之倫感悦無量臣某等守在遐逺親奉詔條踊躍之誠倍百恒品無任感恩抃舞屏營之至
  禮部賀冊太上皇后賀表順宗紀永貞元年八月立皇太子為皇帝自稱曰太上皇立良娣王氏為太上皇后今表所賀即此也董氏冊太上徳妃紀所不載公是時尚在禮部云
  臣某等言伏奉今月日誥良娣王氏冊太上皇后良媛董氏冊太上皇徳妃宜令所司備禮冊命者母儀有光坤道克順陰教方行於萬國内理克一作已和於六宫臣某等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對若天休奉揚睿㫖長秋既登其正位褕狄亦被於恩光奉養見三朝之安周旋有四星之輔豈獨配乾稱大助日為明所以表王化之源知孝悌之本冠映千古儀型四方臣某等捧戴施行踊躍無地無任蹈舞欣喜之至
  禮部賀太上皇后冊畢賀表見上注
  臣某等言今月日太上皇后冊禮云畢率土臣妾慶抃無窮臣某等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以太上皇后著虞嬪之至徳嗣周母之徽音表率六宫明彰萬國陛下克修理本以暢化源神道知事地之方人倫識尊親之大豈惟婦順斯備陰禮用修足以播正始於王風一作國風致時雍於帝典臣某等謬塵榮位獲覩盛儀踊躍之誠倍百恒品百一作萬
  賀皇太子牋永貞元年立廣陵郡王為皇太子即憲宗也牋云職在藩方公尚在南宫代一藩臣作
  某言伏奉月日制書殿下祇膺茂典位副青宫溫文光三善之名繼照協重離之慶萬葉固本羣方宅心含生之徒孰不欣戴况某夙䝉期奬職在藩方懽抃之誠倍萬恒品
  御史臺賀嘉禾表貞元二十年尚為監察御史至二十一年方遷禮部員外郎當是為御史時作
  臣某言今月日宰臣以幽州所進嘉禾圖各一軸示百僚者伏以嘉榖順成靈貺昭格天人合應遐邇同風臣某誠懽誠慶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睿謀廣運神化旁行植物知仁祥圖應聖靈岳不愆於賛祐燕谷用遂於生成豐稔既均知朔南之被澤休嘉克叶見天地之同和六穗慙稱於漢臣司馬相如封禪書導一莖六穂於庖注導擇也一莖六穂謂嘉禾之米於庖厨以供祭祀也異畆恥書於周典唐叔得禾異畆同穎獻諸天子王命唐叔作歸禾嘉禾自中形外均慶同歡臣某謬職憲司獲覩休瑞無任抃躍之至
  禮部賀嘉禾及芝草表貞元二十一年為禮部員外郎時作史不書
  臣某等言伏見今月某日内出劍南所進嘉禾圖及陜州所進紫芝草示百寮者珍圖煥開瑞彩交映遐邇偕至福應攸同臣某等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緝熙至道保合太和天惟發祥地不愛寳嘉禾擢質靈草抽英獻於王庭唐叔慚同穎之異見上注薦諸郊廟班史謝連葉之竒漢書武帝紀甘泉宫生芝草九莖連葉乃作芝房之歌以薦郊廟既呈薿薿之祥更覩煌煌之秀豐年斯著聖夀用彰飲和之人懽抃無極臣某等優㳺至化披翫殊姿慶抃之誠倍百恒品
  京兆府賀嘉瓜白兔連理棠樹等表據題云京兆貞元十八年間藍田時作史不書
  臣某言今月日中使王自寜出徐州刺史張愔所進嘉瓜圖及白兔兒一并出陳許等州觀察使上官説所進許州連理棠樹圖示百寮者惟天眷命是降百祥惟聖欽承用膺多福臣某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以大和所蒸至徳斯應圖物獻瑞周於逺方神瓜合形式表綿綿之慶異棠連質用彰曄曄之榮一作休曄筠輒切况金風發祥白兔來擾告有秋之嘉應著成嵗於神功雜遝紛綸遝音沓如山斯委人盡登於夀域物咸暢於薫風况臣特感深恩欣逄衆瑞踊躍之至倍萬恒情
  禮部賀甘露表已下四表皆題禮部公貞元二十一年二月遷禮部員外郎掌尚書牋奏時相先後作
  臣某言中使王自寜至伏奉宣聖㫖出延和殿前丁香樹甘露一大合示宰臣未時又出一大合令明日示百寮甘露見降未止者元化升聞靈貺昭荅必呈尤異之應以告天地之和臣某誠懽誠慶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均煦育之功敷滲漉之澤大和潜達閟瑞克彰發於天霄特降宫樹朝光初燭方湛湛而不晞湛文減切詩湛湛露斯匪陽不晞畏景轉炎更瀼瀼而未已音穰綴葉而珠璣積耀盈器而冰玉呈姿芳襲椒蘭味兼飴醴飴音怡𩛿也然則零其庭而著異揚雄曰昔二帝三王國家殷富上下交足故甘露零其庭紀於年以標竒漢宣帝時甘露降於是以紀其年徒矜往辰孰並茲日况樹有丁香之珍殿即延和之號所以著芳風之逺播期聖夀於無疆事絶古今慶傳遐邇臣謬承渥澤獲覩殊祥抃躍之誠倍萬恒品
  禮部賀白龍并青蓮花合懽蓮子黄瓜等表或注云京兆恐非是
  臣某言伏見今月日内出滄州所進白龍見圖又出西内定禮池中青蓮花并神龍寺合歡蓮子示百寮二十三日又出鹽州所進合歡黄瓜圖者二氣交泰萬國同和動植思協於殊祥遐邇畢呈其嘉應披圖按牒聖理彰明臣誠懽誠慶頓首頓首伏以天地非逺睿感必通疉瑞重祥累集宫禁池蓮表異靈兆非常敷彼青光徵佛書而尤絶成其嘉實驗祥經而甚稀積慶旁流自中徂外遂使龍騰白質乗秋果應於金行瓜合黄中表聖更彰於土徳逺通邊徼近出苑園合慶同歡周於億兆况復邦畿之内雨霽必時宿麥大穰嘉榖滋茂和風孕育靈氣陶蒸是皆發自帝心達於天意周流升降成此嵗功恵彼羣生自為嘉瑞臣某深惟多幸獲遇斯時觀靈貺之備臻知人和之溥洽無任慶抃躍蹈之至
  禮部賀白鵲表
  臣某言伏奉進㫖宣示前件白鵲者霜毛皎潔玉羽鮮明色實殊常性惟馴狎臣聞聖王之徳無所不至有感則應無幽不通伏惟陛下恩霑動植仁洽飛翔故得茲禽呈休効質伏以白者正色實表金方鵲以知來式彰寇服用符歸化之兆克耀太平之階臣職參禁垣獲覩嘉瑞無任慶抃之至
  禮部賀嘉𤓰表
  臣某等今日内出浙東觀察使賈全所進越州山陰縣移風鄉百姓王獻朝園内産嘉瓜二實同蔕圖示百寮者寳祚惟新嘉瑞來應式彰聖徳更表天心臣某等誠慶誠賀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保合太和緝熈庶類徳馨上達神化旁行嘉𤓰發祥來自侯服質惟同蔕見車書之永均地則移風知化育之方始雖七月而食豳土歌王業之難大戴禮五月治瓜七月食瓜詩豳國風七月陳王業之艱難也五色稱珍東陵詠嘉賓之㑹阮籍瓜詩五色曜朝日漢邵平故為秦東陵侯秦破為布衣種瓜長安城東瓜美世號東陵瓜未聞感通若斯昭著者也臣某等遭逄聖運親仰珍圖抃躍之誠倍百恒品無任慶悦之至為王京兆賀嘉蓮表王京兆曽見上賀皇帝即位表注王京兆權也永貞元年二月為京兆尹至十一月貶此下賀雨四表皆權為京兆尹公尚為禮部員外郎時作是年九月公出為邵州刺史十一月權亦罷去矣
  臣某言今日某時中使某奉宣聖㫖出西内神龍寺前水渠内合歡蓮花圖一軸示百寮者祥圖煥開異彩交映賛天地之合徳表神人之同歡臣某誠歡誠慶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道協重華慶傳種徳陶陰陽之粹美孕造化之精英吉慶每見於天心發祥必自於禁掖是使雙華擢秀連蔕垂芳香激大王之風宋玉風賦序楚王㳺蘭臺之宫風颯然而下乃曰此風寡人與庶人共之耶宋玉奏曰此獨大王之雄風耳影耀天泉之水沈約宋書文帝永嘉二十一年天泉池二蓮同幹煥開宫沼旁映給園靈貺應期天龍䕶聖寳厯夐超於小刦神功允洽於大千臣某獲覩昇平濫居榮寵聞瑞應而稱慶仰繢事而增歡無任抃蹈喜躍之至
  為王京兆賀雨表一見上注
  臣某言臣昨日面奉進㫖以近日少雨今月内無雨即須祈禱今日便降甘雨者天且不違神必有據密雲與綸言繼發時雨將天澤並流臣某誠懽誠慶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憂切蒸黎慮深稼穡思彼未兆防於無形滲漉每出於湛恩變化必隨於廣運宸衷暫惕已矯御天之龍聖謨既宣遂洽漏泉之澤霮䨴周布霮徒感切䨴音隊雲黒霮䨴也霏㣲四施黍稷盡成公私皆及野夫鼓舞知帝力之元通官吏歡呼見天心之黙喻臣某牧人京邑動仰皇靈渥澤徒加涓滴無助無任感悦屏營之至
  王京兆賀雨表二
  臣某言臣伏見今月二十四日時雨溥降伏以聖心積念天意遽迴移造化之元功革陰陽之常數臣某誠慶誠抃頓首頓首皇帝陛下仁育蒼生恩同赤子自頃天雨未降時稼或愆貶食齋戒至誠幽達又慮宿麥無備播種失時出於宸衷特令賑貸睿謨潜運甘雨遂周布濩垂陰隨聖澤而俱逺滂沱積潤與恩波而共深臣某才術無聞謬司邦甸生成必資於帝力進退何補於天工沐浴太和慙荷無極無任慶躍屏營之至
  王京兆賀雨表三
  臣某言今月十三日面奉進㫖縁自春來少雨宜即差官精誠祈禱者十四日臣便差官分赴靈跡其日雲陰四合至十五日甘雨遂降伏惟皇帝陛下言為神化動合天心未成旱暵之虞已積憂勤之慮衆靈受職薈蔚且躋於南山薈烏外切蔚音鬱百糓仰榮滂霈遂霑於東作睿謨朝降膏澤夕周知天人之已交識陰陽之不測然則周王徒勤於方社一作方岳謂其事於山川也殷帝虚美於桑林湯既克夏大旱湯乃以身禱於桑林剪爪髪自以為犧牲以祈於天雨乃大至豈無災而早圖未禱而先應化超前聖道貫重元徧野同歡傾都相慶臣之欣躍倍萬恒情
  王京兆賀雨表四
  臣某言臣於三月二十九日奉進㫖於諸靈跡處祈雨至三十日甘雨遂降者臣聞惟聖有作先天不違發令而祥風已興致誠而元液旋被臣某誠欣誠賀頓首頓首伏惟皇帝陛下側身防患道邁周王盡力勤人功超夏后聖謨廣運驅百靈以從風神化旁行滋五稼而流澤油雲四合膏雨溥周農壤遂一於肥磽丘交切與墝同滲漉盡霑於遐邇蒸黎詠徳知必自於聖心草木欣榮如有感於皇化有年之慶實在於斯臣以無能謬領京邑上勞宸慮運此嵗功無任喜懼屏營之至
  賀親自祈雨有應表或亦以為代王京兆作然觀表言得上都院官金部員外郎韓述狀報以時雨未降親自於龍堂祈禱其日降雨又言臣以庸虛謬司垣翰必外州刺史所上在永州時代人作
  臣某言臣得上都院官金部員外郎韓述狀報以時雨未降親自於龍堂祈禱有靈禽羣翔自成行列如隨威鳳以翼龍舟其日降雨者中謝伏以時或𠎝陽嵗之常𠉀式當聖日無害豐年陛下敦本務農憂人憫雨宸慮所至天心自通故得瑞鳥迎舟掩商羊之舞仙雲覆水協從龍之徴初泛洒於上宫遂滂霈於率土自中徂外皆荷生成雨公及私靡不碩茂殷后徒勤於自剪見上注周公空愧於舞雩周禮春官女巫職嵗旱暵則舞雩臣以庸虚謬司垣翰有年之慶惟聖之功臣某不任喜慶屏營之至















  柳河東集巻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三十八
  唐 栁宗元 撰
  表二十六首
  為裴中丞賀克東平赦表淄青李師道納之子而師古之弟也元和元年師古卒師道遂為留後父子襲爵㡬數十載朝廷待之甚厚俄有反謀悖亂至不勝誅元和十三年憲宗憤之乃詔削其官爵令宣武魏博義成武寜横海等五鎮之師分路進討於是李愿鄭權韓𢎞李夷簡田𢎞正之徒轉戰必克十四年二月遂為其將劉悟所擒斬首傳之京師淄青等十二州由是悉平朝廷乃命戸部侍郎楊於陵為宣撫使且使分其地於陵至則按圖籍視土地逺邇以鄆曹濮為一道淄青齊登萊為一道兖海沂密為一道此三道之所以分也中丞裴公行立時督桂州丞
  臣某言伏奉月日徳音以淄青蕩平褒功宥罪布告遐邇者臣聞肅殺之後每致陽和雷霆既施必聞膏澤中謝伏惟陛下體乾剛以運行叶坤元之翕闢百靈受職六合從風阻兵怙亂者必就梟擒懐功抱義者無不甄録甄稽延切陶也激其效順特加旄節之榮寵以元功遂兼鼎鉉之任鉉胡犬切鼎也戎行窮賞賚之重死事極褒䘏之優刦脅之役盡除聚歛之名皆去傷夷受煦老疾加恩豐財已復其征徭賜種更盈於穜稑穜音童稑音陸詩黍稷穜稑嚴山川之祀神必有依申義烈之家物無不感周王推忠孝之化漢帝慙愷悌之風太平之徳斯為至盛一作太平之業既崇中興之徳斯至然則虞巡可復告成將慶於岱宗事見書謂泰山在兖州而兖屬淄青也漢典方行講禮再榮於闕里後漢章帝元和二年東巡狩還過魯幸闕里以太牢祠孔子此謂淄青盖昔魯國之地也臣謬膺重寄獲覩太和抃蹈之誠倍萬恒品謹已施行郡邑宣示軍戎莫不動地歡呼若醉千鍾之酒騰天鼓舞如聞九奏之音無任慶賀踊躍之至
  栁州賀破東平表
  臣某言即日被觀察使牒李師道以月日克就梟戮者帝徳廣運唐命惟新霾曀廓清霾音埋又暮拜切説文風雨土也曀音翳隂風也天地貞觀率土臣庶慶抃無涯中謝伏惟睿文神武皇帝陛下威使百神徳消六沵音戾興沴同妖氣也天降寳運時歸太平自克夏擒吳翦蜀平蔡殊類稽顙羣疑革心唯此兇妖尚聞悖慢庭議既得廟謀必臧旌旗燭耀於洪河金鼓震驚於靈岳鄆城自潰寜同莒魯之爭左傳昭公元年季武子伐莒取鄆注兵未加莒而鄆服故書取而不言伐此謂李師道初治鄆州城塹修守備而其將劉悟乃與諸公巻旗東甲還入鄆州以求効順也齊地悉平無俟耿陳之戰後漢光武初興是時長安政亂張步起琅邪五年帝乃遣耿弇率劉歆陳俊二將軍討之戰於臨淄步衆大敗步乃斬蘇茂以降弇復引兵至城陽降五校餘黨齊地悉平琅邪臨淄即青海二州之屬邑也五兵永戢七徳無虧𠲒生比堯舜之仁率土陋成康之俗介丘霧息已望翠華之來介丘度必淄青諸州之地選南都賦望翠華之葳蕤注翠華車盖也沂水風生更起舞雩之詠沂水屬沂州亦淄青十二州之一也千嵗之統實在於斯臣守在蠻荒獲承大慶抃蹈之至倍萬恒情晏本更有伏以舜念克勤禹思受益無疆惟䘏既聞致理之方靡不有初願獻持盈之誡
  代裴中丞賀分淄青為三道節度表注見上
  臣某言伏見某月日制分淄青諸州為三道節度都團練觀察等使者虵豕之穴忽為樂郊氛沵之餘盡成和氣伏惟皇帝陛下天付昌期神開寳厯復昇平之土宇拔妖孽之根源自西自東不違於指顧我疆我理咸得其區分山川備臨制之形道途適征徭之便俾侯既定賜履以寜異青兖之封爰從古制解曹衛之地實契雅謀雅一作新車甲永藏馬牛勿用俗被雍熙之化代知仁夀之期農事載盛於耨芟儒風重興於俎豆足使季札觀魯更陳南籥之儀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吳季札聘魯請觀周樂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此謂魯地自是有禮之可觀也山甫徂齊復正東方之賦詩烝民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注東方齊也盖去薄姑而遷於臨淄臨淄在上注臣總戎逺地不獲陪賀闕庭云云
  為韋侍郎賀布衣竇羣除右拾遺表竇羣京兆金城人也以處士客隱毗陵蘇州刺史韋夏卿薦之朝并表其所著書報聞不召後夏卿入為吏部侍郎改京兆尹復言於徳宗遂擢為左拾遺據羣傳曰陛下即位二十年始自草茅擢臣為拾遺盖自大厯十四年已未至貞元十四年戊寅徳宗即位為二十年也公時為集賢殿正字作新舊史皆以擢羣為左拾遺而諸本皆題右拾遺未知孰是
  臣某伏見今月日制除布衣竇羣右拾遺者臣聞直道之行四方嚮徳逸人是舉天下歸心中謝臣伏以竇羣肥遯居貞包䝉養正學術精果操行堅明讃詠道真以求其志臣頃守藩服特所委知及歸朝廷輙有聞薦庶逃竊位之責以塞曠官之尤豈謂天聽曲從瞽言無廢况諌諍之職政化是參擢於布衣久無其比周行慶抃林藪震驚晦迹寜慮於遺賢懐才盡思於展効臣以性本庸疎動無裨益唯思進拔以報恩榮區區懇誠實貫金石言而不廢㣲臣敢竊於薦雄漢左雄傳順帝新立大臣懈怠朝多闕政雄數言事其辭深切尚書僕射虞詡以雄有忠公節上疏薦之由是拜雄尚書再遷尚書令徳必有鄰聖政式光於尊隗史記燕昭王欲厚幣以招賢者謂郭隗曰誠欲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恥隗曰王必欲致士先從隗始况賢於隗者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築宫而師事之士爭趣燕自羣受命冀復面陳迫以疾病接於休假注心蓄念寤寐兢惶無任喜躍屏營之至
  為樊左丞讓官表左丞公名字及作之年月俱未詳然當在京師作附次貞元十五六年文章後
  臣某言伏奉今月二十八日制除臣尚書左丞寵命俯臨慙顔自失泛大鯨之海但覺魂揺戴巨鼇之山未如恩重中謝臣聞尚書百揆翊亮萬機故天上尊北斗中樞陛下有南宫左轄晉昇孔坦諒直當時孔坦少方直有雅望初為太子舎人遷尚書郎建議慷慨繼遷尚書左丞深為臺中之所敬憚年五十一卒追贈光禄勲諡曰簡諒漢拜楊喬閑練故事後漢楊喬桓帝時為尚書容儀偉麗數上言政事帝甚愛之後以黨錮坐獄賈彪等上疏曰今臺閣近臣尚書朱㝢等皆國之貞士朝之良佐尚書郎楊喬等文質彬彬明建國典陛下乃委任近習専任饕餮宜以次貶黜信任忠良於是帝意稍解庶得百寮有憚於㑹府諸侯取法於京師臣實諛才諛音篠禮記足以諛聞謬登清貫握蘭起草昔紊朝經漢官儀尚書郎主作文書起草更直於建禮門内懐香握蘭趨走於丹墀剖竹頒條近貽人瘼漢書文帝紀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師古曰符者謂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又武帝初置部刺史掌奉詔六條察詔瘼音莫備厯中外無聞聲彩版圖再緝貢賦未均於九州銅印更操威儀不撿於三署漢中郎將分掌三署郎有議郎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三百石郎中比二百石次郎補缺豈易其人聖主求才宜難此受竊謂旁求俊乂側訪瓌竒必使徳合準繩言成綱紀興化𦤺理時無間言况安上必在於薦賢危身莫踰於曠職儻䝉垂收紫渙俯矜丹誠愚臣保陳力之言聖鑒有責成之地無任靦冒靦他典切惶悚之極謹詣朝堂奉表陳讓以聞臣所讓人别狀封進
  為王戸部薦李諒表户部王叔文也以順宗實録考之貞元二十一年五月以王叔文為户部侍郎據叔文太夫人墓誌云户部執事四甸有六日而夫人終於堂此表當在五六月間作也
  臣某言臣聞知賢必進忠臣之大方擇善而舉一作居明主之要道况臣特受恩遇超絶古今報國之誠寤寐深切是敢竭愚臣之㣲分助陛下之至明恢張羽儀宏輔治化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竊見新授某官李諒清明直方柔恵端信强以有禮敏而甚文求之後來畧無其比臣自任度支副使以諒為巡官未及薦聞至某月日荆南奏官勅下赴本道諒實國器合在朝行臣之所知尤惜其去伏望天恩授以諌官使備獻納冀他日公卿之任斯焉取斯則聖朝無乏士之名㣲臣緩蔽賢之罸無任誠懇屏營之至
  為王户部陳情表公嘗誌户部侍郎王公太夫人劉氏墓云貞元二十一年六月二十日終此表當在是時作盖叔文本傳叔文母死匿不發置酒翰林自稱親疾病以身任國家大事朝夕不得侍今當請急宜聽然一去此百謗至孰為吾助者左右竊語曰母死已腐矣留此將何為此表即為叔文請急者也
  臣某言臣母劉氏今月十三日忽患瘖一作暗風發動狀𠉀非常今雖自退猶甚虚惙都活切驚惶憂苦不知所圖臣唯一身更無兄弟侍疾嘗藥難闕須臾伏乞聖恩停臣所職今臣見在家扶侍其官吏等並已發遣訖臣以庸㣲特承顧遇拔自卑品委以劇司夙夜兢惶唯思答効至誠至懇天睠所知豈慮未効涓塵遽迫方寸以開塞重輕之務加焦勞憂灼之懐雖欲狥公無由枉志况忠孝同道臣子之心許國誠切於死生報親忍忘於顧復進退窮蹙昧死上陳𠉀母劉氏疾疢小瘳冀㣲臣駑蹇再効無任惶懼懇倒嗚咽之至一無𠉀母劉氏疾疢小瘳冀㣲臣駑蹇再効字
  代裴中丞謝討黄少卿賊表黄少卿據傳貞元十年黄洞首領黄少卿攻邕管等州經畧使孫公器請發嶺南兵討之徳宗不許遣中人招諭不從自是叛服無定元和間曰黄承慶曰黄少度曰黄昌瓘皆迭起為患桂管觀察使裴行立與容管經畧使陽旻徼幸有功争欲攻討議者以為不可而憲宗許之實元和十四年也表是時作惟新史行立傳謂黄家洞賊叛行立討平之而資治通鑑則曰行立旻竟無功其抵梧如此韓文公嘗有論黄家賊事宜狀其别白利害甚明正罪裴陽二公之輕用其兵誠得之矣
  臣某云云即日奉事官米蘭迴伏奉手詔云云者臣聞膚革既平雖疥癬而必去豺狼已斃在狐䑕而宜除臣某中謝伏惟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陛下受命上元底寜下土兇渠盡殄威武載揚蠢爾腥膻尚聞凌暴靈旗斜指銅獸俯臨三軍知必勝之方萬姓嘉永清之路㣲臣忝司戎律親列顔行躡伏波之舊規乗下瀨之故事漢武帝征南越東甌有伏波樓舩下瀨横海之號元鼎五年遣伏波將軍路博徳出桂陽下湟水甲為下瀨將軍下蒼梧服䖍曰甲故越人歸漢者也臣瓉曰瀨湍也吳越謂之瀨音賴桂陽蒼梧皆𨽻嶺南所謂黄賊正為患於嶺南耳盡瘁事國期畢命於戈矛不宿於家思奮身於原野即以今日某時出師就道便披榛撅石摩壘陷堅蕩清海隅永息邊徼音呌境也竊以才非充國敢自賛於無踰神爵元年趙充國年七十餘上老之使御史大夫丙吉問誰可將者充國對曰無踰於老臣者矣志慕孟公庶追蹤於不伐語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將入門策其馬曰非敢後也馬不進也注魯大夫孟之側與齊戰軍大敗不自伐其功故獨殿後也謬承重委寤寐兢惶無任感恩隕越之至
  為裴中丞舉人自代伐黄賊表次前篇作
  伏以某官器宇端方風姿詳雅謙虚内敏籌畧共推前佐湖南悉心匡佐後厯郡掾深負政聲恵愛在人奸邪屏息勤勞已著幹蠱無倫今黄賊尚據荒陬犬巢未覆儻以某代某之任必能掃蕩氛祲廓清海濱竊惟斯人雅堪厥職
  進平淮夷雅表已見第一巻首
  為崔中丞請朝覲表或以為崔能非是據能傳元和六年為黔中觀察使長慶四年為嶺南節度使初不為臨桂而長慶初則子厚已死考之舊史憲宗元和五年以鄧州刺史崔泳為邕管經畧使八月十二月復自邕管移桂管表謂前在朗寜封章累上及移臨桂星紀屢周盖朗寕即邕州公下巻又有代上中書門下狀云理戎典郡十有四年頃在邕州累陳誠懇即此謂也又云自領桂管又逾再周自八年十二月至十年是月即再周矣至十一年方以裴行立為桂管觀察使則此表當在十一年作
  臣厯刺三州連㹅二府外任逾紀入覲無階就日望雲魂飛心注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覆載無私遐邇同𦤺復昇平之故事繼前聖之髙蹤中外踐更出入迭用臣以虚薄叨受恩榮徒竭夙夜之心未申朝夕之敬天威咫尺誠寤寐而無違雲漢昭回固瞻仰而何及是以前在朗寜封章累上及移臨桂星紀屢周㣲衷尚隔於戴盆史戴盆何以望天積望徒懸於窺管莊子用管窺天用錐指地不亦小乎葵藿之誠彌切犬馬之戀逾深人欲天從於茲未驗下情上達終冀不誣敢黷宸嚴罄陳丹懇伏乞賜臣除替許至闕庭厠蹈舞於羣僚備班行於散地足趨中禁目覩大明俾成九族之榮以盡百生之幸非敢竊國賓五獻之禮希康侯三接之恩一覿龍顔萬死為足覿音迪無任懇迫激切之至
  代栁公綽謝上任表公綽史有傳憲宗元和六年自御史中丞出為湖南觀察使表謂忘其疎陋委以雄藩顧無綏馭之能謬忝澄清之寄當即是時作
  肅恭休命晨夜趨程祇荷寵私不遑寢食以月日到所部上訖云云臣聞古之制爵禄者爵以居有徳禄以養有功臣本書生宦不期達值某皇帝文明撫運大闡元猷搜采衆材幸忝甄録厯踐中外星霜屢移曾無涓塵上答鴻造忘其薄陋委以雄藩顧無綏馭之能謬忝澄清之寄將何以敷宣皇澤普諭天慈唯當察慝以為防視俗以為教蠲除細故務安黎獻庶㡬清浄無擾以慰逺人臣不勝忝冒荷恩之至
  代李愬襄州謝上任表愬本傳元和十二年愬以夜入蔡州擒吳元濟有詔進撿校尚書右僕射山南東道節度使然襄陽去嶺表遼絶而公自栁州有為謝上表疑非公之文表謂幸賴先臣緒業累忝國恩盖愬即太師忠武公李晟之子累有大功於唐焉
  捧對絲綸慙悸無地拜命兢悚不知所裁臣凡賤瑣才智畧無取幸賴先臣緒業累忝國恩天澤曲流遂司節制寄深分閫任重専征顧無將領之才謬處衆人之上豈謂宸私軫念仁育為心霈澤無涯徳音屢降士衆感悦咸思竭忠遂得潜師暗入賊境不意兇渠就戮此皆聖謨豈敢叨天以為已力左氏其敢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仰荷殊造重於丘山臣以月日上訖謹當敷宣皇化普諭聖慈綏撫三軍乂安百姓冀以塵露上答鴻私云云
  代節使謝遷鎮表節使公史不可考表謂務修農稼率勵逺人此在永州作次元和九年文章後
  鴻私曲臨獨越夷等祇荷明命寤寐不遑臣才非器能謬膺仕進雖竭盡駑劣力効忠勤冀寡𠎝尤𠎝與愆同敢望宦達某宗皇帝不以臣儒術淺薄超授禮官尋遷正郎遂忝符郡某皇帝不遺臣小善擢處諌曹叨承厚恩備職藩翰顧惟瑣劣多慙負恩伏惟陛下徳紹唐虞無私庶政臣尸素嵗久龍謫宜加豈冀褒昇更遷重鎮再忝澄清之寄仍同獻替之榮將何以上答天慈下安氓庶臣當務修農稼率勵逺人鋤其奸慝以副勤䘏無任云云
  為劉同州謝上表劉同州未詳徳宗貞元十八年以同州刺史劉公濟為鄜州刺史鄜坊丹延節度使豈即此耶據為劉同州此當在京師時作次貞元十六年文章後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制除臣同州刺史兼本州防禦營田長春宫使某月日到州上任訖臣初奉綸言震抃無極及臨所部驚懼逾深投軀莫報於乾坤陳力無裨於造化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出自諸生不習為吏有恇懦之質恇音匡怯也懦徒卧切弱也無區處之能託跡儒門乏仲弓南面之徳語雍也可使南面委身郎署闕馮唐論將之對漢馮唐以孝著為郎中署長文帝謂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髙祛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于鉅鹿下吾每飲食意未嘗不在鉅鹿也唐對齊尚不如㢘頗李牧之為將也云云常懼叨冒清列蕪穢聖朝豈意天聽忽臨鴻恩薦及八命作牧一麾出守拔自下位寄之雄藩非臣庸瑣所宜膺據况馮翊宻邇王都古稱三輔馮翊同州郡名左馮翊右扶風京兆謂之三輔爰自近代命秩逾崇有兵食之虞有宫室之制皆公卿將相出入由之仰徵甲令俯窺圖記跼蹐無地以兢以惶恩重命輕不知所効庶當刻精運力一作刓精畢力夙夜祇勤上奉雍熙旁流愷悌以日繫月儻或有成庶㡬之心懔懔增惕徒望雲而就日喜近帝鄉將撃壤以成風共歌堯代天威咫尺敢布丹誠無任悃懇屏營之至
  代裴行立謝移鎮表行立即前裴中丞也行立學兵有法繇蘄州刺史遷安南經畧使徙桂管觀察使元和十四年代桂仲武為安南都䕶表謂臣比臨此鎮備更夷險故材舊壤宛在目前盖前為安南經畧今復為都䕶也表是時作黄賊事詳見前表
  星言即駕便道之藩祇荷寵榮不敢寜息臣某爰自弱齡即忝推擇階縁試吏累忝清資先聖以臣粗知兵要俾統師徒交蠻俶擾黄賊不馴奉詔俾臣撲滅氛祲士衆賈勇思酬渥恩冀因此時得立㣲効豈謂時多疫癘不副憂勤知臣特深復洗瑕責夙夜感戴捐軀有期徒增憤勇力未從願㣲臣不幸釁故重重泣血摧肝載崩載咽陛下龍興御極寰海永清道暢八埏音禪地有八埏威加九域鴻恩普洽靡不周泰伏䝉累垂休命遂越等夷循省何人過膺抽擢况臣比臨此鎮備更夷險故材舊壤宛在目前雖則殊鄉還同衣錦量巨鼇之力未足負恩猶蚊蚋之㣲焉能報徳將何以宣揚聖造撫慰疲羸唯當遵守詔條貶弃奸慝平勻徭賦示以義方持清浄以臨人守無私以奉國重修前志再勵干戈展駑駘之効駘音臺申鷹犬之用庶荒陬夷獠盡沐皇風率土生靈備聞斯慶㣲臣之志也限以云云
  代韋永州謝上表自子厚謫佐永州刺史之見本集者六人元和元年刺史章公見賀改元表二三年刺史馮公見修浄土院記元和五年以前刺史崔君敏見南池讌集序及墓誌後又有刺史崔簡未上被罪見簡墓誌集文等篇元和七年八月刺史即此所謂韋永州也盖表云曠牧守於再秋正言簡以罪去後無其人耳表當作於七年云
  臣某言伏奉月日制書除臣永州刺史以月日到州上訖受命若驚臨職彌懼臣以無能累更事任神州赤縣實所備嘗過量逾涯每深兢惕不謂聖恩推澤濫駕朱輪禄秩徒增詎施乳哺之恵服命虚受寜興襦袴之謡况此州地極三湘俗參百越左衽居椎髻之半可墾乃石田之餘曠牧守於再秋彌驕獷俗獷古猛切代征賦於三郡重困疲人分災本出於一時積弊遂逾於十稔撫安未易知法出而姦生子育誠難懼力勞而功寡夙夜憂切不敢遑寜庶當宣布天慈奉揚神化以日繫月儻或有成少裨愷悌之風用答生成之造無任感恩殞越之至
  謝除栁州刺史表諸本表首皆云伏奉三月十三日制除臣使持節栁州諸軍事守栁州刺史六月二十七日到任上訖惟資治通鑑三月乙酉除命而長厯乙酉為十四日此云十三日豈字之誤耶後表非公之作盖公之為栁州正月已召至京師三月方出而表謂䝉聖恩除替便欲裂裳裹足趍赴京師此自可見也
  早以文律參於士林徳宗選於衆流擢列御史陛下嗣登寳位㣲臣官在禮司百寮稱賀皆臣草奏臣以不慎交友旋及禍誣一作訩聖恩宏貸謫在善地累更大赦獲奉詔追違離十年一見宫闕親授朝命牧人逺方漸輕不宥之辜特奉分憂之寄銘心鏤骨無報上天謹當宣布詔條竭盡駑蹇皇風不異於遐邇聖澤無問於華夷庶答鴻私以塞餘罪云云
  栁州謝上表
  臣某言伏奉詔書授臣栁州刺史以今月二日至部上訖臣前嵗以久停官秩去年䝉聖恩除替便欲裂裳裹足趍赴京師以舊疾所嬰彌年未逾逮及今夏始就歸途襄陽節度使于頔與臣早嵗同官見臣當暑在道懇留在館尋假職名意欲厚臣非臣所願伏惟陛下光被之徳道以洽於區中憂濟之勤心每徧於天下常以萬邦共理必藉於循良一物不遺尚延於愚藐假臣寵渥重領方州駑駘復効於奔馳枯朽更同於華秀中謝臣聞潢汚易竭抑有朝宗之願犬馬無識猶知戀主之誠揣分則然惟天知鑒况臣昔因左官一紀於外子牟馳心於魏闕汲黯積思於漢庭豈非夫人獨無斯戀去就者榮辱之主朝廷者仕進之源臣子之宜忠貞所志臣雖心同犬馬而分比潢汚幸躡康衢意非往蹇臣之此誠口不能諭意欲悉達文非盡言此臣所以自咎自恨復乖志願猶冀苦心勵節上奉詔條恵寡恤貧下除人瘼恭宣皇化少答鴻私不勝慌欣之至慌音荒博雅云忘也代廣南節度使舉裴中丞自代表節度使鄭絪也據絪傳初拜中書侍郎平章事加集賢殿大學士轉門下侍郎憲宗初勵精求理絪與杜黄裳同當國柄黄裳多所闗決首建議誅恵琳斬劉闢及他制置絪謙黙多無所事由是出為嶺南節度觀察使廣州刺史故後謝出鎮表云天徳薦臨遂加台政不能翊宣明聖剿絶兇渠實由臣不稱職使此艱患伐檀興議負乗招譏皆禍咎之詞也中丞裴公非復行立盖自蘄州為安南經畧則所謂自某州刺史撫臨安南者若似可信然行立自安南徙桂管未嘗為容州也絪為廣南在元和五年三月云
  前件官器宇深沉天才間出爰從撫字逮於察㢘所職恪勤庶務皆勸日者安南夷獠反叛害其連帥毒痡黎人某皇帝以某威恵茂著自某州刺史俾之撫臨夙夜經行盡除兵器賊徒識恩黨種歸義炎荒之俗靡不底寜後改鎮容州勲効彌顯澄清庶類邁徳前修深負能名合遷重鎮臣自惟凡懦不逮前人伏乞天恩回授某非惟旌徳是亦飾能庶㣲臣免尸禄之憂某獲無私之舉
  奏薦從事表從事不可考表次前篇同時作
  某績茂戎軒才優管記操刀必割豈謝剸犀王粲刀銘云陸剸犀兕水截鯨鯢落筆不休寜慚倚馬李白與韓荆州書云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况早登科選夙洽時譚匪唯詞藝雙美抑亦器能多適比於流軰頗為淹滯輙敢薦陳伏希奬録
  代廣南節使謝出鎮表作之年月及所叙事具前表
  鴻霈曲臨惶駭交集捧對綸綍上音倫下音紼不知所圖中謝臣聞蕭曹佐漢六合為家奭望匡周萬方同軌臣幸以芻賤累忝殊榮天徳薦臨遂加台政不能翊宣明聖増日月之光俾兇渠剿絶剿子小切人用康寜實由臣不稱職使此艱患使一作役伐檀興議詩伐檀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君子不得進仕爾負乗招譏易負且乗致寇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乗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乗君子之器盜斯奪之矣常懐覆餗之虞餗音速鼎實也敢望専征之寄獻俘未逺展効有期希此㣲功上答殊造云云
  為楊湖南謝設表徳宗貞元十八年九月乙夘朔以太常少卿楊慿為潭州刺史湖南觀察使癸亥賜羣臣宴于馬璘山池上賦九日賜宴詩六韻賜之勅設豈亦在其時耶
  臣某言中使某乙至奉宣聖㫖賜臣長樂驛設者恩榮特殊宴飲斯及顧茲厚禮猥集㣲躬臣某誠懽誠慶頓首頓首臣以多幸屬此昌時任重方隅職忝文武甘受素飡之刺知無肉食之謀以憂以惶寤寐無措豈謂鴻恩繼至豐膳爰來陸海兼陳飴醴皆設飴音怡一作酒庶當奉揚聖澤覃布逺人流愷樂於皇風均乳哺於赤子少陳㣲効上答殊私無任感恩欣躍之至
  為武中丞謝賜櫻桃表中丞武元衡也貞元二十年遷御史中丞公集有諸使兼御史中丞壁記曰武公以厚徳在位甚宜其職遂命其屬書之明年二月則公已遷禮部員外郎而元衡亦罷為右庶子此表當在二十年夏作憲宗即位復以武元衡為御史中丞則時已永貞元年冬矣
  臣某言中使某乙至奉宣聖㫖賜臣櫻桃若干者天睠特深時珍洊降寵驚里巷恩溢圓方臣某誠喜誠懼頓首頓首伏以含桃之羞時令攸貴禮仲夏之月天子羞以含桃先薦寢廟况今採因御苑分自天㕑使發九霄集繁星而積耀味調六氣承湛露而不晞盈眥而外被恩光眥疾智才諧二切目也適口而中含渥澤顧慙素食彌切自公豈圖君子所先遂厭小人之腹
  謝賜時服表此表代人作以文意考之當是在京師時文也
  祇荷寵私啟處無地臣中謝臣久忝朝行厯職無効荏苒星紀偷榮嵗時不能少益聖猷以副深寄致使賊遺君父艱難未息合處嚴憲以正國章伏以陛下恢天覆之恩廣地載之厚不循彛典俾同冕紱重劇丘山捧戴以入閨門空知夕惕裁縫而為衣服固可晝行内省疲駑將何答効
  謝賜端午綾帛衣服表元和十年三月出為栁州表云謬典方州又云慙分五嶺之憂此當是在栁時作也
  綸言曲臨寵服薦至跪捧殊錫慶躍交并臣中謝臣謬典方州効㣲涓滴叨承大貺榮重丘山非才忝恩俯伏慙荷朱明啟節御府賜衣沐聖澤而溟海方深被仙衣而鸖龜齊夀馳心向闕跼影望天跼渠足切踡跼不伸也慙分五嶺之憂莫副九重之詔臣無任云云



