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後編 (四庫全書本)/卷073
資治通鑑後編 卷七十三 |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後編卷七十三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七十三〈起旃䝉大荒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英宗體乾應厯隆功盛徳憲文肅武睿聖宣孝皇帝
治平二年春正月丁卯詔夏國主諒祚自今涇原秦鳯路熟户及弓箭手地分不可更行侵擾始朝廷遣王無忌齎詔責諒祚諒祚遷延弗受詔而因其賀正使荔茂先附表自言起兵之由歸罪於我邊吏辭多非實故復以詔戒諭焉諒祚終弗聴 以編排中書諸房文字王廣淵直集賢院上在藩邸廣淵因上左右時君卿獻其所為文及書札上愛其才故特命以此知諫院司馬光言廣淵雖薄有文藝其餘更無所長於士大夫間好奔競善進取鄉以初任通判排編中書文字二年之間堂除知舒州薦紳己相與指目為僥倖今既留不行又驟加美職安得不取外朝怪惑陛下方蒞政之初欲簡拔天下賢才寘諸不次之位以率厲羣臣而執事之臣不能稱陛下之意前此用皮公弼權發遣三司判官今又用廣淵直集賢院將何以使天下之人尚亷恥之節崇敦厚之風乎光凡再論列訖不報 癸酉参知政事歐陽修言諒祚猖狂漸違誓約朝廷禦備之計先在擇人而自慶厯罷兵以來當時經用舊人唯户部侍郎致仕孫沔尚在沔守環慶養練士卒招撫蕃夷恩信最著今雖七十聞其心力不衰雖中間曾以罪廢然棄瑕使過政是用人之術欲乞朝廷察訪特加奬用庻於人才難得之時可備一方之寄詔以沔為資政殿學士知河中府 禮院奏請自今文武臣薨卒當輟朝者皆輟聞喪之明日從之 丁丑賜許蔡二州錢鈔十萬貫令和糴以救饑民仍命駕部員外郎李希逸提舉 壬午命供備庫副使孟淵等十九人往開封府界及京東西淮南路募兵司馬光言近聞朝廷於在京及諸路廣招禁軍其災傷之處又招饑民以充廂軍臣愚以為國家患在兵不精不患不多夫兵少而精則衣粮易供公私充足一人可以當十遇敵必能取勝兵多而不精則衣粮難贍公私困匱十人不足當一遇敵必致敗亡此利害之明如白黒不為難知也慶歴中西邊用兵朝廷廣加召募近嵗又累次大㨂廂軍以補禁軍之數兵不為少矣何苦更欲召募此盖邊鄙之臣無他材畧但求添兵在朝之臣又恐所給之兵不副所求他日邊事或敗歸咎於己是以不顧國之匱乏只知召募取其虛數不論疲軟無所施用此羣臣容身保位茍且目前之術非為朝廷深謀遠慮經乆之畫也臣願陛下速降指揮應在京及諸路並宜罷招禁軍但選擇將帥訓練舊有之兵以備禦四夷不患不足其災傷之處州縣不得妄招饑民以充廂軍但據所有斗斛救濟農民俟向去稍豐使各復舊業則天下幸甚 甲申以太常博士集賢校理邵亢為直史館潁王府翊善同判司農寺令於皇子兩位供職帝嘗召對羣玉殿訪以世務曰學士真國器也二月辛丑以三司使給事中蔡襄為端明殿學士禮部侍郎知杭州初上自濮邸立為皇子中外無間言既即位以服藥故皇太后垂簾聴政嘗為中書言先帝既立皇子宦官宫妾爭相熒惑而近臣中亦有異議者乃一二知名人也中書不敢問其姓名但唯唯而退己而外人遂云襄嘗有論議然莫知虛實上聞而疑之數問襄如何人一日因其請朝假變色謂中書曰三司掌天下錢榖事務繁多而襄十日之中在假者四五何不别用人韓琦等共奏三司事無缺失罷之無名今更求一材識名望過襄者亦未有歐陽修又奏襄母年八十餘多病襄但請朝假不趂起居耳日髙後即入省亦不廢事然每奏事語及三司上未嘗不變色及諒祚攻擾涇原上遂督中書以邊事將興軍須未備三司當早擇人𤦺等初尚揮解繼知上意不回因奏待襄陳乞可以除移初傳者多端或云上入宫後親見奏牘至是因襄請罷琦遂質於上上曰内中不見文字然在慶寧即已聞之琦曰事出曖昩若虛實未明乞更審察茍令襄以飛語獲罪則今後小人可以傾陷善人難立矣曾公亮曰京師從來喜為謗議一人造虛衆人傳之便以為實前世以疑似之言害陷忠良者非惟臣下被禍兼與國家為患修曰陛下以為此事果有否上曰雖不見其文字亦安能保其必無修曰疑似之謗不唯無迹可尋就令迹狀分明猶須更辨真偽先朝夏竦欲害富弼令其婢學石介字體乆之學成乃偽作介為弼撰廢立詔草賴仁宗聖明弼得保全臣至和初免喪至闕下小人有嫉忌臣者偽撰臣乞沙汰内官奏藁傳布中外内臣無不切齒判銓才六日為楊永徳所讒以差船事罷知同州亦賴仁宗保全尋知其無罪遂却留住至今以此而言就令有文字猶須更辨真偽况無迹狀陛下幸不致疑𤦺及公亮又各進説上曰造謗者因何不及他人遂命襄出守以龍圖閣學士工部侍郎吕公弼權三司使至和初公弼為羣牧使帝在藩邸嘗得賜馬給使吏以馬不善求易之公弼曰此朝廷近親且有素望宜避嫌不可許至是公弼奏事帝曰朕往在宫中卿不欲與朕易馬是時朕固已知卿矣公弼頓首謝帝又曰卿繼蔡襄為使襄主計訴訟不以時决頗多留事卿何以處之公弼知帝不悦襄對曰襄勤於事未嘗有曠失恐言者妄耳帝益以公弼為長者 