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罷太廟望祭仍行朔祭議
臣謹案《開元禮》,太廟九室,每年惟五饗六告,祭用牲牢俎豆而已。劉歆祭議曰:「大禘則終王。壇墠則歲貢。二祧則時享。曾高則月祀。祖禰則日祭。」《國語》云:「王者日祭月饗,時類歲祀。」此則往古之明徵,國朝之顯據。蓋日祭者,薦新也,言物有可薦之,不必卜擇日時也。故叔孫通之言,且曰古有嚐果,足明古禮,非漢制也。月饗者,朔也。《論語》: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孔子以為不可。則告朔必具牲牢明矣。《春秋》又識閏月不告朔,猶朝於廟。此則月祭,殷周已降,皆有之也。薦園寢者,始於秦之代,漢氏因之而不改。人君三年之制,以日易月,喪紀既以二十七月而降,朔望奠酹,不複親執。故既葬之後,移之園陵。又諸陵祠殿,月遊衣冠,取象平生,務從豐潔。所以陵寢朔望上食,與太廟日祭月饗本旨不同。
今王涇所引太廟與陵寢同日時設祭,以為越禮。臣竊謂王涇但宜論太廟陵寢朔望奠祭可行可廢之旨,不當以同日同時為議。何者?漢朝宗廟園寢一百六十七所,郡國祠祀,豈不與宗廟同時者乎?在禮既祭於室,又繹於祊,蓋廣乎求神者也。宗廟陵寢,嚐礿同時,理固無害。又韓皋引《漢官儀》:古不墓祭,臣據《周禮》塚人之職,凡祭墓則為之屍。則古亦墓祭,但與漢家陵寢不同耳,安得謂之無哉!又王涇狀以太廟設祭,列家常饌,以為褻味。而韓皋則雲法饌依經,固非黷祭。臣案《春官》大宗伯以肆獻裸饗先王者,謂解牲體薦血腥灌之以鬱鬯者也。又《祭義》云:祭之日,君牽牲入廟門,麗於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取膟膋祭腥,敬之至也,夫豈謂常饌耶?文王之祭,思死者如不欲生,夫豈知增常饌耶?蓋其愨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所以然也。是以簠簋有數,籩豆有殺,雖多更聖賢,不敢加也。今夫常饌,庖人羞之,膳夫熟之,糅以膻香,雜以鹹辛,具有司之烹炊,漏神明於媟近,意雖不褻,而事已褻矣。況古者天子立七廟,又為壇墠以祭去祧之主,近則起土,遠則掃地,蓋彌遠而彌尊,益敬而益簡。
臣以為陵廟近也,親親也,朔望奠獻,尚潔務豐,宜備常饌,以廣孝也。宗廟遠也,尊尊也,禘袷時享,告朔薦新,宜從古制,以正禮也。唯太廟望祭,無所本據。蓋異時有司因其陵寢有朔祭望祭,以為宗廟既有朔祭,則望祭亦合行之。殊不知宗廟朔祭,乃告朔也。臣以為宜罷此耳。仲尼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蓋言理有改更,則三年之外斯可矣。況天寶之令行於一時者哉!今陛下開十聖之景光,廓八紘之氛祲。風掃長彗,神驅大妖。刳金戟以厚農,直玉鬥而序政。博采群議,講求典經。將欲成一王之教,垂萬代之法。安可因陵寢緣情取象之理,改宗廟薦鬯涓選之儀?甚不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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