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禮通考 (四庫全書本)/卷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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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通考卷十八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喪期十八
  國恤一
  乾學案夏后殷周之制不可考矣當孟子之時自謂諸侯之禮未之學況於後世乎蓋自周衰禮廢列國擅權蔑棄先典家自為制魯秉周禮為同姓諸侯宗猶不知通喪之為重也而況其凡乎降至後世以喪為諱故府之遺日就湮滅又其宜也然儀禮喪服篇首稱父至尊也天子至尊也蓋以是二者為制禮之大綱及序服則獨詳於士大夫疑别有王朝禮而世無傳焉嘗取經傳遺文參伍求之中庸曰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是知斬衰齊衰之制通乎上下而王侯降服之說亦自此昉矣周靈王喪后及太子叔向以為有三年之喪二是知崇適以尊統在天子為尤重矣周禮司服凡凶事服弁服注云弁喪冠也其服斬衰齊衰䟽云天子諸侯絶旁期正統之期猶不降故兼言齊衰夫所謂正統之期者上而祖父母下而適孫由祖父母而推則為曽祖父母髙祖父母皆當齊衰三月由適孫而推至於適曽孫適元孫適來孫之父死傳重者皆當期是也服問曰君所主夫人妻太子適婦䟽云旣稱君所主不宜降矣天子諸侯為后夫人期為適婦大功為適孫婦又當小功亦正統之說也即旁期亦有不盡絶者喪服傳曰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封君之孫盡臣諸父昆弟所不臣者猶當服之司服注云始封之君如虞舜漢髙是其說亦通於天子也凡天子所服之人可考者止於此若夫諸侯及王朝之卿大夫士為王斬衰為后齊衰見於周禮諸侯之大夫為天子繐衰既葬除之見於儀禮諸侯夫人為天子期見於雜記天子五屬之親為天子斬衰見熊氏諸侯昆弟䟽天子女嫁諸侯為父斬衰為母齊衰見子嫁反䟽五屬之女曰内宗姑姊妹之女舅之女若從母曰外宗皆為天子斬衰又姑之子婦從母之子婦亦曰外宗其服則期見鄭氏注王朝卿大夫之適子為天子斬衰見周禮司服䟽畿内之民為天子齊衰三月見庶人為國君注五宗之女適士庶而無服者為天子齊衰三月見雜記注凡為天子制服之人可考者止於此其正見於經傳者不過數條餘皆出於傳述之儒依緣比擬相倚而成故其說多略而不詳缺而不備迨至孝文更制以日易月士大夫益罕言國恤矣夫以殘缺之文當放棄之後而議之以不學之人無怪乎其展轉支離也嘗慨後世每當大禮紛紜聚訟或乃曲說阿附人便其私顯悖經傳而不知懼若宋太宗明世宗之事可勝嘆哉予竊愍焉用是徧考諸史及儒先語録蓋不乏讜論閎議可以輔翼經傳昭示來世者如漢哀以定陶王入繼大統師丹引為人後之義宋寧以適孫代父執喪朱熹引父在為祖之文皆確守經傳不可囘撓至於晉武魏文髙慕亮陰尤稱卓犖爰論次其文上自殷宗下訖明代為喪期國恤六篇若夫天屬之親則更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皇妃太子諸王及太子諸王妃更相為服皆國恤也復有后妃之父母在天子則外祖父母外父母也然經傳無明文後世君臣援引前典因時定制互有得失并著於篇備叅考云
  嗣天子服先君
  商書說命篇王宅憂亮陰三祀旣免喪其惟弗言喪服四制書曰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注諒古作梁楣謂之梁闇讀如鶉䳺之䳺闇謂廬也廬有梁者所謂柱眉也 䟽旣虞之後施梁而柱楣故云諒闇之中吕氏大臨曰闇陰同義信黙之謂也
  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
  陸佃曰孝常行也今載而髙之則以不能喪者多也中宗中而已髙宗中而髙焉故曰中而髙之
  三年之喪君不言書云髙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註言不文者謂喪事辨不所當共也孝經說曰言不文者指士民也
  陳澔曰君不言者謂百官百物不言而事行者也臣下不能如此必言而後事行但不文其言辭耳故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
  檀弓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註時人君無行三年之喪禮者問有此與怪之也讙喜恱也言乃喜恱則民臣望其長久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冡宰三年註冡宰天官卿貳王事者三年之喪使之聽朝 䟽言乃讙者尚書無逸云言乃雍雍讙字相近義得兩通
  論語子張曰書云髙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緫已以聽於冡宰三年朱熹集註髙宗商王武丁也諒陰天子居喪之名未詳其義言君薨則諸侯亦然緫己謂緫攝己職冡宰太宰也百官聽於冡宰故君得以三年不言也 胡氏曰位有貴賤而生於父母無以異者故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子張非疑此也殆以為人君三年不言則臣下無所稟令禍亂或由以起也孔子吿以聽於冡宰則禍亂非所憂矣
  曲禮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註謙未敢稱一人春秋傳曰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也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晉有小子侯是僭取於天子號也 䟽適嗣於初喪未忍即受天王之稱云予小子者言我德狹小也鄭引春秋文九年公羊傳文證天子三年之内稱予小子也嗣王旣呼為小子若於喪中而死亦諡為小子王喪質故不變稱也
  胡銓曰案書顧命乙丑成王崩癸酉康王尸天子位豈俟踰年也三年之内王自稱不曰王爾臣下未嘗不稱曰王也王乃反喪服是也鄭又云謙未敢稱一人康王何以稱一人釗也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予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不敢與世子同名註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不敢稱曰余小子辟天子之子未除喪之名大夫士之子亦辟其君之子未除喪之名不與世子同名辟僭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
  馬融曰詩曰嗟予小子書曰眇眇予末小子皆天子未除喪之稱也蓋天子域中之大故必謙以小子諸侯有繼世之禮故必命以嗣此在下者所以必辟之也禮諸侯在凶服曰適子孤春秋傳曰在喪公侯曰子儀禮士喪服曰哀子某是國君與士之所自稱者如此而已然則春秋之例踰年稱公何耶蓋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故踰年稱公以孝子之心三年不忍當故三年稱子衛宣公未葬而嗣子稱侯非禮也晉有小子侯僭禮也大夫士之子先國君而名同之者猶稱字蓋君雖不奪其名而臣不可不稱字