癸卯樞宻副使禮部侍郎王疇卒帝甚悼惜之臨哭賜白金三千兩贈兵部尚書諡忠簡疇性介特勵風操喜言朝廷事然於時不能無顧望其貳樞府才五十五日 丙午降陜西轉運使光禄卿陳述古為少府監知忻州坐權知渭州日擅移涇原副總管劉幾權知鳯翔并劾幾罪按問多失實故也 賜禮部奏合格進士明經諸科鄱陽彭汝礪等三百六十一人及第出身甲辰大風晝冥丁未録囚 丁巳翰林學士王珪等奏准詔詳定禮院及同知禮院吕夏卿禘祫異議請如禮院所議今年十月祫明年四月禘如夏卿所議罷今年臘祭從之 以翰林學士中書人賈黯為給事中權御史中丞時周孟陽王廣淵以藩邸之舊數召對黯言俊乂滿朝未有一被召者獨召親舊一二人示天下以不廣請如太宗故事召侍從館閣之臣以備顧問帝嘗從容謂黯曰朕欲用人少可任者黯對天下未嘗乏人顧所用如何耳退而上五事一知人之明二養育以漸三材不求備四以類薦舉五擇取自代以禮部郎中兼御史知雜事龔鼎臣為集賢殿修撰
知應天府初鼎臣為宰相韓琦所善翰林學士呉奎欲舉御史賈黯不肯奎爭不能得乃止既而以都官員外郎換起居舎人知諫院遂知雜事在言職少所建白至是出之其後上欲用王廣淵為諌官曰近嵗諫官御史多不職如龔鼎臣乃未嘗言事也〈鼎臣以嘉祐元年五月知諌院八年正月為知雜御史其在諌院蓋一年半有餘實錄云未幾遂知雜事恐誤今削去未幾字據鼎臣本傳言事疑亦不少英宗云未嘗言事疑本傳有所縁飾也實録云上自即位委政大臣諫官御史言事者有司馬光吕誨傅堯俞趙鼎范純仁吕大防而光誨言事尤多光嘗言王廣淵姧邪不可以直集賢院誨嘗論奏宰相韓𤦺五罪以為當罷皆弗聴按范純仁吕大防此時猶未除言職光言王廣淵姧邪已見正月除集賢院時誨奏韓𤦺五罪當在濮議後此時未也〉 己未起復前禮部侍郎樞宻副使呉奎領故官職奎固辭不許奎遣其子大理評事璟奉表𢢽辭上意必起之韓琦曰近年兩府大臣文彦博賈昌朝富弼各乞終喪奎必不肯起歐陽脩曰若邊境有急金革從事則不容免上曰方此西邊未寧奎可自遂其私耶乃召璟於延和殿面諭賫詔賜奎奎終辭上許之〈召璟見延和殿乃五月辛酉今并書之〉詔月給俸錢之半奎固辭不受 三月丁卯詔貢院經殿試進士五舉諸科六舉經省試進士六舉諸科七舉今不合格而年五十以上者第其所試為三等以聞乃以進士孫京等七人為試將作監主簿餘三十八人為州長史司馬文學 上初即位命殿中丞判司天監周琮等作新厯三年而成琮言崇天厯氣節加時後天半日五星之行差半次日食之候差十刻既而中官正舒易簡與監生石道李遘更陳家學於是詔翰林學士范鎮諸王府侍講孫思恭國子監直講劉攽考定是非上推尚書辰弗集於房與春秋之日食參今厯之所𠉀而易簡道遘等所學疎濶不可用新書為宻乃賜名明天厯詔翰林學士王珪序之琮等各遷兩官賜物有差其後明天厯亦不可用琮等皆奪所遷官〈嘉祐六年七月乙卯初命鎮等三人監修厯琮奪官在煕寧元年八月又十一月〉 辛未新除侍御史知雜事吕誨以嘗言中丞賈黯過失辭職黯奏曰諫官御史本人主耳目一時公言非有嫌怨且誨初得御史乃臣與孫抃等五人薦舉臣等知其為人方正謹厚今兹擢用甚允眾望臣得與之共事必能叶濟伏望趣令就職詔以諭誨誨遂受命因言歴代設耳目之官蓋以輔人主之不逮否則九重之外無復聞見萬幾之事皆為壅蔽由是論之獻替之言不可一日無也凡事宜辨論是非稍涉欺妄當行重責不當置其言而不用使之沮辱在賢者則死而後已不賢者飜然以思動為身謀悠悠皆是矣假如朝廷之事臺諌官不得預聞及其政令既下方始得知比正其所失則曰已行之命難以追改是執政之臣常自取勝耳目之官與不設同也又聞近日臣寮建議以先帝臨政信任臺諫官所陳已行之事多有追奪欲陛下矯先帝之為凡事堅執不可易行一繆令進一匪人倡言於外曰出自清衷人必不敢動揺果有之是欲窒塞聖聰使拒諌遂事豈公忠愛君之人哉臣嘗親奉徳音指緘黙者甚眾然終不聞有所誡勵竊謂陛下好問之心過於虞舜但未嘗察其言耳求治之切有如漢宣但未嘗責其實耳臣既未得去敢不以言責自任伏望陛下既問之當察其言既用之當責其實無俾左右蔽惑聰明言事之官時有懲勸則人無茍且職事皆舉太平之基不難成矣 