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郛 (四庫全書本)/卷003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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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説郛卷三中      明 陶宗儀 撰論語筆解韓愈
  學而第一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馬曰其言可反覆故曰近義
  反本要終謂之復言行合宜終復乎信否則小信未孚非反覆不定之謂
  恭近於禮遠恥辱也馬曰恭不合禮非禮也能遠恥辱故近禮
  禮恭之本也知恭而不知禮止遠辱而已謂恭必以禮為本
  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孔曰因親也所親不失其親亦可宗敬
  因訓親非也孔失其義觀有若上陳信義恭禮之本下言凡學必因上禮義二説不失親師之道則可尊矣
  子曰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矣孔曰敏疾也有道有道徳者正謂問事是非
  正謂問道非問事也上句言事下句言道孔不分釋之則事與道混而無别矣
  為政第二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包曰蔽猶當也又曰歸於正也蔽猶斷也包以蔽為當非也按思無邪是魯頌之辭仲尼言詩最深義而包釋之略矣
  子曰吾五十而知天命孔曰知天命之終始
  天命深㣲至賾非原始要終一端而已仲尼五十學易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故曰知天命
  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鄭曰耳聞其言知其㣲㫖也馬曰矩法也從心所欲無非法
  耳當為爾猶言如此也既知天命又如此順天也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孔曰温尋也尋繹故者又知新者可以為師矣先儒皆謂㝷繹文翰由故及新此是記問之學不足為人師也吾謂故者古之道也新謂巳之新意可為新法
  子曰君子不器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孔曰疾小人多言而行不周
  上文君子不器與下文子貢問君子是一段義孔失其㫖反謂疾小人有戾於義
  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孔曰文質禮變馬曰所因謂三綱五常所損益謂文質三統
  孔馬皆未詳仲尼從周之意泛言文質三統非也後之繼周者得周禮則盛失周禮則衰孰知因之之義其深矣乎
  八佾第三
  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曽謂泰山不如林放乎馬曰救止也包曰泰山之神反不如林放者乎謂當作為字言冉有為泰山非禮反不如林放問禮乎包言泰山之神非其義也
  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包曰不自親祭使攝者為之不盡敬與不祭同
  義連上文禘自既灌而往吾不欲觀之矣盖魯僖公亂昭穆祭神如神在不可躋而亂也故下文云吾不與祭盖嘆不在其位不得以正此禮矣故云如不祭言魯逆祀與不祀同焉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鄭曰禮人君每月告朔於廟有祭謂之廟享
  人君謂天子也非諸侯通用一禮也魯自文公六年閏月不告朔猶朝於廟左氏曰不告朔非也吾謂魯祀周公以天子禮魯君每月朔不朝於周但朝周公之廟因而祭曰廟享其實以祭為重爾文公既不行告朔之享而空朝於廟是失禮也然子貢非不知魯禮之失特假餼羊之問誠欲質諸聖人以正其禮爾又曰天子云聴朝謂聴政於天下也諸侯云告朔謂以下之政告於上也每月頒朔於諸侯諸侯稟朔奉王命藏祖廟於是魯有廟享之文他國則亡此禮里仁第四
  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無適無可也無莫無不可也惟有義者與相親比爾
  子曰君子懐徳小人懐土君子懐刑小人懐惠孔曰懐徳懐安也懐土重遷也懐刑安於法也包曰懐惠恩惠也
  徳難形容必示之以法制土難均平必示之以恩惠上下二義轉相明也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巳矣孔曰直問故答
  説者謂忠與恕一貫無偏執也
  子游曰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包曰數謂速數之數君命召不俟駕速也豈以速為辱乎吾謂數當謂頻數之數
  公冶長第五
  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説
  未能見信於時未可以仕也子説者善其能忖巳知時變
  子謂子貢曰女與囘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囘囘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包曰既然子貢不如復云吾與女俱不如者盖欲以慰子貢爾
  囘亞聖矣獨問子貢孰愈是亦賜之亞囘矣賜既發明顔氏具聖之體又安用慰之乎包失其㫖