  春秋文公九年春毛伯來求金註求金以共葬事雖踰年而未葬故不稱王使公羊傳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註時王新有三年喪 䟽即去年八月天王崩是也踰年矣何以謂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稱王也未稱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也踰年稱公矣則曷為於其封内三年稱子縁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縁終始之義一年不二君註故君薨稱子某旣葬稱子明繼體以繫民臣之心不可曠年無君縁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註孝子三年志在思慕不忍當父位故雖即位猶於其封内三年稱子毛伯來求金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金非禮也然則是王者與曰非也非王者則曷為謂之王者王者無求曰是子也註雖名為三年稱子者其實非唯繼父之位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註引文王者文王始受命制法度
  胡安國曰毛伯天子大夫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踰年即位矣何以言未君古者諒陰三年百官緫己以聽於冡宰夫百官緫已以聽則是冡宰獨專國政之時託於王命以號令天下夫豈不可而不稱使春秋之㫖㣲矣非特謹天下之通喪所以示後世大臣當國秉政不可擅權之法戒也跋扈之臣假仗主威脅制中外凡有所行動以詔書從事蓋未有以春秋此義折之耳
  鉉翁曰魯論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諸說不同皆未得其當及讀公羊春秋傳而得其説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者稱子之義也君薨太子立既為君矣而猶稱子於其國中旣葬而後稱爵以子道終喪不忍代君所以為孝也推其不忍代君之心則事死如生喪亡若存而其為孝無所不在矣是襄王未葬故毛伯不稱使
  汪克寛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觀春秋在喪不書王命則喪制不可短矣 又曰非王出號令而冡宰攝行不可遂同王命而稱使示君臣之分不可紊而大權不可專也君命者人君威福之所係也人臣而假君命行於天下是專轍之極簒奪之萌也故周公輔成王召公初立康王以王命誥臣民皆稱王若曰所以謹君臣之名分也
  漢書文帝紀後七年夏六月己亥帝崩於未央宫乙巳葬霸陵
  景帝紀後七年夏六月丁未太子即皇帝位遺詔喪制以日易月見臣民服天子條
  胡寅曰文帝減節喪紀負萬世譏責以小仁害大仁固有罪矣然遺詔所諭者謂吏民耳太子嗣君豈吏民與而景帝冒用此文乃自短三年之制是不為君父服斬衰自景帝始也且天子之所以不遂服三年者何謂哉謂妨政事耶謂費財用耶謂防攝政之人耶謂妨政事孰先於國家之大憂也謂費財用即不得不可以為恱財用固所以行禮也謂防攝政之人則自堯舜至周末未聞有攝政之人而奪喪君之國者至於為臣民嫁娶祠祀之故則用輕廢重尤為不檢揆之以理稽之以事無一而可不法堯舜三代乃安然以刻薄之景帝為師而無所戒懼特謂位尊勢隆得以自便是不知理義之為大也寥寥千載惟晉武欲行古制而尼於裴傅之邪説獨魏孝文天性仁厚斷以不疑雖不盡合禮文而哀戚之情溢於杖絰讀其史者猶惻然感動想見其為人
  馬端臨曰案後之儒者皆以為短喪自孝文遺詔始以為深譏然愚考之三年之喪自春秋戰國以來未有能行者矣子張問曰書云髙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蓋時君未有行三年喪者故子張疑而問之而夫子答以古禮皆然蓋亦嘆今人之不能行也滕文公問䘮禮於孟子欲行三年之喪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魯最為秉禮之國夫子稱其一變可以至道而尚不能行此則他國可知漢初禮文大率皆承秦舊秦無禮義者也其喪禮固無可考然杜預言秦燔書籍率意而行亢上抑下漢祖草創因而不革乃至率天下皆終重服旦夕哀臨經罹寒暑禁塞嫁娶飲酒食肉制不稱情是以孝文遺詔斂畢便葬葬畢制紅禫之文以是觀之則孝文之意大槩欲革秦之苛法耳蓋古人所謂方喪三年所謂為天王斬衰者亦以資於事父以事君其義當然然檀弓言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又言君之喪諸達官之長杖則亦未嘗不因其官之崇卑情之淺深而有所隆殺秦務欲尊君卑臣而驅之以一切之酷法意其所以令其臣民者哭臨之期衰麻之制必有刻急而不近人情者是以帝矯其弊釋其重服而為大功小功纎釋其久臨而為三十六日詔語忠厚懇惻與異時振貸勸課等詔皆仁人之言豈可訾也帝之詔固不為嗣君而設而景帝之短喪亦初不縁遺詔也何也蓋古者天子七月而葬諸侯五月而葬雖通喪必以三年然亦以葬後為即吉之漸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㑹諸侯于葵丘故書曰宋子貶之也晉悼公卒既葬未終喪而平公㑹諸侯于溴梁則書以晉侯矣晉獻公卒奚齊未葬而遇殺則稱君之子卓旣葬而遇弑則稱君明未葬則不可名其為君也自春秋以來諸侯多不能守五月之制蓋欲急於從吉也至秦始皇以七月崩于沙丘九月葬漢髙祖崩凡二十三日而葬葬之一日而惠帝即位文帝崩凡七日而葬葬之三日而景帝即位蓋葬期愈促矣必葬而即位者可知其以吉禮即位也必促葬期者可知其決不能諒陰三年也景帝之所遵者惠帝之法惠帝之所遵者春秋以至亡秦之法耳豈孝文遺詔為之乎劉公非言翟方進後母死葬後三十六日起視事以身備漢相不敢踰國家之制以為明證然詳孝文之詔既不為嗣君而設亦未嘗以所謂三十六日者為臣下居私喪之限制也俗吏薄孝敬而躭榮禄是以並縁此詔之語遂立短喪之法以便其私至方進之時遂指為漢家之法耳
  乾學案胡致堂之語可謂詞嚴義正而鄱陽馬氏則又曲為之解然其言亦有可叅考者漢書髙帝紀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長樂宫五月丙寅葬長陵已下皇太子羣臣皆反至太上皇廟羣臣上尊號曰髙皇帝孝惠紀五月丙寅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自崩至葬凡二十有七日已下棺皇太子羣臣皆反二十七日以前未即位猶稱皇太子亦知當時必葬而後即位也顧是日長陵馳囘四十里有虞祭安神之禮又上諡髙帝是日即天子位推尊皇太后行慶施惠不應如是汲汲史紀丙寅葬己巳立太子正義曰丙寅葬後四日至己巳即立太子為帝也其說是矣惠帝紀八月戊寅帝崩于未央宫九月辛丑葬安陵自崩至葬凡二十四日史記吕后紀孝惠帝九月辛丑葬太子即位為帝謁髙廟此太子即吕后所名後宫美人子其即位在葬後可知也至文帝以己亥崩乙已葬不過七日景帝以葬之三日丁未即位故鄱陽馬氏謂景帝所行者惠帝之法也自景帝甲子日崩武帝即於甲子日即位武帝後元二年二月丁卯崩于五柞宫入殯未央宫前殿三月甲申葬茂陵昭帝先以戊辰即位在大行晏駕之次日自兹孝宣而降葬期稍逺太子即於殯前踐阼至後漢明章諸帝用孝武故事先帝棄羣臣之日即儲君嗣大寳之辰此又不知何人主斯議而後世遵之為不可易也此當咎漢武帝之失與文帝無與者三年之喪自天子以至庶人無貴賤一也有天下國家者不便於天位久曠冡宰聽政為從權制柩前即位即位禮畢便反喪服意亦采尚書顧命之大略而不知越禮為尤甚也惟漢文帝以己意欲喪葬簡約易於集事而昭昭有大紅小紅纎之限制遂疑為短喪自文帝始耳不知其所謂令到三日釋服者專指在外吏民而言也其所謂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者專指在朝羣臣而言也初非為嗣君創短喪之制也乃景帝以此為嗣君之服而後世之嗣君遂縁此為子服父之永制後世之人臣見其君之服如此亦竟縁此為臣服君之永制於是乎先王之禮遂一變而不可復矣詔中已下棺之語謂旣葬之後服三十六日有喪服變除之節乃後世竟從初喪服三十六日則并虞練祥禫之意而失之何其弗深考也