辛巳翰林學士王珪奏權御史中丞賈黯前以學士同修撰仁宗實録自領臺憲不復入院望令仍舊供職從之壬午禮院奏近依國朝故事詳定仁宗大祥變除服制以三月二十九日禫六月二十九日禫除至七月一日從吉已䝉降勅臣等謹按禮學王肅以二十五月為畢喪而鄭康成以二十七月通典用康成之説又加至二十七月終則是二十八月畢喪而二十九月始從吉益失之也天聖中更定五服年月敕㫁以二十七月今士庶所同遵用夫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不宜有異請以三月二十九日為大祥五月擇日而禫六月一日從吉從之 己丑賜越州上虞縣朱回女家絹三十匹米二十斛朱母早亡養於祖媪方十嵗里中朱顔與媪競持刀欲殺媪一家驚潰獨朱號呼突前擁蔽其媪手挽顔衣以身下墜顔刀曰寧殺我母殺媪也媪以朱故得脱朱連被數十刀猶手挽顔衣不釋顔忿恚㫁其喉以死事聞故有是賜其後㑹稽令董偕為朱立像於曹娥廟嵗時配享焉 上嘗問輔臣天下金榖幾何韓琦等俱以對因問冗兵之費倍於曩時何也歐陽修曰自西事以來邊城廣為守備既增置軍額則嵗費益多上又問祖宗綏懐如此尚有倔彊者琦曰國家意在息民故示大體含容之耳 知制誥祖無擇言中書省不當在東乞與門下省對移從之〈㑹要以為三月十四日事今附月末〉 夏四月戊戍詔禮官及待制以上議崇奉濮安懿王典禮以聞宰臣韓琦等以元年五月奏進呈故也 辛丑詔監司知州嵗薦所部吏務在得人不必充所限之數先是御史中丞賈黯言今京朝官至卿監凡二千八百餘員而吏部奏舉磨勘選人未引見者至二百五十餘人臣不敢遠引前載且以先朝事較之方天聖中法尚簡選人以四考改官諸路使者薦部吏數未有限而在京臺閣及常參官嘗任知州通判雖非部吏皆得薦時磨勘改官者嵗才數十人後資考頗增而知州薦吏視屬邑多少裁定其數又常參官不許薦士其條約比天聖漸繁而改官者固己衆矣然磨勘應格者猶不越旬日引對未有待次者皇祐中始限監司奏舉之數其法益宻而磨勘待次者已不減六七人皇祐及今才十年耳而猥多至於三倍向也法疎而其數省今也法宻而其數增此何故哉正在薦吏者嵗限定員務充數而已如一郡之守嵗許薦五人而嵗終不滿其數則人人以為遺已當舉者避謗畏譏欲止不敢此薦者所以多而真才實亷未免慁於無能也謂宜明詔天下使有人則薦不必滿所限之數帝納其言故降是詔 丙午奉安仁宗御容於景靈宫孝嚴殿 五月癸亥以資政殿學士禮部侍郎知太原府陳旭為樞宻副使吕誨言先朝任陳旭時臣與唐介范師道趙抃王陶言其姦邪不當置於二府封章交上醜迹皆著而外則近臣主張内則宦官引援韓琦極力為地富弼依違不决凡論列半年旭出知定州臣等謫斥江外事既兩罷曲直不㫁人言沸騰第成先帝之一失近崇政殿奏對承奉徳音謂旭有才人或言其姦邪者不數日遽聞除命豈有中外言其姦邪明哲知而復用臣竊謂大臣極力引薦陛下不得已而用之耳唯冀清衷更賜沉慮旭之進退繫於宸㫁以兵部員外郎秘閣校理蔡抗兼起居舍人充史館脩撰同知諫院抗初為睦親宅講書出入宫邸不受饋遺上器重之請於濮安懿王願得與遊每見必衣冠盡禮義兼師友及親政即問抗安在抗時為廣東轉運使亟召判都理欠憑由司抗未至上每見奉使南來者輒問之及入對留語日旰曰卿乃朕故人朕望於卿者厚勿以常禮自疎也居數月遂有是命 以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馮京為陜西安撫使 戊辰詔曰朕觀漢宣之治綜核名實而政事文學法理之士咸精其能繼統之業盛矣朕䝉先帝遺烈懼徳不明未燭厥理乃夙興以思嘉與公卿大夫厲精為治屬天下承平日乆内外因循惰職者眾未聞推利及民盡心憂國者也徒累積嵗月以幸其進又沽飾名譽以徼所知其可道者亦不過務在簿書期㑹之間朕何望焉夫緘嘿茍簡者弗懲則端良敏濟者亡以勸朕持賞罰之大公固將必行之詩不云乎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百執事其易慮孜孜各修厥職以稱朕意 辛未以東上閤門使劉幾知鄜州幾初權涇原副都總管與陳述古交訟既罷而代幾者遂發幾過用公使錢詔幾赴永興軍聴核權御史中丞賈黯言國家任用將帥當責以禦邊捍冦之效細故小惡皆宜畧之則可以得其死力太祖時天下未定用李漢超等一十四人分捍三邊皆十數年不易舉其州征𣙜之利皆以與之仍聴其貿易免所過征税軍事無小大皆許便宜以故漢超等得成功名而二十年間無西北之憂慶厯中陜西用兵頗失此術邊臣用公使錢微有過則為法吏繩以深文如尹洙張亢滕宗諒是也今西戎叛擾陛下方當以恩威御諸將所宜思太祖之得人而懲近事之失體如幾者茍無大過願赦而不問上納其言故有是命〈此據寳訓邊寄篇〉 