  吾觀子貢此義深㣲當得具體八分所不及囘二分爾不然安得仲尼稱弗如之深乎
  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於予與何誅舊文作畫字
  晝當為畫字之誤也宰予四科十哲安得有晝寢之責乎假或偃息亦未深誅又曰於予顯是言宰予也下文云始吾今吾者即是仲尼自謂也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孔曰性者人所受以生也天道者元亨日新之道深㣲故不可得而聞也孔説粗矣非其精藴吾謂性與天道一義也若解二義則人受以生何者不可得聞乎哉
  雍也第六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馬曰人之生自終者以其正直也包曰誣罔正直是幸也
  直當為徳字之誤也言人生稟天地大徳罔無也若無其徳免於咎者尠矣古書徳作悳
  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包曰齊可使如魯魯可使如大道行之時
  道謂王道非大道之謂
  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鄭曰弗畔不違道也
  畔當讀如偏畔之畔弗偏則得中道
  子見南子子路不説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孔曰行道非婦人之事與之咒誓義可疑焉
  矢陳也否當為否泰之否厭當為厭亂之厭孔失之矣為誓非也後儒因以誓又以厭為擫益失之矣吾謂仲尼見衞君任南子之用事乃陳衞之政理告子路云予道否不得行汝不須不悦也天將厭此亂世而終豈泰吾道乎
  述而第七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包曰若老彭祖述之而巳先儒多謂仲尼謙詞失其㫖矣吾謂仲尼傷巳不遇嘆其道若老彭而巳
  殷賢惟伊傅餘固蔑稱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孔曰言人能奉禮自行束脩以上則皆教誨之焉
  說者謂束為束帛脩為羞脯人能奉束脩於吾則皆教誨之此義失也吾謂以束脩為束羞則然矣行吾而教之非也仲尼言小子洒掃進退束脩末事但能勤行此小者則吾必教誨其大者
  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鄭曰父子爭國惡也孔子以夷齊賢且仁故知不助衛君明矣上篇云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此言君子雖惡不怨也又下篇云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歟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吾嘗疑三處言夷齊各不同吾謂此段義稱賢且仁者盖欲止冉有為衛君而巳
  習之深乎哉吾今乃知仲尼之言瞻之在前忽然在後不可概窺其極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孔曰雅音正言也鄭曰先王典法必正言其音然後義全
  音作言字之誤也傳寫因注云雅音正言遂誤爾泰伯第八
  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王曰葸懼貌絞刺也
  王注云不以禮節之吾謂禮者制中者也不及則為勞為葸過則為亂為絞絞確也
  上篇云中庸之為徳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此正謂言禮之皇極也
  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包曰興起也禮所以立身樂以成性
  三者皆起於詩而巳先儒略之遂惑於二矣
  子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包曰布徳廣遠民無能識其名
  堯仁如天不可名狀其髙遠非不識其名也
  子罕第九
  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包曰寡能及之故希言
  仲尼罕言此三者之人焉非謂罕言此三者之道也
  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王曰不任意無專必無固行無有其身也此非仲尼自言盖弟子記師行事其實子絶二而巳吾謂無任意即是無專必也無固行即是無有巳身也
  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巳矣夫孔曰聖人受命則鳳凰至河出圖今無此瑞吾巳矣夫者傷不得見也河圖迺八卦是也
  王道盛則四靈畜非但受命符爾
  顔淵喟然嘆曰仰之彌髙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然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巳包曰恍惚不可得而形容孔曰不能及夫子之所立
  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此囘首自謂雖卓立未能及夫子髙遠爾
  子路使門人為臣鄭曰子路欲使弟子行為臣之禮也
  先儒多惑此説以謂素王素臣後學由是責子路欺天吾謂子路剛直無諂必不以王臣之臣欺天爾本謂家臣之臣以事孔子也