  晉書禮志文帝之崩國内服三日武帝亦遵漢魏之典旣葬除喪然猶深衣素冠降席撤膳太宰司馬孚太傅鄭冲太保王祥太尉何曽司徒領中領軍司馬望司空荀顗車騎將軍賈充尚書令裴秀尚書僕射武陔都䕶大將軍郭建侍中郭綏中書監荀勗中軍將軍羊祜等奏曰臣聞禮典軌度豐殺隨時虞夏商周咸不相襲蓋有由也大晉紹承漢魏有革有因期於足以興化而已故未得皆返太素同規上古也陛下旣已俯遵漢魏降喪之典以濟時務而躬蹈大孝情過乎哀素冠深衣降席撤膳雖武丁行之於殷世曽閔履之於布衣未足以喻方今荆蠻未夷庶政未乂萬機事殷動勞神慮豈遑全遂聖㫖以從至情臣等以為陛下宜割情以康時濟俗輒敕御府易服内省改坐大官復膳諸所施行皆如舊制詔曰每感念幽冥而不得終苴絰於草土以存此痛況當食稻衣錦誠佹然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本諸生家傳禮來久何心一旦便易此情於所天相從已多可試省孔子答宰我之言無事紛紜也言及悲殺奈何奈何孚等重奏伏讀聖詔感以悲懷輒思仲尼所以抑宰我之問聖思所以不能以已甚深甚篤然今者干戈未戢武事未偃萬機至重天下至衆陛下以萬乘之尊履布衣之禮服麤席藳水飲𬞞食殷憂内盈毁悴外表然而躬勤萬機坐而待旦降心接下仄不遑食所以勞力者如斯之甚是以臣等悚息不寧誠懼神氣用損以疚大事輒敕有司改坐復常率由舊典惟陛下察納愚欵以慰皇太后之心又詔曰重覽奏議益以悲剥不能自勝奈何奈何三年之喪自古達禮誠聖人稱情立哀明恕而行也神靈日逺無所訊吿雖薄於情食㫖服美所不堪也不宜反覆重傷其心言用斷絶奈何奈何帝遂以此禮終三年後居太后之喪亦如之
  乾學案武帝不從羣臣之請而決意遂服三年此帝生平第一盛德事也及太子居母喪正可終服乃聽杜預輩之說遂旣葬而除何其厚於待己而薄於待子也可謂信道不篤者矣
  宋書禮志晉文帝之崩也羊祜謂傅𤣥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漢文除之毁禮傷義今上有曽閔之性實行喪禮喪禮實行何為除服若因此守先王之法不亦善乎𤣥曰漢文以末世淺薄不能復行國君之喪故因而除之數百年一旦復古恐難行也祜曰且使主上遂服猶為善乎𤣥曰若上不除而臣下除此為但有父子無復君臣三綱之道虧矣
  葛洪曰晉之宣景文武四帝居親喪皆毁瘠踰制又不用王氏二十五月之禮皆行二十七月服於時天下之在重哀者咸以四帝為法
  習鑿齒曰傅𤣥知無君臣之傷教而不知兼無父子為重豈不蔽哉且漢廢君臣之喪不降父子之服故四海黎庶莫不盡情於其親三綱之道二服恒用於私室而王者獨盡廢之豈所以孝治天下乎詩云猷之未逺其傅𤣥之謂也
  司馬光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此先王禮經百世不易者也漢文師心不學變古壞禮絶父子之恩虧君臣之義後世帝王不能篤於哀戚之情而羣臣諂諛莫肯釐正至於晉武獨以天性矯而行之可謂不世出之賢君而裴傅之徒固陋庸臣習常玩故不能將順其美惜哉
  宋書周朗傳世祖即位朗上書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以其哀並衷出故制同外興日久均痛故愈遲齊典漢氏節其臣則可矣薄其子則亂也云何使衰苴之容盡嗚號之音息夫佩玉啓旒深情弗忍冕珠視朝不亦甚乎凡法有變於古而刻於情則莫能順焉至乎敗於禮而安於身必遽而奉之何乃厚於惡薄於善與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反斯謬
  舊唐書髙祖本紀髙祖崩遺詔喪事一依漢制
  貞觀政要貞觀十七年太宗謂侍臣曰人情之至痛者莫過乎喪禮也故孔子云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自天子達於庻人一也又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近代帝王遂行漢儀以日易月之制甚乖於禮典朕昨見徐幹中論復三年喪篇義理甚審深恨不早見此書所行太疏略但知自咎自責追悔何及因悲泣久之
  唐書代宗崩德宗即位欲禫服終制下詔曰朕聞禮貴縁情因心展孝髙宗得說其代予言今朝有股肱濟為舟楫出納惟允足以保邦況荼蓼在懷日時猶淺欲遂權奪抑就公除攀號痛心實所未忍朕將從禫服以終喪紀百弼卿士宜悉哀懷禮儀使禮部尚書顔真卿奏曰哀號在疚開闢所無誠懇尚違庶僚増懼伏見百辟並已釋除事旣合權禮無獨異不可以吉凶兼制臣子殊儀伏乞奉顧命之文節因心之孝順時即吉屈己臨朝則萬姓心安四方事集臣典司儀注不敢輕移犯冒宸嚴無任懇迫又下詔欲以素服練巾聽政詔曰昔髙宗諒陰三年舜為堯禹為舜亦服喪三年故禮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是知罔極之恩昊天難報朕䖍奉遺詔又迫於羣議將欲從吉未忍割哀其百寮宜以今月十七日釋服朕以素服練巾銜哀聽政凡百在位知朕意焉禮儀使又奏曰孝德動天事踰前古德音俯降感咽載深臣伏守遺詔禮從易月祥禫變除儀注皆備若陛下未忍即吉更服練巾則遺詔不得奉行羣僚無以覲見伏乞俯順人望仰遵先㫖實大孝不虧萬方幸甚臣職在典禮愚守如前無任懇迫之至
  宋史至道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太宗崩眞宗散髮號擗有司定散髮之禮皇帝皇后諸王公主縣主諸王夫人六宫内人並左被髮皇太后全被髮帝服布斜巾四脚大袖裙袴帽竹杖腰絰首絰直領布襴衫白綾襯服諸王皇親以下如之加布頭冠絹襯服皇太后皇后内外命婦布裙衫帔帕頭首絰絹襯服宫人無帔乾興元年二月十九日眞宗崩仁宗即位二十四日大斂成服三月一日小祥帝行奠釋衰服羣臣入臨退赴内東門進名奉慰自是每七日皆臨至四十九日止十三日大祥帝釋服服黲
  馬端臨曰時上雖用以日易月之制改服臨朝宫中實行三年之喪
  元豐八年三月五日神宗崩十三日大斂帝成服十七日小祥四月一日禫除自成服至除服僅十九日
  紹興五年四月甲子徽宗崩於五國城七年正月問安使何蘚等還以聞宰執入見帝號慟擗踊終日不食宰臣張浚等力請始進糜粥成服於几筵殿文武百僚朝晡臨於行宫自聞喪至小祥百官朝晡臨自小祥至禫祭朝一臨太常寺言舊制沿邊州軍不許舉哀縁諸大帥皆國家腹心爪牙之臣休戚一體至於將佐皆懷忠憤宜就所屯自副將而上成服日朝晡臨故校哭於本營命徽猷閣待制王倫等為奉迎梓宫使時知邵州胡寅上疏略曰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乃漢孝文自執謙德用日易月至今行之子以便身忘其親臣以便身忘其君心知其非而不肯改自常禮言之猶且不可況變故特異如今日者又當如何恭惟大行太上皇帝大行寧德皇后蒙塵北狩永訣不復實由粘罕是有不共戴天之讎考之於禮讎不復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終所以然者天下雖大萬事雖衆皆無以加於父子之恩君臣之義也伏覩某月某日聖㫖縁國朝故典以日易月臣竊以為非矣自常禮言之猶須大行有遺詔然後遵承今也大行詔㫖不聞而陛下降㫖行之是以日易月出陛下意也大行幽厄之中服御飲食人所不堪疾病粥藥必無供億崩殂之後衣衾斂藏豈得周備正棺卜兆知在何所茫茫沙漠瞻守為誰伏惟陛下一念及此荼毒摧割倍難堪忍縱未能遵春秋復讎之義俟讎殄而後除服猶當革漢景之薄喪紀以三年為斷不然以終身不可除之服二十七日而除之是薄之中又加薄焉必非聖人之所安也昔滕定公薨滕文公欲行三年喪問於孟子孟子曰親喪固所自盡也文公用其言而父兄百官皆不欲文公猶以為疑孟子曰上有好者如風下之從者如草歠粥面深墨即位而哭百官莫敢不哀者以身先之故也文公篤信而力行顔色戚哭泣哀於是時四方來弔者皆恱其盡禮何則舉措合於人之良心良心不可滅故也今在陛下斷之於心身自行之裴秀傅𤣥之言曽何足恤乎陛下逺離大行十有一年雞鳴問寢以天下養既不足以當大事矣獨有三年之服少稱孝思尚可自勉耳吳王夫差毎出必使人謂己曰汝忘越王之殺汝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陛下衰服在躬痛苦隨之甚於夫差敵有人焉豈不知畏雖宅憂三祀而軍旅之事皆當決於聖裁則諒闇之典有不可舉蓋非枕塊無聞之日是乃枕戈有事之辰故魯侯有周公之喪而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則是墨衰即戎孔子取其誓命後世晉王克用薨梁兵壓境莊宗決勝於夾寨周太祖殂契丹入冦世宗接戰於髙平古今莫不以為孝今六師戒嚴方將北討萬機之衆孰非軍務陛下聽斷平決得禮之變卒哭之後以墨衰臨朝合於孔子所取其可行無疑也如合聖意便乞直降詔㫖云恭惟太上皇帝寧德皇后誕育眇躬大恩難報欲酬罔極百未一申鑾輿逺征遂至大故訃音所至痛貫五情想慕慈顔杳不復見怨讎有在朕敢忘之雖軍國多虞難以諒闇然衰麻枕戈非異人任以日易月情所不安興自朕躬致喪三年即戎衣墨況有權制布吿中外昭示至懷其合行典禮令有司集議來上如敢沮格是使朕為人子而忘孝之道當以大不恭論其罪陛下親御翰墨自中降出一新四方耳目以化天下天地神明亦必有以佑助臣不勝大願