  栁河東集巻三十八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三十九
  唐 柳宗元 撰
  奏狀二十一首
  為廣南鄭相公奏百姓産三男狀鄭相公即前鄭絪也元和五年出為廣南九年五月史載以前廣南節度使鄭絪為工部尚書則此狀當在元和六七年作
  右臣所部貞節坊百姓某妻産三男者臣詳究往例寔為休徴已量事給絹三十疋充其乳養者伏以陛下勤䘏黎元感通天地靈心昭答景福已興方使億兆繁滋區夏充牣音仭故表祥於字育是啓運於昇平事杳化源慶延邦本鱗羽之瑞曾何足云臣幸列藩維嘗叨樞近私賀之至
  為薛中丞浙東奏五色雲狀薛中丞戎也韓文公嘗誌其墓云元和十二年拜越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浙東觀察使此狀當在柳州作然两地相去遼絶况五色雲事亦便當敷奏而公自栁州為作奏狀亦可疑云
  右臣得管内台州奏月日五色雲見者一州官吏僧道耆老悉皆瞻覩已奏聞并寫圖奉進者伏以景雲上瑞王者祉符煥彩彰之在天知聖徳之昭感伏維陛下化孚有截道洽無垠承天地之貞明導陰陽之和氣遂使紛紛郁郁自東而徂西若烟非烟一旬而再至徴諸古諜音牒事罕前聞伏乞宣付史館以昭簡冊
  為裴中丞奏邕管黄家賊事宜狀公嘗代裴中丞謝討黄賊表在元和十四年狀當次表後作
  右今月四日邕管奏事官嚴訓過稱押衙譚叔向等與黄家賊五千餘人謀為翻動雖已誅斬猶未清寧當時差本道同十將某至邕管界首賓州以來迎探事宜兼為聲援昨得十四日狀并嚴訓狀報同其黄家賊並已退散各歸洞穴訖伏以鼠竊狗偷非足為患陛下威靈逺被神化旁行遂使姦猾之謀先期而自露回邪之黨不戮而盡夷伏恐飛章已達吉語未聞尚軫天心猶煩廟算臣謬居方鎮忝接疆界所得事宜不敢不奏讓監察御史狀公拜監察御史裏行在貞元十九年閏十月諸集皆載且狀首有名銜云承奉郎新除監察御史當云裏行後人妄削之耳
  右臣伏准名例律諸官與父祖諱同者不合冒榮居之臣祖名察躬今臣䝉恩授前件官以幼年逮事王父禮律之制所不敢踰臣不勝進退惶恐之至謹詣光順門奉狀以聞伏聽勑㫖
  勑新除監察御史栁宗元祖名察躬准禮二名不偏諱不合辭讓年月日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杜佑宣
  為京兆府昭應等九縣訴夏苖旱損狀貞元十九年自正月不雨至於七月時京兆尹李寔也韓文公嘗上寔書云今年以來不雨者百有餘日未有赤心事上憂國如閣下者此狀正訴旱而欲蠲輸則寔仁人之心亦可槩見矣然史傳謂關中大歉而寔為政猛方務聚斂進奉以固恩顧百姓所訴一不介意繼以是坐貶其說互相背戾如此
  右臣謬領京畿已踰兩月政術無取誠懇莫伸遂使雨澤𠎝時田苖微損夙夜兢懼寢食靡遑今長安一十四縣皆准常年例全徴皆一作並其昭應等九縣臣各得狀並令詳審各絶隠欺謹具别狀封進臣當府夏稅通計約二十九萬石已上據所損矜免秪當三萬石有餘恤人則深減數非廣伏以聖慈𢎞貸憫念蒸黎臣忝職司不敢不奏無任慚懼之至
  為南承嗣請從軍狀承嗣南霽雲之子七歲為婺州别駕歴刺施涪二州元和元年劉闢叛以無備自涪謫永集有送南涪州量移澧州序云始由施州為涪州捍蜀道勍冦敵畏不敢犯然而筆削之吏以簿書校計盈縮受譴兹郡凡二歲當是元和三年赦後自永移澧矣王承宗負恩干紀命將徂征在元和四年十月此狀公至永後作也所謂亡父死節睢陽公嘗有南公睢陽廟碑云
  故某官贈某官某乙男某官某乙
  右臣亡父至徳之歲死節睢陽陛下每降鴻恩必加褒寵臣自七歲即忝班榮垂五十年常居祿秩再守遐郡績用無成終貽官謗甘就嚴譴無以負荷先志報効殊私以慚以懼隕越無地伏見某月日勑以王承宗負恩干紀命將徂征雷霆所加殄滅在近臣竊不自揆思竭忠誠願預一卒之任以答百生之幸庶得摧鋒觸刄摩壘搴旗冀獲盡於微誠倘不墜於遺烈踊躍之至夙夜不寧敢希皇明俯鑒丹懇臣聞周官考藝國子置車甲之司周禮夏官司馬有司甲之職其文闕焉漢道推恩孤兒備羽林之用事詳南府君睢陽廟碑及送南涪州量移澧州序千秋思奮於事越漢南粤傳高后時粤頗為患文景繼立乃委心歸順至武帝時獨其相呂嘉不欲附從武帝使莊參以二千人往參辭不可故濟北相韓千秋奮曰以區區粤又有王應獨相嘉為害願得勇士三百人必斬嘉以報於是遣千秋入粤仲儒期死於奔吳西漢灌夫字仲孺吳楚反時潁陰侯灌嬰為將軍屬太尉請夫之父孟為校尉夫以千人與父俱時孟年老潁陰侯强請之欎欎不得意故戰常陷堅遂死吳軍中漢法父子俱有死事得與喪歸夫不肯隨䘮歸奮曰願取吳王若將軍頭以報父讎義激君親名高竹帛臣雖無似有慕昔人雖身塗草野死而不朽披肝瀝血昧死上陳無任懇迫忠憤之至謹錄奏聞伏候勑㫖
  進農書狀貞元五年正月乙夘詔曰四序佳辰歴代増置漢崇上已晉紀重陽或說禳除雖因舊俗與衆共樂誠洽厯時朕以春方發生候及仲月勾萌畢達天地和同俾其昭蘓宜助暢茂自今宜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以代正月晦日備三令節數内外官司休假一日宰臣李泌遂請中和節日令百官進農書司農獻穜稑之種上從之此狀謂奉某月日勑宜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所司進農書永以為常式者當即貞元五年二月作所進農書諸本皆作三巻公時葢未第云
  右伏奉某月日勑宜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所司進農書永以為恒式者臣伏以平秩東作虞書立制俶載南畝周雅垂文此皆奉天時以授人盡地力於農食一作而豐食自陛下維新令節益勵農功既立典於可傳每陳書而作則耕鑿之利敷帝力於嘉謨稼穡之難動天心於睿覽勤勞率下超邁古先凡在率土不勝幸甚前件農書謹函封進謹奏
  代人進甆器狀公集有元饒州二書在元和八年饒州當進甆器此必為元作也
  右件甆器等一上有甆器若干事字並藝精埏埴制合規模禀至徳之陶蒸自無苦窳合太和以融結克保堅貞且無瓦釡之鳴選黄鐘毁棄瓦釡雷鳴注瓦釡喻庸下之人也是稱土鉶之徳漢司馬遷傳堯舜堂高三尺茅茨不翦飯上簋歠土鉶音刑以盛羮也器慙瑚璉力展切貢異砮丹砮音奴既尚質而為先亦當無而有用謹遣某官某乙隨狀封進謹奏
  栁州舉監察御史栁漢自代狀元和十年三月出為栁州六月二十七日到任此狀在栁州作也赦文在元和六年詳下上中書門下舉李漢狀
  右狀准從前赦文常參官上後舉一人自代者伏見前件官頗有才行長於政術久歴嶺南使職臣之所知敢舉自代無任懇迫之至
  上户部狀元注云左降官員外置同正員俸料舊用户部省員闕官錢充今請改授正官占闕不用上件錢每年約計數萬貫此在栁州作
  右伏以左降官是受責之人都不釐務户部錢是准勑收貯不合别支又所授員外官亦非舊制宗元在永州日見百姓庄宅公驗有司户李邕判給處足明皆是正官今請悉依故事為准並廢員外所置凡在貶黜授以正員責其成功俾無虚授貯錢既免支用加數足應軍須寔冀貨不濫分官無曠職謹狀
  栁州上本府狀元注云救兄蕩以竹刺莫果右臂經十二日身死其莫誠禁在龍城縣准律以他物歐傷二十日辜内死者各依殺人論本府謂桂管也
  右奉牒准律文處分者巳帖縣准牒待秋分後舉處分訖伏以慈惠化人孝悌成俗屬吏所見皆許申明至公之下敢竭愚慮竊以莫誠赴急而動事出一時解難為心豈思他物救兄有急難之戚中臂非必死之瘡不幸致殂揣非本意按文固當㳟守撫事亦可哀矜斷手方迫於深哀周身不遑於逺慮律宜無赦使司明至當之心情或未安守吏切惟輕之願况俟期尚逺禀命不遥伏乞俯賜興哀特從屈法幸全微命以慰逺黎則必闔境荷慈育之恩豈惟一夫受生成之賜倘以律文難變使牒已行則伏望此狀便令廢格輕賜塵凟惶戰交深謹錄狀上奉聽處分
  為裴中丞伐黄賊轉牒次前謝黄少卿賊表作孔大夫即嶺南節度使孔戣陽中丞即容管經畧使陽旻李中丞即安南都䕶李象古也
  當管奉詔與諸管齊進誅討邕管草賊黄少卿漢軍馬歩等若干人各具兵馬數及軍將若干前牒奉處分竊以天啓昌期大功畢集神開興運微惡盡除黄少卿等歴稔逋誅舉宗肆暴恃狡兔之穴跧伏偷安憑孽狐之丘跳踉見恠跳音迢踉音良走也以為威弧不射天網可逃侵逼使臣隳犯王畧恣其毒虐速我誅鋤敵國盡在於舟中史記吳起謂武侯曰君不修徳舟中之人皆敵國也還師已期於席上史記蔡澤謂應侯曰君相秦計不下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 四海此謂當時席上之謀葢可以約還師之期也謂宜投戈頓顙面縛乞身歸郡邑於王宫効黎獻於天吏而乃繕兵補卒增壘閑途閑一作閉正當天討之辰書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更積鬼誅之罪莊子為不善乎幽間之中者鬼得而誅之衆輕鬬蟻晉殷仲堪父甞患耳聰聞牀下蟻動謂之牛鬬勇劣怒蛙韓非子曰越王伐吳欲人之輕死也出見怒蛙乃為之式從者曰奚敬於此王曰為其有氣故也纎縞當强弩之初史强弩之末力不能以入魯縞孤豚僨肥牛之下僨弗問切事同拾芥力易摧枮杪忽蜂腰虚見辱於齊斧齊側皆切突梯鼠首濫欲寄於旄頭𠞰絶有時不索何獲某拱稽致命執銳忘生車甲既備於小戎詩小戎羙襄公也備其車甲以討西戎鯨鯢豈逃於誅戮左傳宣公十二年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竊觀上畧總帥中權戰士義激於身心列校勢成於臂指蹶張之技盡出於山林漢申屠嘉傳申屠嘉以材官蹶張從高祖擊項籍如淳曰材官之多力能脚踏强弩張之故曰蹶張拔距之材徧徴於川洞漢甘延夀傳投石拔距絶於等倫顔師古曰拔距者有人連坐相把據地距以為堅而能拔取之皆言其有手掣之力賞懸香餌令布疾雷莫不鼔舞戎行䖍㳟師律投軀不𠎝於羽檄漢高祖曰吾以羽檄徴天下兵未有至者注檄木長三尺用徴召急則挿以鳥羽示急也跂足惟俟於牙璋周官典瑞掌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注云牙璋琢以為牙牙齒兵象故以牙璋發兵也今月某日奏事官米蘭廻捧受詔命神飛首勇足蹈心馳歡聲洽於萬夫勝氣横於千里國容不入履且及于寢門漢胡建傳制曰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左傳宣公十四年楚子使申舟聘于齊無假道于宋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劍及于寢門之外車及于蒲胥之市注云窒皇寢門闕也家事勿聞土巳填于左闔國語吳語越王句踐將伐吳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王曰自今日以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内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吾見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去筓側席而坐不掃其命大夫亦然即以月日全軍出次分道並進所期戮力敢告同心孔大夫貞直冠時清明格物全體許國一心在公兵精食浮為日固久容府陽中丞以義烈為已任勲襲太常安南李中丞以英武為家風業傳彝器並膺邦寄克達皇威南則浮海濟師共集堂堂之陣孫子勿擊堂堂之陣東則横海誓衆用成善善之功詩緇衣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以此鼔行坐觀盡敵刑惟勿喜誅有可哀徴側之勇冠一方竟就伏波之戮馬援傳交趾女子徴側及女弟徴貳反於是璽書拜援伏波將軍南擊之軍至浪泊上與賊戰遂大破援追徴側等斬其首傳洛陽呂嘉之威行五嶺終摧下瀨之師吕嘉南粤相也武帝時粤王願欲内附獨呂嘉建徳反朝廷於是命路博徳為伏波將軍楊僕為樓船將軍及歸義粤侯二人為下瀨將軍共討之嘉遂與其屬數百人亡入海尋復追降之南粤乃平事見南粤傳嗟此陋微自貽擒滅勉成良畫速致殊勳雖荒徼之地固不勞於有征而昇平之年將自此而何事書之竹帛寔謂揚名事須移牒隣管以成掎角舉牒者孤豚事見左傳昭公十三年牛雖瘠僨于䐁上
  賀中書門下誅淄青逆賊李師道狀元和十四年次前栁州賀破東平表作
  右今月三日得知進奏官某報前件賊以前月九日克就梟戮者伏以天啓聖期神資良弼必有懲討以致昇平蠢爾凶渠敢行悖亂締交於雷霆之下効逆於化育之辰逞豺聲以欺天恣狼心而犯上嘉謀充叶威命旁行破竹寧比其發機走丸未喻於乗勝杜預云用兵如破竹數節之後迎刄而解孫子序如丸之走盤濁河清濟曾無溝洫之虞大峴琅邪不聞涯岸之阻峴胡典切河濟大峴琅邪皆淄青間山水名也天兵四合賊衆屢摧然後赦刼脅之辜許其歸復寛詿誤之典期以撫循詿音邽外怛皇威中感聖徳雖在梟鏡豈不知歸郊祀志古者天子祠黄帝用一梟破鏡孟康曰梟鳥名食母破鏡獸名食父黄帝欲絶其類使百吏祠皆用之方士虚誕云以歳始祓除凶災令神仙之帝食惡逆之物使為逆者竟無有遺育也梟堅堯切是以未極誅鋤遽聞内潰鯨鯢已戮見東海之無波氛沴盡銷仰太陽之普照功格於天地化合於陰陽一徳方繼於商書書咸有一徳克享天心降神自同於周雅詩維岳降神生甫及申遂使垂白遺老再逢天寳之安搢紳諸生逺期貞觀之理某特承朝奬謬列藩臣常以突刄觸鋒未為効節膏原潤草豈足酬恩寤寐撫心不遑寧處今則削平之際慙無尺寸之功開泰方初徒受丘山之寵無任憤激屏營之至忭舞歡慶倍百恆情
  賀中書門下平淄青後肆赦表元和十四年次前賀克東平赦表作
  右伏奉二月日徳音以淄青削平慶賜大洽率土之内忭躍無窮伏以周滅三監但明誅放之罪事詳見書漢平七國更嚴斬殺之科景帝紀七國舉兵皆反乃大赦天下遣太尉周亞夫將軍竇嬰將兵擊破之斬首十餘萬級追斬吳王濞於丹徒膠西王等皆自殺夏六月詔曰迺者吳王濞等為逆起兵相脅詿誤吏民今濞等已滅吏民當坐濞等及逋逃亡軍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藝等與濞等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毋令汙宗室未有翦覆凶渠撫存疑類威暫行而徳洽誅纔及而恩加操兵者悉獲歸休秉耒者更聞優復與之種食豐以貨財疾苦盡除鰥孤咸育葬戰死之骨增以賞延憐刄傷之肌存其廪給滌山川之舊汚申節義之餘寃功多受三事之榮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注云三事謂三公也節著有十連之寵禮記十國以為連連有帥較然逆順益以彰明和氣逺周罷七旬之干羽書舜舞干羽於两堦七旬有苗格仁風溥暢收六月之車徒詩六月宣王北伐也寰海永康夷夏均慶某忝司戎旅獲奉昇平當伊尹無恥之辰書伊尹曰予弗克俾厥后為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見咎繇惟輕之徳書罪疑惟輕忭躍之至倍萬恒情無任慶賀之至賀中書門下分淄青諸州為三道節度狀元和十四年次前代裴中丞賀分淄青為三道節度表作
  右某伏見某月日制分淄青諸州為三道節度都團練觀察等使者害氣盡除和風逺溥一作溥暢裂壤既分其形勝經野必正其提封河濟異宜海岱殊服八命作牧無聞威福之源十國為連已肅澄清之政鼠無夜動鴞變好音惠澤豈俟於崇朝仁化寧期於必代遂使琅邪即墨田生無慮其異謀史記齊湣王時田單為臨淄市掾㑹燕使樂毅伐破齊湣王出奔巳而保莒城燕師長驅平齊而田單走安平燕軍尋復攻安平城壊單遂東保即墨時燕既盡降齊城獨莒即墨不下俄燕昭王卒惠王與樂毅有隙單乃縱反間於燕數出詭計而燕果陷其術中單乃縱火牛且進軍擊之燕軍大敗所過城邑皆畔燕而歸單齊故七十餘城皆歸舊聊攝姑尤晏子但聞其善祝晏子嬰也事齊景公㑹公病期月不瘳諸侯之賓問疾者多在時梁丘據與裔欵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盍誅之以辭賓晏子曰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之詛君若誅於祝史修徳而後可聊攝齊西界也平原聊城縣東北有攝城姑尤齊東界也姑水尤水皆在城陽郡東南入海㳟以相公謨參禹績制出蕭規光輔聖神永康黎獻某獲逢開泰忝守方隅抃躍之誠倍百恒品
  為裴中丞上裴相賀破東平狀次栁州賀破東平表作裴相公度也
  右伏以逆賊李師道克就梟擒已具中書門下狀賀訖某忝居末屬特受深恩踊躍不寧輒復披露竊以自古中興之主必有命代之臣一徳同功以叶休運故申甫方召成宣王復古之勳謂申伯尹吉甫方叔召伯也吳鄧宼耿致光武配天之業謂吳漢鄧禹㓂恂耿弇也此皆上下齊志中外悉心雖成功則多而陳力甚易豈若閣下挺拔英氣邁越常流獨契聖謨以昌鴻業廟畧初定異議紛然詆訕盈庭萋斐成市萋音妻盛貌斐妃尾切分别文也閣下秉心不惑定命彌堅討淮右之凶則下車而授首服恆陽之虜則馳使而革心淮右謂討吳元濟度既平蔡乃遣華州刺史鄭權為横海節度使統徳棣滄景等州而王承宗不敢為亂也况師道惡稔禍盈鬼怨神怒恣行悖慢敢肆欺誣天兵四臨所至皆㨗次又捨其將校許以歸還罪止一夫恩加百姓豺狼感化梟鏡懐仁自致誅夷以成開泰萬方有慶四海無虞遂令率土之人盡識太平之理盛徳大業振古莫儔然則布政明堂勒功東嶽光垂後祀輝映前王神化允屬於聖君崇勳寔歸於宗衮慶賀之至倍萬恆情
  為裴中丞上裴相乞討黄賊狀次前謝討黄少卿賊表作
  某材質無堪授任非次當有事之日忠懇莫施遇成功之辰慙憤空積陳力之志誓死不渝伏惟仁恩終賜展効今者中華寧謐異類服從唯此南方尚餘㓂孽伏以黄少卿等憑培塿以自固培薄口切塿朗口切小冢也又小阜也合莝脆以為强莝寸卧切脆此芮切易斷也刼脅使臣侵暴列郡雖狐鼠之陋無足示威而蜂蠆之微猶能害物必資翦伐方致和平庶盡駑蹇之勞以答恩榮之重撫心踊躍夙夜不寧私布丹誠敢期明鑒無任感激屏營之至
  為桂州崔中丞上中書門下乞朝覲狀次前巻請朝覲表作中丞崔泳也
  右某幸遇文明叨承委寄理戎典郡十有四年瞻戀闕庭神魂飛越項在邕州屢陳誠懇謬施進律之寵禮記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未遂執圭之願左傳朝聘有圭周禮大宗伯之職曰公執鎮圭侯執信伯執躬圭相公膺賢輔聖大叙彝倫中外之臣出入更踐某自領桂管又逾再周企鸞鷺於紫霄獨無羽翼仰星辰於黄道徒竭丹誠渾天圖天有黄赤二道禮記注疏日月四時遊于黄道其方不同况正月㑹朝逺夷皆至周官春見曰朝六歲來見要服有期書六年五服一朝國語要服者貢注云要服六歲一見豈使班超之望長懸東漢班超傳超以久在絶域年老思歸十二年上疏曰臣聞太公封齊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馬依風夫周齊同在中土千里之間况於逺處絶域小臣能無首丘依風之思哉云云子牟之戀空積莊子魏公子牟身居江湖之上心馳乎魏闕之間伏乞特申微願錄授冗員徴故事而不遺揆夙志而斯畢入天子之國願附禮於小侯拜丞相之車敢希榮於下客一更有無任懇禱屏營之至輕凟威重戰汗伏深謹狀
  為南承嗣上中書門下乞兩河効用狀次前請從軍狀作
  右伏以越敗夫差多㑹稽納官之子事詳南府君睢陽廟碑及送南涪州量移澧州序趙摧栗腹即長平死事之孤史記趙奢傳趙成王時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奢巳死趙以其子括代之已而軍敗數十萬之衆遂降秦秦悉阬之燕用栗腹之謀曰趙壯者盡於長平其孤未壯舉兵擊趙趙使亷頗將大破燕軍于鄗殺栗腹遂圍燕燕割五城請和乃聽之何者義烈之餘色氣猛厲上將効於國用下欲濟其家聲所以憤激悽愴常思致命者也某先父死難睢陽事存簡冊屢降優詔榮及子孫爰自繦緥超陞品秩肉食廪給未嘗暫停頃守涪州屬西蜀遘逆將致死命以盡夙心寢戈嘗膽志願未究㑹刀筆之吏寘以深文首級之差今復誰辯薏苡之謗不能自明馬援傳援初在交趾常服薏苡欲以為種軍還載之車中時人以為南土珍怪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及卒有上書譛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帝怒援妻孥懼不敢以䘮還舊塋葬猶賴舊勳謫居樂土食人力之粟守無事之官拳拳血誠無所陳露伏見明制興師討伐恒冀蔑爾小醜尚欲逋誅某才非古人志慕前烈願得身當一隊効死戎行竭平生之忠懇申幽明之寃痛撫劔心往發言涕零嘗聞漢法有奮擊匈奴者諸侯不得擁遏又况丞相總軍國之重定廊廟之謀固當宏奬無所棄捐伏乞哀憫收撫以成其心無任懇迫惶恐之至柳州上中書門下舉柳漢自代狀次前栁州舉監察御史栁漢自代表作
  右伏准元和六年十月十七日勑常參官授上後三日内舉一人以自代便具所舉人兼狀上中書門下者今奏請前件官自代謹連狀
  為長安等縣耆夀詣相府乞奏復尊號狀已具三十七巻為京北府請復尊號表注
  右某等一上更有長安縣耆夀某乙若干人字伏以生長明時游泳皇澤鼔腹且知於帝力食毛敢忘於君恩竊見近者祥瑞所呈周於百郡豐稔之報均於四方有以知上𤣥降靈誕告嘉應彰我君文明之化仁育之恩大道既行鴻名未舉是以殷勤昭著如斯而不巳者也某皆陶煦純仁成此耇老煦火羽切烝也生既無補死而何求唯願上聞帝閽復建尊號用彰聖徳以報皇慈披露血誠伏守天闕麋軀碎骨猶生之年謹以今日詣光順門輒進奏訖奏一作表伏惟相公贊翊明主共致太平而使名號尚鬱天人失望草野愚鄙竊有惑焉伏望敷奏之際開陳其要俾下情允達大願克從退就泉壤樂而無恨輕黷國相伏待典刑謹狀
  為京畿父老上府尹乞奏復尊號狀狀謂今請詣光順門進表當在前狀之前作
  右某等幸以羸老獲覩昇平蹈舞薫風謳歌夀域譬之草木何以報天寤寐焦勞不知所措伏見聖君臨御𤣥化升聞瑞應匝於萬方匝作答切與帀同豐報窮於四海神祗注意天地傾心覺悟生人必有為者葢以挹損徽號近二十年盛徳益光大名未復致逺邇積慮幽明憤懐故自古以來嘉瑞之至未有如今歲之盛也斯乃上𤣥深㫖下人懇誠勤勤相符正在於此某等眷戀明時朝夕是切唯願早復大號以契天心庶得聖政益光鴻化彌逺少遂踴躍之甚今請詣光順門進表昩死上陳伏以侍郎道合君臣惠敷黎庶倘遂收採愚慮致貢大庭俾草萊微誠得達萬乗非所敢望惶懼伏深謹狀