  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孔曰雖能之道未必能有所立雖有所立未必能權量輕重
  孔注猶失其義夫學而之道者豈不能立耶權者經權之權豈輕重之權耶吾謂正文傳寫錯倒當云可與共學未可與立可與適道未可與權如此則理通矣
  鄉黨第十
  吉月必朝服而朝孔曰吉月月朔也吉服即皮弁服也
  吉禮所行月日因而謂之吉月吉日非正朔而巳
  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孔曰儺驅逐疫鬼恐驚先祖故朝服而立於廟之阼階正文無廟字又云恐驚先祖疑孔穿鑿非本㫖
  子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周曰子路共之非本意不苟食故三嗅而作
  以為食具非其㫖吾謂嗅當為嗚嗚之嗚雉之聲也先進第十一
  子曰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也鄭曰皆不及仕進之門而失其所門謂聖人之門言弟子學道由門以及堂由堂以及室分等降之差非謂言仕進而巳
  徳行顔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説者曰字而不名非夫子云
  論語稱字不稱名者多矣仲尼既立此四品諸弟子記其字而不名焉别無異㫖
  徳行科最髙者易所謂黙而識之故存乎徳行盖不假乎言也言語科次之者易所謂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不可為典要此則非政法所拘焉政事科次之者所謂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言非事文辭而巳文學科為下者記所謂離經辨志論學取友小成大成自下而上升者也
  子曰囘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注曰囘庶幾聖道雖 空匱而樂在其中賜不受教命唯財貨是殖億 是非盖美囘所以勵賜也一説屢猶每也空猶虛中也此近之矣謂富不虚心此説非也吾謂囘則坐忘遺照是其空也賜未若囘每空而能中其空也貨當為資殖當為權字之誤也子貢資於權變未受性命之理此盖明賜之所以亞囘也
  子張問善人之道子曰不踐迹亦不入於室孔曰善人但不循舊迹亦少創業亦不能入聖人之奥室
  孔説非也吾謂善人即聖人異名爾豈不循舊迹而又不入聖人之室哉盖仲尼誨子張言善人不可循迹而至於心室也聖人心室惟奥惟㣲無形可觀無迹可踐非子張所能至爾
  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孔曰論篤是口無擇言君子是身無擇行色莊者不惡而嚴
  孔失其義吾謂論者討論也篤極也是此也論極此聖人之道因戒子張但學君子容色莊謹即可以及乎君子矣
  子畏於匡顔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囘何敢死包曰言夫子在巳無所敢死也
  死當為先字之誤也上文云顔淵後下文云囘何敢先其義自明無死理也
  㸃爾何如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孔曰暮春季春三月
  浴當為㳂字之誤也周三月夏之正月安有浴之理哉
  顔淵第十二
  顔淵問仁子曰克巳復禮為仁馬曰克巳約身也孔曰復返也身能返禮則為仁矣
  孔馬得其皮膚未見其心焉吾謂囘問仁仲尼答以禮盖舉五常之二以明其端焉故下文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聴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又舉五常之四以終其義
  子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簡編重錯雍也篇中巳有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可以弗畔矣夫今削去此叚可也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子曰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馬曰常有謙退之志
  此與上篇色莊者乎一義也皆斥言子張質直莊謹下於人則為達士矣
  子路第十三
  冉有退朝子曰何晏也對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馬曰政者有所改更匡正事者凡行常事我為大夫雖不見任用必當與聞之
  政者非更改之謂也事者非謂常行事也吾謂凡干典禮者則謂之政政即常行焉則謂之行行其常則謂之人事
  子貢問曰何如斯可以為士矣子曰宗族稱其孝焉鄉黨稱其悌焉舊本子曰行巳有耻為上文簡編差失也
  孝悌為百行之本無以上之者
  曰敢問其次曰行巳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曰敢問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為次矣孔曰有恥者有所不為鄭曰硜硜小人之貎也
  硜硜敢勇貌非小人也小當為之字古文小與之相類傳之誤也上文既云言必信行必果豈小人為耶當作之人哉於義得矣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即就戎兵也