  張浚論終行喪禮䟽曰臣昨日伏蒙聖慈特遣中使宣諭欲終行喪禮且緩聽政之期仰惟聖情哀慕大孝格天凡在臣子孰不感涕臣竊惟天子之孝與士庶不同必也仰思所以承宗廟奉社稷若規規然以堅守孝節為事顧何以副委託之重哉今日之事利害所繫則又有大於此者梓宫未返天下塗炭至讎深恥亘古所無陛下揮涕而起斂髮而趨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臣猶以為晚也至若易月之制聽政之期臣嘗考之故事揆以人情皆為得中伏望聖慈痛自抑損早賜矜從臣不勝至願 浚又論易月之制曰臣竊惟陛下至孝之性出於天成思養親之弗及痛梓宫之在逺雖躬行終身之喪臣知其猶未稱陛下孝思之深也惟是易月之制若聖慈堅欲不允則出而勞師臨戎訓閱士卒皆為非禮陛下固當不得己以徇羣臣之請獨異時視朝之服比故事更令淡白仍寛其制多以䟽厚之帛為之供帳服用並去采飾悉從樸素以示天下追慕痛念之意蓋太上皇帝在位二十六年天下蒙被厚澤今不幸而崩於沙漠之地故天下之責望於陛下也深陛下勉從羣請上以軍旅多事思所以雪大恥圖恢復安宗廟救百姓而身行於宫中者喪禮如制可以感格天心可以俯慰人望臣累被聖訓知聖心之所以自處者於孝道已盡尚慮陛下疑易為非制故不憚煩凟上凂宸聽伏幸裁覽
  淳熙十四年十月八日髙宗崩孝宗號慟擗踊踰二日不進膳尋諭宰執王淮欲不用易月之制如晉武魏孝文實行三年之喪自不妨聽政淮等奏通鑑載晉武帝雖有此意後來只是宫中深衣練冠帝曰當時羣臣不能將順其美司馬光所以譏之後來武帝竟欲行之淮曰記得亦不能行帝曰自我作古何害淮曰御殿之時人主衰絰羣臣吉服可乎帝曰自有等降乃出内批朕當衰三年羣臣自行易月之令其合行儀制令有司討論詔百官於以日易月之内衰服治事二十日丁亥小祥帝未改服王淮等乞俯從禮制帝流涕曰大恩難報情所未忍二十一日車駕還内帝衰絰御輦設素仗軍民見者往往感泣詔自今五日一詣梓宫前焚香帝服衰服素幄引輔臣及班次而禮官奏謂苴麻三年難行於外庭奏入不出十一月戊戌朔禮官顔師魯尤袤等奏乞禮畢改服小祥之服去杖絰禫祭禮畢改服素紗軟脚折上巾淡黄袍黒銀帶神主祔廟畢改服幞頭黒鞓犀帶遇過宫燒香則於宫中衰絰行禮二十五月而除帝批淡黄袍改服白袍二月己亥大祥四日辛丑禫祭禮畢五日壬寅百官請聽政不允八日百官三上表引康誥被冕服出應門等語以證九日詔可十五年正月十八日甲寅百日帝過宮行焚香禮二十一日丁巳諭輔臣曰昨内引洪邁見朕已過百日猶服衰麤因奏事應以漸今宜服如古人墨衰之義而巾則用繒或羅朕以羅絹非是若用細布則可王淮等言尋常士大夫丁憂過百日巾衫皆用細布出而見客則以黲布今陛下舉曠古不能行之禮足為萬世法帝又曰晚間引宿直宿之類如何淮曰布巾布背子便是常服上不以為然自是每御延和殿止服白布折上巾布衫過宫則衰絰而杖三月壬子啓櫕帝服初喪之服甲寅𤼵引丙寅掩櫕甲戌親行第七虞祭大臣言虞祭乃吉禮合用鞾帶上曰只用布折上巾黒帶布袍可也二十日丙戌神主祔廟是日詔曰朕昨降指揮欲衰絰三年縁羣臣屢請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視事内殿雖有俟過祔廟勉從所請之詔稽諸典禮心實未安行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於是大臣乃不敢言蓋三年之制斷自帝心執政近臣皆主易月之說諫官謝鍔禮官尤袤心知其不可而不敢盡言惟敕令所刪定官沈清臣再上書願堅主聽大事於内殿之㫖將來祔廟畢日預降御筆截然示以終喪之志杜絶輔臣方來之章勿令再有奏請力全聖孝以示百官以刑四海帝納用焉周必大思陵録辛巳朝晡臨如儀聽第二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三表上令甘昇傳㫖欲不用易月之制如晉孝武魏孝文實行三年服自不妨聽政可商量所降詔㫖但衰衣久則壞又難改造可商量以聞旣而有㫖未時奏事行自司去裏面計㑹上只用白衫否予以紹興十二年徽宗之喪太常寺撿㑹永昌陵故事皇帝視事日去杖絰服斜巾垂帽小祥改服布四脚直領布襴腰絰布袴今叅酌俟皇帝視事日宰執奏事去杖至小祥日去冠餘官依此今旣未視事難遽改服奏事遂不改服未時入奏事上服衰絰嗚咽流涕奏早來喪服指揮上曰司馬光通鑑所載甚詳予奏通鑑載晉武雖有此意後來止是宫中深衣練冠上曰當時羣臣不能將順其美光所以譏之後來武帝竟行蓋所謂皇太后之喪上不無及太后字予奏記得亦是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予奏御殿之時人主衰絰羣臣吉服可乎上曰自有等降予曰臣從君者也若或可行則祖宗行之矣今乞令有司討論庶使四方知陛下之聖孝自不必降詔上曰指揮可也 丙申朝臨訖赴後殿素幄奏事奏謝前日遣中使且云臣等已具奏昨禮官謂苴麻三年難行於外廷今祥禫甚邇乞付外施行施樞密再三云百日之制實不可行正礙正月人使朝見上曰朕自有所見少間批出予奏陛下聖孝冠古知漢文短喪之失而陋晉羣臣不能成武帝之美所以銳意復古非聖學髙明豈易及此上曰朕正欲稍救千餘年之弊周密癸辛雜誌古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自漢文短喪其後時君皆以日易月行之旣久無以為非者惟孝宗皇帝行之獨斷一旦復古可謂孝矣李氏雜記常書其事甚略今摭當時始末於此以益國史之未備云髙宗之喪旣易月孝宗常諭大臣不用易月之制如晉武魏孝文實行三年之服自不妨聽政丞相周必大入奏上服衰絰嗚咽流涕奏及喪服指揮上曰司馬光通鑑所載甚詳必大奏晉武雖有此意後來止是宫中深衣練冠上曰當時羣臣不能將順其美光所以譏之後來武帝竟行謂皇太后之喪必大奏記得亦是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遂詔曰大行太上皇帝奄棄至養朕當衰服三年羣臣自遵易月之令至小祥祭奠上不變服必大奏聖孝過哀猶御初祥之服臣等不勝憂惶乞俯從禮制上流涕曰大恩難報情所不忍俟過大祥商量既而必大又奏禮官苴麻三年恐難行於外庭今祥禫在邇乞付外施行樞密施師點奏曰百日之制其實不可行正礙正月人使朝見上曰朕自有所見必大奏陛下聖孝冠古知漢文短喪之失而陋晉羣臣不能成武帝之美所以鋭意復古非聖孝髙明豈易及此上曰朕正欲稍救千餘載之弊㑹敕令所刪定官沈清臣論喪服六事凡八千言展讀甚久極合上意知閣張嶷奏已展正引例隔下清臣奏讀如初久之嶷又云簡徑奏事上目之令勿却已而甚久嶷前奏恐妨進膳清臣正色曰言天下事讀竟乃已上勞之曰卿二十年閒廢今不枉矣於是上意益堅一日奏事上忽指示衣袂曰此已易用布不太細否必大奏曰陛下獨斷行三年之喪均是布衣何細也且光堯初上仙陛下便有此意而羣臣不能將順致煩聖慮所謂其臣莫及足以垂訓萬世矣至卒哭祭迎祔太廟内批朕昨降指揮欲衰絰三年縁羣臣屢請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視事内殿雖有祔廟勉從所請之詔然稽之經典心實未安行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於是徑行三年之服焉