  栁河東集巻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四十
  唐 柳宗元 撰
  祭文哭辭一十五首
  祭楊憑詹事文元和十二年栁州作公集有亡妻𢎞農楊氏墓誌云貞元十五年卒此文謂某以通家承徳夙奉良姻莫成子姓早䘮淑人迨今挈然十有八祀葢自貞元十五年已夘至元和十二年丁酉為十八年也據憑傳元和四年為京兆尹以御史中丞李夷簡素與憑有隙乃劾奏其贜罪及不法事天子以憑自尹京兆人頗懐之遂詔出守賀州臨賀尉公謂京兆之難下多怨怒顛沛三載葢謂此耳
  年月子壻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昭祭於丈人之靈卿雲輪囷天漢昭回西京雜記慶雲或曰卿雲詩倬彼雲漢為章于天自然物外寧雜塵埃公禀間氣間居莧切心靈洞開翺翔自得誰屑羣猜孝友忠信聞於九垓摛華發藻摛抽知切又音離說文張也其動如雷世榮甲科亦務顯處公之俊徳有而不顧御史之選朝之所注公勤於養投劾引去時任方隅威刑是務公施其惠亦莫有𨕣五故切與迕同京兆之難下多怨怒或由以黜瓦石盈路公捍其强仁及童孺左遷而出擁道牽慕道峻多謗徳優見憎煩言既詆倚法斯繩南過九疑東逾秣陵顛沛三載天書乃徵入傅王國嘉聲聿興詹事東宫致政是膺年唯始至道則彌勵頡頏今古頡奚結切頏音抗人音岡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優游徳藝寔期濬發再光文陛誰謂昊天遽兹降厲嗚呼哀哉某以通家承徳夙奉良姻莫成子姓早䘮淑人恩禮斯重眷撫惟新綢繆其志寔敬寔勤迨今挈然十有八祀家缺主婦身遷萬里謗言未明黜伏逾紀徳輝間絶音塵莫俟歲首發函視逺如邇雖當沉痼心術猶治撫膺頓首流泣瞪視瞪澄應切直視貌既斂而還莫傳音㫖嚮風長慟於兹已矣嗚呼哀哉承訃之始卜兆既逾載馳斯文出拜路隅哀從海澨視裔切禮致皇都寸誠相續終歲不渝天道悠逺人世多虞寄心雙表長恨囚拘嗚呼哀哉
  祭穆質給事文一作祭穆撫州文據傳質舉賢良方正累擢至給事中元和四年坐與揚憑善出為開州刺史卒然此文謂黜刺南方義言盈口又云王命南下郡符東剖留滯湮淪殱此遐夀必是自開移撫未行而卒也公謂欲遡海風以窮洛涘文葢栁州作豈質元和十二三年間方自開遷撫故耶所謂公之伯仲信為先執葢穆賛穆質穆員穆賞皆見于先友碑陰記云
  昭祭於給事五丈之靈自古直道鮮不顛危禍之重輕則繫盛衰矯矯明靈克丁聖時形軀獲宥三黜無虧賢良發䇿始振其儀天子動容敬我直辭載之冊府命以諫司抗姦替否與正為期奏書百上知無不為誰謂劉賈英風莫追給事黄門奉職樞機封還付外動獲其宜無曠爾位惟公在斯達道之行寔惟交友患難相死其廢自久公寔毅然誓均悔咎挺身立氣不改其守黜刺南荒義言盈口封章致命志期隕首邈矣高標誰嗣於後王命南下郡符東剖留滯湮淪殱比遐夀嗚呼哀哉公之伯仲信為先執感激之風道同義立中司守直姦權是襲致之徽纆音墨索也易係用徽纆誣以賄入瑣瑣其徒搒訊愈急搒音彭笞擊也瑣瑣其徒謂楊瑗胡珣韋顗用意推鞫之詔下三司議於洛邑噫我先君邦憲是輯平反羣枉大忤三揖危法旋加譖言俄及左宦夔國義夫掩泣邪臣既黜乃進其級端於庶寮直聲允集䖍䖍小子夙奉遺則公在郎位再罹擯抑擯必刄切斤也時忝憲司竊分枉直抗辭犯長有志無力惟韓洎劉同憤霑臆謂韓泰劉禹錫也道之不行銜媿罔極公在左掖議登秋官先定於志將發其難决白無狀以申禍端秉心撰詞義不可干㑹逢友累曾莫自安感於禇中有涕汎濫禇展呂切絮裝衣也嗚呼哀哉夀宫久翳狼荒萬里禮不可違誠不可弭抽哀洩忿舒文致美願遡海風以窮洛涘清明如在神鑒何已嗚呼格思以慰勤止祭呂衡州溫文作之年月具本篇溫之生平公甞為衡州刺史東平呂君誄極所稱道葢不獨於此文見之也
  維元和六年歲次辛夘九月癸巳朔某日友人守永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栁宗元謹遣書吏同曹家人襄兒奉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呂八兄化光之靈嗚呼天乎君子何厲天寔仇之生人何罪天寔讎之聰明正直行為君子天則必速其死道徳仁義志存生人天則必夭其身吾固知蒼蒼之無信莫莫之無神今於化光之殁怨逾深而毒逾甚故復呼天以云云天乎痛哉堯舜之道至大以簡仲尼之文至幽以黙千載紛争或失或得倬乎吾兄獨取其直貫於化始與道咸極推而下之法度不忒旁而肆之中和允塞道大藝備斯為全徳而官止刺一州年不逾四十佐王之志没而不立豈非修正直以召灾好仁義以速咎者耶宗元幼雖好學晚未聞道洎乎獲友君子乃知適於中庸削去邪雜顯陳直正而為道不謬兄寔使然嗚呼積乎中不必施於外裕乎古不必諧於今二事相期從古至少至於化光最為太甚理行第一尚非所長文章過人畧而不有夙志所蓄巍然可知貪愚皆貴險很皆老則化光之夭厄反不榮歟所慟者志不得行功不得施蚩蚩之民不被化光之徳庸庸之俗不知化光之心斯言一出内若焚裂海内甚廣知音幾人自友朋彫䘮志業殆絶唯望化光神其宏畧震耀昌大興行於時使斯人知我所立今復往矣吾道息矣雖其存者志亦死矣臨江大哭萬事已矣窮天之英貫古之識一朝去此終復何適嗚呼化光今復何為乎止乎行乎昧乎明乎豈蕩而為太空與化無窮乎將結而為光耀以助臨照乎豈為雨為露以澤下土乎將為雷為霆以泄怨怒乎豈為鳳為麟為景星為卿雲以寓其神乎將為金為錫為圭為璧以栖其魄乎豈復為賢人以續其志乎將奮為明神以遂其義乎不然是昭昭者其得已乎其不得已乎抑有知乎其無知乎彼且有知其可使吾知之乎幽明茫然一慟腸絶嗚呼化光庶或聽之
  祭李中丞文中丞名字未詳文謂始終七載不忘祇勤當是貞元十四年已拜御史中丞也作之年月具本篇
  維貞元二十年歲次甲申五月某朔二十二日故吏儒林郎守侍御史王播將仕郎守殿中侍御史穆質奉議郎行殿中侍御史馮邈承奉郎守監察御史韓泰宣徳郎行監察御史范傳正文林郎守監察御史劉禹錫承務郎監察御史裏行栁宗元承務郎監察御史裏行李程等謹以清酌之奠致敬於故中丞贈刑部侍郎李公之靈惟公堅貞守道潔亷成徳當官秉彝卓爾孤直高節外峻純誠内植臨事不回執心無惑矯矯峻節擢於天枝式是邦族粲其羽儀發跡内史參其軍事自下劘上直詞屢至于後受邑歴撫疲人公去逾久人滋咏呻復從京邑辟署司錄振其綱條端我甸服黠吏屏氣貪官窒慾赫赫有命登於王庭邦賦以修國用是經寔抗其長以奉准程校其簿書無失奇贏奇音羈與畸同説文殘田也贏音盈說文有餘賈利也進為正郎勾㑹是專㑹古外切總合也乃刺於商虎節登山化塉為沃周官小行人建天子之六節山國用虎節塉音籍薄土也致夷於艱道途謳歌有詔徵還丞我御史執其憲矩糾逖之志逖音廸直清是舉慎擇寮吏必薪之楚終始七載不忘祗勤事無觀瞻道有屈伸皂囊密啟見上屢皂其囊注忠懇屢陳令望逾重名卿是屬拖紳遽聞拖徒我切論語疾君視之東首加朝服拖紳巻衣已復復招魂復魂也朝服大夫以𤣥赭世婦以襢衣士爵弁士妻以稅衣皆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靣三號巻衣投于前禮備贈賵恩加命服窀穸有時窀株倫切穸音夕歲月逾蹙播等猥備官屬况當薦延承其規模奉以周旋近或逾月逺則累年咸承至公官守獲全故事盡在遺風藹然俯仰庭際顧慕潺湲潺鉏山切湲胡鰥切致誠一觴拜訣堂筵嗚呼哀哉
  為韋京兆祭杜河中文杜河中確也徳宗貞元十四年九月以太常卿為同州刺史十五年十二月自同州為河中尹河中絳州節度使十八年三月以河中尹行軍司馬鄭元代之夏卿之為京兆尹在十七年十二月而十九年三月李寔已為京兆則杜公之死當在十八年矣文是時作
  維年月日甲子京兆尹韋夏卿謹以清酌之奠致敬于故河中節度贈禮部尚書杜公之靈自古謀帥恒在諸儒晉登郄縠亦以詩書左傳僖公二十七年晉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説禮樂而敦詩書爰及近代二柄殊途授鉞之臣率由武夫時惟明靈道冠學徒天子有命總其戎車何以邦之維絳及蒲有山有河殿此大都焜燿昌時焜音混燿音耀振宣後學命服之盛光於列岳謂保豐福永縻王爵夀如何期神不可度嗚呼哀哉大歴之歲詔徵茂才時忝同道一作利俱起草萊懐䇿既陳綸言煥開考第居甲自天昭回分命邦畿步武獲陪同志為友星霜屢廻長我十年禮宜兄事周遊歡洽莫不如志於後多幸謬列周行又同制書並命文昌及余稍遷吏部為郎公屬中兵此焉分行再獲聨事東西相望音忘出處同道樂惟其常後余出刺九載南服公自左輔遂膺推轂我勤魏闕爰總九流誰謂河廣願言莫由烹魚之問往復相醻音酬惠好斯厚惟以綢繆綢音由切繆莫彪切余弟宗卿獲庇仁宇命佐亷問忘其愚魯假以羽翼俾之騫翥翥章恕切飛舉也惠文峩峩惠文冠也漢張敞傳秦時獄法吏冠柱後惠文赤紱在股榮映斯極從容何補承慶唯深報恩無所嗚呼哀哉天子震悼哀我良臣密印追贈尚書禮殷四方興嗟况此故人循念平昔徘徊悲辛卜葬斯及禮儀畢陳敬薦行潦洩哀兹辰嗚呼哀哉
  為韋京兆祭太常崔少卿文崔少卿考之史傳未詳惟摭諸表系有崔隠甫之孫溉者一人為太常少卿當即此也文謂夙歲同道從容洛師又云洛中十人談者榮之惟鄭洎齊各登鼎司據夏卿傳始在東都傾心辟士頗得才彦其後多至卿相世謂之知人其以此耶貞元十八年
  維年月日甲子京兆尹韋夏卿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亡友故太常少卿崔公之靈惟靈率是良志蹈其吉徳炳蔚文彩周流學殖孔氏之訓專其傳釋黄老之言探乎幽賾六書奥秘是究是索叩爾𤣥關保其真宅藝成行備披雲騁跡康莊未窮康莊道路也說文五達謂之康六達謂之莊濛汜已極楚辭天問出自湯谷次于濛汜注云汜水涯也言日出東方湯谷之中暮入西極濛水之涯也嗚呼哀哉夙歲同道從容洛師接袂交襟以遨以嬉䇿駕嵩少嵩山少室山在河南府登封縣泝舟瀍伊瀍水伊水在河南府河南縣皆本洛州也笑咏周星其樂熈熈丹霄可望青雲可期洛中十友談者榮之惟鄭洎齊各登鼎司或䘮或存山川是違繄我夫子宜相清時命之不遐孰不悽悲嗚呼哀哉往佐居守及爾同寮笑遨交歡匪夕則朝入同其室出聨其鑣悲嬌切說文馬銜也投文報章既歌且謡及我為郎優游吏部公為御史持憲天路文陛徐趨眷戀相顧歡愛之分有加於素自我于邁厯刺東吳離憂十年復會名都余為侍郎銓總攸居實得茂彦奉其規模聫事合情又倍其初我尹京兆君亞奉常步武相望佩玉以鏘謂保愉樂長此翺翔抱疾㡬何忽焉其亡嗚呼痛哉原念往昔愛均骨肉我有書笥盈君尺牘寤言在耳古今何速失涕興哀匍匐往哭撫筵一呼心焉摧剥普木切日月逾邁佳城遽卜素車千里逶迤山谷逶於危切迤音移委曲也晦爾精靈藏之斧屋禮記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子夏曰聖人之𦵏人與人之𦵏聖人也子何觀焉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注云覆謂茨瓦也夏屋今之門廡也其形旁廣而卑斧形旁殺刃土而長嗚呼哀哉丹旌即路祖奠在庭去此昭昭就爾㝠㝠敬陳泂酌以告明靈臨觴永慟庻冩哀誠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為李京兆祭楊凝郎中文李京兆寔也貞元十九年四月公時為藍田尉作
  維貞元十九年嵗次癸未四月辛未朔某日檢校工部尚書京兆尹司農卿李寔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兵部郎中楊公之靈惟靈清標霜潔馨徳蘭薫沖和茂著孝友彰聞濬發洪緒激揚清芬思侔徳祖學紹子雲瑩彼靈府彬其英文吐論冠時舒華軼羣百氏之奥一言可分旁貫釋老豈伊典墳謂躡公相躡尼輒切贊揚聖君高山安仰逝水沄沄嗚呼哀哉惟是伯仲並為士則連擢首科迭居顯職公之懿羙發自朋僚播于四方令問克昭炯然獨識卓爾孤標翼翼其容羽儀清朝載筆東掖動無不紀起草南宫時論增美大梁有艱天子是使密勿之謀唯道是履復歸一云歸服郎署職兹中兵簡稽無撓以考其成英風未攄沉痾遽嬰孰云積善降以促齡昔歲江表獲同宴語謬為好仁不我遐阻公之元兄復惠徳音優游多暇眷盼逾深情言盈耳尺素相尋冀兹競爽焜燿儒林及此凋落秪摧我心嗚呼哀哉遣車就引遣詰戰切見户部郎中魏府君墓誌銘注哀挽先路迅風淒悲頽景幽暮傾都殄瘁揮涕相顧矧兹故人誰任痛慕潢汙一觴詎寫平素尚饗
  為安南楊侍御祭張都䕶文楊侍御未詳其名或即楊憑之弟凌然唐史雖謂凌終於侍御史而先友記云凌以大理評事卒則與史所載異矣豈憑别一從父弟為侍御史故史云凌耶張都䕶公嘗為之誌所載與此皆合今悉随文附之
  維年月日故吏某職官某敬祭於故都䕶御史中丞張公之靈交州之大南極天際禹績無施强秦莫制或賓或叛越自漢世聖唐宣風初鮮寧歲稍臣卉服漸化椎髻卒為華人流我愷悌士燮之理惟公克繼士燮晉范文子也此謂安南都䕶府治交趾云勤勞逺圖敷贊嘉惠銅柱南表前功載修謂公復銅柱為正制也事詳見誌注空道北出式遏蠻陬梯航連連旌斾悠悠輻湊都㑹輻音福湊干候切説文㑹也皇威以流方荷天寵宜公宜侯聲馳帝鄉魄降炎州嗚呼哀哉公昔試吏時推清能謂公為蘄州蘄春主簿時也公昔乗軺人知凖繩鰥嫠以安征賦用登謂公以左領軍衞兵曹為安南經畧廵管也柱史稍遷郎曹繼昇謂公檢校尚書禮部貟外郎也程功佐理海裔斯澄謂公為安南副都䕶也乃紀南方專任是憑謂公遷檢校太子右庶子兼安南都䕶兼御史中丞充本管經畧招討處置等使也禮分五玉書修五禮五玉注云修吉凶賓軍嘉之禮五等諸侯執其玉恩錫百朋詩錫我百朋箋云古者貨貝五 貝為朋百朋言得祿之多也開府辟掾羣英攸屬顧兹陋微敢厠甄錄既受筐篚載加命服賜有楚冠用慙豸角應劭漢官儀曰獬豸獸主觸不直故執憲者以其角形為冠豸大蟹切星言赴命注望帷幄視險如夷瞻程非邈伯氏左官爰滯中途流連隠憂言念涕濡子姓莫在使命頓殊命一作令兢魂弔影敢廢斯須情留江徼音呌夢結天隅恩切有裕義乖從役顧慕長慟展轉增惕膂力猶在中腸屢激方俟銷憂永期投跡謙徳不福法星降灾庭懸遽徹禮記大夫無故不徹懸注云懸樂器鐘磬之屬正義曰無灾變則不去樂也馹訃爰來馹音日撫躬益恨循顧增哀瞻容莫及報徳何階輤車北轅輤音茜䘮車也申奠克諧望拜徒至音塵永乖南州斗酒庶寫幽懐
  祭萬年裴令文萬年令裴瑾也公嘗為瑾墓碣云元和十二年七月卒文必是時作又云後夫人栁氏即此所謂追惟淑徳嬪于君室者也
  惟靈孝友之性寔惟天與飾以儒書洽其譽處枵然不量枵虛嬌切虚大貌廓爾其宇人以義來我以身許褰裳赴急不避寒暑交半域中多容鮮拒賢於博奕媚兹讌語或泛或沉兩得其所考禮成文墜章克舉謂公撰二陵集禮也展樂承職音官式序既聨奏復亦圖筍簴播在奉常永傳儀矩謂公為太常主簿集樂事作坐立二部伎圖也脱畧細謹慠忽煩言坦然自居無顧仇怨卒成官謗莫究禍源坐黜中徙再期騰騫孰云蓄憤遽此歸魂謂公為萬年令為金川猾吏所誣奏再謫道循二州佐掾會赦量移吉州長史而卒也嗚呼哀哉世稱姻黨鮮克終吉唯我與君久而逾密追惟淑徳嬪於君室上順尊卑下歡儔匹致其孝敬式是仁恤爰及童孩處心勿失君之仲季茂於文術游藝相從操觚散帙顧余蹇劣厠跡奔逸二紀於今情交若一屢聞凋缺互見遷黜契闊伶□分形間質方期末路稍追曩日時不我謀於焉斯畢營營衞尉獨守邦秩想其永哀淮海蕭瑟嗚呼哀哉聞疾馳簡其命未返翩其訃書來自番禺番音潘禺魚容切番禺二山名在南海今廣州與循為近故云塊守窮荒山䕫與居山䕫獸名也如龍而一足有眉不伸有志不舒况逢零悴當此囚拘拊膺長慟長慟何如菲禮無取沉哀有餘嗚呼哀哉
  祭呂敬叔文吕敬叔恭也公甞為呂侍御恭墓誌卒以元和八年六月年止三十有七此公所以重惜之也其曰惟子之兄志同義比官刺一州四十而死盖言吕衡州温云
  維年月日朔友人從内兄守永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柳宗元謹以酒肉之奠致祭於亡友呂敬叔之魂嗚呼鞠躬歴聘或以不答謂孔子也屠魚乖離夫何克合謂呂尚也大或不容小或見遺往來逢迎今古參差惟子之中忠勇充之以誠與物退受其疵智謀宏長辯論恢奇巖峩博大巖一作巍與世異資何付之器而躓於時躓知利切跲也嘗曰余武王功是期誓耆其力耆渠伊切詩耆定爾功以達皇威邊鄙不靖俾供輿師諸侯順道戎貊咸宜今其没矣哀志之違知之無補世又罕知嗚呼哀哉昔與子游尚疑其志及觀其長誠任其事日異其能歲增其智進如川行浩浩而遂天乎有亡中道是棄余慎取友惟心之䖍周遊人間餘二十年擯辱非恥升揚非賢一貫於道無四五焉子之知我不以事遷言而見信貌阻心傳我黜終世子夭於前徒稱子志誰信我言與子俱已孰云後先惟子之兄志同義比官刺一州四十而死子仕方初百年有幾如何黙黙去我遄已遄淳㳂切説文往來數也有穉之妻有弱之子海壖東周壖而先切號哭萬里葬紖之行獲出於此紖大刄切與絼同説文牛系也周禮封人置其絼公時在永吕殁廣州其孤爽等以其柩如洛陽祔葬于大墓故云獲出于此也爰陳酒肉式嘉且㫖讀兹哀辭以奠而誄嗚呼敬叔吾道已矣尚饗
  祭崔君敏文崔君敏即朝散大夫永州刺史崔公也公甞為之誌所載甚詳元和五年九月在永州卒文葢是時作
  夫産崑崙者難為玉植鄧林者難為木公以令望顯於華族藝䆳六書周官保氏掌教國子以六藝五曰六書注象形㑹意轉注處事假借諧聲也學該十錄躭此黄老躭都含切恬於寵辱入補黒衣謂公以千牛備身佐環衛也戰國策左師觸龍言於趙太后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願令得補黒衣之數以衛王宫出參甸服謂公為盩厔三原藍田尉也紀綱淮海政令惟肅謂公為揚州録事參軍也宰制岳濱周於仁育謂公為許州臨潁汝州龍興令也儲闈典議直清攸屬謂公為太子司議郎也久次推能二州繼牧謂公為歸州刺史遷永州也至於是州率由舊俗和易勿亟優游自足既有少吏勤於庶獄妖誣殄除淫祠翦覆謂公擒戮妖帥毁焄蒿淫昏者千餘室也事詳見誌出令三歲人無怨讟進律未行歸神何速某咸以罪戾謫兹炎方公垂惠和枯槁以光鳴鑾適野泛鷁沿湘鷁倪歴切廣筵命樂華燭飛觴高歌屢舞終以無荒紛慮斯併憂懐暫忘良時不再斯樂難常今其奈何顧慕感傷嗚呼室有迭去川無息流追懐曩辰怳若夢遊奠徹中寢魂遷乗舟邦人永思匍匐隠憂况我懐徳心焉若抽潔誠可鑒蘋藻非羞
  祭段𢎞古文段𢎞古公甞為之誌此本不載已别列之外集觀其以直遊諸公間而卒不克用惜哉元和九年卒於桂州永州刺史崔公能以公及劉禹錫之薦知之及致其䘮來永為具費歸葬於澧公之文當其䘮之過永而祭之也
  世病乎直人悦其和行而不容雖聖奈何提其信義誰與同波硜硜以終硜丘耕切堅不可磨論語不曰堅乎磨而不磷游得其仁友擇其益始於可進終㑹於厄精誠介然將貫金石追恩懐舊興詞憤激君昔來辱備聞嘉言宵㑹北堂晝宴南軒去適於越不日其旋載除我居望爾北轅今者之來丹旐有翩閟兹英志限此中年嗚呼哀哉君寔斯貧有子而㓜孰云履信惟天所祐道途之費敢廢於舊志君之行銘石斯授有潔其觴有楚其豆庶鑒於誠臨兹饗侑
  哭張後餘辭作之年月未詳惟辭謂既得進士明年疽發髀卒當在京師時作也附次貞元十八年
  後餘常山張氏孝其家忠其友為經術甚䆳而文少余七年頗弟畜之與之居終日冲然忘其有人與之言鏗然而厲鏗丘耕切辯而歸乎中凡人有道而不顯於世則曰非其世也一無則曰字道而得乎世然而一作猶不顯則曰命命之微不可知知而索乎外者曰性與貌後餘之性可謂良矣其貌可謂肅矣博實宏裕宜為大官耇老求其所以夭賤無可得焉既得進士明年疽發髀卒疽子余切髀音陛後餘之死人咸痛之曰天之佑善人而殺是子何也激者曰天之殺恒在善人而佑不肖莊周之説以為人之君子天之小人張君豈天所謂小人者耶是二者又非論之適也吾謂善與惡夭與夀貴與賤異道而出者也無取喜怒於其中道之出者多其合焉者固少是以君子之難貴且夀也後餘母老而䘮良子東西行者助之哭焉况其知者耶然後餘不與諂冒者同貴不與悖亂者同夀歸潔乎身聞道而死雖勿哭焉可也嗚呼向更使既聞道而且貴且夀則其顯庸也逺矣又烏能勿痛乎遂哭之以辭
  嗟嗟張君善不必夀惟道之聞一日為老人皆反是百稔猶㓜子之優游是亦黄耇嗟嗟張君寵不必貴尊嚴為人早服高位淫諛肆慾銀艾淪棄子之崇高無媿三事吾見皤皤而童皤音婆老人白也赫赫而辱進襦袴于几杖負泥塗于冕服已雖有餘人視不足子之跡不混乎其間者幸也宜賀而弔宜歌而哭吾其過乎與其寵而加貴善而加夀道施于人慶及其母從容邦家樂我朋友豈不光裕顯大歟而不克也則弔而哭者其無過乎嗚呼
  祭李中明文公甞答韋中立書云來南六七年二年冬幸大雪文謂水之綿綿山萬層兮又云淫以雨雪紆委碅磳兮此必在永時作也
  致祭於亡友中明之靈夫子之道邈以恒兮夫子之志勵以兢兮求中慊末若履冰兮敦仁以孝寔烝烝兮唯毁死虧禮其他莫懲兮一云誰毁無虧禮莫徵兮秉端守一信厥明兮月踰歲長行若登兮外溫其顔内類直繩兮謾言來加不遽陵兮舉世羣非自視𢎞兮庶優游於道大賚是承兮掩寃舒抑與類升兮胡茫茫其不信卒以禍仍兮豈韜忠裒信鬼所憎兮裒一作裏裒信一作履誼一作履信將教言吾欺終不可徵兮吾方期子於暮冀有興兮今而棄余志若崩兮若將援而上䘮厥肱兮怛其殞心交背膺兮水之綿綿山萬層兮又淫以雨雪紆委碅磳兮碅期矜切磳士氷切又音增石貌⿰鵂夜啼羣瞑凝兮⿰音鴟鵂音休魂鬼以行中道㱥殑兮㱥音陵殑音兢鬼出貌魑魅撝呵曷可憑兮魑抽知切魅音媚聊致吾慎斯言孰稱兮
  楊氏子承之哀辭并序 考之表系楊憑之子妷皆以之字為名曰渾之曰後之曰敬之是也獨不詳承之所自然必憑之妷盖詞謂世父孔悲兮湘水滔滔世父伯父也據水經馮水出臨賀下注湘水此必元和四五年間憑謫臨賀時作
  楊氏子承之既冠有成人之道其明年四月不幸而夭其外姻解人栁宗元為之慟且出涕噫是子也氣淳以愿志專以勤確然而直方吾未知其止也作辭賦書論其言甚偉余方愛之謂可以為器者故不知慟且出涕况其親戚者乎凡天之生物也不類精粗紛厖一作厖亂賢愚混同或逺而合或親而殊然則雖人親戚亦將有不克知其美者若楊氏子者其親戚皆賢咸得知之者也使知之徒以增其悲愁怨號之聲無為也用是為之辭以相其哀焉
  葆醇熈兮承貞則懿文章兮好循直誠耿介兮又綽寛學之勤兮行彌專質圭璋兮文虎豹超凌厲兮馳聖道力未具兮志求通道之逺兮足先窮有母噭噭兮有弟哀號噭音呌世父孔悲兮湘水滔滔去昭曠兮沉幽寞魂㝠㝠兮竟難託死者靜兮生者愁子之淑兮徒增憂志甚良兮命甚蹙子之生兮又何欲悲吾耳兮動吾神誰使子兮淑且仁嗚呼巳乎不可追終怨苦兮獨何為














  柳河東集巻四十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四十一
  唐 栁宗元 撰
  祭文十五首
  舜廟祈睛文按史舜葬於九疑實惟零陵零陵永州治也文謂勤事南巡祀典以躋此焉告終冝福遺黎此必在永代其州刺史作其時日則不可得而考
  年月日某官某敢用牲牢之奠昭祭於虞帝之神帝入大麓雷雨不迷帝在璿璣七政以齊九澤既陂錫禹𤣥圭至徳神化後王與稽勤事南巡祀典以躋此焉告終宜福遺黎廟貌如在精誠不暌今陽徳𠎝𠉀有渰淒淒降是水潦混為塗泥岸有善崩流或斷堤泛濫疇壠坡陁圃畦陁唐何切恒雨獲戾循咎增悽忍茲嘉生均彼蓬藜敢望誅黑蜧音戾淮南子曰黑蜧神虬潜泉中而居天將雨則躍抶隂蜺抶音秩撃也春秋元命包云虹蜺者隂陽之精又月令章句云隂陽不和即生此氣虹見有青赤色常依隂雲而晝見於日衝式乾后土以廓天倪粢盛不害餘糧可棲或簸或溲為酒為䤈鎗鎗笙鏞坎坎鼔鼙百代祀徳甿心不攜豈獨蘋藻徴諸澗溪帝其聴之無作神羞
  雷塘禱雨文元和十年作或載之韓文公集非是葢公嘗志其從父弟宗直之殯謂元和十年召為栁州七月南來宗直嘗從謁雨雷塘則此文為公之作葢非文公之文明也
  惟神之居為坎為雷專此二象一作狀宅于巖隈風馬一作輧雷車肅焉一作然徘徊能澤一作宅地産以祛一作抶人災欽茲有靈爰以廟饗一作享神惟智知一作誠為致敬一作敬以誠往茍失其應人將一作神安仰嵗既旱暵音䍐又音漢乾也⿱宀𠮷 -- 𡧱茲生長敢用昭告期于肸蠁肸黑乙切又許訖切説文蠁布也蠁音響某自朝一作從受命臨茲裔壤莅政方初一作一方庶無淫枉潔亷自持忠信是一作猶仗茍有獲戾神其可罔一作誷擢擢嘉生惟天之養豈使粢盛夷於草莽騰波通氣出地奮響欽若成一作神功惟神是奬
  祭纛文纛音導又音毒以旄牛尾為之在左騑馬首故文謂澧有大特化為巨梓秦人憑神乃建茸頭正謂此也元和十四年代裴中丞行立討黄賊時作
  維年月日某官以牲牢之奠祭于纛神惟昔澧有大特化為巨梓秦人憑神乃建茸頭是為兵主用以行師史記秦襄公二十七年伐南山大梓豐大特徐廣曰今武都故道有怒特祠圖大牛上生樹本有牛從木中出後見於豐水之中漢宗蚩尤亦作靈旗漢高祖立為沛公祠黄帝祭蚩尤於沛庭而釁鼔旗幟皆赤應劭曰蚩尤古天子好五兵故祠祭之求福祥也既類既禡指于有罪禡音罵類禡皆師祭也北面詔盟抗侯以射雖有古典今棄不用惟茲之制神實守祀有蠢黄孽保固虐人俾茲太平猶用戎律天子有命施威于下惟守臣某董正撫師秉羽先刃出用茲日敢修外事爰薦求牛庶無留行以殄有罪國有祀典屬于神明傷夷大命無敢私顧惟克勝敵以全天兵去茲蟊蠈上音矛下音賊並食苗䖝達我涵育收厥SKchar圉役于校人海隅黎獻永底于理無或頓刃以為神恥急急如律令
  禡牙文周官典瑞掌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注云牙璋瑑以為牙牙齒兵象故以牙璋發兵又兵書曰牙旗者將軍之精凡始豎牙必以剛日剛日者謂上剋也兵牙之日吉氣來應大勝之徵與前文同時作
  維年月日某官某以清酌少牢之奠禡于軍牙之神秦定百越秦始皇幷天下分為三十六郡平百粤又置閩中南海桂林象郡四郡粤與越同漢開九郡漢地里志黄帝畫野分州堯遭洪水分絶為十二州禹制九州周克商改禹徐梁二州合之於雍青分冀州之地為幽幷漢興至武帝攘却胡越開地斥境南置交趾北置朔方之州兼徐梁幽幷夏周之制改雍曰涼改梁曰益凡十三部置刺史自茲編列同于諸華天寳兆亂北方荐役惟是南方久稽討伐藩蠻怙險乳字生聚悖傲威命虐夷齊人黄姓陋㜸魚列切實恣盜暴僮壯殺老掠敓使臣敓音奪梟視洞窟以逃大戮今皇帝受天景命敷于有仁凡百凶毒㒺不震伐齊魯一作青誼殄趙魏顯化溥天之下咸順帝理唯是瑣眇尚恣昬頑致天震怒命底于罰官臣某欽率邦典統戎于征惟爾有神懋揚廼職敢告無縦詭類無劉我徒劉音流釋云剋也殺也鏃刃鋒鍔畢集于兇躬鎧甲干盾鎧口代切甲也咸完于義軀焚煬蕩沃往如行虚俾人懷于安以靖離之隅離南方之卦也在是舉也往欽哉無作神羞急急如律令
  祭井文公集有井銘在元和十一年三月此文同時作
  致祭于水土之神惟神蓄是𤣥徳演為人用不窮之養功齊乳湩覩勇切又多貢切乳汁也惟古有制八家所共是邦闕焉官守斯恐蘊利滋久閟靈則深爰告有神惟惻我心卜茲利兆于彼城隂神斯有仁是鑒是臨惟昔善崩今則堅好惟昔逓一作匝石今則順道終古所無聿從心禱非神是與人力焉保發自𤣥㝠成于富媪克長厥靈不愛其寳敬修報禮式薦蘋藻
  禜門文周禮鬯人之職榮門用瓢齎注云榮謂營鄼所祭門國門也春秋傳曰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于是乎榮之山川之神則水旱厲疫之不時于是乎榮之禮記曰雩榮祭水旱也據文云榮于城門之神又云淫雨斯降害于麰麥豈次前篇在栁州作歟禜音詠
  禜于城門之神惟神配隂含徳司其翕闢能收水沴以佑成績淫雨斯降害于麰麥野夫興憂官守增惕諸隂既閉休徵未獲敬用瓢齎瓢婢遥切齎音齊謂取甘瓠割去柢以齊為尊以展周索納其雲氣復我川澤惟神是依式佇來格
  叔父祭六伯母文公之叔父有四纁居其次焉
  維貞元十七年嵗次辛巳二月癸巳朔二十五日丁巳姪男華州華隂縣主簿纁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六伯母之靈伏惟天錫夀考神資淑徳髙明而和柔惠且直敬長慈幼宗姻仰則不偕貴位孰不悽惻嗚呼哀哉移天夙喪丁此閔凶主器繼夭莫承于宗懿彼賢女孝誠自中溫温良人竟揚徳風承順必敬滑甘則豐致養有榮其道克終天禍弊族逺承哀訃纒牽官仕一作事奔哭無路亦既請告聿來京師以號以呼祇拜堂帷子姓彫落宗門日衰託于外姻陳此靈儀幼女號戀誓言固之仁賢見容曲遂其私内顧孱眇秖益摧悲誠愧于人豈曰得宜今嵗調選獲㕘士林主其簿書于華之隂受禄雖微莫遂曩心夙駕東征祖軷將臨軷音跋道祭也朔望是違哀懷豈任嗚呼哀哉
  祭獨孤氏丈母文夫人獨孤申叔之母也申叔字子重少有間稱年二十七而卒故云克生賢子未壯而死又云曩與子重道契義均也其云自罹禍讁逾紀漂淪葢公自永貞元年乙酉謫官至元和十一年丙申為一紀耳
  維年月日某以清酌之奠祭于獨孤氏丈母之靈惟靈育徳涵仁克生賢子生而不淑未壯而死名播九圍望髙羣士雖微禄位人羨其美在抱無孫承家乏祀孝女良婿適遵燕喜某曩與子重道契義均知心為貴實在斯人奉養宜繼將致其勤竟罹禍謫逾紀漂淪夙志斯阻微衷莫申冀榮末路私願獲陳遽此承訃天乎不仁嗚呼哀哉昔也髙堂世悲其獨今茲元室孝道當復神感昭融不疾而速靈識逾濬承歡載穆式致其安寧寘其毒願言有知以慰幽躅
  祭從兄文據文云銘墓有詞發我狂言以集考之公嘗為大理評事栁君墓誌即公之從兄也諱寛字存諒文又云假守郡藩葢寛嘗為邕州見集之馬退山茅亭記文又云嵗首去我將濵海壖與誌所謂挺于海壖者皆合當即寛無疑也
  嗚呼我姓嬋嫣嬋音蟬嫣於䖍切長貌由古而蕃鐘鼎世紹圭茅並分至于有國爵列加尊聯事尚書十有八人中遭諸武抑壓讐寃踣弊不振踣蒲比切數逾百年近者紛紛稍出能賢族屬旍曜旍音旌與旌同旌旗也曜戈笑切與耀同照曜光也期復于前君修其辭楚越猶傳從事諸侯假守郡藩人謠吏畏威惠咸宣神乎我欺命返不延興起之望是越是愆嵗首去我將濵海壖留遊歡娱涉月彌旬夜爇膏炬晝凌風烟理䇿嶇𡼲嶇音區𡼲音欽髙險貌縻舟潺湲潺鉏山切湲于權切流水貌將辭又醉既往而旋今者之來徒御悽然垂帷襜襜蚩占切衣蔽前也飛旐翻翻升拜無形洽一作合哭誰聞逝歸從祔于鄧之原銘墓有辭發我狂言秖陳其悲匪暇于文觴有㫖酒豆有㹠肩伊奠之菲而誠孔繁靈耶㒺耶有涕漣漣祭弟宗直文集有志宗直殯云元和十年七月卒文亦是時作也
  維年月日八哥以清酌之奠祭于亡弟十郎之靈吾門彫喪嵗月自一作已久但見禍謫未聞昌延使爾有志不得存立延陵已上四房子姓各有單緒一作各為單孑慥慥早夭慥七到切汝又繼終兩房祭祀今已無主吾又未有男子爾曹則雖有如無一門嗣續不絶如綫仁義正直天竟不知理極道乖無所告訴汝生有志氣好善嫉邪勤學成癖攻文致病年纔三十不禄命盡一作年過三十不掛命書蒼天蒼天豈有真宰如汝徳業尚早合出身由吾被謗年深使汝負才自棄志願不就罪非他人死喪之中益復為媿汝墨法絶代知音尚稀及所著文不令沈沒吾皆收録以授知音文類之功更亦廣布使傳於世人以慰汝靈知在永州私有孕婦吾專優恤以俟其期男為小宗女亦當愛延子長大必使有歸撫育教示使如己子吾身未死如汝存焉炎荒萬里毒瘴允塞汝已久病來此伴吾到未數日自云小差雷塘靈泉言笑如故一寐不覺便為古人茫茫上天豈知此痛郡城之隅佛寺之北飾以殯紖注見祭吕敬叔文寄於髙原死生同歸誓不相棄庶㡬有靈知我哀懇
  祭姊夫崔使君簡文公集有永州刺史流驩州崔君權厝誌即簡也誌云元和七年正月卒八月柩至永遂藁塟於社之北文是時作
  永州刺史愽陵崔公之靈天之生人或哲或愚君取其英爰曜于初譽動京邑施于方隅密勿書奏元侯是俞蜀冦内侮禍聯羌髳音矛君出顯畫披攘其徒南平劍門西獲戎俘超受刑曹留總南都移刺連部下民其蘇道不可常病惑中途悍石是餌元精以渝雷謗爰興按驗增誣始雖進律終以論辜溟海浩浩而君是踰嵩山茫茫而君是居厥弟抗憤叫於康衢天子閔焉訊以文書御史既斥連帥是除期復中壤遽淪别區喪還大浸又溺二孤痛毒荐仍振古所無何謫于天降此翦屠柩不及歸寓塟荒墟將葺將就誓還里閭嗚呼哀哉君之子姓惟自我出母儀先虧父訓又失㷀㷀相視㷀與惸同憂也撫悼增恤咸冀其才以大家室惟昔與君年殊志匹晝咨夕計期正文律實契師友豈伊親昵誰謂斯人變易成疾良志莫踐乖離永訣嗚呼哀哉永山之西湘水之東殯紖以出見祭吕敬叔文斧屋爰封見祭崔少卿文神非久留息駕于中書石為誌世徳斯崇手㪺以酹㪺音拘挹也酌也涕出焉窮又祭崔簡文一本作祭神柩歸上都文據簡元和七年既藁塟于永公謂三年將復故塟且云後三年辭當備葢自七年至十年為三年公元和十年正月已召至京師而此文謂君死而還我生而留則當是元和九年作矣
  嘻乎崔公之柩嘻乎崔公楚之南其土不可以室或坋而頽坋房吻切或确而萃确音慤多大石也崒昨沒切又昨律切隂流泄漏瀐沒渝溢瀐思亷切爾雅泉一見一否為瀐碩䑕大蟻傍穿側出虧疎脆薄久乃自窒不如君之鄉式堅且密嘻乎崔公楚之南其鬼不可與友躁戾佻險佻音迢睒眒欺茍睒音閃暫視也眒試刃切張目也脞賤暗䀜脞坐果切䀜音忽輕嚚妄走嚚音銀不思己類好是羣醜不如君之鄉式和且偶日月甚良子姓甚勤具是舟轝寧君之神去爾夷方返爾故鄰奕奕其歸宜樂且欣君死而還我生而留逺矣殊世曷從之遊酹觴于座與涕俱流
  祭崔氏外甥文即簡之子曰處道曰守訥以奉簡之喪踰海不幸暴風溺死此必喪至永後次前祭崔使君文作一本云崔君筵側祭二甥文篇首有年月日八舅十舅以酒肉之奠敬祭外甥韋六小卿之魂字
  嗚呼生有孝姿淑且茂兮謂吉其終道克就兮胡典而喪離厥咎兮蹈道而違死誰佑兮豈汝之昧不能究兮將奪之鑒使昬霿兮霿與霧同反復攪予哀何救兮骨肉無從魂焉覯兮庶㡬來歸餕以侑兮餕音俊熟食也酒實于觴肉盈豆兮豈伊異人余所授兮來耶否耶歆氣臭兮祭崔氏外甥女文崔氏即簡之女諱瑗嫁朗州員外司户河東薛巽元和十二年六月卒公時在栁也誌曰某月日遷柩于洛某月日祔于墓在北邙山南洛水東故曰邙阜有位云
  叔舅宗元祭于二十六娘子之靈凡我諸甥惟爾為首甥於我氏恩顧彌厚惠明貞淑仁愛孝友女徳之全素風斯守播于族屬芬一作棻馨自久恭惟伯姊道茂行髙上承下訓克敬能勞夙有儀則刑于汝曹雖云性善抑自良陶汝之先君以文誨我周流辨論有疑必果恒革其非以成其可孰云具美易以生禍汝及諸弟流離莫從幸獲我依以慰困窮歸之令族有蔚其容方冀榮夀遽罹災凶嗚呼哀哉汝自艱酷二弟繼終海門之哀今古罕同駢也英文敷暢洽通實期振耀宏我儒風又茲夭閼神理何蒙盛徳餘慶宜福其豐胡然降戾惟禍之逢嗚呼哀哉前嵗詔追廷授逺牧武陵便道往來信宿幸茲再見緩我心曲猶且輕别瞻程務速孰知自此遂間幽躅除玉切臨視無路遡風慟哭怛然自中如刃之觸邙阜有位青烏載卜相冢書曰青烏子稱山三重相連名連𠌂山塟之二千石道途尚艱嵗月逾蹙方俟歸紖再期奠沃寄哀斯文心焉往復嗚呼哀哉
  祭外甥崔騈文駢當是處道守訥之昆弟也文謂我自得罪無望還都此在永時作
  祭于卿郎之魂嗚呼天恡靈竒恡音吝取不可貪既睿又力神誰以堪汝不是思而縦其志盜其管籥褰其篋匱抽深抉密襜重揭貴襜蚩占切衣蔽前也重傳容切揭丘傑切舉也又巨列切負也守吏失職訴帝行事果殄爾躬以寧其位豈不信耶不然無鬼誅之行而中道夭死有拔類之才而三見廢委仁充其軀毒中骨髓其何以為累也兄弟逾十我出惟八既孤數祀中分存沒我為汝舅汝為我甥求仁具得為藝繼成天下莫倫古罕並行人而思之㡬不欲生嗚呼既致其愛秖極其哀秦越萬里心魂徘徊念與汝别桓公之臺顧余猶壯視爾如孩戯抽佛筴與策同前次沲隈沲徒何切隈烏曰切水曲也笑頷即路鳴鞘不迴鞘音非又音笑鞭也豈云古今自此而乖孰為鬼神忍是隂誅得疾之日兄弟莫在謁醫問巫卒以幽昧葬之東野誰賵誰㑹既虞以奠誰主誰酹虞虞祭也禮記曰豈若速反而虞乎疏曰塟既已竟神靈須安豈若速反虞祭安神乎孤魂冥冥何託何逝嗚呼哀哉刑曹繼之以病告余銜憂驅使裹藥操書雖驚狀劇猶恃神扶豈知所賴終以誤吾我自得罪無望還都想爾新墓少陵之隅何時歸祔圮土下呼圯彼美切毁也漬淚徹壙漬疾智切漚也以沾以塗此心未慊秖益摧紆累見于夢寧知有無寄之哀辭惟俎及壺嗚呼哀哉








