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纉緒 (四庫全書本)/卷16
詩纉緒 卷十六 |
欽定四庫全書
詩纘緒卷十六 元 劉玉汝 撰
大雅四
倬彼雲漢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喪亂饑饉薦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既卒寧莫我聽旱既大甚蘊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耗斁下土寧丁我躬 旱既大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昊天上帝則不我遺胡不相畏先祖于摧 旱既大甚則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無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寧忍予 旱既大甚滌滌山川旱魃為虐如惔如焚我心憚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聞昊天上帝寧俾我遯 旱既大甚黽勉畏去胡寧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則不我虞敬恭明神宜無悔怒 旱既大甚散無友紀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馬師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無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無贏大命近止無棄爾成何求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寧
首章不言旱惟先舉天象之為旱徴者言之起語法也此詩惟此二句為詩人之辭王曰以下至篇末則皆詩人述王訴天之辭必述王言者言心聲也舉其言則尤可以見其心此正詩人用意善詠也何辜今之人而天降饑饉見王此憂為旱災之故見王素憂民故遇烖而懼見王言民何辜則罪在已此四句兼蓄數意而一篇大㫖皆不出此作詩有綱領此篇尤可見靡神不舉亦以總後章反覆申言皆見宣王憂意
二章而下始言旱每章各以旱甚起辭見王憂旱切切之心此篇言神皆尊天親祖然後及羣神故首章既以神統言此下申言即先郊後宫以尊親為序至下先稷後帝以尊親為序盖郊承前言天順説稷承上言宫覆説文法也稷欲救而不能親也上帝不臨尊也何為當我躬而見此反已自省也
三章皆以一句形容旱勢如霆如雷憂畏之甚如聞雷霆怒也胡不相畏謂豈可不相畏乎盖無民則無已無已則先祖之祀絶矣此章憂民之意孟子言之盡矣
四章則以三句形容旱勢承上章天不我遺之意言已身無所容將死無所仰羣公先正既不我助而父母先祖其忍予乎羣公逺先正踈故不能無怨父母先祖親故以恩澤望之皆憂無所措之辭
五章則以四句極形容旱勢羣公先正不特不我助而且不我聞昊天上帝不我遺故不肯俾我得遯也上章形容旱勢已極故此只言旱甚而意已至六章承上言天既不俾我遯故我盡心於此而不敢去復反已自省所以致旱之故意者今日之祀雖無不舉無乃平日為農而祀者其有缺乎然祈年方社亦未嘗敢後也雖上帝之尊不即見度然我敬神如此宜無怨恨也隠然不敢必於天而深有望于神矣前所言祀皆為旱禱此言孔夙不莫故知指平日之祭首章言神莫我聽而於后稷曰不克謂欲救而不能於羣公先正則怨其不助疑其不聞於父母先祖則望其不忍至於上帝則曰不臨曰不遺曰俾遯曰不虞盖祖親猶冀其相親帝尊不敢望其下監畏之之甚也故後二章惟瞻天而訴之耳亦統於尊之意也七章言不特已憂百官為救旱之故不暇他務諸事紀綱為之廢弛此以事言鞫疚而下皆以心言上下憂民之心如此然猶不敢自謂可免也故呼天而問焉曰如何而聊頼乎可見憂之至矣
末章起語變文以結嘒星與首章雲漢意同此則為宣王之辭也庶正羣臣也羣臣皆為民憂儻得雨以安民則羣臣安矣然而不可必也故又呼天而訴之其憂之甚如此見宣王憂民之心無已也無棄者無禁止也宣王自述其戒羣臣之辭也
周以荒政十二救萬民今宣王遇災而懼詩人不述其救民之政而徒述其事神之事何也曰不修其政而聽於神古人不為也况宣王中興有志復古而有是哉盖雲漢專述宣王憂民之心而人之心尤於事神而見其誠故特舉事神以見宣王之心又况心者政之所由出古之為政者必先民而後神舉事神之心而先民之政可知矣此所以不言其政而言其心且不獨此也於羣臣而亦以其言故曰無不能止盖宣王之心在民羣臣體王之心以憂民憂故舉羣臣憂民之心而宣王之心可見矣然詩人不為已辭以美之而乃述王之言盖以己之言述人之心不若即其人之言尤可以盡其心之精㣲凡此皆詩人善詠之妙不可不知也