  建文書法儗建文帝既即位詔行三年喪禮時上欲行三年喪有司執例以請上出諭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先太子殂向欲終之而不可得兹當大故敢不如禮有司奏曰天子之孝與庶人異當以社稷生靈為重惡得徇匹夫之節況遺詔在乎復傳諭曰魏文帝猶能守禮況朕讀書知禮義不能遵古先王之定制爾等不欲朕行古禮是謂吾君不能也有司復奏曰陛下欲行三年之喪非敢謂不能也但郊社宗廟之祭不可久虛朝貢訟獄之繁不可暫廢故漢文詔以日易月而厯代因之遺詔諄諄欲一如漢文行事其慮甚逺願陛下少抑至情俯循衆論復諭曰朕非敢效古人諒陰不言也郊社宗廟朕將越紼而行事朝貢訟獄罔敢不親但朝則麻冕麻裳退則齊衰杖絰食則饘粥有何不可不然食稻衣錦爾輩眞以為安乎羣臣奏曰陛下既不廢政事而自致哀情敢不惟命遂定儀注以進
  仁宗實録永樂二十二年九月癸未禮部尚書兼太常卿吕震奏太宗皇帝遺命喪服一如太祖髙皇帝倣漢制以日易月今已踰二十七日請上釋衰服服烏紗冠素服黒角帶臨朝上不聽命六部都察院詳議以聞震與六部都察院奏上宜服素衣冠黒角帶羣臣從君服上曰梓宫在殯朕何忍遽易自是臨朝素冠麻衣麻絰朝退仍衰服
  紀録彚編時上命廷臣議楊士竒以為不可黄淮亦與士竒合震辭色忿然蹇義從旁解之請兼取二説具奏上宜服素衣冠黒角帶羣臣皆從君服報可明旦上素冠麻衣麻絰出視朝文臣惟學士武臣惟英國公如上所服餘文武羣臣之服皆從義等所定朝罷上召蹇義夏原吉楊士竒等諭曰吕震昨奏易服云皆與汝等議定然後奏聞時吾已疑其非但聽臣下易之梓宫在殯吾豈忍易後聞士竒有言始知其妄士竒所執是因曰張輔知禮六卿乃有不及又顧義曰汝所折衷亦未當然不必再以語人羣臣聽從其便
  袁黄曰喪之有服也非文具也將以表其中心之哀而自致其情也故有喪之文有喪之實如建文君服太祖之喪欲行三年之禮而羣臣固執以為不可建文遂請治民事神種種不廢而不飲酒不食肉不處内獨盡其居喪之實羣臣不能奪洪熙初即位語輔臣曰喪禮一如建文可除者服不可不盡者心此聖人髙出千古之事也
  宣宗實録洪熙元年六月丙寅行在禮部尚書吕震奏大行皇帝喪禮原定儀注自六月初三日聞喪為始百官素服烏紗帽用白麻布腰絰於西角門朝叅遵依遺詔二十七日而除今請自七月初一日為始鳴鐘鼓上服淺淡色衣烏紗翼善冠黒角帶於奉天門視事百官皆淺淡色服烏紗帽黒角帶朝叅如常儀退朝仍終太宗文皇帝服制上曰固是遺詔然朕心何能忍古人云雖加一日愈於已初一日仍素服坐西角門不鳴鐘鼓待滿百日再議
  乾學案仁宗在位僅踰年耳其所行喪禮昭然在人耳目宣宗宅憂率而行之可也吕震前此建議已嘗見責於仁宗而今復以此禮進新主何與實録言仁宗之視朝素冠麻衣麻絰而於宣宗僅言素服亦以見其不能率由舊章矣
  憲宗實録成化初張元禎為編脩上䟽勸行三年喪孝宗實録成化二十三年十二月戊辰憲宗純皇帝之喪至是已百日上以梓宫在殯仍不釋服視事百官素服朝叅如舊丙子監察御史曹璘上䟽請梓宫發引之日上衰絰杖履至大明門外率百官拜哭而别仍率宫中行三年之喪
  紹興府志理學傳潘府字孔脩上虞人自為諸生讀濓洛書即慨然有志成化丁未成進士憲廟賓天敬皇踐祚哭臨二十七日禮官請如制易服敬皇素服如故朝臣服吉者皆趨出易素百日又如之禮官愈請從吉府乃毅然抗䟽勸行通喪其略曰仁莫大於父子義莫大於君臣子為父臣為君皆斬衰三年仁之至義之盡也堯舜以來自天子至於庶人一用此道漢文帝事不師古遺詔短喪景帝苟從綱常墮地晉武帝欲之不能行魏孝文行之不能盡宋孝宗銳志復古易月之外猶執通喪然能行於上不能行於下未足為聖王達孝也憲宗皇帝奄棄四海臣庶銜哀陛下至愛由衷痛切肝肺柩前即位三請始從麻衣視朝百日未改此一念天理之發也伏乞力排羣議斷自聖心定為三年之喪詔禮官博士叅考載籍使喪不廢禮朝不廢政合於古不戾於今行於上可通於下則大本以立大經以正子化於孝臣化於忠使天下後世仰為三綱五常之共主顧不偉哉剴切數千言親友疑懼沮以皇明祖訓勸行三年之喪者斬府不聽䟽竟上衰絰待罪詔輔臣看詳並泥成説禮部侍郎倪岳獨賛決之定儀制三年不鳴鐘鼓不受朝賀朔望宫中素服舉奠梓宫𤼵引府獨衰絰哭送衆皆目之由是敬皇孝德感動中外而府名重海内矣
  臣民為天子服
  漢書文帝紀帝崩遺詔曰朕聞之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咸嘉生而惡死厚葬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旣不德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臨以罹寒暑之數哀人父子傷長老之志損其飲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眇眇之身託於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餘年矣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方内安寧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德惟年之久長懼於不終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於髙廟朕之不明與嘉之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無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自當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踐晉灼曰漢語作跣跣徒跣也絰帶無過三寸無布車及兵器應劭曰無以布衣車及兵器也無發民哭臨宫殿中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非旦夕臨時禁無得擅哭臨已下師古曰為下棺也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服䖍曰皆當言大功小功布也纎細布衣也應劭曰紅者中祥大祥以紅為領縁纎者禫也凡三十六日而釋服矣此以日易月也晉灼曰漢書例以紅為功也師古曰紅與功同服晉二説是也此喪制者文帝自率己意創而為之非有取於周禮也何為以日易月乎三年之喪其實二十七月豈有三十六月之文禫又無七月也應氏既失之於前而近代學者因循謬説未之思也它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類從事布吿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無有所改師古曰自崩至葬凡七日也
  劉攽曰文帝制此喪服斷自已葬之後其未葬之前則服斬衰漢諸帝自崩至葬有百餘日者未葬則服不除矣翟方進傳後母終既葬三十六日起視事以身備漢相不敢踰國家之制此其證也説者遂以日易月又不通計葬之日皆大謬也考之文帝既葬除重服制大紅小紅所以漸即吉耳
  徐積曰孔子云三年之喪自天子達而漢文行以日易月之制甚非也後世因循無人議之亦可惜也然漢以三十六日而後世以二十七日而釋尤非也宜稱時制為衣服以軟巾墨衰以臨便坐見羣臣亦可也
  閻若璩曰劉攽謂漢文制此喪服斷自旣葬之後其未葬之前則仍服斬衰漢諸帝自崩至葬有百餘日者未葬則服不除矣翟方進傳後母終既葬三十六日除服起視事其證也説者遂以日易月又不通計葬之日皆大謬也余因是取漢文遺詔反覆讀之益嘆貢父之論眞精確不可易也史記漢書皆云已下服大紅十五日已下為一句無棺字索隱曰已下者謂柩已下於壙始服大紅小紅等服則三十六日者在既葬之後明矣至魏武始令葬畢便除無所為三十六日之服者後又何代直以三十六日為除服之期而不論葬與否至唐明皇肅宗之喪又降三十六日而為二十七日是非禮之中又非禮矣嗚呼漢詔具在豈竟未之讀耶抑讀之而不解耶何其自為紛紛耶
  乾學案三代時天子與諸侯實各治其國故惟諸侯為天子服大夫之朝於天子者有服而國人則闕焉自秦漢以後封建廢而天下一統為郡縣事體既已不同至漢文行以日易月之制而古今之禮益不可合矣古之諸侯略如今之封疆大吏古諸侯之臣略如今之郡邑守長乃古有斬衰繐衰之制而漢後之外吏與庶民皆三日而釋服古之庶民惟畿内有齊衰三月之服畿外則無之漢後庶民之服且徧於天下其時分封諸侯王雖參錯郡縣之間天子之聲靈徧於遐荒矣吏則由重而減輕民則推近以及逺此一統之所以異於封建也古諸侯之夫人為天子齊衰不杖期諸侯之子嫌不敢服士之子賤不制服大夫之子則與士俱服斬衰蓋古之諸侯多為天子之内外親屬故從服之義亦如家人一體後世官貟親屬槩非服制所及矣惟給事殿中者服斬衰三十六日略如古之王朝卿士而日月又殊於是斷自漢文遺詔以下立臣民為天子一條載之於此而諸侯服天子古制則見第三卷儀禮篇中不敢混也