  七年義不解吾謂即戎者衣裳之㑹兵車之㑹皆謂即戎矣此是諸侯朝㑹於王各修戎事之職按王制云三年一聘五年一朝仲尼志在尊周故言五年可以即戎事朝天子七年者字之誤歟
  噫習之可謂究極聖人之奥矣先儒但以攻戰為即戎殊不思仲尼教民尊周謹朝聘所以警當世諸侯舉七年而元年十一年從可知矣
  憲問第十四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孔曰雖君子猶未能備
  仁當為備字之誤也豈有君子而不仁者乎既稱小人又豈求其仁耶吾謂君子才行或不備者有矣小人求備則未之有也
  子曰古之學者為巳今之學者為人孔曰為巳履而行之為人徒能言之也
  為巳者謂以身率天下也為人者謂假他人之學以檢其身也孔云徒能言之是不能行之失其㫖矣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子貢慮門人不曉仲尼言我無能焉故云自道以明有能也
  子貢方人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孔曰比方人也不暇比方人
  不暇比方人者其㫖安在吾謂義連上文云夫君子自道者我無能此是比方君子之言也惟子貢明之故門人記子貢方人四字下文曰賢乎哉善子貢能知我比方人耳復云不暇者終自晦也
  子曰作者七人矣包曰長沮桀溺丈人石門荷蕢儀封人楚狂接輿
  包氏以上文連此七人失其㫖吾謂别段非謂上文避世事也下文子曰别起義端作七人非以隠避為作者明矣避世本無為作者本有為顯非一義齊魯記言無不脱舛七人之數固難條列但明作者實非隠淪昭昭矣
  仲尼本至誠如此乎但學者失之云耳
  原壤夷俟子曰老而不死是謂賊以杖扣其脛馬曰夷踞俟待也孔曰扣擊也
  古文叩扣文之誤也當作指為夷俟踞足原不自知失禮故仲尼既責其為賊又指其足脛使知夷踞之罪非擊之明矣
  衛靈公第十五
  衛靈公問陳於孔子對曰俎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鄭曰本未立不可教以末事
  俎豆與軍旅皆有本有末何獨於問陳為末事也鄭失其㫖吾謂仲尼因靈公問陳遂譏其俎豆之小尚未習安能講軍旅之大乎
  子曰由知徳者鮮矣王曰君子固窮而子路愠見故謂之少於知徳
  此一句是簡編脱漏當在子路愠見下文一段為得
  子張問行子曰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包曰衡軛也言思念忠信立則常想見參然在目前在輿則倚車軛參古驂字衡横木式也子張問行故仲尼喻以車乘立者如御驂在目前言人自忠信篤敬坐立不忘於乘車之間
  子曰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鄭曰義以為質謂操行也孫出之謂言語
  操行不獨義也禮與信皆操行也吾謂君子體質先須存義義然後禮禮然後遜遜然後信有次序焉
  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有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包曰有古之良史有疑則闕之有馬不調良則借人乘習之
  上句言已所不知必闕之不可假他人之言筆削也譬如有馬不能自乘而借他人乘之非已所學耳
  子曰君子貞而不諒孔曰貞正也諒信也君子正其道不必小信
  諒當為讓字誤也上文云當仁不讓於師仲尼慮弟子未曉故復云正而不讓謂仁人正直不讓於師耳孔説加一小字為小信妄就其義失之矣
  季氏第十六
  孔子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孔曰希少也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東遷諸侯自作禮樂征伐專行始於隠公至昭公十世失政死於乾侯
  此義見仲尼作春秋之本也吾觀隠至昭十君誠然矣禮樂征伐自作不出於天子亦然矣若稽諸春秋吾疑十二公引十世為證非也
  其然乎吾考隠公書正月者言周雖下衰諸侯稟朔不可不書也隠攝政不書即位言不預一公之數也定書即位繼體當為魯君不書正月者不稟朔也稟朔由三桓强盛不由公室也政去公室自桓公至定公十世明矣
  深哉先儒莫之知也今驗魯論因知春秋本末惟季氏篇章學者盍三復其義
  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孔曰季文子初得政至桓子五世為家臣陽虎所囚季孫行父自僖公時得魯政至平子意如逐昭公於乾侯終季孫斯定公八年為陽虎所伐桓子即季孫斯也仲尼既言諸侯十世又言大夫五世者斥魯君臣皆失道也
  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馬曰陽虎為季氏家臣至虎三世出奔定公九年陽虎以葱靈逃奔宋遂奔於晉至哀公二年陽虎猶見於左傳盖仲尼自定哀之際三桓與魯皆衰故春秋止於獲麟厥㫖深矣
  孔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孔曰魯自東門襄仲立宣公於是政在大夫至定公五世矣
  此重言定公時事也上文十世五世三世希不失者盖泛言之耳此云祿去公室五世及下文云政逮於大夫四世皆指實事言也
  陽貨第十七
  孔子時其亡也而往拜之
  時當為待古音亦作峙南人音作遲其實待為得
  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子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孔曰慎所習上智不可使為惡下愚不可使為賢
