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瀋 (四庫全書本)/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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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詩瀋卷十七
  栁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大雅
  蕩
  詩以殷受比厲王與書微子一篇可互証彊禦掊克流言冦攘即書所謂罔不草竊姦宄師師非度也炰烋中國斂怨為德即書所謂斂仇召敵不怠也明晦號呼俾晝作夜即沉酗敗亂厥徳也蜩螗沸羹小大近䘮多瘠罔詔也老成典型曾是莫聴乃罔畏畏咈其耉長舊有位人也書曰殷遂䘮越至于今是時受尚未亡詩曰大命以傾是時厲王亦見在𨼆𨼆若合符節故結之曰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
  蕩蕩廣大之上帝實維生民之辟疾威暴虐之上帝其命多行邪辟天生烝民奈其命之匪諶何哉厲王暴虐見於外傳史記者皆三十年以後事意其初政猶尚寛大後乃暴虐故又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彊禦掊克以殘濟貪也小人非彊禦不居要位居要位則恣睢驕蹇漸不可制三章曰而秉義類彊禦多懟言之似若可聴不從則怨懟交作是也於是設為危詞哃喝其君而流言以對焉交結近侍以伺察燕私而冦攘式内焉為之君者沉湎荒淫不義從式安得不小大近喪顛沛之揭乎
  
  國語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以自警懿即抑也世家云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厲王時方為世子何當作詩諫厲故正義以為文刺前朝意在當代亦□稜之說耳考武公在位五十五年計即位時不過四十五六歲人乃自宣之三十六年數至幽之十一年凡二十一年武公僅年七十以上而謂九十有五始作懿戒不又錯乎大抵世家之言不足據武之為王卿士未知是厲是幽以詩觀之此篇文辭𨼆約似畏王暴指厲為近賔筵亦同 姜炳璋曰幽厲皆亡國之君而病症不同幽則小人豔妻宦寺任用多傾險柔克之人厲則飾非拒諫任用多彊禦掊克之人此詩與民勞板蕩無一不合非厲王之刺詩而何其曰自儆者恐忠言逆耳故托為父兄師保之訓已微文諷刺也曰爾曰小子皆自謂曰既耄曰誨爾皆父兄師保之言及其暮年以是詩有禆於脩身齊治之要故使人日誦之以自儆耳
  德隅徳之外見而有廉角者無威儀則無德矣通篇以抑抑威儀爲王當時王喪威儀臣下相習故重言之二章承哲人説下訏謨逺猶所以訓四方敬慎威儀所以行徳隅敬慎即抑抑之本
  四章修車馬戒戎兵警外患之至也乃首以夙夜洒埽維民之章是戒何也外患起於宮庭洒埽以除穢積為民表章正國人即以正四國也
  樞機之發榮辱之主白圭之玷難磨則言不苟發非心存不放正心誠意毋自欺者不能故南容三復斯言而夫子嘉之司馬牛易視訒言而示以為之難
  爾室不愧𨼆顯如一慎獨之實功也神不可度戒謹恐懼之常存也此與菉竹之切磋琢磨皆聖賢用功之切要非身致其力者焉能道得如此親切
  八章投桃報李喻上下感應之不爽輕重也脩已安民則人自悦服反是而責民猶童羊而責其角耳厲王監謗道路以目故其言𨼆約如此
  末二章托父兄師保之言以自述其憂勤三我字父兄師保之自謂亦既抱子承耳提面命若謂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而稱父矣亦聿既耄承誨爾諄諄若謂女借以我爲無知亦聿旣耄而更事矣告爾舊止即先王之明刑取譬不逺言當以明刑近取諸身其則不逺也若回遹其德俾民大棘則國無不喪矣
  桑柔
  左傳秦穆分引大風有隧二句明云芮良夫作蓋在厲王流彘共和行政之時故曰滅我立王也是時貪人漏網歸咎厲王欲圗復進故良夫直揭其惡使之無地自容也前七章叙亂離征役之苦後九章備著其貪殘悮國之狀蓋榮公長公諸人是也
  二章靡國不泯民靡有黎指征役之煩苦考史傳厲王無征伐之事或指諸侯自相征伐而言然厲王三十年中一無事實古史缺佚詩即史耳
  國步蔑資天不我將将扶助也國步斯頻庶望天之將我而竟不將也為謀爲毖似欲已亂而亂已滋迫則且告爾以憂恤之故尚其分别賢邪以序爾之爵誰能執熱逝不以清泉濯其手乎然灾害並至雖有善者亦何能淑唯相與共此淪胥而已
  遡風則僾順風則不僾民非無肅敬之心而王乃使之不逮稼穡維民之寳勞力代食維民之好王乃使民不得盡力於農畆是遡風而行焉得不僾乎
  維惠君之宣猷必考擇慎求其相以之輔政而臨民維彼不順乃自以爲是自有肺腸俾民卒狂此一章雖專以責君然曰考慎其相則所用之非人已在言下大風之起有隧道必起自有空之大谷猶良人始作便見式穀不順之始征便見中垢也中垢中藏之穢惡因風而揚播也
  聽貪人之言則欣然以對聞規誦之言則懵然如醉既不用我之良言反使我從彼不順之悖言我其奈此敗類之貪人何
  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妄作哉蟲飛幽暗之中㝷聲尚可以弋獲予既窮之陰暗而得女矣女反以言來恐嚇亦不自量之甚矣