崧高維嶽駿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 亹亹申伯王纘之事于邑于謝南國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其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王命傅御遷其私人 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有俶其城寢廟既成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鈎膺濯濯 王遣申伯路車乘馬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錫爾介圭以作爾寶徃近王舅南土是保 申伯信邁王餞于郿申伯還南謝于誠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 申伯番番既入于謝徒御嘽嘽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 申伯之徳柔惠且直揉此萬邦聞于四國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山川靈氣降生賢俊而嶽又山之最尊者舉大嶽詠賢臣辭事既稱而申伯先世世奉嶽祀以嶽起辭於申尤切故此詩此起非泛論也傳謂甫甫侯也則甫國侯爵也又云即穆王所命者如此則古人也又云宣王時人如此則與申伯同時人也然傳先言古人後説時人意必有所在竊謂當從先説盖申甫四岳之裔甫侯穆王時已作吕刑此詩推本大嶽所生故先甫後申以見申伯所出之同盖甫侯為侯國為王官皆嘗任蕃宣者故特於首以甫申並言若以為同時人則此詩先甫後申必甫於同姓為尊又職任非小何以其名不傳乎嚴氏以為仲山甫然仲山甫乃字也不當以字與國並言又烝民必稱仲山甫未有以甫之一字稱仲山甫者其説不通矣然其必以甫申並言者盖作詩詠人之法有發端以二人同姓或齊名或同徳者引起至下却轉入本人而專言之如下武首章並言文武下文却從三后轉入武王作詩起語之體有如此者作文亦然
次章乃専詠申伯惟以亹亹二字見其美至末章方語其徳之詳于邑于謝便見申伯出封大略即此詩所由作之題目詩有綱領此類可見下文乃敘出封之事皆詩之體也南國是式為法於當時也世執其功可傳於後世也此詩言王將封申伯而先定其居宅然上纘其事中式于時下傳子孫宣王分封始終大意可以見矣
三章提起王命重述為式而并及賜命已見宣王尊敬勤厚之端而下先言作城授田者盖邑有居田有賦然後家人就國而各有安養也功兼定宅作城徹田而言總舉前功以發後説盖前止言其定宅作城此下將言王錫遣餞行之盛故此極形容其城新居邃召伯告成而後王錫遣也
錫遣同一事而異章故長篇有章斷語連者我圖爾居四句王命申伯之辭不可盡述故後二句止述其意此述言之法也保兼世執式是言
邁謂離岐還謂還鎬盖先已營謝而王猶留之至錫遣則離岐而信行矣故王餞之于郿既餞而王又留之故傳曰數留至是還鎬而南行則誠將歸謝矣其信邁也王親至郿而餞之其誠歸也王命召伯斂賦税備委積而使其行無阻滯焉宣王情厚而禮備如此詩人欲見此意故每事必稱王至命召伯亦稱王盖重召伯所以重申伯也若營謝事首尾稱召伯盖司封雖其世職然營謝不勞而成觀小雅黍苗可見故於此并美召伯亦所以美申伯也
述周人喜而相告之辭如此見申伯出封甚合天下之公論入謝而深係國家之倚重至於語徳則前章惟見其畧末章乃明言而詳説之盖首舉其職此舉其徳次畧舉徳此説其詳惟其有是徳故有是聞惟其有是聞故詩辭孔碩而聲肆好見徳業詩歌事辭俱稱凡作詩贈人必其徳足稱詩詩足紀徳乃可見自稱其名自美其詩明舉其人則人知其詩非苟作而可以誦詠興起亦所以増其人之重也後詩烝民亦然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彞好是懿徳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古訓是式威儀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賦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纘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 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人亦有言柔則茹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人亦有言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