  栁河東集巻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四十二
  唐 柳宗元 撰
  古今詩七十六首
  同劉二十八院長述舊言懐感時書事奉寄澧州張員外使君五十二韻之作因其韻增至八十通贈二君子劉二十八禹錫也初與公同為監察御史故曰院長張員外署也貞元十九年與韓吏部李方叔三人為幸臣所讒俱為縣令南方韓集中有與張貶謫時道途唱和詩十三章張後為澧州刺史韓誌其墓公此詩蓋貞元二十一年貶永州司馬後作
  弱歲遊𤣥圃先容幸棄瑕東方朔十洲記崑崙山有三角一角正西北名𤣥圃臺西漢鄒陽傳以左右先為之容也禮記瑜不揜瑕名勞長者記文許後生誇陳平門多長者車語云後生可畏鷃翼嘗披隼蓬心賴倚麻傳云鷃披隼翼荀子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莊子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謂不直也鷃音晏莊子斥鷃小鳥也隼音笋繼酬天禄署俱尉甸侯家漢揚雄校讐天禄閣甸侯書甸服侯服是也上四聨盖謂與張同以進士舉博學宏詞交遊相依張為校書郎武功尉公為集賢殿正字藍田尉之意憲府初收跡丹墀共拜嘉謝靈運晉書漢官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是為三臺又御史所居之署漢謂之御史府張衡西京賦青瑣丹墀注丹墀階也以丹墀塗之公貞元十九年與張同為監察御史故此對巳下皆言其御史時相從於朝之意分行㕘瑞獸傳㸃亂宫鵶執簡寧循枉持書每去邪沈約為御史中丞彈奏王源文云源官品應黄紙臣輒奉白簡以聞任昉為中丞彈曹景宗亦云謹奉白簡文崔篆御史箴曰簡上霜凝筆端風起葢御史刻奏以簡也後漢蔡邕舉高第補侍御史又轉持書御史遷尚書持書亦御史銜也鸞凰標魏闕熊武負崇牙周禮乃縣治象之灋於象魏鄭司農云象魏闕也莊子身在江湖之上心游魏闕之下周官熊虎為旂熊武即熊虎也牙謂牙旗也宋鄭鮮祭牙文崇牙既建義鋒增厲辨色宜相顧傾心自不譁金爐仄流月紫殿啟晨赮赮音遐赤色也謂曉起日光射殿宇也漢紀云神光降集紫殿未竟遷喬樂俄成失路嗟此已下言張與韓李皆謫為縣令南方之意遷喬字見孟子還如渡遼水更似謫長沙李白詩屈平顦顇滯江潭亭伯流離放遼海賈誼事漢文帝為絳灌馮敬之屬妬害之謫為長沙王太傅别怨秦城暮途窮越嶺斜訟庭閒枳棘候吏逐麋䴥麋音眉䴥音加牡鹿也三載皇恩暢千年聖歴遐張自貞元十九年癸未至元和元年乙酉憲宗即位為三年矣故云三載朝宗延架海師役罷梁溠溠音槎水名梁溠作橋於溠水上也朝宗字見禹貢京邑搜貞幹謂張憲宗立拜京兆府司録也南宫步渥洼張繼為禮刑二部員外郎也洼音蛙渥洼水名武帝紀馬生渥洼水中世推材是梓一作杼人仰驥中驊歘刺苖人地仍踰贑石崖謂張出為䖍州刺史也䖍屬江南道三苖之國在焉故曰苖人地贑音紺䖍州縣名又音貢水名出豫章禮容乘㻫琫戍備響錏鍜㻫音必一作㻂補鼎切玉也琫邉孔切佩刀下飾詩鞞琫容刀錏音鴉鍜音霞説文錏鍜頸鎧也寵即郎官舊威從太守加張仍以刑曹刺澧州也建旟翻鷙鳥負弩繞文𧉮周官鳥隼為旟龜𧉮為旐又云州里建旟旟音余剥鳥皮毛置之竿頭為之隼鷙鳥也故云翻鷙鳥繞文𧉮謂旐也司馬相如傳縣令負弩矢先驅册府榮八命周禮宗伯以九儀正邦國八命作牧注謂侯伯有功者加命得專征伐於諸侯鄭司農云一州之牧王之三公亦八命中闈盛六珈闈一作闌詩君子偕老副笄六珈珈音加婦人首飾之盛者韓吏部作張公墓誌云公娶河東柳氏子則公與張為親故言及中闈也肯隨胡質矯胡質仕魏太祖時性沈實内察不以節撿物所在見思旣卒詔書褒述質清行賜其家錢榖方惡馬融奢後漢馬融為南郡太守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高堂前授生徒後列女樂褒德符新換漢文帝紀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張晏曰符以代古之珪璋從簡易也師古曰與郡守為符者謂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今郡守多用分符合符事謂此也張自䖍州改澧州故曰符新换懐仁道併遮冦恂嘗為潁川太守後從車駕擊隗囂至潁川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冦君一年乃留冦俗嫌龍節晚周禮掌節凡邦國之使節山國用虎節土國用人節澤國用龍節注云使節使卿大夫聘於天子諸侯行道所執之信也朝訝介圭賖詩錫爾介圭以作爾珤箋云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侯之圭故以為珤賖音奢禹貢輸苞匭禹貢苞匭菁茅苞橘柚也匭匣也荆州所貢澧屬山南道即古荆州之地云周官賦秉秅周官秋官掌客掌四方賔客之牢禮餼獻飲食之等數與其政治凡諸侯之禮上公車米眩生牢牢十車車秉有五籔車禾眩死牢牢十車車三杔注引聘禮四十斗曰斛十六斗曰籔十籔曰秉秉有五籔則二十四斛也四秉曰筥十筥曰稯十稯曰秅每車秅則三十稯稯猶束也秅文加反稯一作緫雄風吞七澤司馬相如子虛賦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覩其餘也臣所見者曰雲夢異產控三巴華陽國志曰武王克商封其子宗姬於巴故漢末益州牧劉璋以墊江以上為巴郡江州至臨江為永寧郡昫忍至魚腹為固陵郡巴遂分矣璋復改永寧為巴郡以固陵為巴東徙龎義為巴西太守是為三巴又樂史寰宇記於渝州記云閬自二水東西流三曲如巴字是謂三巴其説又不同然公詩意謂張所治澧州屬山南東道而劉璋所分三巴之地屬山南西道及劍南道山南劍南二道相接故曰控三巴也即事觀農稼因時展物華秋原被蘭葉春渚漲桃花令肅軍無擾程懸市禁貰貫音奢貫買也不應漁竭澤寧復歎棲苴今為蒩字苴鋤加切水中浮草也蹀躞騶先駕蹀音牒躞音燮蹀躞行貌騶音鄒廐御也籠銅鼔報衙染毫東國素韋誕非紈素不下筆素紙也濡印錦溪砂砂丹砂也本草丹砂多出蠻洞錦州界貨積舟難泊人歸山倍畬音奢火種田也呉歈工折栁梁元帝纂要曰齊歌曰謳吳歌曰歈宋玉招魂云吳歈蔡謳秦大吕古樂府有折楊柳曲桓伊善笛撰折楊栁尢為竒妙後人不能盡其指訣也歈音俞楚舞舊傳芭文選越艶楚舞後漢傅毅舞賦云宋玉曰臣聞激楚結風陽阿之舞材人之窮觀天下之至藝晉禮樂志巴郡善歌舞高祖愛其舞詔樂府習之今巴渝舞是也巴舞疑是此而諸本作芭未詳隠几松為曲傾樽石作汙今為窊字音哇汙樽字見禮記隠几而卧見孟子寒初榮橘柚夏首薦枇杷祀變荆巫禱風移魯婦髽史記封禪書荆巫祠堂下巠先司命施縻之屬葢荆楚之俗好巫故曰荆巫檀弓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盖魯襄公四年臧文仲與邾戰於臺鮐魯人迎喪者髽髽側𤓰反喪髻也已聞施愷悌還覩正竒衺衺音斜周禮比長各掌其比之治親有罪竒衺則相及注衺猶惡也慕友慚連璧晉潘岳夏侯湛並美姿容每止同輿接茵京都謂之連璧言姻喜附葭漠書中山靖王傳今羣臣非有葭莩之親顔師古曰葭蘆也莩者其筩中白皮至薄者也前言中闈盛六珈此又云附葭蓋張壻於栁氏則與公為親矣此以下皆自叙其貶黜之意沈埋全死地流落半生涯入郡腰常折陶潛曰吾不能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鄉里小人耶逢人手盡义馬援傳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從俗乎敢辭親恥汙唯恐長疵瘕善幻迷氷火列子窮數達變因形移易者謂之化謂之幻音胡辦切齊諧笑柏塗莊子齊諧者志怪者也東方朔傳時有幸倡郭舎人滑稽不窮因曰臣願復問朔隠語不知亦當榜即妄為諧語曰今壺齟老柏塗伊優啞狋吽牙何謂也朔曰令者命也壺者所以盛也齟者齒不正也老者人所敬也柏者鬼之庭也塗漸沮徑也伊優啞者辭未定也狋牛牙者兩犬爭也舎人所問朔應聲對無能窮者師古曰柏者言鬼神尚幽暗故以松柏之樹為庭府漸洳浸濕也塗丈加切東門牛屢飯淮南子曰甯戚欲干齊桓公困窮無以自達於是為商旅將車以適於齊暮宿於郭門飯牛車下望見桓公乃撃牛角而商歌桓公聞之曰異哉歌者命後車載之中散蝨空爬晉嵇康為中散大夫山濤為吏部郎舉康自代康為濤絶交書有云危坐一時痺不能搖性復好蝨爬搔無已逸戲看猴鬭殊音辯馬檛檛張𤓰切箠也渚行狐作㜸林宿鳥為𣩈㜸魚列切與㜸同説文魚獸虫蝗之怪謂之㜸𣩈音嗟病也同病憂能老新聲麗似姱豈知千仭墜祇為一毫差守道甘長絶明心欲自𠜲𠜲音鴉頸也貯愁聽夜雨隔涙數殘葩梟族音長聒豺羣啄競呀梟堅堯切不孝鳥也呀虚牙切張口貌啄一作喙岸蘆翻毒蜃磎竹鬭狂犘磎音溪犘音麻牛也野鶩行看弋江魚或共扠瘴氛恒積潤訛火亟生煆訛火野火也煆虚加切火氣也耳靜煩喧蟻晉殷仲堪傳父師皆患耳聦聞牀下蟻動謂之牛鬭魂驚怯怒蛙韓非子越王伐呉欲人之輕死也出見怒蛙乃為之式從者曰奚欽於此王曰為其有氣故也風枝散陳葉霜蔓綖寒𤓰綖一作縋霧密前山桂氷枯曲沼蕸蕸音遐爾雅芙蕖其葉蕸思鄉比莊舄史記越人莊舄仕楚執珪有頃而病楚王曰舄越之細鄙人也今仕楚執珪貴富矣亦思越不中謝對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則越聲使人徃聽之尚猶越聲也遯世慕眭夸慕一作遇北史胿夸高尚不仕寄情丘壑崔浩奏徵為中郎將辭疾不赴州郡逼遣不得已旣入京郡遂遯去漁舍茨荒草村橋卧古槎御寒衾用罽𦋺音計織毛也挹水勺仍椰椰音耶木名樹如椶櫚子殻可以為器交州記椰子中有漿飲之得醉故後人取其殻為酒器如酒中有毒則酒沸起但今皆漆其裏則全失椰子之意矣窻蠧惟全蝎甍涎競綴蝸引泉開故竇護藥揷新笆笆音巴竹之有刺者樹怪花因槲槲胡谷切花中有木槲花多生於古樹朽瓖中蟲憐目待蝦嶺表録異海鏡蟹為腹水母蝦為目水母者閩人謂之䖳渾然凝潔大如覆㡌腹如懸絮有口而無目常有蝦隨之食其涎浮涎水上人或取之則歘然而没乃蝦有所見耳驟歌喉易嗄嗄於邁所嫁二切聲敗也老子曰號而不嗄饒醉鼻成⿰⿰音查鼻上皰也曳捶牽羸馬垂蓑牧艾猳猳音加壯豕也巳看能類鼈能囊來切爾雅鼈三足能猶訝雉為鷨鷨音華山雉名也誰采中原菽詩中原有菽庶民采之徒巾下澤車馬援曰吾從弟少游常哀吾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馭欵段馬鄉里稱善人斯可矣注云車人為車行澤者欲短轂短轂則利也俚兒供苦筍傖父饋酸樝傖士衡切吳人謂楚人為傖樝音查果也勸策扶危杖邀持當酒茶道流徴短褐禪客㑹袈裟香飯舂菰米菰音孤草名廣雅蔣菰其米謂之凋胡可炊以為飯珍蔬折五茄茄音茄本草五茄葉可作蔬菜食方期飲甘露宋録曰新安王子鸞豫章王子尚諸曇濟道人於八公山濟設茶茗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茶茗更欲吸流霞抱朴子項曼都修道山中忽遊紫府飲流霞一盃酒忽思家為上帝所斥河東呼為斥仙人屋鼠從穿穴林狙任玃拏春衫裁白紵朝㡌挂烏紗屢歎恢恢網老子天網恢恢頻揺肅肅罝詩肅肅兔罝衰榮因蓂莢帝王代紀堯時有草夾階而生每月朔日生一莢至望則日落一莢月小則餘一莢王者以是占歴名之蓂莢盈缺㡬蝦蟇路識溝邉栁城聞隴上笳共思捐珮處千騎擁青緺楚詞捐余玦兮江中遺余珮兮澧浦王逸云屈原既放逐常思念君設欲逺去猶捐玦珮置於水涯冀君求巳示有還意東郭先生拜二千石佩青緺出宮門行謝主人緺古華切綬也𢎞農公以碩德偉材屈於誣枉左官三歲復為大僚天監昭明人心感恱宗元竄伏湘浦拜賀末由獻詩五十韻以畢微志𢎞農公楊憑也憑本傳御史中丞李夷簡與憑有隙劾奏憑不法由京兆尹貶臨賀尉俄徙為杭州長史以太子詹事卒㨿憑貶在元和四年而詩序云三歲復為大僚葢自元和四年已丑至七年壬辰為三歲矣是歲立遂王宥為皇太子肆赦故詩有重眀昭萬方之語詩葢是時作也但詩又云高居遷鼎邑遥傅好書王此公集祭憑文中所謂入傅王國嘉聲聿興者也當是憑自杭州後遷諸王傅分司東都在未為詹事時而史不載是事耳此詩之獻豈憑在東都時耶
  知命儒為貴時中聖所臧處心齊寵辱遇物任行藏關識新安地新安縣名𨽻河南府封傳臨晉鄉臨晉縣屬河中府挺生推豹蔚易君子豹變其文蔚也髙步仰龍驤魏書陳琳曰今將軍龍驤虎步髙下在心幹有cq=152千尋竦精聞百錬剛茂功期舜禹高韻狀羲黄狀一作上又作扶足逸詩書囿鋒搖翰墨場雅歌張仲德詩小雅侯誰在矣張仲孝友注張仲賢臣頌祝魯侯昌魯頌四篇皆頌僖公也其閟宮篇云俾爾熾而昌俾爾昌而熾俾爾昌而大憲府初騰價憑嘗為監察御史故云憲府神州轉耀鋩音芒右言盈簡策謂憑嘗為起居舎人也起居舎人一曰右史即古所謂言則右史書之者也唐制起居郎掌録天子起居法度天子御正殿則郎居左舎人居右有命俯陛以聽退而居之季終以授史官左轄備條綱謂憑嘗為左司員外郎也唐左丞掌管轄諸司糾正省内通判都省事左司員外掌副左丞所管諸司事者也故亦稱左轄響切晨趨珮煙濃近侍香司儀六禮洽論將七兵揚謂憑嘗為禮部兵部二郎中也周禮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謂冠一昏二喪三祭四鄉五相見六也七兵本始於周禮司徒掌五兵者也至魏置五兵尚書謂中兵外兵騎兵别兵都兵為五晉太康中乃分中兵外兵各為左右與舊五兵為七曹後魏遂為七兵尚書而七兵之名自此立矣合樂來儀鳯尊祠重餼羊謂憑嘗為太常少卿也書簫韶九成鳯凰來儀論語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卿材優柱石公器擅巖廊峻節臨衡嶠和風滿豫章謂憑嘗為湖南江西觀察使也江西道理洪州即豫章郡也衡山南岳也在衡州屬湖南道云人歸父母育郡得股肱艮細故誰留念煩言肯過防璧非真盗客張儀游說諸國嘗從楚相飲已而楚相亡璧門下意張儀曰儀貧無行必此盗君相之璧共執張儀掠笞數百不服釋之金有誤持郎直不疑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巳而同舍郎覺亡意不疑不疑謝有之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慙龜虎休前寄貂蟬冠舊行謂憑自江西觀察使入為左散騎常侍也龜印也衛宏漢舊儀列侯丞相將軍皆黄金印龜鈕中二千石亦銀印龜鈕虎符也漢文帝初與郡守為銅虎符貂蟬冠也晉太始中通直散騎常侍亦虎冠右貂金蟬貂丁聊切訓刑方命吕謂憑自散騎為刑部侍郎也周書呂命穆王訓夏贖刑作吕刑孔穎達曰吕侯見命為天子司冦以穆王命作書訓暢夏命贖刑之法以訓告天下也理劇復推張謂憑自刑部為京兆尹也漢書張敞為膠東相自請治劇郡非賞罰無以勸善懲惡後守京兆尹京兆典京師長安中浩穰於三輔尤為劇入守者輒以罪過罷唯趙廣漢及敞為久任直用明銷惡還將道勝剛敬逾齊國社漢石慶為齊相齊國慕其家行大治為立石相祠恩比召南棠詩甘棠美召伯也詩云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葢國人被其德故敬其樹也希怨猶逢怒不念舊惡怨是用希見論語多容競忤强火炎侵琬琰鷹撃謬鸞凰刻木終難對路溫舒傳刻木為吏期不對顔師古曰畫獄木吏尚不入對况真實乎司馬遷報任少卿書曰士有畫地為牢誓不入削木為吏議不對定計於鮮也焚芝未改芳抱朴子曰慮巫山之失火恐芝艾之并焚逺遷逾桂嶺謂憑自京兆貶臨賀尉也臨賀屬賀州𨽻廣南道桂嶺賀州名山中徙滯餘杭謂憑繼徙杭州長史也杭州餘杭郡顧土雖懐趙知天詎畏匡子畏於匡曰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論嫌齊物誕莊子有齊物篇騷愛逺遊傷離騷有逺遊章麗澤周羣品重明照萬方斗間收紫氣晉書斗牛之間有紫氣雷焕曰寳劍之精上徹於天在豫章鄷城令掘獄果得雙劍臺上挂清光元和七年立皇太子肆赦也福為深仁集妖從盛德穰秦民啼畎畆周士舞康莊爾雅四達謂之衢五達謂之康六達謂之莊采綬還垂艾焦貢易林曰二千石官白艾綬也華簮更截肪魏文帝與鍾繇書曰竊見玉書稱玉白如截肪肪音方高居遷鼎邑遥傅好書王當是憑自杭州召回遷諸王傅分司東都也周成王時遷九鼎於洛邑洛邑即唐東都史記賈誼為梁懐王太傅梁懐王文帝之少子愛而好書故令賈生傅之又淮南王安為人好書鼓琴碧樹還金谷丹霞映上陽畱歡唱容與要醉對清涼故友仍同里常僚每合堂淵龍過許劭氷鯉弔王祥自注云許侍郎尹河南許司業分司東都王舍人居憂在洛皆𢎞農公平生親友許侍郎孟容也三舍人仲舒也東漢許劭汝南平輿人兄䖍亦知名汝南人稱平輿淵有二龍焉晉王祥性至孝母嘗欲生魚時天寒冰凍祥解衣將剖冰求之冰忽自解雙鯉躍出持之而歸玉漏天門靜張衡漏水轉渾天儀制曰以銅為器再疊差置實以清水下各開孔以玉虬吐漏水入兩壺左為晝右為夜銅駝御路荒華延雋洛陽記曰兩銅駝在宮之南街東西相向高九尺洛陽謂之銅駝陌澗瀍秋㶑灔書曰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㶑力驗切灔音艶水動貌也嵩少步微茫戴延之西京記嵩山其東謂太室西謂少室嵩其揔名即中岳也在洛中遵渚徒云樂詩九罭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詩云鴻飛遵渚公歸無所言鴻大烏也不宜同鳬鷖之屬循渚也冲天自不遑淳于髠説齊威王曰國中有大鳥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冲天降神終入輔維嶽降神生甫及申見小雅崧高篇種德㑹明敭臯陶邁種德見書獨棄傖人國傖音士衡切注見前詩矣難窺夫子牆夫子之牆數仞見論語通家殊孔李後漢孔融孔子二十世孫也時河南尹李膺以簡重自居非當時名人及與通家者皆不得見融欲觀其人語門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膺請融曰高明祖父嘗與僕有舊恩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衆生莫不歎息舊好即潘楊潘楊世為婚姻潘岳作楊仲武誄曰潘楊之睦有自來者公為楊憑之壻故及之世議排張摯史記張釋之子曰張摯字長公官至大夫免以不能取容當世故終身不仕時情棄仲翔吳志虞翻字仲翔孫權以為騎都尉翻數犯顔諫爭權不能悦又性不恊俗多見謗毁坐徙丹陽尉不言縲紲枉徒恨墨徽長徽一作牽賈賦愁單閼賈誼貶長沙有鵩入其舍乃作賦云單閼之歲鵩集余舍閼烏葛切單閼太歲在夘也鄒書怯大梁鄒陽上書梁孝王王怒欲殺之陽乃在獄中上書梁王立出之炯心那自是昭世嬾佯狂世一作代箕子懼紂佯狂為奴鳴玉機全息懐沙事不忘屈原既放逐作懐沙之賦自投汨羅而死戀恩何敢死垂淚對清湘
  酬韶州裴曹長使君寄道州吕八大使因以見示二十韻一首并序 吕道州温也刺道州當元和四五年間裴韶州名字未詳題云曹長必嘗與公同在禮部者詩在永州作
  韶州幸以詩見及徃復竒麗邈不可慕用韻尤為髙絶余因拾其餘韻酬焉凡為韶州所用者置不取其聲律言數如之
  金馬嘗齊入公孫𢎞傳待詔金馬門銅魚或共頒隋制京官五品以上佩銅魚符唐武德改太守為刺史號為使持節諸軍事而實無節但頒銅魚符而已疑山看積翠九疑山在零陵湞水想澄灣湞陟盈切水名標榜同驚俗清明兩照姦乘軺參孔僅自注云韶州嘗隨潘戸部出征賦潘户部孟陽也傳亦不載韶州名字孔僅漢武帝時為大農丞舉行天下塩鐵見貨殖傳按節服侯㹪自注云道州昔使絶域遂無猾夏之虞侯㹪匈奴名見漠匈奴傳賈傅辭寧切賈誼謫為長沙王太傅過湘水作文以弔屈原虞童髪未䰉指虞翻也虞翻年十二客有𠉀其兄不過翻翻追與之書客竒之䰉音班秉心方的的騰口任㘖㘖㘖音顔爭貌韓子云其鬭㘖㘖聖理髙懸象爰書降罸鍰德風流海外和氣滿人寰御魅恩猶貸左氏投諸四裔以禦魑魅思賢淚自潸潸所班切出涕貌存亡均寂寞寥落間惸鰥夙志隨憂盡殘肌觸瘴𤸷五還切痺也月光搖淺瀨風韻碎枯菅海俗衣猶卉書島夷卉服注南海島夷草服葛越卉草也葛越南方布名山夷髻不鬟泥沙濳虺蜮蜮射工蟲也見下嶺南江行注榛莽鬭犲獌音蠻犲類也循省誠知懼安排祇自𢢀音閑説文愉也食貧甘莽鹵被葛謝斕斒斕音闌斒音逋閑切斕斒色不純也逺物裁青𦋺音計織毛也時珍饌白鷴長捐楚客珮注見前詩矣未賜大夫環荀子召人以瑗絶人以玦反絶以環注云古者臣有罪待放於璄三年不敢去與之環則還與之玦則絶異政徒云仰髙蹤不可攀空勞慰憔悴妍唱劇妖㛠音閑説文雅也
  酬婁秀才將之淮南見贈之作婁秀才圖南也集有送之淮南序在元和五六年間二詩皆當同是時作
  逺棄甘幽獨誰言述故人好音憐鎩羽詩載好其音鎩所介山戛二切選鎩翮由時至鎩殘也濡沫慰窮鱗莊子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煦以濕相濡以沫困志情惟舊困一作同相知樂更新浪逰輕費日醉舞詎傷春風月歡寧間星霜分益親已將名是患還用道為隣機事齊飄瓦莊子雖有忮心者不怨飄瓦嫌猜比拾塵孔子窮於陳蔡之間亡日不嘗粒食顔回得米而㸑之孔子望見回攫其甑中飯而食之飯熟及進於孔子孔子曰今夢見先君食潔欲饋回曰不可向者炱煤入甑中棄食不祥囘因攫而食之孔子嘆曰所信者目所恃者心今心目不足信而恃矣弟子識之矣煤烟塵因拾烟塵孔子於是疑惑高冠余肯賦長鋏子忘貧史記馮讙聞孟嘗君好士躡屩而見之孟嘗君置傳舍十日問傳舍長曰客何為答曰馮先生甚貧猶有一劍耳又蒯緱彈其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鋏吉協切晼晚驚移律暌攜忽此辰開顔時不再絆足去何因海上銷魂别天邊弔影身祇應西澗水寂寞但垂綸
  酬婁秀才寓居開元寺早秋夜月病中見寄
  客有故園思瀟湘生夜愁病依居士室維摩居士丈室也夢繞羽人丘楚詞仍羽人於丹丘注云山海經曰有羽人之國不死之民或曰人得道身生羽毛也丹丘晝夜常明也味道憐知止遺名得自求壁空殘月曙門掩𠉀蟲秋謬委雙金重選佳人遺我緑綺琴何以贈之雙南金難徴雜珮酬詩知子之好之雜珮以報之注雜珮者珩璜琚瑀衝牙之屬碧霄無枉路徒此助離憂初秋夜坐贈呉武陵呉武陵永州流人也來永州在元和三年公下有簡武陵詩當四年秋此詩亦同時作
  稍稍雨侵竹翻翻鵲驚叢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風積霧杳難極滄波浩無窮相思豈云逺即席莫與同若人抱竒音朱絃縆枯桐縆古鄧切急張也清商激西顥泛灔凌長空自得本無作天成諒非功希聲閟大樸聾俗何由聰
  晨詣超師院讀蓮經亦在永州也
  汲井潄寒齒清心拂塵服間持貝葉書西域經多以貝多葉書之步出東齋讀真源了無取妄跡世所逐遺言冀可㝠遺一作遣繕性何由熟道人庭宇静苔色連深竹日出霧露餘青松如膏沐澹言離言說悟恱心自足
  贈江華長老江華道州縣名也道州即古之舂陵自道㳂流亦可至永故詩謂去歲别舂陵㳂流此投跡也
  老僧道機熟黙語心皆寂去歲别舂陵㳂流此投跡室空無侍者巾屨唯挂壁一飯不願餘跏趺便終夕跏音加屈足也趺音膚足也風窻踈竹響露井寒松滴偶地即安居滿庭芳草積
  巽上人以竹間自採新茶見贈酬之以詩巽上人重巽也巽時居永州龍興寺此在永州作也
  芳叢翳湘竹零落凝清華復此雪山客晨朝掇靈芽掇都活切拾取也蒸烟俯石瀨音賴水流沙上也咫尺凌丹崖圓方麗竒色圭璧一作玉無纎瑕呼兒爨金鼎餘馥延幽遐滌慮發真照還源蕩昏邪猶同甘露飯佛事薰毗耶維摩詰經畤化菩薩以滿鉢香飯與維摩詰飯香普薰毗耶離城及三千大千世界時維摩詰語舍利佛等諸大聲聞仁者可食如來甘露味飯大悲所薫無以限意食之使不消也咄此蓬瀛侣無乃貴流霞見第一詩注
  零陵贈李卿元侍御簡呉武陵零陵永州郡名呉武陵公前有初秋夜贈之詩集中又有小丘記云李深源元克已時同遊深源克巳即李卿元侍御也時在元和四年九月此詩云朔風吐雲寒寂歴窮秋時亦是時作
  理世固輕士棄捐湘之湄陽光競四溟敲石安所施鎩羽集枯幹低昻互鳴悲朔雲吐風寒寂歴窮秋時君子尚容與小人守兢危慘悽日相視離憂坐自滋樽酒聊可酌放歌諒徒為惜無協律者窈眇弦吾詩
  界圍巖水簾詩云今我始北旋蓋公自元和元年貶永至是十年春召還經巖下而作也
  界圍匯湘曲青壁環澄流選琴賦丹崖嶮巇青壁萬尋懸泉粲成簾羅注無時休韻磬叩凝碧鏘鏘徹巖幽丹霞冠其顛想像凌虚游靈境不可狀鬼工諒難求怱如朝玉皇天冕垂前旒楚臣昔南逐有意仍丹丘楚詞屈原逺游章仍羽人於丹丘今我始北旋新詔釋縲囚采真誠眷戀許國無淹留再來寄幽夢遺貯催行舟
  古東門行鮑明逺樂府詩甞有東門行東門謂長安城門也觀公詩意蓋託以諷當時盜殺武元衡事先是王承宗以朝廷析鎮拒命上怒削官爵遣吐突承瓘討之宿師久無功㑹淄青盧龍數表請赦乃詔浣雪畀以故地及呉元濟反承宗與李師道上書請宥使人白事中書悖慢不恭武元衡叱去承宗怨乃與李師道謀殺元衡故此詩首句引七國事謂承宗之變亦起於削地也其曰赤丸夜語飛電光徼廵司𨽻眠如羊謂元衡入朝出靖安里第夜漏未盡賊乘暗呼曰滅燭射殺元衡而邏司傳譟莫知主名也其曰當街一叱百吏走馮敬胷中函匕首謂賊始一呼而徒御格鬭不勝皆駭走遂害元衡也其曰魏王卧内藏兵符子西掩袂真無辜蓋盜殺宰相朝堂不知也其曰安陵誰辯削礪工韓國詎明深井里絶䑋斷骨郍下補萬金寵贈不如土蓋是時初不知主名而吏卒不敢窮捕後下詔積錢束西市以募告者而王士則王士平始以賊聞也時當元和十年六月公是年正月自永州召回三月十四日復出為栁州此詩當是聞變後作
  漠家三十六將軍東方靁動横陣雲呉王濞傳孝景帝前二年七國反書聞天子乃遣太尉條侯周亞夫將三十六將軍徃撃呉楚雞鳴函谷客如霧貌同心異不可數秦西有壠關東有函谷關史記孟嘗君去齊變姓名以出關夜半至函谷關法鷄鳴而出客孟嘗君恐追至客有能為鷄鳴而鷄盡鳴遂發傳出赤丸夜語飛電光前漢尹賞傳長安中姦滑浸多閭里少年羣輩殺吏受賕報仇相與探丸為彈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黒者斫文吏白者主治喪城中薄暮塵起勡刼行者死傷横道枹鼔不絶徼廵司𨽻如眠羊周官以掌徒𨽻而廵察故云司𨽻校尉漢以京師為司𨽻校尉部置京兆尹中興以洛陽為司𨽻校尉部置河南尹蓋司𨽻乃廵察之職而眠如羊是不知有變矣眠一作很一作眼非是四皓謂太子將兵無異以羊將狼蓋弱不能以敵强而况又眠耶當街一叱百吏走馮敬胸中函匕首賈誼傳陛下之臣雖悍如馮敬者適啟其口𠤎首已䧟其胸矣注云敬為御史大夫奏淮南厲王誅之又云始欲發言節制諸侯王則為刺客所殺兇徒側耳濳愜心悍臣破膽皆杜口魏王卧内藏兵符史記秦圍趙邯鄲魏公子无忌姉為平原君夫人數遺魏王及公子書請救魏王使晉鄙將兵十萬衆救之秦使使告魏敢救者必移兵先撃之魏王恐使人止晉鄙侯生曰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力能竊之如姬果盜晉鄙兵符與公子公子與朱亥俱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軍遂將其軍進撃秦軍秦軍解去子西掩袂真無辜左傳哀十六年楚太子子木暴虐於其私邑鄭人殺之其子曰勝在呉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也詐而亂無乃害乎子必悔之弗從召之使處呉境為白公請伐鄭子西曰鄭未節也他日又請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與之盟勝怒曰鄭人在此讐不逺矣勝自厲劍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厲也曰將以殺爾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勝如卵余翼而長之楚國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勝聞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呉人伐慎白公敗之請以戰備獻許之遂作亂秋七月殺子西子期於朝而刼恵王子西以袂掩靣而死羌胡轂下一朝起敵國舟中非所擬呉起謂魏武侯曰君若不修徳舟中之人皆敵國也安陵誰辯削礪功當作工史記袁盎列傳盎病免居家景帝時使人問籌策梁孝王欲求為嗣袁盎進説其後語塞梁王以此怨盎曾使人刺盎安陵國門外梁孝王世家太史公曰刺者置其劍劍着身視其劍新治問長安中削礪工工曰梁郎某子來治此劍以此知而發覺之發使者捕逐之韓國詎明深井里史記聶政軹深井里人濮陽嚴仲子與韓相俠累有隙仲子聞軹人聶政之勇乃使政刺俠累俠累方坐府上兵衛甚衆聶政直入上階刺殺俠累因自皮靣決眼自屠出腸韓人暴其尸於市購問莫能識其姉嫈聞而徃哭之曰是軹深井里聶政也以妾在重自刑以絶從妾奈何畏殁身之誅終滅賢弟之名遂死於尸旁絶䑋斷骨郍下補下一作可萬金寵贈不如土䑋音穰秦晉謂肥曰䑋
  寄韋珩元和十年自永召還再出刺栁州六月過嶺故有炎烟咽口鼻之語又云今年噬毒得霍疾當元和十二年也是年王師討淮蔡故云神兵廟略頻破虜四溟不日清風濤此詩即其年作珩正卿之子也集中有答其書云
  初拜栁州出東郊道旁相送皆賢豪迴眸炫晃别羣玉獨赴異域穿蓬蒿炎烟六月咽口鼻胸鳴肩舉不可逃桂州西南又千里灕水鬭石麻蘭高灕水出零陵隂森野葛交蔽日懸蛇結虺如蒲萄到官數宿賊滿野縛壯殺老啼且號飢行夜坐設方畧籠銅枹鼔手所操枹音膚撃鼔杖也竒瘡釘骨狀如箭鬼手脱命争纎毫今年噬毒得霍疾支心攪腹㦸與刀爾來氣少筋骨露蒼白瀄汩盈顛毛瀄側瑟切汩越筆切君今矻矻又竄逐辭賦已復窮詩騷神兵廟略頻破虜四溟不日清風濤聖恩倘忽念行葦十年踐踏久已勞幸因解網入禽獸畢命江海終遊遨願言未果身益老起望東北心滔滔
  奉和楊尚書郴州追和故李中書夏日登北樓十韻之作依本詩韻次用楊尚書於陵也㨿傳元和十一年以罪貶郴州此詩當在栁作
  郡樓有遺唱新和敵南金南金注在前酬婁秀才早秋詩中境以道情得人期幽夢尋層軒隔炎暑逈野恣窺臨鳯去徽音續芝焚芳意深見上獻𢎞農公詩注游鱗出陷浦唳鶴繞仙岑風起三湘浪雲生萬里隂宏規齊徳宇麗藻競詞林靜契分憂術閒同遲客心遲音值待客也驊騮當逺步鶗鴂莫相侵鶗音題鴂古穴切鶗鴂鳥名春三月鳴則草木雕傷張平子思𤣥賦恃已知而華予兮鶗鴂鳴而不芳謂恃已之華盛冀時知我而鶗鴂之鳴使衆草不芳猶讒邪所閉不得進也今日登高處還聞梁父吟陸士衡雜擬詩齊僮梁父吟秦娥張女彈注梁父吟樂府曲名也諸葛亮躬耕隴畆好為梁父吟楊尚書寄郴筆知是小生本様令更商㩁使盡其功輒獻長句公謫永州時永與郴接故題云知是小生本漾蓋公在永時有所製也與前詩同時作
  截玉銛錐作妙形銛音纎利也貯雲含霧到南溟尚書舊用裁天詔漢以尚書作詔文内史新將寫道經王羲之傳山隂有道士養好鵞羲之固求市之道士云為冩道德經當舉羣相贈耳羲之欣然寫畢籠鵞而歸右軍帖中云右將㑹稽内史琅琊王羲之曲藝豈能禆損益微辭祇欲播芳馨桂陽卿月光輝徧書卿士惟月毫末應傳顧免靈楚詞夜光何徳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兔在腹言月中有兎居月之腹顧朢也
  南省轉牒欲具注國圖令盡通風俗故事詩有海壖狼荒之句當在栁州作
  聖代提封盡海壖狼荒猶得紀山川華夷圖上應初録風土記中殊未傳椎髻老人難借問椎直追反西漢西南夷傳自滇以北此皆椎髻注謂髻如椎之形也黄茒深洞敢留連下有栁州峒氓詩蓋栁州之民多有居嵓峒間者矣南宫有意求遺俗試撿周書王㑹篇周武王時逺國歸欵周史集其事為王㑹篇見今汲冢周書第五十九篇
  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浩初即龍安海禪師弟子也下又有浩初上人欲登仙人山詩蓋在栁州時元和十一年
  海畔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蘇舜卿子美詩話云韓退之詩水作青羅帯山為碧玉簮栁子厚詩云海上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陸道士云二公當時不相計㑹如做成一屬對子美為之對曰繫懣豈無羅帯水割愁還有劍鋩山又云僕自東武適文登並海行數日道傍諸峰真若劍鋩誦栁子厚詩知海山多爾耶每風自四山而下振動大木掩冉衆草紛紅駭緑翁勃香氣
  再至界圍巖水簾宿巖下元和十年春正月自永召還過巖下嘗有詩在前此詩所謂發春念長違者也是年三月出刺栁州五月復經從故有中夏欣再覩之句
  發春念長違中夏欣再覩是時值物秀杳若臨𤣥圃東方朔十洲記崑崙山有三角一角正西北名𤣥圃臺敲陽訝垂氷白日驚雷雨笙簧潭際起鸛鶴雲間舞古苔凝青枝隂草濕翠羽蔽空素彩列激浪寒光聚的皪沉珠淵班孟堅東都賦賤竒麗而不珍捐金於山沉珠於淵鏘鳴捐珮浦楚詞九歌遺余珮乎澧浦幽巖畫屏倚新月玉鉤吐夜涼星滿川忽疑眠洞府一作愰惚眠洞府
  詔追赴都回寄零陵親故元和十年北還道中作下至灞亭上詩皆同
  每憶纎鱗遊尺澤翻愁弱羽上丹霄㟁旁古堠應無數次第行看别路遙
  過衡山見新花開却寄弟
  故國名園久别離今朝楚樹發南枝晴天歸路兩相逐正是峯前回雁時
  汨羅遇風
  南來不作楚臣悲屈原投汨羅而死公方召回故云不作楚臣悲也重入修門自有期宋玉招魂云魂兮歸來入修門注修門郢城門也為報春風汨羅道莫將波浪枉明時
  朗州竇常員外寄劉二十八詩見促行驛走筆酬贈劉二十八禹錫也公初與劉同貶今例召至京師詩云投荒垂一紀蓋自永貞元年元和十年為十一年也
  投荒垂一紀新詔下荆扉疑比莊周夢莊子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情知蘇武歸蘇武使匈奴為匈奴留者十九年始以强壯出及還鬚髪盡白賜環留逸響見上酬裴韶州詩五馬助征騑墨客揮犀云世謂太守為五馬或云詩曰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之良馬五之鄭注謂周禮州長建旟漠太守比州長法御五馬故云或曰古乘駟馬車至漢太守出則增一馬事見漢官儀也又古今風俗通曰王逸少出守永嘉庭列五馬繡鞍金勒出則鞚之故永嘉有五馬坊焉不羡衡陽雁春來前後飛
  離觴不醉至驛却寄相送諸公
  無限居人送獨醒屈原曰衆人皆醉惟我獨醒可憐寂寞到長亭庾子山江南賦十里五里長亭短亭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長亭也荆州不遇南陽侣一夜春寒滿下㕔
  北還登漢陽北原題臨川驛漢陽鄂州縣也
  驅車方向闕迴首一臨川多壘非余恥禮記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無謀終自憐亂松知野寺餘雪記山田惆悵樵漁事今還又落然
  善謔驛和劉夢得酧淳于先生倦游録云襄州南有驛名善謔蓋唐之善謔驛乃淳于髠放鵠處也按髠傳髠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齊威王時楚發兵加齊齊王使淳于髠之趙請救兵趙王與之精兵十萬革車千乘楚王聞之夜引兵而去詩所用事本此元和十年北還過襄州作
  水上鵠巳去庭中鳥又鳴辭因使楚重名為救齊成荒壠遽千古羽觴難再傾宋玉招魂瑤漿密酌實羽觴注觴酒器也挿羽於其上劉伶今日意異代是同聲
  詔追赴都二月至㶚亭上㶚音覇水名在京城之左此將入京時作也
  十一年前南渡客四千里外北歸人詔書許逐陽和至驛路開花處處新
  李西川薦琴石不詳其作年月
  逺師騶忌鼔鳴琴史記田敬仲世家騶忌子以鼔琴見威王去和南風愜舜心家語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文中子曰子驟而鼔南風釣者曰嘻非今日事也其有虞氏之心乎從此他山千古重殷勤曾是奉徽音
  同劉二十八哭吕衡州兼寄江陵李元二侍御李元二侍御即前李深源元克已也劉夢得集亦有哭吕衡州詩據公作吕衡州誄云温以元和六年九月卒詩是時作
  衡岳新摧天柱峯衡山南岳也天柱乃衡山諸峯之一公意借以喻衡州耳士林顦顇泣相逢祇令文字傳青簡後漢呉祐傳祐父恢欲殺青簡以寫經書注云殺青者以火炎簡令汗蓋取其易書復不蠧謂之殺青亦謂之汗簡不使功名上景鐘周禮鳬氏為鐘鐘帯謂之篆篆間謂之枚枚謂之景三畆空流懸磬室左氏室如懸磬野無青草九原猶寄若堂封檀弓文子曰武也得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原注晉卿大夫之墓地在九原又夫子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注封築土為壠堂形四方而髙遥想荆州人物論㡬回中夜惜元龍魏志陳登字元龍在廣陵有威名年三十九卒後許汜與劉表並在荆州牧劉表坐表與備共論天下人汜曰陳元龍湖海之士備因言曰若元龍文武膽志當求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奉酬楊侍郎丈因送八叔拾遺戲贈詔追南來諸賔二首楊侍郎於陵也元和十年到京後未除官時作
  貞一來時送綵牋一行歸雁慰驚弦翰林寂寞誰為主鳴鳯應須早上天
  六言
  一生判却歸休謂著南冠到頭冶長雖解縲紲無由得見東周
  商山臨路有孤松徃來斫以為明好事者憐之編竹成援遂其生植感而賦詩元和十年三月後赴栁州道中作詩蓋有自况之意
  孤松停翠蓋託根臨廣路不以險自防遂為明所誤幸逢仁惠意重此藩籬䕶猶有半心存時將承雨露衡陽與夢得分路贈别劉夢得集有重至衡陽傷栁儀曹詩並引云元和乙未嵗與故人栁子厚臨湘水為别栁浮舟適栁州余登陸赴連州後五年余從故道出桂嶺至前别處而君殁於南中因賦詩以投弔詩云憶昨與故人湘江岸頭别我馬映林嘶君帆轉山滅馬嘶循故道帆滅如流電千里江蘺春故人今不見元和乙未即十年也是時公與劉例召至京師又皆出為刺史至衡陽分路云
  十年顦顇到秦京誰料翻為嶺外行伏波故道風烟在漠武帝紀南越王相吕嘉反遣伏波将軍路博徳出桂陽下湟水公如栁劉如連皆過桂嶺而去故所經乃伏波故道歟翁仲遺墟草樹平魏志明帝鑄銅人二號曰翁仲又水經注鄗南千秋亭璮廟之東枕道有兩石翁仲南北相對直以慵疎招物議休將文字占時名今朝不用臨河别垂淚千行便濯纓
  再上湘江次前篇
  好在湘江水今朝又上來不知從此去更遣㡬時回清水驛叢竹天水趙云余手種一十二莖别本附次善謔驛詩後元和十年北還道中作襄陽從事即趙公也名字不詳
  簷下疎篁十二莖襄陽從事寄幽情祇應更使伶倫見寫盡雌雄雙鳯鳴伶倫樂師也黄帝使伶倫取嶰谷之竹斷兩節而吹之為黄鍾之宫長沙驛前南樓感舊自注云昔與徳公别於此元和十年赴栁州道中作
  海鶴一為别存亡三十秋今來數行淚獨上驛南樓桂州北望秦驛手開竹逕至釣磯留待徐容州舊史元和十年以長安令徐俊為容管經略使徐容州即俊也公是年三月出為栁州而徐之除在公之後故公先至桂州留詩以待之
  幽逕為誰開美人城北來王程倘餘暇一上子陵臺後漢嚴光字子陵隠於釣後人名其釣處為嚴陵瀬焉
  登栁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永貞元年公與轉泰韓曄劉禹錫陳諌凌凖程异韋執誼皆以附王叔文貶號八司馬凌凖執誼皆卒貶所异先用餘四人元和十年與公皆例召至京師又皆出為刺史公為栁州泰為漳州曄為汀州禹錫為連州諌為封州公六月到栁此詩是年夏所寄也
  城上髙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驚風亂颭芙蓉水颭職琰切密雨斜侵薜荔墻楚詞貫薜荔之落蘂王逸云薜荔香草也縁木而生薜蒲計切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迴腸司馬遷報任少卿書云腸一夕而九迴共來百越文身地越世家文身斷髪被草萊而邑焉猶自音書滯一鄉
  栁州寄丈人周韶州與下登峨山詩寄盧衡州詩一云秋水一云秋日一云秋霧皆元和十一年秋也
  越絶孤城千萬峰空齋不語坐高舂印文生緑經旬合硯匣留塵盡日封梅嶺寒烟藏翡翠桂江秋水露鰅鱅鰅愚容切鱅音庸魚名丈人本自忘機事為想年來顦顇容
  登栁州峨山一作岷山
  荒山秋日午獨步意悠悠如何望鄉處西北是融州栁州北接融州也
  得盧衡州書因以詩寄
  臨蒸且莫歎炎方為報秋來雁㡬行林邑東廻山似㦸牂柯南下水如湯林邑牂柯皆西南蠻夷地蒹葭浙瀝含秋霧橘柚玲瓏透夕陽非是白蘋洲畔客還將逺意問瀟湘南史栁渾為呉興太守嘗為江南曲云汀洲采白蘋日落江南春
  答劉連州邦字詩猶紀其經途之意蓋初到栁州時作
  連璧本難雙連璧注於此巻第一詩中矣分符刺小邦分符亦見上注崩雲下灕水灕水出零陵劈箭上潯江栁州州治在潯江北負弩啼寒狖鳴桴警夜狵桴音膚撃鼔杖也狵音尨犬多毛也遥憐郡山好謝守但臨窻指謝安石也謝安石嘗為呉興太守
  嶺南江行元和十年秋作
  瘴江南去入雲烟望盡黄茒是海邊山腹雨晴添象跡潭心日暖長蛟涎射工巧伺遊人影博物志江南有射工蟲長一二寸口中有弩形氣射人不治則殺人毛詩為鬼為蜮陸機疏云蜮一名射影南人将入水先以瓦石投水中令水濁然後入又春秋莊公十八年有蜮疏云含沙射人影也𩗗母偏驚旅客船嶺表志云南海秋風雲物有暈如虹者謂之𩗗母必有𩗗風嶺南録異記云嶺嶠夏秋雄風曰𩗗發日午至夜半止仆屋僵樹颺屋瓦若飛蝶累年一發或一歲再三𩗗音貝又其遇切從此憂來無一事豈容華髪待流年
  栁州峒氓元和十二年正月作
  郡城南下接通津異服殊音不可親青箬裹鹽歸峒客箬而灼反說文楚人謂竹皮曰箬峒音洞山穴也緑荷包飯趂虛人嶺南謂村市為虚蓋市之在有人則滿無人則虛而嶺南村市滿時少虚時多故謂之虛不亦宜乎出青箱紀録鵝毛禦臈逢山𦋺音計織毛也雞骨占年拜水神漢書郊祀志粤祠雞卜自此始李竒曰持雞骨卜如䑕卜愁向公庭問重譯欲投章甫作文身前漢紀越裳氏重譯獻白雉儒行孔子居魯冠章甫之冠莊子宋人資章甫而適越越人斷髪文身無所用之
  詶徐二中丞普寧郡内池舘即事見寄徐中丞即前望秦驔詩云徐容州者也按地里志容州普寕郡防禦經畧而徐改為容管經略當是俊無疑然此題云中丞考之史不載也
  鵷鴻念舊行虛舘對芳塘落日明朱檻繁花照羽觴泉歸滄海近樹入楚山長榮賤俱為累相期在故鄉詶賈鵬山人郡内新栽松寓興見贈二首栁州作元和十年冬也
  芳朽自為别無心乃元功夭夭日放花榮耀將安窮青松遺澗底擢蒔兹庭中蒔時吏切别種也積雪表明秀寒花助䓗蘢幽貞夙有慕顔延之詩幼壯困孤介末暮謝幽貞謂幽静貞吉之道也持以延清風
  無能常閉閤偶以靜得名竒姿來逺山忽似人家生勁色不改芳舊心與誰榮喧卑豈所安任物非我情清韻動竽瑟諧此風中聲
  種栁戱題
  栁州栁刺史種栁栁江邊談笑為故事推移成昔年垂隂當覆地聳榦㑹參天好作思人樹慙無惠化傳
  栁州二月榕葉落盡偶題元和十一年二月也
  宦情羈思共棲棲春半如秋意轉迷山城遇雨百花盡榕葉滿庭鶯亂啼
  浩初上人見貽絶句欲登仙人山因以酬之仙人山在栁州前有與浩初同看山詩此當次其後
  珠樹玲瓏隔翠㣲珠樹見下海石榴詩注病來方外事多違仙山不屬分符客分符見上第一首詩注一任凌空錫杖飛
  雨中贈仙人山賈山人即前賈鵬也元和十一年冬作
  寒江夜雨聲潺潺曉雲遮盡仙人山遥知𤣥豹在深處南山有𤣥豹隠霧雨而十日不下食下笑羈絆泥塗間
  别舎弟宗一公之從兄弟見於集者有宗一宗𤣥宗直其世系皆不可詳詩云萬死投荒十二年自永貞元年乙酉至元和十一年丙申也詩是年春作
  零落殘魂倍黯然雙垂别淚越江邊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桂嶺瘴來雲似墨洞庭春盡水如天欲知此後相思夢長在荆門郢樹烟
  奉和周二十二丈酬郴州侍郎衡江夜泊得韶州書并附當州生黄茶一封率然成篇代意之作郴州侍郎楊於陵也韶州疑即周韶州詩名字亦不詳㨿於陵貶在元和十一年此詩當十二年夏秋作也
  丘山仰德耀天路下征騑夢喜三刀近王濬為廣漢太守夜夢三刀懸於卧室梁上李毅曰三刀為州字書嫌五載違凝情江月落屬思嶺雲飛㑹入司徒府還邀周掾歸
  殷賢戱批書後寄劉連州并示孟崙二童自注云吾家有右軍書每紙背庾翼題云王㑹稽六紙二月三十日嘗觀因話録云栁栁州書後生多師效就中尤長於章草為時所寳湖湘以南童穉悉學其書頗有能者以此詩觀之蓋有之矣公與夢得聞問最數殷賢戯題其書後故舉庾翼之事為寄蓋劉家子弟當有學其書者孟崙二童必夢得之子殷賢不詳當亦夢得家子弟耶下有相酬贈七詩皆當繼此篇在元和十一年
  書成欲寄庾安西紙背應勞手自題聞道近來諸子弟臨池尋巳厭家雞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墨南齊王僧䖍論書云庾征西翼書少時與右軍齊名復庾猶不分在荆州與都下書云小兒軰乃賤家雞皆學逸少書須吾還叱之首尾皆用庾翼王羲之事劉家子弟必有學其書者矣
  銅魚使赴都寄親友自注云嶺南支郡無綱官考典帳典等悉附都府至京在栁時作也
  行盡關山萬里餘到時閭里是荒墟附庸惟有銅魚使禮記王制注附庸小城也附庸者以國事附於大國唐武徳初改太守為刺史加號為使持節而實無節但頒銅魚符而巳此後無因寄逺書
  韓漳州書報徹上人亡因寄二絶漳州韓曄也徹靈徹也字元澄劉夢得嘗為其文集序紀其行迹甚詳元和十一年終於宣州詩是時作
  早歲京華聽越吟史記莊舄越人也為楚執珪病而尚越吟劉夢得序靈徹㑹稽人好篇章從越客維學為詩聞君江海分逾深他時若寫蘭亭㑹莫畵髙僧支道林王羲之嘗與桑門支遁游蘭亭修禊遁亦與焉故後人寫修禊圖遁亦在其列道林遁之字也
  頻把瓊書出䄂中獨吟遺句立秋風桂江日夜流千里揮淚何時到甬東甬東地名在越
  詶家雞之贈劉禹錫
  日日臨池弄小雛還思寫論付官奴禇遂良撰王右軍書目正書五巻第一樂毅論四十四行書賜官奴又行書五十八巻其第十九有與官奴小女書官奴蓋羲之女也是時栁未有子故夢得以此戯之栁家新様元和脚指栁公權也公權在元和間書有名且盡薑芽歛手徒
  重贈二首此公答前劉禹錫所詶也
  聞說將雛向墨池劉家還有異同詞如今試遣隈墻問已道世人郍得知謝安問王獻之曰君書何如君家尊答曰人郍得知
  世人悠悠不識真薑芽盡是捧心人莊子西施病心而矉其里其里之醜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矉其里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若道栁家無子弟徃年何事乞西賔
  答前篇此夢得答公前詩也
  小兒弄筆不能嗔涴壁書窻且賞懃羲之為㑹稽子敬七八嵗羲之從後掣其筆不脱歎曰此兒書後當有大名子敬出戯見北舘新白土壁白净子敬取箒沾泥汁書方丈一字觀者如堵涴壁事本此聞彼夢熊猶未兆女中誰是衞夫人詩云吉夢維何維熊維羆男子之祥衛夫人名鑠字茂猗𨽻書尤善右軍少嘗師之在法書入妙品按栁子厚墓誌云子厚有子男二人長曰周六始四歳蓋生於元和十一年詩作於周六未生時栁未有子故夢得又戯之以衞夫人也
  答後篇
  昔日慵工記姓名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季父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姓名而巳逺勞辛苦寫西京近來漸有臨池興為報元常欲抗行王右軍云吾書比之鍾張當抗行或謂過之元常鍾繇字也臨池見上注
  疊前公又答夢得前所答二詩也
  小學新翻墨沼波羡君瓊樹散枝柯左家弄玉惟嬌女空覺庭前鳥跡多蒼頡觀鳥跡因而遂滋則謂之字詩謂小女學書其紙散落庭中覺鳥跡之多也
  疊後
  事業無成恥藝成禮記徳成而上藝成而下南宫起草舊連名公與夢得嘗同為禮部員外郎勸君火急添功用趂取當時二妙聲晉衞瓘字伯玉索靖幼安俱能書為尚書郎時號一臺二妙
  栁州城西北隅種甘樹詩云春來新葉遍城隅當元和十三年春也
  手種黄甘二百株春來新葉遍城隅方同楚客憐皇樹楚詞惜徃日章后皇嘉樹橘來服兮王逸云言皇天后土生美橘樹異於衆木來服習南土便其性也屈原自喻才徳如橘樹亦異於衆也不學荆州利木奴襄陽記曰李叔平臨終勅其子曰龍陽洲裏有千頭木奴及甘橘嵗得絹數千匹㡬歲開花聞噴雪何人摘實見垂珠若教坐待成名日滋味還堪養老夫
  聞徹上人亡寄侍郎楊丈楊侍郎於陵也時在郴州前有韓漳州報徹上人亡詩當次其後
  東越髙僧還姓湯宋桑門惠休姓湯氏善於為詩嘗與謝靈運鮑昭之徒游靈徹亦姓湯故云㡬時瓊佩觸鳴鐺空花一散不知處誰采金英與侍郎
  段九秀才處見亡友吕衡州書迹吕衡州温也集有吕衡州誄云元和六年八月卒段九秀才𢎞古也吕衡州集亦有贈段九秀才詩公集又有祭段宏古文及墓誌亦云與吕温游然𢎞古亦卒於元和九年則詩之作當元和七八年間也公時在永州
  交侣平生意最親衡陽徃事似分身䄂中忽見三行字拭淚相㸔是故人
  栁州寄京中親故元和十三年秋作龍城栁州郡名
  林邑山聨瘴海秋䍧柯水向郡前流勞君逺問龍城地正北三千到錦州
  再授連州至衡陽詶贈别夢得 公前有衡陽與夢得分路贈别詩此夢得詶之也下贈答四詩皆同時
  去國十年同赴召渡湘千里又分岐重臨事異黄丞相黄覇為潁川太守後徴守京兆尹又以罪貶秩復為潁川太守夢得初貶連州司馬此又出刺連州故曰重臨三黜名慙栁士師栁下恵為魯士師三黜見論語歸目併隨回雁盡愁腸正遇斷猿時桂江東過連山下相望長吟有所思
  重别夢得
  二十年來萬事同今朝岐路忽西東皇恩若許歸田去晚歲當為鄰舎翁
  夢得
  弱冠同懐長者憂臨岐回想盡悠悠耦耕若便遺身世黄髪相看萬事休
  三贈
  信書成自誤經事漸知非今日臨岐别何年待汝歸
  夢得
  年方伯玉早恨比四愁多張衡出為河間相鬱鬱不得志為四愁詩㑹待休車騎相隨出罻羅
  種木槲花龍城栁州郡名在栁作也
  上苑年年占物華飄零今日在天涯祇應長作龍城寺剰種庭前木槲花
  摘櫻桃贈元居士時在望仙亭南樓與朱道士同處
  海上朱櫻贈所思樓居况是望仙時蓬萊羽客如相訪不是偷桃一小兒漢武帝内傳帝好長生七夕西王母降其宮有頃索七桃以四枚與帝自食三枚云此桃三千年一實時東方朔從殿東箱朱烏牖中窺母母謂帝曰此窺牖兒嘗三來偷吾此桃者詶曹侍郎過象縣見寄象縣栁州縣也曹侍郎不詳其名元和十四年春作
  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遥駐木蘭舟春風無限瀟湘憶欲採蘋花不自由