丙子賈黯奏近者皇子封拜並除檢校太傅臣按太師太傅太保是為三師天子之所師法子為父師於義不可蓋前世因循失於釐正臣請自今皇子及宗室屬卑者皆毋兼師傅官隨其遷序改授三公下兩制議請如黯奏而中書亦謂自唐以來親王無兼師傅者國朝以三師三公皆虛名故因而授之宜正其失詔可且令己受命者異時加恩改授甲申命宰相韓琦㑹公亮權兼樞宻院公事富弼在告故也弼自去冬以足疾卧家至是章二十餘上乞補外郡上終不許 丙戍樞宻院編機要文字九百八十一册以進賞執事者有差 六月辛卯以江東轉運判官屯田員外郎范純仁為殿中侍御史太常博士權發遣鹽鐡判官吕大防為監察御史裏行近制御史有闕則命翰林學士御史中丞知雜事迭舉二人而上自擇取一人為之至是闕兩員舉者未上内出純仁大防名而命之大防藍田人也大防首言綱紀賞罰未厭四方之望者有五進用人臣而權不歸上大臣疲老而不得許退外國驕蹇而不擇將帥議論之臣禆益闕失而大臣沮之疆場左右之臣有敗事而被賞舉職而獲罪者又論富弼病足請解機務章十數上而不納張昪年幾八十筋力已耗哀乞骸骨而不從呉奎有三年之喪召其子而呼之者再遣使而召之者又再程戡辭老不堪邊任恐死塞上免以尸柩還家為請亦不許陛下欲盡君臣之分使病者得休喪者得終老者得盡其餘年則進退以禮亦何必過為虛飾使四人之誠不得自達邪癸巳羣臣表請聴樂弗許五上表乃許之 己亥詔自今三司乆任判官不得别舉職任 壬寅提舉在京諸司庫務王珪等奏都官郎中許遵編修提舉司并三司類例一百三十册詔行之以在京諸司庫務條式為名遵泗州人也 己酉以莊宅使張利一為皇城使知雄州兼河北沿邊安撫使代皇城使李中祐也以中祐權定州路總管司馬光言臣竊惟真宗皇帝親與契丹約為兄弟仁宗皇帝赦趙元昊背叛之罪册為國主嵗捐百萬之財分遺二國豈樂此而為之誠以屈己之愧小愛民之仁大故也今陛下嗣已成之業守既安之基而執事之臣數以爭桑之忿心不思灌𤓰之大計使邊鄙之患紛紛不息臣竊為陛下惜之近者聞契丹之民有於界河捕魚及於白溝之南翦伐栁栽者此乃邊鄙小事何足介意而朝廷以前知雄州李中祐不能禁禦叧選州將以代之臣恐新將之至必以中祐為戒而妄殺北民則戰鬭之端往來無窮矣况今民力雕𡚁倉庫虛竭將帥乏人士卒不練夏國既有憤怨屢來侵冦禍胎已成若又加以契丹失歡臣恐國力未易支也伏望陛下嚴戒北邊將吏若契丹不循常例小小相侵如漁船栁栽之類止可以文牒整㑹道理曉諭使其官司自行禁約不可以矢刃相加若再三曉諭不聴則聞於朝廷專遣使臣至其王庭與之辨論曲直亦無傷也若又不聴則莫若博求賢才增修政事待公私富足士馬精強然後奉辭以討之可以驅穹廬於漠北復漢唐之土宇與其爭漁栁之勝負不亦遠哉 命試校書郎孫侔試將作監主簿常秩前亳州衞真縣主簿王回皆為忠武軍節度使推官侔知來安縣秩知長社縣回知南頓縣侔等皆以文行知名為知制誥沈遘王陶等所薦命下而回卒侔秩皆辭不赴回𠉀官人平言子也惇行孝友質直平恕造次必稽古人所為而不為小亷曲謹以求名譽嘗舉進士中第為衞真簿於事有所不合稱病自免退居潁州乆之不肯仕弟向冋亦以文學知名 初議崇奉濮安懿王典禮翰林學士王珪等相顧莫敢先天章閣待制司馬光獨奮筆立議議成珪即敕吏以光手藁為案其議曰臣等謹按儀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不敢復顧私親聖人制禮尊無二上若恭愛之心分施於彼則不得專壹於此故也是以秦漢以來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統者或推尊父母以為帝后皆見非當時貽譏後世臣等不敢引以為聖朝法况前代之入繼者多於宫車晏駕之後援立之䇿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齡未衰深惟宗廟之重祗承天地之意於宗室中簡拔聖明授以大業繼體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雖於陛下有天性之親顧復之恩然陛下所以負扆端冕富有四海子子孫孫萬世相承者皆先帝之徳也臣等竊謂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禮宜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髙官大國極其尊崇譙國襄國太夫人仙遊縣君亦改封大國太夫人考之