  雲漢
  史記曰漢金之散氣其本曰水張衡曰水精爲漢曹粹中曰漢之在天似雲非雲故曰雲漢左傳梓慎曰漢水祥也天將雨其兆先見於漢 序曰宣王内有撥亂之志蓋中興非立志不能左傳諸侯釋位以閒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
  首二章禱旱自責之誠三四畏大命之將傾望父母先正羣公之助佑六言祈年方社之舉七憫庶官左右救灾之瘁八冀天惠之降雨并勉諸臣之無怠其敬天恤民尊祖事神如自肺腑流出仍叔可謂善美君矣晉穆帝大雩梁武帝祈雨魏和平元年祈旱皆歌此詩為樂章
  崧髙
  宣王中興勲臣見於二雅者仲山甫方叔召虎申伯甫侯韓姞皇父諸人其功莫大於伐玁狁平淮夷伐荆楚征徐方而申伯封謝韓姞封韓戰功無考乃策命𠖥榮尤優者韓以北國爲重寄義見本篇城謝為平荆徐之本非老成碩德不足以式南邦而招擕貳也
  分封侯伯國有常經宣於申伯獨命召伯為之定宅徹田營其城廟又命傅御遷其私人錫之介圭飲餞遄行此未有之曠典也考幽之申后即申伯女其後率犬戎而逐幽者即申伯之子平王既立率畿内之民戍申詩人為賦揚水周之於申恩徳至厚而西周實亡於申申伯有知能不抱慙地下哉
  三章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六章又命徹其土疆以峙其粻舊説皆云厲王時徹法漸壞故使召伯重徹其土田夫魯宣税畆始見春秋厲王去成康三世徹法安必盡壞即如所言宣王命諸侯自為釐正何難而必重申之召伯乎此徹字正與篤公劉徹田爲糧同義蓋命召伯先為通治其土田之所入以峙其粻然後啟行峙其粻正為軍需起見句中自有意義
  烝民
  王命仲山甫築城於齊似非大事而吉甫美之如此者齊為東諸侯長與淮徐鄰王之命蓋以備徐也吉甫乃借此城齊一行備述其抱德有素以見王用賢使人之美焉考國語王立魯公子戱山甫諫王料民於太原山甫又諫其賢可知
  烝民之重在德與崧髙梁山不同首言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繼言天監有周生仲山甫何等鄭重柔嘉之維則明哲之保身柔不茹而剛不吐補衮職而舉徳輶其傾倒至矣合崧髙韓奕觀之可見吉甫立言輕重之所在
  韓奕
  北方之國追貊雜處獫狁出入王以韓侯為北國長𠏉不庭方親命於廷曰無廢朕命夙夜匪懈又曰䖍共爾位朕命不易丁寕戒諭與制誥無異
  二章叙韓侯分封就國之後復來朝王而被𠖥遇四五就取妻燕譽之事見其取重於人者有在末以先祖受命奄有北國作結歸重宣王懋功懋賞柔逺能邇也
  江漢
  宣王命召虎伐淮南在伐玁狁伐蠻荆之後而征徐方與伐淮南未知先後或曰王自將以征徐方先命召穆公率江漢之師以平淮夷王以大軍駐淮浦由淮浦達徐進討揆之形勢似為近之
  三章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又曰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即接旬宣之命不及經營式辟之功者下文召公是似肇敏戎公即是叙功也召公當文武時日闢國百里則其奉王命而至南海兵不血刃而底績可知故曰肇敏戎公
  作召公考諸家多據彜器銘詞以考為祖考之考非也或曰虎以孫繼祖爲祖召公成終與楚辭身憔悴而考旦同義按在宗載考正作考成解則後説為是矢其文徳二句承天子萬夀説下是召虎對揚之辭願王之終以文徳洽四國也
  常武
  宣王征伐之事於玁狁則命吉甫扵蠻荆淮夷則命方叔召虎獨淮北之夷自将以往豈徐方之不庭獨甚與以詩詳之王自六月扺淮隨執醜虜衆已帖服既服即已班師豈六師好為張皇哉昭王南征不復徐偃旋叛穆王宣承厲王衰亂之後不如此赫然震動無以安天下之反側也爾時兵旅四出民不怨咨詩所以皆美而無刺也
  一章命皇父之詞二命程伯休父云南仲太祖者南仲為皇父之太祖也不畱不處者不延師期不頓警蹕三事就緒者三卿從行悉遵廟算三章王師敬戒先聲已足震驚四章兮兵淮浦先征從亂之國臨陣交兵將各奮勇首惡就擒餘黨隨已歸命五六極形用兵之神成功之速
  瞻卬
  此詩作於驪山亡國之後凡伯之忠憤於褒姒直曰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無所顧忌唐人祖之遂盡情以詬玉環也
  賊由外入疾自内生物必自腐而蟲生姦惡必乘内釁以禍國蟊賊者皇父虢石父諸人蟊疾指褒姒也後皆承此說下二章極言内外交煽賊害忠良牽引黨與毫無忌憚之状與小雅莭南山正月十月諸篇如出一詞無非倚恃褒姒内勢故四章專責褒
  鞫人忮忒謂窮極忮害僣忒肆毒而恣横也譛始竟背謂始猶以譛害人繼竟背上而自恣是其為惡豈猶不極與苟非褒姒在内為之主持伊胡爲慝哉彼其内外蒙蔽以利相結如賈之求利務求三倍之獲焉身為君子惟此是識民安得不失其業婦安得不休其蠶織乎下三章皆歸本王身親惡逺忠自取亂亡之故
  召旻
  上篇歸重褒姒此乃專責小人云我位孔貶則土地人民皆為此輩奪而去之故言之尤激維昔之富不如時聚斂於上則貨財充斥過於往時矣維今之疚不如兹財聚民散則士民之凋瘵至斯而極矣君子之與小人如疏之與粺不難辨别彼實疏糲斯寔精粺胡不早替其疏乃貺之以國柄使之引其黨類以亂政哉


  詩瀋巻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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