  漢書王莽傳平帝崩大赦天下有司議曰禮臣不殤君皇帝年十有四歲宜以禮斂加元服奏可莽徴明禮者宗伯鳳等與定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喪三年宋書禮志云王莽欲眩惑天下示忠孝也
  乾學案杜預言漢氏承秦率天下為天子終服三年是三年之喪在暴秦猶不廢也平帝崩王莽令吏六百石以上皆服喪三年是三年之喪在賊莽猶能復也由前言之則漢文之失甚矣由後言之則晉武每未盡善爾
  漢書光武帝紀帝崩遺詔曰朕無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制度務從約省刺史二千石長史皆無離城郭無遣吏及因郵奏
  三國志魏武帝紀王崩遺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皆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斂以時服無藏金玉珠寶
  沈約曰帝以正月庚子崩辛丑即殯是月丁卯葬畢反吉是為不踰月也
  乾學案魏志丁卯乃二月是字誤
  蜀先主傳章武三年先主殂丞相亮言於後主曰乃顧遺詔事惟太宗動容損益百寮發喪滿三日除服到葬期復如禮其郡國太守相都尉縣令長三日便除服乾學案自漢文創三十六日之制後代率因之然其所謂三十六日釋服者斷自既葬以後也乃魏則定以葬畢而除已減於漢文矣至蜀則定為三日而除更減於魏矣自晉以後大率循魏之舊葬畢而除彼於漢文葬後三十六日之制尚不能守又何況行三年之服哉
  南齊書武帝紀建元四年三月太祖崩上即位大赦征鎭州郡令長軍屯營部各行喪三日不得擅離任詔曰喪禮雖有定制先㫖每存簡約内官可三日一還臨外官間一日還臨後有大喪皆如之
  北齊書文宣帝紀天保十年冬十月帝暴崩遺詔三年之喪雖曰達禮漢文革創通行自昔義有存焉同之可也喪月之斷限以三十六日嗣主百僚内外遐邇奉制割情悉從公除
  周書明帝紀武成二年夏四月帝大漸口授詔曰小斂訖七日哭文武百官各權辟衰麻且以素服從事四方州鎭使到各令三日哭哭訖悉權辟凶服還以素服從事待大例除喪葬訖内外悉除服從吉三日之内勿禁昬娶飲食一令如平常也
  宣政元年六月帝崩遺詔喪事資用須使儉而合禮墓而不墳自古通典隨吉即葬葬訖公除四方士庶各三日哭
  周書顔之儀傳時京兆郡丞樂運亦以直言數諫髙祖崩宣帝嗣位葬訖詔天下公除帝及六宫便議即吉運上疏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先王制禮安可誣之禮天子七月而葬以俟天下畢至今葬期既促事訖便除文軌之内奔越未盡鄰境逺聞使猶未至若以喪服受弔不可既吉更凶如以𤣥冠對使未知此出何禮進退無據愚臣竊所未安
  舊唐書太宗紀貞觀二十三年五月太宗崩遺詔喪紀一用漢制
  唐書太宗崩髙宗即位禮部尚書許敬宗奏言伏奉遺詔臣下喪服以日易月皆從三十六日之限但大行在殯皇帝主喪山陵事畢方釋衰絰依禮近臣君服期服敢縁斯義請延至葬畢後除從之
  通典大唐元陵遺制其喪儀務從儉約天下節度觀察團練使刺史等並不須赴哀其天下人吏敕到後出臨三日皆釋服無禁㛰娶祠祭酒肉其宫殿中當臨者朝夕各十五舉音禮固從宜喪不可久皇帝宜三日聽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而釋服
  乾學案唐書本紀及凶禮志皆不載遺詔服制故今以通典為據 又案遺制但言天下人吏而不分别在朝諸臣下所言皇帝宜三日聽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而禫又專為嗣君而設則在朝諸臣之服實統於天下人吏之中矣宜乎代宗之喪崔祐甫竟欲三日而釋也嗚呼君父之服始而三十六日繼而二十七日後又易之以三日議禮至此尚可與言先王之制哉
  唐書代宗崩羣臣朝夕臨常衮哭委頓從吏或扶之中書舍人崔祐甫曰臣哭君前有扶禮乎衮恨之㑹議羣臣喪服衮以為禮臣為君斬衰三年漢文權制猶三十六日𤣥宗以來始服二十七日古者卿大夫從君而服羣臣當從皇帝二十七日而除其天下吏人三日釋服自遵遺詔祜甫以為遺詔無朝臣庶人之别皆應三日釋服相與力爭聲色陵厲衮不能堪乃奏祐甫率情變禮貶之
  杜佑曰大唐元陵遺詔天下人吏敕到後三日釋服伏以公卿百寮不同人吏準禮臣為君服斬衰三年案髙宗實録昭陵臣下喪服皆準漢文帝故事三十六日又案髙宗崩服紀輕重亦依太宗故事中宗睿宗時臣下喪服並所遵守據禮及故事今百官並合準遺詔二十七日釋服其小祥内百官並無暇日每日平明詣延英門進名起居不入正衙至臨時赴西内哭訖各歸至小祥日去弁絰著布冠其日早集於西内哭望日及大祥又赴西内哭大祥日除衰冠杖等服黲公服至山陵時却服本衰服事畢除之于愼行曰衮議是也二十七日視漢文之制已自減少豈可更從三日且公卿大臣以吏人自處亦不明大義矣衮之排祐甫非也其論喪禮是也
  順宗實録遺詔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釋服
  宋史禮志開寶九年十月二十日太祖崩遺詔以日易月皇帝三日而聽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七日大祥諸道節度防禦團練使刺史知州等不得輒離任赴闕諸州軍府臨三日釋服
  乾學案以日易月嗣皇羣臣之制也三日釋服牧守令長之制也此則京官與外官之分也不言庶民者與外官同也
  臣為君服宋制有三等中書門下樞宻使副尚書翰林學士節度使金吾上將軍文武二品以上布梁冠直領大袖衫布裙袴腰絰竹杖或布幞頭襴衫布斜巾絹襯服文武五品以上并職事官監察御史以上内客省宣政昭宣知閤門事殿前都知押班布梁冠直領大袖衫裙袴腰絰或幞頭襴衫腰絰而已入局治事並不易服宰執奏事去杖小祥去冠餘官奏事如之大祥素紗軟脚折上巾黲公服白鞓錫帶禫除畢去黲服常服仍黒帶皂鞍韉祔廟畢始純吉服宗室出則常服居則衰麻以終制
  乾學案唐人遭大喪不言喪服之式若何蓋猶用古衰冠之遺制也至宋則直以時俗之服代之於是始變古制矣此考禮者不可不知也
  二程全書仁宗登遐遺制官吏成服三日而除三日之朝府尹率羣官將釋服先生進曰三日除服遺詔所命莫敢違也請盡今日若朝而除之所服止二日爾尹怒不從先生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釋也一府相視莫除者
  后山叢談司馬温公曰仁宗崩有司用乾興故事羣臣布四脚加冠於是時莫識其制以幅巾幕首破其後為四脚其後鄭毅夫讀續事始云三代黔首以皂絹裹髮周武帝裁為四脚名為幞頭馬周請重繫前脚蓋布四脚脚背後垂如周制遇暑則繫其前脚如唐制英宗崩宋次道誤為布幞頭有司遂用民間幕喪之服以漆紗幞頭去其鐵脚而布裹之前繫後垂而不可加冠壞之而冠幞頭之失自次道始也余謂四脚加冠今士大夫喪冠是也大布之冠古也四脚今也於禮為繁矣
  元豐八年三月五日神宗崩大斂成服秘書正字范祖禹言先王制禮以君服同於父皆斬衰三年蓋恐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所以管乎人情也自漢以來不惟人臣而人君遂亦不為三年之喪惟國朝自祖宗以來外庭雖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實行三年之喪故十二日而小祥而期又小祥二十四日大祥再期而又大祥夫練祥不可以有二也既以日為之又以月為之此禮之無據者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者祭之名非服之色也今乃為之黲服三日然後禫此禮之不經者也既除服至葬而又服之蓋不可以無服也祔廟而後即吉財八月矣而遽純吉無所不佩此又禮之無漸也易月之制因襲已久既不可追宜令羣臣朝服止如今日而未除衰至期而服之漸除其重者再期而又服之乃釋衰其餘則君服斯服可也至於禫不必為之服惟未純吉以至於祥然後無所不佩則三年之制略如古矣詔禮官詳議禮部尚書韓忠彦等議朝廷典禮時世異宜不必循古若先王之制不可盡用則當以祖宗故事為法今言者欲令羣臣服喪三年民間禁樂如之雖過山陵不去衰服庶協古制縁先王恤典節文甚多必欲循古又非特如所言而已今既不能盡用則當循祖宗故事及先帝遺制詔從其議