古今實為宜稱議上中書奏王珪等議未見詳定濮王當稱何親名與不名於是珪等議濮王於仁宗為兄於皇帝宜稱皇伯而不名如楚王涇王故事時議者或欲稱皇伯考天章閣待制吕公著曰真宗以太祖為皇伯考非可加於濮王也是月乙酉中書又奏按儀禮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及案令文與五服年月敕並云為人後者為其所後父母斬衰三年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齊衰朞即出繼之子於所繼所生父母皆稱父母又漢宣帝光武皆稱其父為皇考今王珪等議稱皇伯於典禮未見明據請下尚書省集三省御史臺官議詔從之執政意朝士必有迎合者而臺諌皆是王珪等議論洶洶未及上太后聞之辛亥内出手書切責韓琦等以不當議稱皇考而琦等奏太后以珪等議稱皇伯為無稽且欲緩其事須太后意解甲寅降詔罷尚書省集議令有司博求典故務合禮經以聞翰林學士范鎮時判太常寺即率禮官上言漢宣帝於昭帝為孫光武於平帝為祖則其父容可以稱皇考然議者猶或非之謂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統也今陛下既考仁宗又考濮安懿王則其失非特漢宣光武之比矣凡稱帝若皇若皇考立寢廟論昭穆皆非是因具列儀禮及漢儒論議魏明帝詔為五篇奏之執政得奏怒召鎮責曰詔書云當令檢詳奈何遽列上耶鎮曰有司得詔書不敢稽留即以聞乃其職也奈何更以為罪乎於是臺官自中丞賈黯以下各有奏乞早從王珪等議侍御史知雜事吕誨言朝廷既知議論不一當辨正是非参合眾意明所適從豈可事未有定遽罷集議還付所司詔命反復非所以示至公於天下也漢宣光武皆稱父為皇考者二帝上承本宗皆非旁繼於今事體畧不相類據王珪等議濮安懿王於仁宗皇帝其屬為兄於皇帝合稱皇伯而不名於禮得矣及引元佐元儼稱皇兄皇叔之類皆本朝典禮安得謂之無據臣竊原勅意直欲加濮安懿王為皇考與仁廟同稱此事非出清衷必佞臣建白茍悦聖情二三輔臣不能為陛下開陳正論又將啟其間隙違背禮義惑亂人情㤀先帝之眷荷陷陛下於非正得為忠乎臣伏望陛下别降詔㫖以王珪等議為定取前後所獻不一之論盡降出外辨正是非明其有罪寘之於法可以渙釋羣疑社絶邪論誨前後三奏皆留中不行〈誨前奏以六月二十九日丁夘上後二奏不得其時今並附六月末〉司馬光言政府言儀禮令文五服年月勅皆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即出繼之子於所生皆稱父母臣案禮法必須指事立文使人曉解今欲言為人後者為其父母之服若不謂之父母不知如何立文此乃政府欺罔天下之人謂其皆不識文理也又言漢宣帝光武皆稱其父為皇考臣案宣帝承昭帝之後以孫繼祖故尊其父為皇考而不敢尊其祖為皇祖考以其與昭穆同故也光武起布衣誅王莽親冒矢石以得天下名為中興其實創業雖自立七廟猶非太過但稱皇考其謙損甚矣今陛下親為仁宗之子以承大業傳曰國無二君家無二尊若使尊濮王為皇考則置仁宗於何地乎政府前以二帝不加尊號於其父祖引以為法則可矣若謂皇考之名亦可施於今日則事恐不侔設使仁宗尚御天下濮王亦萬福當是之時命陛下為皇子則不知謂濮王為父為伯若先帝在則稱伯没則稱父臣計陛下必不為此也以此言之濮王當稱皇伯又何疑焉願陛下上稽古典下順眾志以禮崇奉濮安懿王如珪等所議 秋七月壬戍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樞宻使户部尚書同平章事富弼累上章以疾求罷至二十餘上上固欲留之不可癸亥罷為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陽初除僕射及使相弼八上章乞以本官出守不從將行又乞罷使相或僕射一官許罷僕射而改制焉 丙寅詔曰事有先後故制有隆殺禮有重輕故用有豐約凡郊廟所以奉天地祖宗者宜如故事若乗輿服御之費其務減省 丙子放宫女百八十人 丁丑太白晝見戊寅觀文殿大學士尚書左丞賈昌期卒帝幸其宅奠之贈司空兼侍中諡曰文元御篆墓碑曰大儒元老之碑昌期在侍從多得名譽及執政以結宫人宦官數為諫官御史所攻云 己卯羣臣上尊號曰體乾膺厯文武睿孝皇帝詔答不允 