甫舉之愛莫助之袞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 仲山甫出祖四牡業業征夫㨗㨗每懐靡及四牡彭彭八鸞鏘鏘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 四牡騤騤八鸞喈喈仲山甫徂齊式遄其歸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懐以慰其心〈按此篇永樂大典缺卷〉
奕奕梁山維禹甸之有倬其道韓侯受命王親命之纘戎祖考無廢朕命夙夜匪解䖍共爾位朕命不易榦不庭方以佐戎辟 四牡奕奕孔脩且張韓侯入覲以其介圭入覲于王王錫韓侯淑旂綏章簟茀錯衡𤣥衮赤舄鈎膺鏤鍚鞹鞃淺幭鞗革金厄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顯父餞之清酒百壺其殽維何炰鼈鮮魚其蓛維何維筍及蒲其贈維何乘馬路車籩豆有且侯氏燕胥韓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百兩彭彭八鸞鏘鏘不顯其光諸娣從之祁祁如雲韓侯顧之爛其盈門 蹶父孔武靡國不到為韓姞相攸莫如韓樂孔樂韓土川澤訏訏魴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羆有貓有虎慶既令居韓姞燕譽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王錫韓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國因以其伯實墉實壑實畝實籍獻其貔皮赤豹黄羆
梁山韓國之鎮又經禹治則韓之國望尊矣道舊説謂韓侯由此道而來朝傳不釋愚謂上承禹甸則此道當為澮上川上之道路舉道則溝洫澮川之修可知故此言道路之明則韓之地利治矣首三句言韓之山川土地乃其傳之先君而世守者故與下文纘戎祖考對言之王親命之見恩寵之隆也諸侯之土地雖傳之先君必得王命乃敢有其地故言親命以為韓侯之榮無廢朕命而下述王親命之辭謂當無廢王命而存心以勤又當敬以居位則朕命定矣言由是不廢故朕不易不易即抑所謂定命也又言爾當正不庭之國使之來庭則有以佐爾之天子矣勤敬治己之事榦不庭正人之事正己而後能正人皆奉命佐王之所當修者也王必告戒之者見韓侯職業之重而王任倚之深也此王親命之辭意而必備述之者亦所以為韓侯光也
次章言韓侯始來入覲之禮無違既覲而宣王錫予之物甚厚覲禮始末此章方見盖詩人以王命為重故于首章先言之至此乃備其始末也淑旂與𤣥衮對言旂章衣服也簟茀與鈎膺對言車馬也鞹鞃二句又言車馬參錯重複以見其盛詩有此體初無别義也
三章既覲而歸出祖餞飲而覲禮畢矣顯父賢臣鼈魚嘉殽笱蒲美蓛車馬厚贈籩豆盛陳而禮意勤篤矣胥訓相則侯氏指同時來覲而與於餞者若作語辭則侯氏指韓侯
汾王之甥蹶父之子氏族之尊貴也迎于其里而車百兩禮儀之整備也諸娣徐靚而衆多則女子之賢可知爛其盈門送車亦百兩也古者送迎車百兩不顯爛盈言車馬光輝而盛多也
慶既令居韓姞燕譽者喜韓侯有此善居韓姞居之而安樂也上章言韓侯取妻得婚姻之正此章言韓姞歸韓得内助之樂韓侯有以正家矣家正而後可以正國故末章乃言治國之事
韓國完大之城郭昔者召公之所營者先祖之所居也因韓國之土城而為百蠻之長者先祖之所受也今王又因其先祖長百蠻之故錫以追貊之地使奄有北方之國而為之長大其土宇重其職任而恩寵益隆矣又使修其城池以防外患正其經界以養國人薄其貢賦以懐蠻貊北國之逺人其所以為韓侯之謀者固具備矣為韓侯者當如何念先祖之迹體宣王之心有其所當有而為其所當為豈在他求哉寓諷切于詠美之中託深意于不言之表所以為結也盖韓侯雖賢非申伯仲山甫之比徒以頌而不以規非所以語韓侯也故戒勉之意具舉于首章而黙寓于末章云赤豹黄羆亦謂獻其皮舉皮字于中間文法與假樂自天申之句同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既出我市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江漢湯湯武夫洸洸經營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國庶定時靡有争王心載寧 江漢之滸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 釐爾圭瓚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夀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