  栁河東集巻四十二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四十三
  唐 栁宗元 撰
  古今詩七十五首
  法華寺石門精舎三十韻集有永州法華寺新作西亭記云寺居永州地最髙次後篇在元和四年夏作
  拘情病憂鬱曠志寄髙爽願言懐名緇東峯旦夕仰始欣雲雨霽尤悅草木長道同有愛弟披拂恣心賞松谿䆗窱入䆗伊鳥切窱吐了切深逺也石棧寅縁上蘿蔦綿層甍詩蔦與女蘿施於松栢蔦音鳥一本作葛甍謨耕切屋棟也莓苔侵摽牓宻林互對聳絶壁儼雙敞壍峭出蒙蘢墟嶮臨滉瀁稍疑地脉斷悠若天梯往結搆罩羣崖迴環驅萬象小刼不踰瞬維摩經或有衆生樂乆住世而可度者菩薩即演七日為一刼又云世尊世界名大荘嚴刼曰荘嚴佛夀二十小刼大千若在掌維摩經云菩薩斷取三千大千世界如陶家輪著右掌中擲過洹河沙世界之外體空得化元觀有遺細想喧煩困蠛蠓蠛音蔑蠓音䝉小蟲也跼蹐疲魍魎音罔兩寸進諒何榮尋直非所枉探竒極遥矚窮妙閟清響理㑹方在今神開庶殊曩兹㳺茍不嗣浩氣竟誰養道異誠所希名賔非余仗超攄藉外奨俛黙有内朗鑑爾揖古風終焉乃吾黨潜軀委韁鎻髙歩謝塵坱倚朗切塵也蓄志徒為勞追蹤将焉倣淹留值頽暮眷戀睇遐壤映日雁聯軒翻雲波泱漭泱倚郎切水大貌殊風紛已萃鄉路悠且廣羈木畏漂浮離旌倦揺蕩昔人歎遺志出處今已兩何用期所歸浮圖有遺像幽蹊不盈尺虚室有函丈禮記席間函丈注函容也講問宜相對容丈足以指畫也㣲言信可傳申旦稽吾顙
  逰朝陽巖遂宿西亭二十韻㩀集袁家渇記由朝陽巖東南水行至蕪江可取者三莫若袁家渇朝陽巖盖在永州也西亭即法華西亭㩀亭記云新作西亭當元和四年又始得西山宴㳺記云元和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登法華西亭詩是時作
  謫棄殊隠淪桓譚新論曰天下神人五一曰神仙一曰隠淪登陟非逺郊所懐緩伊鬱豈欲肩夷巢伯夷巢父皆遯世者髙巖瞰清江幽窟潜神蛟開曠延陽景迴薄攅林梢西亭構其巔反宇臨呀哮呀虚加切張口貌庨虚交切宫室髙貎背瞻星辰興下見雲雨交惜非吾鄉土得以䕃菁茒羈貫去江介貫與丱同榖梁子云羈貫成童不就師父母之罪也西都賦與江介之湫湄江介江之左也世仕尚函崤西都賦左㩀函谷二崤之間函谷谷名崤山名故墅即灃川數畝均肥磽臺館集荒土池塘疎沈㘭㑹有圭組戀遂貽山林嘲薄軀信無庸瑣屑劇斗筲囚居固其宜厚羞乆巳包庭除植蓬艾隟牖懸蠨蛸上音蕭下音梢東山詩注云蠨蛸長踦也疏云河内人謂之喜母俗云喜子是也所頼山水客扁舟枉長梢挹流敵清觴掇野代嘉肴適道有髙言取樂非絃匏逍遥屏幽昧澹泊辭喧呶女交切晨雞不余欺風雨聞嘐嘐音膠詩雞鳴嘐嘐再期永日閒提挈移中庖
  湘口館瀟湘二水所㑹九域志瀟水在零陵湘水在祈陽皆永州縣此館當在永州也次前後篇元和四年秋作
  九疑濬傾奔臨源委縈逥㑹合屬空曠泓澄停風雷髙館軒霞表危樓臨山隈兹晨始澄霽纎雲盡褰開天秋日正中水碧無塵埃杳杳漁父吟叫叫羈鴻哀境勝豈不豫慮分固難裁升髙欲自舒彌使逺念來歸流駛且廣駛音史水疾也汎舟絶㳂洄
  登蒲州石磯望横江口潭島深逈斜對香零山香零山在永州與前詩同時作
  隠憂倦永夜凌霧臨江津猿鳴稍已疎登山娱清淪日出洲渚静澄明晶無垠浮輝翻髙禽沈景照文鱗雙江匯西奔詭怪潜坤珍孤山乃北峙森爽棲靈神洄潭或動容島嶼疑揺振陶埴兹擇土蒲魚相與鄰信美非所安羈心屢逡廵糺結良可解紆鬱亦以伸髙歌反故室自誷非所欣
  南磵中題公永州諸記自朝陽巖東南水行至袁家渇自渇西南行不能百歩得石渠石渠既窮為石澗石澗在南即此詩所題者也公嘗為石澗記在元和七年春此詩盖其年秋作
  秋氣集南磵獨㳺亭午時迴風一蕭索林影乆參差始至若有得稍深遂忘疲羈禽響幽谷寒藻舞淪漪去國魂巳逰懐人淚空垂孤生易為感失路少所宜索寞竟何事徘徊祗自知誰為後來者當與此心期近世蘇舜欽子美嘗題此詩後云栁子厚南遷後詩清勁紆徐大率類此又云栁儀曹南磵詩憂中有樂樂中有憂盖妙絶古今矣然老杜云王侯與螻蟻同盡隨丘墟儀曹何憂之深也
  遊石角過小嶺至長烏村詩云竄逐官湘浦此在永州也次前篇
  志適不自期道存貴偷生乆忘上封事漢光武紀詔百僚並上封事注云宣帝始令羣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復笑昇天行古樂府有昇天行謂學仙也竄逐官湘浦揺心劇懸旌始驚陷世議終欲逃天刑嵗月殺憂慄慵踈寡将迎追逰疑所愛且復舒吾情石角恣幽歩長烏遂遐征磴逥茂樹斷磴丁鄧切磴道也景晏寒川明曠望少行人時聞田鸛鳴風篁冒水逺霜稻侵山平稍與人事間益知身世輕為農信可樂居寵真虚榮喬木餘故國願言果丹誠四支反田畝釋志東皋耕隋末王勣字无功至唐貞觀中為大樂丞挂冠歸田葛巾聯牛躬耕東皋每著書自稱東皋子見吕才東皋子集序
  與崔䇿登西山崔䇿字子符公集有送崔九序即此人也序云廢居八年崔子幸來覿余盖在元和七年也詩云秋江即其年秋與又云吾子幸淹留盖崔子将别之時與序相先後作耳
  鶴鳴楚山静露白秋江曉連袂度危橋縈逥出林抄西岑極逺目毫末皆可了重疊九疑髙㣲茫洞庭小逈窮兩儀際髙出萬象表馳景泛頽波遥風遞寒篠謫居安所習稍厭從紛擾生同胥靡遺書説築𫝊巖之野注虞虢之界有澗水壊道常使胥靡刑人築䕶此道說賢而隠代胥靡築之以供食疏云胥相靡隨也賈誼傳𫝊說胥靡乃相武丁夀等彭鏗夭彭祖姓籛名鏗夀至八百蹇連困顛踣愚䝉怯幽眇非令親愛疎誰使心神悄偶兹遁山水得以觀魚鳥吾子幸淹留緩我愁膓繞
  構法華寺西亭集有永州法華寺新作西亭記在元和四年觀詩意在其年夏作
  竄身楚南極山水窮險艱歩登最髙寺蕭散任疎頑西垂下斗絶欲似窺人寰反如在幽谷榛翳不可攀命童恣披翦葺宇横斷山割如判清濁飃若昇雲間逺岫攅衆頂澄江抱清灣夕照臨軒墮棲鳥當我還菡蓞溢嘉色爾雅荷芙蕖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篔簹遺清班清一作漬篔簹竹也異物志曰篔簹生於水邊長數丈圍一尺五六寸一節相去六七尺或相去一丈廬陵界有之始興以南又多篔音云簹音當神舒屏羈鎻志適㤀憂潺棄逐乆枯槁迨今始開顔賞心難乆留離念來相關北望間親愛南瞻雜夷蠻置之勿復道且寄須㬰間
  夏夜苦熱登西樓
  苦熱中夜起登樓獨褰衣山澤凝暑氣星漢湛光輝火晶燥露滋野静停風威探湯汲隂井煬竈開重扉憑欄乆傍徨流汗不可揮莫辯亭毒意仰訴璇與璣諒非姑射子静勝安能希列子云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風飲露不食五榖射音夜
  覺衰詩意尚未刺栁時也當在永州作
  乆知老㑹至不謂便見侵今年宜未衰稍已來相尋齒疎髪就種左氏盧蒲嫳曰余髪如此種種余奚能為種上聲髪短也奔走力不任咄此可奈何未必傷我心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沈古稱夀聖人曽不留至今但願得美酒朋友嘗共斟是時春向暮桃李生繁隂日照天正緑杳杳歸鴻吟出門呼所親枎杖登西林髙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
  逰南亭夜還叙志七十韻詩云岷凶既云捕元和元年擒西川劉闢也又云吴虜亦已鏖謂元和二年誅浙西李錡也浙西平在二年十一月而此詩有秋月髙明之語其二年秋與
  夙抱丘壑尚率性恣逰遨中為吏役牽十祀空悁勞外曲徇塵轍私心寄英髦進乏廊廟器退非鄉曲豪天命斯不易鬼責将安逃屯艱果見凌剥喪宜所遭神期固浩浩衆口徒嗷嗷投跡山水地放情詠離騷屈原離騷也賈誼傳注云離遭也憂動曰騷遭憂而作是辭再懐曩嵗期容與馳輕舠音刀小船也虚館背山郭前軒面江臯重疊開浦溆音溆水浦也迤邐驅巖㟼㟼音敖山多小石也積翠浮澹灔始疑負靈鼇叢林留衝飈石礫迎飛濤曠朗天景霽樵蘇逺相號樵取薪也蘇取草也漢書樵蘇後爨師不宿飽左太冲魏都賦樵蘇往而無忌澄潭湧沈鷗半壁跳懸猱鹿鳴騐食野詩呦呦鹿鳴食野之苹魚樂知觀濠荘子與恵子㳺扵濠梁之上荘子曰鯈魚出㳺從容是魚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荘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恵子曰子非我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荘子曰請循其本恵子曰汝安知魚樂云者既巳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荘子此一節在知字一字公摘出使之大有意矣孤賞誠所悼暫欣良足褒留連俯櫺檻注我壺中醪朶頥集芰實易觀我朶頤朶頤嚼也芰竒寄切菱也擢手持蟹螯畢卓曰得酒滿數百斛船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酒盃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炊稻視爨鼎鱠鮮閔操刀野蔬盈傾筐詩采采巻耳不盈傾筐傾筐畚屬易盈之物頗雜池沼芼左氏澗谿沼沚之毛毛草也緬慕鼓枻翁嘯咏餔其糟椘辭漁父章屈原既放㳺扵江潭漁父曰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屈原曰又安能以皎皎之白而䝉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枻音曳楫也退想於陵子三咽資李螬孟子陳仲子豈不誠㢘士哉居於陵三日不食耳無聞目無見也井上有李螬食實者過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後耳有聞目有見咽音宴螬音曹斯道難為偕沈憂安所韜曲渚怨鴻鵠環洲彫蘭⿱暮景迴西岑北流逝滔滔徘徊遂昏黒逺火明連艘木落寒山淨江空秋月髙歛袂戒還徒善㳺矜所操趣淺戢長枻乗深屏輕篙曠望援深竿哀歌扣鳴艚音曹船也中川恣超忽謾若翔且翶淹泊遂所止野風自颾颾音騷澗急驚鱗奔蹊荒饑獸嘷入門守拘縶悽戚増鬱陶慕士情未忘懐人首徒搔内顧乃無有徳輶甚鴻毛名竊乆自欺食浮固云叨問牛悲釁鐘事見孟子盖取其若無罪而就死地之意說彘驚臨牢荘子祝宗人𤣥端以臨牢䇲説彘曰汝奚惡死吾将三月⿰汝十日戒三日齋藉白茅加汝肩尻乎彫俎之上則汝為之乎為彘謀曰不如食以糟糠而錯之牢䇲之中説音稅永遁刀筆吏曹参傳蕭何曹參皆起秦刀筆吏顔師古曰刀所以削書古者用簡牒故吏皆以刀筆自隨寕期簿書曹中興遂羣物裂壤分鞬櫜岷凶既云捕吴虜亦巳鏖鏖意曹反霍去病傳合短兵鏖蘭臯下顔師古曰鏖謂苦擊而多殺也扞禦盛方虎謂方叔召虎也謨明富伊咎謂伊尹臯陶也披山窮木禾穆天子傳東征至黒水之阿有野麥笭莖西膜所謂木禾粟類也駕海踰蟠桃東海有山名曰度索山有大桃樹屈蟠三千里曰蟠桃重來越裳雉前漢越裳氏重譯獻白雉再返西旅獒西旅獻獒見書左右抗槐棘秋官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衆庶在其後注樹棘以為位者取以赤心而外刺象以赤心三刺也槐之言懐也懐來人於此使與之謀縱横羅雁羔春官大宗伯以禽作六摯以等諸臣卿執羔大夫執雁注羔小羊取其羣而不失其類雁取其𠉀時而行三辟咸肆宥衆生均覆燾安得奉皇靈在宥解矢弢音叨弓衣也歸誠慰松梓陳力開蓬蒿卜室有鄠杜鄠音戸京兆屬縣名田占灃澇灃水出鄠南澇水出鄠北公與許孟容書云先墓在城南又城西有數頃田樹其此耶磻溪近餘基阿城連故壕螟蛑願親燎荼堇甘自薅呼豪切除草也饑食期農耕寒衣俟蠶繰及骭足為温𡩋戚曰短布單衣纔至骭骭音岸脛骨也滿腹寕復饕荘子曰偃䑕飲河不過滿腹饕音叨貪財也安将蒯及管蒯苦怪切菅音姦誰慕梁與膏弋林敺雀鷃漁澤從鰌魛上音囚下音刀魚也觀象嘉素履易素履往无咎陳詩謝干旄詩干旄美好善也方託麋鹿羣敢同騏驥槽處賤無溷濁固窮非淫慆踉蹌辭束縛恱懌換煎熬登年徒負版論語式負版者注負版者執邦國之圖籍興役趨伐鼛周禮鼛鼓役事鼛音皋大鼔也眩絶渾渾耳喧息嘈嘈兹焉畢餘命富貴非吾曹長沙哀糺纒賈誼為長沙王太傅有鸝入室作賦以自廣有云福之與禍兮何以糾纒漢隂嗤桔橰荘子子貢南游扵楚反扵晉見一丈人方将為圃畦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搰搰然用力多而見功寡子貢曰有械於此用力甚寡而見功多其名為橰為圃者忿然而笑曰吾非不知羞而不為也茍伸撃壤情機事息秋毫海霧多蓊鬱越風饒腥臊寕惟廹魑魅所懼齊焄藨焄音勲藨普刀切焄藨悽愴見禮記知罃懐褚中晉景公三年楚圍鄭鄭告急晉楚與晉軍大戰鄭附楚反助楚攻晉虜晉将知罃以歸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将置諸褚中而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出諸已范叔戀綈袍范雎欲事魏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使於齊范雎受齊之金須賈怒雎以告魏魏笞擊睢睢佯死後入秦為相號曰張禄而魏不知使須賈於秦范雎聞之㣲行敝衣見須賈賈曰范叔一寒至此哉乃取其一綈袍賜之及見張相乃即范雎也須請罪雎數其罪三曰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伊人不可期慷慨徒忉忉
  韋道安公嘗為韋道安傳集載其題而亡其文今觀此詩則公所以為之傳者亦必指是事無疑也詩云慷慨張徐州即張建封又云君侯既即世立孤抗王命謂貞元十六年建封死軍亂立其子愔為留後也觀詩意道安嘗佐張於徐州及軍亂而道安自殺故詩有顧義誰顧形之句
  道安本儒士頗擅弓劔名二十逰太行暮聞號哭聲疾驅前致問有叟垂華纓言我故刺史失職還西京偶為羣盗得毫縷無餘贏貨財足非恡二女皆娉婷蒼黄見驅逐誰識死與生便當此殞命休復事晨征一聞激髙義眥裂肝膽横挂弓問所往趫捷超峥嶸見盗寒澗隂羅列方忿爭一矢斃酋帥餘黨號且驚麾令逓束縛纆索相拄撑彼姝乆禠魄張平子東京賦朝疲夕倦奪氣禠魄之為者也禠音雉驚也刃下俟誅刑却立不親受諭以從父行捃收自擔肩轉道趨前程夜發敲石火山林如晝明父子更抱持涕血紛交零頓首願歸貨納女稱舅甥道安奮衣去義重利固輕師婚古所病左氏桓公六年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太子忽辭及其敗戎師也齊請娶之固辭曰無事于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合姓非用兵朅來事儒術十載所能逞慷慨張徐州朱邸揚前旌投軀獲所願前馬出王城轅門立竒士項籍傳羽見諸侯将入轅門張晏曰軍行以車為陳轅相向為門顔師古曰周禮掌舎王行則設車宫轅門也淮水秋風生君侯既即世麾下相欹傾項籍傳戯下騎從者八百餘人顔師古曰戯大将之旗也音許宜又音許為漢書通以戯為旌麾指麾字立孤抗王命鐘鼓四野鳴横潰非所壅逆節非所嬰舉頭自引刃顧義不顧形烈士不忘死所死在忠貞咄嗟徇權子翕習猶趨榮我歌非悼死所悼時世情
  哭連州凌員外司馬凌員外凖也嘗考其卒之年月當元和三年注詳於誌矣詩是時作
  廢逐人所棄遂為鬼神欺才難不其然卒與大患期淩人古受氏周官淩人為掌冰之官因以為氏吳世夸雄姿三國時吴有凌統者寂寞富春水凌君富春人也英氣方在斯六學誠一貫精義窮發揮著書逾十年幽賾靡不推誌云著後漢春秋二十餘萬言又著六經解圍人文集天庭掞髙文萬字若波馳誌云年二十以書干丞相丞相以聞試其文日萬言擢為崇文舘校書郎記室征西府宏謀耀其竒誌云凖以金吾兵曹為邠寕節度掌書記輶軒下東越列郡蘇疲羸輶音游輕車也誌云凖遷侍御史為浙東㢘使判官撫循疲人按騐汙吏吏人敬愛宛宛凌江羽來棲翰林枝誌云自浙東判官召為翰林學士孝文留弓劔中外方危疑抗聲促遺詔定命由陳辭徒𨽻肅曹官征賦參有司誌云徳宗崩邇臣秘議三日乃下遺詔君獨抗危辭以語同列王伾畫其不可者十六七乃以旦日發喪六師萬姓安其分遂入為尚書郎仍以文章侍從由本官參度支調發出納姦吏衰止出守烏江滸老遷湟水湄烏江在和州湟水在連州誌云凖以連累出和州降連州髙堂傾故國葬祭限囚羈仲叔繼幽淪狂叫惟童兒誌云凖在連居母喪不得歸而二弟繼死一門既無主焉用徒生為舉聲但呼天孰知神者誰泣盡目無見腎傷足不持溘死委炎荒臧獲守靈幃平生負國譴骸骨非敢私盖棺未塞責劉毅云丈夫兒蹤跡不可尋常使混羣小中盖棺事方定矣孤旐凝寒颸念昔始相遇腑腸為君知進身齊選擇尖路同瑕疵本期濟仁義今為衆所嗤滅名竟不試世義安可支恬死百憂盡茍生萬慮滋顧余九逝魂與子各何之我歌誠自慟非獨為君悲
  旦㩦謝山人至愚池愚溪詩序溪有愚池即此也愚溪之作在元和五年此詩當十八年間秋時作與已下詩皆在永州也
  新沐換巾幘楚辭漁父篇新沐者必彈冠曉池風霧清自諧塵外意况與幽人行霞散衆山逈天髙數雁鳴機心付當路聊適羲皇情陶潜髙卧北窗自號羲皇上人
  獨覺
  覺來窗牖空寥落雨聲曉良游怨遲暮末事驚紛擾為問經世人古人誰盡了
  首春逢耕者
  南楚春𠉀早餘寒已滋榮土膏釋原野百蟄競所營綴景未及郊穡人先耦耕園林幽鳥囀渚澤新泉清農事誠素務羈囚阻平生故池想蕪没遺畝當榛荆慕隠既有繋圖功遂無成聊從田父言欵曲陳此情眷然撫耒耜逥首烟雲横
  溪居
  久為簮組累幸此南夷謫閒依農圃鄰偶似山林客曉耕翻露草夜塝響溪石塝蒲浪切池畔也來徃不逢人長歌楚天碧
  夏初雨後尋愚溪
  悠悠雨初霽獨繞清溪曲引杖試荒泉解帶圍新竹沈吟亦何事寂寞固所欲幸此息營營嘯歌盡炎燠入黄溪聞猿黄溪在永州集有記在元和八年十月作下篇韋使君黄溪祈雨亦在八年此詩豈公從韋君入溪時作耶
  溪路千里曲哀猿何處鳴孤臣淚已盡虗作斷腸聲韋使君黄溪祈雨見召從行至祠下口號黄溪記云溪拒州治七十里由東南行六百歩至黄神祠即此也祠之從來記具之矣公在永時嘗事二韋太守一在元和元年見賀改元表一在元和七年八年見集之新堂記詩當八年作
  驕陽愆嵗事良牧念菑畬列騎低殘月鳴笳度碧虚稍窮樵客路遥駐野人居谷口寒流凈叢祠古木疎焚香秋霧濕奠玉曉光初肹蠁巫言報肹思乙切又許訖切説文蠁布也蠁音響精神禮物餘恵風仍偃草靈雨㑹隨車後漢鄭巨君為淮隂太守政不煩苛天旱行春隨車致雨俟罪非真吏賈誼謫長沙王太傅為賦弔屈原其辭曰恭承嘉恵兮竢罪長沙公為永州員外司馬故曰非真吏翻慙奉簡書詩畏此簡書注簡書戒命也
  郊居嵗首
  屏居負山郭嵗暮驚離索野逈樵唱來庭空燒燼落世紛因事逺心賞隨年薄黙黙諒何為徒成今與昨
  秋曉行南谷經荒村
  杪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黄葉覆溪橋荒村惟古木寒花疎寂厯幽泉㣲斷續機心久已忘何事驚麋鹿
  雨後曉行獨至愚溪北池
  宿雲散洲渚曉日鳴村塢髙樹臨清池風驚夜來雨予心適無事偶此成賓主
  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
  覺聞繁露墜開戸臨西園寒月上東嶺泠泠疎竹根石泉逺逾響山鳥時一喧倚楹遂至旦寂寞将何言
  零陵春望零陵永州郡名
  平野春草緑晚鶯啼逺林日晴瀟湘渚雲斷岣嶁岑岣古右切又音矩嶁九后切又音縷山名在衡州仙駕不可望世途非所任凝情空景慕萬里蒼梧隂舜葬蒼梧之野扵江南九疑是為零陵
  從崔中丞過盧少府郊居永之刺史當元和九年十年者為中丞崔公然公十年正月已召此詩當九年也
  寓居湘岸四無鄰世網難嬰每自珍文選世網嬰我身蒔藥閒庭延國老本草甘草名國老謂 其於諸藥物中為君也開樽虚席值賢人魏志徐邈傳鮮于輔云醉客謂酒清為聖人酒濁為賢人泉迴淺石依髙栁徑轉垂藤間緑筠聞道偏為五禽戱華佗曰古之仙者為道引之事熊經鴟顧引挽腰軆動諸關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戯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猨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蹏足以當道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戯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出門鷗鳥更相親
  夏書偶作
  南州溽暑醉如酒隠机熟眠開北牖日午獨覺無餘聲山童隔竹敲茶臼
  雨晴至江渡
  江雨初晴思逺歩日西獨向愚溪渡渡頭水落村徑成撩亂浮槎在髙樹
  江雪
  千山鳥飛絶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冉溪冉溪即愚溪也元和五年公始易其名為愚詩云願卜湘西冉溪地此初作愚溪時也
  少時陳力希公侯許國不復為身謀風波一跌逝萬里壮心瓦解空縲囚縲囚終老無餘事願卜湘西冉溪地却學夀張樊敬侯種漆南園待成器樊重字君雲嘗欲作器物先種梓漆積以嵗月皆得其用光武建武十八年南祠章陵過湖陽祠重墓追爵謚為夀張敬侯
  法華寺西亭夜飲得酒字 集有法華寺西亭夜飲賦詩序此其詩也
  秪樹夕陽亭秪樹取諸經中秪樹給孤獨園者也共傾三昧酒霧暗水連階月明花覆牖莫厭罇前醉相看未白首
  戲題石門長老東軒前有法華寺石門精室詩又法華寺西亭記云有僧曰覺照豈即此長老耶詩當元和四五年間作
  石門長老身如夢旃檀成林手所種坐來念念非昔人萬徧蓮花為誰用誦妙法蓮華經也如今七十自忘機貪愛都㤀筋力㣲莫向東軒春野望花開日出雉皆飛古樂府有雉朝飛操吴兢古題觧云舊説齊宣王牧犢子所作也年七十無妻出採薪於野見雉雄雌相隨意動心怨乃仰天歎曰聖王在上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不獲因援琴而歌以自傷其聲中絶長老年亦七十矣故公以是戲之茅簷下始栽竹次前篇當元和五六年夏時方築愚溪溪居也
  瘴茅葺為宇溽暑常侵肌適有重膇疾蒸鬱寧所宜東鄰幸導我樹竹邀凉颸欣然惬吾志荷鍤西巖垂楚壤多怪石墾鑿力已疲江風忽云暮輿曳還相追蕭瑟過極浦旖旎附幽墀貞根期永固貽爾寒泉滋夜窗遂不掩羽扇寜復持諸葛亮乗素輿葛巾持白羽扇清冷集濃露枕簟凄已知網蟲依宻葉文選沈休文詩網蟲垂戸織夕鳥傍簷飛網一作細曉禽棲迥枝豈伊紛囂間重以心慮怡嘉爾亭亭質自逺棄幽期不見野蔓草蓊蔚有華姿諒無凌寒色豈與青山辭
  種仙靈毗本草淫羊藿即仙靈毗也詩云湘西原即在永州
  窮陋闕自養癘氣劇囂煩隆冬乏霜霰日夕南風温杖藜下庭際曳踵不及門門有野田吏慰我飄零魂及言有靈藥近在湘西原服之不盈旬蹩𨇨皆騰騫荘子蹩𨇨為仁踶跂為義蹩蒲結切𨇨音薛説文蹩𨇨旋行貌笑抃前即吏為我擢其根蔚蔚遂充庭英翹忽已繁晨起自採曝杵臼通夜喧靈和理内藏攻疾貴自源擁覆逃積霧伸舒委餘暄竒功茍可徴寜復資蘭蓀息昆切香草也我聞畸人術荘子子貢問孔子曰敢問畸人曰畸人者略於人而詳扵天畸謂不耦扵人闕扵禮教也又云竒異也音居宜反一氣中夜存能令深深息呼吸還歸跟踈放固難効且以藥餌論痿者不忘起窮者寜復言神哉輔吾足幸及兒女奔
  種术
  守閒事服餌採术東山阿東山幽且阻疲薾煩經過戒徒斸靈根斸朱玉切斫也封植閟天温違爾澗底石徹我庭中莎土膏滋元液松露墜繁柯南東自成畝繚繞紛相羅晨歩佳色媚夜眠幽氣多離憂茍可怡孰能知其他爨竹茹芳葉寜慮瘵與瘥瘵側介切瘥蒼何切病也留連樹蕙辭楚辭屈原離騷經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婉娩採薇歌伯夷叔齊隠扵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然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悟拙甘自足激清貴同波單豹且理内髙門復如何荘子魯有單豹者巖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髙門縣薄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内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内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單音善
  種白蘘荷本草白蘘荷葉似初生甘蕉根似薑芽性好隂在木下生者尤美中蠱者服之亦主諸溪毒沙蟲輩人家種之亦云壁蛇
  血蟲化為癘夷俗多所神銜猜每腊毒謀富不為仁蔬果自逺至盃酒盈肆陳言甘中必苦何用知其真華潔事外飾尤病中州人錢刀恐賈害食貨志故貨利於刀流於泉如淳曰名錢為刀者以其利扵民也泉者流行如泉也賈音古饑至益逡廵竄伏常戰慄懐故逾悲辛庶民有嘉草民一作氏攻禬事乆泯炎帝垂靈編言此殊足珍﨑嶇乃有得託以全余身紛敷碧樹隂眄睞心所親
  新植海石榴
  弱植不盈尺逺意駐蓬瀛月寒空階曙幽夢綵雲生糞壤擢珠樹列子渤海之東有大壑焉其中有玉山珠玕之樹叢生博物志三珠樹生赤水之上莓苔插瓊英芳根閟顔色徂嵗為誰榮
  戯題階前芍藥
  凡卉與時謝妍華麗兹晨欹紅醉濃露窈窕留餘春孤賞白日暮暄風動揺頻夜窗靄芳氣幽卧知相親願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
  始見白髪題所植海石榴
  幾年封植愛芳叢韶豔朱顔竟不同從此休論上春事看成古木對衰翁
  植靈夀木孔光漢明帝時為太師賜靈夀杖孟康曰扶老杖也服䖍曰靈夀木名師古曰木似竹有枝節長不過八九尺圍三四寸自合杖制不須削治也此與前數詩皆永州作
  白華照寒水怡我適野情前趨問長老重復欣嘉名蹇連易衰朽方剛謝經營敢期齒杖賜見題注聊且移孤莖叢萼中競秀分房外舒英柔條乍反植勁節常對生循翫足忘疲稍覺歩武輕安能事剪伐持用資徒行自衡陽移桂十餘本植零陵所住精舎與下木芙蓉詩皆同時作蓋龍興寺在永而公初至永時即居此寺後四五年則居愚溪此元和三年間也
  謫官去南裔清湘遶靈岳晨登蒹葭岸霜景霽紛濁離披得幽桂芳本欣盈握火耕困烟燼漢武紀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應劭曰燒草下水種稻草與稻並生髙七八寸因芟去復下水灌草死獨稻長所謂火耕水耨薪採乆摧剥道旁且不顧岑嶺况悠邈傾筐擁故壤棲息期鸞鷟路逺清凉宫一雨悟無學月中名廣寒清虚之府清凉宫指月而言也謂月中有仙桂而清凉此桂樹得一雨而霑澤之則亦敷榮矣何用學月中耶南人始珍重㣲我誰先覺芳意不可得丹心徒自渥
  湘岸移木芙蓉植龍興精舎蓮花亦謂之芙蓉楚辭所謂集芙蓉以為裳是也此詩之所謂木芙蓉則今之所謂拒霜花生於岸際者也故云芰荷諒難雜反此生髙原
  有美不自蔽安能守孤根盈盈湘西岸秋至風露繁麗影别寒水穠芳委前軒芰荷諒難雜反此生髙原
  早梅
  早梅發髙樹逈映楚天碧朔吹飄夜香繁霜滋曉白欲為萬里贈贈字本陸凱詩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者也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銷落何用慰逺客
  南中榮橘柚楚辭惜往日章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王逸曰南國謂江南也橘受命扵江南不可移徙種扵北地則化而為枳故江南最多橘柚詩云受命此炎方謂此也永州唐屬江南道
  橘柚懐貞質受命此炎方宻林耀朱緑晚嵗有餘芳殊風限清漢飛雪滯故鄉攀條何所歎北望熊與湘
  紅蕉
  晚英值窮節緑潤含朱光以兹正陽色窈窕凌清霜逺物世所重旅人心獨傷迴輝眺林際戚戚無遺芳戚戚一作槭槭
  巽公院五詠巽公重巽也居永州龍興寺集有送巽上人序在元和六年間此詩當在前也
  浄土堂
  結習自無始淪溺窮苦源流形及兹世始悟三空門華堂開浄域圖像煥且繁清泠焚衆香㣲妙歌法言稽首愧導師超遙謝塵昏
  曲講堂
  寂滅本無斷文字安可離曲堂何為設髙士方在斯聖黙寄言宣分别乃無知趣中即空假名相誰與期願言絶聞得忘意聊思維
  禪室
  發地結菁茒團團抱虗白山花落幽戸中有忘機客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萬籟俱縁生窅然喧中寂窅音杳深也心境本同如鳥飛無遺跡
  芙蓉亭
  新亭俯朱檻嘉木開芙蓉清香晨風逺溽彩寒露濃蕭灑出人世低昻多異容嘗聞色空喻多心經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造物誰為工留連秋月夜迢遞來山鐘
  苦竹橋
  危橋屬幽徑繚繞穿疎林迸籜分苦節輕筠抱虚心俯瞰涓涓流仰聆蕭蕭吟差池下烟日嘲哳鳴山禽諒無要津用棲息有餘隂
  梅雨梅熟而雨曰梅雨江東呼為黄梅雨
  梅實迎時雨蒼茫值晚春愁深楚猿夜夢斷越雞晨海霧連南極江雲暗北津素衣今盡化非為帝京塵
  零陵早春
  問春從此去幾日到秦原憑寄還鄉夢殷勤入故園
  田家三首以詩意觀之亦在永州也
  蓐食徇所務左成公十六年傳云蓐食申禱蓐音辱驅牛向東阡雞鳴村巷白夜色歸暮田札札耒耜聲飛飛來烏鳶竭兹筋力事持用窮嵗年盡輸助徭役聊就空自眠子孫日以長世世還復然
  籬落隔烟火農談四鄰夕庭際秋蟲鳴疎麻方寂歴蠶絲盡輸稅機杼空倚壁里胥夜經過雞黍事筵席各言官長峻文字多督責東鄉後租期車轂陷泥澤公門少推恕鞭扑恣狼藉努力慎經營肌膚真可惜迎新在此嵗惟恐踵前跡
  古道饒蒺藜縈迴古城曲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渌是時收穫竟落日多樵牧風髙榆栁疎霜重梨棗熟行人迷去住野鳥競棲宿田翁笑相念昏黒慎原陸今年幸少豐無厭饘與粥
  行路難三首三詩意皆有所諷上篇謂志大如夸父者竟不免渇死反不若北方之短人亦足以終天年盖自謂也中篇謂人才衆多之時則國家不能愛養逮天下多事則皆狼顧而無可用之才盖言同輩諸公一時貶黜之意也下篇謂物適其時則無有不貴及時異事遷則貴者反賤猶氷雪寒凛則侯家熾炭無不貴矣春陽發而雙燕來則死灰棄置無所用之蓋言其前日居朝而今日貶黜之意也當是貶永州後作
  君不見夸父逐日窺虞淵跳踉北海超崑崙披霄決漢出沆漭瞥裂左右遺星辰須臾力盡道渇死狐䑕蜂蟻争噬吞列子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逐之於隅谷之際渴欲得飲赴飲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飲大澤未至道渇而死棄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鄧林隅谷虞淵也日所入之處沆下黨切漭毋黨切瞥匹滅切北方竫人長九寸開口抵掌更笑喧啾啾飲食滴與粒生死亦足終天年列子東北極有人名曰竫人長九寸竫音爭睢盱大志少成遂坐使兒女相悲憐
  虞衡斤斧羅千山工命採斫杙與椽周禮山虞掌山澤之政令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凡服耜斬季材以時入之凡邦工入山林而掄材不禁林衡掌巡林麓之禁令若斬木材則受法扵山虞而掌其政令𣏾余力切橜也深林土剪十取一百牛連鞅摧雙轅萬圍千尋妨道路東西蹶倒山火焚遺余毫末不見保躪躒磵壑何當存躪音吝躒音歴磵音澗羣材未成質已夭突兀𡷸豁空嵒巒𡷸許交切諸韻無從山旁者集韻有庨字云庨豁宫室髙貌栢梁天災武庫火漢武帝太初元年栢梁臺災二月起建章宫注云越巫名勇謂帝曰越國有大災即復大起宫室以厭勝之故帝作建章宫晉恵帝元康五年武庫火累代異寳一時蕩盡左氏人火曰火天火曰災匠石狼顧相愁寃君不見南山棟梁益稀少愛材養育誰復論
  飛雪斷道冰成梁侯家熾炭雕玉房蟠龍吐耀虎喙張熊蹲豹躑爭低昻攅巒叢崿射朱光古者屑炭和作獸形蟠龍虎喙熊蹲豹躑皆言炭之形也蹲言存切躑直炙切丹霞翠霧飄竒香美人四向迴明璫雪山氷谷睎太陽星纒奔走不得止奄忽雙燕棲虹梁風臺露榭生光飾死灰棄置參與商荘子心若死灰韓安國坐抵法獄吏辱之安國曰死灰獨不然乎左氏辰為商星參為晉星參商相去之逺也揚子曰吾不觀參辰之相比也王志長雜詩曰王事離我志殊隔過參商盛時一去貴反賤桃笙葵扇安可當左太冲吳都賦桃笙象簟韜于筒中注云桃笙桃枝簟也吴人謂簟為笙蘇子美詩話亦云常不知桃笙為何物偶閲方言簟宋魏之間謂之笙乃悟桃笙以桃竹為簟也梁簡文帝答南安王餉簟書云五離九折出桃枝之翠筍乃謂桃枝竹簟也桃竹出巴渝間杜子美有桃竹拄杖歌晉謝安少有盛名時多愛慕鄉人有罷中宿縣者還詣安安問其歸資答曰有蒲葵扇五萬安乃取其中者捉之京師士庶競市價増數倍聞籍田有感元和五年有詔来嵗籍田然是年十一月公與楊誨之書云有北人来将籍田敕云云而此詩云嵗又除盖聞敕在十一月末矣詩是時作
  天田不日降皇輿張衡東京賦躬三推扵天田修帝籍于千畆留滯長沙嵗又除宣室無由問釐事賈誼貶長沙王太傅後嵗餘文帝思誼徴之至入見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問鬼神之本誼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文帝前席釐音禧祭餘肉也周南何處託成書詩周頌載芟春籍田而祈社稷也
  跂鳥詞與下籠鷹放鷓鴣詞意皆以自况盖初謫永州後有感而云也跂音竒緩走也
  城上日出羣烏飛鵶鵶爭赴朝陽枝詩梧桐生矣于彼朝陽刷毛伸翼和且樂爾獨落魄今何為魄音託落魄不檢也又旁各切不得志也無乃慕髙競白日三足妬爾令爾疾春秋元命包云日中有三足烏無乃饑啼走路旁貪鮮攫肉人所傷翹肖獨足下叢薄口衘低枝始能躍還顧泥塗備螻蟻仰看棟梁防燕雀陳渉曰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公暗用此意矣左右六翮利如刀踊身失勢不得髙支離無趾猶自免努力低飛逃後患荘子曰支離疏者上有大役則支離以有常疾不受功上與病者粟則受三鍾與十束薪夫支離其形者猶足以養生而况扵支離其徳者乎又魯有兀者叔山無趾見仲尼仲尼曰子不謹前既犯患若是矣雖今來何及矣無趾曰吾惟不知務而輕用吾身吾是以無足今來也猶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務全之也
  籠鷹詞
  凄風浙瀝飛嚴霜秋風曰凄風蒼鷹上擊翻曙光雲披霧裂虹蜺斷霹靂掣電捎平岡傅𤣥蜀都賦曰鷹則流星曜景奔電飛光掣尺裂切挽也𥒐然勁翮剪荆棘荘子𥒐然響然音呼鵙反又音畫又呼歴反皮骨相離聲下攫狐兎騰蒼茫爪毛吻血百鳥逝獨立四顧時激昻炎風溽暑忽然至月令季夏之月土潤溽暑羽翼脱落自摧藏草中狸䑕足為患一夕十顧驚且傷但願清商復為假㧞去萬累雲間翔累一作里孟秋之月凉風至則鷹乃祭鳥也
  放鷓鴣詞
  楚越有鳥甘且腴嘲嘲自名為鷓鴣鷓鴣出南越其鳴自呼嘗南飛不北徇媒得食不復慮機械潜發罹罝罦罝音嗟□音孚網也羽毛摧折觸籠籞音語烟火煽赫驚庖厨鼎前勺藥調五味子虗賦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勺藥調和也膳夫攘腕左右視齊王不忍觳觫牛事見孟子簡子亦放邯鄲鳩孔叢子曰元日有人獻鳩于簡子簡子厚賞之而放其鳩人問其故曰元日放鳩也邯鄲趙地二子得意猶念此二子一作二君又作二臣况我萬里為孤囚破籠展翅當逺去同類相呼莫相顧
  龜背戱其製不可詳觀詩意乃亦博碁之類新出於宫掖中者也作之時日無所考焉
  長安新技出宫掖喧喧初徧王侯宅玉盤滴瀝黄金錢皎如文龜麗秋天八方定位開神卦六甲離離齊上下投變轉動元機卑星流霞破相參差四分五裂勢未已出無入有誰能知乍驚散漫無處所須㬰羅列已如故徒言萬事有盈虗終朝一擲知勝負劉毅家無擔石之儲樗蒲一擲百萬脩門象碁不復貴宋玉招魂云魂兮歸來入脩門些菎蔽象碁有六博些分曹並進猶相廹些成梟而牟呼五白些脩門郢城門也一作循門非是魏宫籹奩世所棄世説彈碁起扵魏宫籹奩之戱豈如瑞質耀竒文願持千嵗夀吾君廟堂巾笥非余慕錢刀兒女徒紛紛錢刀見上白蘘荷詩注
  聞黄鸝觀詩意盖其乆在永州也
  倦聞子規朝暮聲不意忽有黄鸝鳴一聲夢斷楚江曲滿眼故園春意生目極千里無山河麥芒際天揺青波王畿優本少賦役務閒酒熟饒經過此時晴烟最深處舎南巷北遥相語翻日逈度昆明飛凌風斜看細栁翥我今誤落千萬山身同傖人不思還傖鋤耕切吴人罵楚人曰傖鄊禽何事亦來此令我生心憶桑梓詩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閉聲逥翅歸務速西林紫椹行當熟椹匙荏切説文桑實也詩食我桑椹懐我好音渾鴻臚宅聞歌効白紵白紵歌名吳孫皓時渾鴻臚不詳其何人也
  翠帷雙巻出傾城李延年侍漢武帝歌曰北方有佳人絶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龍劒破匣雙月明龍泉太阿皆劒名也龍藻亦劒彩也又晉雷煥得寳劒入水化為龍而去朱唇掩抑悄無聲金簧玉磬宫中生笙有十三簧象鳳之身吕氏春秋曰堯命夔拊石擊石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舞百獸下沈秋水激太清天髙地逈凝日晶羽觴蕩漾何事傾宋玉招魂瑶觴宻勺實羽觴
  楊白花觀詩意亦謫永後作詩云風吹渡江水又云摇蕩春光千萬里亦自况也
  楊白花風吹渡江水坐令宫樹無顔色揺蕩春光千萬里茫茫曉日下長秋哀歌未斷城鵶起
  漁翁集中有西山宴㳺記詩云西嵓即西山也亦在永作
  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烟銷日出不見人欵乃一聲山水渌欵音襖乃音靄一作□靄非是黄魯直嘗為林夫人欵乃歌云欵乃湖南歌也冷齋夜話洪駒父曰世俗合欵乃二字為一誤矣又云欵乃三老相呼聲也迴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陶淵明歸去來辭雲無心以出岫
  飲酒集中有與楊誨之書云吾待子郭南亭上而詩云靄靄南郭門此亦在永州也
  今旦少愉樂起坐開清罇舉觴酹先酒自注云始為酒者也酧音耒先息見切為我驅憂煩須㬰心自殊頓覺天地暄連山變幽晦渌水函晏温藹藹南郭門樹木一何繁清隂可自庇竟夕聞佳言盡醉無復辭偃卧有芳蓀彼哉晉楚富此道未嘗存孟子曽子曰晉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讀書集與許京兆書在元和四年云往時讀書自以不至厎滯今皆頑然無復省録每讀古人一傳數紙已後則再三伸巻復觀姓氏旋又廢失即此詩所謂臨文乍了了徹巻兀若無者也觀詩意亦永州作
  幽沈謝世事俛黙窺唐虞上下觀古今起伏千萬途遇欣或自笑感戚亦以吁縹帙各舒散縹苦紹切前後互相逾瘴痾擾靈府日與往昔殊臨文乍了了徹巻兀若無竟夕誰與言但與竹素俱文選張景陽雜詩㳺思竹素園寄辭翰墨場注竹素皆古人所用書文言㳺思古人典籍也倦極更倒卧熟寐乃一蘇欠伸展肢體禮記君子欠伸撰杖屨吟咏心自愉得意適其適非願為世儒道盡即閉口蕭散捐囚拘巧者為我拙智者為我愚書史足自悅安用勤與劬貴爾六尺軀勿為名所驅
  感遇二首永州作
  西陸動凉氣驚烏號北林栖息豈殊性榮枯安可任鴻鵠去不返勾昊阻且深月令孟春之月其帝太昊其神勾芒昊一作吴徒嗟日沈湎丸鼔鶩竒音漢史丹傳天子自臨軒隤銅丸以㰅鼓聲中嚴鼔之節東海乆揺蕩南風已駸駸坐使青天暮小星愁太隂衆情嗜姦利居貨捐千金危根一以振齊斧來相尋齊側皆切攬衣中夜起感物涕盈襟㣲霜衆所踐誰念嵗寒心
  旭日照寒野鸒斯起蒿萊詩弁彼鸒斯歸飛提提鸒音豫雅烏也啁啾有餘樂飛舞西陵隈囘風旦夕至爾雅囘風曰飄零葉委陳荄所棲不足恃鷹隼縱横來
  詠史與下二詩皆不詳其作之時日當附次讀書後燕昭王于齊破燕之後即位謂郭隗曰誠得賢士以共國以雪先王之耻孤之願也隗曰王必欲致士先從隗始于是昭王改築宫而師事之又置千金扵臺上以延天下士謂之黄金臺扵是樂毅自魏往二十八年樂毅為上将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下齊七十餘城惟莒即墨未下燕王封樂毅使留徇齊城之未下者昭王卒恵王立與樂毅有隙使騎刼代将樂毅亡走趙趙封于觀津號望諸君後齊與騎刼戰果破刼于即墨下盡復齊城恵王後悔使人讓樂毅毅報遺燕王書燕復以毅子間為昌國君毅往來復通燕
  燕有黄金臺逺致望諸君嗛嗛事强怨嗛音歉三嵗有竒勲悠哉闢疆理東海漫浮雲寜知世情異嘉榖坐熇焚致令委金石誰顧蠢蠕羣蠢尺尹切蠕而尹切蟲動貌風波歘潜構遺恨意紛紜豈不善圖後交私非所聞為忠不内顧晏子亦垂文
  詠三良左氏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徇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詩黄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䟽云秦本紀云穆公卒葬于雍從死者百七十人然則死者多矣主傷善人故曰哀三良也後人以徇葬當是後君為之此不刺康公而刺穆公者是穆公命從已死此臣自殺從之非後主之過然公末句云從邪䧟厥父吾欲討彼康則責在康公矣
  束帶值明后顧盼流輝光一心在陳列鼎烈夸四方欵欵効忠信恩義皎如霜生時亮同體死沒寧分張壮軀閉幽隧猛志填黄腸霍光傳賜以便房黄腸題湊各一具蘇林曰以栢木黄心致棺外曰黄腸殉死禮所非况乃用其良覇基弊不振晉楚更張皇疾病命固亂魏氏言有章從邪䧟厥父吾欲討彼康一作狂
  詠荆軻燕太子丹見秦且滅六國兵以臨易水恐其禍至謂其太傅鞠武曰燕秦不兩立願太𫝊圖之鞠武乃薦田光于太子使與之謀田光乃言荆軻可用太子既見荆軻曰誠得刼秦王使悉反諸侯之侵地若曹沫之於齊桓公則善矣不可因而刺殺之唯荆卿留意軻曰今樊将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将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獻秦王臣乃得有以報太子軻乃私見樊於期扵期遂自刎軻乃盛於期之首函封之求天下𠤎首以藥淬試人無不立死又得勇士秦舞陽為副頃之未發太子疑其改悔乃復請之荆軻怒叱太子曰今日往不反者竪子也遂發太子及賓客皆送至易水上既祖遂就車而去至秦持千金之資厚遺秦王寵臣䝉嘉為先秦王大喜乃朝服設九賓見燕使者咸陽宫荆軻奉樊於期頭函而秦武陽奉地圖匣以進秦王發圖圖窮而𠤎首見荆軻因左手把其袖而右手持𠤎首椹之秦王驚自引起軻逐秦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荆軻秦王㧞劍擊之斷其左股扵是左右前斬軻秦王由是大怒益發兵伐燕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頭獻之秦復遣兵攻之後五年秦遂滅燕
  燕秦不兩立太子已為虞千金奉短計𠤎首荆卿趍窮年徇所欲兵勢且見屠微言激幽憤怒目辭燕都朔風動易水揮爵前長驅函首致宿怨獻田開版圖炯然耀電光掌握罔正夫造端何其銳臨事竟趦趄長虹吐白日蒼卒反受誅按劒赫憑怒風雷助號呼慈父斷子首狂走無容軀夷滅芟七族臺觀皆焚汙始期憂患弭卒動災禍樞秦皇本詐力事與桓公殊奈何效曹子實謂勇且愚曹沬事注於佩韋賦中矣世傳固多謬太史徴無且太史公曰世言荆軻傷秦王皆非也始公孫季功董生與夏無且逰具知其事為余道之如是
  掩役夫張進骸詩云及物非吾事此貶永後作
  生死悠悠爾一氣聚散之偶來分喜怒奄忽已復辭為役孰賤辱為貴非神竒一朝纊息定枯朽無妍媸生平勤皁櫪剉秣不告疲既死給槥櫝葬之東山基奈何值崩湍髙祖紀士卒從軍死者為槥服䖍曰音衛應劭曰小棺也蕩析臨路垂髐然暴百體髐虚交切髑髏也散亂不復支從者幸告余睠之涓然悲猫虎獲迎祭禮記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猫為其食田䑕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犬馬有蓋帷禮記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弊帷不棄謂埋馬也弊盖不棄為埋狗也佇立唁爾魂豈復識此為畚鍤載埋瘞溝瀆䕶其危我心得所安不謂爾有知掩骼著春令月令孟春之月掩骼埋胔骼各百反注死氣逆生也骨格曰骼兹焉適其時及物非吾輩一作事聊且顧爾私
  省試觀慶雲圖詩晏元獻家本有此詩今附扵此公貞元五年舉進士九年及第此詩九年作
  設色初成象卿雲示國都慶雲一曰卿雲見西京雜記九天開秘祉百辟賛嘉謨抱日依龍衮非烟近御爐髙標連汗漫迥望接虗無裂素榮光發舒華瑞色敷恒将配堯徳垂慶代河圖史記堯就之如日望之如雲
  春懐故園
  九扈鳴已晚左氏郯子曰九扈為九農正杜預曰扈有九種也春扈鳻鶞夏扈竊𤣥秋扈竊藍冬扈竊黄棘扈竊丹行扈唶唶桑扈竊脂宵扈嘖嘖老扈晏晏以九扈為九農之號各隨其時以教人事者也楚郷農事春悠悠故池水空待灌園人於陵子辭卿相而桔橰灌園戴宏為河間相自免歸而灌蔬以經教授向秀與吕安灌園山陽収餘利以供酒食之費范丹學通三經常自賃灌園