庚辰以淮南節度使兼侍中文彦博為樞宻使初彦博自河南入見上謂曰朕在此位卿之力也彦博對曰陛下登儲纂極乃先帝聖意皇太后恊賛之功臣何與焉上曰備聞始議卿於朕有恩彦博遜避不敢當上曰暫煩西行即召還矣彦博行未至永興亟有是命又遣中使促之樞宻使吏部侍郎張昪罷為彰信節度使平章事判許州昪乆在病告求罷凡七上章乃得請先是韓琦㑹公亮欲遷歐陽修為樞宻使將進擬不以告修修覺其意謂兩人曰今天子諒隂母后垂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兩人服其言遽止及昪去位上遂欲用修修又力辭不拜〈此據蘇轍神道碑〉 辛巳以權三司使龍圖閣學士工部侍郎吕公弼為樞宻副使公弼上言諌官御史耳目之官比來言事罕見采用非所以達四聰也陛下當以政事責成大臣而委視聴於臺諌非其人則絀之如此則言路通而視聴廣矣 以端明殿學士知成都府韓絳權知開封府尋遷三司使絳在成都凡再嵗始張詠鎮蜀時春糶米秋糶鹽官給劵以惠貧弱嵗乆劵皆轉入富室絳削除舊籍召貧民别予劵且令三嵗視貧富輙易之豪右不得逞蜀與夷接邊人伐木境上數侵爭因下令禁伐木又以兵守蠶崖閉絶畨部往來就威茂交易異時内侍使蜀使酒場吏主貿賣因倍取以資費絳奏請加禁約上勅内侍省著為令毎行必申戒焉及在三司又請以川峽四路田榖輸常平倉而隨其事任道里差次給直以平物價上嘆曰衆方姑息卿獨不徇時耶即行之内諸司吏有干恩澤者絳執不可上曰朕初不知當為卿改而干者不已絳執益堅因為上言身犯眾怒懼有飛語上曰朕在藩邸頗聞有司以國事為人情卿所守固善何憚於讒先是宫中所用財費悉以合同慿由取之絳請有例者悉付有司於是三司始得㑹計 以知制誥沈遘為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遘為人輕俊明敏通達世務前知杭州民或貧不能𦵏給以公使錢嫁孤女數百人倡優養良家女者奪歸其父母接遇士大夫多得其歡心部吏皆樂傾盡為之耳目刺里巷長短纎悉必知故事至立㫁眾莫不駭伏小民有犯情稍不善不問法輕重輙刺為兵姦猾屏息時鞠真卿提㸃刑獄欲案其事移州詰問遘為稍弛所刺卒給以公據復為民㑹遘召還真卿亦罷去事遂寢議者以其嚴比孫沔其治開封如治杭晨起視事及午事畢出與賓舊往還從容談笑以示有餘士大夫交稱其能逾月加龍圖閣學士尋遷翰林學士以母喪去位遽卒〈遘遷翰林學士在三年九月卒在四年九月今并書〉 八月庚寅大雨辛卯地涌水壊官私廬舎漂殺人畜不可勝數上御崇政殿宰相而下朝参者十數人而已詔開西華門以洩宫中積水水奔激東殿侍班屋皆摧没 甲午命鹽鐡副使楊佐等提舉修諸軍班營屋虞部郎中來令孫等八人就賜水死諸軍民錢𦵏祭其無主者 乙未詔曰乃者庚寅大雨室廬墊傷被溺者衆大田之稼害於有秋灾變之來曾不虛發豈朕之不敏於徳而不明於政歟將天下刑獄滯寃賦徭繁苦民有愁嘆無聊之聲以奸順氣歟不然何天戒之甚著也中外臣寮並許上實封言時政闕失及當世利害可以佐元元者悉心以陳無有所諱執政大臣皆朕之股肱其恊徳交修以輔不逮 司馬光上疏曰頃暴雨大至一夕之間川澤皆溢原隰丘陵悉為洪波都城之内城闕摧圯官民廬舎覆没殆盡死於壓溺者不可勝紀此乃曠古之極異非常之大災意者陛下於舉動循守之間萬一有所未思乎敢以愚慮言之蓋有三焉竊惟皇太后保育聖躬在於襁褓陛下入承大統不可謂全非皇太后之力當陛下初得疾時外間傳言皇太后於先帝梓宫之前為陛下叩頭祈請額為之傷如此豈可謂無慈愛之心於陛下哉不幸為讒賊之人交相離間遂使兩宫之情介然有隙陛下為人之子就使皇太后有不慈於陛下安可校量曲直遂生忿恨而於愛恭之心有所不備乎傳曰大徳㓕小怨先帝擢陛下於眾人之中自防禦使升為天子唯以一后數公主屬於陛下而梓宫在殯已失皇太后之歡心長公主數人皆屏居間宫希曾省見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先帝天性寛仁重違物議晩年嬰疾厭倦萬幾遂以天下之事悉委之兩府或見有所偏或意有所私取捨黜陟未必皆當及陛下即位皆謂必能奮發乾剛収取威福進賢退愚賞善罰惡使海内廓然立見太平而陛下益事謙遜深自晦匿凡百奏請不肯與奪動循舊例不顧事情謹於細務忽於大體知人之賢不能舉知人之不肖不能退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從大臣專權甚於先朝率意差除無所顧忌或非材而驟進或有罪而見寛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又國家置臺諌之官為天子耳目防大臣壅蔽朝廷政事皆大臣相與裁定然後施行而臺諫或以異議干之陛下當自以聖意察其是非可行則