江漢水盛之時武夫順流而下不安徐而銳進者為淮夷叛而來求其服也登陸出車旗旐精整而亦不安徐而鋭進者為淮夷叛而陳兵伐之也水陸繼進兵行神速意欲疾行深入出其不意使淮夷破膽而不及謀則自來歸服爾此召公用兵之法詩人即其實而述之亦可謂知兵矣先言來求後言來鋪盖本意惟欲其歸服非事殺戮也
次章言江漢水盛武夫勇健而曰經營者非事殺伐而惟欲其來服可知既而不血刄而淮夷服不旋踵而武功成於是四方平而王國定矣時兼王國四方言盖宣王之心惟欲天下皆安其用武於江漢非得已也若四方未平則王國未定命將行役亦未能定四方既平則王國庶乎其定矣四方平王國定當時靡有鬭争則王之心烏得不安乎輔氏曰宣王以天下為心而召公能以王之心為心斯言得之矣淮夷既平即江漢之滸而命召虎使之闢四方之侵地正我周之徹法且謂非欲病民非欲急民惟欲其來取法于王國而召公復能體王之心遂疆理之至於南海而徹法之行逺矣盖淮夷既平用餘威以復侵地侵地既復而徹法即行事體相因故乘機順勢遍治其事而一時皆畢大臣立功不苟安于小成如此且用兵不勞而逺夷服行徹不擾而南土正用兵則以神速致其自來歸服行徹則以匪棘致其自來取法緩急異施而成功則一於以見召公不特精於治兵而且長于治民全徳如此宜成功之易而速也此詩所指四方本指南方詩既言之毋以辭害意可也凡在王畿之外總謂之四方又當時四方惟南國是視其經營南方者所以經營四方也南方平則四方無不平矣故槩以四方言南方若必欲分析之則鑿矣
四章述宣王初命穆公初伐時策命之詞欲其來旬來宣而以文武召公為言者以召公佐文武之事業勉穆公固足感發况召公嘗布教於南國使江漢純被文王之化於穆公旬宣江漢之事尤為親切既以世績相勉復以新功相期宣王可謂善命矣
五章述淮夷既平之後策命之詞爵人于廟常典也此徃岐周文王之廟從乃祖受命文王之所者盖昔者召公布教江漢而受命於此穆公復能成功江漢而受命於此表而章之所以為寵異非同時諸人所能有也宣王又可謂善賞矣而詩人述之必以此亦可謂之善詠矣卣韻不叶者四句一韻田與年叶與生民歆今叶同
天子萬年穆公受策命時報謝語也天子萬夀穆公所勒廟器上祝禱語也明明天子美之也令聞不已進之也矢其文徳洽此四國勸之也既勒器以祝君又進言以勸君召公愛君之忠也或謂末四句勒銘語非也 此篇備見伐淮夷之始終然篇内敘征伐之事畧述典禮之節詳盖伐淮此舉宣王初意非專尚武穆公成功不勞餘力故旬宣之意策命之辭賚賜之典對揚之禮雍容詳雅而以召公勉王文徳之説結之盖大雅詩敘中興君臣武功文事之美莫此詩為全備也然序事之法當先王命次江漢次及釐錫今乃先敘用兵功成然後從初及終而言之盖詩人欲以策命及對揚一類順説故首見武功之盛然後再起以敘本末而終之以文徳於是中興之氣象煥然矣盖又詩之一體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國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 赫赫業業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遊徐方繹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 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如虓虎鋪敦淮濆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 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 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
首句虚用雙疊字以起又是一體首敘王命卿士為大將既欲其整修尤欲其敬戒敬戒用兵之要法特以是而命大將所以大戎事而重民命也
