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世本古義 (四庫全書本)/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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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詩經世本古義 巻二十二 巻二十三之上

  欽定四庫全書
  詩經世本古義巻二十二
  明 何楷 撰
  周僖王之世詩二篇
  大車美息媯以醜楚子也劉向列女傳云楚伐息破之虜其君使守門將妻其夫人而納之于室楚王出遊夫人遂出見息君謂之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無須臾而忘君也終不以身更貳醮生離于地上豈如死歸于地下哉乃作詩曰穀則異室死則同穴有如不信死如皦日息君止之夫人不聴遂自殺息君亦自殺同日俱死楚王賢其夫人守節有義乃以諸侯之禮合而葬之君子謂夫人說于行善故序之于詩按左傳莊十年蔡哀侯獻舞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賔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從之秋九月楚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十四年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緃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而吕氏春秋則云楚王欲取息與蔡乃先佯善蔡侯而與之謀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娣也吾請為饗息侯與其妻者而與王俱因而襲之楚王曰諾於是與蔡侯以饗禮入於息因與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二說㣲不同然皆與列女傳相出入息媯非完節者特以其生二子而從不與楚子交言又能隠忍以復夫仇可謂奇矣其踐同穴之言同日俱死想亦在蔡仇旣報之後亂之生也則自蔡侯之侮息媯始之故聖人録其詩以為色誡息在今汝寧府息縣姬姓侯爵初鄭息有違言息侯伐鄭事在隠十一年君子以息不親親卜其將亡故知其為姬姓也其詩無所附或因其為周同姓之國是以姑繫之王風與
  大車檻檻叶感韻讀如撼户感翻毳衣如菼感韻說文作𦃖徐鍇云今人所染麥緑也豈不爾思畏子不敢感韻 賦也大車牛車也以下文檻檻證之則此乃囚車也檻說文云櫳也徐鍇云古謂檻車按管仲檻車至齊即此檻也息為楚所滅君與夫人皆被虜用檻車載之以歸故重言檻檻耳毳衣楚子之服按周禮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詳見采菽篇細毛曰毳以其衣無龍山華蟲大而首宗彛宗彛虎蜼蜼獸名似獮猴而大于虎皆毛蟲也故取毳為冕名凡冕服皆𤣥衣纁裳此本鄭𤣥之說楚為子爵衣正首毳菼萑之初生者爾謂息君也子指楚子楚僣稱王而媯乃以子呼之蓋諱言之也我豈不思復與爾為夫婦哉身既被囚畏彼而不敢耳 大車啍啍元韻廣韻作噋噋毳衣如璊元韻說文作𣯩豈不爾思畏子不奔元韻 賦也啍說文云口氣也叠言啍啍者口氣重遲之貌故以象車行重遲之狀璊說文云王䞓色也䞓赬通爾雅云一染謂之縓再染謂之赬郭璞以為淺赤也沈括云稷之璊色者謂之縻糜色在朱黄之間似乎赭極光瑩掬之粲澤熠熠如赤珠此自是一色似赭非赭蓋所謂璊色名也而從玉以其赭而澤故以喻之也猶鷊以色名而從鳥以鳥色喻之也如璊指裳也陳祥道云菼之初生其色𤣥則如菼言其衣璊之為玉其色赤則如璊言其裳按此與鄭氏𤣥衣纁裳之說合纁者赤黄色裳色象坤以土無正位必附于火故也古者衣不殊裳故如菼如璊皆言衣以冠之奔謂奔往相就 榖則異室質韻死則同穴叶質韻户橘翻謂予列女傳作有如不信有列女傳作死如皦列女傳作皎質韻 賦也穀毛傳云生也郝敬云老子曰谷神不死穀與谷同上二章皆紀初遇虜時事至此則媯己為楚王納之宫中矣故有穀則異室之語穴鄭云謂塜壙中也孔云檀弓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然則周法始合葬也白虎通云合葬者所以固夫婦之道也漢書哀帝太后崩上曰朕聞夫婦一體詩云穀則異室死則同穴附葬之禮興焉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又吕氏云古之所謂合葬者同其兆而已非同坎而葬也蓋死有先後前喪已葬復啓之以納後喪仁人有所不忍有禮者有所不取也此云同穴者亦同兆也皦說文云玉石之白也毛鄭以皦日為白日象其色也言生旣不得同室而居矣庶㡬死而得同穴以葬乎蓋至是媯亦視死如歸矣呼皦日以為正若謂所不即就死者有如日于是媯果死也媯其毁節以伸志者耶一說程大昌云言我志明白如日皦然也亦通韓憑妻何氏詩云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當心其義正同劉向賛云楚虜息君納其適妃夫人持固彌久不衰作詩同穴思故忘新遂死不顧列于貞賢
  大車三章章四句序云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訟焉其說既目難通朱子則謂周衰大夫猶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革面而不革心聖人何取焉子貢傳申培說皆以為周人從軍行役而訊其室家之詩豐氏解謂大車乃任載之車毳衣乃行役者之服而畏子不敢則指其主者而言也鄒忠𦙍亦謂古者凡出車一乘則有兩車一正一副小者曰輕車即兵車所以戰者大者曰重車即役車所以載輜重者又引季彭山說謂毳冕五章之畫衣以絲為之而如菼如璊之毳衣以毛布為之菼騅也薍也璊虋也即大雅之維䴢也詩人意謂役久衣敝其蒙茸綻裂有如此耳于文義固亦近之惟未章約誓之辭終非男子之語彼其嘵嘵自明無他亦何為哉