行可止則止今乃復付之大臣彼安肯以己之所行為非而以他人所言為是乎此陛下所以獨取拒諌之名而大臣坐得專權之利也夫以君相之重何啻泰山賤臣之輕何啻雞卵乃欲相與校其勝負臣固知其不敵矣是以四方懐忠之士願效區區考皆望風不進結舌沮氣此天下所以又失望也凡此三者在列之臣皆知其不可而上畏嚴誅下避怨怒莫敢以此極言聞於陛下使海内憤鬱之氣積而不發宜其有以感動天地之和矣臣願陛下上稽天意下順人心於此三者皆留聖意奉事皇太后愈加孝謹務得歡心諸長公主時加存撫無令失所總攬大柄勿以假人選用英俊循名責實賞功罰罪捨小取大剗塞𡚁倖一新大政延納讜言虛心從善而皆行之以至誠則人心既悦天道自和嘉端並至福流子孫矣吕誨言按五行志曰簡宗廟廢祭祀水不潤下乃者濮安懿王一事始議或將與仁廟比崇終罷追封不及燕王之例禮失中而孝不足是亦幾乎慢也京房傳曰饑而不損茲謂大荒厥灾水去冬及春許潁等郡大荒臣謂尚方不急之用後苑淫巧之作宜加裁减以崇儉約量入制用正在今日又辟遏有徳厥灾水蓋有徳之人壅遏而不用也今官不試職名不副實賢不肖溷淆於下而况前席詳延無非藩邸之舊清途進用皆出權倖之門忠良之人寧無體解古者以功績舉賢則萬化成而瑞應著後世以毁譽取人故功業廢而災異至陛下當翼翼循思追捄其失庶幾消復之理也呂大防言雨水為患此隂勝陽之沴因陳八事曰主恩不立臣權太盛邪議干正私恩害公外國連謀盗賊恣行羣情失職刑罰失平初議崇濮安懿王史館脩撰同知諫院蔡抗引禮為人後之義指陳切至涕下被面帝亦感泣㑹京師大水抗推原咎證守前説以對大臣不便之庚戌命抗知制誥兼判國子監罷諫職 乙夘詔减定袞冕制度從同知禮院李育奏也育河南人嘗與同列議禁中事既上有中人來問誰為此同列懼未對育獨前曰育實為之中人即去事亦寢 命知制誥宋敏求韓維同修撰仁宗實錄 九月辛酉提舉編纂禮書参知政事歐陽修奏已編纂禮書成百卷詔以太常因革禮為名賜修等銀帛有差 壬戍以霖雨罷大宴司馬光言陛下將有事於南郊羣臣循襲故事請上尊號而陛下深自抑損以承答天譴慰釋眾心望自今所有羣臣上尊號表皆拒而勿受仍令更不得上光既奏疏復面有開陳上嘉納之羣臣凡五上表終不允 己巳䇿制舉人甲戍以制科入等著作佐郎范百祿為秘書丞升一任前和川縣令李清臣為著作佐郎百祿所對䇿曰簡宗廟廢祭祀則水不潤下昔漢孝哀尊共皇而河南潁川大水孝安尊徳皇而京師及郡國二十九大水孝桓尊崇皇而六郡地裂水湧井溢孝靈尊仁皇而京師大水陛下之於濮安懿王情可以殺而禮不可以加恩可以㫁而義不可以隆禮為人後者為之子古者特重大宗則降其私親蓋大宗隆也小宗殺也天地宗廟社稷之祀重也門内之朞輕也宜殺而隆之宜輕而重之是悖先王之禮矣禮一悖則人心失而天意睽此變異之所從來也古之聖帝明王未嘗無過然而貴乎能改陛下宜詔有司勿復議追尊事第因濮安懿王建國為之立長以為嗣王世世奉祀安懿王永為一國太祖則人心悦而天意解大雨之眚何用禳哉百祿鎮從子也清臣安陽人韓琦妻以其兄之子歐陽修竒其文以為似蘇軾試祕閣考官韓維曰荀卿氏筆力也試文至中書修迎語曰考官不置清臣於第一則繆矣發視如言及廷對或謂清臣當以五行傳對所問災變當復得第一清臣曰此漢儒附㑹之説吾不之信民間豈無疾痛可上者乎因言天地之大譬如人身腹心肺腑有所攻塞則五官不寧民人生聚天地之腹心肺腑也日月星辰天地之五官也善止天地之異者不止其異止民之疾痛而已清臣第竟在次等 丙子以權御史中丞賈黯為翰林院侍讀學士知陳州從所乞也先是黯與兩制合議請以濮王為皇伯執政弗從數詣中書爭論㑹大雨水時黯已被疾疏言簡宗廟逆天時則水不潤下今二三執政知陛下為先帝後乃阿諛容説違背經義建兩統貳父之説故七廟神靈震怒天降雨水流殺人民於是引疾求去而有是命後十二日卒口占遺奏數百言猶以濮王議為請贈禮部侍郎初黯母陳歸宗繼母史在堂後迎陳歸二母不相善黯能安以事之黯修潔自喜在朝數言事人稱其介直〈賈黯卒在十月戊子贈官在丁酉今并書〉 壬午太白犯南斗以龍圖閣直學士判都水監韓贄知河南府坐都城内外溝洫乆不治故也 先是僧官有闕多因權要請謁内降補人當時誎官御史累有論列仁宗深悟其事因著令僧官有闕命兩街各選一人較藝而補至是鍳義有缺中書已下兩街選人不上而内臣陳承禮以寶相院僧慶輔為請内降令與鍳義中書執奏不可歐陽修乃奏曰補一僧官當與不當至為小事何係利害但中書事已施行而用内降改先朝著令則是内臣撓朝政此事何可啟其漸又奏曰宫女近習自前世常患難於防制此一小事陛下不以為意而從之彼必自張於外以謂為上親信朝政可迴外間威勢不小矣上遽可中書所奏令只依條例選試冬十月甲午復以王安石為工部郎中知制誥母喪除故也 癸卯呂誨言臺諫者人主之耳目中外事皆得風聞期補益聰明以防壅蔽臣觀天聖景祐間三院御史五員差出者三人常有二十員而後益衰减蓋執政者不欲主上聞中外之闕失然猶不下十數員今御史臺闕中丞者累月御史五員差出者三人唯臣與范純仁呂大防供職封章十上報罷者八九諫官二員司馬光遷領他職傅堯俞出使北庭言路壅塞未有如今日之甚者臣竊為聖朝羞之添置言事官員數以廣聞見實求治道之大要也 乙巳命知制誥邵必權知諫院戊申以權發遣三司開拆司孫永為諸王府侍讀中