次章詔内史命司馬使之陳行列而戒師旅循淮浦而省徐土者非欲留處于彼特欲成就農事而已言雖用兵以伐夷實暫駐以省耕也盖淮夷作亂徐土廢農故首言惠言省而惟以三事為言則宣王用兵之本心可知而為將士者又豈縱兵以病農哉于大將則親命于司馬則使内史命之合乎禮矣命大將則舉其要命司馬則致其詳得其義矣觀此則宣王之敬戒可知此二章惟述宣王命將誓戒之辭詩人首敘王命大將次及裨將下章乃述王親征敘事之法也
三章首復用雙疊字以起宣王親征之意王者之師日行三十里不疾不徐徐方已連絡騷動及震而驚之如雷霆之迅則徐方為之震驚矣不疾不徐正也震之如雷竒也
徐方震驚而猶不服則奮其武怒進其虎臣厚集其陣以出就執醜虜而還則王師勝矣奮進而不輕即勝而不驕紀律嚴明而節制整肅信乎截然為王者之師信乎淮浦為王師之所
四章極言兵勢之盛下文尤見兵法之精以此大征徐國而正其罪所以為王者之師也前後皆敘征伐專詠師旅大篇舂容真詠歌之體也
宣王用兵威而實行王道非獨兵威故末以王道言王道甚大故徐方之來皆由天子之親征四方之既平又由徐方之來庭徐方既不回違王即振旅而歸觀上章所詠則兵有餘力以此見宣王無黷武之意焉傳因以為戒專謂王道愚謂王曰還歸亦寓戒意四徐方字在句上下反覆交錯故不覺重句法也
瞻卬昊天則不我惠孔填不寧降此大厲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賊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宜無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説之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匪教匪誨時維婦寺 鞫人忮忒譖始竟背豈曰不極伊胡為慝如賈三倍君子是識婦無公事休其蠶織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爾介狄維予胥忌不弔不祥威儀不類人之云亡邦國殄瘁 天之降罔維其優矣人之云亡心之憂矣天之降罔維其幾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觱沸檻泉維其深矣心之憂矣寧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藐藐昊天無不克鞏無忝皇祖式救爾後
瘵以比蟊賊罪罟靡届靡瘳皆以瘵疾比之謂無届止之勢亦無痊愈之期言天之不寧也乆其降亂也大故人之受病也深
説赦文也二章申言蟊賊罪罟之實病有收奪説互換叶韻之法也
三章乃言蟊賊罪罟之病原言婦有哲智者覆人國婦有美色者為鴟梟婦有長舌者為厲階三者既備故亂不自天生自婦人而長舌為尤甚故多言而非有教誨者惟婦寺為然其稱婦之辭繁者屢言而深惡之也
以長舌窮人而其心忮忒故始譖終背不自謂其無極而反自謂其非慝惟其心不以忮忒為惡故以言鞫人譖背而不已此但言婦寺蟊賊罪罟之情狀而末又專言婦者乃禍之本也
上二章言天與首章昊天相應有不善於朝廷故相與怨忌
三章方言王信婦寺而棄良善婦人而不蠶織夷狄之道也是必將有夷狄之禍而王不知忌婦人而與朝廷之事不祥莫大焉是必將有天譴之菑而王不知恤彼則舍而此之忌中不弔而外不類盖婦言是用則正言不諱者必見忌於君婦人圖政則君之威儀不似人君矣
上章言王忌賢而賢亡故此蟊賊之罪罟不特及無罪而且及善人矣善人云亡最為可憂故上歸禍於天下重憂於己申上章之語再三以警王焉
旻天疾威天篤降喪瘨我饑饉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天降罪罟蟊賊内訌昬椓靡共潰潰回遹實靖夷我
邦 臯臯訿訿曽不知其玷兢兢業業孔填不寧我位孔貶 如彼嵗旱草不潰茂如彼棲苴我相此邦無不潰止 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職兄斯引 池之竭矣不云自頻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職兄斯𢎞不烖我躬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今也日蹙國百里於乎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按此篇永樂大典缺卷〉
<經部,詩類,詩纘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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