  無衣七兮秦風亦有無衣故加七兮二字為别晉人刺曲沃武公也武公伐翼弑晉侯緡盡以其寶器賂王請命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於是武公盡有晉地更號曰晉自武公伐翼下俱出史記 子貢傳云曲沃偁弑三君而取其國盡以寳器賂周僖王王命之為晉侯國人作此詩以刺之申培說同惟曲沃偁作唐公孫偁偁者武公名也史記又作稱三君謂哀侯小子侯及侯緡也僖王一作釐王按左傳桓八年王使立緡于晉至莊十六年乃云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武公雖已封侯而僅立一軍者不正其篡晉得之故地雖大而禮從小國也至閔二年武公子獻公始作二軍吕祖謙云以史記左傳考之平王二十六年晉昭侯封季弟成師于曲沃専封而王不問一失也平王三十二年潘父弑昭侯欲納成師而王又不問二失也平王四十七年曲沃莊公弑晉孝侯而王又不問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莊伯攻晉王非特不能討曲沃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及曲沃叛王王尚能命虢伐曲沃立晉哀侯使其初師出以正豈至于此乎四失也桓王十三年曲沃武公弑晉小子侯王雖不能即討明年猶能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又明年猶能命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至是武公篡晉僖王反受賂命之為諸侯五失也以此五失觀之則禮樂征伐移于諸侯降于大夫竊于陪臣其所繇來者漸矣
  豈曰無衣七質韻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質韻賦也衣言七者謂七章之衣周禮典命職云侯伯七命其國家宫室車旂衣服禮儀皆以七為節大行職云諸侯之禮執信圭七寸繅藉七寸冕服七章建常七斿樊纓七就貳車七乘介七人禮七牢朝位賔主之間七十步此皆所謂七命之數也専言衣者古禮王命諸侯必皆以衣賜之春秋文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公羊傳云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是命諸侯必賜衣之証也豈曰無衣七兮言我國非不能自製此衣但苟無所受則此衣亦不足重耳子指武公也武公既受王命而得諸侯之服故曰子之衣以其初受王命甫欲即位非舊為諸侯者故仍以子稱之安以命有所受不可動搖言沃自桓叔乘潘父之難入晉為晉人敗歸莊伯弑孝侯又為晉人所攻又乘鄂侯之卒伐晉晉人立哀侯以拒之屢得屢失亦知不受王命之不安矣吉字與凶相反書曰惠迪吉順理之謂也此所謂吉不過謂此衣旣受之於天子則可以杜絶衆忿壓服人心而無終朝三禠之患問罪簒弑之凶耳武公之所以賂王請命者意正在此詩人辭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而實誅其心言子則若將以此衣為安且吉乎吕云唐喬琳為朱泚吏部尚書選人白前所注某官不便琳答曰足下謂此選竟便乎朱泚雖有吏部選而不可謂之便晉國雖有冕服苟無天子之命亦不可謂之安且吉安且燠也嚴粲云五代劉仁恭謂梁使者曰旌節吾自有之但要長安本色耳與豈曰無衣之言一也武公之事國人所不與最後僖王命武公為諸侯晉人力不能討無如之何特迫于王命不得已而從之耳且武公有無王之心而後動於惡簒弑大惡也王法之所不容誅也彼其請命于天子豈眞知有王哉特以人心所不與非假王靈終不能定晉正與唐藩鎮戕其主帥而代之以坐邀旌節者無以異無衣之詩不刪者所以著世變之窮而傷周之衰也鍾惺云未世天子反為亂人之資此曹操所以終身不廢漢獻也 豈曰無衣六屋韻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叶屋韻乙六翻陸徳明本作奥賦也降七言六者天子之卿典命職云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其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禮儀亦如之說者以為在王朝全乎臣故命數儀等從陰以近王而屈出就封全乎君加一等命數儀等從陽以逺王而伸晉侯爵出得七命則入為王卿正當得六命也簡晉之先君見經傳者如燮父事康王文侯輔平王亦皆入為王卿也但八命六命其繪繡之物無考蓋禮文軼耳燠說文云熱在中也與席不暇煖煖字同服久則煖命出天子無更易之患故可以久王應麟云自僖王命曲沃為晉侯而簒臣無所忌威烈王之命晉大夫襲僖之迹也有曲沃之命則有三大夫之命出爾反爾也
  無衣七兮二章章三句序以為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并晉國其大夫為之請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詩也朱子駁云武公弑君簒國大逆不道乃王法之所必誅而不赦者雖曰尚知王命之重而能請之以自安是亦禦人于白晝大都之中而自知其罪之甚重則分薄贓餌貪吏以求私有其重寳而免于刑戮是乃為賊之尤耳以是為美吾恐其奬姦誨盗而非所以為教也小序之陋固多然其顛倒順逆亂倫悖理未有如此之甚者愚按朱子之論正矣至序中所云請命乎天子之使一語亦無稽據坐為詩中子之一字誤耳顧不知子即指武公也此詩寓刺于美其言衣之安吉繇請命而得之然篇中不敘及請命之事朱傳改為作詩者代武公自述而以子為天子之稱則又不倫甚矣














  詩經世本古義巻二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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