書編排文字孫固為諸王府侍講潁王好學不倦一日出新錄韓非子屬府僚讎校永曰韓非險薄刻核其書背六經之㫖願無留意王曰録此備藏書之數非所好也 壬子以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盧士宗知青州士宗入辭上謂曰朕素知卿忠純之操豈當乆處於外因命再對及見論知人安民之要願守祖宗之法無數變也〈考異士宗再對墨史有之朱史削去今仍附見〉 甲寅呂公著編仁宗御集成一百卷以進上御延和殿服鞾袍觀之兩府皆侍以翰林學士馮京為南郊儀仗使闕御史中丞故也即日更命給事中天章閣待制彭思永權御史中丞 十一月庚午朝饗景靈宫辛未饗太廟壬申祀天地於圜丘以太祖配大赦先是百官習儀尚書省賜酒食郎官王易知醉飽嘔吐御史前劾失儀及是宰相韓琦以聞上曰已赦罪矣琦言故事失儀不以赦原上曰失儀薄罰也然使士大夫以酒食得過難施面目矣卒赦之十二月甲辰夏國主諒祚使人來賀正旦丁未使人來賀聖夀節司馬光言竊見近年以來諒祚雖外遣使人稱臣奉貢而内蓄姦謀窺伺邊境隂以官爵金帛招誘中國不逞之人及熟户蕃部聞其亡命叛去及潜與交通者已為不少而朝廷不能一一盡知也其熟户蕃部有違拒不從者諒祚輒發兵馬公行殺掠弓箭手有住在沿邊者諒祚皆迫逐使入内地邊臣坐視不能救援遂使其餘熟户皆畏憚兇威怨憤中國人人各有離叛之心及朝廷遣使責問則諒祚拒而不納縱有所答皆侮慢欺冒之辭朝廷亦隠忍含容不復致詰諒祚又數虛聲以驚動邊鄙而將帥之臣率多懦怯别無才謀以折衝禦侮只知多聚兵馬以自衞其身一路有警則三路皆聳盡抽腹内州軍下畨兵士置在麾下使之虛食粮草數月之後寂無影響然後遣來未及休息忽聞有警又復回去如此往還疲於道路臣雖愚駑不習邊事竊私意料之諒祚所以依舊遣使稱臣奉貢者一則利於每嵗所賜金帛二十餘萬二則利於入京販易三則欲朝廷不為之備其所招誘不逞之人者欲以來訪中國虛實之事平居則用為謀主入寇則用為鄉導也其所以誘脇熟户迫逐弓箭手者其意以為東方客軍皆不足畏唯熟户弓箭手生長極邊勇悍善鬭若先事剪去則邊人失其所恃入寇之時可以通行無礙也其所以數揚虛聲驚動邊鄙者欲使中國之兵疲於奔命耗散諸蕃公私貧困既而邊吏習以為常不復設備然後乗虛入寇也臣謂朝廷宜宵衣旰食以為深憂而但見其遣使奉貢即以為臣節未虧得其侮玩之語以為恭順得其欺慢之語以為誠實蓋朝廷非不知其本心且欲其未發止求目前之暫安不顧異時之深患臣日夜思之不勝憤悒伏望陛下於邊鄙之事常留聖心特降詔書明諭中外應文武臣寮有乆歴邊任或曾經戰陣知軍中利害及外國情偽者並許上書自言陛下勿以其官職之疎賤及文辭之鄙惡一一省覧擇其理道稍長者皆賜召對從容訪問以治兵禦戎之䇿則處置自得其宜矣 郊祀既畢侍御史知雜事吕誨復申前議乞早正濮安懿王崇奉之禮且言今佞人進説惑亂宸聴中書遂非執守邪論當有以發明經義解釋羣疑臣欲乞中㫖下樞宻院及後來進任兩制臣寮同共詳定典禮以正是非乆而不决非所以示至公於天下也誨尋進對延和殿開陳懇切前後凡七奏不從因乞免臺職補外又四奏亦不從遂劾韓琦曰永昭陵土未乾玉几遺音猶在乃琦遽欲追崇濮王使陛下厚所生而薄所繼隆小宗而絶大宗言者論辨半年琦猶遂非不為改正中外憤鬱萬口一詞願黜居外藩以慰士論〈考異李燾曰濮王申陳以誨劾琦疏附三年正月二十七日後又疏斥𤦺不忠者五并及潁府寮友不用正人頗與此異此據誨章奏馮潔已御史臺記亦以此為第六疏疏與申陳所載並同然疏稱濮議半年不决則恐不當在明年且明年誨已累章彈歐陽修不應後章全不及修今來参酌附此年末更須考詳不知直道之難行自謂孤忠之可進按𤦺集乃甲辰冬乞罷相表甲辰治平元年也〉
資治通鑑後編卷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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