  栁河東集巻四十三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集巻四十四
  唐 栁宗元 撰
  非國語序國語左丘眀所作其文不主於經號曰外傳自遭秦火至漢建安黄武間諸儒損益之者不一公非之之意於其序見之大抵欲合於理而已集中有與吕道州書論非國語云身編夷人名在囚籍以道之窮也而施乎事者無日故乃挽引彊為小書以志其中之所得焉又與吳武陵書云若國語之說僕病之乆嘗難言於世俗今因其間也而書之又云伏而不出者累月方視足下書當元和三四年間公時在永州作其間載國語斷截不詳者輒附益之庶乎其理易見焉
  左氏國語其文深閎傑異固世之所躭嗜而不已也而其說多誣滛不槩於聖余懼世之學者溺其文采而淪於是非是不一本有知字得由中庸以入堯舜之道本諸理作非國語
  非國語上三十一篇
  滅宻
  昭王遊於涇上恭王諸本皆作昭王以國語諸本考之皆作恭王且周之世系恭王在穆王之後而昭王在穆王之前國語之叙亦止自穆王以來則為恭王無疑矣恭史記作共語作恭宻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衆以美物歸汝何徳以堪之小醜備物終必亡康公不獻一年王滅宻
  非曰康公之母誠賢邪則宜以滛荒失度命其子焉用懼之以數且以徳大而後堪則納三女之奔者徳果何如若曰勿受之則可矣教子而媚王以女非正也左氏以滅宻徴之無足取者
  不藉
  宣王不藉千畝虢文公諫曰云云將何以求福用人王不聽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藉借也借民力以為之天子藉田千畝諸侯百畝自厲王流於彘藉田禮廢宣王即位不復遵古故虢文公諌之文公文王母弟也用人國語作用民
  非曰古之必藉千畝者禮之飾也其道若曰吾猶耕爾又曰吾以奉天地宗廟則存其禮誠善矣然而存其禮之為勸乎農也則未若時使而不奪其力節用而不殫其財通其有無和其鄉閭則食固人之大急不勸而勸矣啟蟄也得其耕時雨也得其種苖之猥大也得其耘實之堅好也得其穫京庾得其貯老㓜得其養取之也均以薄藏之也優以固則三推之道推進也徒回切禮記天子三推存乎亡乎皆可以為國矣彼之不圖而曰我特以是勸則固不可今為書者曰將何以求福用人夫福之求不若行吾言之大徳也人之用不若行吾言之和樂以死也敗於戎而引是以合焉夫何怪而不屬也又曰戰于千畝者吾益羞之
  三川震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隂廹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隂也陽失而在隂源必塞源塞國必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竭岐山崩幽王乃滅周乃東遷
  非曰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隂與陽者氣而遊乎其間者也自動自休自峙自流是惡乎與我謀自鬬自竭自崩自缺是惡乎為我設彼固有所逼引而認之者不塞則惑夫釡鬲而爨者必涌溢蒸鬱以麋百物畦汲而灌者必衝盪濆激以敗土石是特老圃者之為也猶足動乎物又况天地之無倪隂陽之無窮以澒洞轇轕乎其中或會㦯離或吸或吹如輪如機其孰知之且曰源塞國必亡人乏財用不亡何待則又吾所不識也且所謂者天事乎抑人事乎若曰天者則吾既陳於前矣人也則乏財用而取亡者不有他術乎而曰是川之為尤又曰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愈甚乎哉吾無取乎爾也
  料民
  宣王料民於太原仲山甫諫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王治戎于藉𢯱于農隙耨穫亦於藉獮于既蒸狩於畢時是皆習民數也又何料焉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害於政而妨於嗣乎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廢滅國語無廢字料數也自民不可料至無以賦令新附
  非曰吾嘗言聖人之道不窮異以為神不引天以為髙故孔子不語怪與神君子之諫其君也以道不以誣務眀其君非務愚其君也誣以愚其君則不臣仲山氏果以職有所協不待料而具而料之者政之尨也姑云爾而已矣又何以示少惡事為哉况為大妄以諉乎後嗣惑于神怪愚誣之說而以是徴幽之廢滅則是幽之悖亂不足以取滅而料民以禍之也仲山氏其至於是乎蓋左氏之嗜誣斯人也巳何取乎爾也
  神降于莘
  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王問于内史過曰今是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實有爽徳協于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臨周之子孫而禍福之夫神壹不逺徙遷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之神乎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王曰然則何為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逢福滛而得神是謂貪禍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狸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徃獻焉無有祈也狸姓丹朱之裔謂神不歆非類故帥以徃王曰虢其㡬何對曰昔堯臨民以五五年一廵狩今其胄見神之見也不過其物若由是觀之不過五年舊本止載有神降于莘使帥狸姓以獻焉兩句今如前附益之庶可見非之之意也
  非曰力足者取乎人力不足者取乎神所謂足足乎道之謂也堯舜是矣周之始固以神矣况其徴乎彼鳴乎莘者以焄蒿悽愴焄音薫香氣焄蒿悽愴見禮記妖之淺者也天子以是問卿以是言則固已陋矣而其甚者乃妄取時日莽浪無狀而寓之丹朱莽浪無根源也則又以房后之惡徳與丹朱協而馮以生穆王而降于虢以臨周之子孫於是遂帥丹朱之裔以奉祠焉又曰堯臨人以五今其胄見虢之亡不過五年斯其為書也不待片言而迂誕彰矣
  聘魯
  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於魯發幣於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㡬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登年多歴年也載行也毒害也必亡家必亡也自發幣於大夫至身不免及登年以載其毒必亡皆新附
  非曰泰侈之徳惡矣其死亡也有之矣而孰能必其時之蚤暮耶設令時之可必又孰能必其君之夀夭耶若二君而夀三君而夭則登年載毒之數如之何而凖
  叔孫僑如
  簡王八年魯成公来朝使叔孫僑如僑音橋先聘且告見王孫說與之語説言于王曰魯叔孫之来也必有異焉其享覲之幣薄而言謟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也魯執政唯强故不懽焉而後遣之且其狀方上而鋭下宜觸冒人王其勿賜若貪陵之人来而盈其願是不賞善也自簡王至来朝自魯叔孫来至後遣之皆新附王孫説周大夫也
  非曰諸侯之来王有賜予非以貨其人也以禮其國也茍叔孫之来不度於禮不儀于物則罪也王而刑之誰曰不可若力之不能而姑勿賜未足以懲夫貪陵者也不若與之今使王逆詐諸侯而蔑其卿茍興怨於魯未必周之福也且夫惡叔孫者泰侈貪陵則可矣方上而鋭下非所以得罪于天子
  郄至郄亦作郤乞逆切
  晉既克楚于鄢使郄至告慶于周告慶舊本作獻㨗未將事王叔簡公飲之酒相説也眀日王叔子譽于朝郄至見邵桓公與之語邵公以告單襄公曰王叔子譽温季以為必相晉國相晉國必大得諸侯勸二三君子必先導焉可以樹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郄至之謂乎君子不自稱也云云在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王叔欲郄至能勿從乎郄至歸眀年死難及伯輿之獄王叔陳生出奔晉自晉克楚至可以樹新附
  非曰單子罪郄至之伐當矣因以列數舎鄭伯下楚子逐楚卒咸以為姦則是後之人乗其敗追合之也周語郄至曰吾有三伐吾三逐楚軍之卒勇也見其君必下而趨禮也能獲鄭伯而赦之仁也襄公曰今郄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蓋七人也且郄至何三伐之有姦仁為佻姦禮為羞姦勇為賊叛戰而擅舎鄭君賊也棄毅行容羞也叛國即讎佻也有三姦以求替其上左氏在晉語言免胄之事則曰勇以知禮於此焉而異吾何取乎晉語厲公六年鄢之戰卻至以韎韋之跗注三逐楚平王卒見王必下奔退戰王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屬見不榖而下無乃傷乎郤至甲胄而見客免胄而聼命曰君之外臣至以寡君之靈間蒙甲胄不敢當拜君命之辱為使者故敢三肅之君子曰勇而知禮公謂左丘眀前日既載其三姦之事而於此所書又如此固已自異也郄氏誠良大夫不幸其宗侈而亢兄弟之不令而智不能周强不能制遭晉厲之淫暴讒嬖竊構以利其室卒及於禍晉語與荆人戰于鄢陵大勝之于是君伐智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尸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註納取也室妻妾貨財吾嘗憐焉今夫執筆者以其及也而必求其惡以播於後世然則有大惡幸而得終者則固掩矣世俗之情固然耶其終曰王叔欲郄至能勿從乎斯固不足譏也已
  柯陵之會
  柯陵之㑹春秋魯成公十七年書公會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單襄公單音善見晉厲公視逺歩髙晉郄錡見其語犯錡音倚又音奇郄犫見其語迂犫嗤周切郄至見其語伐齊國佐見其語盡國語註云善惡褒貶無所諱也魯成公見言及晉難及郄犫之譖單子曰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其當之乎魯侯曰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對曰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其君在會歩言視聼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徳矣晉侯爽是吾是以云爽當為䘮喪二視與歩也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誣人伐則掩人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將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招音摇怨之本也簡王十二年晉殺三郤十三年晉侯弑齊人殺國武子自魯侯曰至能忍之自立於淫亂至國武子皆新附
  非曰是五子者雖皆見殺非單子之所宜必也而曰合諸侯人之大事於是乎觀存亡若是則單子果巫史矣視逺歩髙犯迀伐盡者皆必乎死也則宜死者衆矣夫以語之迂而曰宜死則單子之語迂之大者獨無謫耶
  晉孫周
  晉孫談之子周適周單㐮公以告頃公曰頃與傾同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祚小而後國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實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愛也義文之制也智文之輿也勇文之師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譲文之材也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數之常也云云國語註天有六氣隂陽風雨晦明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也舊本皆作天五地六非是成公之歸也吾聞晉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一既徃矣後之不知其次必此且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䂓其臀以黒曰使有晉國三而畀驩之孫故名之曰黒臀於今再矣單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徳孝恭非此而誰必早善晉子其當之也頃公許諾自晉孫談至適周自将得晉國至文之材也自成公之歸至許諾皆新附
  非曰單子數孫周之徳十一而曰合天地之數豈徳義之言耶又徴卦夢以附合之皆不足取也
  榖洛鬭
  靈王二十二年榖洛鬭將毁王宫國語註榖洛二水名也洛在王城之南榖在王城之北水激有似于鬬也靈王時榖水盛出於王城之西而南流合於洛水毁王城西南故齊人城郟王欲壅之太子晉諫云云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寵人亂於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亂及定王王室遂卑非曰穀洛之說與三川震同天將毁王宫而勿壅則王罪大矣奚以守先王之國壅之誠是也彼小子之譊譊者又足記耶譊女交切太子晉早卒不立王室之亂且卑在徳而又奚榖洛之鬬而徴之也
  大錢
  景王將鑄大錢單穆公不可云云可先而不備謂之怠可後而先之謂之召災國語註謂民未患輕而重之離民匱財是為召災非曰古今之言泉幣者多矣錢者金幣之名古曰泉後轉曰錢是不可一貫以其時之升降輕重也幣輕則物價騰踊物價騰踊則農無所售皆害也就而言之孰為利曰幣重則利曰奈害農何曰賦不以錢而制其布帛之數則農不害以錢則多出布帛而賈則害矣今夫病大錢者吾不知周之時何如哉其曰召災則未之聞也左氏又於内傳曰王其心疾死矣左傳昭公二十一年伶州鳩云其為書皆類此矣
  無射
  王將鑄無射單襄公曰不可
  非曰鍾之大不和於律樂之所無用則王妄作矣單子詞曰口内味耳内聲内諾答切音納出集韻聲味生氣氣在口為言在目為眀言以信名眀以時動眀以成政動以殖生政成生殖樂之至也若視聴不和而有震眩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佚則不和於是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眀有轉易之名有過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紛而伶州鳩伶司樂官州鳩其名也又曰樂以殖財又曰離人怨神嗚呼是何取於鍾之備也吾是以怪而不信或曰移風易俗則何如曰聖人既理定知風俗和恒而由吾教於是乎作樂以象之後之學者述焉則移風易俗之象可見非樂能移風易俗也曰樂之不能化人也則聖人何作焉曰樂之来由人情出者也其始非聖人作也聖人以為人情之所不能免因而象政令之美使之存乎其中是聖人飾乎樂也所以眀乎物無非道而政之不可忘耳孟子曰今之樂猶古之樂也與人同樂則王矣吾獨以孟子為知樂
  