  上文云性相近是人以可習而上下也此文云上下不移是人不可習而遷也二義相反先儒莫究其義吾謂上篇云生而知之上也學而知之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與此篇二義兼明焉
  如子之説文雖相反義不相戾誠知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坤道順乎承天不習無不利至哉果天地之心其䆳矣乎
  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孔曰弗擾為季氏宰與陽虎共執季桓子而召孔子興周道於東方故曰東周仲尼畏三桓不欲明言往公山氏又不容順子路當季氏故言吾為東周東周平王東遷能復修西周之政志在周公典禮不徒往也非子路所測
  子路曰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湼而不淄吾豈匏𤓰也哉焉能繫而不食孔曰晉大夫趙簡子邑宰不得如不食之物繫滯一處此段與公山氏義同有以知仲尼意在東周雖佛肸小邑亦往矣
  子曰由也女聞六言六蔽矣乎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孔曰六言六蔽者下文謂六事仁智信直勇剛也仁者愛物不知所以裁之則愚蕩無所適守賊者父子不知相為隠之輩此三言是泛學五常之有蔽也不言禮與義略也
  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
  絞確也堅確之義
  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孔曰狂妄也詆觸也
  此三者指子路辭也由之為人直勇剛故以絞亂狂戒之耳
  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馬曰國風之始三綱之首人而不為如面墻而立吾觀周南盖文武已沒成王當國之時也旦奭分陜故别為二南戒伯魚當知此耳
  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云乎哉鄭曰所貴安上治民馬曰所貴移風易俗
  此連上文訓伯魚之詞也馬鄭但言禮樂大略其精微
  子曰色厲而内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子曰鄉原徳之賊也孔曰荏柔也内柔佞也周伯曰鄉向也古字同
  原類柔字之誤也古文逧⿱原柔後人遂誤内柔為鄉原足以明矣
  外柔而内厲則尚書所謂柔而立也若外厲而内柔則是穿窬盜賊爾
  子曰予欲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言之為益少故欲無言
  此義最深先儒未之思也吾謂仲尼非無言也特設此以誘子貢以明言語科未能忘言至於黙識故云天何言哉且激子貢使進於徳行科也
  微子第十八
  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孔注曰三人行異而同仁其憂亂寧民
  殺身成仁比干以之微箕二子校之劣焉仲尼俱稱仁别有奥㫖先儒莫之釋也
  箕子明夷與文王同乎易象尚書洪範見武王伸其師禮然則箕子非止商之仁也盖萬世之仁乎
  齊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則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子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孔曰魯二卿季氏為上卿最貴孟氏為下卿不用事言待之以二者之間聖道難行故言老不能用矣
  上段孔子行是去齊來魯也下段孔子行是去魯之衛也孔子惡季氏患其强不能制故出行他國
  周公謂魯公曰君子不施其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孔注曰施易也不以他人之親易己之親以用也怨不見聴用
  周公戒伯禽多矣仲尼獨舉此諷哀公不親信賢人爾施當為弛言不弛慢所親近賢人如此則大臣無所施矣謂施為易非也
  子張第十九
  子夏曰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孔曰閑猶法也小徳不能不闕法故曰出入可也
  孔註謂大徳不自踰法非也吾謂大徳聖人也言學者之於聖人不可踰過其門閾爾小徳賢人也尚可出入窺見其奥也
  孟氏使陽膚為士師問於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馬曰哀矜之勿自喜能得其情
  哀矜其民散之情勿喜施其刑罰是其㫖矣
  堯曰第二十
  帝臣不蔽簡在帝心包曰桀居帝臣之位罪過不可隠蔽
  帝臣湯自謂也言我不可蔽隠桀之罪也包以桀為帝臣非也
  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孔曰財物當與人而至吝嗇於出納者有司之任非人君之道也
  猶之當為猶上也言君上吝嗇則是有司之財而已
  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孔曰命謂窮達之分
  命謂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也非止窮達















  說郛卷三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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