  乾學案范公兩䟽前後皆數千言文多不能盡録故但録志文如右
  淳熙十四年孝宗欲行三年喪宰相王淮曰御殿之時人主衰絰羣臣吉服可乎帝曰自有等降乃出内批朕當衰絰三年羣臣自行易月之令
  朱子曰髙宗大行壽皇三年戴布幞頭著布衫遵行古禮可謂上正千年之失當時宰相不學三日後便服朝服雖壽皇謙德不欲以此喻羣臣然臣子自不當如此可謂有父子而無君臣 又曰漢文葬後三易服三十六日而除差賢於後世二十七日者耳楊敬仲之說未嘗見其文字但章疏詆之竊以為敬仲之說固未合禮猶賢於今世之朱紫臨君喪者也孝宗服髙宗既葬白布衣冠視朝此足破千載之謬前世人君自不為服故不能復行古禮當時有此機㑹而儒臣禮官不能有所建明遂至君服於上臣除於下
  宋史寧宗居光宗之憂復令百官以日易月禫除畢服紫衫皂帶以治事從禮部侍郎陳宗召請也諸路監司州軍縣鎮長吏以下服布四脚直領布襴衫麻腰絰朝晡臨三日除之内外命婦當入臨者布裙衫帔首絰絹襯衫帕首士庶於本家素服三日而除
  朱子君臣服議曰太皇上仙禮部所下符云用布四脚直領布襴衫麻絰於四脚之下注云係幞頭於直領布襴衫之下注云上領不盤官吏不曉四脚幞頭之說予考温公書儀及後山談叢幞頭乃周武帝所製用布一方前兩角綴兩大帶後兩角綴兩小帶覆頂四垂以前邊抹額而繫大帶於腦後收後邊而繫小帶於髻前以代古冠亦名折上巾其後以漆紗為之專名幞頭禮官以幞頭解四脚是已而不詳言其制將如周武所製耶抑若今之漆紗者耶至於直領布襴衫上領不盤之說尤不可曉既曰直領則非上領既曰上領則不容不盤予亦莫能識也强為之說者曰雖為上領而不聯綴斜帛凑成盤曲之勢以就正圓但以長布直縫使足以遶項予謂禮官之意或是如此但於古無考何敢信之蓋古今之禮不同禮官不能分别去取依違其間是以成此囘惑耳直領者古禮也其制具於儀禮其象見於三禮圖上有衣而下有裳者也上領有襴者今禮也今之公服上衣下襴相屬者也竊意國恤舊文必有直領布衫又有布襴衫服直領布衫則兼服布裙而加冠於首服布襴衫則首加四脚幞頭雖合用古今之禮而各有所施亦未為失禮官不察見公服之上領而有襴遂解直領為上領不盤而増襴字於衫字之上文若遷今以就古實則廢古以徇今也又前禮部所下獨不言杖則於禮粗合而有未盡禮於君之喪諸達官之長則有杖達官謂專達之官在今日則内之省曹寺監長官外之監司郡守凡一司之長若常任侍從以上得專奏事者也今不杖之制施於僚佐以下則可若長官亦然則雖故相領帥與家居者無異豈不薄哉而朝廷冠服云皇帝初喪服白羅袍黒銀帶絲鞋白羅軟脚折上巾成服日服布斜巾四脚裙袴冠帽竹杖腰絰首絰直領大袖布襴衫白綾襯衫視事日去杖首絰小祥日改服布四脚直領布襴衫腰絰布袴大祥日服素紗軟脚折上巾淺黄衫黒銀帶羣臣之服分為三等上等布頭冠布斜巾布四脚大袖襴衫裙袴首絰腰絰竹杖襯服中等布頭冠幞頭大袖襴衫袴腰絰下等布幞頭襴衫腰絰夫有冠有裙而衫曰直領則是古之喪服當自為一襲者也有四脚有襴衫則今世常服當别為一襲者也此乃比而同之矣至於小祥之服衫是直領而無裙宰臣之服有裙而衫非直領又不可曉且斜巾四脚冠帽乃是四物四脚是古人常服冠是古人禮服帽是後世燕服斜巾乃民間初喪未成服時所用古人免之遺制也不知四物何以一時並加於首耶況既成服則必用喪冠而用未成服之斜巾其失一也宇文氏廢古法而用四脚幞頭若兼存而互用猶不相妨今乃同時並加其失二也燕服與正服各有所施今以帽與古冠四脚並用其失三也今世天子之冠有衮冕通天幞頭帽子然未嘗並用於一時也古禮小祥改服練冠以熟布為之其制不易今之喪冠當服之終喪不當小祥而易以布四脚直領上領古裙今襴亦是四物不當一時並用四脚幞頭折上巾三名一物不當錯出而又於朝臣中列四脚為上等幞頭為中下與部文注語又背其曰銀帶絲鞋白綾襯衫則不須辨矣此類不能一一正之當止其本則曰斬衰三年為父為君必如儀禮之説其服則布冠直領大袖布衫加布衰辟領負版揜袵布襯衫布裙麻腰絰麻首絰麻帶菅屨竹杖自天子至於庶人所同用也儀禮三梁冠士禮也今天子通天冠二十四梁當去其半羣臣則如其本品進賢冠之數大本既立然後益考禮經以修殯葬饋奠之禮叅度人情以為居處飲食之節凡詭聖不經如上領朝服之類一切革去則無紛紛之惑矣若謂今世吉凶之服上領之制相承已久恐難遽革此不然也古今之制祭祀用冕服朝㑹用朝服皆用直領垂之而不加紳束則如今婦人之服也交掩於前而束帶焉則如今男子之衣也皆未嘗上領今之上領公服乃夷狄之服五胡時流入中國隋煬帝廵游無度令百官戎服從駕而以紫緋緑三色為九品之别唐謂之便服又名從省服非先王法服亦非當時朝祭之正服也今之服亦雜用之曷若準朝服祭服之法參取唐公服之制以為便服而去之哉唐公服見通典開元禮序例下篇民喪皆如此禮但以親疎分五等而衣服之制不殊温公書儀大功以下從俗禮非是唯髙氏送終禮其說甚詳當更討論以為公私通行喪服制度頒行民間令其遵守使大義素定於臣民之家免至臨事紛錯疑惑衆聽 又答人書云來諭欲以襴衫幞頭居喪而易皂衫於禫固足以為復古之漸然襴衫幞頭本非喪服羔裘𤣥冠夫子不以弔皆非臣子之服也竊謂當如孝宗所制之禮君臣同服略為區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練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襴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朝廷州縣皆用此制燕居許服白絹巾白涼衫白帶選人小使臣既祔除衰而皂巾白涼衫青帶以終喪庶人吏卒不服紅紫三年如此似亦允當 又問至尊之喪小官及士庶等服於古皆差儀禮諸侯為天子及諸臣為國君俱斬衰三年傳曰君至尊也注天子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庶人為國君齊衰三月注不言民而言庶人庶人或有在官者天子畿内之民服天子亦如之以是觀之自古無通天下為天子三年之制前輩恐未之考朱子曰今士庶人既無國君之服又無至尊之服則是無君矣今之涼衫猶存得影子問士庶不可久服庶人為國君齊衰三月諸侯之大夫為天子小功繐衰問有官人嫁娶當在祔廟後答曰亦不可帶花用樂少示其變又曰至尊之服始三日用古冠服上衣下裳以後用今制四脚幞頭等自京官以上是一等服京官以下是一等服士人又一等服庶人又一等服如此等級分明乃善問壽皇行三年之喪是誰建議曰自意要行惜無宰相將順成此一大事若能因此舉行盛典及於天下則成數千百年之成憲矣當時宰相用紫衫皂帶入臨用白衫歸便不著某在上前説及三年之喪亦自感動次日即付出與禮官集議後亦無人助成此事儀禮注疏説適孫承重甚詳君之喪士庶人亦可聚哭但不可設位哭於官署可也 又曰初喪便當制古喪服以臨别制布幞頭布公服布革帶以朝乃為古禮 又曰議者謂元祐盛時天子羣臣不能行范祖禹三年喪之説在今可知夫自漢以來所以不能行此者以人主不能力行以率於上又恐妨臣民冠昬祠享㑹聚之期也國家自祖宗以來三年通喪實行於内獨所以下為臣民之慮者未有折衷是以未敢輕議此亦過矣夫古禮君死而方喪三年方者比也謂服如父母而分有親疎則義至而情或不盡非必使天下之人寢苫枕塊飲水食粥泣血三年俱同居父母之喪也今羣臣之服已有定説獨庶人軍吏之貧者宜無責乎其全惟白紙冠去華飾其亦可也至如㛰嫁之事則分别貴賤親疎以為隆殺之節一月之外許庶民三月之外許士吏復土之後許選人祔廟之後許承議郎以下小祥之後許朝請大夫以下大祥之後許中大夫以下各借吉三日其大中大夫以上禫祭然後行吉禮官卑而差遣職事髙者從髙遷官者從新貶官者從舊如此則亦不悖於古無妨於今庶乎其可行矣 又曰天子之喪自宰執而下漸降其服至於四海則自聞訃而始止於三月又云古者公卿大夫與列國之諸侯各為天子三年喪列國之卿大夫各為其君三年喪止是自服其君諸侯之大夫則不為天子服百姓則畿内之民自為天子服本國之君之服
  乾學案儀禮諸侯之大夫曽接見天子者為天子繐衰是諸侯之大夫亦有服也