  王問律於伶州鳩對曰云云
  非曰律者樂之本也而氣逹乎物凡音之起者本焉而州鳩之辭曰律吕不易無姦物也周語註律吕不變易其正各順其時則神無奸行物無害生也和平則乆乆固則純純眀則終終復則樂所以成政周語註乆可乆樂也固安也終成也終復終則奏故樂也言政象樂也吾無取乎爾又曰姬氏出自天黿大姜之姪所慿神也嵗在周之分野月在農祥后稷之所經緯也武王欲合是而用之斯為誣聖人亦大矣國語云王問七律者何州鳩曰我姬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太姜之姪伯陵之後逢公之所慿神也嵗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註天黿即𤣥枵星齊之分野周之皇妣王季之母太姜者逢伯陵之後齊女也故言出自天黿嵗星在鶉火周之分野也辰馬房心星也房星辰正而農事起故謂之農祥稷播百穀故農祥后稷之經緯謂武王欲合是五位嵗月日星辰三所逢公所慿神周分野所在后稷所經緯而用之公非之以為誣又曰王以夷則畢陳黄鍾布戎太簇布令無射布憲施舎於百姓吾知其来之自矣語又云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和其聲於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宫畢之以黄鍾之下宫布戎于牧之野以太簇之下宫布令于商以無射之上宫布憲施舍於百姓是大武之聲也州鳩之愚信其傳而以為武用律也孔子語賔牟賈之言大武也曰武始自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四伐盛威於中國禮記樂記句註成猶奏也毎奏武曲一終為一成始奏象觀兵孟津時再奏象克殷時也三奏象克殷而反也四奏象南國之服也五奏象周召分職而治也六奏象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夹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振鐸以為節也毎奏四伐一擊一刺為一伐則是大武之象也致右憲左乆立於綴樂記武舞致右憲左又云乆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註致謂膝至地也憲讀為軒皆大武之形也夷則黄鍾太蔟無射大武之律變也
  城成周
  劉文公與萇𢎞萇音長欲城成周告晉魏獻子為政將合諸侯衛彪傒見單穆公曰萇𢎞其不沒乎萇叔必速及魏子亦將及焉若得天福其當身乎若劉氏則子孫實有禍是嵗魏獻子焚死二十八年殺萇𢎞及定王劉氏亡在敬王十年劉文公王卿士萇𢎞周大夫萇叔也衞彪傒衞大夫也魏獻子晉正卿魏舒也非曰彪傒天所壞之說吾友化光銘城周吾友化光吕温也温字和叔一字化光化光古東周城銘並序云魯昭公三十二年萇𢎞合諸侯之大夫城成周衛傒曰天之所壞不可支也萇𢎞違天必受其咎異嵗周人殺萇𢎞左氏明證以為世規俾持顛之臣沮其勝氣非所以勵尊王垂大訓也予經其地而作是銘銘曰文王受命肇興西土周公作洛始㑹風雨居中本正拓關開祚盛則駿奔衰則夹輔平王東遷九鼎已輕二伯之後時無義聲大夫萇𢎞言抗其傾坐召諸侯廓崇王城雖㣲逺猷實被令名宜福而禍何傷于名立臣之本委質定分為仁不卜臨義不問無天無神唯道是信國危必扶國威必振求而不獲乃以死殉興亡治亂在徳非運罪之違天不可以訓升墟覧古慨然遐憤勒銘頽隅以勸大順其後牛思黯作訟忠一本作頌唐牛僧孺字思黯作此篇以美萇𢎞萇𢎞之忠悉矣學者求焉若夫當身速及之說巫之無恒者之言也追為之耳
  問戰
  長勺之役曹劌姑衛切問所以戰於嚴公云云公曰小大之獄必以情斷之劌曰可以一戰嚴公國語作莊公
  非曰劌之問洎嚴公之對皆庶乎知戰之本矣而曰夫神求優裕於饗不優神不福也是大不可方鬭二國之存亡以决民命不務乎實而神道焉是問則事㡬殆矣既問公之言獄也則率然曰可以一戰亦問略之尤也茍公之徳可懐諸侯而不事乎戰則已耳既至於戰矣徒以斷獄為戰之具則吾未之信也劌之辭宜曰君之臣謀而可制敵者誰也將而死國難者㡬何人難乃旦切士卒之熟練者衆寡器械之堅利者何若趨地形得上游以延敵者何所然後可以言戰若獨用公之言而恃以戰則其不誤國之社稷無㡬矣申包胥之言戰得之語在吳篇中
  躋僖公
  夏父弗忌為宗烝將躋僖公云云展禽曰夏父弗忌必有殃若血氣强固將壽寵得沒雖夀而没不為無殃其𦵏也焚烟徹其上弗忌魯大夫宗宗伯掌國祭祀之禮也烝祭也躋者升也弗忌欲升僖公於閔公之上謂明者為昭其次為穆而不以次宗有司皆曰非昭穆而不聼栁下惠以為必有殃而其言近誣故公謂非所宜云國語註已𦵏而火焚其棺槨也徹達也
  非曰由有殃以下非士師所宜云者誣吾祖矣子厚常謂栁氏出於下恵之裔
  莒僕
  莒太子僕殺紀公紀公生僕及季佗既立僕而又愛季佗而黜僕故弑之以其寳来奔宣公使僕人以書命季文子里革遇之而更其書魯語註里革史克也遇僕人見公書以太子殺父大逆故更也眀日有司復命公詰之僕人以里革對公執之里革對曰毁則者為賊掩賊者為藏竊寳者為宄用宄之財者為姦使君為藏姦者不可不去也臣違君命者不可不殺也公曰寡人實貪非子之罪也乃舎之自明日以下新附
  非曰里革其直也曷若授僕人以入諫之為善公之舎革也美矣而僕人將君命以行遇一夫而受其更釋是而勿誅則無以行令矣若君命以道而遇奸臣更之則何如
  仲孫它
  季文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諫云云文子以告孟獻子孟獻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季文子季孫行父也相魯宣公成公仲孫它孟獻子之子子服它也布八十縷為升餼秣也
  非曰它可謂能改過矣然而父在焉而儉侈專乎已何也七升之布大功之縗也居然而用之未適乎中庸也已
  羵羊
  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有羊焉使人問仲尼曰吾穿井獲狗何也仲尼曰以丘所聞者羊也
  非曰君子於所不知蓋闕如也孔氏烏能窮物怪之形也是必誣聖人矣史之記地坼犬出者有之矣晉五行志大興中輔國將軍孫無終家于既陽地中聞犬子聲尋而地坼有二犬子皆白色一雄一雌取而養之皆死後無終為桓𤣥所滅近世京兆杜濟穿井獲土缶中有狗焉投之於河化為龍
  骨節專車 楛矢楛音苦
  吳伐越隳㑹稽隳國語作墮獲骨節專車吳子使好来聘且問之仲尼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羣臣于㑹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骨一節其長專車專擅也仲尼在陳有隼集於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陳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問之仲尼曰隼之来也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肅慎北夷之國砮矢中石鏃也乃乎切自吳子以下新附
  非曰左氏魯人也或言事孔子宜乎聞聖人之嘉言為魯語也盍亦徴其大者書以為世法今乃取辨大骨石砮以為異其知聖人也亦外矣言固聖人之耻也孔子曰丘少也賤故多能鄙事
  輕幣
  天下諸侯知桓公之非為已動也是故諸侯歸之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罷音疲縷綦以為奉孫曰註云奉藉也所以藉玉之藻也縷綦以縷織綦不用絲取易共也鹿皮四箇國語作分諸本皆作箇諸侯之使垂槖而入稛載而歸稛絭也唐韻從來力隼切集韻苦隕切自天下至歸已也新附
  非曰桓公之茍能弔天下之敗衛諸侯之地貪强忌服戎狄縮匿君得以有其國人得以安其堵雖受賦於諸侯樂而歸之矣又奚控焉悉國之貨以利交天下若是耶則區區齊人惡足以奉天下已之人且不堪矣又奚利天下之能得若竭其國勞其人抗其兵以市伯名於天下又奚仁義之有予以為桓公之伯不如是之𡚁也
  
  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
  非曰卜者世之餘伎也道之所無用也蓋以敺陋民也非恒用而徴信矣爾後之昬邪者神之恒用而徴信焉反以阻大事要言卜史之害於道也多而益於道也少雖勿用之可也左氏惑于巫而尤神怪之乃始遷就附益以成其說雖勿信之可也
  郭偃
  郭偃曰夫口三五之門也口以紀三辰言以宣五行是以讒口之亂不過三五少則三若多則五也
  非曰舉斯言而觀之則愚誣可見矣
  公子申生
  申生曰棄命不敬作令不孝間父之愛而嘉其貺有不忠焉廢人以自成有不貞焉申生晉獻公太子也獻公将黜之而立奚齊諸臣使圖之申生曰吾其止也
  非曰申生於是四者咸得焉昔之儒者有能眀之矣故予之辭也略
  狐突
  公使太子伐東山獻公十八年太子申生也獻公欲黜之欲使為此行而觀之狐突御戎至於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諫曰不可申生曰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吾心也不戰而反我辠滋厚我戰雖死猶有名焉果戰敗翟於稷桑而反讒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自公使太子至果戰新附非曰古之所謂善深謀居乎親戚輔佐之位則納君於道否則繼之以死唯已之義所在莫之失之謂也今狐突於位則戎禦也禦合作御以親則外王父也申生之出未嘗不從覩其將敗而杜其門則姦矣而曰善深謀則無以勸乎事君也已丕鄭曰君為我心晉語丕鄭曰我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我註我無心者不得自在也君為我心以君為心里克曰中立晉語里克曰吾秉心以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註中立不阿君亦不助太子也晉無良臣故申生終以不免
  虢夢
  虢公夢在廟有神面白毛虎爪執鉞立於西阿之下云云公覺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諸其族曰衆謂虢不乆吾今知之以其族行適晉自公覺至知之新附
  非曰虢小國也而泰以招大國之怒政荒人亂亡夏陽而不懼而猶用兵窮武以増其讎怨所謂自拔其本者亡孰曰不宜又惡在乎夢也舟之僑誠賢者歟則觀其政可以去焉由夢而去則吾笑之矣
  童謡
  獻公問於卜偃曰攻虢何月也對曰童謡有之曰丙之辰云云
  非曰童謡無足取者君子不道也
  宰周公
  葵丘之會獻公將如㑹魯僖公九年齊桓公盟諸侯于葵丘遇宰周公曰君可無會也夫齊侯將施惠出責是之不果奉而暇晉是皇公乃還暇謂不暇以晉為務也宰孔曰晉侯將死矣景霍以為城而汾河涑澮以為淵戎狄之民實環之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晉語註霍晉山名環繞也汪大也○上違違去也其違違道也是嵗獻公卒自君可無會至是皇自景霍至懼之新附
  非曰凡諸侯之㑹霸主小國則固畏其力而望其庥焉者也大國則宜觀乎義義在焉則徃以尊天子以和百姓今孔之還晉侯也曰而暇晉是皇則非吾所陳者矣又曰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則是恃乎力而不務乎義非中國之道也假令一失其道以出而以必其死為書者又從而徴之其可取乎荀息
  里克欲殺奚齊晉獻公寵驪姬既殺太子申生而立奚齊公子重耳奔狄夷吾奔秦至是獻公卒里克欲殺奚齊而逆重耳荀息曰吾有死而已先君問臣於我我對以忠貞既殺奚齊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輔之荀息立卓子里克又殺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自克既殺至卓子新附
  非曰夫忠之為言中也貞之為言正也息之所以為者有是夫間君之惑排長嗣而擁非正其於中正也逺矣或曰夫已死之不愛死君之不欺也抑其有是而子非之耶曰子以自經於溝瀆者舉為忠貞也歟或者左氏穀梁子皆以不食其言不食其言一本無此四字然則為信可乎曰又不可不得中正而復其言亂也惡得為信曰孔父仇牧是二子類耶曰不類則如春秋何曰春秋之類也以激不能死者耳春秋成公二年書宋督殺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莊公十二年書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僖公十年書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其法皆同孔子曰與其進不保其徃也春秋之罪許止也隠忍焉耳昭公十九年許世子止弑其君買左氏云許悼公瘧五月飲太子之藥而卒太子奔晉書曰弑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舎藥物可也其類荀息也亦然皆非聖人之情也枉許止以懲不子之禍進荀息以甚茍免之惡忍之也吾言春秋之情而子徴其文不亦外乎故凡得春秋者宜是乎我也此之謂信道哉公集中有與元饒州論春秋書亦及春秋書荀息之事云某嘗著非國語六十餘篇其一篇為息發也今録以徃即此也書意皆與此篇同













  栁河東集巻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集巻四十五
  唐 栁宗元 撰
  非國語下三十六篇
  狐偃
  里克既殺卓子使屠岸夷告重耳曰子盍入舅犯曰不可云云屠岸夷晉大夫也秦穆公使公子縶弔重耳曰時不可失舅犯曰不可云云
  非曰狐偃之為重耳謀者亦迂矣國虛而不知入以縱夷吾之昏殆而社稷㡬䘮徒為多言無足采者且重耳兄也夷吾弟也重耳賢也夷吾昧也弟而昧入猶可終也兄而賢者又何慄焉慄一作怯使晉國不順而多敗百姓之不䝉福兄弟為豺狼以相避於天下由偃之䇿失而重耳乃始倀倀焉逰諸侯倀丑良切隂蓄重利以幸其弟死獨何心歟僅能入而國以覇斯福偶然爾偶一作禍非計之得也若重耳早從里克秦伯之言而入則國可以無嚮者之禍而兄弟之愛可全而有分定焉故也夫如是以為諸侯之孝又何戮笑於天下哉初里克及秦穆公既告重耳又使告公子夷吾于梁重耳以舅犯之言不入夷吾以冀芮之言而入是為惠公惠公之惡後篇可見矣
  輿人誦
  惠公入而背内外之賂輿人誦之曰云云得之而狃女九切終逢其咎䘮田不懲禍亂其興既里㔻死一有禍字㔻音丕公隕於韓郭偃曰善哉夫衆口禍福之門也
  非曰惠公里㔻之為也則宜咎禍及之矣又何以神衆口哉其曰禍福之門則愈陋矣
  𦵏㳟世子
  惠公出㳟世子而改𦵏之臰達於外臰與臭同國人頌之曰云云嵗之二七其靡有徴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安撫國家為王妃兮郭偃曰十四年君之冡嗣其替乎其數告於人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人矣若入必覇於諸侯其耿光於民矣恭世子申生也翟公子重耳也翟與狄同耿古逈切與炯同
  非曰衆人者言政之善惡則有可采者以其利害也又何以知君嗣二七之數與重耳之伯是好事者追而為之未必偃能徴之也况以是一作臭故發耶殺里克
  惠公既殺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社稷之鎮芮冀芮也鎮者重也郭偃聞之曰不謀而諫不忠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不祥離天之禍受君之罰死戮罹天之禍無後文公殺懐公于髙梁殺冀芮而施之
  非曰芮之陷殺克也其不祥宜大於惠公而異其辭以配君罰天禍皆所謂遷就而附益之者也
  獲晉侯
  秦穆公歸至於王城晉惠公五年秦帥師侵晉獲晉侯以歸合大夫而謀曰殺晉君與逐出之與以歸與復之孰利公子縶曰殺之利公孫枝曰不可公子縶曰吾將以重耳代之晉之君無道莫不聞重耳之仁莫不知殺無道立有道仁也公孫枝曰恥一國之士又曰余納有道以臨汝無乃不可乎不若以歸要晉國之成復其君而質其適子質脂利切使子代父處秦國可以無害
  非曰秦伯之不覇天下也以枝之言也且曰納有道以臨汝何故不可縶之言殺之也則果而不仁其言立重耳則義而順當是時天下之人君莫能宗周而能宗周者則大國之覇基也向使穆公既執晉侯以告於王曰晉夷吾之無道莫不聞重耳之仁莫不知且又不順既討而執之矣於是以王命黜夷吾而立重耳咸告於諸侯曰吾討惡而進仁既得命於天子矣吾將達公道於天下諸侯無道者畏有徳者莫不莫不一作慕字皆知嚴恭欣戴而覇秦矣周室雖卑猶是王命命穆公以為侯伯則誰敢不服夫如是秦之所恥者恥一作集亦大矣棄至公之道一作至公大同之道而不知求姑欲離人父子而要河東之賂是役也秦取晉河東之地而置官司其舎大務小違義從利也甚矣覇之不能也以是夫慶鄭
  丁丑斬慶鄭乃入絳初秦侵晉晉師潰惠公號慶鄭曰載我慶鄭曰忘善而背徳又廢去卜何我之載君遂止於秦秦既歸惠公惠公故斬之止獲也
  非曰慶鄭誤止公罪死可也而其志有可用者坐以待刑而能舎之惠公未至蛾晳謂慶鄭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將來子何俟慶鄭曰君若來將待刑以快君志及惠公入蛾晳欲舎之惠公不可則獲其用亦大矣晉君不能由是道也悲夫若夷吾者又何誅焉
  乞食於野人
  文公在狄十二年將適齊行過五鹿五鹿衛地野人舉塊以與之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人以土服又何求焉十有二年必獲此土有此其以戊申云乎人國語作民非曰是非子犯之言也後之好事者為之若五鹿之人獻塊十二年已有衛土則涓人疇枕楚子以塊後十二年其復得楚子何沒而不云也而獨載乎是戊申之云尤足怪乎
  懐嬴
  秦伯歸女五人懐嬴與焉晉文公重耳過秦而秦歸之女也懐嬴故子圉妻子圉恵公夷吾子也質於秦逃歸而立為懐公故曰懐嬴
  非曰重耳之受懐嬴不得已也其志將以守宗廟社稷阻焉則懼其不克也其取者大故容為權可也秦伯以大國行仁義交諸侯而乃行非禮以強乎人豈習西戎之遺風歟
  
  公子親筮之曰尚有晉國得貞屯悔豫皆八筮史占之曰皆不吉司空季子曰吉云云
  非曰重耳雖在外晉國固戴而君焉又况夷吾死圉也童昏以守内秦楚之大以翼之大夫之強族皆啓之而又筮焉是問則末矣季子博而多言皆不及道者也又何載焉
  董因
  董因迎公於河公問焉曰吾其濟乎對曰嵗在大梁云云
  非曰晉侯之入取於人事備矣因之云可畧也大火實沉之説贅矣大梁大火實沉皆星名
  命官
  胥籍狐箕欒郄栢先羊舌董韓實掌近官十一族晉之舊姓近官朝廷者諸姬之良掌其中官諸姬同姓中官内官異姓之能掌其逺官逺官縣鄙
  非曰官之命宜以材耶抑以姓乎文公將行霸而不知變是𡚁俗以登天下之士而舉族以命乎逺近則陋矣若將軍大夫必出舊族或無可焉猶用之耶必不出乎異族或有可焉猶棄之耶則晉國之政可見矣
  倉葛
  周襄王避貽叔之難居於鄭地汜晉文公迎王入于成周遂定之于郟王賜公南陽陽樊温原州絺組攅茅之田陽人不服公圍之將殘其民倉葛呼曰君補王闕以順禮也陽人未狎君徳而未敢承命君將殘之無乃非禮乎公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陽人自周襄王至之田自君補以下新附非曰於周語既言之矣又辱再告而異其文抑有異㫖耶其無乎則耄者乎
  觀狀
  文公誅觀狀以伐鄭鄭人以名寶行成公弗許鄭人以詹與晉晉人將烹之詹曰天降禍鄭使滛觀狀棄禮違親云云初晉文公過曺曺共公不禮焉聞其駢脅欲觀其狀則觀狀是曺非是鄭也而注云鄭復效曺觀公駢脅之狀故伐之是又從而為之辭此公所以非之也
  非曰觀晉侯之狀者曺也今於鄭胡言之則是多為誣者且耄故以至乎是其説者云鄭效曺也是乃私為之辭不足以葢其誤
  救饑
  晉饑公問於箕鄭曰救饑何以對曰信公曰安信對曰信於君心信於名信於令信於事
  非曰信政之常不可須臾去之也奚獨救饑耶其言則逺矣夫人之困在朝夕之内而信之行在嵗月之外大道之常非知變之權也其曰藏出如入則可矣鄭又云於是乎民知君心貧而不懼藏出如入何匱之有而鄭之言若是逺焉何哉或曰時之信未洽故云以激之也信之速於置郵子何逺之耶曰夫大信去令故曰信如四時恒也恒固在久若為一切之信則所謂未孚者也彼有激乎則可也而以為救饑之道則未盡乎術
  趙宣子
  趙宣子言韓獻子獻諸本皆誤作宣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趙孟使人以其乗車干行獻子執而戮之宣子趙衰之子宣孟盾也韓獻子韓厥也干行犯其軍列也趙孟即宣子
  非曰趙宣子不怒韓獻子而又褒其能也誠當然而使人以其乗車干行陷而至於戮是輕人之死甚矣彼何罪而獲是討也孟子曰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君子不為是所謂無辜也歟或曰戮辱也非必為死曰雖就為辱猶不可以為君子之道舎是其無以觀乎吾懼司馬之以死討也
  伐宋
  宋人殺昭公趙宣子請師以伐宋云云曰是反天地而逆民則也天必誅焉晉為盟主而不修天罰將懼及焉非曰盟主之討殺君也宜矣若乃天者則吾焉知其好惡而暇徴之耶古之殺奪有大於宋人者而夀考佚樂不可勝道天之誅何如也宣子之事則是矣而其言無可用者
  鉏麑舊本於此篇賢可書乎之後有今左氏多為文辭一莭嘗怪其意不相屬以别本考之乃脱祈死長魚矯二篇而左氏多為文辭者乃公非長魚矯後辭也益此二篇然後公六十七篇之文足矣
  靈公虐趙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鉏牀魚切麑音倪鉏麑力士也賊殺也晨往則寢門辟矣盛服將朝早而假寐麑退而歎曰趙孟敬哉夫不忘㳟敬社稷之鎮也賊國之鎮不忠受命而廢之不信觸庭之槐而死
  非曰麑之死善矣然而趙宣子為政之良諫君之直其為社稷之衛也久矣麑胡不聞之乃以假寐為賢耶不知其大而賢其小耶使不及其假寐也則固以殺之矣是宣子大徳不見赦而以小敬免也麑固賊之悔過者賢可書乎
  祈死
  反自鄢范文子謂其宗祝曰君驕而有烈吾恐及焉凡吾宗祝為我祈死先難為免七年夏范文子卒自君驕而下新附范文子范燮也鄢之役晉伐鄭楚救之大夫欲戰文子不欲欒武子不聼遂與戰大勝之此文子自鄢歸懼難而祈其死也
  非曰死之長短而在宗祝則誰不擇良宗祝而祈夀焉文子祈死而得亦妄之大者
  長魚矯
  長魚矯既殺三郤乃脅欒中行云云公曰一旦而尸三卿不可益也對曰亂在内為宄在外為姦御宄以徳御姦以刑今治政而内亂不可謂徳除鯁而避強不可謂刑徳刑不立姦宄並至臣脆弱不能忍俟也乃奔狄三月殺自對曰至不忍俟也新附三郤郤至郤錡郤犨也欒欒書中行中行偃也
  非曰厲公亂君也矯亂臣也假如殺欒書中行偃則厲公之敵益衆其尤可盡乎今左氏多為文辭以著其言而徴其効若曰矯知㡬者然則惑甚也夫戮僕
  晉悼公四年㑹諸侯於雞丘魏絳為中軍司馬公子揚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斬其僕自晉悼至司馬新附揚干悼公弟也
  非曰僕禀命者也亂行之罪在公子公子貴一無貴字一無公子貴三字而作兩貴字非是不能討而禀命者死非能刑也使後世多為是以害無罪問之則曰魏絳故事不亦甚乎然則絳宜奈何止公子以請君之命止一作正非是當作止止執也叔魚生
  叔魚生其母視之曰云云必以賄死楊食我生食音異我音俄叔向之母聞其號也曰終滅羊舌氏之宗
  非曰君子之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猶不足以言其禍福以其有幸有不幸也今取赤子之形聲以命其死亡則何也或者以其鬼事知之乎則知之未必賢也是不足書以示後世耳
  逐欒盈
  平公六年箕遺及黄淵嘉父作亂不克而死公遂逐羣賊云云陽畢曰君掄賢人之後有常位於國者而立之亦掄逞志虧君以亂國者之後而去之云云使祁午陽畢適曲沃逐欒盈箕遺黄淵嘉父皆晉大夫欒盈之黨欒盈黶之子書之孫也欒書厲公七年弑厲公即立悼公故陽畢以盈為亂國者之後而去之畢晉大夫也掄擇也
  非曰當其時不能討後之人何罪盈之始良大夫也有功焉而無所獲其罪陽畢以其父弑君而罪其宗一朝而逐之激而使至乎亂也且君將懼禍懲亂耶則増其徳而修其政賊斯順矣反是順斯賊矣况其𦙍之無罪乎
  新聲
  平公説新聲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眀兆於衰矣非曰耳之於聲也猶口之於味也茍説新味亦將卑乎樂之説吾於無射既言之矣
  射鷃
  平公射鷃不死使豎襄搏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向曰君必殺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於徒林殪以為大甲今君嗣吾先君射鷃不死搏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者也君其必速殺之勿令逺聞君忸怩忸女六切怩音尼愧顔也乃趣舎之自昔吾先君至殺之新附叔向羊舌肸也
  非曰羊舌子以其君眀暗何如哉若果暗也則從其言斯殺人矣眀者固可以理諭胡乃反徴先君以恥之耶是使平公滋不欲人諌已也
  趙文子
  秦后子來奔趙文子曰公子辱於敝邑必避不道也對曰有焉文子曰猶可以久乎對曰國無道而年穀龢熟鮮不五稔文子視日曰朝不及夕誰能俟五后子曰趙孟將死矣怠偷甚矣非死逮之必有大咎自秦后子至五稔新附非曰死與大咎非偷之能必乎爾也偷者自偷死者自死若夫大咎者非有罪惡則不幸及之偷不與也左氏於内傳曰人主偷必死亦陋矣
  醫和
  平公有疾秦景公使醫和視之趙文子曰醫及國家乎對曰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固醫官也文子曰君其㡬何對曰若諸侯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年過是晉之殃也自平公至視之自文子曰君其㡬何巳下新附
  非曰和妄人也非診視攻熨之專而茍及國家去其守以施大言誠不足聞也其言晉君曰諸侯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年凡醫之所取在榮衛合脉理也然則諸侯服則榮衛離脉理亂以速其死不服則榮衛和脉理平以延其年耶
  黄熊
  晉侯夢黄熊入於寢門子產曰鮌殛于羽山化為黄熊以入于羽淵實為夏郊云云
  非曰鮌之為夏郊也禹之父也非為熊也熊之説好事者為之凡人之疾魄動而氣蕩視聼離散於是寐而有怪夢罔不為也夫何神奇之有
  韓宣子憂貧
  韓宣子憂貧叔向賀之曰欒武子無一卒之田云云行刑不疚以免於難及桓子驕泰奢侈云云宜及於難而頼武子之徳以沒其身及懐子改桓之行修武子之徳而離桓子之罪以亡于楚云云
  非曰叔向言貧之安則誠然其言欒書之徳則悖而不信以下逆上亦可謂行刑耶謂欒書弑厲公也前之言曰欒書殺厲公以厚其家今而曰無一卒之田前之言曰欒氏之誣晉國久矣用書之罪以逐盈今而曰離桓之罪以亡於楚則吾惡乎信且人之善惡咸繫其先人已無可力者以是存乎簡䇿是替教也
  圍鼓
  中行穆子帥師伐翟圍鼓鼓人或請以城畔穆子不受曰夫以城來者必將求利於我夫守而二心姦之大者也自以城來已下新附鼓白翟别邑
  非曰城之畔而歸已者有三有逃暴而附徳者有力屈而愛死者有反常以求利者逃暴而附徳者庥之曰徳能致之也力屈而愛死者與之以不死曰力能加之也皆受之反常以求利者徳力無及焉君子不受也穆子曰夫以城來者必將求利於我是焉知非向之二者耶
  具敖
  范獻子聘于魯問具山敖山魯人以其鄙對曰不為具敖乎曰先君獻武之諱也獻公名具武公名敖獻子歸曰人不可以不學吾適魯而名其二諱為笑矣唯不學也
  非曰諸侯之諱國有數十焉尚不行於其國他國之大夫名之無慙焉可也魯有大夫公孫敖魯之君臣莫罪而更也又何鄙野之不云具敖
  董安于
  下邑之役董安于多簡子賞之辭曰云云今一旦為狂疾而曰必賞汝是以狂疾賞也不如亡趣而出乃釋之多功多也戰功曰多安于趙簡子家臣狂疾言戰為㓙事猶人有狂疾相殺也
  非曰功之受賞也可傳繼之道也君子雖不欲亦必將受之今乃逃遁以自潔也則受賞者必恥受賞者恥則立功者怠國斯弱矣君子之為也動以謀國吾固不説董子之潔也其言若懟焉則滋不可懟徒對杜罪二切
  祝融此以下鄭語
  史伯曰夫黎為高辛氏火正以淳燿敦大天眀地徳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甞不彰虞夏商周是也其後皆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顯天地之光眀以生柔嘉者也其後八姓於周未有侯伯佐制物於前代者昆吾為夏伯矣昆吾祝融之孫陸終第一子名樊為已姓於昆吾昆吾衛也夏衷昆吾為夏伯大彭豕韋為商伯矣大彭陸終第三子曰籛為彭姓封於大彭謂之彭祖豕韋彭姓之别封豕韋彭者也商衷二國相繼為商伯當周未有融之興者其在芉姓乎芉音弭楚姓也史伯周太史也自黎為高辛至功大矣自虞夏商周已下新附
  非曰以虞舜之至也又重之以幕能聼協風以成樂物生而其後卒以殄滅武王繼之以陳覆墜之不暇堯之後祝融無聞焉祝融之後昆吾大彭豕韋世伯夏商今史伯又曰於周未有侯伯必在楚也則堯舜反不足祐耶故凡言盛之及後嗣者皆勿取
  褒神
  桓公曰周其𡚁乎史伯對曰殆于必𡚁者也今王棄高眀昭顯而好纔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近頑童窮固云云訓語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為二龍以同於王庭云云天之生此久矣其為毒也大矣申繒西戎方彊王欲殺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繒與西戎㑹以伐周周不守矣申姜姓太子宜臼之舅也繒姒姓繒慈陵切申之與國也西戎亦黨於申王幽王也自今王巳下新附
  非曰史伯以幽王棄髙明顯昭而好讒慝暗昧近頑嚚窮固黜太子以怒西戎申繒于彼以取其必𡚁焉可也而言褒神之流禍是好怪者之為焉非君子之所宜言也
  嗜芰已下楚語
  屈到嗜芰將死戒其宗老曰茍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不羞珍異不陳庶侈夫子其以私欲干國之典遂不用屈到楚卿屈建到之子芰菱也一作艾非是自國君已下新附
  非曰門内之理恩掩義父子恩之至也而芰之薦不為愆義屈子以禮之末忍絶其父將死之言吾未敢賢乎爾也茍薦其羊饋而進芰於籩是固不為非禮之言齋也曰思其所嗜屈建曽無思乎且曰違而道吾以為逆也
  
  王曰祀不可已乎對曰祀所以昭孝息民撫國家定百姓不可以已夫民氣縱則底底則滯滯久不振生乃不殖王楚昭王對楚平王之子子期之對也
  非曰夫祀先王所以佐教也未必神之今其曰昭孝焉則可也自息民以下咸無足取焉爾
  左史倚相
  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問於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寶也㡬何矣對曰未甞為寶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又有左史倚相能使上下説於鬼神順道其欲惡使神無有怨痛於楚國自聘於晉至觀射父新附
  非曰圉之言楚國之寶使知君子之貴於白珩可矣而其言倚相之徳者則何如哉誠倚相之道若此則覡之妄者又何以為寶非可以夸於敵國
  五員吳語
  五員伏劒而死五員五奢之子子胥也名員事吳王夫差夫差起師伐越王勾踐起師逆之夫差將許越成申胥諌之不聼夫差乃大戒師伐齊申胥又諌曰昔天以越授吳而王弗受今伐齊越人恐來襲我不聼遂伐齊敗齊師于艾陵既勝乃訊申胥申胥釋劒而對曰員不忍稱疾辟易以見王之親為越擒也員請先死遂自殺其後越果滅吳員音云
  非曰五子胥者非吳之暱親也其始交闔閭以道故由其謀今於嗣君已不合言見進則讒者勝國無可救者於是焉去之可也出則以孥累於人而又入以即死是固非吾之所知也然則員者果很人也歟
  栁先生曰宋衛秦皆諸侯之豪傑也左氏忽棄不録其語其謬耶吳越之事無他焉舉一國足以盡之而反分為二篇務以相乗凡其煩蕪曼衍者甚衆背理去道以務富其語凡讀吾書者可以類取之也越之下篇尤竒峻而其事多雜葢非出於左氏吾乃今知文之可以行於逺也以彼庸蔽竒怪之語而黼黻之金石之用震耀後世之耳目而讀者莫之或非反謂之近經則知文者可不慎耶嗚呼余黜其不臧以救世之謬凡六十七篇



  柳河東集巻四十五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外集巻上
  唐 栁宗元 撰
  賦文誌八首
  披沙揀金賦求寳之道 劉慶義世説陸士衡文同乎選才 如披沙揀金徃徃見寳又見鍾嶸文品公外集賦三首皆貞元五年以後舉進士時作
  沙之為物兮視汙若浮金之為寶兮恥居下流沉其質兮五才或闕耀其光兮六府以修然則抱成器之珍必將有待當慎擇之日則又何求配圭璋而取貴豈泥滓而為儔滓壯士切披而擇之斯焉見寶盪浸淫而顧盼指炫熀而探討炫熒絹切熀户廣切探音貪動而愈出幽以即眀湼而不淄既堅且好潛雖伏矣獲則取之翻混混之濁質見熠熠之殊姿熠弋入切久暗未彰固亦將君是望先迷後得孰謂棄予如遺其隠也則雜昏昏淪浩浩晦英姿兮自保和光同塵兮合於至道其遇也則散奕奕動融融煥美質兮其中明道若昧兮契彼𤣥同倘俯拾而不棄諒致美於無窮欲葢而彰將炯爾而見素不索何獲遂昭然而發䝉觀其振㧞汙塗積以錙銖碎清光而競出耀真質而特殊錐處囊而纎光乍比趙平原君曰賢者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劒拭土而異彩相符雷煥得酆城劒取南昌西山下土拭之送一劒并土與張華華以南昌土不如華隂土報雷煥書兼華陰土一斤致煥煥將拭劒轉精明也用之則行斯為美矣求而必得不亦説乎豈獨媚旭日以晶熒晶音精熒恵扄切帶長川之清淺皎如珠吐疑剖蚌之乍分粲若繁星似流雲之初巻是以周徳思比而岐昌即詠陸文可侔而昭明是選若然者可以議披沙之所託明㨂金之所裁良工何逺善價爰來拂以増光寧謝滿籝之學漢韋賢曰遺子黄金滿籝不如教子一經汰之愈朗詎慙擲地之才晉孫綽字興公作天台山賦示范榮期期曰此賦擲地必為金聲也客有希採掇於求寶之際庶斯文之在哉
  迎長日賦三王迎日 題見禮記郊特牲天子適禮用夏郊 四方先柴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注云易説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長日者建夘而晝夜分分而日長也故賦謂寅方夘位以此焉
  惟饗帝以事天必推策以迎日寅方肇建俟啓蟄以展儀左氏凡祀啓蟄而郊夘位將初爰用牲而協吉送烈烈之凝氣導遲遲之陽律猶分可愛之輝左氏夏日可畏冬日可愛式佇寅賔之質書寅賔出日注云寅敬賔導也稽之虞典期匪疾而匪徐行以夏時契惟精而惟一職在馮相周禮春官馮相氏冬夏致日秋冬致月以辨四時之序事傳小正禮記禮運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時焉注云得夏四時之書其書存者有小正符上春以備儀必修其始先仲夏而有事故謂之迎時也淑景初延幽陽潛𧺫當四時之首位用三代之達禮探𧷤索隠得郊祀之元辰極往知來正邦家之大體事冠前古儀標後王皮弁乍臨土圭之影猶積郊特牲祭之日王皮弁以聼祭報示民嚴上也周禮土方氏掌土圭之灋以致日景注云日景者夏至景尺有五寸冬至景丈三尺其間則日有長短泰壇既罷玉漏之聲漸長禮記燔柴於泰壇祭天也張衡漏水轉渾天儀制曰以銅為器再疊差置實以清水下各開孔以玉虬吐漏水入兩壺右為夜左為晝變熙熙之純曜流杲杲之晴光壁影始融麗景才凝於城闕輪形尚疾斜暉未駐於康莊是知迎長日之儀實王心之所共兆南郊之位乃陽事之所用故可以知上下之際見天人之交動浮光於爼豆散微照於苞茅周流金石暉照陶匏異乎天紀不修秦伯尚矜其泰畤以秦本紀及封禪書考之秦襄公作西畤祠白帝至文公作鄜畤宣公作宻畤靈公作吳陽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獻公作畦畤祀白帝皆未甞立泰畤至漢武元鼎中始立泰畤祠太乙則泰畤乃漢立也賦云秦矜泰畤恐誤日官失職晉侯徒繼乎夏郊左氏昭公七年鄭子產聘于晉晉侯有疾韓宣子逆客曰寡君疾今三月矣今夢黄熊入於寢門其何厲鬼也對曰昔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為黄熊以入於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未之祀也乎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間于以迎之則無為者委照將入豈三舎之足憑魯陽與韓戰酣日暮援戈揮之日反三舎延光可期胡再中之云假風俗通曰成帝問劉向俗説文帝及徴後期不得立日為再中向曰文帝少即位不容再中自然應以繁祉錫之純嘏禮儀允洽於人神正朔克周於戎夏今我后再新古禮與天地相㕘應戩榖之宜受之千億奉郊祀之報至於再三然則迎長日恭祀事並虞夏而何慙
  記里鼔聖人立制 題見晉書輿服志記里鼔車智者研精 駕四形制如司南車又見葛洪所集西京雜記
  異哉鼓之設也恢制度於天邑佐大禮於時行即行賛盛容而立之斯立觀其象可以守威儀之三千禮記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莭其音可以表吉行之五十賈捐之傳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配和鸞以入用並司南而為急取車制如司南之義若乃郊薦之儀既陳封禪之禮攸執經千里之分寸可𠉀度四方而禮容是集施五擊於華山之野知霧氣已籠用百發乎南山之陽識雷聲所及先聖有作後王式遵啓𤣥機以求舊運智巧而攸新相彼良工自殊昧道之士眷兹木偶應異迷途之人齊歩武而無佚差逺近而有倫遵大路罔愆乎禮典聼希聲克正於時廵雖道有環囘地分險易固善應而莫實諒知機而有為載考載擊所辨于長亭短亭庾子山江南賦十里五里長亭短亭謂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長亭匪疾匪徐足分乎有智無智觀其妙矣孰測其微細觀其徼矣詎知其啓閉音不衰而得度響其鏜而有制鏜音湯詩曰撃鼔其鏜于以翊龍御于以引天旋異銅渾之儀亦可叙紫微之星次殊玉漏之制而能步黄道之日躔周物之智斯設極深之㡬是研鄙繁音之坎坎陋促莭之闐闐妙出人謀思由神假時然後擊賛賞典於今兹動惟其常契同文於古者由是皇衢以正帝道斯盛恭出震以成威膺御乾而啓聖我后得以昭文物展聲明不𠎝音愆於素可舉而行宜乎騁墨妙呈筆精固敢先三雅而獻賦庶將開萬國之頌聲
  吾子
  曰吾子來也以有餘而欲及人乎曰然若用子而能使竭忠孝乎曰否夫無忠而忠見無孝而孝聞曷若使不見而忠無聞而孝肅然已出熙然已及夫已也渾然矣乎
  劉叟傳
  魯有劉叟者甞以御龍術進於魯公云云劉叟曰嵗不雨無以出終無以入民枯然視天卿士大夫絶智謀山川禱神祗以祈咸不應臣投是龍於尺地之内不踰晷雷孚上下雷孚東西於是先之以風騰之以雲從之以雨如君之意欲一邑足之欲一國足之欲天下足之魯公曰斯龍也其神乎是則寡人之國非敢用也劉叟曰臣聞避風雨禦寒暑當在未寒暑乎是故事至而後求曷若未至而先備於是魯公止劉叟而内龍眀年果大旱命劉叟出龍果大雨
  河間傳
  河間滛婦人也不欲言其姓故以邑稱始婦人居戚里有賢操自未嫁固已惡羣戚之亂尨羞與為類獨深居為翦製縷結既嫁不及其舅獨養姑謹甚未甞言門外事又禮敬夫賔友之相與為肺腑者其族類醜行者謀曰若河間何其甚者曰必壊之乃謀以車衆造門邀之遨嬉且羙其辭曰自吾里有河間戚里之人日夜為飭厲一有小不善唯恐聞焉今欲更其故以相效為禮節願朝夕望若儀狀以自惕也河間固謝不欲姑怒曰今人好辭來以一接新婦來為得師何拒之堅也辭曰聞婦之道以貞順靜專為禮若夫矜車服耀首飾族出讙閙以飲食觀㳺非婦人宜也姑強之乃從之㳺過市或曰市少南入浮圖有國工吳叟始圖東南壁甚怪可使奚官先壁道乃入觀觀已延及客位具食帷牀之側聞男子欬者河間驚跣走出召從者馳車歸泣數日愈自閉不與衆戚通戚里乃更來謝曰河間之遽也猶以前故得無罪吾屬耶向之欬者為膳奴耳曰數人笑於門如是何耶羣戚聞且退期年乃敢復召邀於姑必致之與偕行遂入⿰隑州西浮圖兩間叩檻出魚鼈食之河間為一笑衆乃歡俄又引至食所空無帷幕廊廡廓然河間乃肯入先壁羣惡少於北牖下降簾使女子為秦聲倨坐觀之有頃壁者出宿選貌美陰大者主河間乃便抱持河間河間號且泣婢夾持之或諭以利或罵且笑之河間竊顧視持已者甚美左右為不善者已更得適意鼻息咈然意不能無動力稍縱主者幸一遂焉因擁致之房河間収泣甚適自慶未始得也至日仄食具類呼之食曰吾不食矣且暮駕車相戒歸河間曰吾不歸矣必與是人俱死羣戚反大悶不得已而俱宿焉夫騎來迎莫得見左右力制明日乃肯歸持淫夫大泣齧臂相與盟而後就車既歸不忍視其夫閉目曰吾病與之百物卒不食餌以善藥揮去心怦怦恒若危柱之絃夫來輙大罵終不一開目愈益惡之夫不勝其憂數日乃曰吾病且死非藥餌能巳為吾召鬼解除之然必以夜其夫自河間病言如狂人思所以悦其心度無不為時上惡夜祠甚夫無所避既張具河間命邑臣告其夫召鬼祝詛上下吏評驗笞殺之將死猶曰吾負夫人吾負夫人河間大喜不為服闢門召所與淫者倮逐為荒淫居一嵗所淫者衰益厭乃出之召長安無頼男子晨夜交於門猶不慊又為酒罏西南隅已居樓上微觀之鑿小門以女侍餌焉凡来飲酒大鼻者少且壯者美顔色者善為酒戲者皆上與合且合且窺恐失一男子也猶日呻呼懵懵以為不足積十餘年病髓竭而死自是雖戚里為邪行者聞河間之名則掩鼻䠞額皆不欲道也栁先生曰天下之士為修潔者有如河間之始為妻婦者乎天下之言朋友相慕望有如河間與其夫之切宻者乎河間一自敗於強暴誠服其利歸敵其夫猶盗賊仇讎不忍一視其面卒計以殺之無須臾之戚則凡以情愛相戀結者得不有邪利之猾其中耶亦足知恩之難恃矣朋友固如此况君臣之際尤可畏哉余故私自列云箏郭師墓誌郭師時之善筝者故以是稱焉誌云丁酉之年秋季月闕其團於是始葢元和十二年九月十六日也又云仁人我哀埋勿棄以是日𦵏也公時在栁州劉夢得集有與公書云發書得箏郭師墓誌一篇以為其工獨得於天姿使木聲絲聲均其所自出抑折愉懌學者無能知又云郭師與不可傳者死矣絃張柱羌枵然貌存中有至音含糊弗聞噫人亡而器存布在方策者是已余之伊鬱也豈獨為郭師發耶想足下因僕書重有慨耳葢覩郭師之事觀公之文而有感也
  郭師名無名無字父爽雲中大將無名生善音能鼔十三絃阮瑤箏賦曰箏長六尺以應律絃十有二象十二時柱高三寸象三才唐史音樂志云箏本秦聲也制與瑟同而絃少案京房造五音唯此瑟十三絃此乃箏也今雅樂清樂箏並十有二絃他樂皆十有三絃郭師所能者蓋十三絃者也其為事天姿獨得推七律三十五調切宻䆳靡布爪指運掌掔使木聲絲聲均其所自出掔舊作緊胥山沈公謂當作掔音於煥切儀禮曰鈎中指結於掔掌後節中也又音牽音慳撃也牽也屈折愉繹學者無能知自去乳不近葷肉以是慕浮圖道既失父母即棄去兄弟自髠緇入代清凉山又南來楚中然遇其故器不能無撫弄吳王宙刺復州或以告乃延入強之宙號知聲音抃蹈以為神竒㑹宙貶賀州遂以來性愛酒不能已因縱髪為黄老術薛道州伯高抵宙以書必致之至與坐起伯高襃邪人也嗜其音至善處輙自為擊莭教閽管謹視出入餌仄栢不食糓三年變服遁逃九疑叢祠中披取之益善親遇終不屑卒乗暴水入小舩下岣嶁山求道籙㑹歐陽師死不果受張誡副嶺南又強與偕誡死至是抵余時已得骨髄病日猶鼔音四五行居數日益篤既病自為歌死三日𦵏州北岡西志其詞曰雲州生栁州死年五十病骨髄天與之音今止矣丁酉之年秋既季月闕其團於是始心為浮圖形道士仁人我哀埋勿弃
  趙秀才羣墓誌誌云元和庚寅神永戢又云僕夫返柩當啓蟄元和五年正月也
  嬰臼死信孤乃立趙氏在春秋時事晉至景公三年大屠岸賈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滅其族趙朔妻成公姉有遺腹走公宫趙朔客曰公孫杵臼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胡不死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後果生男屠岸賈索之嬰與杵臼謀乃取他人子使杵臼負而匿諸將遂索杵臼殺之程嬰與趙氏真孤俱匿山中至十五年景公疾卜云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於是召趙孤及程嬰復與趙田邑如故王侯世家天水邑羣字容成系是襲祖古本於祖字下空三字一本無空仕相及嗟然秀才胡伋伋體貌之恭藝始習娶於赤水禮猶執南浮合浦遽逺集元和庚寅神永戢問年二紀益以十僕夫返柩當啓蟄瀟湘之交瘞原隰稚妻號叫㓜女泣和者悽欷行路悒追初憫天銘兹什
  太府李卿外婦馬淑誌公集有與李睦州書名字皆不得而詳然公志及其私必與公相厚者元和五年公時與李俱在永州故云卒於湘水之東誌是時作也漢書齊悼恵王其母高祖微時外婦也顔師古曰謂與旁通者其云外婦本此
  氏曰馬字曰淑生廣陵母曰劉客倡也淑之父曰揔既孕而卒故淑為南康謳者李君為睦州詆狂㓂見誣左官為循州録過而慕焉納為外婦偕竄南海上及移永州州之騷人多李之舊日載酒往焉聞其操鳴絃為新聲撫節而歌莫不感動其音美其容以忘其居之逺而名之辱方幸其居是也元和五年五月十九日積疾卒于湘水之東𦵏東岡之北垂年二十四銘曰
  容之丰兮藝之功隠憂以舒和樂雍佳冶彫殞逝安窮諧鼔瑟兮湘之滸謂湘靈鼓瑟也嗣靈音兮永終古










  柳河東外集巻上



  欽定四庫全書
  栁河東外集巻下
  唐 栁宗元 撰
  表啓十八首
  為文武百官請復尊號六首 公正集中有為京兆府請復尊號表三又有為耆老請復尊號表二皆在貞元十九年間盖為德宗復聖神文武之號作也其事巳詳於正集之注今又有表六盖在正集之表前作其上三表在貞元四年第一表云謂掩全功五年於兹盖自興元元年甲子德宗去聖神文武號至貞元四年戊辰為五年也後三表在貞元五年其第四表云去年九月三度詣闕上表即上前三表之明年為五年矣公時年十七初舉進士云
  臣等言臣竊觀前代之盛列辟之英咸保鴻名而崇明號或配其德或昭其功盖所以揚耿光彰淳懿而示逺也其有暗然不耀後嗣何觀蔽而不揚羣臣之罪伏惟皇帝陛下由正統而臨祚承聖緒而受圗稟高明之姿於天侔博厚之德於地端教化之本制刑禮之中聲震八區威加六合運𤣥造之化靡有不通成隂隲之功莫之能測是用光膺聖神文武之號其後雖逢阨運今睹昌期誠我武之掃清猶自咎而抑損同罪已之義明愛人之仁羣臣等上順聖心以成恭德而退懷大懼謂掩全功五年於兹若墜冰谷方今百職皆理庶績其凝人用咸和俗惟丕變陳師鞠旅無犯塞之虞畫界封疆無專地之患四海寧一萬類蕃滋薄刑溢不寃之聲通賦蒙勿收之惠西成有穰歲之報南極見壽星之祥靈貺屢加天恩允答豈宜固為菲薄以掩盛明尊號之崇願復如舊况臣等親奉平明之理久蒙覆露之恩恥德美之不彰憂罪戾之將及伏惟陛下復循舊典俯徇羣情誠天地神祗内外臣庶之所望也臣等無任屏營悃懇之至
  第二表
  臣等言臣等前詣朝堂上表伏請復加尊號奉被還㫖未遂懇誠拳拳顒顒不勝大願臣等伏以崇明號昭盛德爰自中古實為上儀以至於我祖宗莫不膺兹典禮伏惟皇帝陛下有廣運之德𢎞照微之仁燭幽以明威逺以武惠澤之被誠浹洽於八方英聲之揚宜越軼於千古浹即協切軼徒結切而乃久為抑損以守謙恭事有曠而不遵禮有缺而未備臣等又以為不私與已是謂至公有美之而莫敢辭有非之而莫敢隱必推於物而順於人既以徇於羣心又思叶於中典此皆聖人之事也且夫虚而失實則誇耀而誣質而不華則朴畧而固所以王度資於潤飾帝者務於恢崇將以法日月之昭明配天地之廣大聳逺方之觀聽兼前代之軌模然後表其全功謂之盡善不可以方當陛下臨位羣臣在廷而使鴻名不彰盛典猶闕既無以光昭衆美又無以丕承舊儀則臣等蒙恥於今獲罪於後實為大懼敢忘盡規尊號之崇願從羣議伏惟陛下俯迴宸睠察納愚誠不惟臣等受恩天下幸甚無任區區懇迫之至謹昧死重詣朝堂奉表固請以聞臣等誠懇誠勤頓首頓首謹言
  第三表
  臣等言前再上表請加尊號實以功德俱茂典禮宜崇然而不能鋪陳無以動寤愚誠雖竭天鍳未迴臣某等誠恐誠懼頓首頓首臣等謹按白虎通曰號者功之表也神農有教田事之勤燧人有興火食之利伏羲正五始祝融績三皇人為之名以美其事其後帝王之盛洎我祖宗之明咸因人心而順古道雖損益或異而表功明德一也臣等是以遵有國之令典採上古之遺文察人心於謳謠謳鳥侯切觀天意於符瑞敢以為請累表陳誠曩者運丁艱難時或順動陛下思成湯之罪巳念周宣之側身去徽號而不稱垂炯戒而自儆炯古迥切應天以德示人以恭聞於蠻貊戎夷告於天地宗廟是故咸知陛下之志慕義而歸仁潜感陛下之誠通靈而助順今者君臣同德上下叶心百職畢修庶官以序禮法明具教化流行方内歡康天下寧一四人遵業萬類樂生嘉應休徴神物靈貺形於草木著於星辰而辭之以仁壽未臻至化猶鬱遂使德誠可紀名號未崇不告於明神不示於殊俗將何以知陛下之戡難將何以表陛下之致平下無以威於四方上無以報於九廟其不可一也淳古之至化邈而不足烈祖之盛儀廢而不績其不可二也庶正羣官宗室友屬西土耆長太學諸生黄冠之倫緇衣之侶萬衆伏闕彌旬織路而乃不從人心以違公議其不可三也守謙恭卑讓之志忽光大𢎞逺之圗臣等誠雖至愚以為大謬伏以常久之德貞夫一也元始之義善之長也并包覆露天之大也清淨𤣥黙道之妙也睿智之周物不可以不稱夫聖也妙算之無方不可以不稱夫神也行仁義修典法歌詩頌考文章不可以不稱夫文也却戎狄翦暴逆邊兵之整禁衞以嚴不可以不稱夫武也而合於唐堯乃聖乃神乃武乃文之德臣等謹稽之乾符叶於古典侔德澤之廣配功業之崇昧冒萬死伏請上尊號曰貞元大道聖神文武皇帝臣等竭其精誠發於交感無以迴日其能動天無任屏營悃懇之至謹復詣朝堂奉表固請以聞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
  第四表
  臣等言去年九月三度詣闕上表請復上尊號悃懇雖竭精誠莫通又懼於累塵聖聽是用中輟大願未畢羣心靡寧臣某等誠勤誠懇頓首頓首臣等生逢昌運早列清朝獲覩文明繼跡聖俊亦嘗考前載於史氏訪遺儀於禮官至於保鴻名尊號之榮昭茂功盛德之美皆烈祖之垂法為累代之成規子孫之所宜丕承臣下之所宜崇奉陛下纂聖緒而臨下遵令典以制中則亦俯從公卿大夫之請光膺聖神文武之號間者陛下以禍亂之故特貶損以自儆以從一時之宜信為㳟也今乃欲遂變更而不復以廢先祖之典則若專焉豈陛下或未之思然臣等實以為懼雖欲行陛下之志奈先祖之典法何伏惟陛下因於憂勞深自咎責命祝史告於天地陳圭幣祠於祖宗布於羣臣聞於兆庶固能降開祐之福致感悅之誠咸和以叶心盡瘁而畢力弼成神造康濟艱難冦逆掃除暴彊擾順侯衞奉守屏之職夷狄為來庭之賔兵戎不興邊鄙不聳文軌同於四海貢賦修於九州至若時候將𠎝必惟思而内省皇情微軫遂交感而潜通隂陽和而風雨時年穀熟而財用足休祥數見福應屢臻此皆天地祖宗垂靈錫祉以成陛下之志明無不答不享之咎也陛下宜承天意以悅神心增修盛儀再加明號崇昭報之禮表恢復之功而辭以仁壽未臻至化猶鬱則若尚懷不足以要天地祖宗雖有固讓之勤而非重請之義且夫號者其來尚矣燧人神農各旌其事湯以其武而曰武王迨我祖宗崇尚古道垂著新法陛下獨為辭讓以守謙冲則皇王將有愧於前祖宗將不悅於後而帝德是非之辨固有所歸國典異同之文後難以守且陛下本為炯誡炯古迥切一作鑑以示敬㳟誠謙德也今以先王之道而不敢不法烈祖之訓而不敢不承又謙德之大也若乃守獨善而遺公議執小讓而忽宏規違臣庶之心廢祖宗之典乃所以失陛下之㳟德又徒以掩陛下之全功臣等雖誠至愚竊所不取輒敢徵之國典酌於經義取夫貞者事之幹元者善之長以配聖謨神化之盛文德武功之宗叶紀年之嘉名遵舊號之美稱以如開元故事謹冒萬死請上尊號曰貞元聖神文武皇帝伏惟陛下沛然迴慮俯徇羣情然後聖徳之光昭𤣥功之茂著後代得揚盛美而鑑至清是羣臣之願也不勝懇迫之至謹奉表詣闕固請以聞臣等誠勤誠懇頓首頓首
  第五表
  臣頎等言臣等伏以尊號未復累具陳請伏奉詔㫖固守謙㳟臣等上授天地神靈次奉祖宗典法列經義而順古因人心以從時詞繁而不能陳明誠竭而未蒙察納德美盛而猶蔽憲度缺而莫修罪戾是憂冰炭交集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某等伏以先王之道由大中而可久近古之化以彌文而益彰然則守謹而為㳟不如立中而垂法表樸而畧禮不如文明而化光况於文質異時而國家自有制度豈直為一王之法固以遇三代之文其於規模信為𢎞逺陛下嗣訓先祖貽謀後聖當踐修以纂承寧變更而廢墜臣等又伏讀詔書曰遐想哲王則自燧人神農殷湯之時有其事也又曰欽若典訓則自代宗肅宗𤣥宗而上有其儀也又曰所誡者滿所尚者謙守之以誠期於終始臣等以為去鴻名而貶損謙之始也遵舊典而奉承謙之終也造次而未嘗違於禮守之以誠也敬恭而無陷於專所誡者滿也又曰虛美崇飾所不敢當伏惟皇帝陛下恤人之心動天之德致理之文教戡難之武功著於頌聲光於史氏上有其實無虛美之嫌下盡其誠非崇飾之偽又曰勉一乃心共康庶政曩者公卿大夫侍御攜僕或從扞牧圉或備持戈矛盖有同力之誠而無離德之間今者四岳羣后九土庶邦外自藩維内及宗室黄髪耆老青衿諸儒或僉以同辭或逺而抗疏一心之効也羣材序進百職交修烽燧不驚兵戎以息鑚鑿不用獄訟以衰六氣和而風雨時五穀昌而倉廩實庶政之康也誠由教化以致雍熈自當冠於皇王寧復謝於堯禹宜加明號以表成功陛下雖以為辭臣等未知其説又伏奉詔㫖令臣等㫁表伏以君親一致臣子一例而春秋之義不以父命辭王父命臣某等得遵先帝之典以陛下之詔謹昧冐萬死伏請復上尊號如前不勝惶懼懇迫之至
  第六表
  臣頎等言臣等今月七日所上表昨十五日下詔㫖加辭讓愈固臣等感謙冲於盛德而私有舊典隳廢之憂懼煩瀆於聖聽而内懷微誠懇迫之切進退兢惕不知所措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某等伏以事貴舉其中名惡浮於實得其中不宜變之而失正有其實不必避之以為恭况於祖宗之矩儀國家之典制陛下教尊道備德博化光辭取於貶損而自卑朴畧而大簡者也昔漢宣帝謂元帝曰我漢家亦自有制度諸葛孔明誡其主曰不宜妄自菲薄前史載之詳矣幸陛下思之臣等又以為執小讓之賢不足以方得宜合度之善去鴻名之敬不足以補變法改作之專陛下行之將何所守伏以髙祖受其明命歴代承以聖德至陛下又有下武繼文重熈累盛之美不可謂德之不嗣也躬上聖之姿合至神之化有一無有字戡禍亂制夷狄之武修禮樂垂憲度之文不可謂實之不孚也比年以來俗化斯厚人少犯法吏無舞文獄犴將空梏拲不用可謂人皆遷善豈曰俗未勝殘然若辭之所未寤也况於尊號之美陛下巳受於初去之即由於艱虞復之宜因於康靖徒示其罰不旌其功何以知區宇之削平何以知宗廟之復似非陛下之本意但自欲改先祖之遺儀耳内之臣庶跋履山川思報主恩誓雪國恥亦欲攄其宿憤表其成勞陛下猶掩鴻名罔窮其事則此等如有未盡不以為歡儻陛下以自咎責之心尚或未弭則羣臣不能匡一作莊輔之罪亦當未除將何以蒙陛下之恩私將何以受陛下之爵賞君猶含垢臣以偷榮上下之情必深反側又無以示於萬古無以威於四夷皆非逺圗且乖大體臣等懷此數者恨恨而不能自安謹昧冐萬死重違詔㫖伏請復上尊號以如前表伏惟皇帝陛下思聿修無忝之言顧屈己從人之義再膺大典俯徇羣心因來月謁太清宫太廟郊祀上帝遂以告祠實臣等之至誠實臣等之厚幸不勝惶懼懇迫之至謹復詣朝堂奉表固請以聞
  及大㑹議戸部尚書班宏又請改所上尊號加奉道字故其文如後表與下韓洄請歴數近日徵應祥瑞表次前表皆在貞元五年作據宏本傳竇㕘當國兼度支使進宏尚書副㕘㕘當國在貞元五年八年貶又洄本傳云貞元十年終國子祭酒盖洄前五年巳為祭酒表在六年作
  伏以睿智之周物而靡不通不可以不稱夫聖也妙算之無方而莫能測不可以不稱夫神也行仁義修典法歌詩頌考文章不可以不稱夫文也攘却戎夷戡翦暴逆邊兵以整禁衞以嚴不可以不稱夫武也而合於唐堯乃聖乃神乃武乃文之德博施不息而萬物以生推功不宰而萬化以成合於書之奉若天道之義臣等謹稽之乾符叶於古典侔德澤之廣配功業之崇昧冐萬死伏請上尊號曰神聖文武奉道皇帝
  及大㑹議國子祭酒韓洄請歴數近日徵應祥瑞故又改其文如後表
  又伏見陛下以今年四月以來方當雩祭之修而有旱備之請纔𠎝期而未害於物深軫念而將卹其人氣潜通而交感以和澤旋流而滂霈思逺由是風雨時而霜雹不降稼穡茂而蝗螟不生農功以成年穀大熟休祥數見福應屢臻仁木連理而垂隂嘉禾同頴而挺秀壽星舒景炎之盛芝草布葩英之重白麞凝彩而雪暉蒼烏取象於天色將徧於郡國相繼於歲時右具如表為崔中丞賀平李懷光表李懷光德宗建中初為朔方節度使時馬燧李抱真討田悅未克詔懷光以朔方兵并力進討為賊所敗㑹朱泚反德宗狩奉天被圍急懷光率所部奔命遂敗賊泚解圍去進加副元帥後誦言天下亂皆由宰相度支京兆尹等或以告盧杞杞聞之不得朝頗恚恨去屯咸陽遂隂連朱泚謀反貞元元年為其部將牛名俊斬首以獻公之表當是時作也然公時年十三其為崔中丞者不詳其人矣文又闕不全云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勅逆賊李懷光輿臺末人奚虜遺醜備聞兇險之行頗有殘暴之名陛下畧其細微假以符節盡委朔方之地猶分禁衞之兵不感殊私乃懷異望間者饋貢不入王師問罪尋令舉軍赴敵而乃終歲無功洎駕幸近郊勅還舊鎮將掃猾夏之盜因解奉天之圍豈伊人謀蓋是天意陛下但嘉其排難不省其由列為上公命作元帥及躡冦滑汭頓軍咸陽
  為裴令公舉裴冕表裴冕明皇時為河西節度行軍司馬時明皇狩蜀冕自河西還道遇太子平凉遂從至靈武與杜鴻漸崔漪同辭請太子宜正位號及肅宗即位進冕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後以舉劉烜為判官坐降施州刺史徙灃州傳云大歴中郭子儀言於代宗曰冕首佐先帝驅馳靈武有社稷勲程元振忌其賢遂加誣罔海内寃之與此表合然此表當為郭令公作其云裴令公非也又傳云時元載秉政冕早所甄引載德之又貪其衰瘵且下巳遂拜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不踰月卒據元載之誅在大歴十二年而栁生於大歴八年是時方五歲而此表又當在載未誅之前時公未生或謂公集先侍御府君神道表云汾陽王居朔方備禮延望恐此表乃其先人之作然亦不可得而考此决非公之文也明矣
  臣某言聞忠邪不可以並立善惡不可以同道呉任宰噽而伍胥誅夷呉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噽為大宰嘗以報越為志二年悉精兵以伐越之夫椒越王勾踐使大夫種因大宰而行成呉王將許之伍子胥諫不聴遂自殺呉王以鴟鴺盛其尸投之於江楚任靳尚而屈平放逐屈原名平事楚懐王為三閭大夫同列上官靳尚共毁譛之王乃疎原原既放逐遂投汨羅江而死逺惟前事孰不痛心伏見灃州刺史裴冕忠肅道高德厚匪躬無怠有蹇諤之風道佐先帝驅馳靈武贊雲雷之業成社稷之勲程元振忌其直方遂加誣搆投荒謫裔天下稱寃空懷醖正之悲莫雪增嫌之恥今姦邪屏退聖政大明大度惟貞四門以穆寰海之内元元之人莫不延首德音思聞至化願特令追冕列在天朝俾之端揆庶寮平章百姓處詢謀之任當燮理之權必能協和萬邦致君堯舜臣位兼將相職忝股肱思進賢傑共熈帝載臣無任懇願之至
  為武中丞謝賜新茶表中丞武元衡也貞元二十年遷御史中丞公時為監察御史乃其屬也正集有為武中丞謝賜櫻桃表此當次其後
  臣某言中使竇某至奉宣㫖賜臣新茶一斤者天睠忽臨時珍俯及捧戴驚抃以喜以惶中謝臣以無能謬司邦憲大明首出得親仰於雲霄渥澤遂行忽先霑於草木况兹靈味成自遐方照臨而甲拆惟新煦嫗而芬芳可襲調六氣而成美扶萬夀以効珍豈可賤微膺此殊錫銜恩敢同於嘗酒滌慮方切於飲冰荘子曰朝受命而夕飲冰我其内熱歟撫事循涯隕越無地臣不任感戴欣抃之至
  為裴中丞賀破東平表裴中丞行立也公正集中有為裴中丞賀克東平赦表事詳見注此表當次之元和十四年
  臣某言月日得進奏官狀報逆賊李師道以某月日克就梟戮率土臣子慶抃無涯中謝臣聞負恩干紀者鬼得而誅莊子不為善乎幽閒之中者鬼得而誅之犯順窮㓙者天奪其魄左氏襄公二十九年鄭伯有使公孫黑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予往是殺予也伯有强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鄭大夫盟於伯有氏禆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產舉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不自妖孽曷彰聖功伏惟陛下先天不違與神合𢍆掩周宣中興之業陋漢光再造之勲靈旗四臨氛沴皆散凡在臣庶盡覩升平伏以師道席父祖以作威苞海岳而專禄恃東秦十二之險李師道即淄青之地有州十二傳五世誘臨淄三七之兵竊據一方歲踰五紀朝宗之地曠若外區禹貢海岱惟青州青州東北據海西南距岱也又云海岱及淮惟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至淮也以其淮海之所在故曰朝宗封祀之山隔成異域謂東封泰山也在兖州累聖垂德曾未悛心餘孽滔天果聞折首遂使云亭有主知玉牒之將封封禪書炎帝封泰山禪云云黄帝封泰山禪亭亭後漢志曰云云亭亭皆泰山下小山也風俗通云封泰山封廣二丈髙九尺下有玉牒書遼海無虞見石砮之巳至國語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八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使無忘職業於是肅謹氏貢楛矢石砮長尺有咫砮矢鏃也以石為之砮音奴此皆陛下神籌一作算獨得廟畧無遺授任推盡力之誠縱捨有感心之化金石可貫龜筮必從克成不戰之功遂洽無為之理臣謬司戎旅逺守方隅愧無横草之功漢終軍當發使匈奴軍自請曰軍無横草之功師古曰言行草中使草偃卧故曰横草也坐見覆盂之泰東方朔客難連四海之外以為帶安如覆盂抃蹈歡慶倍萬恒情
  賀赦表表云况乃順時布政乘春導和此謂元和改元赦也又云謬當任用職在藩維此必代桂廣帥臣作
  臣某伏奉某月日恩制大赦天下一人有慶百度維新戴天履土罔不欣抃中謝某聞天地成功施雨露而育物帝王繼統昇日月以埀曜羣品資始萬方文明伏惟陛下嗣守鴻業光膺駿命淳化均於四序大德合於二儀保寧社稷光宅區宇𢎞孝慈以御下崇㳟儉以垂休恩覃溪洞事冠千古况乃順時布政乘春導和敷作解之澤宣在宥之典九族既睦四門廣闢而又洗滌幽縶雷雨之施也歸還流竄羅網之釋也移叙貶黜覆載之仁也蠲除逋債政理之源也褒寵勲賢激勸之方也廢金寳之貢有以彰儉德捜遺逸之士有以表至公元勲宿將賞延子孫庶尹卿士榮周存殁廣直言之路啓進善之門德超虞夏道掩軒頊必將平一殊俗發揮大猷億萬斯年永荷天緒臣謬當任用守職藩維不獲奔赴闕庭親覩盛禮感悅歡抃倍萬恒情
  賀皇太子牋{{{1}}}
  宗元惶恐言伏奉六月七日制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光受徽號率土臣子歡抃無涯伏惟皇太子殿下麗正居中輔成昌運消伏沴孽賛揚輝光鴻名允升大慶周洽表文武之經緯著天道之運行瑞景照臨示重輪之發耀崔豹古今注曰漢明帝為太子樂人作四歌賛德其二日月重輪恩波下濟見少海之增瀾山海經曰無臯之山南望幼涿郭璞注曰即少海也昔天子比大海太子為少海宗元忝守遐方獲聞盛禮踴躍之至倍萬恒情謹附牋賀宗元惶恐死罪死罪
  賀裴桂州啓裴桂州即前中丞公行立也行立為桂管觀察使在元和十三四年間時淮西巳平公前有為賀淮西平赦表此豈赦後有所封贈故公以啓賀之歟
  宗元啓伏承天恩榮加寵贈伏惟增感抃慶罔極某聞揚名以顯孔聖於是作經大孝所尊曾子以之垂訓雨露敷澤日月垂光盛德果騐於達人積善必徵於餘慶天下人子羨慕無階某特承恩眷倍百恒品限以守官不獲奔走拜賀無任展轉惶灼之至
  與衛淮南石琴薦啓衛淮南次公也以檢校工部尚書為淮南節度使在元和十二年淮蔡平後傳云次公本善琴方未顯時京兆尹李齊運使子與之遊請授之法次公拒絶因終身不復鼓而公此文在栁州作則衛時尚鼓琴也史傳之載過乎實矣
  疊石琴薦一出當州龍壁灘下右件琴薦躬往採獲稍以珍竒特表殊形自然古色伏惟閣下稟夔旦之至德藴牙曠之𤣥蹤人文合宫徴之深國器專瑚璉之重藝深攫醳將成玉燭之調爾雅四時和謂之玉燭攫厥縛切醳音液醇酒也攫醳一本作擢澤思叶歌謡足助薰風之化舜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願以頑璞上奉徽音增響亮於五弦應鏗鏘於六律沉淪雖久提拂未忘儻垂不徹之恩敢効彌堅之用
  答鄭員外賀啓與以下啓皆在元和十四年淄青平後作
  李師道三代受恩四兇負德聖朝含育務在安人不知覆載之寛𢎞更縱豺狼之奸蠧王師一發兇首巳來萬姓稱歡四方無事
  答諸州賀啓
  李師道累代負恩不起悛革餘孽怙亂更肆猖狂王師暫勞巳致梟戮率土歡抃慶賀難勝太平之功自此而畢
  學古文必自韓栁始兩家文字剥落栁為尤甚國初文章承唐末五代弊卑弱不振至天聖間穆修鄭條之徒唱之歐陽文忠尹師魯和之格力始回天下乃知有韓栁韓文屢經名士手頃余又為讎勘頗完悉唯栁文簡古雅奥不易刋削年大來試為紬繹兩閱歲然後畢見凡四本大字四十五巻所傳最逺初出穆修家云是劉夢得本小字三十三巻元符間京師開行顛倒章什補易句讀訛正相半曰曾丞相家本篇數不多於二本而有邢郎中楊常侍二行狀冬日可愛平權衡二賦共四首有其目而亡其文曰晏元獻家本次序多與諸家不同無非國語四本中晏本最為精宻栁文出自穆家文是劉連州舊物今以四十五巻本為正而以諸本所餘作外集參考互證用私意補其闕如皇室主宜加黄字馮翊王公宜去王字⿱當作掔⿰當作羾鮑勲當作鮑信改規當作叚規疥瘧宜為痎瘧很倖宜為很悻呉武陵初貶永州貞符中宜如唐書去量移字韓曄時猶未死答元饒州書中宜於韓宣英上去亡友字以唐書孝友傳校復讎議以楚辭天問校天對以左傳國語校非國語以唐宋類書唐人牋表校天論等篇其見於唐書者悉改從宋景文凡漫乙是正二千處而贏又釐革京兆請復尊號表增入請聽政第二表賀皇太子牋省試慶雲圗詩摠六百七十四篇鋟木流行購逸拾遺猶俟後日政和四年十二月望胥山沈晦記





  柳河東外集巻下



  欽定四庫全書
  柳河東新編外集
  唐 栁宗元 撰
  墓誌
  故連州員外司馬凌君墓後誌凌君諱準元和元年與公同貶員外司馬凌得連州至三年卒公正集中嘗為凌君權厝誌即此也至是元和四年立太子寧肆赦乃得返葬而公為後誌以志其時云此誌當附權厝誌後今詁訓蓋用胥山沈公所定劉連州四十五巻本故又從其説以諸本所餘作外集此誌與下四誌皆沈本未有者用别録於此
  某年月日立太子赦下嘗有非其罪柩得返葬凌氏孤夷仲求仲自連桂陽舉其先人之柩龜筮吉利某年月歸於杭之新城祔於其墓刻前志志其行益以後志志其時立碣於墳東南隅申志於外噫亦勤矣以其先人之行宜克大於後以其孤之志宜克承於初艱其躬以延於無窮承而大宜哉
  萬年縣丞栁君墓誌并序 誌云系自周魯後得栁姓七代祖虬後魏中書令封美陽公蓋栁氏自魯士師展禽食采栁下得姓至後魏有諱僧習者為方輿公有五子曰鷟曰慶曰虬曰檜曰鸑公裔出於慶而萬年公出於虬此系所自别也史表載虬後周中書侍郎美陽孝公與誌稍戾豈史誤耶萬年公貞元十二年卒是年葬誌是時作
  惟貞元十二年龍集丙子三月日前萬年縣丞栁君終於長安升平里之私第享年五十長子𢎞禮承家當位次曰傳禮幼曰好禮奉夫人洎中父之命考時定制動合古道三日而殯三月而葬粤五月十九日甲子克開長安縣高陽原祔於先塋禮也先時撰辰酌禮稱義備物外姻畢至宗人來㑹從弟宗元受族屬之教泣涕濡翰書辭紀行曰君諱元方字某解人也系自周魯後得栁姓七代祖虬後魏中書令封美陽公四葉至皇考惇皇朝散大夫資陽令祖延州司馬考頤宣州寧國丞濟德克紹厥類藏聰晦明粹為淑和少孤季父建撫字訓道通左氏春秋貫歴代史指畫羅列接在視聽嗜為文章辭富理精以門廕出身調補宣州溧水尉綱簿貢賦入於天府特授同州馮翊尉改京兆府雲陽主簿轉長安主簿遷萬年丞端靖守貞處劇不撓秩滿居養素食貧常好竺乾之道自搌塵昏之外搌音展極也外一作表泊如也旣而嬰被沈疾不克永壽姻戚動懐朋友道傷僉曰天之報施善人何如哉君前娶河南獨孤氏左司郎中緬之女無子早世繼室以裴夫人諫議大夫虬之女隂教内則著於閨闈有女三人焉嗚呼銘誌之來古矣是不可闕遂刋勒𤣥石措於隂堂銘曰
  振振吾宗德之宅耶惟君之德至其賾耶德而不壽命旣厄耶松栢蒼耶不朽石耶
  處士段𢎞古墓誌御史中丞崔公能也時為永州刺史公元和九年尚佐永州故薦𢎞古於崔迨其死崔猶為經紀其喪可謂賢矣公正集有祭𢎞古文當其喪過永州時作誌亦作於是時也隴西李景儉東平吕温化光山中劉禹錫夢得暨公及崔永州皆𢎞古所與游者可以知其人矣吕化光集亦有與段秀才詩即𢎞古也
  段處士𢎞古讀縱横書剛峭少合尤濩落不事産人或交之度非義輒去以故年五十不就禄嘗以法家言扺御史大夫何士幹延以上座將用之㑹士幹死聞襄陽節度使于頔愛人大言遂干以兵畫一見喜甚居月餘視頔終不可與立功又遁去隴西李景儉東平吕溫高氣節尚道義聞其名求見大懽留門下或一歲或半歲夜與言不知日出温卒景儉逐前右拾遺張宿一作道與然諾南見中山劉禹錫河東栁宗元二人者言於御史中丞崔公公時降治永州知其信賢徼其去徼與邀通遮也又南扺好義容州扶風竇羣途過桂桂守舊知君拒不為禮君憤怒發病不肯治曰平生見大人未嘗相下今窮於此年加老接接無所容入也益困於俗笑吾安用生為埋道邊耳居六月死逆旅中崔公為出涕命特贈賻致其喪來永州哭為祭之與喪具道里費歸葬澧州安鄉縣黄山南麓上君之死元和九年後八月十六日後某月日葬祖某官父某官妻彭城劉氏子知微知章皆未冠銘曰
  廉不貪直不倚困者吾之通者不以不懲其躓卒以亢死觀游非類有賤非鄙何以葬之黄山南趾
  潞州兵曹栁君墓誌誌云貞元二十一年七月葬誌是時作
  栁氏子某為平陸丞王父母之喪寓於外貞元二十一年始葬於虢之閿鄉窆墨遇食乃貽書其族尚書禮部員外郎宗元使為其誌且曰吾之先自魏已來為宰相者累世我高祖諱萬齒為伊闕令襲其先河間郡公曾祖諱某浙州刺史咸有懿德洎於兵曹府君諱某勤身惠志好義能讓而同故交者固直而敬故親者睦凡舉明經者四皆獲美仕初為陸渾主簿次呉縣尉次上黨丞次潞州兵曹㕘軍其勾稽摘發毗贊關決無不勝職加朝散大夫某年月日終於官次殯於州若干里㑹世多難家又貧窶故不及大事嗚呼我曾祖王父葬於潁陽我伯祖叔祖洎伯父皆葬閿鄉皇天原望壽里潁陽北臨間其地隂狹岸又數壊大懼不克久安神居是以從他兆於兹卜用七月六日甲子將以具於𤣥堂之下固故有望乎爾也於是刪其書為文置於郵中俾移於石上
  永州司功㕘軍譚隨亡母毛氏誌文年月誌皆不載㨿題云永州公在永時作
  毛氏夫人父曰儀禹豐州别駕祖𢎞義濟州户曹夫人歸譚氏曰損為鄧州司倉㕘軍損父昌為常州録事㕘軍祖曰元愛為左羽林大將軍𢎞農男惟譚洎毛氏於周咸為諸侯譚入於莒毛及魏為后族千歲復合夫人生丈夫子曰隨隨謹愿好禮始克於裴栁為姻隨娶裴氏今中書舍人次元之族弟也女子嫁栁氏曰從肇曰余族兄也余早承族兄之教聞夫人之德且曰隨之所以能立洎吾嫂之所以令皆夫人之訓則宜有以文其聲詩刻而措諸墓夫人諱某壽若干某年月日終某月日祔於此志曰
  周之列國譚子毛伯合是二姓終其匹敵夫人有訓乃䇿厥族惟時善良不享豐福懿厥子姓追號憲德内言不出孰表貞節願垂休銘永誌幽谷
  世所傳昌黎文公文雖屢經名儒手余昔校以家集其舛誤尚多有之用為之訓詁柳柳州文胥山沈公謂其參考互證是正漫乙若無遺者余紬繹旣久稽之史籍蓋亦有所未盡南嶽律和尚碑以廣德先乾元御史周君碣以開元為天寳則時日差矣竇羣除左拾遺而表賀為右拾遺連山復乳穴而記以為零陵郡則名稱差矣代令公舉裴冕狀時柳州尚未生賀册尊號表時已刺柳而云禮部作其他舛誤類是不一用各疏其說於篇視文公集益詳諸本所餘復編為一巻附於外集之末如胥山之識云淳熙丁酉秋八月中瀚臨邛韓醇記






  柳河東新編外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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