  眞西山集理宗初眞德秀論小祥不當從吉狀伏覩指揮羣臣候過寧宗皇帝小祥並服純吉等某案禮經子為父臣為君皆服斬衰三年自漢文帝率情變古後世始不復見三代之禮間有天資篤孝銳欲復古如晉武帝者而其臣習卑守陋沮而止之其說曰君服於上臣除於下是有父子無君臣也獨不思古禮之不行患在人君憚其難耳豈有君能服之臣不能耶本朝列聖相承外庭雖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實行三年之服逮至阜陵獨出宸斷易月之外衰服如初朝衣朝冠皆以大布三代之下蓋未之有惜時臣不能并定臣下執喪儀遂使人主衰服三年於上而羣臣易月公除於下此千載無窮之恨也逮紹熙甲寅阜陵上賓羅點等建議乞令羣臣於易月之後不釋衰服朝㑹治事權用公服黒帶每遇七日及朔望時節朝臨奉慰應干喪禮皆以衰服行事山陵之後期與再期則又服之大祥而後除至於燕服亦去紅紫之飾詔從之當時臺諫集議以為點等所請雖未純古略存遺意且請併定君服竟以不果竊謂古制不行久矣使人君居喪若阜陵羣臣執喪如甲寅雖節文未盡如古而意已庶幾侂胄弄權羣姦朋附一切反慶元初政故光宗之喪羣臣復以小祥純吉今考㑹要羣臣禫祭而純吉者累朝之制也其後易以升祔紹興而易以小祥甲寅易以大祥二百餘年之間喪制四變皆近而之逺侂胄變甲寅之制而從小祥之舊自逺而之近舍厚而從薄其可乎哉且嘉泰元年禮官乞遵紹興已行之典淳熙申命之文令百官過小祥純吉臣今考之淳熙宅憂之日雖有羣臣易月之令不言小祥從吉蓋髙廟登遐光宗踐祚十有六月百僚悉用吉禮然因新君受禪非為髙廟小祥也嘉泰禮官敢於舞禮如此其後有司失於討論徒以光宗喪紀近而可遵不知其權臣所更改自嘉定以來權臣之舛政謬令剗革多矣喪紀重事豈容反陷其失乎且揆之禮意叅之人情有未安者二焉皇帝以躬執三年之喪在宫則苴麻臨朝則淺黄之服黒犀之帶而羣臣遽己無所不佩豈君服斯服之義乎此其未安者一也八月三日實維小祥越七日而遂純吉追念去歲是時先皇帝負扆朝羣臣今音容若存仙遊已邈臣子雖號慟泣血未足以洩其哀乃遽即純吉之服忘憂戚之容揆之人情必所不忍此其未安者二也欲望朝廷更下有司考求紹興甲寅已定之例斟酌而行之其八月十日百官純吉指揮姑賜收寢庶幾稍合禮意足以貽示方來
  宋史張忠恕傳理宗初忠恕為户部郎官上言人道莫先乎孝送死尤為大事孝宗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迨寧考以適孫承重光宗雖有疾未嘗不服喪宫中也暨光宗上賓權燄方張莫有言者去秋禮寺受成胥吏未嘗以義折衷慶元間再期而祥百僚始純服吉今若甫經練祭雖朝臣一帶之微不復有凶吉之别則是三年之喪降而為期害理滋甚況人主執喪於内而羣工之服無異常日是有父子而無君臣也
  明太祖實録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乙酉太祖崩遺詔喪葬之儀一如漢文天下臣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仁宗實録仁宗崩禮部上喪禮儀注一在京父武官聞喪素服烏紗帽黒角帶自明日始至三日旦俱詣思善門外哭退於本衙門宿歇不飲酒食肉第四日各俱斬衰服至思善門外朝夕哭臨三日又朝臨七日各十五舉聲止凡在朝及衙門視事用布裹紗帽垂帶素服要絰麻鞋退居即服孝服通前二十七日而除一文武官一品至四品命婦麻布大袖員領長衫布蓋頭清晨由西華門入思善門外哭臨三日而止悉去金銀首飾仍素服通前二十七日而除一在京以聞喪日為始禁屠宰十三日一軍民素服婦人素服不籹飾俱以聞喪日為始二十七日而除一聽選官辦事官監生人材吏典僧道耆老聞喪即易素服自次日至第三日每旦詣順天府朝闕設香案哭臨至四日百官各具斬衰服監生等素服朝夕哭臨三日又朝臨七日各十五舉聲止仍各具素服通前二十七日而除一外國四夷朝使行哭臨禮工部造與孝服一内文武官吏人等遵依遺詔二十七日釋服後仍終太宗文皇帝服制一諸皇子郡王及王妃郡王妃郡主以下聞訃皆哭盡哀行五拜三叩頭禮畢並易素服第四日易衰服遵依遺詔二十七日而除一遺詔到日在外文武官吏人等素服烏紗帽黒角帶行四拜禮跪聽宣讀訖舉哀再行四拜禮畢各置斬衰於衙門内望闕設香案朝夕哭臨三日各十五舉聲止自是素服通記二十七日而除一在外官聞喪命婦素服舉哀三日各十五舉聲素服通記二十七日而除軍民男女止素服十三日
  吕柟禮問古者諸侯世子不為天子斬今親王世子郡王各暨其妃及公主郡主為天子者何曰至尊也至尊一統也若曰有繼世之體而不斬是二統矣視事則素服烏紗帽黒角帶者何也降太上也古者諸侯為天子方喪三年諸王皆古諸侯也今何以二十七日也自宣德始也然皇帝於祔廟之後素服御西角門以視朝時享服黄袍至禫始釋素服則猶三年也内外文武諸臣於始崩素服烏紗帽黒角帶聽詔四日成服在内臨於思善門朝夕三日又朝三日在外哭臨於牙門其數同若入朝及視事則布裹紗帽垂帶素服要絰麻鞋退服斬衰既二十七日乃素服烏紗帽黒角帶二十七月何曰亦方喪之義也其然者降皇太子諸王也故聽選辦事諸官衰服哭臨順天十三日又素服十四日不臨生儒吏典僧道諸人素服哭臨順天十三日又素服十四日不臨軍民婦人皆素服二十七日天下軍民男女皆素服十有三日羣臣命婦麻布大袖員領麻布蓋頭要絰入臨三日又素服二十七日外命婦其服同不臨又以降文武諸臣也故古者與諸侯兄弟者之卿大夫為天子斬大夫之適子與夫人及太子皆斬若非兄弟適子則有不斬者矣故曰天子崩三日祝先杖五日官長杖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又曰君之喪諸達官之長杖三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婦杖然則今何以皆二十七日也曰固宣德始也從諸王也羣臣用布四脚幞頭直領布襴衫麻絰者何曰宋淳熙之禮也軍吏之貧者以白紙為冠巾者何曰宋朱元晦之議始也
  顧清制服私議數日來聞諸公議禮區區愚闇竊有所疑今不敢逺引盛際直以春秋之世禮敎殘缺之時言之亦自有不然者案檀弓記魯莊公之喪既葬絰不入庫門士大夫卒哭麻不入傳云莊公卒慶父作亂閔公時年八歲既葬遂以吉服即位故曰絰不入庫門士大夫仍麻絰至卒哭乃不以入且曰記禍亂孔迫禮所由廢也夫閔公以沖幼之年迫於禍亂既葬從吉廢先王之禮儒者記之為萬世戒曽不少貸今天下一家南北東西無纎塵之警大行晏駕嗣聖龍飛四方萬國於是觀禮議者乃欲於即位之後遽從吉服臨御正衙是不以堯舜三代之盛望吾君而使下襲衰世亂邦之迹也而可乎且閔公從吉於既葬羣臣從吉於卒哭亦君除而後臣乃敢除先儒尚以不能三年為失禮之甚今遺詔雖許羣臣以四月十二日釋服而此時車駕方在途中約計踐祚之期尚在易月之内夫喪寧過戚禮貴從宜古之道也議者不原此意徒執遵奉末命之說欲以是日即遂公除如從所言使君被齊斬之衣臣曳𤣥縞之製於禮則不順於情則不安傳之四方何以為訓是不惟得罪于古先制禮之聖王亦魯閔君臣迫於禍亂者之所不為也又案喪服小記傳云近臣從君往他國既返而君之親喪服限已過君追服之此臣亦從而追服若卿大夫之後行者返而君之服限未滿則亦從而服之若在限外則不從而追服明君服未除則臣下皆當從服也今日嗣君從外來與在他國而還者略相似就使成服而行計其至日猶在服限之内則羣臣不敢遵易月之制而從之服者正此禮之謂也而議者執於四月十二日羣臣皆服吉冠又欲嗣君即位三日而釋服皆不知何所本也
  補遺
  臣民為天子
  北史節義傳王𤣥威𢎞農北陜人獻文崩𤣥威立草廬於州城門外衰裳蔬粥哭踊無時刺史苟頽以事表聞詔令問狀云先帝澤被蒼生𤣥威不勝悲慕戀心如此不知禮式詔問𤣥威欲有所訴聴為表列𤣥威云聞諱悲號竊謂臣子同例無所求謁及至百日乃自竭家財設四百人齋㑹忌日又設百僧供至大除日詔送白綢袴褶一具與𤣥威釋服下州令表異焉
  白虎通禮庶人國君服齊衰三月王者崩京師之民喪三月何民賤而王貴故三月而已天子七月而葬諸侯五月而葬者則民始哭素服先葬三月成齊衰期月以成禮葬君也禮不下庶人所以為民制何禮不下庶人者尊卑制度也服者思從内𤼵故為之制也王者崩臣下服之先後何恩有深淺逺近故制有日月







  讀禮通考卷十八
<經部,禮類,儀禮之屬,讀禮通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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